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市委满秘书长求收藏、推荐
马步平和陈京就住在德高市委不远的滨江酒店。
整整一天,马步平彻底的消失不知所踪,陈京一个人待在酒店枯燥的等待。
傍晚时分,司机小方咚咚敲开陈京的门,对陈京讲,说马县让陈京过德高武陵食府。
陈京和小方两人直奔武陵食府,在武陵食府三楼的贵宾房,马步平正在里面,除了马步平,另外还有两个人。
马步平一见陈京,他招招手,对另外两人道:“他叫陈京,你们可能不熟悉,但是他的名气可不小,被称为楚江才子,是一支好笔杆子呢!”
马步平精神很不错,和车上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三人吃吃喝喝差不多了,菜肴已经收拾了,桌上只留果盘。
马步平喝了酒,他指了指他旁边穿制服的中年汉子道:“这是公安局市局胡棣胡局长!”他看向右边戴眼镜的英俊男子,“这是市委满延bō副秘书长!”
陈京连忙对两人鞠躬,道:“胡局好,满秘书长好!”
胡棣生得很黑,一对眉毛特别的浓,他冲着陈京笑了笑,道:“我是大老粗,可不懂耍笔杆子,你们这些才子得冲满秘书长招呼,他那里是容纳才子的地方!”
满副秘书长形象很好,白面无须,肚子微微有点肚腩,看上去很稳重又不失亲和力。
胡棣讲话完毕,他笑着摇头,良久,他眼睛看向陈京,道:“我知道你是省城下放的干部,省级机关招聘的都是精英,难怪你们马县将你当成宝似的,我们吃顿饭,他都要拿你出来炫耀一番!
胡局长说话可不全对,我们可容纳不下才子,我中华五千年文明,真正能称才子的又有多少人?
再说才子也干不好秘书的活儿,那些个才子,个个都是浪漫主义豪情,领导的讲话稿子让他们写,那还了得?”
胡棣和马步平均笑了起来,满延bō自己也笑了起来,陈京在一旁挂着淡淡的笑容,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老马,我看你这样得瑟,我趁今天这个机会考考小陈,你敢不敢让我考?”满延bō对马步平道。马步平皱皱眉头,摆摆手:“什么我敢不敢?我澧河才子还怕你考?陈京,市委领导要考考你,你可不能给我打马虎眼!”
陈京谦虚道:“满秘书长知识渊博,我可能力不从心……”
满延bō连连摇头,道:“我考人可从不考那些之乎者也,也不考你耍笔杆子,我就考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你们马县叫你过来干什么的?就这个问题,给你回答,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思考!”
陈京一愣,他实在没想到满延bō问这个问题,这哪里是考试?分明就是玩笑!
可是市委副秘书长的玩笑,那能是玩笑吗?
陈京沉吟片刻,他眼睛瞅向胡局长,胡棣用牙签戳着水果嘎巴嘎巴吃得津津有味。
他连忙道:“几位领导刚吃完饭,接下来应该还有安排,马县叫我过来,肯定和接下来的安排有关系!”
胡棣放下牙签,一拍桌子,道:“这个话讲得朴实!”他冲满延bō嚷道:“老满,咱几个人就不用遮遮掩掩了,我们好久没见,要打牌就急xìng些,小陈一来,对手都凑齐了,你们还等什么?”
满延bō咧嘴笑道:“就你这个老胡xìng子急!我看你是最近油喝多了,急着给我们都倒一点吧?”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再说喝油多,我们哪里比得上执一方牛耳的老马?我们的输赢还得在桌子上见真章!”胡棣嘴上不饶人。
“见真章就见真章,我们马上走!”满延bō站起身来道,他眼睛看向陈京,拍了拍陈京的肩膀:“你还真是个秘书的苗子,你给老马做秘书屈才了,以后有机会还得往市里靠齐!”
陈京嘴chún掀动正要说话,胡棣凑上来道:“得得,升官发财的事情你们改天说,今天别说挡了我的财路!”
马步平忙道:“行了,都说了要走,你就一下都等不了吗?你这个xìng子和当年一样急躁,难怪也升不了官!”
武陵食府旁边就是国际酒店,四个人直奔国际酒店套房,那里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陈京注意到,满延bō总走在最前面,他便猜测,这一切都是满延bō准备的。
前面的三个人,满延bō身为市委副秘书长,他的权利应该是最大的。马步平虽然是县级政府一把手,但政府一把手和县委书记比差了一些,他应该是比不上满延bō的。
而胡棣是市公安局副局长,行政级别有可能是正处或者副处,公安局是热衙门,就不知胡棣有多少话语权,但是从他表现出的气势看,他应该是tǐng有实权的。
从三个人的言谈来看,三人关系很好,应该是经常聚的人。
陈京很清楚,马步平在德高的关系可能在层层的展现出来,今天马步平对他不避讳,这也可能预示着马步平是将陈京纳入自己的核心圈子了。
进了房间,马步平提出上洗手间,他走了几步,冲陈京招招手,陈京连忙凑过去,马步平道:“身上有现金?”
陈京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厚厚用报纸包着的一沓钱。
马步平点点头,陈京正要拿出来,马步平却摆摆手,自顾进了卫生间!
等马步平出来的时候,胡棣已经坐在麻将桌上嚷嚷:“都过来坐!小陈我们坐对家。老满和老马两人对家!”
陈京只要坐过去,马步平笑嘻嘻的道:“今天怎么玩?玩个什么码?”
“就玩个两百、三百吧!再小没意思了!”胡棣道。
陈京心中暗暗的皱眉,他突然想到了谭秋林抓赌的事,他抓的所谓赌徒,无非玩个十块二十块。现在市局的副局长却嚷嚷的要打两百、三百的麻将,谁才是真正的赌徒?
好在陈京毕竟不是迂腐之人,他心中所想脸上没表lù出来丝毫,只是道:“打麻将各位领导就要手下留情了,我牌技可是烂得很!”
满延bō呵呵一笑,道:“牌品好就行!我们看的是牌品。”
四人闲聊着,牌局就开始了,四人打牌,还有两个服务人员。
刚开始是一个女的,有了30多岁,看上去应该是酒店上班的。打了几盘,又进来一个女人,穿着时尚,挎着小白皮包,年龄看不清楚,长相很清新。
“小黄来了?”胡棣瞅见她咧嘴笑道:“满秘书长今天手气旺得很,开局就快把我们打趴下了!”
女人格格好笑,道:“好汉不赢头三盘,胡局是要躲这个风头吧!嘴上说输得厉害,心里盘算的却是要上演先输后赢的好戏呢!”
女人一说话,胡棣和马步平哈哈笑起来,满延bō也好笑,冲女人道:“给我冲杯咖啡!我再玩一圈就让你来。”
女人放下挎包,很熟练的就找到了咖啡,他只给满延bō冲一杯,也没问其他人要不要。
陈京不经意瞟了一眼这个女人,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市电视台负责跑党政的美女记者黄玲不就是这个女人吗?陈京认识黄玲是因为德高日报社人事科科长是黄玲的哥哥黄平。
当时陈京的钱就是送黄平的,黄平拍着xiōng脯说能把事儿办成,可后来陈京的调动还是泡汤。
陈京一直想找黄平,但是后来仔细斟酌,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他非常清楚,自己在体制内混,有些人可能就不能得罪,黄平兄妹就是其中不能得罪的人。
陈京的钱终究是没有白送,虽然调动没有成功,但是陈京和德高报社的关系却一直都很好,他的稿子只要发出去,报社一般都采用,这可能也是陈京得到的唯一安慰!
黄玲的名字陈京听过,在圈内很有名气,今天见其人,原来其背景是在满秘书长身上。
黄玲就坐在满秘书长后面看打牌,她眼睛一直就专注的盯着牌,对屋子里其他的人都不正眼看。
“胡了!”漫满延bō忽然道,陈京叹了一口气,他这一炮是陈京送上去的。
满延bō哈哈大笑道:“小陈,打牌可要沉住气!这是一个心xìng的考量!”他将牌推掉,站起身来对身后的黄玲道:“我看你眼睛里都长出钩子来了,还是你来吧!”
黄玲也不推辞,坐上正位便道:“马县、胡局!”她眼睛瞟向陈京,“还有这位帅哥!打牌可要懂得怜香惜玉,你们都是绅士,可不能对我一个弱女子下狠手!”
C!。
第七十七章 马步平的忠告
一场牌局陈京输了五千多,钱虽然不是自己的,陈京因为应酬回去可以报账,但是他心中依旧感到有些肉痛。
美女记者黄玲大赢一万多,可谓是大胜而归,马步平不输不赢,打了个平手,胡棣输得比陈京还多。陈京看到胡棣一脸无谓的样子,他不由得感叹自己真是穷苦出身,没见过世面。
五千多块钱在很多人眼中真的不算什么,就是一顿饭钱,或者是住一晚宾馆的费用,只是陈京目前还没到那个境界,他就是普普通通的出身,这么多钱几乎相当于他一年的工资了。
打牌完毕后,陈京和马步平回酒店睡觉,第二天一清早,司机小方就叫陈京,说马县要出去,让陈京陪同。
陈京洗漱完毕出来,马步平早就收拾妥当了,陈京脸唰一下红了,道:“马县,真该死,我这一睡过去就像死了一样!”
马步平淡淡的笑了笑,道:“如果你想当秘书,还真得加劲儿!”他顿了顿,挥挥手:“早餐就罚你不吃了,我们走!”
司机小方开车,汽车一直疾行,直奔西城方向。德高市也有一条大河叫武陵江,武陵江将德高市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汽车不知不觉已经行驶在了沿江大堤上,武陵江的滔滔江水就在窗外翻腾。
这一路走过去,环境越来越清幽,一直走到一处别墅群区,汽车开进别墅区,进入了像方格子一般的大道。
小方的驾驶技术很娴熟,在方格子中行进,汽车一直很平稳。
“吱!”一声,汽车停稳,小方回过头来看向马步平,马步平点点头,他看向陈京道:“你身上还有钱?”
陈京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一个报纸包,昨天这个包要厚实一些,今天少了五千多块,薄了一些,但是陈京依旧用报纸将其包住了!
马步平嘴角翘了翘,露出一丝笑容,他看向陈京的眼神多了很多柔和。
陈京思路缜密,办事可靠,非常有悟性和天赋,有时候根本就不像是一名只有25岁的干部。但是从他用钱的这个细节,马步平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陈京的稚嫩,还是一张白纸啊,极有可塑性!
接过陈京的报纸包,马步平顺手放进手提袋,他拉开车门:“你们俩等我一会儿,我去一会儿就来!”
马步平下车后直奔一幢院子里满是葡萄藤的别墅,小方回头对陈京道:“这是市委方书记的家!”
“方克波?”陈京脑子里闪出一个名字,他瞅了一眼小方,小方憨憨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为自己也姓方感到骄傲,殊不知他却不经意间给陈京透露了马步平的去向。
市委党群副书记方克波,马步平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他,目的不言而明!
陈京马上又联想到满副秘书长,他脑子中迅速勾勒出一条清晰的线,昨天的牌局是铺垫,今天马步平干的才是正事。
现在还很早,阳光刚刚从东方露个小脸,马步平选择的时机也够绝,在这个时候见方副书记的确是最为隐蔽的。
一念及此,陈京又对满延波的印象深了很多,看来这个满副秘书长影响力不小,很有能力!他牵线搭桥到这个时间,这说明方克波是很信任他的!
陈京脑子里面飞快的转动,思路简直是天马行空。
这次德高之行,对陈京来说是涨见识了,昨天和今天这样的场面他都是头一次经历。第一次和领导如此接近搞关系、拉近距离,这种感觉很微妙,陈京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就像是第一次交女朋友一样心情复杂,以此为界,陈京的世界观可能渐渐要开始新的篇章了!
“马县回来了!”小方忽然道。
陈京连忙将思绪拉回来,他将车门打开,人却不出去,马步平走得很急,走到近前,他皱皱眉头道:“谁让你开车门了?”
陈京一愣,脸唰一下涨红,马步平阴沉着脸坐进来,把门关上,道:“回去吧!”
汽车开动,车中的气氛沉闷到了极点,马步平阴沉的脸,如同一块巨石压在陈京和小方两人心头,两人都觉得喘不上气。
车中安静到极点,偶尔小方换挡会发出一点声响,除此以外,再无任何声音,陈京坐在座位上挪都不挪动一下。
几乎可以肯定,马步平这次见方克波很不成功,具体情况马步平肯定永远不会说,陈京也无法揣测。
“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马步平忽然开口道。
陈京心一紧,额上的汗珠立马冒了出来。
“什么话?哪句话?昨天一天,马步平说了多少话?”陈京思绪纷飞,却真想不起来是哪句话,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心情从未有过的紧张。
“记……记得……您说过求人不如求自己!”陈京道,慌乱之间,陈京想到的就是这句话。而这句话陈京印象也最深,同时又最符合马步平此时的心情。
马步平眼睛盯着陈京,神色渐渐的缓和了一些,他拉开手提包,从包里面将那个报纸包拿出来递给陈京:“没用上!”
陈京将报纸包接在手中,顺手放进自己的包里面,心情也渐渐镇定了!
“你和小方先回去吧!我还在市里有点事情办!”马步平道,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陈京,陈京将名片接在手中,一眼看见两个字:“胡棣”。
“你和他已经认识了!以后需要帮忙就直接打他的电话!”马步平道,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你跟他不用讲太多客气话!”
陈京怔怔的看着名片,他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会需要胡棣帮忙,自己一林业局副局长和市公安局副局长又有什么机会有交集?
一连串的疑问在陈京的内心滋生,但他嘴上却道:“谢谢县长,我一定好好保存这张名片!”
马步平脸上没有表示,他冲小方喊道:“把我送到国际酒店,然后我下车,你们直接回去!”
车上又恢复了寂静,马步平不说话,陈京便完全是无法可说,就这样在尴尬沉默的气氛中,汽车终于停在了国际酒店旋转门的前面。
小方下车帮马步平开门,马步平一只脚下车,而就在此时,他又回头看向陈京,道:“你的记性不错,我的话你能记住!”
他另一只脚迈下去,再一次回头,道:“我还告诉你一句话,平时不烧香,就不要临时抱佛脚,永远都不要干那样的蠢事!这话你应该记住!”
马步平抬步昂首进了国际酒店的大门,他刚才在车上的负面情绪早已经烟消云散了,从背影上看,陈京只看到其笔挺的腰杆,他的背很宽很厚实,总能给人一种很实在踏实的感觉。
“平时不烧香,就不要临时抱佛脚……”陈京仔细品味着马步平的这句话,心中思绪万千……
……
从林场困难职工王五福家出来,陈京一帮人情绪都异常的低落,王杉不住的抹着眼泪,一张娇俏的小脸变得像猫脸一样花里胡哨的了。
陈京的心情很差,他瞪了王杉一眼,道:“哭什么哭!哭能解决问题吗?哭就能够成功的把林场这摊子盘活吗?”
王杉脸涨红,使劲的用衣袖擦脸,强行的将眼泪止住了。
陈京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从林场大门走出来。林场改革步入了关键的环节,陈京召集全县有意投资林场的老板和个人开会,在会上,陈京把自己分割林场业务,分步将林场进行股份制改革的想法说出来,却遭遇到了所有人的冷遇。
主要原因是陈京将不能强行辞退林场职工放进了整个计划中,多数人就是被这一条吓走的!很多人根本就没看方案,一听说要用原场职工,立马就打退堂鼓,拉都拉不回来。
会议开不成功,在小组内部就出现了分歧,今天陈京就是带一帮子人,让大家看看林场职工生存的现状,目的是要在小组内部把阵脚稳住!
林场的职工的确生活很艰辛,刚才陈京他们去的王五福一家五口,天天啃的还是玉米窝头,几个月肉沫都见不到是常事。尤其是王五福的大丫头,九岁了还没上学,没鞋穿光着脚丫子,上身也是光着的,看得一帮人内心恻然。
“林场职工的问题要解决,这是我们改制林场的初衷!贱卖林场谁不会?我们这十几万亩林地,乱卖也是一笔不菲的钱。但是我们卖掉了林场,我们的生态要不要?我们职工问题要不要解决?这么多的人我们怎么安置?”陈京情绪激动,他使劲挥舞着手向小组主要班子训话!
“我们要坚信,林场改制的方向是没有错的,我们的改制思路是完全双赢的思路。我们这次引资会之所以不成功,并不是我们的思路有问题,而是我们有些老板和企业没有端正态度,都把我红土坡当成了一块肥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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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真推倒了!求推荐、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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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热气腾腾,茶香袅袅。
陈京窝在沙发里面,情绪很低落。
他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国企改革是不是只能走卖的路子,难道只有将国有资产卖掉,然后将那些职工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的打发掉,这才是正确的路子吗?
国资办主任王潜讲:“德高纺织厂多大的企业?那是数千职工,价值几个亿的企业,最后改制走的是什么路子?还不是走整体拍卖的路子?市里重点招商,引进港资4个多亿,现在就搞得很好,在全市影响力很大嘛!”
王潜这话意思很明白,对陈京的做法他不支持,认为陈京是在逆势而为。
陈京找徐彬雅协商,最近全县茶叶在搞统一品牌,陈京希望县农业局茶叶办能够以红土坡茶厂为试点,将澧河县整体茶叶品牌样板搞出来。徐彬雅态度暧昧,没有给陈京答复。
困难!困难怎么解决?如何解决?陈京现在还找不到答案。
“京,回来了就不要想太多了!来,这茶很好喝,你尝尝?”金璐今天穿着一套粉红sè的休闲运动装,整个人形象气质改变比较大。
以前的金璐,靓丽中透lù出一种职业冰冷,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而今天她这个装束,xìng感妖娆自然不少,但却让人感觉很温馨,没有以前的那种距离感。
陈京端起茶杯细细的品味,他眼睛瞟向金璐,金璐注意到了陈京的视线,她将本来就鼓鼓涨涨的xiōng脯故意再tǐng了tǐng,lù出雪白如莲藕一般洁白的脖颈,脖颈下面弧线起伏,让人浮想联翩。
陈京心中忽然有一种带有戾气的yù望,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那就是立刻放下茶杯,将面前的这个女人搂在怀中,恣意的爱怜一番。
“怎么了?有些发烧吗?”金璐的声线柔和,她的手如凝脂一般洁白柔nèn,手就触在陈京的额头上,陈京心中的一切念想,被这一轻轻的一触,全部烟消云散了。
陈京刚才冲动了,动心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想那些,这让陈京感到惭愧!
“红土坡林场改制,承包其实是个不错的思路,通过承包,然后逐步的将林场的国有股权稀释,这样做成本小一些,可以操作一些!”金璐低声道。
陈京皱皱眉头,道:“承包我们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承包具体方案如何?怎么操作?”
金璐笑笑,闭口不再说话了,她凑到陈京的旁边,像一只猫一样窝在沙发中,伸出手来帮陈京按背部。
“如果走承包的路子,我愿意投一笔钱呢!”金璐开口道。
陈京豁然转身,眼睛盯着她:“你为什么?”
金璐格格笑道:“你可不要误会,我可不是帮你的,我是真正看好林场的投资,尤其看好红土坡林场的茶厂!”
“红土坡的茶厂,茶园成规模,是最方便管理和可塑的,只要管理得当,可以很容易就得到高档的茶叶加工原材料。我们澧河是全省的产茶大县,但是没有高端品牌,红土坡的茶可以在这方面突破!”金璐认真的道,她认真起来,形象气质完全变化,女商人的精明,女强人的犀利全都展lù了出来。
陈京微微闭上双眼,一语不发,既没有驳斥金璐,也没有就金璐的话表态!
金璐看着陈京,脸上的神情温柔似水,她很喜欢陈京的沉稳。陈京年纪轻轻,却总能给人一种极其成熟的感觉,而男人的成熟便是最有魅力的。
男人的魅力很多时候不是因为他口才犀利,而是他的沉默。
就像现在的陈京,他的沉默就像金一样珍贵,因为即使是金璐,也无法揣测到其内心所想。
两人相依相偎,陈京的手终于反过来搂着金璐的肩膀,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中,美女入怀,陈京压抑在内心的yù望再一次升腾,而这一次,陈京真的就wěn下去了……
“嘤咛!”金璐轻轻的shēn吟,yù拒还羞的挣扎是那样的无力,却能liáo拨得陈京本已经升腾的yù望再一次攀升。
陈京的手已经触及到了敏感的部位,两人的呼吸均急促粗重,金璐的脸上更是染上了层层的红霞,那是动情的征兆!
这个女人太美了,妖娆到了骨子里面,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如此的拨人心弦,陈京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雏儿,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快……
忽然用力,陈京将金璐抱了起来,金璐“啊……”一声尖叫,紧接着双手吊在陈京的脖子上,身子如八爪鱼一般缠过来。
陈京再也难以抑制内心的yù望,抱着怀中的人儿,直奔卧室!浑然忘记了此时还是大白天!
“叮,叮,叮……”
桌上的电话铃声急遽的响起,陈京不管不顾,依旧很蛮横的往卧室冲。
他一把将金璐扔在chuáng上,人顺势倒下去,嘴立刻印在了金璐那jiāo艳yù滴的红chún上。
两条滚烫的躯体迅速扭成一团,桌上急遽的电话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chuáng上的两人却丝毫不顾,人类本能的yù望一旦爆发,任何理智都是土鸡瓦狗……
好一出春光旖旎的风情……
……
一切都结束了,陈京精疲力竭的躺在chuáng上,金璐窝在他的怀中,就像一只小猫。
两人的身体和着体液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彼此都懒得动一下……
“啪!”一声,火苗跳动,陈京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脑子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清醒!
“嗯!”金璐轻轻的哼了哼,她满是红晕的脸上此时并未完全清醒,她的一双眸子脉脉的看着陈京,像是要滴出水来一般,她忽然想:“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男人呢?”
两人的沉默胜过言语,沉默让两人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那种淡淡的温馨谁都不愿破坏掉。
“滴,滴,滴……”
这次响的是陈京的BP机,声音清晰刺耳,陈京皱皱眉头刚要挪动身子,金璐哼了一声,一双手死死的抱着陈京的手臂。
“我只看一下,就一下!”陈京轻声道。
金璐伸出一个手指头,眼睛眨动,道:“就一下?”
陈京点点头,金璐嘿嘿一笑,凑上嘴巴在陈京的脸颊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陈京一愣,金璐却格格笑起来,道:“一下已经结束了,就这样了!”
陈京轻轻的抚mō金璐的手,道:“乖,我去看一下是谁的电话,电话好像来得急!”
金璐嘴角瘪了一下,道:“你看了电话,肯定马上就会走,是吗?”
陈京默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然将手上的烟头在chuáng头摁灭,竖起身来直奔客厅。
“嘟,嘟!”电话接通的盲音节奏固定而枯燥,但仅仅响两声,对方就接听了。
“我是陈京,刚才电话这么急什么事情?”
“陈……陈局,我……我……那个,严主任已经过来找您了!我……是小钱。”接电话的是办公室小钱,说话紧张结巴!
陈京一听严青出来找自己,他立马意识到有事情,他脸sè一青,道:“什么事情?”
“出事了,陈局,那个……那个……”小钱无法准确的表达,陈京皱皱眉头,道:“我马上过来,五分钟就到!”
陈京挂掉电话迅速穿衣服,金璐从chuáng上竖起来,陈京一把将她摁在chuáng上,道:“有急事,我必须马上走,你休息会儿再走,听话!”
“什么事情?”金璐问道,她眼神看着陈京,尽是担忧。
“目前还不知道,可能是林场出事了吧!”陈京回答有些心不在焉,他穿好衣服,收拾好,然后快速出门。他的家有个小院子,他刚走出院门,就看到局里严青经常坐的那辆旧桑塔纳往这边驶过来。
司机看到陈京,连忙将车停住,陈京快步走过去,严青从副驾驶座上跳下来,一脑门的汗。
“陈局……,林局长出事了!”
陈京的脚步一顿,眼睛看向严青,严青凑过来道:“纪委王庆副书记在局里等着你!”
“快走!”陈京钻进副驾驶,严青拉开后门,司机迅速发动汽车,直奔林业局而去。
车速很快,陈京和严青两人神sè都很凝重,林中则出事,这件事就太大了。纪委调查林业局的风声早就过了,很多事情都有了定论,怎么突然林中则就出事了呢?事先可是没有任何征兆啊……
陈京脑子里面像放电影般的闪过易明华那张莫测高深又永远严肃的脸,尤其是那双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眸子,他隐隐觉得,林中则的出事,这里面牵扯可不会那么简单。
多事之秋啊,陈京主导的红土坡林场改革的工作本来就受阻,现在林中则又出事,这局面会向那个方向导向?
C!。
第七十九章 领导谈话求推荐、收藏
王庆没有和林中则私下谈太多话,他主持召开林业局党组班子会议,在会上通报了林中则涉嫌严重违纪,已经被纪检部门双规的消息。
整个会场非常紧张,会议从下午四点一直开到晚上七点钟,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王庆主要是逐一的和林业局班子成员强调目前林业局稳定的重要性,他明确提出,现在的林业局要在陈京副局长的领导下,要立刻消除林中则被双规的消极影响,局里的工作要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正常运转。
会议结束,王庆凑到陈京身边,道:“陈局,你还要牺牲一下休息时间,跟我去一趟县委,赵副书记还要单独跟你谈话!”
陈京眼皮一跳,他心想,这件事情怎么是赵副书记出面谈话?马步平就在政府,另外,事情严重,直接舒书记谈话不更有好吗?如果单纯是从案子本身情况通报,易书记是最恰当的人选。
现在赵一平和自己谈话,是谈什么?
和王庆坐一个车进县委,一上车,王庆那张紧绷的脸迅速放松了,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林中则同志也是老同志了,我们纪委多次收到关于他的举报,后来都因为证据不足,没有贸然行动。
这一次,嘿嘿……”
王庆笑了两声,后面的话没说,他不说陈京也不好问,唯有闭口不言。
“这次我们对林中则家里进行了搜查,很触目惊心!现金财物这些就不用说了,价值不菲的字画和古玩都不少!另外,我们还搜出了他专门的**记录,对自己犯的事儿,他是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王庆颇有感触的说道,陈京扭头看了他一眼,他总觉得王庆说话有些多,林中则的情况应该是秘密的东西,陈京可以知道吗?
林中则家里有多少财产陈京不清楚,但是林中则有个专门记录本的事儿,陈京听闻过。
林中则记事很清楚,他口袋里就时刻塞着一个本儿,遇到了什么事情他就记一记,所以经常讲话他不拿讲稿都是出口成章,有些数据、情况他信口说来都是准确的,让人觉得其水平很高。
陈京也有记东西的习惯,但陈京记的没那么细,至于说像林中则那样,将自己犯的事都记清楚,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忽然,陈京心中一动,他想林中则的笔记本中会不会记录他自己疏通关系,所做的各种打点信息呢?
一念及此,陈京心猛然往下沉,他再看王庆那随和略显肥厚的脸,心中便觉得有了丝丝凉意。
林中则是马步平一手提起来的干部,澧河上下,谁都知道林中则就是马步平的人,林中则现在在这个当口出事,是不是预示着更深层的问题正在挖掘暴露?
陈京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车上没有烟抽,陈京静不下心来去想问题,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他闭上双眼不过是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
……
赵一平有色眼镜背后,那双眼睛浑浊得让人难以捉摸。
他旁边坐着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黄小华,两位领导和陈京一个人谈话,仅此一点,似乎就能说明这次谈话的严肃性和重要性。
赵一平鲜少说话,黄小华说话比较多。
黄小华平常在澧河,人们对其评价都是说他为人和气,协调能力强。但是今天,他的一张脸绷得很紧很紧,活像陈京是他的债主一般,他似乎要用他紧绷的面皮,将陈京的情绪也带到一种严肃认真的状态中。
陈京的神色一直都比较平静,黄小华的反常并没有影响到他。
作为县委办主任,黄小华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在下面人眼中他是领导。但是在县委领导面前,他又是做服务工作的,尤其是在书记和副书记面前,黄小华更是要扮演不属于他自己的角色。
他的那张脸很多时候是为书记长的,就像现在这样,黄小华面皮紧绷,并不是他真的和陈京苦大仇深,而是他要替赵一平绷紧脸,要把事情搞得严肃一些。
而赵一平,他堂堂的县委副书记,怎么能轻易在一个小小的副局长面前就喜怒形于色?
陈京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他的脑子越来越来灵活了,考虑问题、分析别人的心理也越来越准确,就像现在这样,他坐在两位县委领导面前,他能够神色镇定自若,自信的来源就是基于他对事物和人性的洞察。
“林业局的工作一定不能出乱子,一定要保持局面稳定!不能因为林中则同志出问题,林业局全局就全都散了!”黄小华道:“当然,不排除林业局内部有些人人心浮动的情况,这方面纪检部门会配合你做工作。
对有问题的同志,我们查处是不错,但是对问题不是很严重,对只有些小毛病的同志,我们还是要以批评教育为主。所以,没有必要太过恐慌,更没有必要惶惶不可终日。
我刚才说的这些话,是县委领导的意思,也是舒书记的意思,你务必要传达到位,你自己也要以身作则!”
“黄主任,我一定努力控制局面,我坚信林业局乱不了!”陈京认真的道,他心中有些纳闷,林中则既然出问题了,为什么县委不立刻安排新的局长人选,而让自己这个常务副局长来全面掌控林业局的局面。
这一点组织上是基于什么考虑的?
陈京真的特想抽烟,但是赵一平和黄小华两位领导都不抽烟,他怎么能够提出想抽烟的要求?
“陈京同志,县委领导对你的能力是充分信任的,正是基于这种信任,才让你暂时负责林业局的全面工作。对你个人的思想觉悟,组织也是信任的,所以,你个人在工作中千万不要有思想包袱,要认真切实的把工作抓好、抓落实!”鲜少说话的赵一平终于开口了。
他一开口,就是勉励的话,让陈京刚才一直饱受压抑的心脏,有了一个释放的空间。
陈京认真的点头,道:“谢谢赵书记!”
赵一平淡淡的笑了笑,忽然道:“最近我听说你在外面跑得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红土坡林场改制的事情吗?”
陈京被赵一平跳跃的思维弄得很不适应,他怔怔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话。
“有一点我要跟你强调,任何的事物都要顺大势,都要和时代潮流相吻合。我们古人就有一句话,炎黄子孙都知道的,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在工作中也要认真把握这句话,不要思想太多,更不要思想太单纯,凡事要看清方向再走!”赵一平又道。
陈京平静的脸上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
赵一平的话颇有歧义,听上去是他在就红土坡林场改革的事情批评陈京方向没把握好。但是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用在这个地方恰当吗?
赵一平堂堂县委副书记,这点水平没有,他会用词不当?
陈京轻轻的摘掉自己的眼镜,用衣角边擦了擦,道:“谢谢赵书记,我定然谨记您的教诲!”
赵一平视线平视着陈京,不再说话,陈京神色依旧平静,他仿佛领悟不到赵书记言语中更层次的意思,又似乎正在领悟品味书记的话。
“赵书记……”黄小华起身,他从腰上取下手机,手机正在震动,赵一平点点头,黄小华起身出门。
陈京趁这个当口,终于将面前的水杯哪起来喝了几口水,一杯水下肚,他嘴巴仍觉得干巴巴的,但屋子里就两个人,他总不能期望赵一平给自己倒水。他起身朝赵一平弯腰,道:“赵书记,我去接点水!”
赵一平眉宇微微的皱了皱,几乎是用鼻子哼出来的声音:“去吧!”
黄小华出去了很久才回来,等他回来,陈京和赵一平两人早就没说话了,赵一平本来就带着文件来的,他一直盯着一份文件看,眼睛都不挪动一下。
陈京则手捧着水杯,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眼睛就直愣愣的盯着黄小华留下来的空椅子上,似乎那椅子就是奇怪的物事,值得陈京好好的研究一番。
“好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现在时间对你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你马上回去稳定局面!”这话又是黄小华说的,黄小华说这话的时候,赵一平眼睛根本没从文件上挪开。
陈京站起身来,朝两人微微弯腰道:“赵书记,黄主任,那我就先回去了!”
陈京轻轻的关上门,脚步声渐行渐远,但却很清晰稳重,赵一平侧着脑袋似乎在仔细的倾听。
黄小华凑到赵一平的身边,道:“赵书记,刚在接到电话,马文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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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情况很糟糕!
林中则被双规,这件事情似乎只是个开头,县检察院专门成立的小组对林业局全局进行调查,小组由县院副检察长刘军带队。
在一夜之间,林业局全局便被紧张压抑的氛围所笼罩,整个林业局股以上的干部,频频被传讯问话,局里的日常工作受到了严重干扰。
林业局小会议室,林业局常务副局长陈京和检察院刘军副检相对而坐,刘军神色严肃,眼睛盯着陈京道:“陈副局长,我们对林业局进行调查,是在县委领导的指示下进行的,我们的调查都是公平、公正的,不会冤枉人,更不会包庇人,你刚才说我们的调查影响了你们工作,这是一种什么觉悟?”
陈京暗暗皱眉,刘副检带队过来之前,蒙虎就给陈京打电话讲过,刘军和谭秋林两人是连襟关系,这次他带队调查林业局,估计花样会很多。
陈京对困难也是有估计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刘军搞的动静会这么大,四五个人的调查组就常驻林业局办公,搞得全局乌烟瘴气,林业局本来就很脆弱的大厦,经历刘军这样一闹,真有大厦将倾的危险。
陈京抽出烟点上,袅袅的烟雾在屋子里盘旋升腾,刘军厌恶得只皱眉。
他看这个陈副局长很不顺眼,他带队在全县无论到哪个地方,谁见他不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就偏偏这个陈京,不仅不怕他,而且对他的工作还处处掣肘。调查组连续几天喝的水都没人供,还需要大家自己买水才能生活。
“林业局要稳定,任何阻扰林业局稳定的动作,我都不支持!我陈京不怕调查,谁调查我都不怕,但是对你们这样漫无目的,没有证据的胡乱查,我认为是干扰!”陈京朗声道,“这个事情,我已经向县委相关领导反映了,如果林业局因为你闹得控制不住局面,这个局长就你来当!”
刘军脸上肌肉抽搐,用手指着陈京:“你……你……”
他做了这么久的副检,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陈京一个小小的副局长,这简直是目中无人。
他又想起谭秋林的话,他说陈京不识抬举,不知轻重,今天看来果然如此,这股风气不杀下去,这还了得?
“陈副局长?不要认为你自己就是绝对干净的,我们已经收到了别人举报,其中就有关于你在局里独断专行,拉帮结派的举报,你能够说这些举报都是不实举报吗?所以对你,我们也是可以严肃调查的。”刘军嗓门拉高,声色俱厉!
陈京一听这话,也火了,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谁上你们检察院举报我?即使有人对我不满,那也找县委、政府领导。县委政府领导指示让你来调查我陈京独断专行,拉帮结派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要讲证据,不能听风就是雨,只要有确凿的证据,你们怎么办都行!”
陈京的气焰上来了,声势比之刘军一点不弱,刘军气得浑身打哆嗦,但陈京说的话他却无法驳斥,嘴唇连连掀动,想放几句狠话出来,又想陈京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放狠话又能起什么作用?
“陈京,你气焰不要太嚣张,我……我实话告诉你,这次林中则的案子牵扯范围极大,一旦出问题,是谁都负不起责的,你这样的态度是很危险,极其危险的!”刘军道,他脖颈子通红,有些竭斯底里!
陈京也红了眼,道:“我踏踏实实工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我要负的责是我林业局工作成绩和绩效,其余的我一概不负责!你不要用大帽子扣我,我陈京不是吓大的,我现在态度很明确,你们调查可以,但不能搞得我林业局乌烟瘴气,难道我全局上下都不用工作了?就听你们调遣?”
陈京的嗓门粗,他如此大声说,整个林业局都快听得到,林业局局里的人都在侧耳细听,有些人听不清楚,就手中拿着一个杯子,摆出一副出去接水的架势,其实是要离小会议室近一点。
还有胆子大一点的,多半都是普通职员,他们干脆借机到走廊上抽烟,一双眼睛却老往小会议门口瞟。
“陈局发飙了!他发飙的对象竟然是检察院刘副检,这份胆量和气魄,让人不服都不行!”在走廊上,有人小声嘀咕。
林中则倒了,林业局人心惶惶的大多是和林中则关系紧密,手上有点实权的人。对于普通的职员,这事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所谓无官无职一身轻,大致就是这种情况。
刘军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不断深深的吸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他内心燃烧的愤怒,却不断的冲击着他的理智,他冷静不了,今天他不将陈京的头摁下去,他实在是难消心头之恨!
“陈京!“刘军怒极反笑,他的声音变得阴柔,“你好,很好!我知道你依仗的是什么,嘿嘿!”
刘军的笑声极其阴,他的一双眼眸如毒蛇一般犀利可怖,“你不要以为你攀上的靠山硬,别人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实话跟你讲,这次我们澧河要有大变化,牵扯到的其中就有重量级的领导。
你思维不要太单纯,不要太简单,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年纪轻轻,如果在原则性、纪律性的问题上栽了跟头,那就谁都救不了你了!”
陈京的脸上微微的泛起红晕,他最好的办法是闭嘴,但是他却依旧开口道:
“谢谢刘副检的提醒,我陈京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也永远会记得自己的本职!”
……
陈京的一场大闹,林业局终于清静了很多,调查小组传讯完所有必要谈话的人后,终于离开了林业局,虽然调查工作没有结束,但是局里看不到那些一身制服,脸上永远冷漠严肃的调查人员了,林业局上下还是多了一丝生机。
陈京办公室,小沙发上,陈京蜷缩成一团,整个办公室烟雾缭绕,让进门的王杉呛得不住的咳嗽。
“陈局……你……”王杉有些吃惊,“你生病了吗?怎么脸这么白?”
王杉有些急,她快步凑上来摸了摸陈京的额头,“发烧很严重,我马上通知严主任,让他安排送医院。”
“我没事!”陈京摆手止住了王杉,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王杉脉脉的眼神看着陈京,心疼之意溢于言表,她是越来越漂亮了,可能也是越来越会打扮了。她的身材本来就好,现在套上了职业装,唇红齿白中突出勃勃的英气,很有一股子制服美眉的味道。
她的身子离陈京很近,陈京能够清晰的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这股味道和金璐身上的味道又有不同,少了那份成熟妖娆,多了一丝清新。
“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陈京道,他手上的烟刚灭,又点燃另一支烟。
桌上的烟灰缸烟头已经满了,王杉眼神很快便湿润起来,道:“陈局,您不用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今天在外面也听到了一些传闻,那些多数都是有人造谣生事的。”
“什么传闻?”陈京竖起来道。
“关于易周水泥厂下岗职工闹事的上访的传闻!很多人都在说,易周镇水泥厂的那些老职工在上访,说是水泥厂在改制过程中有人收了黑钱,水泥厂是被贱卖的!”王杉的口齿清晰,表述得很清楚。
陈京仰躺在沙发上,脑子里想易周水泥厂的事情,这不又牵扯到国企改革吗?
一想到改革,陈京马上就想到红土坡林场,最近这段时间,他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红土坡林场改革的事情中,他已经计划好了,准备再跑一趟省城,到省厅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找到一条路子。
可是他这个念头刚刚起来,现在就赶上了这样的突变,老实讲,他心中有些灰心了!
林中则出事,陈京隐隐就感觉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而检察院下这么大的力气泡在林业局,更让陈京心中阴霾丛生。
他和刘军之间的那场口角,是他经过周密考虑做的一个大胆的举动。
种种迹象表明,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遭,也许澧河政坛大的洗牌已经开始了,因为斗争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到了招招见血的地步。
“自己怎么就卷入了这件事情中呢?”陈京心情极度的糟糕、郁闷……
第八十一章 林业局乱不了。
矛头是指向马步平的!
陈京很快就有了这样的判断。
他脑子中马步平无精打采斜倚在车后座的影像异常的清晰,马步平那天说的话,见的人,陈京现在连极其细微的细节都记得非常清楚,也许事情在那一天以前就开始酝酿了。
陈京在林业局,算是远离了澧河政治漩涡的中心,他也无法及时的掌握到县委层面的动向,这个劣势,也造成了他目前很被动的局面。
外面现在传言很多,多数是在传易周镇水泥厂老职工上访闹事的事情,这个事情说起来就不简单。
国有企业改革,易周镇水泥厂作为以前澧河规模最大的国企,在改革中首当其冲。而主导易周镇水泥厂改革是马步平上任后打的第一枪。
当时,他以三千多万的价格将水泥厂卖给了华东的彩水水泥集团,这个价格在当时是很出乎人意料的,全县上下都把易周水泥厂的改制,当成了国企成功改制,政府成功甩包袱的典型案子。
但是这个事情一开始就有隐患,其中最大的隐患就是老水泥厂职工安排问题,彩水水泥集团要负责百分之二十,下岗职工怎么负责?如何才能负责?什么才叫负责?这本身就难以界定。
另外,彩水集团负责百分之二十,其他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又怎么办?
这只是其中问题之一,真正引发彩水老职工不满的是,今年年初,有消息证实,彩水集团购买易周水泥厂的三千万,根本就是县里给他们担保的一笔贴息贷款。
等于彩水集团一分钱没花就得了偌大个水泥厂,水泥厂经过了几年的运营,利润节节高升,但是职工安置问题没解决,他们却赚了个盆满钵满。
很快就有人对水泥厂的改制提出了质疑,市里还专门组织了调查小组才澧河县实地调查,最后这事怎么处理,市里一直没有明确的意见,曾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这事已经销声匿迹了,只到最近,这事才又突然冒了出来。
陈京现在想,易周镇水泥厂的改制和林业局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人要揪马步平的辫子,从易周镇水泥厂着手是个好思路,但是林中则的被双规,难道和水泥厂的改制还有关系?
易周镇是马步平的老巢,马步平真正开始活跃在澧河政坛,就是从易周镇开始的。当年他在易周镇干党委书记,大力发展棉花、柑橘,在帮老百姓脱贫致富方面干出了成绩,才被提拔到副县长的位置上。
这么些年,易周镇都是马步平重点经营的地方,但是易周镇和林业局又有何关系?
陈京想不透其中的原因,但有一点,他坚信这中间一定是有联系的,没有联系怎么可能事情就如此的巧合?
陈京隐隐感觉,林业局似乎被别人当成了马步平的一个破绽,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的位置就尴尬了!林业局由一个边缘的科局,一下成为了县委争斗漩涡的正中心,这样的转变实在是难以把控局面,把控不到局面,就不知道局面究竟会往什么方向走,这就是陈京感到郁闷的地方。
……
蒙虎请吃饭,严青作陪,等到了那里,陈京还看到了汤奕阳。
严青和蒙虎是陈京在林业局绝对的亲信,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蒙虎带上汤奕阳,这其实是一种很强烈的暗示,汤奕阳是可靠的人!
当然,这个暗示只是一方面,汤奕阳除了可靠,更重要的是陈京现在需要像汤奕阳这样的人。他需要吗?陈京和汤奕阳握手,却拍了拍蒙虎的肩膀,这个看上去有些粗犷魁梧的大汉,心思其实比针还细,在领会陈京意图方面,水准极高。
“谭秋林搞了很多花样,他先是搞什么反赌,搞得我们很被动。现在他的那个连襟刘军又来我林业局一通折腾,全局上下本来就人心浮动,这样一来,更是雪上加霜了!”严青嗡声道。
他顿了顿,夹了一夹菜,“难不成他谭秋林就是铁板一块,真的没问题?我看陈局,我们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了,我们越是示弱,别人越是蹬鼻子上脸,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别人骑到头上的。”
严青今天说话和平日不一样,平日他谨慎,今天他锋芒毕露,隐隐有股子的锐气。
他是林业局办公室主任,说起来他是林中则最近的人,是林中则的心腹。林中则倒了,照说像他应该是最为紧张惶恐的,但是今天的严青很放松。
也许冥冥之中上天对严青是有安排的,阴差阳错,严青早就登上了陈京这条船,现在林业局老船倒了,陈局这条新船却还在顺风扬帆。严青顾不得去伤感老船沉舟,现在对他来说,重中之重,是要保证新船能够顺利的破浪。
所以,今天的严青表现得十分卖力。
严青卖力,陈局却对他很不满意,严青的积极,恰恰说明他的心慌了,心中不慌,要这么急干什么?从这一点来说,蒙虎的素质就体现出来了,不愧是真刀实枪上过战场的人,关键时刻养气功夫不错。
“我让你准备的事儿准备得怎么样了?”陈局问蒙虎。
蒙虎呵呵一笑,道:“早就准备好了,十斤山蘑菇,两腿黄麂肉。都是局里查处没收的东西,真要销毁又浪费了,领导能够用得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陈京笑了笑,不说话。最近省移民局就盘山书库移民问题的调研组要下来,带队的是二处处长王凤飞处长,陈京和王凤飞不打不相识,交了一个棋友。这次王凤飞过来陈京也不能没有表示。
山区的干部,要送就送土特产,稀奇古怪、花里胡哨的东西陈局淘不到,但淘点地道的山货,他还是能做到的。
这顿饭吃得比较枯燥,几个大男人吃饭,也就只能吃出这么个味儿来。
陈京自始至终没说关于最近林业局事故的话题,在他看来,现在形势扑朔迷离,这样的时候,乱动就是犯错,而一个小小的错误,就可能功亏一篑。
这是其一。
其二,陈京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急,陈京现在心中急不急?他当然很急,但是再急,他不能让下面人知道这件事情。他自己都慌了神,指望下面人怎么定神呢?
有一位官场先哲说过,为官之道,首先在装。这话以前陈京觉得偏激,现在他却越品越有味道,事实就是这么回事,装的确是一门需要熟练掌握的本事。
陈京需要装,那些大领导、大干部更是如此。
有时候外面谣言四起,某领导就出来在电视上露露面,视察一下工会,慰问一下妇联,其实这些种种,无非就是报个平安而已,这中间又需要多少装的功夫?
陈京默默的掐算,目前林业局最安全的可能就是办公室和森林公安局,另外、监察室、计财股、林政股、执法队陈京都能够完全掌控住。能够掌控这些,就等于掌控了林业局的核心,牢牢的把这些人握在手中,林业局就翻不了天。
想着这些,陈京忽然又想到刘军说的话,刘军说接到举报,有人反映陈京独断专行,拉帮结派……
联想到刘军当时说这话的那副面孔,陈京就想笑,独断专行是要不得的,但是拉帮结派这个说法,真要是举报到领导那里去了,领导估计也会被如此没水平的举报弄得苦笑不得。
只要是在政界混,谁不拉帮结派?自古就有一个好汉三个帮的说话,在体制内,上下没有自己的人,根本就是寸步难行,这是个基本常识,能够当上领导的,能够不明白这个常识?
林业局乱不了!
陈京暗暗的给自己打气,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霎时又好了很多,只要林业局不乱,他就有一座堡垒。
现在这个局面,外面风浪大,可以说是刀光剑影,这个时候能够有一座坚实的堡垒,在某种意义上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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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大杀局
省移民局调研组来澧河,移民二处王凤飞处长带队,县委办负责接待工作,县委书记舒治国亲自作陪。
陈京给王凤飞准备好的土特产很顺利的送了进去,其中并没有遇到任何困难,但据说县其他单位给调研组送的礼,都被王凤飞一一送回了。
陈京并不知道这些情况,当他接到王凤飞电话的时候,感到非常的意外。
王凤飞在电话中语气很放松,他道:“陈京,你这个礼送得有点违规啊,我看里面有珍惜动物吧,林业局长都像你这般送礼,那曝光出去,就是天大的新闻了!”
陈京道:“王处,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罚没的,我实话跟你讲,我们县委领导每年都找我们争取这些东西往上送,级别低了,还不容易看到这些稀罕玩意儿,所以王处,来澧河一趟,能够收获一些地道的土特产,您就将就着满足吧!”
王凤飞在电话中哈哈大笑,道:“行了!你就别卖弄嘴皮子了!过来房山宾馆吧,澧河实在是待得太闷了,过来我们手谈两局。”
王凤飞盛情邀请陈京过去下棋,陈京没法拒绝,他到房山宾馆贵宾楼层,王凤飞就站在走廊上向他招手。
“王处!”陈京语气客气恭谨,伸出双手。
王凤飞伸手拍了一下陈京的手臂,道:“不要搞那些俗礼,这几天我握手手都有些麻了,咱就不搞那一套了!”
王凤飞住的房间很宽敞豪华,陈京略微懂一点接待标准,他也知道房山宾馆就几处房子是高规格接待房,像王凤飞住的地方应该就是那种房,仅此一点,可以看出县领导对王凤飞此行的重视。
王凤飞先没有谈棋,而是指了指茶几上的报纸,道:“看看吧,我们楚江才子陈京的文章上楚江日报了,深山出鹞子,文章犀利啊!”
陈京伸手抓起报纸,第三版《县市级国企改革和国有资本流失问题探讨》,陈京“咦!”了一声,心情忽然之间涌出一股狂喜,这篇文章正是他的手笔,他写好后送德高日报,德高日报不发。
陈京就把这稿子送给范江,让范江推荐一下,范江看了稿子就冲陈京一通狂骂:“现在国企改革是风潮,中央都讲成功甩掉包袱,牺牲一些是值得的,你倒好,偏偏要唱些反调,这样的文章谁跟你发?”
陈京一听范江这样说,立马和他争了几句,把现在国企改革中普遍存在国资流失的问题和范江做了交流,两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下。
这通电话过后,陈京对文章发表的问题就不抱希望了,他实在没想到,这篇文章竟然在这个时候发表了,而且发表在省报上。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弄得陈京有些发懵。
他找到撰稿人姓名,不是陈京又是谁?
“好个范江,果然是有几分本事!”陈京暗赞一声,王凤飞盯着陈京看,道:“怎么了?你UU小说妙笔生花,自己都没管发表的事儿?”
陈京汗颜摇头道:“这文章能发表的确出乎自己的意料了,看来国企的问题,很多人已经意识到问题了,就不知道我这篇文章是福是祸了。”
“行了,行了!”王凤飞摆手道:“你跟我一管移民的谈国企干啥?我们办正事。”
王凤飞早就准备好了棋,两人分坐棋盘两侧,没有猜先,陈京执黑,两人就杀起来。
陈京心中装的事儿很多,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他每天面临的压力都是巨大的,他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没有办法深度入眠。
他老是想到马步平,想到马步平那双不算锐利,但极具穿透力的眼睛,以及马步平说的那句:“林业局这副担子,你真能挑得起?”
最近几天,马步平lù面明显少了很多,澧河县就一个晚报和县电视台,平常普通老百姓很少关注这样的媒体,所以大家对马步平的出镜率减少并没有明显的察觉。
但是真正的有心人,还是能察觉到这些。
“马步平究竟遇到了什么问题?他有没有问题?能否抗得住?”这一切的一切,陈京都是不知道的,他总告诫自己,让自己不要想那些,但是却常常无法控制住自己,总忍不住要去想。
棋局胶着,陈京今天在棋盘上招招强硬,很快就将局面导向了乱战,整盘棋双方棋子均分成五六块,块与块之间都联系紧密,黑白双方交织在一起,杀得难分难解。
王凤飞脸上的神sè由开始的轻松,变得越来越凝重,他的棋本身就以思维缜密、算路精深取胜,但是这样乱战的局面,计算量太巨大了,他想做到步步不犯错,太难了。
王凤飞偶尔会抬头看陈京,他明显对陈京今天反常的棋路感到很奇怪。
说到基本功和算路,陈京明显要弱王凤飞一筹,但是今天的棋,陈京一上来就缠斗,双方短兵相接,陈京的表现就像是一头红眼的公牛,缠上了就不松,王凤飞拼命闪躲化解,好不容易将陈京杀死一块,回过头来看自己,才发现自己的一块棋在双方搏杀的过程中,已经无疾而终了。
他分析了一下局势,觉得自己的局面不差,他正想把局面导向平稳。陈京却又是强手频出,盘面又是烽烟四起,更大规模的战斗徐徐的拉开了帷幕了……
一盘棋下完,两人谁都不说话,像两尊弥勒佛一样静坐着,均看着棋盘。
“这盘棋赢得艰难!”王凤飞叹一口气道,他抬头看向陈京,咧嘴道:“对你来说,这盘棋输得坚强。”
“终究是输了!”陈京笑道,他嘴上说输了,脸上不见沮丧。这段时间太过压抑了,今天能导演这样一出大杀局,杀得满盘酣畅淋漓,心中的那口气出了,输赢又何妨?
王凤飞亲自冲了两杯咖啡,递给陈京一杯。
他指了指报纸道:“你的大作我仔细拜读过,的确是名不虚传!关键是你能在这个时候,写出这样有忧患意识的文章,这说明你是真正投入工作的,有工作实践的。
最近这一两年,我们国企改革步子迈出去了,迈得比较大,这是很大的成绩。但是,国企改革步子大留下的问题,在近期已经纷纷开始暴lù了,全省八十多个县,据说有一多半县存在职工闹事的情况。
省信访局据说每天都接到几十例和国企改革有关的上访,有的上访者甚至直奔京城,这个问题你这篇文章提得及时!”
王凤飞说话调理清晰,刚才他还让陈京不要和他一个搞移民的说国企改革,现在他自己说起来,却是头头是道。
陈京听得很仔细,听得也心潮澎湃,王凤飞的话和他心中所想,以及他最近主导红土坡林场改革所遇到的困难有极强的共鸣。现在的澧河,陈京主张的改革思路,推行起来真的太难太难了。
陈京对困难是感同身受的,正因为有经历,所以他才写出了这样一篇有些不合主流的文章来。
“你这里面举了一个例子,说到了林场改革的问题!”王凤飞话锋一转道,“这个问题我看可以将思维发散一下,原生林和经济林,你可以到省厅找相关单位,然后联系大学以及科研单位搞一个联合研究项目,目前省厅对这样的项目是可以提供支持的。
而至于你说到的茶叶基地,你文章中提到的承包思路就很好,但我认为你还可以走承包加政府重点扶持,省茶科所的关系你们不是很熟吗?可以由茶科所出面对企业做包装,专门走高档、有机食品路线,这是大有可为的,而且风险也是很低的。”
陈京坐直身子,脸上lù出欣喜的笑容,道:“王处,你这个思维发散真是太及时了,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到呢!有这个建议,我最近就跑一趟省厅,但是我可跟你讲,我在省厅虽然认识几个领导,但凭我个人的能力办这样的事,还真是小马拉大车,力不从心!
所以,王处的面子我可要借一借的,我可是听说您王处可是省城大学通,介绍我认识几个教授这问题不大吧?”
王凤飞眯眼瞧陈京,连连摇头道:“你说我这是为哪一起呢?说着说着把我自己给绕进去了!行,你再准备一批上好的山蘑菇,搞点好野味,我陪你认识几个人。”
陈京没料到王凤飞会这么爽快,一时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言谢。
在这一瞬间,陈京忽然有所悟,最近他在精读老蒋解密日记,老蒋是个搞关系的高手,老蒋做人是“细微处见真功夫,结人于未发迹之时。”
何谓在细微处见真功夫?
上次陈京给水利厅单副厅长送盆景,他立刻注意到了王凤飞那边也要去,这就是细微。因为这个细微,才有了他和王凤飞两人的不打不相识,也才有了今天这番谈话。
“求别人不如求自己!”陈京又想到马步平的话,他嘴角微微的抽搐,心情忽然之间变得开朗了!
C!。
第八十三章 想见见陈京!求票
赵一平轻轻推开舒书记办公室的门。
作为舒治国的副手,赵一平对舒治国是充分尊重的,赵一平是澧河为数不多的省派干部,他的根在省城,这也是他常常觉得很有优越感的地方。
舒治国一直都颇为尊重赵一平,在班子内部,舒治国算是维护了赵一平省派干部的骄傲和面子,从这一点来说,赵一平是很满意的。
当然,也有不满意的地方,赵一平对马步平就很不满意。
马步平仗着自己是澧河土生土长的干部,根本就没把外来干部当回事,就以赵一平论,他省派干部的优越感在马步平面前几乎没有。就以当初易周镇水泥厂改制为例,那个时候赵一平作为常务副县长是分管这一块的。
当时县里对易周水泥厂改制普遍认为比较困难,因为易周水泥厂设备陈旧,负债高,摊子又铺得大,很难有人敢接手这个摊子。
那个时候赵一平雄心勃勃,恰好又赶上了他省城的一个关系给他打招呼,说有什么好项目,千万别忘记跟他推荐。
赵一平就把易周水泥厂推荐了过去,别人派人过来一考察,挺满意的,当时就准备拍板把投资的事情定下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马步平横插一杠子,说要搞什么公开拍卖招标,那个时候彩水集团刚进入楚江省,楚江省把彩水当成了招商引资的一个大项目,省里都非常重视。
在那种情况下,彩水要进澧河,谁又能挡得住?
这事当时让赵一平很被动,他亲自跑到省城跟别人赔礼说不是,丢尽了面子。这件事说起来不大,但是别人通过这件事看到了赵一平控制局面能力,省派干部有没有面子,重要的是能不能在地方上说得上话。
马步平等于是让赵一平颜面扫地,很多次回省城赵一平都不好意思跟很多老朋友联系了。
自那件事情以后,赵一平和马步平之间就有了芥蒂,后来赵一平成了副书记,搬家到县委办公。他透过县委的大门,看到对面的政府大楼,他是越看越觉得心中不舒心,凡属政府办的事情,他渐渐都有了一种抵触情绪。
久而久之,他和马步平的裂痕自然越来越大,这一直走到今天,终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
“马步平的屁股不干净!”一想到这个,赵一平心中就有些激动,在澧河,马步平最让人称道的就是他的清廉,如果能够把马步平的老底给掀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看清廉马县长背后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打击马步平的威望呢?
“书记!这么急找我什么事情?”赵一平轻声笑道。
舒治国正坐在办公室看文件,他抬头看见赵一平,指了指前面的沙发道:“坐那边吧!”
“你看看这篇文章,我们澧河人才辈出呢!”舒治国递给赵一平一张早晨的楚江日报,赵一平将报纸接在手中,瞅了几眼,眉头微微蹙起,他迅速翻到最后,一看落款作者,他脸色倏变,道:
“这……这……嘿!”
赵一平如同一只受惊的刺猬,浑身的刺竖起来,却不知扎向何方。
“在省报发表文章,而且是关于国企改革的,观点新颖,思维缜密,对过去几年全省国企改革所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深刻的分析和思考,这样的文章发表出来,是很有影响力的!”舒治国道。
赵一平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发烫,作为党群书记,宣传这一块他是要负主要责任的,但是现在澧河有人在省报发表影响力这么大的文章,他竟然不知道,这让他感到很措手不及。
“刚才市委宣传部蔡部长打电话了,表扬了我们搞政研的笔杆子硬,市宣传部还准备在全市各区县组织学习这篇文章呢!”舒治国道。
舒治国语气平和,面带微笑,言谈之间没有丝毫负面情绪流露。
但是赵一平心中清楚,舒治国这是在批评自己了。舒治国批评人从不脸红,遭他批评的人,那都得有悟性才能够听得明白。悟性差,理解不了意图,意味着以后见舒书记的机会就少了。
陈京!
一想到这个名字,赵一平脑海中便浮现出那个年纪轻轻,腰杆挺得笔直,总是一脸平静的青年干部。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干净,话语不多,一张脸似乎永远都掀不起波澜来,怎么可能是他?他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
“嘿!文章是在说我们县的国企改革尽是毛病漏洞吗?这样的文章针对性很强嘛!”赵一平道,他现在脑袋有些发懵,最近他做的事情就是在清算国企改革的问题。
马步平主导的易周镇水泥厂改制不是国企改制的样板吗?赵一平就要从样板着手,要让人看清这个样板背后的问题。
现在倒好,他的工作刚刚展开,现在省报就刊登了澧河关于国企改革反思的文章,这怎么看,这文章都是响应配合他的,这让他感觉很荒谬。
这种荒谬让赵一平很不喜欢,甚至可以说很讨厌。
马步平就是一只狡猾至极的狐狸,赵一平和马步平争锋了这么多年,舒治国和马步平也交手了这么多年,每每到胜负关键时刻,马步平总能够整出让人措手不及的手段来,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还被他反攻倒算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赵一平对一切反常的事情都反感,都警惕!
“你去忙吧!我就告诉你这点事儿!”舒治国道,他端起了茶杯,赵一平一见他做这个动作,连忙起身。
他没有看舒治国,因为他非常清楚,看舒治国也看不出他内心的世界。
现在在澧河,大家都在围绕着换届动脑筋,就以赵一平论,他和马步平争无非争的就是下一任书记的位子。而后面有人争,争的是县长,副书记,每个人都想进一步,所以大家都积极。
唯一摸不准意图的人就是舒治国,舒治国他的意图在哪里呢?赵一平曾经试图去寻找,但是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按照常规,换届在即,舒治国的思路应该是保证稳定,包装成绩!他在澧河干了这些年,临走的时候把最后的一班岗站好,然后把这几年澧河的成绩好好的整理一下,让上面的领导都看看,自己多走走上层路线,这应该是舒治国该做的事情。
可是舒治国偏偏不这样做,下面大家争,他放任大家争,他自己冷不丁还蹦出来亮亮招,整个澧河政坛,大家上窜下跳,没一个安分的,也没见他舒治国出来稳定局面。
赵一平现在和马步平走到了这一步,舒治国一直就像观众一样在欣赏着双方你来我往的角逐,又何曾看到舒治国有过明显的立场?
一念及此,赵一平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舒治国手中的一把刀,自己所做得一切,也许就正是舒治国想做的事情,每当这种感觉强烈的时候,他的内心就非常的痛苦,也非常的害怕!
因为他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他所做的一切都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一旦出什么差错,背后就会有一柄刀等着他。
为了这件事情,赵一平曾经晚上无法入睡,夜里醒来常常一身的冷汗。
但有时候,赵一平却又觉得舒治国是在帮他,是在充分的培养他,尤其是局面不那么紧张的时候,县委很多决策,赵一平都能够掌控,他很喜欢那样的感觉!
赵一平迈开步子,觉得很累,他得去认真的捋一捋思路了……
“一平……”赵一平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舒治国的声音,他身子顿住。
舒治国回头看他,道:“抽个时间,我想见一见这个陈京,你觉得可不可以?”
赵一平脸色变了变,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舒治国想要见谁,还需要副书记批准吗?赵一平有些反应不过来。
“陈京我见过了!很年轻,林业局这副担子对他来说可能过于沉重了!但目前……”赵一平道。他话说一半,舒治国摆手道:
“那些事情你多用点心,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大家共同商议!”
舒治国不再说话,赵一平便轻轻的替他掩上了门。
和舒书记打交道就是累,因为难以揣摩其意图,赵一平常常就揣摩不到舒治国的意图。整个澧河县,最能揣摩舒治国意图的人可能是黄小华,可黄小华又岂是他能够驾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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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书记要见求推荐、收藏
县委党校,为响应中央关于加强干部再教育,再学习相关文件精神,县委党校专门组织了短训班。
短训班主要针对的对象是副科以上在职年轻干部,县委舒书记很注重青年干部培养,党校领导也是肯动脑筋,搞的这个短训班很是别开生面。
短训班开班当天,舒治国亲自参加开班仪式,仪式之后,他忽然提出要和训练班学员交流,党校常务副校长高然连忙挑选了城建局长方渐鸿等几位佼佼者,可等他人挑好,舒治国已经让人把陈京叫到了一间会客室,两人聊开了。
舒治国这个举动让高然有些措手不及,他心怀忐忑的凑到县委办主任黄小华身边,道:“黄主任,是不是我们的工作做得有什么疏漏?”
黄小华脸sè很严肃,道:“舒书记今天来是早就有通知的,工作是否有疏漏,你老高心中没有数?”
高然一听这话,更是心中不安,额头上的汗细密细密的沁了出来。
黄小华抽出一支烟点上,也没问高然是否要抽,他的心情比高然好不了半点。
凭他对舒治国的了解,他非常清楚,舒治国今天来党校,真正的原因可能就是要见陈京!
舒治国的这个意图让黄小华有些措手不及,作为离舒治国最近的人,竟然连这点情况都mō不清楚,这让他很难原谅自己。
陈京黄小华是见过的,不是很好对付,骨子里面的文人气息很深。
黄小华不太喜欢那类太会耍笔杆子的年轻人,但凡年轻人有了才,头都昂在了天上,什么尊卑、上下级观点就全然没有了,就以黄小华那天见陈京为例。陈京自始至终神sè平静,虽然嘴中客客气气,但他的内心,又何曾把黄小华当回事?
黄小华欣赏的年轻人是那种毕恭毕敬,腰最好要微微弯一点的年轻人,年轻气盛那不叫本事,年轻会装孙子才真叫本事,那种所谓的不卑不亢,那只是经历太少的缘故,黄小华总是这样认为。
但是现在问题是舒治国似乎和他的观点不同,抬手看看表,他和陈京这一聊,就差不多半个小时了。
这半个小时,县委一帮子人,党校一帮领导师生,大家都干杵着等,舒治国内心肯定是清楚的。明明外面是这个局面,他还不急不躁,他这是要向大家传递什么信号?
舒治国是个含蓄的人,他想干什么,他的意图是什么,那常常需要下属去领悟,黄小华在领悟领导意图方面有特点,但是今天,他思维有些短路。
“滴,滴,滴!”黄小华腰间手机的响声很刺耳,手机一响,所有人都看向他。
作为县委办主任,他要随时跟随领导左右,随时充当领导的耳目,所以配有手机。
黄小华将手机取下来,一看来电,他才想起,今天县委另外一名书记赵一平要去开发区那边为体育馆奠基,这电话是县委办副主任洪皑打过来的。
“主任,出事了!开发区这边老百姓闹事,将体育馆奠基台给围了,赵书记被群众围在里面,形势相当危险!”洪皑在电话中语气急促。
黄小华一听,眉头立马拧起来,道:“怎么搞的?我不是提醒过你吗?让你和谭秋林两人控制好现场,要多注意场面的异常,你这是怎么搞的?”
洪皑那边很嘈杂,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现在场面很乱,谭副局长已经把所有的警力都抽调到了赵书记身边,他让我跟你打电话,看是不是可以采取一点非常规的措施!”
黄小华一听这话,手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非常规措施是什么?那就要动用武警中队支援了,那家伙一动,影响力就大了,开发区那边四通八达,明天整个县城都会知道这事。
县里知道了这事,市里马上就会有人传,在这样的时候,出现这样这样的损害澧河形象的大事,怎么得了?
黄小华没有表态,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你让他先向政法委周书记和李局长请示,听听他们的意见!”
黄小华挂了电话,额头上也沁出了汗,他向高然招招手,道:“书记爱喝咖啡,你派人给他送杯咖啡进去!”
高然一拍额头,道:“哎呀,我真是糊涂了,咖啡早就准备好了!我送过去吧!”
黄小华看看表,道:“你顺便提醒一下书记,就说夫人打电话过来了,好像很急!”
高然愣了一下,连连点头,屁颠屁颠的往舒治国谈话的会客室走去。
又等了十几分钟,黄小华听到会客室的门开了,他连忙快步走过去,一阵风声,从里面急匆匆出来一人。
“书……”黄小华话说一半,才看清出来的是陈京。
他脸sè旋即一yīn,陈京笑笑冲他点点头道:“黄主任好!”
黄小华点点头,脸上没有笑意,舒治国也在这个时候出来了,高然凑到舒治国身边,道:“书记,就留下来吃饭吧!我们都准备好了,不搞特殊,就在食堂吃,让书记您也体验一下我们学员的生活。”
黄小华一听高然这么说,他才意识到自己下了一着臭棋,他连忙凑到舒治国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舒治国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神态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的抬手道:“饭就不吃了吧!我们马上回去。”
黄小华心中叹了一口气,今天又得罪人了,高然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可高然又哪里能体会到他的苦衷?
黄小华左右看了看,陈京早就不见踪迹了!他心情舒畅了一些,今天事事不顺,和这个陈京横插一杠子是有关系的……
车上,黄小华将开发区出事的事情向舒治国详细的做了汇报,舒治国一直在听,一句话也不说。车中的气氛也因此压抑到了极点,终于,黄小华有些承受不住了,他向司机道:“小黄,在前面十字路口停一下,我下去!”
舒治国不表态,不说话,事情不能拖,黄小华必须要着手去解决问题,黄小华有些无奈,但兴许这也恰是舒治国的意图。
身为县委大管家,不能为领导排忧解难,黄小华又有什么价值?
……
陈京今天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上午党校干部短训班报名,县委书记舒治国竟然单独和他交流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的交谈,舒治国就从省报发表的那篇文章开始谈,问了陈京很多问题,从陈京儿时开始,一直说到上大学,家里的情况两人也谈了很多。
陈京对这个谈话有些没有准备,而自始至终,他也没有mō清舒治国的意图。
这件事情过了,下午,陈京回局里又遇上了朱森林主动反映问题,朱森林反映的问题让陈京很吃惊。
他讲了他在平洞做林业站站长期间,当时林业局和平洞乡政府一起联合搞了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是个利民项目,目的是贯通平洞和长梯雁两个林区,说穿了就是在平洞和长梯隘两座大山之间架一座桥。
这座桥当时交通局资金紧张,那个时候刚好火栗尖申报市级自然保护区成功,所以当时县里的变通策略是架桥由林业局出面申请资金,具体项目招标施工由平洞乡政府和建设局来操作。
问题就出现在了这里,当时架桥,第一次挽拱的时候,赶上了汛期,桥拱变形,后来被鉴定质量不合格,给炸了!现在的长平大桥是后来重新建的大桥。
一座大桥,两次施工,当时县里和施工方德高路桥公司为责任问题纠缠了很长时间,最后整个工程竣工,县里一共花了300多万,这笔钱当时都是林业局申报的项目资金。
朱森林反映情况,当时工程责任划定,是政府催工太急,要负主要责任,本来只需200万大桥,最后花300万才建成。这中间多了一百万,但朱森林爆料桥梁主拱根本就没有炸,而是施工方用了小把戏,在原拱基础上进行了修复,所以,这一百万根本就是花了冤枉钱。
陈京一听这话,他霍然变sè道:“老朱,你这个玩笑可开不得,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朱森林神情很jī动,道:“陈局,都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敢开玩笑吗?当时炸桥是在晚上,炸桥的当天所有的现场全部封闭了,我还有建设局的几个人在那里负责监督的,我们听到爆破声,当时有人上去看了说爆破很成功。
然后第二天,我们每个人都收了一万块钱,这事就这样结了!”
陈京摆摆手,道:“没有亲眼看到,事情就不能够如此武断!”
朱森林神sè很焦躁,道:“陈局,这个秘密藏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了,实话讲,有时候我晚上都难以入眠!这件事情一旦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局风声这么急,我真的有些害怕了!这事我还是坦白吧!”
C!。
第八十五章 下定决心求推荐,收藏
朱森林的主动交代问题,让陈京内心很警惕。
凭陈京的阅人经验,他看得出来,朱森林讲的话不是空穴来风的,朱森林的惶恐也不是伪装的。
这正是陈京警惕的根源。
因为朱森林这件事情至少说明了两点,第一点林业局是确确实实存在问题的,而且问题错综复杂,林中则作为在澧河政坛占据一席之地的官员,他的倒台,牵扯到的问题不会简单。
第二点,林业局现在人心浮动已经到了一个很临界的位置,朱森林的现象可能不是个别现象,而很多人内心惶恐的时候,会不会采用和朱森林类似的方式,这也是陈京很担心的问题。
如果林业局问题很严重,这样追根查底,整个局里的工作如何保障顺畅!
如果现在继续放任这样的现状,一旦出现问题人员出事,打个比方,出现逃跑的现象,那消极影响都会非常的大。
这样看来,林业局面临两难的局面,陈京也面临两难的局面。
好像不管往左还是往后,结果都会很糟糕,陈京保障全局稳定的计划都难以实现。
陈京实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县委层面的斗争会以林业局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局作为双方斗法主战场,现在看来,林业局越来越像是双方角逐的焦点之地了。
根据最近县里发生的大事,陈京认真分析过,首先易周镇水泥厂的事情,因为林业问题被调查的马文华,其前身是易周水泥厂的领导层,他是从易周水泥厂出来后自主创业发家致富的。
这是陈京唯一能找到将易周镇水泥厂和林业局联系起来的纽带,如果在平常,陈京找到这条纽带会让人觉得神经过敏。但是在近期,尤其是马文华出事后没多久林中则就出问题,然后易周那边闹得凶起来,这些事情一件接一件,似乎不会有这么偶然。
另外,平洞乡上马长平桥项目的时候,这个项目确立和初期施工,当时平洞的党委书记是现任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黄小华,而这个项目又是在王清闲担任党委书记的时候竣工的。
建设局方面,在当时平洞上项目的时候,建设局的局长是现任县委常委、澧河镇党委书记左秋明。
陈京将这些所有的东西串联起来,发现他根本无法判断一件事情引发后,局面会导向什么方向。县委层面大家的角逐,这些事情的最终的线捏在谁的手中,恐怕只有手上捏着那根线的人才知道。
陈京感到了很强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以前从未有过。
他觉得现在虎视眈眈盯着自己不止是少数那些自己得罪过的人,还有很多自己根本没有接触,以前从未有个交集的人。
就以朱森林为例,如果陈京不和朱森林接触,他怎么也不会知道朱森林背后是马步平。
朱森林主动交代问题,他是在向陈京示警,还是他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到马步平,抑或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人的心思是最多变,也是最复杂的,谁也不知道别人内心是怎么想的。
而政治最难以捉摸的是,你看到一个人,你看不到其内心,你甚至看不到他背后的人。
每个人内心多变,每个人又不是孤立存在的,各种关系一层一层往上,人的背后是人,再背后又是另外的人,这样编织起来的一张大网,谁在这张网中都占据一个节点,而一个节点出问题,牵扯的这是一大块。
……
陈京很喜欢金庸先生,因为金庸先生有个观念,武学之道,静止其实是个很高的境界。
不管再高深的武学,只要一出招,就会露出破绽来,你用招数攻击对手,而对手也可以针对你的弱点对症下药。
陈京自己也喜欢下围棋,围棋中有一个说法叫“保留”,所谓保留,就是有些地方本来可以将双方的界限划清楚,但是故意不弄那么清楚,保留着不走。不走的目的,就是要保留变化,因为走了,变化就没了,没有了变化,有时候就意味着没有机会。
机会在变化中,变化又是保留而来的,也可以说是静止而来的。
就像陈京现在面临的局面,局面错综复杂、扑朔迷离,有多少变化,有多少方向,他根本就摸不清楚,在这样的时候,陈京除了以不变应万变之外,他又还能做什么呢?
“一定要沉住气!”这是陈京对自己的叮嘱。
他和朱森林谈了一个小时,他主要谈了两点,第一点,朱森林能够主动交代问题,这个事情陈京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但是另一方面,陈京不主张朱森林把这个问题伸张出去,目前局面不宜再有事情发生,再发生什么事情,对全局不利!陈京向朱森林表示,决定是他做出来的,一切责任就由他承担。
如果纪委查到了朱森林,陈京一定会站出来帮朱森林说明情况,把朱森林曾经主动交代过问题的事实说出来,争取从轻处理。
最后,陈京对朱森林进行了鼓励,尤其是鼓励他要严把木材检查关,一定要把关把牢……
陈京已经做好准备了,他内心很清楚,一场严峻的考验马上就要到来。
林业局这艘受了伤的舰船暂时在他的手上握着,但是舵杆他却难以把握,他现在目标是要操控这艘船按正常的航道行进,但是前面困难重重,四面都是人盯着,硝烟弥漫。
只需一枚小小的炮弹这艘舰船也许就会被击沉,船沉的那一刻,陈京也许就会跟随者粉身碎骨。
……
开发区闹事的问题终于解决了,赵一平回到县委有些灰头灰脸,黄小华等在县委楼下跟他汇报情况。
赵一平朝他摆摆手,道:“对付这样的场面,你还是很有办法,开发区那边的动作以后你要多关注!”
他话锋一转,道:“这件事情我们要尽快让人调查,怎么突然会冒出这么多闹事的人?我们搞开发区,土地补偿政策不都落实了吗?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严重的问题?”
赵一平这话说得有些气急败坏,他用上了质问的口气。
他回头和黄小华说话的时候,又瞅见了对面的政府大楼,一见政府大楼,他便想起马步平曾经在政府常务会议上掷地有声的讲:“我们澧河是个农业为主的县,我们县怎么才叫发展?我认为农民日子好过,农民收入增强,这才是真正的发展了!
我们这样一个县要搞什么开发区?现在全国每个地方都搞开发区,搞开发区好像成了一种时尚,我想说的是,我们澧河可不可以不要这种时尚?”
赵一平一想到这些话,他就觉得自己心头有人用针在刺,马步平那副独断专行的神情就在他脑海中打转,他情绪就忍不住要激动。
“这件事情要查到底!要查到幕后的黑手!要严查,严查!”赵一平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似乎是越来越不冷静了。
黄小华一直很谨小慎微的跟在赵一平的后面,跟到门口的时候,他腰上的手机响了。
他朝赵一平歉然笑了笑,道:“赵书记,您等我接个电话!”
黄小华拿着手机,转过身望走廊尽头走去,电话放在耳边,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黄书记,有人要翻长平大桥的事情了,最近在平洞王清闲跑桥头村比较频繁,我担心……”
黄小华拿手机的手颤了一下,他的脚步也顿了顿。
但是他的语气依旧很平静,道:“那个事情有什么好翻的?尽是一些陈谷子乱芝麻的事情,你让他们翻吧,你随时把他们翻的情况告诉我就行了!”
他将电话轻轻的挂断,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平洞,长平大桥!”
黄小华在心中想着这两个地名,一种极其烦躁的情绪在他内心滋生,他隐隐感觉他被某一双眼睛盯上了,那是一双绝对让人讨厌的眼睛!
“一定要掐掉这双眼睛!”黄小华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心中似乎在下着某方面的决心!
“黄主任,黄主任!书记找您。”黄小华倏然清醒,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回头看见舒治国的秘书赵文卓往这边走过来,神色有些急躁。
他心忽然一沉,他能够察觉到有事发生了,他连忙整了整衣襟,找到楼梯口快速下楼,直奔舒治国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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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血口喷人求推荐、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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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治国书记穿着雪白的衬衫,熨烫得平平整整,没有一丝皱褶。他仅仅有一点小肚腩,除此之外,身材堪称完美,这在官员中是不多见的。
但是此时的黄小华却没有心思注意这些,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已经是第三封举报信了,举报的内容都和长平大桥有关,怎么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就还残留了这么多问题呢?”舒治国语气有点重。
黄小华嘴巴里泛苦,对这个问题,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凡事可一不可再,一次有问题可以原谅,多次出同样的问题,那也许就真有问题!”舒治国道。
黄小华的脸上火辣辣的灼痛,舒治国又道:“这件事情再不处理好,会出乱子的!”
舒治国没有说很多的话,但是每一句话都让黄小华背上冒冷汗。在他的记忆中,舒治国很少红脸,但是今天,舒治国红脸了,这意味着事情很严重,他很恼火了!
三封举报信,这样的举报信能出现在舒治国的桌面上,就有可能出现在马步平的桌子上,还有可能出现在市委领导甚至省委领导的桌子上。
现在这年头,上访告状的事情是越来越频繁,上访的级别也越来越高,很多问题只要有了苗头,就谁也担保不了这事最终会引发多大的乱子。
从舒治国办公室出来,黄小华从楼梯下楼,他路过赵一平的办公室,只听办公室里面赵副书记正冲着人发火,显然赵副书记还没从开发区的事情中走出来。
黄小华忽然想到某人说过,这个世界上,你想让别人不快活,首先自己就已经早于别人不快活了!你自己开开心心的,你会没事找事,千方百计的让别人不开心吗?
有时候想想这话,黄小华还真觉得有道理!
但现在,县委两位书记都不快活,他黄小华就更不快活了……
“黄主任,丁大中主席来了!”秘书小齐凑过来对黄小华低声汇报。
黄小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先和丁主席出去一下,有什么事情,你直接电话给我汇报!”
丁大中是平洞乡人大主席,和黄小华是老关系,黄小华在平洞做党委书记的时候,丁大中是副书记。
这次为了丁大中的到来,黄小华在房山宾馆订了一桌好菜,弄得丁大中很是受宠若惊。
一顿饭吃了一半,丁大中终于开口了,他道:“黄书记,王清闲现在四处搜罗当年长平大桥的各种材料,他还专门走访当年参加过修桥的工人,这个势头很危险呐!他这是要否定当年你在平洞的成绩啊!”
黄小华皱皱眉头,夹了一夹菜,一语不发。丁大中又道:“还有,赖皮三好像有什么把柄在王清闲的手上,王清闲现在把他吃得死死的,王清闲知道的很多信息,都是赖皮三提供给他的。”
黄小华脸色一变数变,道:“怎么?赖皮三还敢在澧河待?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丁大中道:“他倒没在澧河,但是从平洞穿过去不远就是楚北省的地界,赖皮三好几个相好都在那边,王清闲过一趟楚北,是一逮一个准!”
黄小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将桌上的水杯拿起来猛灌了几口水道:
“王清闲这个老东西是疯了,他要干什么?长平大桥的事情,县委已经有定论了,他又把这些成年旧账翻出来,他……他……疯子!”
“这个老东西就是疯了,现在他在平洞就是一手遮天,谁的意见他都听不进去!”丁大中附和道,顿了一会儿,丁大中道:“黄书记,要说长平大桥的事,真要是翻过来,那也得林业局这边有人出幺蛾子。谁不知道当年这个大桥,其实是林业局喊的钱修的?
林中则当年那个得瑟样,修一座桥,他林业局偏偏还要横插一杠子,说是要监督资金使用……”
“好了,不要说了!”黄小华打断丁大中的话,他的语气变得冷静平和:“你先回平洞,最近不要轻易回县城,有事打电话给我就行!王清闲的做法是自掘坟墓,以后的恶果够他受的了!”
“对,就是自掘坟墓!这个老疯子!”丁大中瓮声附和道,他咬牙切齿,模样甚至有些狰狞。
……
送走了丁大中,黄小华的神色倏然变得极其阴沉。
他思忖良久,还是找到了纪委副书记王庆,明确告诉王庆,县委两位书记想知道林业局案子的进展情况。
王庆一脸惭愧,道:“黄主任,林业局的问题最近困难不小,我们控制了林中则,但是他知道我们手中的线索,对自己所犯的错误,他供认不讳。但是其他涉案人员有哪些,我们却是毫无办法。”
黄小华一听这话,勃然变色,道:“怎么会这样?是谁有那么大的能量让林中则硬是把问题全都担下来了?老王,你们纪委办案的方法是不是有问题?对这样的情况,你要多想办法,林中则越是这样深沉,就越说明是有问题的!”
王庆有些吃惊的瞟了黄小华一眼,黄小华说完这话,也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他干咳几声,从兜里掏出烟来。
王庆道:“林业局现在的情况也出乎我们的预料,陈京控制局面的能力很强,我们检察院专门抽了一个调查组进林业局,什么都没查出来。”
黄小华皱皱眉头,道:“我有些明白了,和着你们开始就是没多少底的,只知道林中则有问题就动手了,至于是否还牵扯到人,你们就是想借一把势,搞一搞恐吓,是这样吗?”
王庆脸涨得通红,黄小华的话说得露骨,但事情就这样。
林中则的案子他们有几个出乎意料,第一个出乎意料是林中则很清楚自己出问题的地方,他供认不讳,让人找不到继续深入的地方。第二个出人意料,王庆以为林中则倒台了,林业局会出现大面积恐慌,局面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动荡。
但是,事实上林中则出事后,在林业局掀起的波澜没有想象的大,常务副局长陈京控制局面的能力极强,整个林业局一直都是正常运转,最近局面更是和林中则出问题之前没有两样了。
凭王庆的办案经验,案子办到这样的地步,基本算是到头了,后续再弄下去,也不会有太多的结果。
纪委办案的规律就是这样的,纪委的敏感性,没有一鼓作气将事情办好,后续就得考虑方方面面的影响,再要办案,就需要更充分的证据。
王庆没有把自己的难处和黄小华沟通,纪委易明华书记的考量谁也不清楚,王庆也不是傻瓜,他也看出来最近县委层面上角逐激烈,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候,纪检问题往往会引发很多高来高去的角逐,此时少说一句话,兴许就会少惹麻烦!
从早晨上班,黄小华见了舒治国,然后又见丁大中,现在又见王庆,这一连串的事情忙下来,他心中是越来越烦躁!
忽然间,他有些失望,平时他这个县委办主任走到哪里似乎都是顺风顺水,在澧河来说,他在下面的心腹亲信也不少,能替他办事的人、想替他办事的人,不计其数。
但是在关键时候,黄小华发现自己还是孤独的,其他的人似乎都不可靠!这年头,有些事情,真的就得亲力亲为!
快下班的时候,公安局谭秋林副局长到县委,他一脸的涎笑,推开黄小华的门,道:“黄主任,您还没下班?”
黄小华一见他,脸色立马转阴,道:“你怎么搞的?我让你注意维护秩序,事情怎么搞成那样了?竟然让赵书记深陷险境,你这个现场总负责是怎么负责的?”
谭秋林神色尴尬,道:“我知道自己工作失误了,是特来向领导们做检讨的!”
黄小华神色缓和了一些,指了指沙发,道:“坐吧!”他亲自给谭秋林上了一杯茶,弄得谭秋林受宠若惊。
黄小华冲谭秋林摆摆手,道:“我经常跟你讲,做工作要细致,要认真,任何小错误都可能酿成大错,你老是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谭秋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主任对我的教诲,我时常铭记在心!我在工作中也经常注意精益求精……”
“你注意什么?”黄小华打断他的话,脸忽然再次转阴,“你注意细节的话,就不会跟刘军两人私下嘀咕!现在倒好,刘军带着调查组在林业局调查,现在反倒坐实了找茬的罪名,你说你们不私下嘀嘀咕咕,陈京会向县委反映这一情况吗?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县委领导们很被动?”
谭秋林屁股像被针刺了一般从椅子上弹起来,脸变成了酱紫色,道:“陈京这是血口喷人!他……他……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是抬举的家伙,这家伙说话从不讲证据,黄主任,你可千万别信这些话……”
“好了,老谭!”黄小华手下压示意谭秋林冷静,“这些事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试想陈京一个副局长,而且是外地人。你和刘军两人合起来和他磕磕绊绊,最后还弄得灰头灰脸,这事谁是谁非,大家到底相信你还是相信陈京?
有时候你要动脑子想一想,事情有把握就做,做了就要做得漂亮,要不然就要安分些,不要闹了笑话,还装委屈,那是自己给自己掉价!”
谭秋林被黄小华几句训得面红耳赤,他心中的一团火也彻底的被点燃了,他脑海中不自然的又想起陈京那笔挺的腰杆和年轻的容颜,他的拳头不自然的收紧!
第八十七章 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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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秋林走了,黄小华呆坐在椅子,外面此时夕阳西下,景致美到了极点。
他脑海中想到了陈京,那个看去还乳臭未干,但腰杆却挺得笔直的副局长。这个人写得一手好文章,这个人从省城而来,这个人是个好苗子啊!
一想到好苗子,黄小华又想到马步平。
他和马步平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干部,而且两人都是少数民族。
说到工作能力,个人水平,黄小华又哪里弱马步平半点?黄小华真正自愧不如的就是马步平的布局。
就以林业局来说,林中则一直都被马步平掌控住,马步平不仅掌控住了林中则,而且在林中则的后面,还安排了一个陈京。
有人千方百计的要从林中则这条口子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揪住了林中则的辫子,把林中则扳倒了。
扳倒林中则后,很多人就在唱赞歌,以为林业局的问题,可以彻底解决了。
可是又有谁能想到,林中则没了,冒出个陈京,林业局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而陈京和马步平的关系,在澧河已经不是秘密了,陈京和马步平在省城一起办过事,后来两人又一起去德高办事应酬,有心人都记住呢!
黄小华摘掉眼镜,用眼镜布使劲的擦了又擦,再戴去的时候,发现整个世界都清晰一些。
从内心深处而言,黄小华真的不知道马步平下的什么棋,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黄小华已经不能坐着不动了。
舒治国的那句“再不控制住,会出乱子!”让他内心震动,舒治国口中的乱子,那是大乱子,那是了不得的乱子……
“平洞乡,林业局”,这两个地方是有联系的,在有心人的心中的的确确是如此,黄小华现在就隐隐能够看得清这条脉络……
“扳倒林中则付出了大代价,真正要将林业局控制住,又该花多大代价?”黄小华暗暗的摇头,这样的事情,也只有易明华这头老黄牛能够干出来,他是否知道揭开这块盖子,将意味着什么?
黄小华猛然端起杯子灌几口水,他一瞬间做出决定。
不管易明华惹出的这把火往那边烧,只要威胁到了自己,那说不得就只能在里面好好的搅合一下了!
现在不管平洞那边怎么闹,怎么整,黄小华都能够控制。他不能控制的是陈京,是林业局,别小看这个地方,这里面的东西深得很……
黄小华对控制不了的东西,他内心就七八下,他心中就怎么也平静不了!
“陈京必须要妥善的处理掉!”黄小华眼睛中精芒闪烁,嘴角露出冷冷的笑容,“但愿谭秋林不会太让人失望!如果连个陈京都对付不了,这样的人,又有什么用?”
……
林业局,陈京召开局股级干部以的会议,会议气氛紧张,场面异常沉闷。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讨论最近木材检查频繁出现冲关,斗殴,袭关的问题,另外,最近整个澧河盗猎、偷砍林木,偷运珍惜动植物的情况忽然之间多起来了,森林公安局蒙虎刚刚逮住的一动物贩子,手竟然掌控了50多只活猕猴,还有3头活獐子,这都是国家明令捕杀的保护动物。
“陈局,现在我们很被动!这个叫老蛟的家伙以前是个蛇贩子,因为是老手,我们的人就疏忽了!没想到这家伙最近胆大包天,竟然敢动保护动物,现在这事惊动了市局,市局督察组近期就要下来,我现在人手不够,局面似乎有些掌控不住!”
会议之前,蒙虎给陈局汇报工作的时候,露出了老底。
盗猎分子,山贩子,偷运木材的家伙,多半都是混社会的,干的都是涉黑的勾当,森林公安局刚成立不久,而林业局执法队遭遇了最近几次调整,人手也不够。现在忽然之间乱起来了,林业局掌控能力弱的毛病立马暴露了出来。
最近周边几个县的检查站屡屡查处到从澧河这边放过去的山货,澧河林业局的能力正在被质疑,这样的局面真的很被动了!
陈京今天主持会议,神情一直很严肃,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此时下面乱子多,林业秩序忽然紊乱,这对林业局全局下的挑战是巨大的。
尤其是冲关事件和袭关事件,这是非常恶劣的事件,这对林业局权威是极大的挑战,如果这个问题处理不好,林业局在澧河老百姓中的声望会迅速下降,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这些问题要处理,陈京现在手又不敢使劲的用人,处处都显得缩手缩脚的。
就以检查站的事情为例,最近朱森林情绪很不稳定,现在全县林业秩序这样一乱,陈京怎么敢使劲的用他?再说,他本来就是惊弓之鸟了,用这样的人处理事情,又怎么能够担保事情一定能够处理好?
这些顾虑和担心,陈京在会都没有说,在会,陈京的讲话富有杀气和血性,他的态度很明确。
针对冲关问题,以后检查站要人手配备电棍,重要的检查站点,森林公安局要抽调专门的人协防,要备有枪支,对冲关的情况,一律鸣枪示警,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把这个歪风邪气杀下去。
对于森林公安局和执法队人手不足的问题,陈京采用紧急策略,他将最近新进的年轻公务员全部抽调出来,让他们穿制服,加入到执法队伍中。年轻人缺乏经验,但是年轻人有血性,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是需要年轻人拿出血性的时候了。
保护地方动植物资源,严肃林业法规法纪的时候到了,任何一个林业工作者都必须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为澧河林业,做出属于自己的贡献。
陈京部署完这些紧急安排,他花了大力气做全局人员的思想工作。
他的思想工作分两层,第一个层,他特别强调一点,那就是不管怎么样,林业局乱不了,县委县政府、市局领导不允许林业局出现任何乱子,林业局也不能出现乱子。
第二层意思,陈京明确告诉所有人,林业局究竟有多大问题,决定因素是林业局是否是成功而彻底的履行了属于自己的职责,现在澧河突如其来的林业秩序紊乱,这就是考验林业局工作能力的时候到了,在这样的时候,全局所有人都要紧张起来,都要投入到工作中!
会议开了足足四个小时,散会后,陈京迅速召集蒙虎、严青等骨干进小会议室继续商议对策。
在小会议室,蒙虎一进门劈头就道:“这个事儿说穿了,是公安战线某些人在捣鬼!最近闹事的人都是一些地痞流氓,另外,有好一些以前有前科的山贩子早就不出山了,这一次又活跃了起来,这背后没有人撑腰,说出去谁信?”
蒙虎越说越气愤,他一拍桌子,道:“我看,现在就有人看我们林业局不顺眼,非要搞垮我们,搞倒我们!都是一群小人!”
蒙虎火气旺,搞得严青等几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说话。
陈京进门的时候,蒙虎稍微收敛了一些,但是脸色依旧铁青。
“陈局,您让我们调这些没经验的小伙一线,这究竟行不行?”执法队长路平小声道。
陈京一改刚才在大会场的严肃,满脸笑容的道:“究竟行不行,我也不知道!这取决于你自己的本事,人我反正给你调了,能不能有战斗力,你这个执法队长还问我吗?
你问我,我就送你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对你适用,对我们整个局也适用!”
陈京脸的笑容渐渐的收敛,他道:“刚才老蒙说有人要整垮我们,搞倒我们!那行,我们就偏不垮,偏不倒!我们要让那些等着看我们西洋镜的家伙大跌眼镜,我们要用实际行动狠狠回击他们!”
蒙虎脸抽搐得厉害,神色甚至有些狰狞,他瓮声道:“汤奕阳这小子也是个没卵蛋的种,在关键时候做不了事!看了林局的那句‘求人不如求己’还真说对了,我就不信没了汤屠夫,我们就得吃连毛的猪。
明天开始,我亲自一线,豁出这条命去,我都要把最近的这股歪风杀下去!”
“咚,咚,咚!”小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陈京抬手止住了会场嘈杂,扭头道:“进来读阁!”
进门的是王杉,王杉今天响应陈京一线执法的号召,刚刚穿一套林业执法制服,头扎着羊角辫,辫子从帽子后面露出来,很靓丽很有英气。她一进门,小会议室大家齐齐向她行注目礼。
王杉面容微微一红,但是旋即,她又变得很严肃了,她凑到陈京的耳边,吐气如兰,陈京能够清晰的嗅到从她身传递来的淡淡的香味。
“陈局,红土坡那边出事了!刚刚王国舒厂长来电话了,说有紧急情况向你汇报!”
陈京只觉得背后一麻,沉吟了半晌道:“带我去接电话!”他眼中精芒忽然闪现,一扫会场所有的人,道:“大家稍等片刻,我接个电话,马就回来!”
第八十八章 单枪匹马
夜,忽然下起了暴雨。
林业局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林业局车队此时已经全部就位,蒙虎站在院子中大声吆喝,指挥大家车!
他穿着黑皮雨衣,浑身下湿漉漉的,从院子里快步跑进局办公大楼,迎头便问:“陈局呢!陈局在哪里?”
王杉守候在大厅,他一见蒙虎,连忙指了指走廊尽头,那里没有灯光,看不清人影,但是却能看到烟头的火光在一闪一闪的。
蒙虎放缓脚步,慢慢的走进走廊,终于走到烟头闪烁的地方,借助外面的灯光,他可以近距离的看到陈京正斜倚在窗口闭目养神。
他本来张开的嘴又闭了,他认真的打量陈京那张年轻的脸,心中忽然觉得犯堵。
在陈京这个年龄的时候,蒙虎还在部队,那个时候他记得自己思想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一样,首长一声吆喝,第一个往前冲的就是他。现在看陈京,陈京现在面临的困难,承受的压力,脑子里面思考的问题,又有多少?
这么多问题,这么多困难都压在如此年轻的陈京身,实在是有些太沉重了。
陈京睁开了眼睛,他猛吸一口烟,烟头在黑暗中光亮闪烁,映红了他的脸。
“陈局,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我们可以随时出发!现在晚九点,我们十一点准时可以到红土坡林场!”蒙虎朗声道。
陈京眼睛盯着蒙虎,不说话,良久,他掐灭手中的烟头,深吸一口气,道:“老蒙,让大家都散了,各自坚守自己的岗位。我和小梁两人过去红土坡,人不宜太多!”
“什么?那怎么行?”蒙虎瞪大眼睛,“陈局,有人敢盗银杏林,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盗贼,红土坡林场的职工据说已经闹起来把厂领导家属区都围了,我见识过那边职工的闹事!野蛮得很,也乱得很,您一个人过去,这怎么可能?”
“不行!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那太危险了,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蒙虎态度坚决,语气前所未有的果断。
陈京又掏出一支烟点,他眼睛望着窗外,窗外就是车,领头的那辆新猎豹,外面“林业执法”的字迹清晰明了,车中全身制服的执法队员整装待发,只需陈京一声令下,这支林业局最精锐的执法队即刻就可以启程。
林场出问题了,林场原生林区的银杏林三株百年老树被盗,银杏是国家保护植物,而红土坡林场的银杏林是目前整个共和国保存最完整,规模最大的银杏林,被称为是林场的镇场之宝。
现在这样的一座林子,竟然有人盗挖,这件事影响太大了,林场老职工个个情绪激昂找场领导闹了起来。
已经饱受改革刺激的职工们,对林场的一举一动都是超常敏感,银杏林被盗,被人迅速联系到改革面去了。认为是林场已经秘密被政府卖掉了,这样的刺激再一次引发了职工大乱。
王国舒在给陈京的电话中,说话口齿都不清晰了,是吓的。
他的全家被职工围住了,有人从外面扔砖头砸在屋顶,屋顶的瓦片多处被砸塌,他全家锁在屋子里面不敢出来,情况非常危急!
屋漏偏逢连夜雨,林业局这几天本来就是多事之秋,现在又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陈京感到非常的震惊,也非常的受打击!
“有人要整垮林业局,有人要整垮自己!”这个念头在陈京脑海中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仿佛能够看到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的事情,不得不说,这只手很毒,干的事情也很绝。
林业局出现了这么多问题,陈京拼尽全力都不一定能够应付得过来。退一步说,即使陈京都应付过来了,问题已经出现了,陈京没能很好的维护好局面的稳定,面照样有理由将陈京扒干净。
官场很多事情其实只需要借口,现在林业局造成这样的局面,对方所需要的借口似乎已经成型了……
陈京能够清楚这一点,蒙虎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坚决不同意陈京单独去红土坡,单独去红土坡那是冒险,那是不值得的!
“我决心已定了,你无需再劝我!不管结局如何,林场不能出问题,林场出了问题,我无法向数百职工们交代!”陈京道,他神色冷峻,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毋庸置疑。
蒙虎跟随陈京这么久了,也听出了陈京言语中的坚决,他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陈京单独去林场的考量他清楚,盗银杏林百分之百是个阴谋,是有人要再一次挑拨林场职工和管理层的关系。林场银杏林长期有人守护,而且那么大的银杏树,要连根挖起,然后运输出去,没有人策划策应基本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这些原因,林场职工才会觉得是有人在动林场的财产,他们才会相信林场被秘密拍卖的假消息。
在这种情况下,去的人太多,尤其是执法人员太多,常常会引起更大规模的冲突和不满,反而不利于事情的解决!
但是……
蒙虎一想到可能遇到的危险,他心中又打鼓,陈京就是一白面生,他能够应付这样的局面吗?
“老蒙,兵法有虚实之说,目前局面进展至此,我们的一切动作都在别人的意料之中。如果我们老是这样,那就步步被动,永远难以翻身!”陈京吸着烟,淡淡的道。
他眼睛看向蒙虎,虽然在黑夜中,蒙虎也能感受到陈京眼神的犀利:“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查清最近出问题的源头,尤其是红土坡的事情,只要揪住一根辫子,我们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狠狠给对方一个教训!”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蒙虎朗声道,语气中很有一股子军人的味道。
陈京笑了笑,道:“那就按我说的办,我们车队一起出城,然后大家分散,连夜奔赴下面各检查站,我们一定要狠狠的来一次行动!”
“是,我马去安排!”蒙虎道。
陈京伸出手来,两人双手紧握,蒙虎使劲的晃了晃,道:“您一路小心……”
陈京脸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有说话,他能够感受到面前这位汉子内心的愤怒。他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对方这次针对林业局的动作,完全是趁火打劫,而且是出其不意,对方以有心对付林业局的无备,首先就占据了先机。再看对方的路数,部署周密,想让蒙虎揪住对方的辫子,陈京不过是随便说说,他心中清楚,那种难度是非常大的!
其实,陈京能够隐隐感觉到对方是谁,放眼澧河,能有这么大能量,同时又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也就只有谭秋林。
谭秋林这个人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他要真动起来,有现在这样的声势一点不奇怪。
一想到谭秋林,陈京内心哼了哼,他有些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会让这个家伙如此玩命,难不成就因为两人之间的芥蒂吗?事情不会那样简单读阁!
陈京从林业局办公大楼走出来,严青为他专门准备的越野猎豹就停在门口,王杉一身制服已经坐在了副驾驶座了。
陈京皱了皱眉头,道:“你不是胡闹吗?下来!”
王杉扭过头去,一脸的倔强!
陈京回头,蒙虎屁颠屁颠的凑过来,道:“小王跟着你去,我们大家放心一些!至少你冒险的时候,会考虑身边跟随着女同志!”
陈京盯着蒙虎,良久,他哈哈大笑起来,拉开车后门坐进去,道:“不过就是下一趟乡,看你们弄得像是送我战场一般!开车,我们两个小时之内赶到林场!”
汽车开动,陈京的车领头,后门的车鱼贯跟,林业局所有的车辆在这一刻全部出门,就这样消失在了夜色中。
车队到城外,陈京的车了往红土坡去的公路,其余的车分头分散,按照陈京的要求奔赴各检查关口,看着最后一辆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陈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情极度的复杂。
他摇下后座玻璃,给自己点一支烟,缓缓的闭了眼睛,一语不发。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汽车在慢慢的减速,然后吱的一声停下,半晌,陈京睁开眼睛,道:“是怎么回事?走不动了吗?”
司机小方朝前努努嘴,陈京竖起身来,前面一辆车死死的挡在了前面,他皱皱眉头,正要开口说话,一看车牌号,他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又有些尴尬,道:“我下去一下,你们稍等!”
金璐晚穿着一条蓝色的束腰裙,纤纤细腰盈盈一握,她就站在车旁边,整条公路被她和她的车挡得死死的。幸亏这条路晚车辆不多,不然她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危险。
马路的光线有些阴暗,但是阴暗的灯光却掩不住金璐的风华,陈京下车,金璐就那样脉脉的看着他,一语不发,一个动作都没有,但是陈京却忽然之间不愿意面对这个场面。
金璐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一定知道了陈京此行意味着什么。
第八十九章 苦肉计
车在崎岖的山路缓缓而行,走到这里,离红土坡林场越来越近了!
陈京一直在后座抽烟,他的嘴角,和金璐激吻留下的余香仍在,此时此刻,他心情很是紧张,但是脑海中,金璐的影子却总是挥之不去。
金璐是聪明的,更是大胆的,就那样在马路中间,她一头扎入陈京的怀中,两人就是一通好吻!
自始至终,金璐没有提一句关于陈京此行目的的事情,但是两人彼此都非常清楚,所谓无声胜有声,大致就是这种情况。
金璐不是普通的女人,没有小女人的惺惺作态,她敢爱敢恨,却也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放手让男人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去承担他必须承担的责任!
红土坡林场之行,陈京无可推脱,这是他作为林业局常务副局长,红土坡林场改革领导小组负责人,必须要面对的事情,纵有千难万险,前面纵然是刀山火海,他都必须去,这是作为一个男人所必须拥有的责任和尊严!
金璐放手了,没有一句话,因为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她的一个眼神,就能传递她所想传递的一切信息,让陈京永远也无法忘记!
汽车越来越颠簸,坐在副驾驶座的王杉,她双目瞪得像铜铃一般大,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她的手握着前面的拉手,指节有些发白,看得出来,此时她的内心很紧张!
“怎么了?你后悔了吗?”陈京忽然开口道。
王杉没有回头,瓮声道:“谁后悔了?我永远不后悔,我倒是怕您后悔了,有美女热吻送行,现在却到这个荒郊野岭,而且马就要面临未知的局面,这两相比较,差别大了!”
陈京尴尬的咳了咳,脸微微的泛红,王杉从后视镜看到陈京的样子,嘴角微微的抽搐,脸露出的笑容有些酸涩。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陈京也无法免俗……”王杉心情有些复杂,她想到金璐那无可挑剔,堪称完美的容颜,那让同性都妒忌的身材,她内心就有一种无力感,那才是真正的女人啊!女人见了金璐都忍不住要动心,又何况是陈京这个活生生的大男人?
车中的气氛尴尬沉闷,陈京和王杉彼此都沉默,而司机小方更是不说话,就这样,三个人就在崎岖不平的山路颠簸。
“火栗尖到了,下坡就到了林场!”司机小方忽然扭头道。
“停车!”陈京竖起身来道,司机小方猛然一脚刹车将车停稳,回过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陈京。
“原地休息,将车灯关掉,我们休息一个小时候徒步下坡!”陈京道,此时的陈京,信心十足,先前的种种负面情绪,在顷刻间似乎就烟消云散了。
司机小方和王杉两人都被陈京话语中的信心感染,小方动作很快,很快将汽车总电闸关掉,而王杉则拉开车门,迅速的跳了下来,道:“陈局,怎么办你阁,你一定有了办法对不对?”
陈京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眼睛望着山下,山下就是林场家属区和工厂区,虽然是夜晚了,但是山下依旧灯火阑珊,有的地方,陈京甚至还看到了篝火,站在山,都能看到下面隐隐卓卓的人影。
“严正以待啊!”陈京喃喃的道,他缓缓的闭眼睛,尽量的让自己的心跳放缓,他心中非常清楚,事已至此,已经别无选择,唯有放手一搏了!”
……
客厅阴暗,一只白色的小蜡烛迎风闪烁,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客厅沙发,王国舒窝在沙发中,一双眼睛眼珠乱转,在黑暗中,闪烁着奇特的光芒。
墙的挂钟“嚓”“嚓”响动,反倒让房间显得更安静了,整座房间透露出一股诡异古怪的味道。
“呸!一群天杀的穷鬼,闹得还真是狠,你看看咱屋顶,簸箕大的窟窿,椽都被砸断了,先前砸得最猛的那一下,幸亏老娘我躲得快,要不然我命都丢了!”王国舒的老婆在客厅发飙骂人。
王国舒凑到她面前,嘿嘿笑道:“我说你这骚婆娘能不能闭嘴啊,整天唠唠叨叨,把人都烦死了!”
女人一听这话,也勃然发怒,道:“老娘就要唠叨又咋的了?老娘这辈子摊你这么一个没卵蛋的家伙,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说你除了做缩头乌龟外,你还会干什么?真窝囊!”
王国舒脸色铁青,从沙发竖起来,道:“你懂个屁,真是妇人之短,老子是斗智不斗力,你看得明白吗?”
他骂骂咧咧,走到挂钟下面,仰头看墙的挂钟,眉头一挑,冷哼一声,道:“这个陈京,也是个孬种,说什么两个小时一定到,现在都快四个小时了,踪影都没看到,真他娘的让人烦心!”
女人一愣,有些发痴的看着王国舒,半晌,她道:“老王,我可跟你说,你可不要搞那些生儿子没屁眼的事儿,你这次是想干什么?不会又是给领导挖坑,要坑领导读阁?”
王国舒盯着老婆,良久,他呸了一口,道:“什么狗屁领导,就一小白脸,算什么领导?实话跟你讲,这次老子干的就是苦肉计,坑的也就是陈京!这个
小年轻是铁定了心要死保林场了,如果让他的这个想法得逞,我们精心运作了这么多年,全都打水漂,谁甘心?”
“什么?苦肉计?”女人一下从沙发弹起来,大声喝道:“你他娘的神经病吗?自己引火身,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那些个穷鬼连我家电线都剪了,水管也被扯了,全家院前院后全是砖头。
你这哪里是什么苦肉计,你这是玩命,你这是发疯找死!”
“你给老子闭嘴!”王国舒老羞成怒,前一把拉过女人,另一只手猛然捂着了她的嘴,出手粗暴到了极点。
女人拼命挣扎,挣脱他的掌控就尖叫救命。
王国舒脸色大骇,道:“你不要叫了,我跟你说实话还不行吗?”
王国舒点一支烟,脸神色越来越狰狞,他双眼望着窗外,良久,他道:“老婆,红土坡林场改革,如果不是陈京那小子要搞什么创新,我们早就发达了,还用窝在这个山旮旯里面受这份闲气?”
王国舒越说眼神中怨毒之色愈盛,他道:“实话跟你讲,这次我们设了一个局,设的这个局就是要将陈京这小子彻底的拉下马,让他永远趴下去起不来,嘿嘿,挡人财路,那就得死!”
“什么?你要杀人?你……你……”女人一脸惊慌。
王国舒冷冷的瞅了女人一眼,鄙夷的道:“说你们女人见识短,官场打滚的人,丢了官比杀了他还难受,这点你难道都不知道?”
女人拍了拍胸脯,道:“那就好,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她顿了顿,又凑到王国舒身边,“可是老王,你斗得过陈京吗?陈京那家伙可是一个狠角色,马文华那个鬼都被他整垮了,你……”
王国舒得意的大笑,道:“我斗不过,有人斗得过!这次我只要唱这出苦肉计,目的就是要让陈京这次弄个灰头灰脸回去。林场职工闹事规模大,砸得东西多,影响力就来了,一旦有了大影响力,陈京掌控局面不利的罪名就会落实,他哪里还能翻得了天?”
女人恍然所悟,眼睛看着王国舒,眸子里露出奇怪的神色。
“咋的了?不会是你这骚婆娘又发春了读阁?陈京那小白脸中看不中用,真要干起事儿来,顶个屁用!”王国舒怒声道。
“哎哟,你他娘还说别人不顶用了,你不是小白脸你倒是顶用一次让老娘看看啊,每次做那事扑腾两下就没了,还好意思说别人不顶用,真是不害臊!”女人眉毛挑起,看向王国舒的眼神尽是鄙夷之色。
王国舒尴尬的咳了咳,老脸有些挂不住,他拿起桌的水杯,猛灌了几口水。
“反正小白脸蹦跶不了几天了!这次是谭秋林让他完蛋,他能不完蛋?”王国舒狠声道,“陈京这小子客观的说还有几把刷子,弱点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人都敢得罪!
谭秋林是什么角色?那是黑白两道都通吃的家伙,干事也是睚眦必报,心狠手辣,陈京惹他,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女人吐了吐舌头,眼睛有些担心的瞅向外面,沉吟半晌,他道:“万一你这个苦肉计让人识破了怎么办?陈京还不让人扒了你的皮?”
“他怎么识破?他怎么能识破?他眼睛是睁眼瞎吗?他看不清我家都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吗?”王国舒怒声道,“我可跟你讲,陈京现在根本就不敢得罪我,因为他搞的所谓改革方案,别人根本就不支持他,唯有我和他虚与委蛇!
他如果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以后改革组谁还跟他卖命?那就会没有人听他的,他照样玩不下去!”
王国舒越说越激动,他仿佛看到了陈京累累如丧家之犬的狼狈模样了,能够扳倒陈京,能够重新有希望得到林场,在王国舒看来,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第九十章 镇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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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国舒那副死了老娘一般的大长马脸,陈京心情就犯堵,他扭头过去,看向窗外。
“事情就是这样,这一定是有人在从中捣鬼,目的就是要扰乱林场,要挑拨林场职工和政府的关系。现在您也看到了,咱一家根本不敢出这个门,出了这个门,我们可能就会被那群红了眼的穷……不是……职工兄弟给活活的打死!”王国舒道。
陈京一语不发,他静静的看着窗外,此时正是大清晨,蒙蒙的雾还没完全散去,但是外面院子闹事的职工已经集结不少,他们骂骂咧咧,有的手拿着砖头一进领导家属区,就扔出砖头,很快陈京就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王杉嘴唇乌青,她昨晚和今天吓得不轻,昨晚三人一进林场范围,便被人追着问,王杉穿着一身制服,心里发虚,撒腿就跑。
她这一跑完全泄了底,立马就有人明白了她的身份,当时幸亏是凌晨,闹事的职工多数都散去了,只剩下几个人,陈京和小方两人拉着王杉一通狠劲的跑,跑进了林场领导家属区,王国舒那个时候早就翘首以盼,王杉进了王国舒家才缓了一口气。
王国舒那张脸写满了委屈,可他的眼神却忍不住要去瞅陈京,陈京的神色平静,脸看不到丝毫焦躁和害怕,尽管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也没见陈京情绪有任何变化。
这让王国舒心中有些打鼓,其实昨晚,王国舒内心就有些心神不宁,因为林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本想,陈京无论如何也要多带人过来,可是后来他竟然发现陈京就带了一个司机和一个小黄毛丫头,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王国舒不敢和陈京抱怨,只是现在的局面倒好,原本是王国舒一家人被人堵在房子里面,现在房子里面多了三个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样堵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想到这里,王国舒有些心浮气躁,他故意让人挖三棵银杏树引火烧身,这也真是一狠招。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王国舒又岂能答应谭秋林用这样的狠招?
谭秋林这个老东西才叫真的狠,为了把事情闹大,他专门把林场派出所都撤了,有时候王国舒会禁不住想,究竟陈京是因为什么得罪了他,竟然惹得谭秋林如此的玩命?
王国舒倒听过谭秋林在县城有个相好很风骚、很惹眼,不会是因为陈京这个小白脸碰了他的相好读阁?
王国舒脑子里面天马行空的想着,而就在这时,王杉忽然开口道:“快看,那好像是汽油!是汽油!”
王杉手指着窗外的一群叫骂职工身,只见一三十下的赤膊汉子,手领着一个铁桶,铁桶里面装着满满的一桶油,王国舒一见,脸都白了,道:
“王狗剩那杂啐,是王狗剩!他这是要烧死我啊,真是要烧死我啊!”
王国舒老婆凑过来一看,也吓到了,脸色煞白,道:“我的天,真是王狗剩,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这下老王我们俩完蛋了!”
王国舒扭头看向陈京,道:“陈局,您得救我们啊,这个王狗剩就是亡命徒,他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他拎的一桶真是汽油,这万一……”
陈京背着双手,面色平静如水,道:“他如果真要放一把火,我也在你家里,他烧死了你们,我也在劫难逃,你们这么急干什么?”
王国舒眼珠乱转,额头的汗珠都沁出来了,半晌,他弱弱的道:“陈局,您这次过来就单枪匹马吗?”
陈京冷冷的笑了笑,道:“你昨天不就见到了吗?我们一共来了三个人,怎么是单枪匹马呢?”
他眼睛看向王国舒,道:“再说,林场你王国舒是地头蛇,你是大场长,你出面都难以控制局面,我带再多的人,又有什么办法?”
“砰!”屋顶一声巨响,瓦砾哗啦啦的往下掉,下面围堵的职工终于动作了,有人开始骂开了。
“王国舒,你这个杂种给老子滚出来,林场就是让你给搞垮的,就是让你给贪垮的!你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门外有人怒声嚷嚷骂街。
“昨天晚,我看到局里来人进你家门了,王国舒,我告诉你,谁也救不了你!这次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让你玩完!”
门外的叫骂声越来越大,领头的几个人年纪都不大,穿着林场的制服,手中拿着石头和砖头,骂几句,扔几块砖头,王国舒院子里的花草早就被毁坏,第一层楼的玻璃也毁坏了很多。
“陈局长,你看看啊!你看看这帮家伙是多么野蛮,我们老王这次是替局里背了黑锅,你一定得救救他!一定得救救他!”王国舒的老婆哭丧着脸,一双手拽着陈京的胳膊,胸脯故意使劲的在陈京手臂擦来擦去。
陈京皱皱眉头,王杉更是不高兴了,她冲去拉开女人的胳膊,道:“你嚷嚷什么?陈局来了,自然是解决问题来的,你这时候哭有什么用?”
王杉自己很害怕,她说完这些话,眼睛看向陈京,陈京嘴角抽搐了几下,道:“我出去和他们说说……”
“千万别出去啊!”王国舒大声道,他脸却露出了喜色,“外面这群家伙都是不懂道理、没读过的老顽固,你出去怎么跟他们解释清楚?一旦解释不清楚,被他们缠住了,怎么了得?”
王杉也凑过来道:“陈局,王场长说得对,就这样贸然出去的确太危险了,你看看外面的人,他们……”
“我看清楚了,人是不少,但是真正闹得凶的就那几个,其余的人都还是安分的!”陈京冷静的道,他眼睛盯着王国舒:“你家里有扬声器吗?”
王国舒摇摇头,陈京扫了他一眼,道:“我楼,你们就在这里!”
“陈局,我陪你一起!”司机小方冲前道。
陈京眼睛一瞪,喝道:“都给我规规矩矩呆在这里,我是和他们说话去的,又不是战场送死,你们急什么?”
“你们听着,你们先别闹了!林业局陈局长要跟你们讲话了!你们千万别扔东西了!”王国舒扯着嗓子喊。
陈京顺着王国舒家的楼梯登二楼,走到了二楼阳台,他用手做成喇叭装,道:“各位林场的职工兄弟,我是陈京……”
“什么狗屁陈局长,他和王国舒是一丘之貉!我们大家不要听他瞎忽悠,他们一定要见王国舒,让王国舒给滚出来,王国舒你个滚出来!”手拎油桶的汉子大声嚷嚷道,他很粗暴的打断了陈京的话。
他这样一说,先前闹得最凶的几人连忙附和,场面一下噪杂混乱起来,后面的人开始起哄,陈京开场白都没有说完,就遭遇了当头一棒!
陈京脸色一变,厉声喝道:“王狗剩,你是安的什么心思?你怎么不让我跟大家把真相说出来?我明确跟大家说,盗银杏林的事情,我们已经弄清情况了,现在我要跟大家公布,你为什么要打断我的话?”
陈京这几句话说得声音极大,脸的青筋都鼓了出来,他这几声断喝,嘈杂的场面立刻安静!
大家闹事,根本原因就是银杏林被盗,然后有人在其中挑拨离间,说林场已经被秘密拍卖了,银杏树被挖就是例证,这才引发了这场闹事。现在陈京语出惊人,说盗银杏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这一下还真能镇住人。
叫王狗剩的青年神色有些愕然,先前闹事最凶的几名汉子脸也露出惊容,但是旋即,王狗剩便哈哈大笑起来,道:“大家听到了吗?我们的陈局长说银杏树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好,我们就让他说道说道,银杏树究竟是怎么被盗的,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跟王国舒那个杂种脱罪!”
王狗剩好似很有号召力,他这样一说,周围几人就附和,然后后面的大批人就起哄。
陈京眼睛扫过外面院子里的人群,目测他能看出来,应该有一百多号人。
林场职工一共就一百多号人,今天一下能来这么多,八成是昨天自己进场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今天很多人可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场面有片刻的安静,陈京心中在用心的盘算。
“怎么不说了?怂了?是不是在危言耸听,根本就没调查出什么结果啊?”王狗剩又嚷嚷道,脸露出既鄙夷又得意的神情,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张狂,很不可一世。
陈京瞬间觉得气血往冲,他心中一瞬间就有了决断,断喝一声道:“大家都听着!根据我们深入调查,现在银杏被盗事件的责任已经明确了!王国舒为第一责任人,银杏树被盗,他罪无可恕!”
陈京一句话镇住大家,然后迅速趁热打铁,道:“大家都看到了,我这次来就带了一个执法人员!为什么只带一个人呢?因为我这次只对一个人执法,这个人就是王国舒!”
陈京的嗓音很洪亮,声音在院子里飘荡,所有人表情在这一刻凝固住,大家都怔怔的看着陈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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