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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上忍     末日咆哮txt下载     末日咆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30 天条罪孽

    那彪悍豪放的女子也不客气,抄起酒杯,如江湖豪客般将面前的美酒一饮而尽,一脚踏上椅面,高呼一声“痛快”,将酒杯重重的拍在酒桌之上。

    “若是喜欢,就多喝几杯。”许默当然不会再上赶着给她倒酒,直接把酒壶抛向那女子。

    尽管这女子来历不明,但许默倒是颇为欣赏对方这种不做作的直爽性子,让他多少找到了一些当初在现实世界与朋友吃街边大排档的轻松感,反正这桌酒席他一人也吃不完,多一人共饮也是一桩乐事。

    “酒是好酒,可惜太淡,没什么味道,若要一醉,得喝到哪年去?”

    女子随手一招将许默抛来的酒壶控住,不规则的长颈酒壶在她的纤纤玉指尖上徐徐旋转,看似东倒西歪,却始终不曾掉落。

    许默可以感觉到对方并没有使用任何的法术,仅仅只是凭着手感和技巧来做到这一动作,显然这名女子也是身负高深武功之人,不可小觑。

    指尖在壶底一弹,半斤重的酒壶稳稳的落在桌面之上,酒水未曾洒出半滴。

    女子取下腰间那朱红色的酒葫芦,拔下塞子猛灌一口,发出啧啧的品酒声,随即将酒葫芦突然抛向许默,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酒再好也要有人分享才喝得痛快,你也来尝尝我的酒!”

    那女子完全不避讳男女之嫌的举动令许默不免有些意外,但观其那身惊世骇俗的怪异打扮便知对方不是那种拘泥于俗礼之人,许默也便没有客气,直接对着葫芦口仰头便是一大口。

    葫芦中的酒气虽然浓烈,但其中的酒水入口却不辛辣,反而有种清泉般的甘甜,直到入腹才会逐渐感到一团暖流从胃中发散,烘得四肢百骸仿若晒在春日的暖阳之下。

    “多谢,确实是好酒。”

    只一口便知这葫芦中的酒水绝非凡品,但许默毕竟不是好酒之人,微微一笑便毫不留恋的将葫芦重新抛回给对方。

    那女子似乎没料到许默会连想也没想便直接喝下去,略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明显的欣赏神色,将酒壶扣上塞子重新挂回腰间,手托粉腮,目光流转,嘴角向上翘起一个调皮的弧度,道:“你知道吗?你可是第一个敢接我酒葫芦并且直接喝酒的男人,其他男人要么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干脆是直接把我的酒葫芦给打回来……”

    许默也笑了,道:“你下一句不会想说,喝了你的酒就是你的人之类的话吧?”

    许默的这句调侃在这个时代的确略显轻浮了一些,但那那女子却也并未因此表现出任何的羞恼,只是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许默好半天,忽然很认真道:“我若向你提亲,你肯娶我?”

    “呃……我开玩笑的。”

    许默暴汗,这女子不会当真了吧?自己不过是随便开个玩笑……

    不过话说,提亲不应该是男方提起的吗?而且自己不过刚和她见过一面,她这得是有多恨嫁才能说出这种话啊……

    “真是可惜,难得碰到一个看着顺眼的。”女子无奈的扁扁嘴,神情似乎颇为遗憾。

    “姑娘天生丽质,总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许默抹了一把冷汗,心道这算什么事啊,随便开个玩笑差点又捡个媳妇回来……唉?自己为什么要说又?

    “呵呵。”

    女子咧咧嘴,表情甚是僵硬。

    看着女子那怪异的表情,许默忽然意识到说错话了。

    这里毕竟不是现实世界,在这个时代,女子讲究得是贤良淑德,甚至是逆来顺受,像顾盼那种温柔似水的女子才是男人心中的理想妻子人选,哪怕是李宫芙那种喜好舞刀弄枪的女子在这个时代的男人眼中都属于严重另类,而至于眼前这位除去那张千娇百媚外皮根本就是个纯爷们的女汉子……估计在这个时代的男人眼中跟外星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就像在现实世界相亲遇到个神经病人一般,即便是再漂亮也没人敢要。

    “龙虎山弟子柳醉墨,年方二十有九……如有可能,考虑一下?”

    那女子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作纯真状,居然还不死心。

    这让许默忽然想起网上那流传甚广的新世纪女性标准——卖得了萌,耍得了二,玩得了小清新,咽得下重口味……

    话说现在是卖萌,下一步该不会耍二的抽出背后那把门板大剑架自己脖子上来一句“若是不娶,老子管杀不管埋”吧?

    好吧,这只是习惯性吐槽,许默相信这叫柳醉墨的女子还没恨嫁到那种地步,微微笑道:“苏州府钱塘县,许默。”

    那柳醉墨的娇躯猛然一颤,直接从座位上蹿起老高。

    “你……你说你叫什么?”

    “许默,怎么了?难不成姑娘你认识我?”

    许默倒也不觉得太过诧异,毕竟许仙儿便是龙虎山的内门弟子,这柳醉墨既然出身龙虎山,说不定也认得许仙儿。

    “你不是叫许汉文吗?”

    “汉文只是我的表字而已。”

    “那你是否认得许仙儿?”

    听柳醉墨果然提到了许仙儿,许默释然一笑,道:“那是家妹。”

    “这……怎么可能?”

    柳醉墨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当初可是她亲手将许默埋葬的,如今本该已死去九年之人居然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真能不令她惊异万分。

    “你……该不会就是仙儿的那个师傅吧?”

    许默也顿时恍然了,他早就听许仙儿说起过她在龙虎山有个相当不靠谱的师傅,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经常是隔上一年半载才能指导她几个时辰,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其恶劣程度令人发指。

    只不过许仙儿从未提到过她那个师傅的全名,只是说姓柳,想必就是这个柳醉墨了。

    “呃……”

    许默轻咳了一声,这下他也不知该怎么去称呼面前的柳醉墨了。

    若是没有许仙儿这层关系,他称呼对方“姑娘”即可,可若从许仙儿那里算起,这柳醉墨却是她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这个伦理纲常极为讲究的年代,有着这层关系就意味着许默也跟着许仙儿矮了一个辈份。

    “各交各的,叫我醉墨即可。”

    柳醉墨猜到了许默的迟疑缘由,她本就不是在意俗礼之人,对这种无谓的称呼也不在意。

    相比之下,柳醉墨更在意许默那令人匪夷所思的复活。

    若是其他人问起,许默多半会继续拿那莫须有的“异人相救”来搪塞,但这招在柳醉墨身上显然是行不通的,许默早就听许仙儿说起过她这个师傅虽然不靠谱,但却有着过目不忘之能,且交游广阔,修行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若是再凭空编造异人,只怕对方随便问上几句就得露馅。

    许默索性直接往天赋异禀上推——我就是原地满血复活了,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许默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无赖态度倒是把柳醉墨给绕进去了,毕竟类似这种死而复生,甚至还突然觉醒异常力量的例子在修行界虽少,但也并不是没有。

    这是一个存在着满天神佛的世界,位列仙班的神仙星宿虽不能轻易下凡,但偶尔还是会有在天庭待得无聊的神仙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玩个投胎转世,以凡人的姿态来人间晃悠一圈。

    尽管受天条限制,转世仙人不可保留原本的记忆,但终归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投胎的仙人也不想在人间的肉身被虐得死去活来,所以有些胆大的仙人便会在投胎时用秘法封住一部分仙力转移至凡间的肉身,当遇到生死攸关的危险时,便会破封而出,使肉身无需修行便可获得媲美凡间修行者的强大力量。

    简单来说,就是神仙想下界来玩,又不想和凡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干脆就无耻的开挂了。

    这种作弊手法玩得最为炉火纯青的就当属文曲星君和武曲星君这两位神仙了,无限智力和无限武力这两大外挂一开,基本就跟现代人穿越古代没什么区别。

    也难怪这两位没事就往凡间跑,面对天庭那群大能的压力太大,还是在凡间装十三比较有吸引力。

    正因为有着类似的先例,许默便理所当然的被柳醉墨当作了某仙人转世之身,如此一来,之前的一切疑问也就迎刃而解了。

    当然,若将许默所在的现实世界单独看作一个位面,柳醉墨的猜想也算不得误会。

    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柳醉墨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天庭仙人转世,这许默便没有是邪修的可能了,否则单凭是唯一徒儿许仙儿的大哥这一层关系,就要令她难以抉择。

    “汉文,既然你已经解封了前世的仙力,为何不继续修行以待重返天庭,而偏偏要趟金宋之战这趟浑水?”

    以仙力击杀凡人是触犯天条的行为,若是迫不得已击杀几人倒还无所谓,而像战场那样动辄成千上万的死亡,便是神仙也扛不住那种程度的罪孽。

631 山谷切磋

    所谓神仙不问凡尘事,其实不是神仙冷血,而实在是天条不容。

    只是多数凡人不明白,这看似无情的天条实则是在保护他们。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若真无天条的约束,只怕整个世俗人间分分秒就被无所顾忌的修行者给灭掉无数遍了。

    “因为,有两个人,我必须要救。”

    许默要救的人自然是此刻压在雷峰塔下的白素贞和岑碧青。

    这是许默经过多方考虑后得出的唯一结论,若想救出雷峰塔中的青白二蛇,不能与那法海硬碰硬的对拼,只有从那句“雷峰塔倒,西湖水干”的誓言中入手。

    这个世界的法海虽是世俗凡间中存在的最**oss,但对方的属性毕竟是正义秩序阵营的,不可能像邪恶阵营那样食言而肥,出家人的特殊身份更是限定了他不可诳语,只要许默真能做到“雷峰塔倒,西湖水干”,任凭法海有天大的神通也得乖乖放人,并且不得以此再刁难青白二蛇。

    在法海的守护下,单以许默个人的力量是绝对做不到这两个条件的,但也并不是说便无计可施。

    想想原著中的白素贞之子许仕林是怎么做的?

    召集了数千人挖渠引水,扬言要放干西湖,然后再拆毁雷峰塔,偏偏法海受限于世俗规则,还不能把身为状元之身的许仕林怎么样,硬生生被逼不得不放白素贞出塔。

    许默要做的就是重复原著中许仕林的壮举,但仅是一介白身的他显然是做不到的,不要说是法海从中阻拦,单是所在的大宋朝廷也不可能看着许默放干西湖水而毫无动作,唯一的办法便只有在这次招贤中获得官身,带领宋军打退金国的入侵,再用这天大的功绩来换取这看似无理取闹的要求。

    至于所谓的天劫,许默还真不担心这个,他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就是个bug,也就是传说中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连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都吸收不了的他,若是能引来天劫才是怪事。

    “救人?很重要的人吗?”

    “我娘子。”

    虽然在这个世界,白素贞和岑碧青算不得许默的妻子,但作为林亦静精神投影的一部分,许默这样说也并无不可。

    听许默如此一说,柳醉墨便不再说什么了。

    她虽是云英未嫁之身,更未体会过什么叫做两情相悦,但许默的重情重义却依旧值得她欣赏和钦佩。

    酒过三旬,柳醉墨已面色微醺,双目迷离笑道:“月下对饮,文人都好行个酒令,你我皆为武者,要不要切磋一下?”

    许默微微一笑,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醉墨摇摇头道:“你我皆是修行者,若是在这里动起手来,只怕半个临安城就要没了,还是找一处清静之处吧。”

    说罢,柳醉墨一跃踏上那黑色的门板大剑,化作一道月下流光向临安城西南方飞去。

    柳醉墨那娴熟的御剑术令许默不禁有些羡慕,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以气御剑,可不是岑碧青那种法术御剑的山寨货,单凭这一手,许默就已经能断定这柳醉墨的实力恐怕已经与自己不相上下了。

    四级幻境果然藏龙卧虎,随便一个不知名的角色都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许默的【冰渊魔铠】瞬间殖装全身,如同黑夜中的暗灵般在城内高低不平的屋顶上飞驰,借助腰间的抓钩绳索之力飞跃数十米高的临安城墙,不等落地便召出【六足天霜】向着高空中那如流行般的亮点紧追上去。

    这个世界的御剑术并没有仙侠小说中一瞬千里那么夸张,特别是在载人的情况下,最多也就是维持个时速一百五十公里左右,若不是在空中可以毫无阻拦的走直线,这速度甚至还比不上好一点的跑车。

    当然,在这个交通基本只能依靠马匹的时代,飞剑的速度自然算是很惊人了。

    在地面行进虽然绕路,但【六足天霜】全速狂奔可是能无限接近音速的,几乎是飞剑的七八倍,轻而易举便跟上了柳醉墨的速度,甚至在对方落地前还抢先了一步。

    柳醉墨选择的地点是一处远离临安的山谷之中。

    此地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几十丈的宽的通道可供出入,如同一个细口大肚的花瓶,因此也被当地人叫做瓶子谷。

    这里的地形虽然易守难攻,但因为没有水源,周边的山贼草寇也没人会缺心眼到来这里安营扎寨。再加上谷中常年不见天日,连棵高一点的树木都没有,附近的山民也不愿来此地,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处无人踏足的冷清之地。

    但对于比武打斗来说,却是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在这种几乎完全与世隔绝的山间谷地,就算是打得天翻地覆,对外界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不会有任何人察觉。

    “小心,我要出手了!”柳醉墨根本就没有给许默准备的时间,脚下的飞剑甚至没有落地的意思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反向迎来,三道黄符凭空燃起,化作三团脸盆大小的火球向许默飞至,“若是打输,可就不要怪我把你抢到龙虎山上去做压寨夫君了!”

    若是换做其他人,许默也只会当此话是说笑,但柳醉墨此女的思维模式却不能以正常人来衡量,看似玩笑,也说不准真会做出这种惊世骇俗之事。

    许默直接用拳劲破开炙热的火焰,将三团火球击碎成无数火星,仰首而立笑道:“先别说得那么绝对,若是你输了又该当如何?”

    “输了就嫁你做压寨夫人!”

    说话间,柳醉墨娇俏的身形如陨石般从天坠落,手中黑色大剑快若流星,狂暴的无形剑气卷起漫天草叶,满耳尽是凄厉的破空声。

    这一击只是试探,但那锋锐的无形剑气却也令许默难以硬接,脚下爆出一团气旋瞬间退后十丈有余,数十把冰晶短刃抖手间激射而出。

    柳醉墨的剑法大开大合,走得是以力破巧路线,并不以繁复的剑法取胜,对于许默的这种覆盖式攻击有着先天的劣势,狂暴纵横的剑气摧枯拉朽的将绝大部分冰晶短刃破成碎片,纷落如雪,但依旧有几柄短刃穿过剑气的缝隙飞至柳醉墨的身前。

    铛!

    一声金铁交错之声,数枚冰晶短刃在黑色大剑上撞得粉碎,那宽如门板的厚重剑身被柳醉墨横在身前,如同一面巨盾般彻底遮掩了周身各处。

    攻防一体,无懈可击。

    但这并难不倒许默,双手生出两枚氤氲飘渺的寒气团砸在地面,柳醉墨的脚下顷刻接二连三暴起十几只湛蓝色的冰晶巨爪,这怪异的攻击当场将柳醉墨打了个措手不及,尽管第一时间劈碎几只巨爪,但她的双腿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咦?有意思的法术,但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柳醉墨双眼微微眯起,腰间那朱红色酒葫芦不知何时已经抓在手中,迅速灌下一口酒后猛的喷吐出一道炙热火蛇,熊熊火光中无数成型与尚未成型的冰晶巨爪纷纷爆裂消融。

    许默本也没指望这种偷袭可以牵制柳醉墨多久,对于他来说,只需一瞬也就够了。

    七柄冰晶长刀凝于身前,刀尖汇聚于一点,如同钻头般逆时针高速转动,飞旋的螺旋劲气宛若一头狂暴的犀牛直冲柳醉墨。

    一点螺旋!

    飞旋的气流还未及近便已隐隐产生一股向内的吸力,柳醉墨双脚踏地巍然不动,一头长发却被吸卷向前飞起,眼见那巨大的圆锥型光旋近在咫尺,忽然双手持剑猛然刺在光旋的尖端。

    轰!

    短暂的刺耳摩擦几乎是顷刻间便被仿若空爆般的轰鸣声所取代,肆虐的气流卷起漫天草叶,期间还夹杂着无数破碎的无形剑气,硬生生将两人同时掀飞出百米之远。

    柳醉墨的身型还不等落地,脚下凭空向后一蹬,仿若踏在实体一般突然再次直袭半空中的许默。

    两道尖端带有复杂抓钩装置的绳索骤然从许默腰间射出,牢牢卡在山壁之上,借助惯性生生将后退之力转为下旋,紧贴地面躲过柳醉墨那几乎避无可避的追击。

    两人一上一下交错而过,瞬间碰撞的视线中不约而同的爆出欣赏的神色。

    “热身结束!看你能不能接下我这一招!”

    柳醉墨一直挂在脸上的散漫微笑终于收起,神情无比凝重,娇美的身躯中突然爆发出恐怖的冲天剑气,以手中黑色大剑为指引,在头顶上空凝出了一把足有百米高的金色巨剑,暴喝一声猛然向着前方的许默当头斩下!

    原来这就是这个世界顶尖修行者的真正实力吗?果然可怕异常……

    那金色巨剑看似庞大笨拙,但去来势极快,顷刻间许默头顶的夜空已经完全被耀眼炫目的金色光芒所覆盖。

    避无可避!拼了!

    许默牙关紧咬,瞬间召出高大魁梧的【巨魔冰女】,七发【奔雷炮】的巨响连成一片,银白色的能量光华在漫天的金光下破开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缺口,同样最强攻击的对撞硬是将头顶的金色巨剑打停了两秒之久。

632 冰封雷霆

    宛若一盘满月般的银白色光华终被烈日般的绚烂金色彻底湮没,刺眼的耀光将山谷上的夜空照如白昼。

    狂暴的剑气沿四周陡峭的绝壁向上席卷,所有突出在外的岩石草木全部被暴虐掠过的无形剑气齐根削断,飞卷冲天,瞬间湮灭在剑光之中。

    剑光逐渐黯淡,柳醉墨长发垂落,持剑而立,斜指地面的剑尖前出现了一条丈许宽的恐怖剑痕,笔直向前一路延伸,直到没入前方百丈处的山崖之下。

    陡峭的山峰硬是被她的金色气剑从中一斩而断!

    一剑断山!

    “我输了。”

    柳醉墨将黑色大剑反手插在地上,双目微垂,口中轻松的吐出这三个字。

    在她的身体周遭,七柄冰晶长刀稳稳的悬浮于空中,刀尖直指她的周身各处要害,只要稍有动作,没有人会怀疑这些精致宛若工艺品般的利器定然会穿透下方这具娇美的身躯。

    “承让了。”

    许默心念一动,七柄冰晶长刀立刻掉头飞回,在他的身前旋转出一面花朵般的圆环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间中。

    说来柳醉墨输得有些冤,她的“巨剑术”讲究的是一力降十会,以泰山压顶之势摧枯拉朽,将自身的全部力量瞬间爆发,不留任何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拼得就是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

    但这一招的巨大威力却是建立在完全放弃防御的前提下的,甚至为了保证最大威力,从出招到收招的过程中,身体都是处于绝对的硬直状态,对于外界的任何攻击都是无法做出反应的。

    一般来说,面对巨剑术只有两种对策,一是使出威力相近的招式与之硬碰硬的对招,二是凭借同等级的防御技能硬抗。

    毕竟在巨剑术的惊人攻击范围下,任何避闪行为都只能是徒劳的。

    换做其他修行者,无论是用何种方法来对抗柳醉墨的巨剑术,都难免要陷入和柳醉墨同样的出招硬直状态,以攻代守,柳醉墨的巨剑术的破绽也就算不得什么破绽。

    可柳醉墨面对的毕竟不是普通的修行者,而是许默这个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能力体系的怪胎。

    许默以自身最强攻击的【奔雷炮】来对抗巨剑术的剑气,但因发动攻击的是召唤生物【巨魔冰女】,其自身并不会陷入出招硬直,尽管以【奔雷炮】七连发之威仅能阻挡巨剑术两秒,但高手过招,一念之间都可定输赢,更何况长达两秒的完全不设防时间。

    若真是生死之战,两秒时间已经足够柳醉墨死上十几个来回了……如果她能瞬间复活的话。

    来之前虽吃了些酒菜,但在这剧烈的打斗下也消耗得七七八八,柳醉墨在山谷中飞掠一圈,提回了几只还活蹦乱跳的山鸡,就地生火做起了烧烤。

    不过火源却不是一般的干柴,而是她那只朱红色的酒葫芦。

    美酒当成燃料烧,这得是多败家才能干出的事来……虽跟自己一毛关系都没有,但看着葫芦口那欢快跳动的火焰,许默还是心疼得直抽抽。

    “这叫酒香鸡,只有用酒才能烤出这种独特的味道,可是我的独门秘制哦,连仙儿都没吃过,你有福了……”

    柳醉墨似乎看出了许默心中所想,抬起头笑着为他解释,橙黄色的温暖火光映照下,一口整齐的贝齿极为耀眼。

    葫芦喷出的毕竟不是凡火,盏茶的短暂功夫,两只山鸡已然喷香出炉,金黄的外皮焦酥如纸,里面的肉质鲜嫩多汁,并隐隐透着一股混合着药味的酒香,确实是少有的美食。

    “有酒有肉,走着!”

    柳醉墨似乎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满意,用树枝挑着烤鸡兴奋的大呼小叫着,毫无形象的双手抱着整鸡埋头大啃,不时用那油乎乎的手抓起酒葫芦美美的灌上一口,快活得如同过年的小孩子。

    道法自然,率性随心,这或许就是这个柳醉墨年纪轻轻便跻身龙虎山精英弟子的原因吧……相比之下,自己反倒是矫情了,既是本心所向,别说是燃酒引火,便是燃金引火又能如何?

    柳醉墨的豪爽不羁有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在这人迹罕至的空旷山谷,仰望着头顶那一轮皎洁的明月,许默心中的拘谨也逐渐得以释放,啃着烤鸡与柳醉墨畅快的把酒言欢,对月高歌,尽情的宣泄着凡尘俗世中的压力。

    “汉文,你的觉醒能力之强是我生平仅见,但有一点我却很奇怪,你既然懂得以气控剑之法,为何不见剑气?”

    以柳醉墨的层次和见识,很容易便发觉了许默身上这个最大的短板,若是可以释放剑气,第一次对剑时她也不会赢得那么轻松。

    “因为我的武器没有器魂。”

    这件事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许默将当初白素贞对他所说的那番分析一五一十的全盘道出,为加强说明力度,还特地凝出了一把冰晶长刀作为样品拿给柳醉墨。

    柳醉墨手捧冰晶长刀端详片刻,忽然语出惊人道:“这恐怕不是你真正的武器……或者说,这不是一把完整的武器吧?”

    许默不禁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柳醉墨居然能单凭一把普通的冰晶长刀,就能一眼看透他的底细。

    的确,许默的冰晶长刀仅仅只是他唯一之力“冰渊王座”所属能力【冰心斗灵】的具象衍生物的一种,另外还有用来做中远程暗器的冰晶短刃,以及作为偷袭牵制的冰晶巨爪。

    但【冰心斗灵】其实还有着另外一种具象形态,那就是自从唯一之力觉醒便从未使用过的长刀“冰封雷霆”。

    许默曾一直觉得这“冰封雷霆”长刀的存在是个鸡肋,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作为【冰心斗灵】的唯一完整具象形态,“冰封雷霆”长刀一旦现世,就意味着冰晶长刀、冰晶短刃和冰晶巨爪这三个极为实用的能力便会因此而无法使用。

    除了更加坚固锋利,“冰封雷霆”长刀在使用上与普通武器并无差别,就更不要说像冰晶短刃的大范围远程攻击和冰晶巨爪的地面偷袭这类特殊攻击,所以在绝大多数战斗中,不完整形态的【冰心斗灵】具象衍生物反而要比完整形态的“冰封雷霆”长刀用途更广和实用。

    战斗不是为了比数据,一味的追求最高攻击力没有任何意义,因此许默也从未做那种丢西瓜捡芝麻的脑残事。

    毕竟太长时间选择性的忽略了“冰封雷霆”的存在,若不是此刻柳醉墨忽然提起,许默还真想不起来自己的能力中还有着这样一把特殊武器。

    “你说的没错,这并不是我武器的完整形态,这个才是……”

    说话间,许默摊开右手,一团氤氲飘渺的白色寒气在掌心凝结并不断向两侧延伸,转眼间寒气散去,一把简洁而不失华美的长刀呈现在他的手中。

    乍眼看去这把长刀与普通的冰晶长刀很是相似,多看几眼就会发觉两者其实有很大的不同。

    这把“冰封雷霆”的刀身比普通冰晶长刀更长,几乎达到了一米五的长度,刀身也相应增加到三指宽窄。整把刀依旧是近似于直背唐刀的纤巧样式,无护手的一体式外型干净利落,湛蓝色的透明刀身内,隐约可见犹如人体脉络般的几何状线条,数道电光般的微弱光亮不时流过其中,使得整把长刀甚至带上了几分未来科幻武器的味道。

    这把“冰封雷霆”长刀的出现顿时令柳醉墨眼前一亮,尽管她辨认不出那似冰非冰的坚硬晶体是何材质,但凭借多年来的见识和经验,她完全可以断定,这把刀的坚固程度甚至不下于最顶级的玄金飞剑,锻造工艺更是犹过之。

    “刀是好刀,没有器魂真是可惜了。”

    柳醉墨遗憾的摇头叹息一声,将“冰封雷霆”反手插在地上,手捏法诀拍在腰间的朱红酒葫芦上,一柄青色鲨鱼皮鞘睚眦吞口宝剑从那细小的壶嘴中激射而出,随即被她探手抓在手中。

    一声虎啸龙吟般的悠长剑鸣,那柄宝剑被柳醉墨同样插在地面,与许默的“冰封雷霆”紧邻而立,数道黄符接二连三从手中打出,围绕这一刀一剑上下翻飞,好似黑夜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器魂离体——转!”

    数道黄符嘭的凭空燃起团团火焰,火光落地没有引燃任何的草叶枯枝,反而迅速蔓延连接成一个繁复玄奥的火焰符文,随着柳醉墨的念念有词闪烁不定,在漆黑的山谷中形成了一幅诡异的奇景。

    几乎与此同时,一颗乒乓球大的光团从宝剑剑身中飞射而出,似乎想要向外逃逸,但每每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限制在了火焰符文的范围之内。

    “去抽掉那柄剑!”

    主持阵法的柳醉墨忽然向许默发号施令,许默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的按柳醉墨的要求将那柄剑拔出,丢在了火光符文之外。

    许默的举动并未影响到那光团,那光团依旧如关在透明箱子里的飞虫般左冲右突,反复数次后,那光团似乎也折腾疲了,连带表面的光亮都黯淡了几分,这才不甘心的返身回归。

    当然,原本的“家”已经被许默抽走,那光团也不认生,一头便扎进了火焰符文内唯一的那把“冰封雷霆”当中。

633 追星宝剑

    光团没入刀身那一刻,整把“冰封雷霆”内流动的光点急剧闪烁,将周围的空间笼上了一层犹如海水般湛蓝的光华,波光粼粼,炫目华美。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光华的闪烁,“冰封雷霆”的刀身也如同积木般破裂成大小形态不一的晶状碎片,在一股无形之力的作用下飞快的移动拼接组合,外观形态发生了急剧变化。

    原本单向开刃的刀身背面此刻生出同样锋利的刃口,单向斜角的刀尖也发生了同样的类似变化,锐利的尖端也移到刀身正中,前后宽度基本相等的刀身变为了前窄后宽,与刀柄连接处也生成了两片翼状护手,时而有风掠过表面的细密纹理,隐隐还会发出尖啸般的嗡鸣。

    此刻的“冰封雷霆”已经再不能称之为刀,完完全全变作了一柄双手长剑。

    “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默已经猜到柳醉墨刚才的举动是在为“冰封雷霆”移植器灵,但却没有想到寄附了器灵的“冰封雷霆”居然连形态都会发生改变。

    其实有这种反应的并非只有许默,便是主持阵法的柳醉墨也颇为意外。

    一般来说,转移器灵都要选择同类武器进行,也就是刀对刀,剑对剑,枪对枪,斧对斧这样。器灵本无形,但在长期的孕养当中,会和武器本身逐渐同化,若骤然换做形态异样的其他武器寄附,轻则会导致器灵损伤,重则甚至会直接永久性损毁器灵。

    这就像两个身形不同的人互换衣服,要么不合适,要么干脆把衣服撑裂。

    所以,若非迫不得已,很少有人会在不同种类武器之间转移器灵。

    柳醉墨也是看许默的“冰封雷霆”有着近似于长剑的直背唐刀样式,才会冒险为其转移器灵,本想着或许会因此造成一定的器灵损伤,但却没想到这“冰封雷霆”居然会主动改变形态来迎合其内部的剑形器灵,这种近乎生命体的灵性足以令她瞠目结舌了。

    “托你这把能自己改变形态的武器之福,器灵转移得很完美,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柳醉墨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损失了一把孕养多年的宝剑,在她看来,能看到“冰封雷霆”这样一把灵剑的复活,就已经值回所有的损失了。

    “拿去试试你的新武器。”

    说话间,柳醉墨将“冰封雷霆”抛给许默,她也急迫的想知道这样一把灵剑在许默的手中究竟能发挥出怎样强大的威力。

    运用器芒并不是多么高深的技巧,完全就是由量变到质变的水磨工夫,只要有足够深厚的真气修为,再加上一把拥有器魂的武器,便是不懂任何武功招式的人都能使出器芒。

    但毕竟是第一次使用这把“冰封雷霆”,许默并没有急于尝试威力,而是静心仔细感受了一下剑芒生成的全过程。

    说来这还是当初在金山寺与法海长谈时学到的技巧经验,任何人对于第一次的经历都是最深刻的,在尚不能熟练的生成剑芒时,反复仔细观察这种从无到有的生成过程,不但可以加深对于剑芒的理解和掌控,更可以令更近一步的无形剑气修炼事倍功半。

    真气通过掌心与剑柄的连接向上传递,许默这次终于没再感觉到那种不得入门的阻碍,澎湃的真气仿若受到某种吸力的引导,如开闸的洪水般源源不绝涌入“冰封雷霆”的剑身之中。

    以那刚刚入住其中的器灵为核心,真气不断在其周围环绕,如缠毛线般层层叠叠,没有像徒手外放那样四散逃逸,而是逐渐增大压缩,再增大再压缩,最终在剑身中形成了一柄与之外型完全相同的真气长剑。

    许默忽然明白为何一定要有器灵的武器才可以发出器芒了,这就像是自然界中的云雾,没有细小的尘埃作为核心,水蒸气浓度再高,也无法形成实质性的水滴,而武器的器灵所起到的便是凝聚器芒的核心作用。

    真气继续向内输送,直至容纳到达极限,“冰封雷霆”的狭长剑身骤然爆吐出一道锋锐无比的剑芒。

    在内部超高的压力作用下,许默的这道剑芒向外喷出足有一丈多长,加上剑身的长度,锋芒已经延伸到六米开外,和刀身相似的湛蓝色剑芒并未像普通修行者所使那样如蛇信般吞吐不定,而是如飞机发动机喷射的烈焰般持续稳定,仿若延伸在外的实质性刀刃。

    见此奇景,柳醉墨再次惊异的增大了一双美目。

    使出剑芒和维持剑芒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对于武者来说,剑芒属于剑刃的延伸,一般只有在出招的短暂瞬间才会爆发,除了节省真气消耗,也是为了降低身体的负担。

    而许默此刻的这种状态,就相当于将剑芒始终维持在全力爆发状态,这对于真气的总量和身体强度要求可是极高的,即便是柳醉墨自己也不敢说能在全力爆发状态下维持如此长的时间,更不要说剑芒的状态还如此稳定,没有丝毫因换气而产生的抖动吞吐现象。

    这也就意味着,许默不但拥有极为庞大的真气,身体素质更是已经超乎了一般修行者的程度,甚至有可能已经直逼妖族那强大的肉身程度。

    山谷中除了杂草便是矮小的灌木,连一棵碗口粗的小树都找不到,许默只好在岩石裸露的山崖上连劈几剑。

    剑芒的锋锐果然不是实体剑刃可以比拟的,坚硬的岩石切割起来如同热刀削黄油,几乎感觉不到一点反馈回来的滞涩感。

    抚摸着山崖上那深达数尺的幽深剑痕,许默心中一片火热。

    难怪这个世界的顶尖武者和武道修行者之间的界限是以器芒的掌握来划分的,这根本就是弹弓和大炮的区别。

    没有器芒,哪怕武功招式修至极致,以一挡百就是极限了,而一旦修出器芒,招式的威力和范围骤然增大,只要有足够的真气支持,一骑当千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以说,在武道修行者面前,群攻除了更快的送人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幸好受限于这个世界的天道规则,武道修行者这种可以无视战场充盈的气血之力,可一人顶替一支军队的bug职业不能屠杀凡人,否则这个世界的国与国之间也就无需养那数目庞大的军队了,直接比一下谁供奉的武道修行者多就可以了。

    习得剑芒也就意味着,在未来在金宋战场之上,许默就算不动用【奔雷炮】这种战略性的大杀器,也足以凭此在千军万马间持剑自保了。

    许默忽然注意到山岩上剑芒斩开的缝隙之间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微弱闪光,仿若深藏于岩石中的金砂,并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消散。

    许默指尖伸入剑痕拂过那些细小亮点,隐约感觉到一股深邃且奇特的力量从那些亮点中挥散,似乎与他的真气系出同源,却又截然不同。

    “这是什么?”眼下能为许默解释的也只有柳醉墨。

    “这是星辰砂。”

    从稀有材料中诞生的器魂往往有着独特的属性,就像万年寒冰可以使器芒产生强烈的冰结效果,地心赤铜可以引燃真气。而柳醉墨的那把宝剑乃是一块天外陨铁打造,真气通过器魂外放时便会产生这种被称之为“星辰砂”的奇特能量,这种能量对于剑芒没有任何的威力增幅,但却有着极强的破邪效果,对于妖魔鬼怪等异类可以产生极大的杀伤效果。

    若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星辰砂”便是一种绝对意义上的正能量,对于负能量有着极好的抵消效果。

    比起柳醉墨那把黑色大剑“重玄”的重力压制属性,这“星辰砂”的破邪属性对许默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但毕竟这器灵是白捡的,也不好要求太多。

    不管如何,有条特殊属性摆在那里,总比光秃秃的白板装备好看吧。

    除了那可有可无的“星辰砂”,那柄已经沦为凡铁宝剑倒是引起了许默的注意,因为刚才在柳醉墨为其做解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名字——追星剑。

    不错,那柄被转移掉器灵的宝剑正是白蛇传故事中那把单凭剑光便压制五鬼,后被李公甫用来击杀蜈蚣精的追星剑。

    许默很是好奇这把本该属于张家的家传宝剑是怎样到了柳醉墨的手中,询问之后才晓得,这件事居然还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当日蜈蚣精抓走的那名小男孩正是张家的独生子张玉堂,柳醉墨在埋葬了他之后,便将那张玉堂送还家中。

    张员外听说宝贝儿子是被妖怪抓走,生怕会因此中什么邪,便奉上金银请求柳醉墨为子驱邪,可柳醉墨这堂堂龙虎山内门传人怎么可能会做那种江湖骗子的把戏,自然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这下张员外可慌了,误以为柳醉墨是嫌钱少不肯出手相助,干脆一咬牙将祖传的追星剑也拿出来算作酬谢。

    凡人不识追星剑的厉害,但柳醉墨可是认得,虽然她并不缺少武器,但也不忍看着这样一把神兵利器在凡人手中蒙尘,失去气血孕养逐渐沦为毫无灵性的凡兵,便用一块辟邪的玉符换下了这把追星剑。

    正因为如此,在柳醉墨看来,这把追星剑其实本就该属于许默,这九年来她也不过是代为保管罢了。

634 觐见宋皇

    正因为如此,在柳醉墨看来,这把追星剑其实本就该属于许默,这九年来她也不过是代为保管罢了。

    两日后,临安皇宫。

    望着面前这略显小气,或者说是简朴的绿瓦红墙建筑群,再与记忆中京城那规模宏伟的紫禁城两相对照,强烈的反差令首次见到这个现实世界只存在于史料记载中建筑的许默唏嘘无比。

    这便是华夏文明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辉煌的时代,再接下去,便是在异族铁蹄下长达百年的黑暗沉沦。

    崖山之后无中国,谁能知道这简单的一句话背后,代表着怎样的屈辱和辛酸。

    当然,历史毕竟早已随着沧海桑田的演变化作记忆中淡漠的符号,许默哪怕知道当年在华夏这片大地上究竟发生过怎样的血泪史,但未曾亲身经历,也很难体会到那种刻骨铭心的切肤之痛。

    站在这里发莫名的感慨,不过就是条件反射般的人云亦云罢了……毕竟在现代社会中,老祖宗曾创造的五千年灿烂文明是华夏人心中唯一的一点尊严和底气了。

    许默会突然出现在临安皇宫,说来还是借了柳醉墨的光,那晚与其在山谷切磋长叹后,第二日柳醉墨便很没义气的把他给卖了。

    这女子的舅父是当朝硕果仅存的元老级武将,师兄又是地位超然的当朝国师,两相推荐之下,许默的黑材料第一时间便出现在了当朝皇帝赵构的桌案上。

    得知许默的存在,赵构也被吓了一跳,修行者接受皇室供奉的并不少见,但多是作为保镖,战场之上还从未出现过修行者的身影,更不要说还是疑似仙人转世的大能者。

    赵构本就信道,不然也不会特地上龙虎山请来丹霞真人拜为国师,金军南下时,赵构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请龙虎山的修行者施法抵御金军,但代表着龙虎山一派的丹霞国师却始终对此讳莫如深,最终只肯派出一队百人的外门弟子前来协助朝廷抗金。

    对龙虎山这种过河拆桥的敷衍态度,赵构表现出了极度的不满,若非大战在即不宜内耗,他只怕早已下旨摘了龙虎山那御赐的牌子。

    柳醉墨推荐许默这一举动,尽管只是无心的顺手而为,也算间接的免去了龙虎山的一次灭顶之灾。

    有了韩老将军和丹霞国师这朝中两大强力人物的保举,许默也就无需再去参加那招贤榜的决赛,短短两日,当朝官家召见的旨意便由皇宫大内传到了许默手中。

    按照正常程序,被一国之君召见之前,还要沐浴更衣,在礼官的教导下突击一定的礼仪和忌讳,但那赵构倒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直接大笔一挥,免去了一切虚礼,特许许默直接觐见,连武器都不用摘。

    来宣旨的小黄门读到最后这条眼睛都红了,剑履上殿这可是王侯都未必能得到的殊荣,连惯例的赏钱都不敢讨要,生怕得罪了这莫名其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朝堂新贵。

    许默倒是没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是觉得那赵构也不傻,知道以自己的实力若想对他不利,就算把皇宫里塞满铁甲军也是白搭,倒不如大方点,还能赚些礼贤纳士的美名。

    从圣旨的语气上看,赵构也是急了,连一点收拾的时间都不给,直接把许默半请半推的弄到了车上,在一队全副武装的皇城禁军护送下一路送进宫中。

    临安皇宫毕竟是仓促间修建,没有同时代汴梁城那样宏大的规模,若无外围数丈高的厚实城墙,看上去倒像是扩大了几倍的富户人家的宅院。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作为一个皇宫内该有的几大殿基本全都有了,不过可能是国库空虚的关系,临安皇宫少了几分天下之主的那种华美大气,精致有余而威严不足。

    许默的探头探脑并没有令引路的小黄门感到意外,第一次来皇宫的人出于好奇基本都是这副模样,只不过眼下的皇宫并不是当初那个气派非凡的汴梁皇宫,寒酸的外观令他这个宫人也颇感有些颜面无光,不由得开口解释道:

    “当年还在汴梁城时,皇宫要比这里大上数十倍,但靖康之变在先,官家不忍父兄在北地受苦而自己却独享荣华,勒令工部禁制铺张,几次修改方案,才有了现在这个皇宫,确是苦了官家了……”

    许默只是随意笑笑,若换做他人,这时候正是接过话头狠拍皇帝马匹的最佳时机,但他并不需要靠讨好赵构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也懒得去说那种自己听着都恶心的违心之言。

    小也有小的好处,从皇宫大门到御花园,许默紧跟小黄门那普通人的步伐,也才走了不到十分钟,若换做是汴梁城中的正牌大皇宫,没半个时辰,都别想摸到御花园的大门。

    “小郎君在这里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官家。”

    将许默留在御花园门口的一处长廊内,引路的小黄门一溜小跑前去复旨,动作敏捷得仿若修炼过轻功一般。

    御花园虽不算是后宫,但作为皇宫内唯一的一处休闲场所,却是后宫妃嫔极喜欢出没的地方,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许默面前至少经过了五六名妃嫔模样的年轻女子,身旁或多或少还跟着成队的宫女,前呼后拥,贵气袭人。

    虽比不得白素贞、岑碧青那样不属人间的绝色,但能选入宫中的女子,论姿色也无不是万中取一,而且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单是看去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平日里御花园中除了少量侍卫很少会有其他人出现,朝廷上那些大臣这些妃嫔也多熟悉,却从没有人见过许默,因此这些妃嫔和宫女在路过时都向许默投去极为好奇的眼神,许默也友好的回以微笑,随即引来一阵窃窃的嬉笑声。

    三宫六院,佳丽三千,若那赵构真是唐百强的精神投影,这老头还真是艳福不浅。

    不过话说回来,赵构在南渡后似乎小伙伴就一蹶不振了,守着这么大一个后宫能看不能吃,好像也没什么可羡慕的……

    许默正在那恶意的编排赵构时,刚才为他引路的小黄门终于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见许默还在原地没有乱跑,松了口气尖声道:“小郎君,赶快随我走,官家要见你!”

    五分钟后,在御花园的一处书房内,许默终于见到了那个大宋第一人。

    这个历史上有名的懦弱皇帝外表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不堪,略微发福的高大身躯依旧魁梧强壮,白皙方正的国字脸上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若非摇摆不定的眼底神色出卖了内心,单凭卖相倒是很有种一代明君的感觉。

    不过许默在意的倒不是赵构的模样,他在打量对方外貌的同时,也在按照唐果提供的信息,逐一寻找赵构身上可能会出现的唐百强的特征痕迹。

    眼下属于非正式会面,赵构虽未穿龙袍,但杏黄色的常服也遮挡了全身绝大多数部位,许默也不好直接把赵构打昏剥光,只得暂时打消探查的念头。

    “你就是许默许汉文?”

    “是。”

    赵构坐在书案后与许默对视片刻,见许默似乎没有跪拜的意思,眉宇间露出些许不悦之色,但倒也没有发作。

    “坐吧。”

    “多谢官家。”

    许默虽没有向皇权折腰的习惯,但对方再不济也是一介国之帝王,总要给留点面子,所以落座的同时还是客气的道了声谢。

    这一举动倒是令赵构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虽在意金国的南侵,但也同样在意帝王的尊严。

    “许默,你能响应朝廷的招贤奋起抗金,这一点朕很欣慰,但你在招贤馆的复试成绩朕也看过了,武试很不错,但文试却是一塌糊涂……你连最基本的行军布阵都不懂,要朕如何相信你能打败北岸的十万金军呢?带兵作战不是儿戏,朕手下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可容不得你胡来。”

    历史上的赵构在还是皇子时,也是能骑烈马开硬功的狠人,虽说后来被金人打出了心理阴影,但毕竟底子还在,因此能说出这番有理有据的话来,许默倒是并不意外。

    许默略微笑了笑道:“官家,我确实不会带兵,但想要打退南下的金军,并不是只有正面大军会战这一种方法。”

    “哦?你有何妙计,说来与朕听听?”

    许默的话顿时吊起了赵构的好奇心。

    要知道,现在的大宋朝虽然名义上有近三十万的军队,但绝大多数都是毫无战斗力的厢兵,真正能作战的士兵也不过七八万人。

    而且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数万大军开拔所耗粮饷可是个天文数字,朝廷虽守着江南这片富庶之地,但钱粮却基本都掌握官员豪商的手中,国库并不充盈,若真是打起持久战来,就算大宋军队顶得住那如狼似虎的金兵,后方粮饷也未必撑得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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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国庆了,祝大家国庆快乐。

635 奇计安出

    国库并不充盈,若真是打起持久战来,就算大宋军队顶得住那如狼似虎的金兵,后方粮饷也未必撑得住多久。

    更何况,赵构比谁都清楚此刻大宋军队的战斗力有多渣。

    三万水军是依仗着长江天险,以战船做城池,和金军打防御战才勉强打得有声有色,若是长江防线一破,除了手上的几万禁军还勉强可以一战,剩余的二十几万厢兵完全就是摆设,连猪都不如……猪被逼急了至少还知道咬人呢。

    赵构一直只是下令集结军队,却迟迟不做实质性的会战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宋的军队目前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样子货,摆在后方给百姓壮胆还行,若是扔上战场,恐怕不用半月就得被金军的马刀戳得跟筛子一样。

    民间传言他只知躲在皇宫中做缩头乌龟,不思挥军北上报那国恨家仇,赵构也觉得自己冤啊,若有十万太祖时期的精锐禁军,别说挥军北上收复故土了,他都有信心把周边那几个不听话的小国挨个揍上一遍,重振天朝上国的威风,混个千古一帝什么的。

    但没办法,大宋军制从太祖杯酒释兵权开始,就已经埋下了衰败的祸根,如今已经腐烂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他也知道破而后立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但问题是这事别人能做,他不能做啊!

    别人破而后立可以造反,他是大宋皇帝,难道还能造自己的反?先把朝中那些国之蛀虫先杀一遍,再把空耗钱粮的厢兵卸甲归田?

    好吧,如果他真这么做,不用金国打过来,朝堂那群大臣就得集体造反,说不定直接就当场解下裤带把他勒死在龙椅上了。

    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你说他坐在这个皇帝的位置上还能做什么?只能躲在后宫来个眼不见为净,是打是和任由那群老不死的家伙们吵吵去吧……

    思维发散得有些远,楼也有点歪,总之一句话,赵构对于眼下金宋之战的最终结果极度悲观,若非靖康之耻的前车之鉴在先,他甚至都想效仿蜀汉后主那样,直接投降做个安乐公算了。

    如今听闻许默有另一种方法可以破敌,哪怕可行性并不高,这也无异于带给了他一线胜利的希望。

    此刻的赵构就像是一个已经连裤衩都输掉的赌徒,横竖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倒不如孤注一掷,说不定还能死中求活。

    “在下虽不懂多少兵法,但也听说过以正合,以奇胜的道理,我大宋军力衰弱,兴堂堂之兵必然不是金军虎狼之师的对手,只会是徒增伤亡,所以,若要打胜这场战争,必须得在一个奇字上下功夫……”

    许默的开张白令赵构连连点头,这话深合他意,朝中那群笨蛋说到打仗要么唉声叹气高呼事不可为,要么一根筋的叫嚷着拼死血战,袒胸露乳的表忠心,搞得朝堂跟土匪窝似的,却没一人能拿出个真正的可行性计划来。

    这许默说得如此驽定,想必应该确有真材实料。

    “战争,向来不是以最大限度杀伤敌军为目的的,仗无论如何打,打哪里,最终都是为了削弱敌方优势,巩固或加强我方优势……”

    许默当然没那个本事制定如此大规模的战略计划,他也不过是鹦鹉学舌,将当初在家中时严婉对他所讲的为赵构重复一遍。

    金国不同于宋国,是以骑兵为主,虽说为了攻城增加了步兵的比例,但十万大军中至少还是保留了四万的骑兵。

    众所周知,养骑兵绝对是件烧钱的事。战马不同于普通马匹那样随便吃点青草就行,为保证作战的体力,战马都是要以粮食来喂养,一匹战马的消耗就相当于十名步兵的口粮。就算按照金军骑兵最低的一人双马配置,单是这四万骑兵的战马每日就要吃掉相当于八十万士兵的口粮。

    金军以往攻宋,并不是以占领为目的,军队的补给可以靠路上抢掠,以战养战。可如今长江北岸的故宋国土已经变作了金国国土,残存的汉人还需为他们耕作,金国也总不好自己劫掠自己,因此,金军这次南下的后勤压力可谓极大。

    金军大部队一直盘踞在扬州附近,便是为了依靠京杭大运河的便利来运送数量庞大的粮草。

    许默的计划其实也并不复杂,一句话来总结就是——烧粮草,毁军械。

    足以供应百万大军的粮草不是个小数目,每日装船都需要征召大量民夫,如此大的动静别说是宋军探子,就算是一般的民间商人也瞒不住。

    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金军后方的粮草军械主要集中在宿州、宋洲、泗州这三个沿运河的城池,再由这三处发往山阳囤积,每五日按定量发往扬州供给前线大军。

    只需出一支奇兵在山阳城放上把大火,粮道被断的金军必然大乱,而宋军无需反击,只要稳稳的守住长江天险,南下无望的金军必然撤军,而且在出师不利导致的低落士气恢复以前,也恐怕再无力挥军南下。

    “这……”

    对照地图仔细分析了许默的计划,赵构不禁冷气倒吸,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若是此计能成,至少可保大宋三年平安之期。

    朝中主战派臣子不是没有人提出过偷袭粮道的建议,但第一时间便被主和派打击得体无完肤。

    很简单,主意是四两拨千斤的好主意,可怎么执行呢?你能看出粮道是金军的死穴,难道金军里面就没人看得出?这种一军命脉之地人家难道会不做严加防守吗?

    退一步说,就算大宋有忠勇敢死之士可以潜入金军的囤粮处,但粮食不是干柴,几个人玩命了点能点着几袋?毁上了三五十石的根本毛用都没有,连骚扰都起不到,两桶水下去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有人说可以动用火油引火,好吧,就算这话有理,但一个人的体力有限,往死里背能背上几桶火油?

    ******

    做了3k党两个月,这个月得下硬指标了,不然就跪搓衣板……老婆大人说的。

636 交易条件

    若想彻底烧毁几十万石粮草,恐怕单是火油就要几千石,用大车拉也要上百辆。

    但几百辆装满火油的大车要怎么掩饰?那不明摆着告诉人家,我就是来烧你粮草的……这已经不是嚣张了,根本就是在找死。

    人少,无济于事,人多,无法掩饰。

    所谓的“断粮道”计划看似很美,却是个根本无解的死循环,也难怪明知这是大宋的唯一生机却无人响应,抢功劳可以,但谁愿意去当那个打狗的肉包子呢?

    赵构并未亲眼见过许默出手,但他却曾有幸在国师府见识过据说是龙虎山当代弟子中最出色的柳醉墨的实力,独自可以在上千精锐禁军的围攻下如履平地,比城墙还坚固的巨石一剑便可劈成两段。若这许默真能如丹霞国师保证那样,可以与柳醉墨打成平手,那么断粮道的计划也就至少有一半的可行性了。

    “计划理论上可行,而且朕相信以你的实力,无论是强攻还是潜入,进入金军的囤粮地都是轻而易举……但问题是,你确认你能凭一人之力点燃山阳城内的几十万石粮草?”

    闯金营和烧粮草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就算许默能在一夜之间将整个山阳城内的驻守金军全部杀光,若没有相应的引火物,想要在周边金军回援前点燃城内的所有粮草也不是件容易事。

    “我只是修行者,不是神仙,只有我一人当然成不了事,要想实施这次计划,还需要官家的协助。”

    “哦?需要什么尽管说来,只要是我大宋有的,就算你要拆了皇宫的大梁引火,朕也满足你!”

    见许默如此胸有成竹,赵构也顿时来了精神,连需要什么都不问便直接大包大揽下来,反正对于此刻的大宋来说,就算为此掏空整个国库,也比坐以待毙等着亡国灭种强。

    许默摇头笑道:“我别的不要,官家只需准备足够的火油,一队精锐的敢死之士,懂轻身之术的最好,以及相应的马匹干粮即可。”

    赵构也是个干脆利落之人,当即便下旨命兵部将许默所需物品在一日内备齐。

    军中懂轻身术的士兵不多,不过没关系,龙虎山那边不是送了二百个外门弟子过来吗,直接全拨过去,这些人扔到千军万马的战场上起不到多大作用,但偷营暗杀什么的个个都是把好手。

    相应的武器铠甲干粮战马全都配上最好的,人家是提着脑袋玩命去了,总不能亏了人家,以大宋的国力虽不能给所有士兵人手一套,但武装个百人小队还是相当轻松的。

    火油也不是啥稀罕物,单是临安城武备库中的存活就有几千桶,省着点用别说是一个山阳城,就算再加上江北那十万大军的驻地,也够烧个七七八八的,唯一麻烦的是临安城内少马,一时间也凑不齐那么多的车子去装这些火油。

    许默说无所谓,只需要将火油准备好即可,运输问题他自会解决。

    这关子卖得有点大,赵构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许默要如何将这足以装满百辆大车的火油在金兵眼皮底下运到远在几百里外的山阳,尽管好奇得抓心挠肝,但考虑到可能是仙家不传之秘,也强忍着没再多问。

    反正只要能烧毁金军粮草,逼退金国大军,过程的细节并不重要。

    “这次行动关乎我大宋的生死存亡,如果你能得胜归来,朕绝不吝惜封赏,便是异性王朕也舍得!”

    大概是怕许默不尽心,整个行动八字还没一撇呢,赵构就先抛出了张貌似极为美味的大馅饼,异性王也舍得拿出来封,看来这次他也是下了血本了。

    不过许默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其他人梦寐以求的权势和财富根本无法打动他的心,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道:“官家,坦率点说,我这次出手,一不是为了财富权势,二不是为了大宋百姓……”

    “那你意欲何为?”许默的出人意表令赵构不禁愣住了。

    “我只是想与你做笔交易。”

    “你说。”

    赵构略微沉默片刻,点头示意许默继续。

    “这次我会帮你将金军的粮草全部烧毁,作为交换,希望官家你也能帮我做两件事。第一,下旨在大宋境内寻找两名胸前有豆大黑痣的女子,痣的具体的位置和形状,我会在随后画出来;第二,这次行动成功后,请官家你封我一个钦差的临时官身,有无品级皆可,许我在金山寺挖渠掘塔。”

    这两个条件有些匪夷所思,赵构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第一个条件朕可以答应,只要那两个女子在我大宋境内,朕必然命人帮你找到。但第二个条件可否改一下,金山寺毕竟是百年佛寺,信徒众多,西湖更是江南难得的美景,若是因朕的一句话就被拆毁填平,只怕千年后也要有人骂朕是昏君……”

    许默端着茶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仿若那光秃秃的鞋面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好……好吧!朕答应你!”

    赵构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许默根本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哪还会管他什么名声……算了,昏君就昏君吧,历史上的昏君多了,也不差再多他这一个,总比亡国之君要好。

    ……

    敲定了这笔可能是大宋朝最离奇的交易,赵构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也不知对即将扣在脑袋上的昏君这顶大帽子感到无力,还是金军南下这块心中大石暂时落地而觉得轻松。

    不过对于始作俑者的许默,赵构可是没什么好感,连原本准备的赐宴都没再提,直接叫来太监将许默请出宫……或者说赶出更为恰当些。

    带着践踏皇权而产生的神奇快感,许默很开心的离开了皇宫,出门前还不忘赏了两次引路的那小黄门一锭银子。

    不过那小黄门没敢接,估计是看自家皇帝的脸色不好,怕被殃及池鱼。

    说来那赵构也有些小心眼,来的时候还有马车相迎,回去的时候却连个车轮都没看见,许默撇撇嘴,转身向着出来的皇宫大门竖起中指,怪异的举动引来守门侍卫一阵不解的目光。

    与那皇帝老儿定下的开拔日期就在明日,此刻天色尚早,许默也没打算回招贤馆埋头补觉,略微辨认了一下方向,迈着轻快的步伐向临安城东的将军府进发。

    当今大宋朝廷中能称之为将军的有五人,许默跟其中绝大多数都不认识,唯一能沾点边的就是那韩宣韩大将军。

    当然,许默这次去不是为了道谢,也不是为了找茬继续打架,他是要找柳醉墨借点东西。

    韩大将军府的门风不错,家中的门子倒是没给前来摆放的许默什么脸色,在得知许默是来找表小姐后,便让许默在门口等候,快步回府通秉去了。

    那门子倒也效率,不多时府内便有了动静,不过不是柳醉墨,而是韩继维那个中二少年提着一根丈二长的银枪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连声招呼都不打,举枪便刺。

    对于韩继维的热情招待,许默很感动,便乒乒乓乓的加以回礼,于是韩府大门上多了一个长得很像他们家少爷的门神。

    这场友谊切磋还是惊动了韩家老爷子,在命人将门神……哦,是小少爷抬走后,老爷子对许默的手下留情表示了感谢,并同时告知柳醉墨的去处。

    碧玉轩。

    如此雅致的店名,许默一直认为这可能是一家酒楼,没想到循迹找去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酒楼,根本就是一家青楼。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许默不知这柳醉墨到底有多惆怅,居然会一个人跑到这种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就算是女汉子也不必进化得如此彻底吧?

    一块碎银打发了前来招呼生意的鸨母,许默直接道出了来意,本着有奶不一定是娘,但有钱一定是爷的精神,这花枝招展的肥鸨儿很没职业道德把柳醉墨给出卖了,连许默的身份都不问便将其带上了二楼的某个房间。

    或许在她阴暗的内心中,多少也抱着一点看好戏的八卦心态……这年头原配正妻来青楼捉自家男人的多了,反过来捉老婆的倒是第一次见。

    许默多少也猜到了那鸨母的意图,随手将其赶走,连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内并没有什么令人血脉贲张的少儿不宜画面,只有一壶酒,一桌菜,柳醉墨独自一人倚窗而坐,见许默进门还向其举杯示意了一下。

    许默无奈的捂着脸,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接过她递来的酒杯,道:“醉墨,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喝酒了?”

    “那么多人都在这里喝酒,为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里喝呢?”柳醉墨打了一个酒嗝,脸色红红,目光迷离,颇有几分醉人的诱惑。

    许默算是拿这个醉鬼没辙了,苦笑道:“姐姐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这里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醉翁之意不在酒懂不懂?”

637 醉翁之意

    许默算是拿这个醉鬼没辙了,苦笑道:“姐姐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这里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醉翁之意不在酒懂不懂?”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矣……文忠公他老人家的词嘛,我当然知道了!他们之意不在酒,而我之意却在酒,既然是饮酒,吾心安处是吾乡,又何来哪里饮得饮不得?”

    好吧,许默承认,自己被柳醉墨的言论说服了。

    没有龌龊的人,只有龌龊的思想,同一座断臂维纳斯,在某些人眼中那就是艺术,而在某些人眼中,就只有两个滚圆的奶=子,这就是思想决定的境界。

    这样说来,女人上青楼喝酒好像也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反倒是他着相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汉文,陪我喝一杯。”

    没有多余的酒杯,柳醉墨抓起桌上的茶碗,将里面的残茶很没公德的随手泼向窗外,抓起桌上的酒坛倒满一茶碗抛给许默。

    清澈的酒水微微泛着红色,浓郁的酒香中似乎还混合着少许女子身上的淡淡脂粉香,入口绵软,仿若品尝美人的红唇般令人回味悠长。

    很不错的酒,即便许默并不好酒,但也不能否认面前这碗酒的美味。

    “我一猜你就会喜欢,我早就看出你不喜烈酒,而偏好这种没什么劲头的软酒。”

    许默微妙的表情令柳醉墨很是满意,有些偏好的人,最怕遇到那种牛嚼牡丹的夯货粗坯,起身又为许默倒满了一杯。

    “这酒叫女儿舌,是这家碧玉轩独有的秘造美酒。之所以被称作女儿舌,不仅是因为此酒口感绵软顺滑,如同美女香舌,更是因为比起其他酒,这女儿舌在酿造过程中多了一道独特的工序,所用米谷皆要由精心挑选幼龄处子以口嚼磨,混以口液……”

    噗——

    正喝到一半的许默直接喷了出来,茶碗的u型槽起到了很好的转向作用,喷出的酒水之间淋了他满头满脸,倒是一点没糟蹋。

    “汉文似乎对这女儿舌有些意见?”柳醉墨面露戏谑,似乎忽然发觉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没,意外喝呛了而已。”

    许默也知道这反应有些丢人,即便是在现代,有些少数民族地区依旧保留着类似的酿酒工艺,本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没办法,有些轻微的心理洁癖始终还是绕不过去的,别人不知道,反正他是不会喝别人口水酿的酒,就算是美女的口水也不行。

    整整一杯口水……哦,是女儿舌都被许默给“吹”光了,正好倒杯清茶压一压胃中的翻腾。

    柳醉墨伏在桌上似笑非笑,眼神甚是微妙,道:“我猜你应该不是来找我喝酒的,有事求我?”

    “你怎么知道?”许默不禁有些诧异,从上楼后,他除了喝酒基本就没有开口,柳醉墨是如何看出的?

    柳醉墨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得意的翘起一边嘴角,道:“你这人不喜欢喝酒,但这次我给你倒酒你却没有一点犹豫就喝下去,显然是在变相的讨好于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

    许默轻拍了一下额头,没想到居然是潜意识的心虚出卖了他,不过柳醉墨居然连这么小的细节都能注意到,从而推断出他的来意,显然她的心思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粗犷。

    “既然你已猜到我的来意,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开门见山的说,我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借什么东西?”

    “你的酒葫芦。”

    许默来找柳醉墨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她腰间的那个朱红色酒葫芦,他早就发现,柳醉墨的这个酒葫芦看似不起眼,但却是个传说中的空间宝贝,但看她终日饮酒却不见向内反灌,就知道里面的储存空间只怕是大得惊人。

    这次前往金军后方烧其粮草,需要大量的火油作为引火之物,上万斤的火油可不是个小数目,若是只靠大车来拉,隐蔽性和安全性都很难得到保障,整个计划的成功几率也只有五五开。

    但与柳醉墨的意外结识让许默看到了新的希望,只要能将那内有乾坤的酒葫芦借到手,整个队伍被金军发现的可能性便会无限降低,在战术的制订上就有了更大的回旋余地。

    当然,目前这只是许默一厢情愿的想法,能否实现还得要看柳醉墨肯不肯出借这件宝贝。

    “不借。”

    柳醉墨想也未想便果断的拒绝了许默的请求。

    “为何?”许默有些沉不住气了。

    “因为这酒葫芦一旦装了火油,就没法再装酒了。”

    柳醉墨的理由很充分,许默承认自己理亏,但他更惊讶的是柳醉墨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他的意图。

    “你……知道我要拿它做什么?”

    若不是此事只有他和皇帝二人知道,许默绝对会以为是有什么人泄漏了机密。

    “以你的实力,若想解这次金国南下之围,偷袭对方囤粮之处是最快也最可行的方案,毁一军之粮草唯一的方法就是火攻,大军驻扎处又不能使用法术,肯定就要用火油来引火,你又不喜喝酒,莫名的向我借酒葫芦,不是装火油还能装什么?”

    柳醉墨语气很是若无其事,在她看来这种程度的推测没什么好炫耀的,若不知许默的存在,这件事确实没人能摸到头绪,但只要得知了许默这个核心人物,稍加推测便能将整个计划猜得七七八八。

    “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若有人告诉你,舍了你的子孙根,金军就会不战而败,你会毅然挥刀吗?”

    “这……不一样吧?”

    见柳醉墨有意无意的视线从他下身扫过,许默忽然一阵蛋疼菊紧,下意识的并拢双腿。

    柳醉墨见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飙出来了,好半天才将气喘匀道:“让你们男人开心的不就是裤裆里那点事?而让我开心的也只有酒了,若是我这酒葫芦被你弄得一股火油的呛人味道,我今后的日子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你说这有什么不一样?”

    好吧,话糙理不糙,许默承认柳醉墨的比喻很形象。

638 梦境心魔

    虽然许默很想跟她谈谈人间大义百姓存亡什么的,但想想还是算了,自己都没达到那么高的境界,硬要别人去发扬风格未免太无耻了。

    再说柳醉墨是道家弟子,讲究的是道法自然,朝代更替在他们眼中只是天道轮转,插手其中才是逆天而为。

    “不过……”

    就在许默放弃希望,正打算起身告辞的时候,柳醉墨美眸轻转,语气一松道:“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这个葫芦别说借给你,就是送给你也可以。”

    许默一时间愣住了,生生收住脚步,面色凝重道:“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

    “与我结为道侣。”

    道侣,从一般意义上上来讲就是人间的夫妻,但作为寿命悠长的修行者来说,道侣还意味着同生共死,不离不弃,是一种比夫妻更为牢固的关系。

    柳醉墨之前不是没有提过让许默娶她一类的话,许默只当是性格所至的玩笑,但此刻柳醉墨能提出“道侣”二字,就由不得许默去认真对待了。

    这两个字的份量之重,是任何修行者都不可能拿来开玩笑的,君不见就连白素贞欠了许默一条命,都只说结为夫妻,却未曾说过结为道侣。

    “这……柳姑娘你是认真的?”

    许默还是觉得柳醉墨可能喝高了,有意用这个略显生分的称呼来提醒对方,两人其实才认识几天,关系还没熟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

    “你觉得我喝醉了吗?”

    柳醉墨衣袍鼓动,一口白色的酒雾从口中激射而出,在空中拉出一道十余丈长的白线,久久不散,再抬头已是双目清明,周身浓重的酒气已然消散殆尽。

    “柳姑娘神技。”

    许默苦笑着竖起大拇指,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柳醉墨修行的功法八成跟酒有关,身醉意不醉,意醉心不醉,烂酒鬼只是她的伪装,其实这女子心中比谁都雪亮,比起家中那精明的严婉恐怕也不遑多让。

    “如果你夸我美貌,或者贤良淑德,宜家宜室什么的,我会更开心。”柳醉墨坐在许默的对面,双手托着粉腮,笑眯眯道。

    “呵呵……我喜欢你的幽默感。”

    美貌还说得过去,贤良淑德,宜家宜室,这两个美好的形容词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

    “真难得,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你说喜欢我。”柳醉墨秀眉挑起,似乎很开心,如果人也能长尾巴,估计这会已经摇得看不清影子了。

    “别往脸上贴金,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我喜欢你了?”

    许默终于又发现了这柳醉墨的一个优点,脸皮够厚,这种特质在这个时代的女人身上可是相当罕见。

    “不过话说,你我认识才几天啊?怎么就认准我了呢?以你这龙虎山首席大弟子的身份,就算长成无盐嫫母也有人抢着要吧?”

    许默听许仙儿说起过,她这个师傅可不是普通的内门弟子,据说早已被现任掌门和门派长老内定为下一任龙虎山掌门的第一人选,娶了她就等于得到了整个龙虎山,这种道门中的顶级白富美怎么可能会愁嫁,只需透露个风声,估计前来毛遂自荐的年轻才俊能把整个龙虎山都踩得寸草不生。

    柳醉墨的神情忽然有些怅然,起身走到窗边,扶着窗棂仰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只留给许默一个无限姣好的侧影。

    “你说得不错,从我十六岁在道门大比中崭露头角,上门求亲者便络绎不绝,有很多青年才俊就连掌门人都颇为心动,但无论谁来说情,却都被我以闭关修行之由给一一回绝掉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许默茫然摇头。

    “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柳醉墨似乎与问题毫无关系的莫名其妙一句话令许默心中猛然一惊,嘴角抽动了一下道:“为什么你会有这个念头?”

    “我师父曾经为我算过前生,说我的前生是前朝一军汉,嗜酒如命,因违背军纪在军中饮酒被处斩而死……

    但从我十六岁第一次感悟到天道的那一刻起,几乎每夜都会做一个梦,梦中的我是个美丽却又娇弱的少女,长发垂肩,穿着类似胡人那样的衣服,布料的花色很好看,却不知何种巧手才能编织。

    周围的房子没有屋顶,都是些四四方方的盒子,高得像塔一样,窗格上面没有窗纸,都是大块的水晶。街道不宽,但是很平整,有一些类似机关车般无需马匹拉动的车子在上面跑得飞快……”

    柳醉墨说到这里停住了,转面望向许默,眼中居然隐隐含起点点泪光。

    “而且每次在梦中,我都会梦到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每次看到他,我的心都会觉得很暖,而梦醒时却会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我曾一直以为这梦是假的,这只是我修行路上的心魔,但直到几天前见到了你。

    尽管我看不到梦中男人的脸,但我却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那个人就是你……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吗?到底那只是我一个可笑的梦?还是那才是真实,而现在的我却是在梦中?”

    许默登时起身走到柳醉墨的面前,双手颤抖着抓住了柳醉墨的衣襟,柳醉墨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主动闭起双眼给予了面前这个男人以默许。

    唰!

    宽大的道袍连同里衣被粗暴的从中间直接拉开拽下,一对挺翘饱满的丰=乳如脱笼的白兔般跳出,胸口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清晰可辨。

    “林亦静!”

    许默不顾柳醉墨的惊异,一把将其紧紧环抱,不知为何,许久不见的眼泪居然不争气的流满脸颊。

    李宫芙也好,顾盼也好,甚至岑碧青、白素贞、严婉,这些人虽然都是林亦静的精神投影,但却早已被这个世界沾染了各自独立的人格,在她们身上,早已看不到一点曾经林亦静的影子,而这个柳醉墨,却终于让他再次感觉到了曾经和林亦静在一起所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青涩且温暖。

    “原来……我真正的名字是叫林亦静吗?看你的反应,那梦境应该并不是我的心魔,而这个世界才是我真正的心魔,我不记得你,但我的身体却记得你,这样说来,你应该就是那个真正的我的夫君了。”

    柳醉墨将头贴在许默的胸口,倾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静静的感受着从身体每一处细胞所传来的欢悦。

    记忆可以作假,感觉却做不了假……她知道,她是真的喜欢面前这个男人,爱他爱到无法自拔。

    “醉墨,等这次金宋大战后,找到你的最后一个分身,我们就离开这个世界。”

    既然柳醉墨有部分现实世界的记忆,许默解释起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便容易了许多,而且也无需像对其他几女那样多费无谓的口舌。

    最关键是,柳醉墨从不怀疑他的说法,或者说是她自己的判断。

    “不必担心,你既然是我真正的相公,就算你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跟着你……不过,哪怕这只是个精神构造的世界,但龙虎山师门毕竟是养育了我二十几年的家,临走以前,我总要为他们最后再做些事情。”

    柳醉墨的心情许默可以理解,无论这世界对于自身来说是否真实存在,但只要有记忆便代表着会有难以割舍的感情。

    就像他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明知这个世界可能会因此而崩溃消失,也为许仙儿留下了大笔的钱财地产,柳醉墨的这个要求也无可厚非,不然就算回到现实世界,也早晚会成为一块心病。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你可是我相公,就算我不开口,你以为你就能逃得掉吗?”

    柳醉墨解开了心中那个困扰多年的最大心结,语气中也多了一点小女子才会有的娇媚。

    柳醉墨要做的事并不复杂,她只是想在临走以前,为龙虎山再选一个掌门人。

    龙虎山现任掌门清溪子年事已高,且飞升无望,如无意外只怕一年后就要堕入轮回,若不尽快立一个掌门人选,只怕柳醉墨随许默一走,整个龙虎山就要陷入大乱。

    选掌门和选长老不同,不是搭起擂台比比谁的道法高深就能当掌门的,一派之掌门担负着整个门派的兴衰荣辱,首重品性智慧,其次才是道法武功,所以历代掌门接班人多为前任掌门指定。

    柳醉墨的同代师兄弟中就没有能担负起掌门职责的人才,所以柳醉墨便想在她走以前,将这个掌门候选的位置传给许仙儿。

    许仙儿无论是资质还是天份都是上上之选,而且其稳重缜密的心思甚至比大咧咧的柳醉墨更适合做掌门这个位置。

    但唯一的问题是,许仙儿是九年前才上山的,论辈份差不多是最小的那一代弟子,若是现任掌门清溪子还在的时候倒是无所谓,可若是掌门离世,以许仙儿那浅薄的资历根本镇不住场面。

    “那你的意思是?”

    许仙儿的事自然是许默最关心的,但他毕竟不了解龙虎山这种修行门派中的纷争,也不好乱提意见。

639 官家密旨

    “我想为仙儿招一名夫婿。”

    许默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柳醉墨的意图,她要为许仙儿所招的夫婿自然不会是普通的龙虎山弟子,十有**是什么长老后人或干脆是其他门派的精英。

    如此亲事结成,许仙儿也就有了可以依靠的背景势力,接任掌门后即便是有人反对,也翻不起多大浪花。

    许默心中莫名的泛起一阵失落感,甚至隐隐有些酸意,但他很清楚,他早晚是要面对这一天的,许仙儿毕竟不能跟他离开这个世界,能在走之前为这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寻一个后半生的归宿,他便是离开也能少上几分牵挂。

    “作为仙儿的兄长,这件事我答应了……只不过我有个要求,比起无谓的掌门之位,我更在意仙儿的幸福,所以这招亲选婿还希望你们可以尊重仙儿的选择。”

    许默本就不是修行者,对修行和长生看得没那么重,哪怕许仙儿最终下嫁的是一普通人,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妹妹成为龙虎山待价而沽的筹码。

    “仙儿是你妹妹,也是我的得意弟子,难道我这个做师傅的还会害她不成?”柳醉墨白了许默一眼,对他的不信任很是不满,“届时我会在龙虎山上搭一擂台,让各门派青年俊杰逐一上台比斗,只要仙儿对其中哪个有意,直接说一声便是了……”

    这一做法其实和比武招亲没多大区别,只不过给了许仙儿更大的选择权利,但无论怎么选也不可能跳出修行者这个圈子。

    许默沉思了许久还是点头答允。

    虽说凡人和修行者间未必不会产生感情,但两者的寿命差距始终是无法回避的问题,数十年后一个依旧青春貌美,另一个却已经垂垂老矣,逝者无念,但却要活着的生者承受巨大的痛苦。

    因此为许仙儿寻找夫婿终究还是逃不开修行者的圈子,柳醉墨这样安排倒也无可厚非。

    ……

    既然确定了许默就是那个总出现在梦中的自己的夫君,柳醉墨自然不会吝惜自己的宝贝,没做任何犹豫的便将腰间的朱红酒葫芦借给了许默。

    或者说送也可以,毕竟连人都已经是他的了,哪还有什么借送之分。

    柳醉墨的性格懒散惯了,因此这个她亲自炼制的酒葫芦也没像其他修行者那样起个响亮的名字,许默也只好干巴巴的称之为酒葫芦。

    这酒葫芦看着不起眼,托在手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巴掌的长度,但其中的空间却大到惊人,若是按照标准立方体来计算,估计应有百米见方,差不多有一百万立方米的容积。

    而且其中的空间分布也比较特殊,并不是如同一个大箱子般连为一体的空旷空间,反而是如同杂物收纳箱般被分割成了无数小空间,每处各不关联,完全互不影响。

    也就是说许默被骗了,这酒葫芦即便是拿去装火油,也不可能影响到其中的酒水味道。

    不过事到如今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

    当初在炼制这酒葫芦时,柳醉墨就考虑到了外界气血之力对于法术的影响,将酒葫芦的法阵设为真气开启而不是法力,因此即便是许默这种毫无法力在身之人也可轻松操作,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掌握了酒葫芦的基本操作后,许默便即可动身前往兵部,在相关官员的陪同下前往了临安城的武备库,将其中储备的近万石火油一扫而空,顺路还顺走了大量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

    若不是时间紧迫,他都想直接弄个上万吨黑火药,给对岸的十万金军坐个土飞机算了。

    装完了放火的必需品,酒葫芦那惊人的容量也不过才堪堪装了不到十分之一,本着有杀错无放过的理念,许默在武备库里面又转了一圈,将所有他觉得可能会用得着的东西全部收进酒葫芦中,这才心满意足的拍屁股走人。

    许默是满足了,可管武备库的官员差点没哭出来,心道这位爷是土匪起家还是怎么着,说是来武备库拿点东西就走,晃悠一圈整个武备库就空了一半,也亏了他拿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守城之物,若拿走的是那些武器兵甲,自己就只能去自挂东南枝了。

    次日,许默在招贤馆早饭的鱼腹当中捡到了一卷布条,上面只写了一处地点,但他知道这就是集合的信号。

    三五口飞快的将面前的早饭扒光,许默如同平日里闲逛般晃晃悠悠的出了招贤馆大门,穿过坊市区,确定无人盯梢后径直向临安城北门方向走去。

    如同土匪接头般对过暗号,许默被一个打扮如普通家丁模样的男子带进了一处宅院,进入其中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处镖局的后院。

    一路走到前厅,正前方宽敞的演武场内停着数十辆插有镖局旗号的大车,百名镖师在镖车附近或坐或站,不时摆弄一下手中的兵刃,远远便可感觉到那种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

    表面看上去似乎只是镖局的一次普通押镖,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镖师并不是一般镖局中常见的那种精壮汉子,绝大多数都是一些身材修长白面无须的年轻人,步伐稳重有力,气息平稳绵长,显然皆是身负内功的高手。

    想必这些应该就是龙虎山派出的那些外门弟子,虽说在门派中只是些不入流的炮灰,但扔到山下却也算是难得的高手,千年大派的底蕴果然名不虚传。

    进入正厅,迎接他的依旧是昨天为他引路的那个小黄门。

    “许将军,你总算来了。”

    为方便其带队,昨日赵构已下旨封许默为破虏将军,当然,这个册封只有执行这次偷袭任务的成员才知道,并没有如正常册封那样昭告天下。

    既然是熟人,许默也不客气,略一拱手便坐到了小黄门对面的座位上。

    小黄门从袖中掏出一卷密旨,知道面前这位跟自家主子不对付,也没敢让其跪下接旨,干脆如家信般直接递给了许默。

640 过江偷营

    既然是熟人,许默也不客气,略一拱手便坐到了小黄门对面的座位上。

    小黄门从袖中掏出一卷密旨,知道面前这位跟自家主子不对付,也没敢让其跪下接旨,干脆如家信般直接递给了许默。

    与其说是密旨,倒不如说是一份作战计划。

    昨日许默所提供的只是一个极为粗糙的方案,或者只能算是一个大致的战略方向,而具体作战细节就要交由大宋方面来加以完善了。

    别看朝廷兵部那些官员带兵打仗不行,但像这种拍黑砖敲闷棍的事情却是相当拿手,接到宫中密旨的当夜,便搬出地图,对照密探传回的最新信息,硬是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拿出了一个相当完善的作战计划。

    在这个计划当中,许默将带领一百名龙虎山弟子以押镖的名义出城,押镖直至常州,随后更换身份编入当地驻军,择机随军向北岸金营发动夜袭,再以溃兵的身份滞留北岸,绕开金军主力一路北上到达山阳境内。

    尽管许默不太懂兵法,但也能看出这份计划很完美。

    眼下金宋大战在即,路面上也不太平,大户人家要么忙着搬家,要么忙着转移财产,一队镖师押镖出城再低调不过,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而之后的溃兵身份更是画龙点睛之笔,既免去了意外暴露可能导致的金军警觉,更不会招来大规模的围剿,等到金军发觉他们这队“溃兵”逃而不溃的时候,估计山阳城早已成了一个大火把了。

    “对了,许将军,这次行动还有一名副手协助你……”

    说话间,门外大步走进一人,站定厅中向许默抱拳施礼。

    许默一看顿时有些头大,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昨天才揍过一顿的中二少年韩继维。

    “许将军,安排韩继维并非是官家的意识,是韩老将军亲自找的官家,说是要为大宋尽一份力……”

    见许默面色有异,小黄门赶紧俯身在许默耳边低声解释。

    没办法,这事太凑巧了,任凭虽都会认为这是皇帝在往队伍里面掺沙子,不解释清楚万一面前这位爷心生芥蒂,阵前来个反戈一击,那乐子才叫大呢。

    许默无所谓的耸耸肩,他才不在意韩继维是出于什么目的加入的,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要是敢炸刺,大不了路上再揍他几顿就是了。

    不过就目前看来,这个韩继维表现得还算老实。

    正午时分,换过统一样式的黑色镖师劲装,在几名货真价实镖师的带领下,许默这队冒牌镖师压着十几辆装满碎石的假镖车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临安城。

    马匹在大宋是战略物资,即便是镖局这种特殊行业也不可能拥有太多的马匹,除了十几匹用来拉车的挽马外,也只有队伍前方的总镖头可以混到一匹坐骑,其他镖师只能靠着两条腿随车步行,因此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相当缓慢,每日仅能行进六十里。

    若按此速度计算,从临安一路走到常州,大约需要十日。若是遇到下雨,所需时间可能还要延后。

    偌大的大宋当然不缺他们这点战马,但没有办法,谁也不敢肯定这一路上有没有金国的暗探,若是一支押镖的队伍人人胯下一匹战马,傻子也能看出有问题了。

    说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许默要么是骑【六足天霜】赶路,要么便是雇佣马车,还真没像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一样靠着自己的双脚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几百里路,若无视心中的时限,这种驴友般的徒步行进倒也不失为一种新奇的人生体验。

    据史料记载,纵观有宋一代,大大小小的起义在这片土地上就几乎没停止过,特别是南宋,由于金国的不断入侵,朝廷对于地方的掌控减弱,整个神州大地更是成了山贼土匪的乐园,除了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几乎只要是有个山头就会蹦出个山大王来,动不动就是几十上百号的手下,别管实力如何,反正看上去都挺唬人。

    也托了这些山贼的福,路途虽然漫长,许默等人这一路倒也不怎么寂寞,几乎每天都能碰到那么几伙或十几伙不开眼的跑来打劫。

    刚开始还有心思逗逗这些人,装作弃镖将所有山贼引下来反杀,后来这种事实在太频繁了,再加上毫无反抗的屠杀实在没什么意思,再遇到此类事情基本就是随便出去一人干掉领头的那位大当家,任凭那群乌合之众风紧扯呼。

    在后来那些山贼似乎都知道了有这么一队扎手的镖车,虽在路上依旧有人窥探,但却再没有人敢冒失的冲出来劫镖,显然要钱不要命的还是少数。

    压镖的路上虽然枯燥无味,但也并非没有收获,许默的几次出手彻底震撼队伍中那些眼高于顶的龙虎山外门弟子,对于许默的命令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阳奉阴违,算是彻底认同了许默对于整个队伍的领导权。

    相比之下,韩继维这个中二少年的副将之位就没那么牢固了,闲暇时总会有些不服气的龙虎山弟子以各种名义找他比武,虽然绝大多数时候胜利的都是他,但偶尔阴沟里翻船也是有的,惹得他整天阴沉个脸,看谁都像欠他钱一样。

    天公作美,一路上都是风和日丽的晴天,并没有遇到风雨等恶劣天气,许默等人仅用了九天时间便赶到了常州城,比原来预计的还提早了一天。

    因为时间充裕,许默索性给那些龙虎山弟子放了一天假,不过仅能在落脚的宅子内闭门休整,并不允许外出,以免惹出麻烦走漏风声。

    当晚,许默一行人换上了房间中早已准备好的宋军制式铠甲,趁着夜色伪装成巡城兵丁,分为两队绕城一周后,悄然无声的混进了常州城外的宋军大营。

    相关人员早已得到消息,在许默等人到达军营后立刻将干粮弓弩之类的物资为其备齐,不过物资里面没有战马,毕竟接下来的偷营行动,若是突然冒出一队百人骑兵,很容易被金军发现疑点。

    所以许默一行人的战马就要靠他们自己去金军大营里面抢了。

    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江面上笼罩起浓重的雾气,江北金军大营中的灯光也在一片白茫茫中逐渐模糊,常州守军在水师的协助下,将五百士兵悄然的投放至长江北岸,对金军发动了少有的偷袭作战。

    当然,其中只有四百人是真正的常州守军士兵,而另外百人则是另有目的的许默一行人。

    偷袭的前半段很成功,借着大雾的遮掩,宋军士兵轻而易举的便摸到了金营的边缘,路上的几个暗哨都被一一拔除,没有惊动营内的金兵。

    但在拔出明哨时,由于大雾遮掩了视线,一发弩箭没有准确的命中哨兵的咽喉,尽管宋军的弩手随后补上了致命的一箭,但那名金军哨兵在临死前还是发出了警报。

    一时间金军大营立刻化作从睡梦中惊醒的猛兽,大量松脂火把被点燃,滚滚热浪驱散了营盘中的大雾,五百名宋军士兵立刻暴露在了数千金军的视线当中。

    “杀!”

    偷营失败唯有一死,这次前来的都是宋军中的敢死之士,本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见自身的行迹被发现,立刻毫不犹豫的拔出战刀,与前来围剿的金军士兵战成一团。

    “别冲动,保护好自身就可以,不要杀太多的金兵。”

    许默一边如普通士兵般拔刀奋起抵抗,一边派人将这条命令迅速传达下去,他们这一百人的战斗力实在太高,若是不控制力道,分分钟就能从金军的大阵中杀出一个缺口,目标太明显了。

    事实证明许默传达这个命令是正确的,这些龙虎山弟子虽然手上都或多或少见过血,但却从未经历过这种成千上万人的战场厮杀,眼见四面八方皆是密密麻麻的刀光枪影,甚至还时不时夹着几根冷箭飞过,顿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若非许默提醒得够及时,只怕金军这边瞬间就得倒下一大片。

    人若是抱定必死之心,爆发出的力量难以想象,尽管金兵人多势众,但却依旧被这五百宋军死士杀得一路血流成河,死在宋兵刀下的金兵至少有百人之多,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快!弓箭手!射!”

    金营的弓箭手此刻总算是挂好了弦,也顾不得会不会误伤自己人,各自占据制高点向着宋军密集处疯狂连射。

    战场就是如此残酷,若此时还要瞻前顾后,只怕死在这些早已杀红眼的宋军手中的金兵更多。

    箭若流星,金军弓箭手的出现顿时令宋军士兵成片倒地,有些是一剑穿喉而死,有些则是伤到四肢,影响了动作,被随即蜂拥而至的金兵乱刃分尸。

    原本宋军在战场上的局部优势瞬间逆转,仅仅一轮弓箭打击,宋军士兵便死伤数十人,连同之前在混战中损失,已经有一百五六十人丧命乱军之中。

641 伪装溃兵

    参与此次偷营行动的皆为宋军中精锐老兵,即便队伍减员三成,依旧可以稳定的维持住阵形,阵内宋兵在战友的掩护下迅速以手弩还击,金军弓箭手如下饺子般接二连三从高处坠落,惨叫声随即淹没在战场的厮杀声中。

    “跟我杀出去!”

    借着身后弩手制造的短暂时机,许默挥起来前专门从兵部定制的镔铁斩马刀,如同下山猛虎般冲入敌阵,刀光与血光齐飞,一马当先为身后战友杀开一条血路。

    许默身着的特制步人甲足有制式步人甲的三倍厚,除了神臂弩发出的凿子箭外,几乎没有任何武器可以破开那龟壳般的防御,金军的长枪马刀砍在上面只能碰出一连串的火星,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而许默手中的斩马刀则更加恐怖,通体皆由百炼镔铁所造,整刀长达两米,重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百斤,在这种恐怖的自重下,刀身根本无需开刃,抡起来便是婴臂粗的枪杆也是一刀而断,砍在人身上更是如片猪一般,场面之血腥便是百战老兵也要心惊胆寒。

    “快!拦住那个人!”

    一队十几人的骑兵摆开锋矢阵催动马力向许默带领的宋军小队发起冲锋,却被许默抓起一排拒马将阵形砸了个稀烂,随后赶来的骑兵惊恐的驻足望着眼前恐怖的一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冲还是改退。

    “抢马!突围!”

    许默踩踏着拒马一跃而起,手中斩马刀在空中抛出一道死亡之影,一连将三名金军骑兵腰斩后插在鲜红湿泞的土地上。

    随后他也借势落在最前方的马背上,扯下还挂在马鞍上的半截尸体,拔出腰刀催动战马向金军大阵中最薄弱的位置杀去。

    骑兵固然是冷兵器时代最强大的兵种,但其威力主要体现在冲阵和追击,许默的出现彻底破坏了金军骑兵的阵形,如同冲入狼群的猛虎一般,使整个骑兵队陷入了严重的混乱。

    在各自为战的情况下,目标极大的骑兵甚至还不如步兵灵活,跟随许默的皆是武功堪比二三流江湖高手的龙虎山弟子,若论战阵合击或许比不得这些职业士兵,但若论混战乱战,金兵便是拍马也赶不上这些人。

    仅一个照面,一队百人的金军骑兵便被这些龙虎山弟子以各种手法拉下马,有时间的甚至再补上一刀,随即跨上战马尾随许默突围而出。

    “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

    大阵中的金将目眦欲裂,手下那些步卒大多都是新附军,也就是宋军降卒,死也就死了,反正只要打过长江,这种炮灰要多少有多少,可那些骑兵可个个都是金国的精锐啊,若是放在两军阵前,就这么一队百人骑兵,至少可以冲垮宋军两三千人,如今却憋屈的死在自家大营中,怎能不令他怒火中烧!

    “将军,金军追上来了!”

    骑马上前禀报的正是韩继维,此刻的他不断催动着身下的一批枣红色战马,漆成黑色的步人甲表面如被血泼过,也不知是金兵的还是他自己的。

    许默转头向后观望,只见身后百米处尾随着一队金军骑兵,群马奔腾,烟尘滚滚,目测不下三百骑。

    嗖嗖嗖!

    角弓射出的长箭如雨飞来,撞在步人甲背后的甲片上发出叮当脆响,随即便被略带弧面的甲片弹开。

    金军见手中的弓箭无法破开步人甲的防御,转而将目标转向了下方的战马,又一轮箭雨过后,许默带领小队的四匹战马被射中臀部,吃痛之下将身上骑士甩在地上,嘶鸣而逃。

    见有人似乎想返回营救,许默立刻大声吼道:“不许回头!继续前进!”

    一行人此刻伪装得是偷营失败的溃兵,即便有能力救下脱队的成员也绝不能回头,否则异乎寻常的战斗力必然会引起金军的警觉。

    既然是战争,必然伴随着牺牲,之前的偷营行动已有四百名大宋士兵永远的血染沙场,许默决不允许有人因为个人感情导致整个计划功亏一篑。

    这些龙虎山弟子倒也知道什么叫做军法如山,尽管个个面露悲痛,却无一人脱队。

    许默悄然捏碎了手中的冰晶短剑,他刚才甚至已经拿定主意,若有人敢擅自返回,就当场格杀。

    韩继维一边拉弓向后回射,一边向许默大声喊道:“将军,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身后的金军是轻骑兵,我们根本甩不掉,早晚还是会追上的!”

    韩继维说得没错,他们这一行人个个都身着着六十斤的步人甲,许默身上的特制铠甲更是重达一百八十斤,身下战马短时间的冲刺还无妨,根本无法承受长时间的奔逃。

    “卸甲,全部抛下去!”许默闻言立刻下令道。

    “将军,马力已经消耗,现在就算卸甲也来不及了啊……而且一旦失去防御,我们根本无法防备后方射来的冷箭,只会徒增伤亡!”韩继维据理力争道。

    “卸甲!其他的不要管,我自有办法!”

    此刻一军的主将毕竟是许默而不是韩继维,尽管不知许默要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境,韩继维还是将命令如实的传达下去。

    龙虎山弟子们就地卸甲,几十套沉重的步人甲接二连三从马上抛下,负重减轻的战马骤然加快了几分速度。

    “你们先走,我掩护你们!”

    许默拉紧马缰放慢速度,直到韩继维与众龙虎山弟子陆续超越他的马位后,从腰间掏出了那柳醉墨借与他的朱红色酒葫芦,澎湃的真气注入其中,一道白线从葫芦嘴中疾射而出,随风荡开片片白色烟尘。

    身后追赶的金兵来不及收脚,一头扎进这片比晨雾还弄的白色烟尘当中,还没跑出几步,顿感双眼针扎般的剧痛无比,整个鼻腔和肺部更是如烈火灼烧。

    “啊!是生石灰!狡猾的南蛮子!不要追了,快退后!”

    金军骑兵勉强将通红的双眼睁开一道缝隙,催动同样慌乱的战马迎风斜向退却,生怕前面的宋军会在此时杀上个回马枪。

    不过幸运的是,前面那队宋兵似乎被杀怕了,根本没有趁机反击的意思,反而加速向北逃窜。

    为首的金将向着远去的溃兵破口大骂了几句,命人将那些被石灰迷了眼的士兵的马匹用绳索连起,好带回营去医治。

    不过那宋军溃兵所撒的是生石灰,即便是治疗及时,很多人的视力恐怕也要严重下降,再也不能开弓射箭了。

    幸好还算捡到了几十套完整的步人甲作为战利品,不然这金将还真不知该怎么向上面去交代这场莫名其妙的失败。

    ……

    一蓬石灰逼退了追兵,许默一行人一路向北跑出二十余里,确认金营方向再没有其他追兵前来,便寻了一处山谷作以短暂休整。

    这些龙虎山弟子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三天份的干粮,不过眼下又没有追兵,自然犯不着啃那干巴巴的大饼,放出十来个探马在周边警戒,其他人捡来干柴就地起火烧饭。

    烧饭所用食材都是由许默提供,酒葫芦那惊人的容量空着也是空着,在临来前早已被他装了大量的米油肉菜,连清水都装了几十缸,足够一百人饱饱的吃上几个月。

    太过艰苦的条件会降低士气,许默可不想这一路把精力都用在找粮草补给上。

    趁着起火烧饭的工夫,韩继维将队伍的总人数统计上来。

    直至此时,一百名龙虎山弟子仅剩了七十八人,其中四人是在之前追击中落马而亡,而剩余十八人则皆死于金营的乱军之中。

    许默点点头,这个数字虽然比他预想得多了一些,但还基本在可掌控范围之内,并不会对后面的计划造成太大影响。

    接下来的几日里,许默一行人不时的袭击一下沿途的村落,杀上几个为富不仁的大户,抢些金银财物,再将不方便带走的牛羊粮食等就地分发给村中百姓,以便彻底坐实溃兵流寇的名头。

    金国方面也对他们发出了海捕文书,但问题是整个金国最有战斗力的女真族士兵都在长江沿岸的金宋战场上,地方驻军基本都是新附军,因为得不到信任,空有军队的名头,手中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平日操练也不过就是拿根木棍做做样子,指望他们剿匪,还不如指望流寇主动投向现实呢。

    而且许默他们的流动性太强,今天出现在这个县城附近,说不定明天就已经到了百里之外,便是有人想要剿匪也抓不到踪影。

    再说许默一行人从来只是路过,从未长期盘踞某处,就像是一只野地里的蚊子,吸上一口血也就走了,不至于像房间里的苍蝇那样恼人。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官员的本能,所以也没什么人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出兵与许默他们死磕,大多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最多写一份折子往上面一交——“某年某月某日,本县遭流寇百人袭击,死数人,伤数十人,被劫财物无数”,反正各地都在闹山贼流寇,多这一伙不多,少这一伙不少,清剿的事让上官头痛去吧,自己管好手下的一亩三分地便是万事大吉。

    ***

    明天要带娃娃出去玩,得留点存稿备用,今天就只能一更了。

    说起来还真觉得对不住孩子,整天写书,连陪他一起玩的时间都没有,真不知他长大后回忆起童年会不会觉得很灰暗……

642 山阳大火

    就这样,许默一伙人的行踪便埋没在了无数发往金国兵部的折子里,没有一人发觉在他们眼皮底下,正有一伙奇怪的宋军士兵在悄然接近金军的战略重地。

    十二日后,许默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山阳县境内。

    进入这一范围后,巡逻的金军骑兵明显增多,如同猎犬般警惕的巡视着周围的人群和车辆。

    许默这一队近百人目标太大,而且所骑都是烙有金军标记的战马,很难掩饰,所以许默命韩继维带队隐藏于山阳城外二十里的一处山谷当中,而他则独自一人伪装进入城中查探虚实。

    许默伪装的身份是游历的书生,尽管伪装成脚夫更方便接近漕运码头,但像这种囤粮重地,金军对于一切试图接近粮仓的陌生人必然会格外仔细的盘查,伪装脚夫的风险实在太高,得不偿失。

    宋朝重文轻武,文人的地位向来很高,但宋朝的书生却不同于唐朝那种下马能吟诗,上马能杀人的书生,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游历天下这种需要一定体力和武力支持的雅事,在大宋朝的书生当中还是很少见的。

    少见不等于没有,得益于大宋立国数百年来对于读书人的神化,山阳城的门丁对于一身儒袍手摇折扇的许默还是给予了相当的尊重,例行询问过几个问题后便放其入城,连搜身的步骤都给省了。

    也不能完全怪那门丁疏忽,许默白白嫩嫩的相貌确实很有欺骗性,而且手上连一处老茧都没有,就算明告诉他们这是个高手估计也没人信。

    进入城中,许默如真正游历的书生一般,先找了一家客栈定了间上房,而后大摇大摆的在县城的街道上晃了一圈,走上一间酒楼,坐在三层靠窗的位置点了几样特色小菜,神情悠然的欣赏着窗外的美景自斟自饮。

    这间酒楼的位置很不错,紧邻运河沿岸,开窗便可看到不远处的漕运码头。

    许默在窗前坐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静静的望着码头上千名脚夫如同勤劳的工蚁将半人高的麻袋运上漕船,摞得冒尖,随即在起船的号子声中驶出码头。

    叫来小二会过帐,许默摇着折扇走下酒楼。

    他已经无需再看下去了,向码头运粮的马车已经清楚的指出了山阳城内粮仓的所在,东南西北各有一处,其中北边的那个最大,几乎是其他三处的总和,据说是由曾经的练兵场改建而成。

    至于防守状况如何,许默倒还真没怎么在意,反正只要他能把第一把火点起来,再严密的防守也会出现混乱。

    入夜,数百声闭门鼓敲过,整个山阳城四门紧闭,全城宵禁。

    山阳城本没有宵禁一说,但自从金军将此地定为军中粮草囤积中转重地后,便开始执行了严格的宵禁制度,任何人在入夜后出现在街面上将视为宋军奸细杀无赦。

    这种有杀错无放过的做法,虽然至今没能处决一个真正的宋军奸细,但普通的毛贼却是抓了不少,连往日里那些横行城中作威作福的青皮无赖也跟着消停了不少,整个城内的治安倒是跟着好转了不少。

    山阳县的城墙不过两丈,金军到来后也没有继续加高,显然是对前方大军的战斗力很有信心,不相信能有大股宋军打到山阳城下。

    城头之上火光烁烁,即便不用【冰渊魔铠】的夜视功能,许默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墙上的兵力配置,瞅准一个空档射出两道抓钩绳索,如同划过夜空的大鸟般无声无息的跃出城外。

    二十里外的那处山谷中,韩继维和众龙虎山弟子早已等得有些着急,见许默安然返回立刻将其引入营帐。

    许默也没多做无谓的寒暄,直接叫韩继维将所有人召集到一次,开始布置这次的行动方案。

    在这个方案中,许默会先行潜入山阳城内暗中向粮仓内倾倒火油,而韩继维带领着龙虎山众弟子分成四组,分别于山阳城外的东南西北四角埋伏,以第一道火光为号,同时冲入四处粮仓投掷引火之物。

    整个过程可以说复杂也可以说简单,关键就出在投放火油上面,只要许默这边不出任何差错,其他人不过就是趁乱扔扔火把的事,几乎毫无危险可言。

    弃马徒步疾行二十里,当夜子时,许默一行数十人到达了山阳城外。

    韩继维等四组人就埋伏在距离城墙根不到百米的地方,在照明只能靠月光和火把的这个时代,便是眼力再好的神射手也不可能在黑夜中看出那么远。

    许默则轻巧的按出城时的方式如法炮制,再一次翻墙跃回城中。

    整个纵火计划出奇的顺利。

    或许是金兵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哪只宋军有勇气孤军深入金国后方,也或许是他们根本没有想过会有能一次装载万石火油的逆天神器存在。

    总之,这一夜,山阳城火了。

    几十万石粮草燃起的冲天大火几乎引燃了整个山阳城,远隔几十里外都可以看到那烧得通红的半边天空。

    尽管驻守城中的数千金军不要命的引水扑救,但可怜的十几辆水龙车根本挽救不了不断扩大的火势,只能眼睁睁看着囤积了数月的几十万石粮草在滔天大火中付之一炬。

    山阳城的金军主将自知回去也是难逃一死,干脆直接在大帐内抹了脖子。

    许默等人没什么心思留下来看那个大火把,就地化整为零做鸟兽散,分散目标从不同的渠道各自返回大宋。

    ……

    军方的消息传递速度永远比民间更快,在江南富户忙着向更南方举家搬迁的时候,江北的十万金军却突然撤军了。

    没办法,山阳一把大火不但烧掉了金国为这次南下准备的半数粮草,更是连同漕运码头一起烧毁,驻地金军虽加班加点抢修出几个临时码头,但还不足以支持前线十万大军的粮草运输,若不及时撤兵,前线的十万大军就得活活饿死在半路上。

643 踏足龙虎

    多日后,山阳城大火的事才从江北来做生意的客商口中传出,但任凭谁也无法解释这场滔天大火的莫名起因,最终只能将其归为天罚。

    一时间天佑大宋之类的言论在民间很是吃得开,宋皇赵构在民间的威望陡然提升了不少,这倒是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收获。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这场大火也同样烧得金国方面莫名其妙,现任金皇完颜宗干闻讯勃然大怒,下令兵部彻查此事,但负责官员除了在山阳城遗址上查出一些火油烧过的残骸,却也无法解释初步估计近万石的火油是怎样在驻军眼皮底下进城并流入粮仓的。

    一时间金国朝廷内部人心惶惶,再也没人敢提南下攻宋之事。

    毕竟若不搞清这场大火的原因,人家能烧一次就能再烧第二次,金国就算有再厚的家底,也禁不住这样祸败,到时江南的花花江山没打下来,自己就先把自己给折腾垮了。

    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后续事件都已经与许默无关。

    此刻的他正在忙着做一件堪称惊天动地的大事——挖西湖。

    这也是许默去山阳放火前,与宋皇赵构所商定下的两个要求之一,放干西湖水,挖断雷峰塔。

    雷峰塔下还关押这白素贞与岑碧青,所谓的挖断雷峰塔不过就是做做样子,但放干西湖水却是必须要做的,若不摆出个破釜沉舟的气势,法海那固执的和尚怎能服软?

    金口玉言不是随便说的,赵构一道圣旨,整个苏州府的大小官员立刻以极高的效率行动起来,短短的时间内征发了数万民夫前往西湖,一日之间挖渠十里,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许默本以为法海那和尚怎么也得拖上个十天半月,说不定一直硬撑到开闸放水那日才能露头认输,却没想到挖渠第一日当夜便主动邀请许默上山一叙。

    许默此刻怀揣圣旨,有大宋国运护体,根本不用担心法海会对他玩什么花样,连钦差仪仗都没有带,独自一人单刀赴会。

    “许久不见,许施主依旧风采依旧。”

    法海和尚依旧睁眼说瞎话,许默这一整天在工地上挖渠运土,满身尘灰,怎么看也谈不上风采。

    “法海禅师,你我也算老熟人了,明人不说暗话,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放不放人,给个痛快话。”

    许默此刻吃定了法海,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阿弥陀佛!许施主救万民于水火,这份功劳便是封王封侯也指日可待,何必非要为了两个妖孽自毁前程?”

    “借过,我回去接着挖沟……”

    “许施主留步!贫僧放了那两个妖孽便是。”

    许默的油盐不进令法海无计可施,眼下许默的身份是朝廷钦差,有宋皇的圣旨在手,别说是拆个雷峰塔,就是把金山寺夷为平地,受世俗规则所限,法海也只能旁观不能出手,如今许默只是在夕照山脚下挖挖沟,已经算是给足他面子了。

    在法海的引领下,许默很快便见到了白素贞和岑碧青二女,两人素衣散发,但精神状态却是不错,显然在塔底的这段时间并未遭受任何虐待。

    而且略让许默感到意外的是,在关押二女的这段时间里,法海居然解除了白素贞身上那返老还童丹的残余药性,使其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但这也不是说法海这和尚有多慈悲,估计仅仅只是怕白素贞把金山寺给吃穷罢了。

    尽管不知法海为何会忽然将她们姐妹二人从雷峰塔底放出,但出塔见到许默,白素贞和岑碧青二人自是喜不自禁。

    性情温婉的白素贞还能保持一定的矜持,岑碧青居然毫不顾忌的当场抱住许默狠吸了一顿气血之力,看来这段时间的禁闭生活可是把这个贪嘴的小辣椒憋得够呛。

    “许施主,这次看在你设计逼退金国大军,救万民于水火的大功德上,贫僧免去对青白二蛇的惩治,还望你回去后要勤加约束这两只妖孽,万不可再做伤天害理之事,否则老衲定不轻饶!”

    法海手托金钵,义正辞严,他其实心里也很清楚青白二蛇根本谈不上有什么罪孽,但该说的狠话还是得说,就像吃了亏都要说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什么的。

    这就是江湖规矩,输人不输阵。

    “多谢大师提醒,小子记得了。”

    许默双手合十,客客气气的回礼,法海既然服软,他总要给对方留几分面子。

    法海呵呵大笑,仿若两人间从未发生过任何冲突,抛给许默一块木牌道:“下次施主再来扫塔,带着这木牌即可抵挡佛光,不要再拆佛像了……”

    “多谢大师成全。”

    许默不知法海是如何猜到他还会再访雷峰塔的,但既然话已挑明,下次也就不用再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却也是件好事。

    既然救出白素贞和岑碧青,再挖西湖就成了脑残行为,不过请来的圣旨不能白费,许默干脆让这些民夫把钱塘县沿江的堤坝重新做了加固,也算在走之前为家乡父老做点贡献。

    推去了包括苏州知府在内大量官员的宴请,许默带着白素贞和岑碧青返回了位于钱塘县的家中。

    家中迎接许默的只有顾盼、李宫芙和严婉三人,经询问后才得知,早在半个多月前,一身材高挑打扮邋遢的女子上门带走了许仙儿,并留下口信,让许默回来后上山找她。

    许默自然记得当初他与柳醉墨的约定,在安顿好家中大小事务后,便即刻动身前往龙虎山。

    龙虎山位于大宋江南东路的信州附近,也就是现代的江西省境内,距钱塘差不多有一千里的路程,即便是骑马最快也要五天时间。

    不过眼下的许默已经无需像以往那样有太多的顾忌,即便是白天也可骑着【六足天霜】这等祥瑞招摇过市,反正钦差的身份可以为他在大宋境内抵挡一切不必要的麻烦。

    就这样,许默仅用了一个下午,便跨越千里之遥来到龙虎山脚下。

    龙虎山本名云锦山,东汉中期,第一代天师张道陵寻便名山大川,见此地神奇灵秀,接天地无涯之真气,摄宇宙虚空之阳精,便最终选择在此地起炉炼丹,丹成而龙虎现,继而得以山名。

    这传说是否真实尚无从考据,但这龙虎山却是一处仙家宝地,泸溪河将无数奇峰怪石茂林修竹串联两岸,构成了“一条涧水琉璃合,万叠云山紫翠堆”的奇丽景色。

    走陆路到龙虎山山门需要绕行数十里,许默也不想太过高调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选择了和其他人一样的走水路进山。

    作为道教名门大派,龙虎山是不禁香客上山拜祭的,因此泸溪河上也常年有着以摆渡为生的摆渡人。

    不过可能是许默来得不巧,不知为何,他并没有看到山民提到的摆渡人河边排队等客的壮观景象,站在横出河滩巨木上等了许久,才看到远处飘来一扇竹筏。

    许默大声招呼着船家将竹筏叫停,刚讲好价钱准备启程,河岸上忽然又出现了两名青年男子,一边高喊着等等,一边以惊人的脚程向竹筏这边飞奔。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许默向来也不是那种霸道之人,反正竹筏上还有足够的位置,多带两人也是无妨。

    “多谢兄台,若非兄台好心相助,我二人只怕就要绕行几十里的山路才能到达龙虎山山门了。”

    两名青年踏上竹筏后立刻抱拳致谢,许默见其二人相貌不凡,待人有礼,也是心生好感,便在回礼后与二人坐在竹筏上攀谈起来。

    在攀谈中许默得知,此二人一个叫做黄弘,一个叫做黄光,即使表兄弟关系,又是师兄弟关系,同出一个叫做太一门的道家小门派,此次来正是为了上龙虎山的比武招亲。

    “许兄,观你真气内敛,也是身手不凡之人,想必也是为了比武招亲而来吧?”那弟弟黄光性格圆滑跳脱,很有一种自来熟的感觉,话还没说几句都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人家比武招亲之选一人,而龙虎山这次却是选十个,即便不愿与山上的女弟子结为道侣,也可选一样法器作为奖品带走,当真是大门派,大手笔!”

    “十个?”

    许默愣了愣,不是只为许仙儿一人招亲吗?怎么忽然变成了十个?

    但他随即便反应过来,龙虎山这次恐怕是搂草打兔子,借为许仙儿招亲的机会,扩大自身在天下众道门中的影响力,以联姻形式吸纳其他门派精英加入,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没错,这次龙虎山一次性为十名女弟子招亲选婿,听过这十名女弟子个个花容月貌,修为资质也是上上之选。

    特别是其中有一名叫做许仙儿的女子,年方二九,容颜宛若广寒仙子般玉洁冰清,一身修为已经直逼门派中二代弟子,便是比起一些小门派的掌门人也不遑多让。

    可惜这次比武招亲并不是按照名次排名选婿,最终还是要看那些女弟子的个人意愿,不过这也给了我等小门派弟子机会,像许兄你这样生得一副好相貌的更是大占便宜啊……”

    ***

    剧情加速了,不知有人看出来了吗?比武招亲是这个幻境最后一个情节了,然后就可以真正的回到现实世界了。

644 林中小屋

    男人谈女人往往有个通性,不出几句话就容易往下三路走,即便是修行者也不例外。

    若只是其他人也就算了,许默可不想跟着面前这两个不靠谱青年一起意淫自己的妹妹,从对方开始满嘴跑荤话时,他便将视线转向周围的秀美绮丽的山水,默然无声。

    竹筏沿河而上,岸边不时可以看到砍柴采药的山民,见到竹筏上许默三人的修行者打扮,纷纷停下来遥遥施礼,由此可见龙虎山一派在此地的威望已是深入民心。

    “三位道友是来参加本派招亲大会的吗?请随我来吧。”

    一名十一二岁模样眉眼清秀的小道童恭敬的等在山门前,显然在山上早已看到河上飘来的竹筏,迎上前为三人前方带路。

    “这位小道友,请问为何山中如此清静,这次招亲大会来的人很少吗?”跟随那小道童走在林间石阶上,黄光依旧嘴不停歇,厚着脸皮从小道童的口中打听其他参赛者的消息。

    或许是平日里太安静了,难得遇到一个愿意说话的人,那小道童也愿意多说上几句,摇头道:“这次招亲大会一共来了六十多个门派二百多人,此刻他们正在后山的客房内休息,最早的已经来了有五六天了。三位道友怕是得到消息比较晚吧?不过不要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恰好是报名的最后一天,再晚来一个时辰,你们就只能在场下旁观了……”

    “呵,我们太一门在岭南一带,得到消息确实是晚了些。”

    黄弘黄光二兄弟下意识的摸了一把冷汗,暗道好险,若非许默好心让他们搭乘竹筏,他们这次千里迢迢就算是白来了。

    想到这里,两兄弟不由得再次向许默拱手致谢。

    “这位……小兄弟,请问柳醉墨姑娘在贵派中吗?”许默毕竟不是道士,道友这种称呼还是让他觉得怪怪的。

    小道士停住脚步,略微怔了怔:“你是柳师叔祖的熟人吗?”

    “师叔祖?”

    许默没想到柳醉墨在龙虎山上的辈份这么高,不过听起来倒像是老太婆了似的。

    许默并没有解释与柳醉墨更深一层的关系,只报上姓名说是旧识,那小道士也不敢私自决定,拿出笔墨在一只黄符纸鹤上写下此事,放归门派好由柳醉墨亲自定夺。

    纸鹤放飞还不到盏茶的工夫,一道剑光由远处的龙虎山内院冲天而起,转眼间便飞至山前石阶上方。

    娇俏的倩影从天而降,径直扑到许默怀中。

    “汉文,你终于来了!”

    今天的柳醉墨身上居然没有了以往挥之不散的浓郁酒气,取而代之的是少许淡淡的花香,一身淡灰色道袍虽有些煞风景,但却不再褶皱邋遢,本就明艳的容颜甚至还施以少许粉黛,显然临来前做过了精心打扮。

    这种程度的打扮放在普通女子身上最多也就是个底妆的程度,但柳醉墨以往都是以豪放不羁的邋遢形象示人,前后巨大的反差居然让许默莫名的有种眼前一亮的惊艳感。

    黄弘黄光两兄弟从未见过柳醉墨,倒也并未觉得如何,但那引路的小道士对柳醉墨可熟啊,骤然见到这师叔祖如此打扮和举止,整个人都快吓疯了,差点失足从台阶上滚下去,还是黄家兄弟一把拽住的他。

    “完了,完了,师叔祖居然变正常了,难道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对?”小道士神情呆滞的喃喃自语着。

    经过解释,黄家兄弟才知道原来许默只是上山寻人,并非参加招亲大会,二人倒也并未在意许默路上的隐瞒,对于他们来说,少个竞争对手终归是好事。

    误会解开,双方就地别过,小道士继续引领黄家兄弟俩前往后山客房,而柳醉墨则领着许默前往了位于山林深处属于她的小屋。

    柳醉墨本就不是在意俗礼之人,再加上心中早已认定了许默是她相公,一路之上始终挽着许默的手臂不曾松开,途中遇到几名打柴提水的外门弟子,又是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虽说是散步,但以二人的脚程其实与奔跑也没多大区别,一炷香的时间后,柳醉墨将许默带到了一间位于山间瀑布前的木屋。

    木屋长宽也就是七八米的模样,做工极为粗糙,看上去就像放大版的狗窝,山风吹来,木板的连接处嘎吱作响,仿佛随时可能坍塌的模样。

    许默不用猜都知道这肯定是柳醉墨的手笔……就如同当年她徒手挖的那口简陋棺材一般。

    “招亲大会来的人太多,后山客房已经爆满,今天你就和我住在这里吧。”柳醉墨拉开细竹枝扎成篱笆,先一步走进了小院内。

    “你?我?这里?”

    许默迟疑了一下,虽说柳醉墨是林亦静的分身之一,但在这个世界中两人相识还不到数日,突然这样亲密还是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柳醉墨也愣了,转瞬似乎明白了什么,毫无形象的捧腹大笑,道:“道友,你想多了……”

    许默疑惑不解的随着柳醉墨进入木屋,见其中摆设顿时老脸一红,原来这木屋内部分为两个小隔间,中间有墙有门,门上还有一布帘遮挡,根本不是想像中那种整个的大通间。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这间木屋是我亲手建造的,就是在这里,我教仙儿修道习武,没想到一晃就是九年,当初的小不点也长大成人,甚至就要出嫁了……”

    柳醉墨坐在靠大门隔间内的木板床上,轻抚着那早已被磨得没有一根毛刺的光滑表面,美目微垂,有些唏嘘,还有些寞落。

    许默完全可以理解柳醉墨此刻的内心感受,他与许仙儿相依为命九年,虽是兄妹,实则却与父女无异,柳醉墨又何尝不是如此,九年的师徒相处,恐怕也早已令她对许仙儿产生了亦师亦母的情感寄托。

    “这次招亲大会的事,仙儿没有抵触吗?”

    许仙儿的性格许默可是再了解不过,他一直很好奇柳醉墨究竟是怎么把许仙儿从钱塘县带回龙虎山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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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6130/ 第一时间欣赏末日咆哮最新章节! 作者:风上忍所写的《末日咆哮》为转载作品,末日咆哮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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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咆哮介绍:
2o12年12月21日,玛雅预言中的世界末日,没有地震海啸,没有生化危机,只有一场不痛不痒的七色极光,所谓的预言成了惊天谎言……
但在那晚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将会生怎样的改变……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本书的主角,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许默,也是其中的一员。
(校园类都市异能小说,非生化或废土类末日流小说,不喜慎入。另外,本书已买断,不会入V或太监,请大家放心收藏。)末日咆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日咆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日咆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