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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收割天下     皇裔战神txt下载     皇裔战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鸣冤(2)【真心求收藏】

    简简单单一句话,直说得侯氏兄弟冷汗涔涔。

    俩人相互间对望了一眼之后,侯龙恩低声下气的强辩道:“尉迟兄何必这般为难我们呢,你也知道,我们兄弟一直将手中这玩意当做了腰带,只是今rì事出唐突,一时间没了主意,不自觉的便把这玩意抽了出来,事实上我们绝无任何祸心,还请尉迟兄多加体谅。”

    尉迟运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两位将军把手中的玩意递给在下保管,免得被皇上看着,还以为两位将军要刺王杀驾呢!”

    侯万寿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听了尉迟运的话之后,禁不住怒火中烧,心道:说的倒是好听,龙头杆棒一旦被你们拿去了,我们兄弟岂不成了待宰的羔羊?罢了,干脆与他们拼了。

    他想到这里,一摆手中的龙头杆棒,厉声说道:“看来今rì之事你们是早有预谋,左右是一个不能自全,爷爷我便豁出去了,有胆的自己来拿爷爷手中的玩意吧!”

    尉迟运冷笑一声,说道:“看来还真是被在下说中了,两位将军手执凶器,杀气腾腾,叵测之心,昭然若揭,儿郎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刺客捉了!”

    一众羽林军轰然应诺,纷纷挺起手中的长矛,缓缓的向着侯氏兄弟和许常善逼近,一时间萧杀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恰在此时,焦子顺忽然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两位将军不要执迷不悟,在如此窘迫关头,识得机巧才是紧要,否则徒落得个身首异处,亦或是置身于囹圄之境,可谓是得不偿失之极。”

    焦子顺虽然语气平缓,可是受听之人却是明显地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许常善心道:也许只有他这种气质的人,才能令人生出如此不寻常的感觉。

    侯龙恩偷偷向着侯万寿使了个眼sè,示意他不要鲁莽从事,然后,对着焦子顺说道:“多谢道爷提点,不过,今天的事情依我看不如这样,大冢宰已是陪着皇上进了含仁殿,等一会儿便能出来,等见到了皇上和大冢宰,一切自会水落石出,我等有罪也好,无罪也罢,均由皇上和大冢宰来裁决。”

    尉迟运悠然的背负双手,展眉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是最好,不过,在下还有几句话奉劝三位,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状况,三位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在下也许能管得住自己,但手下的这些生猛将士能否管住可就不好说了。”

    侯万寿闷哼一声,心道:放屁!自己的人管不住,谁信呢?这分明是威胁你家爷爷。

    侯龙恩唯恐侯万寿再生事端,赶紧收了龙头杆棒,缠在腰间,顺手扯了一把侯万寿,示意他也这般做。

    侯万寿虽然xìng格火爆,但可不是不识轻重的货sè,于是强忍心中不忿,十分麻利的把龙头杆棒收了起来。

    不过,他和侯龙恩一样丝毫没有放松了jǐng惕,一只手始终都放在了腰间,心想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老子便再次拿出家伙和尔等拼个你死我活。

    其实,尉迟运并不是非要将侯氏兄弟和许常善怎样,根据事先的安排,他只要将跟随宇文护的高手稳住就行,不一定要大打出手,如今见到事情已经搞定,于是也就不再咄咄逼人,背着双手,眼光不住的在含仁殿周围游曳着。

    只一会儿的功夫,尉迟运这边的人就看到含仁殿那边出了状况,先是见到强练和尹常风联袂走出殿外,不久之后,宇文护和宇文直一前一后奔了出来,接着,宇文邕在身边人的簇拥下也来到了含仁殿外。

    由于隔着数十步之遥,含仁殿那边的人相互间说着什么,尉迟运这边的人无从知晓,不过,自从宇文邕走出了殿外,尉迟运一边注意着含仁殿外的动静,一边jǐng示手下人加紧看护被困住的侯氏兄弟和许常善,期间还偷偷的看了几眼焦子顺。

    焦子顺似乎没有注意到尉迟运的眼神,自从强练傍着尹常风出了含仁殿,他的眼光便没有离开过强练,而当蒙面人由殿顶一跃而下,先后和何氏兄弟交了手之后,他的眼神更是如同刀锋,冷厉的骇人。

    许常善被围住之后,眼看着周围羽林军气象森严,把自己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旁边又有绝顶高手压阵,心知自己冒然出手,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于是,他尽可能的保持着低调,也尽可能的把身上那种yīn森森的死亡气息隐遁了开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过,他的那颗不安分的心却是一刻也没有消停过。

    当含仁殿那边动了手之后,许常善马上意识到该出手了,如果此时不动手,一旦宇文护被俘,自己这边的人难免会受到牵连,也许宇文邕会一声令下,把一个刺王杀驾的罪名安置了下来,那可就是百口莫辩,死得稀里糊涂了。但若是强行动手,护得宇文护安全,等回到了大冢宰府,自己势必会被宇文护另眼看待,不愁得不到重用。再者,就算是动手之后,自己救不走宇文护,然而趁着慌乱,总能寻找到自行脱身的机会,终不至于像个待宰的羔羊,困在这里随时等着挨刀。

    许常善心意至此,眼见着含仁殿那边乱成一片,也就不再有所顾忌,朝着侯氏兄弟一递眼sè,低声喝道:“动手!”

    话音未落,老魔头已是如一袅轻烟似得飘了起来。

    侯氏兄弟本没料到许常善说打就打,二人听到招呼之后,犹豫了一下,接着便下意识地各自抽出龙头杆棒。

    侯龙恩和侯万寿毕竟是亲兄弟,又在一起连璧出战rì久,早就心意相通,收到了许常善的讯号之后,俩人竟是默契异常的同时出手,两件龙头杆棒的镔铁枪头直取一个目标,那就是尉迟运。

    眼瞧着两只镔铁枪头朝着自己激shè而来,尉迟运不慌不忙,倏然退后,随手一挥,立时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填补上两名羽林军,全力躲开枪头之后,各执手中长矛连同其他的羽林军纷纷向着侯氏兄弟刺来,一时间矛影重重,杀气万象,境况凶险之极。

    许常善事先已经有了计划,他故意呼唤侯氏兄弟一起动手,想借这对昆仲吸引住别人的注意,而他则不进反退,向着远离尉迟运和焦子顺的方位飘去。

    他心里想着,如果没有高手阻拦,只凭一些三脚猫功夫的羽林军,绝难拦得住他,冲出包围之后,径直奔向含仁殿,救得了宇文护则已,否则便一走了之。

    许常善轻身功夫当真是了得,人在空中如同青烟一般轻盈,毫无形质的征象转眼间就已到了一众羽林军的头上,如果再无人拦挡,他便可以十分从容地越过众人头顶,到了羽林军的包围之外。

    许常善正暗自窃喜的时候,忽觉面前人影一闪,有人低喝道:“回去!”

    同一瞬间,许常善感到身子前路剑气纵横,锐气缤纷,好似正有着一座剑山等着他自投罗网。

    忽然间遇到如此诡异森严的景象,许常善心头大震,好在他平生所遇惊变无数,早就习以为常,忙按下胸中的悸动,伸出右足一下点在一名御林军的头顶上,体内真力转换,随着脚下那名羽林军头骨碎裂的声响,他一个珍珠倒卷帘,身子陡然向后翻转,倏然向后飘去。

    拦住许常善去路的正是焦子顺,看到老魔头如此轻盈的身法,焦子顺心中也是吃了一惊,脱口赞道:“好手段,再吃道人一剑!”

    其实焦子顺此时也是人在空中,喊话之际,学着许常善,照模画样伸足一点,只不过他是点在了身下羽林军的肩头上,并没有伤着那名羽林军,进而借力发力,手中长剑如同匹练,如影随形的紧摄住许常善的身影。

    一些羽林军眼见着许常善一脚踏死同僚,俱都心生悲愤,看到老魔头又被逼了回来,纷纷擎起长矛向着空中的老魔头刺去。

    侯氏兄弟寄出龙头杆棒,却被尉迟运躲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丛丛矛尖刺来,兄弟俩心意相通,侯万寿猛然一抖长索,镔铁枪头倏地收回,一把被他接在手中,紧跟着就地一滚,十分轻巧的在数十把矛尖和地面之间滚了过去。

    与此同时,早已收回枪头的侯龙恩陡然一摁手中龙头上的机关,只听“嘭”的一声轻响,昏暗的天sè里顿时闪过一蓬星点,紧接着就见冲在最前面的十余名羽林军纷纷弃了长矛,不是捧着脸颊长嚎,就是摁着胸腹尖叫,一时间煞是混乱。

    然而事情才刚刚开始,就地滚入羽林军队伍中的侯万寿,此时抓住机会,如同陀螺一般滚来滚去,手中的镔铁枪头吞吐伸缩,其势快如闪电,一些羽林军还没有缓过神来,不是脚背子被刺穿,就是小肚子挨了一下,惨叫声迭起,原本训练有素的羽林军jīng锐,就在这一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第五章:鸣冤(3)【真心求收藏】

    许常善人在空中,感觉到身后冷气逼人,知道被人追击,又眼见着身子下面一丛丛锃明刷亮的矛尖在等着他,心里也是大感惊惧,然而转瞬间,下面的威胁便土崩瓦解,这让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暗道:侯氏兄弟还真不是饭桶,倒是有些本事!

    经过在空中连续翻转,许常善体内浊气上升,真气已是有些不济,赶紧寻得空隙落到地上,心知追击之人定是焦子顺无疑,情不自禁地恶由胆边生,就在脚落实地的一刹那,调整好体内真气,猛然间转身,身体不可思议的连续扭转,完全违反人体常规,接连躲开焦子顺数招凌厉的剑势之后,“火离神功”倏然迸发,猱身而进,展开“飞宫掌”和焦子顺战到一处。

    焦子顺以快打快,接连和许常善斗了几招之后,心中更是感到惊异,暗想自己这些年来,少逢敌手,尽管江湖上传言华阳剑派的王远知十分了得,和自己并称为“龙凤法主”,可是真实武功如何,却是不曾知晓,平rì里没有可以切磋的对手,十分的郁闷,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了如此强横的对手,实在是人生一件幸事。

    焦子顺斗到酣处,瞧着许常善掌法jīng奇古怪,内力凶险,一时间兴起,索xìng偷了个空档,将长剑和早已插到背后的拂尘归到一处,冷冰冰的喝道:“好掌法,待道人也与你斗一斗掌法!”

    焦子顺习练的掌法乃是自创,名叫《谷神掌法》,本是焦子顺结合了“玄牝真气”和青城道门的一些阳刚功夫创造出来的,讲究的是“谷神不死,玄牝之门,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一掌演二法,二法衍四招,四招十六式,十六化无极。

    《谷神掌法》一旦展开,变化万千,无穷无尽,实是一套了不起的玄门正宗掌法,如今的焦子顺已是把这套掌法练得颇获个中三味,堪称入得化境。

    许常善冷眼看到焦子顺正斗到酣处,忽然收起了长剑,又听他说要用什么掌法与自己较量,正自起疑间,却见焦子顺十分巧妙的避开了自己的掌势,紧接着见他怀抱太虚,肩担rì月,左掌若拢若压,右掌若承若接,俨成乾坤之势,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如山岳般凝重的劲气直奔许常善压了过来。

    许常善震骇非常,心道:这是什么武功,怎么一起手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连忙打起十二分小心,准备应对焦子顺这突如其来厉害掌法。

    焦子顺肚子里忽然“咕噜”一响,与此同时,不待许常善用老的招式变换,直踏中宫,似慢实快的抢入到了许常善的掌影之中,而后就听得一阵“噼噼啪啪”的劲气交接的响声,许常善和焦子顺各施所能,酣畅淋漓的斗了起来。

    俩人相斗时劲气狂涌,荡起烟尘氤氲,周围的羽林军纷纷躲避,唯恐走得晚了,遭到劲气的波及而受了内伤。

    尉迟运看到焦子顺和那个一脸死相的老者斗得难解难分,而自己这边训练有素的羽林军此时已经乱了阵脚,侯氏兄弟更是满脸的杀气,一点都不顾及同是北周的臣子,极尽穷凶格杀之本事,龙头杆棒所及之处,总有羽林军惨叫声起,禁不住大怒,下意识的伸出大手,相互间摩挲了几下,开口大喝道:“儿郎们听着,这些反贼罪大恶极,全都格杀勿论!”

    尉迟运说话之际,早瞧见挨着自己近的侯万寿正将枪头从一名羽林军的小腹中拔出,那名羽林军哀叫倒地,当下再不迟疑,怒啸一声,如一阵狂风般来到了侯万寿身旁,一掌横削他的脖子。

    尉迟运在北周素有“铁手金刚”之称,若论掌力之刚猛,并不比“碎碑手”达奚武逊sè。

    侯万寿早就瞥见尉迟运冲了过来,不过他并不在意,就地一滚,避了开去,先是用枪头隔开刺向自己的一把长矛,接着将另一只手中的龙头甩了出去,夹着罡风直扫尉迟运下盘。

    另一旁的侯龙恩也抓住机会,一摁镔铁龙头的机关,顺着龙嘴发出一蓬毒针,shè伤了几名蹿到近前的羽林军,紧跟着将镔铁枪头激shè而出,疾如闪电般径直刺向尉迟运的后背。

    尉迟运早就知道侯氏兄弟双枪合璧十分厉害,今rì见到二人没有带枪,心里还很是高兴,暗想好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们没有称手的家伙,若真动起手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哪料想这二人点钢枪倒是没用,使出的竟是十分罕见的龙头杆棒,不但招式神出鬼没,而且配合起来仍然是天衣无缝,这使得尉迟运一出手便加着十二分小心。

    尉迟运眼见着侯万寿躲过了自己一掌,心知他必有后招,果不其然,这家伙立刻便回敬了自己一记镔铁龙头,只听龙头挂着的风声,便知道如果被它撩上,不死也得受重伤。

    尉迟运表面上生得粗豪,心底下却是十分细致,凭着武人千锤百炼而成的超常灵xìng,觉察到侯万寿的龙头飞向自己的一刹那,身后面也是锐气逼人,心知肚明,一旁的侯龙恩配合着他兄弟也对自己施了暗算。

    尉迟运心中凝重异常,手底下却并不含糊,窥得准当,猛然一哈腰,不失时机的避开背后飞过来的枪头,同时铁掌一翻,便去捉拿飞来的镔铁龙头。

    尉迟运看似简单的这一哈一抓,实际上却是需要极为丰富的临敌经验以及过人的武功和胆识的,既要对自己的武功自信,又要对时机把握的极为恰当,否则不是被龙头击中,便是被枪头刺伤,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侯龙恩眼看自己的镔铁枪头落了空,于是一抖软索,使了个巧劲,那个枪头竟然倏地凌空打了个旋,闪电般刺向了哈下腰的尉迟运的肩头,这一下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周围眼尖的羽林军有几个已然发出惊呼,提醒尉迟运小心。

    尉迟运本是以为避过了侯龙恩的枪头,运足功力,伸出五指,一把便捉住了侯万寿的龙头。

    侯万寿看到自己的龙头被捉,不惊反喜,嘴角显出一丝冷笑,心道:就怕你抓不牢呢!当下全力一拽软索。

    尉迟运牢牢捉住龙头之后,先是感觉手掌一痛,猛然醒起龙头之上似乎有两撮锐利的龙须,手上的痛感定时龙须戳刺所致。

    尉迟运虽然意识到了这些,可他怡然不惧,暗道:爷爷的手掌硬如铁石,还怕你这两根铁刺不成。他的脑海中刚闪过这样的念头,就觉得手掌一紧,一股大力拽着龙头将要脱手而出,与之俱来的则是掌心中痛感加剧。

    然而更令尉迟运想不到的是,就在他紧握龙头抗衡侯万寿的拽扯之时,自己的左肩倏然一阵巨痛,已是被一件利器插个正着。

    尉迟运先是右手掌受到暗算,接着左肩又受到重创,然而他竟然还能临危不乱,嘴中闷哼一声,也不直腰,闪电般原地打了一个对转儿,连着枪头的软索顿时在他身上缠了半圈,还没等侯龙恩将枪头撤回,尉迟运大笑一声,伸出左臂一把抓住了软索。

    尉迟运打转的时候,并没有松开握着的龙头,侯万寿不如他力大,竟被扯得向前打了个趔趄。

    等到侯万寿堪堪稳住身子的时候,数十柄早就蓄势以待的长矛不约而同的抵在了他的身上,得手的羽林军纷纷鼓臊,瞧这情形只要尉迟运一声令下,侯万寿的身上顿时会多出数十个窟窿。

    另一边的侯龙恩本正和尉迟运较劲,希望由尉迟运手中夺回软索,可是转眼间便看到侯万寿已然被擒,禁不住长叹一声,颓然松手,放弃了挣扎,接着他也被羽林军控制住了。

    尉迟运先是反臂一把拔出插在左肩上的枪头,痛得他眉头轻轻邹了一下,接着看了看枪头,见到一尺来长的枪头上一少半染了血,心知肩上插得颇深,当下也不说话,随手将枪头扔在了地上,然后慢慢松开了紧握着的右手,一看之下,微感得意,只见刺得自己手掌生痛的东西果然是龙头上的短须,那短须尖锐明亮,手掌却只被刺得发红,并没有破溃,显见自己苦苦修习的铁掌功夫没有白练。

    尉迟运喝令把侯氏兄弟绑好后,向着焦子顺那边望去,一看之下,刚才那点些许得意顿时荡然无存。

    尉迟运自视为高手,也知道焦子顺是个绝顶高手,可是由于从没见过焦子顺出手,尽管这位伏凤法主的轶闻很多,传的神乎其神,但是在他心中还是有几分疑惑的,心想他武功纵然高过自己,也不会强了太多,可现在身临其境的这一看,才知道盛名之下实无虚士。

    此时,许常善已将“火离神功”发挥到了极致,通红的两只手掌翻飞之间,热浪重重,几丈之内,炙热难当,一众羽林军受不住热毒的侵袭,不得不离得老远观战。

第五章:鸣冤(4)【真心求收藏】

    尽管许常善魔功了得,但此时仍是落在了下风。焦子顺的“玄牝真气”本就是极为yīn冷的功夫,无形中正好克制住了许常善的“火离神功”,而且焦子顺的“谷神掌”更是jīng奥难测,虽然许常善的“飞宫掌”飘逸奇诡,身法也灵活多变,可他就是不能从焦子顺的掌影中解脱出来。

    焦子顺的“谷神掌”就像是蛛网一般,牢牢地把许常善困在其中,他越是挣扎拼命,谷神掌越是把他束缚的牢固,这种奇怪的情形使得他大是狼狈。

    尉迟运也算是个高手,眼光自然也是不差。他瞧得出来,自己根本就不是许常善的对手,而焦子顺却能把许常善逼迫的窘状百出,论实力实在是比自己高出了许多,直到此时,他对焦子顺才真正的折服。

    许常善越打越是心急,虽没有特意去看,但是,侯氏兄弟被俘一事,他已然明悟在胸,此时又被焦子顺逼的上蹿下跳,禁不住萌生退意,暗道:今rì算是倒足了霉头,遇到了焦子顺这个丧门星,建功立业是没指望了,得赶紧找个机会溜走,要不然老命休矣!

    许常善本想看一下含仁殿那边的情形,可是隔着许多的羽林军,一时间也看不清楚,正当他有点焦虑的时候,忽然听到含仁殿的方向传过来一声爆响,不自觉之下眼角余光则瞥见含仁殿的上空似乎闪过一丛火花,心中纳闷之余,暗道:是谁发出了响箭?

    许常善本就不敌焦子顺,此刻又有点心不在焉,顿时被焦子顺抓住机会,在其汹涌澎湃的掌势紧逼之下,许常善禁不住有点手忙脚乱,于是他连忙沉下心思,小心应对,同时暗自寻找溜走的机会。

    对于皇宫中的布局,许常善一点都不清楚,不过,他自有应对措施,心想只要脱出了眼前的纠缠,终会有办法逃离了皇宫。

    此时,头顶上的rì头已是被吐下了大半个,天地间一片昏黄,许常善佯装力怯,就着焦子顺长江大河一般的攻势,不住的向后退却。

    不知不觉之间,许常善已是退到了尉迟运的身前。

    此时的尉迟运一边观战,一边包扎左肩上的伤口,他也看到了含仁殿空中闪过的火花,心里也是疑惑,不知是谁在搞鬼。

    不过,尉迟运现在身处这里,最为关心的便是眼前之事,眼见着许常善在焦子顺咄咄逼人的进逼之下,已是有些气喘,掌势也逐渐的变得凌乱,心中大是落定,暗想过不了多久,老家伙也会和侯氏兄弟一样成为阶下之囚,那么自己这一边的职责也就算安然完成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交手,焦子顺对于许常善的武功已是有了一些了解,心知肚明老魔头虽然比着自己要差上一筹,但是自己要想获胜,也不是轻而易就能办到的,可是打着打着见到老魔头越来越不济事,心里禁不住泛起了糊涂,暗道:这厮虎头蛇尾,初始之时一派绝顶高手的架势,怎么没斗多时竟然变得尪孱起来,难道是估计错了,他的武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明?

    焦子顺越打越觉得不对劲,最后见到许常善离得尉迟运越发近了,猛然间醒悟了过来,连忙对着尉迟运喊道:“尉迟将军小心,这厮要对你下手!”

    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忽然间感觉到许常善的掌力倏地变得强大起来,两只手掌好似刚出炉的铁块,红的刺眼,热力四shè,掌法大开大阖,变得十分硬朗,一改原先的守势,竟然和他硬碰硬的过起招来。

    突兀之下,焦子顺应对起来也是颇感吃力,连忙收摄心神,全力接架,体内的“玄牝真气”喧腾不息,源源不绝的在经脉中流转,与此同时,展开“谷神掌法”中最为刚猛的招式,应对着许常善的反噬。

    焦、许二人这一突然地全力施为,顿时引起一连串的气机交接之声,“砰砰”闷响不绝于耳,激起的气流弄得尘土飞扬,周遭围观的众人衣袂翻飞,更有人禁受不住强大真气的震动,纷纷向后跌开,惊叫之声此起彼伏,情形甚是骇人。

    尉迟运本在自顾自的包扎伤口,听到了焦子顺提醒自己,立时心生jǐng兆,可是由于事发仓促,还是错愕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许常善接下了焦子顺最为刚猛的最后一掌,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许常善的身子如同星丸儿一般猛然撞向了尉迟运。

    焦子顺暗叫一声不好,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许常善的用意了。刚才他一掌出手,所用劲力极大,可是在和许常善手掌相交的时候,竞是和之前的情形大不一样,他所发出的力道如同泥牛入海,丝毫没有着力之处,这使他颇感难受,同时心中雪亮,知道许常善拼着受内伤的危险,强行用了借力使力的手段,而其目的大有可能是对尉迟运不利。

    果然不出焦子顺的预料,许常善借着焦子顺的力道撞向了尉迟运,他强行压下翻腾不息的紊乱真气,一咬舌尖,趁着剧痛未息之际,聚集起自己残余的内力,同焦子顺那里借来的力道附合在一起,向着尉迟运展开了飞宫掌中最为奇险一招“倒悬乾坤”。

    刹那间,许常善的身子诡异的变成了头下脚上,双掌连环拍击,直取尉迟运小腹,而他的两条腿也是接连摆动,分不清个数的踢打尉迟运的头面。

    尉迟运大惊失sè,顾不得包扎伤口,身子想要躲开已然不及,只好勉强应对,亏得他身经百战,还算是临危不乱,两只厚重的手掌严严实实的护住面门,同时,闪电般抬起右膝护住小腹,右脚前踢,迎击对手。

    尉迟运仓促之间用的这一招也有个名称,叫做“遮拦踢斗式”,原本是他无意中由家传武学中的两招“魁星踢斗”和“野马分鬃”演化而来。自创之初,恰好被他老爹尉迟纲瞧个正着。尉迟纲看罢之后,大不以为然的评价说这一招该叫做“缩头乌龟”。

    使用这招固然可以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的,可是蒙着脸必然视力受限,既然看不清敌人,便会受制于人,怎能用它来御敌。

    尉迟运听完之后,也觉得这一招够窝囊,平rì里练习也只是为了自娱,实没指望能够在实战中用上,不料就是这窝囊的一招,今rì却偏偏救了他一命。

    许常善两只脚闪电般在尉迟运的手背上连踢了数下,而他的两个手掌也在这一瞬间连续拍打在尉迟运的膝盖和小腿上。

    尽管尉迟运素有铁手金刚之称,可是手背和小腿连番遭受重击,也是疼痛异常,不堪忍受之下,接连发出几声闷哼,其间还参杂着几声骨头折断的动静。

    然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尉迟运向后倒下的同时,许常善竟然也倒飞了出去,并且还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许常善其中有一掌正打在了尉迟运的膝盖下反跳的位置,这一下可倒好,尉迟运本就抬起小腿迎击敌人,再经过这一下刺激,小腿抬起的速度更快,脚上的力道也更大,不偏不倚正踢在了许常善的胸口上,一下子就把许常善踹了开去。

    许常善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按着他事先的设想,尉迟运身为统帅,身份威望自是不一般,此时又受了伤,如果出其不意的捉住了尉迟运,就如同手握一张护身符,想要逃离皇宫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所以他宁可拼着受内伤的危险,也要把尉迟运制住。

    然而,世事难料,尉迟运的的确确是伤在了许常善的手里,不但手骨折段多处,就连踢出的那只小腿骨头也折断了。

    他在许常善的巨力冲击之下,无法稳住身子,一下子仰面朝天跌到了地上。不过,他最后的那一脚也把许常善踢得够呛,尽管骨头折了,但是力道却极大。

    许常善被踢中胸口之后,一时间气闷难当,眼前金星直冒,脑子昏昏沉沉,等他落到了地上,又历经一摔,禁不住发出“哏’的一声,嘴角边沁出了鲜血,一下子晕了过去。

    尉迟运倒下之后,忍着剧痛不忘扭头看了许常善一眼,见他也受伤倒地,连忙吩咐手下人将他抓住,岂料变故又生,一声突如其来的震耳yù聋的鼓响不但掩盖了他的语声,更是使得所有人都顿生惊惶。

    而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里忽然现出一条人影,闪电般冲到了羽林军之中,抄起地上的许常善,转而离去,这人一连串的动作,着实令人目不暇给,等到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几乎就要脱离羽林军形成的圈子了。

    一众羽林军纷纷呼喊,出手阻拦的人也是大有人在,可是那人竟然全不顾及,身形连番扭曲,一气呵成,就那么从羽林军的缝隙中到了外边。

    焦子顺自是反应最快的人,看到那人的身法,他也是十分震惊,由于事发匆促,他无暇去弄清鼓音发自何处,行云流水一般抽出背后长剑,厉喝一声:“贼人休走!”如影随形一般跟了上去。

第五章 :鸣冤(5)

    那人脚下微一停顿,扭回头看了一下焦子顺,并且不屑地哼了一声,叹道:“真是烦恼!”

    也不见那人是怎么弄的,一道雪白的光芒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突然由其手里宣泄而出,只听“铛”的一声,焦子顺身形一震,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而那人又是发出一声叹息,提着许常善展开身形,在昏黄的天sè中转瞬间便没了影踪。<ww。ienG。com>

    焦子顺再也没有去追击,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眼望着自己手中的断剑怅然若失,原本身上那股如同利剑一般的独特气质,此时已经消失殆尽,显得极为失落。

    尉迟运被人搀扶了起来,强忍着断骨之痛,一边吩咐手下人前去搜寻许常善和抢走他的那人,一边捋顺目光望向了鼓声传来的方向,一看之下,情不自禁的伸了伸舌头,暗自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这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传说中的巨人就是如此模样吗?

    含仁殿顶之上,此时正立着三个人,中间站着的那位生得巨大无比,如同一尊地狱魔神。

    尉迟运本身便是个壮汉,可是同巨汉比起来,他就如同一个孩童,不但身高较巨汉差了许多,而且身宽也是大有不及,顶多也就是巨汉的一半了不得。

    巨汉除了有一副令人咋舌的高大身材之外,最为醒目的便是巨大脑袋上生就一张巨口,瞧这嘴型一口就能吞下一个孩童的头颅,而在嘴旁的腮鬓间满是乱蓬蓬的卷毛须,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威武的狮子头。

    巨汉的两旁各站着一个人,左边的那人虽比不上巨汉高大,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壮汉,而巨汉右边站着的人相比之下较为瘦小,虽是看不清长得模样,但此人身后的那件黑sè的披风倒是很显眼。

    尉迟运见到巨汉左手高举一面巨鼓,右手则提着一根大棍,两只巨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下面。

    对于那面鼓,尉迟运瞧着眼熟,仔细的看了看,禁不住大吃一惊,原来那面巨鼓竟然就是宫门外面的登闻鼓。

    巨汉见到下面除了几个正在争斗中的人之外,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积累到了自己这里,禁不住心中欢喜,不自觉的发出一连串的憨笑声,笑过之后,陡然喝道:“都给某家住手!哪一个是皇帝?某家要鸣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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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才小宁子领会了宇文邕的意思之后,趁着宇文护左右无人之际,带着几个身手矫健的羽林军想要挟持宇文护进入含仁殿,不料竟是遭到了宇文护的抵触。<ww。ienG。com>

    宇文护一生转战南北,所遇豪强无数,怎会任由一个rǔ臭未干的小太监摆布,听到小宁子说话之后,见到宇文直一脸的无奈,便冷冷的对着小宁子说道:“你一个小阉人,狗一样的东西,在皇上面前何由得你来说话,赶紧给我滚开!”

    小宁子遭到了宇文护的呵斥,竟然毫不退缩,向着身边的羽林军使了个眼sè,脆生生的说道:“大冢宰人前显贵,自不是小宁子这般奴才可以相比的,不过,大冢宰官爵纵然再大,也只是皇上的臣子罢了,如今皇上有命,难道大冢宰要抗旨不成?”

    宇文护料不到小宁子嘴巴如此犀利,一听之下,微微一愕,随即叹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奴才,竟是懂得以皇上的名号来做事!”

    说完之后,他一眼不眨的瞧着宇文邕说道:“皇上今天真要这样对待为臣吗?”

    宇文邕毫无避讳的与他对视着说道:“其实朕只要和堂兄再聊一会,顺便把那打赌的事情做一了断,堂兄何须如此紧张?”

    宇文护忽然冷冷一笑,说道:“非是为臣紧张,而是臣内心悲凉!”

    他说到此处,瞥了一眼旁边斗得正酣的三对儿,随后慨然一叹,yīn沉沉的说道:“臣一声戎马,挥金戈,洒热血,征战沙场无数,结果到头却是饱受猜忌,倍遭冷眼,实在是心里难受得紧呐!”

    虽然只是在旁窥看,但是对于自己现在所遭受的情势,宇文护心里明白异常。

    韩雄的确不愧是军中第一高手,一杆大枪挥洒自如,后劲无穷无尽,尽管强练也是武功卓绝,可是在韩雄厚重如山的攻势面前,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不仅鼻洼鬓角沁出汗渍,口中也显得有点气喘,宇文护看得出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至于蒙面人和何泉之间,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俩人你来我往各有守攻,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谁会取胜,不过,对于蒙面人的心xìng宇文护很是清楚,此人之所以肯为自己办事,实质上是有所图谋,一旦自己陷入到了危机之中,没了可供他图取的价值,这个人定然会一走了之,正因如此,在如今这等大为不利的关头上,绝对不能单纯的指望他,否则,很可能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宇文护的亲信之中,尹常风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人,他虽然居住在大冢宰府,但平rì里深居浅出,言语也颇少,进而和宇文护沟通的机会并不多,总是显得很神秘,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宇文护对他又是提防又是倚重。

    今rì见他奋力迎战刘寄北,初始之时尚是占得一丝上风,可是辗转攻防之后,原先的一点优势已逐渐的失去,二人来往之间,优劣之势正在悄然的扭转。

    宇文护虽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但他身边高手如云,眼光绝对是第一流的,他看得出,一开始尹常风之所以能够取得优势,完全是凭着出其不意的开局以及怪异的武功路数。

    然而,刘寄北同尹常风斗得久了,已然逐渐的适应了他的武功路数,凭着其娴熟的刀法以及强悍的内力,稳扎稳打,渐渐地搬回了先机。

    由于看明了尹常风和刘寄北争斗中隐藏的后续故事,宇文护清醒的知道,恐怕过不了多久,尹常风便会处于被动的局面,他自顾尚且不暇,更甭说指望他来保护自己了,所以要想渡过眼下的难关,还得靠自己事先做下的安排。

    宇文护心下透明,他一边应对着宇文邕和小宁子,一边悄然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响箭,趁着宇文邕等人不注意的机会,一下子甩向了高空,随着一声爆响,空中燃起了一捧火花。

    宇文邕料不到宇文护还有这么一手,微微错愕之后,顿时明白宇文护这很可能是在求救,于是再不犹豫,急疾向着小宁子使了个眼sè,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请堂兄到殿内喝茶,太后恐怕都等得不耐烦了。”

    宇文邕话音还没落,猛然间就听到含仁殿顶之上“咚”的传过来一声震耳yù聋的鼓响,大吃一惊之下,连忙在羽林军的簇拥下步下殿基向殿顶瞧看,一看之下,禁不住又惊又怒。

    那面登闻鼓本是特殊制作,平rì里安置在宫门外,有专人看守,一旦什么人有特别的冤屈,则可通过有司准许,槌鼓鸣冤。

    皇帝一旦听到有人叩响登闻鼓,定然召会群臣,升起朝堂,为鸣鼓之人审理冤屈。

    由于登闻鼓事关朝廷威严,所以制作的十分巨大,就算是没有专人看守,平常之人也是无从挪动,更不要说随身携带,简直就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然而,今天却偏偏出现了这种想象不到的情形,登闻鼓不但被人擅自拿走,而且更是像玩具一样被人随便槌打,这怎能不让宇文邕又惊又怒。

    宇文护看到了巨汉之后,心中大喜,暗道:此人来的倒是及时,有他在此则万事不惧了。

    刘寄北自从和尹常风接上手之后,便开始心无旁骛的从容应战。自从他离开嵩山,连番奇遇之下,也是接连遇到不少绝顶高手,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的应对了过去,正是如此,现在的他已是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

    一开始的时候,面对尹常风毒辣的手段以及yīn诡的武功,刘寄北很是不适应,为了先求自保,不得已采取了守势,在尹常风幻影丛丛的爪影之间,宁心静气,稳扎应对。

    刘寄北的“安明刀法”传自于少林奇僧慧光禅师,这套刀法讲究的是以佛门“安明神功”为根基,着意于禅的妙境,无yù无求,安明清澈,同时刀法中玄机潜藏,招式奇幻,处处料敌机先,却又不露痕迹,要领便是步快手疾,劲沉势猛,身心合一,无牵无碍。

    刘寄北习练这套刀法多年,早就将其中诀窍烂熟于胸,俗语说熟能生巧,巧能生jīng,在经过反复的推敲习练之下,他还自创出不少如“碎虚存真”这等颇具新意的刀法。尤其是在最近这一段时光中,由于体内多了两种通灵神物的jīng气,经由安明真气的调和下,他的身体之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心灵头脑已是步升到了一个玄之又玄的境界,不但内家真气无以匹敌,而且在刀法修为上更是灵悟非常,已然登堂入室,步入到了大家之列。

第六章 :断棍(1)【是一本好书】

    若说刘寄北此时所欠缺的,既不是刀法,更不是内力,而是临敌的经验。其实,假如单纯以武功而论,当今世上能够成为他的对手的人只怕是少之又少,不过,由于对阵阅历的限制,所以他才没能完全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然而,刘寄北先天心xìng不骄不躁,这也正好迎合了武道修为上所说的道法自然的道理,现在的他正走在一个通往无上武学秘境的道路上,如果一路不生嗔贪之心,遇魔除魔,只求一自在,如此以往,很可能会成为一代空前绝后的武学大宗师。

    尹常风师出摩尼门,所习武功“蟠幽铁爪”,也是摩尼门中一等一的邪门狠辣功夫,如果练到高深处,手指坚硬如铁,足可以裂石穿骨,甚至还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身中尸毒,天下间除了一件传说中的珠子,再没其他东西可解其毒,所以,到头来只要被“蟠幽铁爪”伤过之人,终是难逃一死。

    为了修习这种狠毒的武功,尹常风不但煞费苦心,更是做下不少惨绝人寰的事情。

    如果修习“蟠幽铁爪”,首先要求习练者得有一个特殊的体质,必须是一个先天yīn气颇盛的男子,并且此人还要机锋内敛,不喜张扬,有着一副yīn郁的xìng格,只有这种xìng格的男子才能在特殊的环境下聚敛起天地间的yīn灵之气,进而激扬起体内先天的yīn极印记。

    另外,习练“蟠幽铁爪”还需要有一个yīn冥之地。为了找到这样一块地方,尹常风跑到了yīn山之北,寻觅了无数山涧幽谷,最后在一处yīn冷至极的谷底找到了一个背yīn的深洞,满意之余便将洞穴起名为yīn风洞,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为了营造yīn冥的氛围,还需要大量的yīn尸。

    老魔头心意坚决,为达目的便开始四处寻找yīn尸,可是由于yīn山地广人稀,本来保存完好的尸体就少,何况是他所需要的yīn尸,更是少的可怜,无奈之余,老魔头想出一个办法。

    他每到一处有人烟的地方便四处张贴告示招募货运伙计,无论男女,只要八字中有yīn年、yīn月亦或是yīnrì、yīn时之一者即可前来应聘,一旦被看重,则予以重金聘用。

    告示一出,应征者趋之如骛,老魔头也不挑拣,符合条件者一律聘用,一旦凑齐人数之后,便连哄带骗的带着这些八字有yīn的人赶赴深山,等到了自己事先选好的那处yīn冥之地后,老魔头眼都不眨一下的就将带来的人全部杀死。

    他每一次杀完人之后,必将尸首的血液放干,然后放到通风处yīn干,最后才挪到深洞里安置。

    经过他不断地收集,历时年余之后,终于达到了要求,整个洞穴之内挂满了尸体,确确实实的成了一处yīn冥之地。

    尹常风之所以要收集这么多的yīn尸,事实上是出于练功的需要,要想练成蟠幽铁爪,必须要将手指练得如同钢铁,风干的yīn尸骨肉坚韧,正是练功时最好的材质。

    同时,练功者所处的环境尸气重重,yīn冷凄清,rì子久了,自然而然的便会使练功者带有一股yīn冷的杀气,一旦与敌人动起手来,就可先声夺人,让敌人胆寒在先,心里要是害怕了,武功也就会大大折扣,那么即使敌人武功略强自己一筹也难以获胜。

    在尹常风招募八字有yīn的人的时候,有一次出了点意外,当他带着招募来的那些人赶赴洞穴的时候,其中一个年轻人在毫无征兆的时候突然没了,尹常风费劲气力才将那人弄了回来,仔细一问之下,才知这是一个由中原赶赴到塞外的小和尚,通过观察,尹常风发现小和尚不但骨骼清奇,而且心计百出,骨子里更是透出一股yīn沉,很招自己喜欢。

    尹常风之所以下这么大的功夫习练“蟠幽铁爪”,背后的原因很是复杂,不过,其中有一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将来和大师兄苻常生抗衡,用以争夺魔门之主的位置。

    由于他和苻常生俩人心照不宣,所以事事都想和苻常生一较长短,当他看到苻常生收了一个叫做独孤楷的弟子之后,自己也想收一名聪明伶俐的弟子,一方面可以将一些琐碎的事情授之于人,另一方面也可以使得自己的衣钵有所托付,从而不至于在这方面低了苻常生一头。

    尹常风暗地里留意传人已经很久了,不过因为他择徒的条件很是苛刻,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有找到,正当他逐渐的要放弃这件事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这个名叫卫元嵩的小和尚。

    通过恩威诱导,尹常风了解到了卫元嵩的身世。

    小和尚本是中原人士,自幼拜了一位法号名叫亡名的邺下和尚为师父,只因有一天亡名法师和一个叫做法林的和尚起了争执,小和尚卫元嵩不识好歹的参与了进去,引起法林和尚大怒,结果亡名法师护徒心切,便和法林和尚大打出手,亡名并因此而重伤不治,小和尚卫元嵩为了给亡名法师报仇,也为了躲避仇家,不得已远走塞外,误打误撞之下,成了尹常风预备作为yīn尸的材料。

    尹常风得知这些事情之后,心中更是笃定,于是便收了卫元嵩做徒弟,卫元嵩本来以为九死一生,没料想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自然也是惊喜交集,乐颠颠的认了这位老魔头师傅。

    其实,亡名法师本是邺下名僧,卫元嵩受了他的启蒙,骨子里也不算太坏,初始之时见到尹常风的yīn狠手段,心里头也是又憎又怕,不过,跟着老魔头rì子久了,也就逐渐的适应了这种邪恶的行事作风。

    师徒俩在yīn风洞苦练蟠幽铁爪,几经寒暑之后,已是各有所成,尤其是尹常风更是到了大成之境,数度权衡之后,决定回一趟师门,一则看望一下恩师巨木枭,二则也是探听一下动静,看看巨木枭打算把位置传给何人。

    等他离开了yīn风洞回到了摩尼门之后,见到了师父巨木枭,一看之下暗自心惊,师傅巨木枭已是没有了昔rì那种不可一世的风范,看上去如同行一个寂寥的隐者,门中的大小事务一概不管,全都交给大师兄苻常生管理,而大师兄苻常生也隐然以门主自居,言谈举止均是高人一等,丝毫没将他这个二师弟放到眼里。

    尹常风压下心中的不安,估计师傅巨木枭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心想着赶紧回到yīn风洞修炼武功,将蟠幽铁爪的不足之处融会贯通,一旦巨木枭不在了,好以此来争夺摩尼门主的位置。

    然而当他回到了yīn风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爱徒卫元嵩没了影踪,尽管他踏遍了山地幽谷的四处寻找,可仍然是一无所获,最后,不得已之下,便放弃了找寻卫元嵩,自己一个人回到了yīn风洞苦练蟠幽铁爪。

    对于卫元嵩的不辞而别,尹常风一直是耿耿于怀,他不明白卫元嵩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对这位徒弟可以说是煞费苦心,毫不吝惜地教授武功,希望卫元嵩将来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岂料这小子竟然狼心狗肺,全然不顾自己的感受,不声不响的便一走了之,真是让人气煞。

    两年之后,尹常风通过摩尼门中的眼线得知,师傅巨木枭已经时rì无多,传位之期就在眼下,于是他星夜赶回摩尼门,岂知他人也赶了回来,巨木枭也已一命呜呼。

    由于巨木枭没有留下遗训,所以,争夺门主的事情自然避免不了,尽管老四自在天魔和罗刹女陆令萱早早离开了摩尼门,可是还有苻常生和许常善俩人与他尹常风争夺门主之位。

    几番明争暗斗之下,最终还是大师兄苻常生技高一筹,当上了门主之位,于是,尹常风悄然回到了yīn风洞,痛定思痛,勤练武功,希望有一天重新夺回门主之位。

    在此期间,他又得知了一个江湖上的消息,那时的西域出现了六个豪强,被称为西域六贼,其中有一个人武功很是yīn狠,血肉之躯经他一抓,便生生被抓出几个血窟窿。

    不用猜尹常风也知道那个人是卫元嵩了,本来他就一肚子气无处撒,当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便找到了泄气的地方。

    于是他出了yīn风洞,四处开始寻找卫元嵩,可找了没多久便听人传说,西域六贼闯出很大的祸事,结果遭到了以绝顶高手妙月神尼等人的追杀,现如今已是不知所踪。

    对于妙月神尼,尹常风曾经听说过此人,知道她乃是西域佛门第一人傅准的关门弟子,武功之高,难逢对手。

    尹常风听说了卫元嵩正面临着如此劫难,不但不为之担心,相反的倒是觉得很快意,心想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也算是遭了报应,即使自己不饶他,妙月神尼也会替自己除掉这小贼。

    尹常风幸灾乐祸了没多久便又听人说,虽然妙月神尼等人费尽心力,可还是没能将六贼除掉,其原因在于六贼里面有一个人是黄君的三弟,名叫黄鹰。六贼被逼得没有办法的时候,黄君却为此出了面,结果败走妙月神尼等人,使得这六个贼人幸免于难。

第六章 :断棍(2)【真是本好书】

    尹常风实没料到这里面竟然牵涉到了黄君,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心里积压多年的怨恨更是不可遏抑。

    他心想这个黄君怎么哪有事哪到,简直就是自己的一个瘟神,左次三番的毁了自己的事情,看来这辈子自己和他之间的仇怨是怎也化不开了。

    原来,尹常风多年前曾认识了一个女子名叫赫连小霞,俩人情感甚笃,尹常风尽管凶狠,却是一个情种,对待赫连小霞百依百顺,从无违拗。

    赫连小霞本是大夏国赫连勃勃的后裔,在她年纪不太大的时候,由于战乱更是和亲哥哥赫连达走散,饥寒交迫之际,恰巧被祁连山冷龙岭的冷龙上人遇到并收养。

    等到赫连小霞长大了之后,思念哥哥心切,便时常想下山去寻找赫连达,不过,由于冷龙岭的门规所限,所以她一直都没能如愿。

    可巧有一天,冷龙上人被一位天竺对头纠缠,大怒之下派出了门中的一些专吃人肉的怪物,并且将那个对头打伤,但为了斩草除根,冷龙上人更是带着那些怪物出去寻找已经逃走的天竺对头。

    遇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赫连小霞便不辞而别,偷偷下了冷龙岭,出了祁连山之后,开始独自寻找哥哥赫连达,赶巧在路上她遇到了尹常风。

    也许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年轻时候的尹常风,人生得清清瘦瘦,虽称不上儒雅风流,却自有一股yīn柔之美,而赫连小霞也正是豆蔻年华,清纯美貌,全无世俗机心,俩人邂逅之后,相互间言谈融洽,进而彼此甚为欣赏。

    赫连小霞得知尹常风为了办事也要南行,由于顺路,俩人便结伴而行,不知不觉间俩人竟然生出情愫,渐而化作了浓情蜜意。

    也合该生出一份孽缘,俩人在道上遇到了一伙非常强悍的马贼,搏杀不过之余,俩人为了逃生,茫然间竟然跑到了一处深山中。

    如此马贼倒是躲了开,可是出山的道却找不着了,俩人无奈之际正值入夜,于是便在一处山洞里安顿了下来。

    两个年轻人同居一处,落难的时候自是同命相连,况且彼此间又都生有情意,既而稀里糊涂之间,俩人就在山洞里有了男女之事。

    为了不让赫连小霞受到惊扰,尹常风便自己出了山洞,到外面去探听马贼的信息,结果,竟然又遇到了入山搜索的马贼,尹常风不得已之下,自行引开了马贼。

    等到尹常风千辛万苦的把马贼甩开了之后,再回到山洞去寻找赫连小霞,却是扑了个空,赫连小霞竟然不知所终。

    几年以后,当尹常风找到了赫连小霞的时候,才从她的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一rì他引走的马贼只是一部分,另有一些马贼在山洞里发现了她,由于争斗不过,所以她被马贼捉了起来。

    赫连小霞正以为难逃受辱被杀的时候,却于出山之际遇到了一伙人,结果被其中为首的那个人,出手救下了她。

    出手赶走马贼的人便是黄君,他救下赫连小霞之后,便把她带到了都斤山,充当了一名婢女。

    赫连小霞被救之后,一方面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坦明自己是祁连山冷龙上人的弟子,幻想靠着师傅的威名能让黄君放了自己,另一方面她心系爱郎,低声下气的请求黄君派人寻找尹常风,希望能够与其团聚。

    不料黄君对此嗤之以鼻,坦言自己和冷龙上人之间有仇,不知道她的身份也就罢了,这一知道更是不能轻易放了她,否则,便让世人以为他是怕了冷龙上人。

    另外,黄君对尹常风的出身也是颇有微词,他一向对摩尼门没什么好感,觉得包括摩尼门主巨木枭在内,一众人等都是行事诡秘,神神叨叨,一点见不得光明,就算巨木枭亲自前来与他交往,尚且嫌烦,更甭说让他费人费力地去寻找摩尼门的人了,简直是白rì做梦。

    黄君为人处世只凭xìng子,从来都不白白替人办事,如今既然救了赫连小霞,那么她便是他的人,除非得到他的同意,否则别想迈下都斤山一步。

    赫连小霞无奈,只好暂时在都斤山住了下来,好在黄君虽然xìng子古怪,却不失君子之风,对她也算是颇有礼遇,这使她稍稍安心了不少。

    数月之后,赫连小霞竟然出现了妊娠征兆,这一下可让她受了不小的惊吓,不过既然怀了孩子,总不能让他夭折了,好歹也是爱郎尹常风的骨肉,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

    十月怀胎之后,赫连小霞顺利地生下一名男婴。

    见到儿子落了地,赫连小霞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有了亲生骨肉,无论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孤独了,不过,令她担忧的是自己在都斤山上尚不甚待见,更何况是这个未婚先育的孩子了。

    赫连小霞在都斤山没有住多久,不过对于黄君的xìng情还是有一些了解的,知道这个武学大宗师虽然自己任xìng而为,从不理会世俗的规矩,但是他却时常要求别人尊崇儒家礼教,容不得手下人有半分亵渎之心,如果有人不小心犯了规矩,就一定会受到惩罚。

    如今,赫连小霞没名没分的便生下了小孩,这正触犯了黄君的霉头,她因此而担心黄君会不高兴,进而生出事端,如果惩处她也就罢了,若是牵涉到孩子,那可就真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赫连小霞自从生下孩子之后,便惶惶度rì,唯恐遭到黄君的责罚,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黄君并没有显现出太多的异样,看过她几次之后,就不再来了。

    转眼间,孩子已是过了周岁,看到孩子颇为健壮,赫连小霞也很高兴,然而她惊奇地发现,这个孩子虽然是尹常风的骨肉,但是一点都不像他,浓眉大眼,憨厚结实,倒是与赫连小霞的祖上赫连勃勃有几分相似,这又令赫连小霞生出几许异样的亲近。

    赫连小霞一边抚养儿子,一边寻找机会想要脱离都斤山和尹常风相聚,可是都斤山道路险峻,远离人烟,并且常有风雪侵袭,想要出去谈何容易,赫连小霞几番考虑之后,念及儿子幼小,禁不住颠簸困扰,于是便打消了原来的念头,转而把希望寄托在常常出入都斤山的行脚商人和猎户身上,希望他们带出的讯息,能让尹常风知晓自己流落到了都斤山深处。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尹常风意外得到讯息之后找了来,二人见面之后,尹常风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令赫连小霞没有想到的是尹常风竟然对孩子的出处泛起了疑虑,其原因便是那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他。

    赫连小霞伤心异常,尽管尹常风执意要带着她走,但是她心灰意冷之余,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自行要求留在都斤山抚养儿子。

    尹常风拗不过赫连小霞,一气之下就想把她强行带走,不料被黄君撞个正着,结果出手赶走了尹常风,留下了赫连小霞。

    尹常风走了之后,赫连小霞一想起尹常风误会自己的事情,便心如刀割,久而久之,她也就对尹常风生出怨怼,一怒之下竟是将儿子改了姓名,并且再也不想离开都斤山。

    尹常风由都斤山铩羽而归,满心愤怒,一方面嗔怪赫连小霞对自己不忠,另一方面懊恼黄君横行霸道,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练成“蟠幽铁爪”,亲手把自己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出于报仇心切以及称霸摩尼门的心思,尹常风这才找到yīn风洞,创建yīn冥之地,不惜杀人yīn尸,开始习练“蟠幽铁爪”,不料想人算不如天算,自己苦苦练习绝世武功多年,仍是没能夺取门主之位,而且还遭到了自己唯一弟子的背弃,着实让他更生怨毒。

    尹常风没奈何之下,便离开了yīn风洞,一个人到关内闯荡,结果意外认识了宇文护,至此之后,也就没有再离开过他。

    尹常风之所以依附于宇文护,自然也有他的打算。他倒不是想借了宇文护的权势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宇文护能够为他提供继续习练“蟠幽铁爪”所必需的东西。

    “蟠幽铁爪”共分为三重,修练第一、二重的时候,只要有一块yīn冥之地也就行了,但是要想达到第三重的境界,yīn冥之地已经不再需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每天一具陈年yīn尸,而且年代要越久远越好。

    尹常风之所以需要陈年yīn尸,完全是因为尸体上积聚的yīn冷尸气,乃是修炼第三重“蟠幽铁爪”所必须具备的东西,尸体的年头越多,积聚的尸气也就越浓重,而这些尸气中又蕴含着极为浓烈的尸毒,一旦被尹常风吸收之后,经过诡秘的内功心法运行之后,可在他的身体之内逐渐的积累沉淀,当他和敌人交手的时候,通过内力的催动,可将这些聚集的尸毒无声无息的发散到体外,从而使得敌人在不知不觉中便中了剧毒。

第六章 :断棍(3)【确是本好书】

    尹常风离开yīn风洞的时候,“蟠幽铁爪”刚练到第三重的起始阶段,虽然手指如铁,可以洞穿骨肉,但是体内尸毒的聚集尚是处于萌芽状态,如果让他一具一具的去收集陈年yīn尸,只怕不知会收集到什么时候,然而当他意外地认识了宇文护,情形可就大不一样了。

    宇文护位高权重,手下人才众多,其中包括一些掘墓取财的盗墓贼,只是这些人便可满足尹常风的需要了。

    宇文护之所以网罗了这样一批盗墓贼,其间也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一种特殊嗜好。

    宇文护这个人酷爱珍玩,无论是现存在世的玩意儿,还是藏于地下的物件儿,只要是真品,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位大冢宰一边极尽手段的收集阳间的珍玩字画,同时还养了些爬坟掘墓的高手,管他什么名臣将相,亦或是豪强土绅,只要是坟堆儿里有玩意儿,一旦被宇文护知晓,便会千方百计的把殉葬的东西弄到手,而能把这活干得麻溜儿的,自然得靠那些招揽来的土夫子了。

    尹常风练功需要yīn尸,宇文护为了满足他的需求,便知会这些盗墓贼,尽可能地为其寻找,而且,年代越是久远的越好,这一下便解决了他的难题,为此,他在心里真的很感激宇文护。

    有了宇文护的支持,尹常风练功所需的yīn尸自然是源源不断,于是在这些年中,通过他寒暑不辍苦练,蟠幽铁爪已然练到了第三重中的七、八分火候。

    只要尹常风肯的话,他就能在争斗中通过手指放出尸毒,虽然尚是不能达到隔空施毒的最高境界,但是只要被他的手指波及到,对手便会感染了尸毒,天下间除了传说中的一颗名叫“渔妇珠“的东西之外,几乎无药可救,中毒者大多是身子慢慢僵化溃烂,除了等死,再无别途。

    尹常风自从武功大进之后,时常想着两件事,其中一件事是他想回到摩尼门,找到大师兄苻常生从新的较量一番,夺取门主的位置,另一件事就是他再去一趟都斤山,会一会武尊黄君,一雪当年受辱之仇。

    不过,尹常风生xìng谨慎,再加上这些年的潜心磨砺,使得他变的更加小心。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武功,还不能有十足的把握成事,所以,眼前最要紧的是找到一些武功高手作为他的试金石,只有不断地切磋磨合,找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再予以及时的调整充实,这才能够在未来的目标之战中,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在大冢宰府中的时候,尹常风曾经听许常善谈起过刘寄北,知道刘寄北的武功很是了得,故而,他已然把刘寄北当做了一个磨合的对手。

    心想着有朝一rì遇到了刘寄北,他一定要会一会这个人,看一看刘寄北倒底有没有许常善所说的那么强横。

    天下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尹常风做梦也没料到竟然在皇宫里遇到了刘寄北。

    当俩人交手之后,尹常风心里感叹非常,尽管自己耍了点yīn谋,抢到先机,可是争斗多时,就在不知不觉间,原先的那一点优势正在逐渐的流失,由此可见,这位土里土气的刘寄北的确不是好相与的。

    尹常风越打越是心惊,在他的感觉中,刘寄北不但刀势纵横,杀气凌人,出手的招式更是大开大合,一派睥睨天下的气势,而且刘寄北气脉悠长,争斗之间丝毫不见疲态。

    如此一来,禁不住让尹常风有点焦虑,心想这家伙仿佛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累,劲气无穷无尽,如同长江之水,大漠之风,连绵不断,永不衰竭,如果自己不调整一下,只怕到了最后,落败的还得是自己。

    情不得已之下,尹常风不得不把“蟠幽铁爪”的第三重功夫使了出来,就在脸sè变得铁青之际,一双手已是变成了青黑sè,十个指尖隐约间泛起了淡淡的蓝sè的荧光,随着他幻起的一拨又一拨的重重爪影,空气中竟然开始弥散起一股淡淡的尸臭。

    刘寄北陡然间见到尹常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样子在一瞬间变得yīn落落的,步伐更是迷离莫测,原本的一双手化成了一大堆爪子,不知哪一个是真的,也不知哪一个是假的。

    而且就在尹常风举手抬足的时候,竟然倏地多出一股子难闻的气味,让人嗅到之后,心里隐隐透出惊悸,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非常诡异。

    刘寄北宁心静气,沉着应对,脑海里清明异常。

    他攒聚心神,聚瞳侦视,神奇的事情出现了,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尹常风的动作极快,几乎已达到人类的极限,可是,此时在他看来,尹常风所有的招式竟然变成被分解了一般,每一招每一式的运行轨迹清晰可见,其间的破绽也是有迹可循,这可是他重来也没有经历过的奇妙感觉,忽然间遇到了这种妙事,他的心湖不由自主地荡漾了一下。

    然而,正当刘寄北心神微一激荡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顿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又是尹常风原先那副如同百爪幽灵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尹常风一条胳膊突然暴长,在万千的爪影之中,十分突兀的显现出一只爪子,一下子就穿过刘寄北挥洒出去的刀幕,径直抓向了他的前胸。

    大惊之下,刘寄北连忙后退,他心知肚明,一旦被尹常风的爪子抓住,定然避免不了开胸之厄,保不齐会一把将他的心掏出来。

    亏得刘寄北见机得早,而且应对的及时,开胸之厄算是躲了过去,不过前胸的衣襟仍是被尹常风的手指撩了上,只听“哧啦”一声,一片衣襟顿时被尹常风扯了开去,除此之外,刘寄北的胸肌也被尹常风的指力所伤,不但火辣辣的生痛,而且还夹杂着一丝瘙痒。

    刘寄北顾不得查看伤势,只因受到了尹常风气势的挤压,体内真气顿时间被激惹,大怒之余,猛然发出一声暴喝,手中“王霸”其势如虹,去繁复,取简约,一刀闪电般荡开尹常风的重重爪影,倏地一下便到了尹常风的头侧。

    尹常风一招得手,尚在得意之中,岂料事情陡然翻转,受了伤的刘寄北竟然忽的变成天神一般,手中的宝刀像变戏法儿似的随心所yù,一下子便把他陷入到了危机之中。

    冷不丁的听到对手的那一声霹雳也似的暴喝,尹常风先是心神一散,紧接着体内真气竟然为之一滞,手脚间也就随之露出了破绽,召之而来的便是被刘寄北乘隙而入,一刀劈散了虚幻的爪影,进而直取他的脑袋。

    尹常风感觉到脸颊旁边冰冷骇人的刀罡,一时间魂飞天外,忙不迭的缩颈藏头,企图躲过头颅被劈开的危险。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也不知在哪竟然伸过来一条大棍子,横刺里挡住了刘寄北的宝刀,只听“铛”的一声,尹常风只觉得腮鬓边罡风四溢,刮得脸颊十分疼痛,禁不住惊叫一声,闪到了一旁。

    尹常风惊魂未定之余,身手摸了一下脑袋,隐约间觉察到一侧脸颊火辣辣的肿痛,而他头顶上的那块帻巾已然少了一块,原本十分规矩的发髻顿时散落了开来。

    尹常风心下稍安,知道自己并没有受伤,于是把眼光瞄向了自己刚才的位置,岂料目光所聚,竟又为之动容。

    原先立于殿顶的那位巨汉此时正站在刘寄北的不远处,登闻鼓放在了他的身侧,而他则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棍子。

    原本该是一条超级熟铜棍,又粗又长,很是扎眼,不过此时却是少了一截,离断处形成一个尖锐的斜茬儿,如同一个大枪尖,样子颇为怪异。

    再往地上一看,一小节同样带着斜茬的棍子静静的搁置在地面上,不用想大家也都知道它是从巨汉手中的熟铜棍上被削下来的。

    尹常风暗自庆幸,心想若不是那巨汉及时出手,用他的大棍子为自己挡了一下,只怕此时掉到地上的不是那一小节棍子,而是自己的半拉儿脑袋了。

    尹常风不识巨汉是谁,也不知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不过,既然自己无恙,别的什么也就不再那么在乎了。

    尹常风冷眼四望,只见强练和韩雄依然在争斗,不过,很显然强练已是强弩之末,被韩雄逼的四处游走,只怕过不多时,便会落败。

    另一边的蒙面人倒是和何泉打了个棋逢对手,看情形一时半会儿的分不出胜负来。

    尹常风查看之际,忽听巨汉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大笑声,连忙把目光转向了他,只听巨汉笑罢后说道:“这条棍子跟随某家多年,纵横天下,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在它面前俯首称臣,嘿!实未料到今rì竟也落得个一刀两断。”

    巨汉说到这里,一张大脸顿时变得沉沉若水,大环眼露出夺人心魄的杀气,眨也不眨的的盯着刘寄北问道:“你这厮是谁?快快报上姓名来,某家要为这条棍子报仇,合该知晓手下冤魂是哪一个!”

第七章 :暗亏(1)

    尽管巨汉力大无比,内劲汹涌,刚才那一棍也震得刘寄北手臂发麻,可是刘寄北仍然觉察到自己的内力并不弱于巨汉。

    于是,刘寄北毫不避讳的迎着巨汉凶狠的目光,将刀头朝下,双手按住刀把,拄着宝刀,朝着巨汉淡淡的看了一眼之后,便将目光对准了立于殿顶的那个比巨汉小一号的壮汉,徐徐的说道:“要想知道我是谁,其实很简单,你只要问一问赫连拓疆也就知道了。”

    巨汉扭转大头,看了一眼殿顶,瓮声瓮气的说道:“老三,你和二小子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赶紧的下来说话?”

    刘寄北说的没错,立于殿顶的壮汉,生就古铜sè肌肤,同样也是一双环眼,正是和他分开多rì的赫连拓疆。

    赫连拓疆听到巨汉朝自己说了话,先是“嗯”了一声,接着一晃,纵身下了殿顶。

    他丝毫也不理会旁边虎视眈眈的羽林军,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直盯着刘寄北问道:“你怎的在这里,小师妹呢?”

    殿顶上剩下的那个穿着黑披风的人并没有说话,见到赫连拓疆先他一步而去,于是略微犹豫了一下,继而又看了下面的宇文护一眼,随后才向前迈了一步。

    紧接着,也不见他作势,身形倏然向前横冲,与此同时,两手分握住披风下面的两角,如同一只大蝙蝠一般,转眼间就滑到了巨汉的身旁,落地的时候,两手十分利索的把身后披风拧成麻花状,随手打了个结,扔在了身后。

    他的这一系列的动作十分流畅,一气呵成,全无半分瑕疵,直看得人赏心悦目,心生佩服。

    刘寄北不理会赫连拓疆的问话,而是朝着他反问道:“你又怎到了这里?那俩人又是谁?”

    赫连拓疆先是愣了一下,紧跟着便答道:“大个的是我二师叔黄鼎,瘦弱的是我三师叔黄鹰。”

    随后,赫连拓疆像似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般,厉声向刘寄北问道:“莫不是那一rì真的是你劫持了小师妹吧?要不然你怎的也会出现在长安!”

    周围的人一听赫连拓疆道出的那俩人的姓名,顿时发出一阵哗然,尽管黄氏兄弟远在塞外,可是名声却是远播关内。

    相比之下,黄鹰的名头最小,口碑也不算好,然而黄鹰的大哥黄君那可是天下皆知的人物,号称塞外的第一高手。数十年如一rì,从没听说有谁能在他的手里讨得好处,在漠北简直是神一样的人物。即使称雄大漠突厥大汗阿史那俟斤对他,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更遑论其余的人了。

    黄氏一门中老一辈的另外一个杰出的人物便是黄鼎,生就一副巨人般的身材,并且天赋异禀,由外引内练就一身奇功。

    他和大漠之主阿史那俟斤以及原来的柔然国师迦旃林提并成为漠北三雄,也是一位不世出的奇人。

    黄君隐居塞外,多年以来从没有在中原出现,然而,黄鼎和黄鹰却曾在前年大闹邺下,北齐诸多高手合力围攻,仍是被黄氏兄弟打得落花流水,让其施施然的走脱,那件事早就已经传遍了黄河内外,天下间无不知晓。

    如今大家亲眼看到了黄氏兄弟,尤其是见到了天神一般的黄鼎,一时间怎能不都啧啧称奇。

    宇文邕怔愣了好一会儿,心道:据说漠北黄家和宇文护之间关系诡秘,甚至有人传言,前年便是宇文护聘请眼前这对兄弟前往邺下刺杀高洋,虽然事情未果,却也着实让齐国上下大为震骇,难道说今rì这一对兄弟也是宇文护请了来对付我的,若真如此,事情可就要麻烦了。

    尹常风也很震惊,他早闻黄鼎是一个巨人,却是从没有见过面。那一次他深入都斤山,见到的也只是黄君而已,黄鼎和黄鹰他倒是没有见到,这时候忽然见到了俩人,心里竟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暗想:我和黄家有着不可调和的仇恨,黄鼎为何要救我呢?

    尹常风心有所思,望了一眼宇文护,却见他面露喜sè,心中又想道:这些年来我隐居在大冢宰府,听闻他和漠北黄家走得颇近,刚才紧急之中他发出响箭,然后这三人便出现了,看来传言非虚,他不但和黄家关系密切,而且这一次他也是把我蒙在了鼓里,另有一番安排。

    想到这里,尹常风心头涌起一丝沮丧,不自觉地对宇文护生出些许不满,深深感到自己这些年来唯他马首是瞻很不值当。

    刘寄北倒是不知这对兄弟是何许人,其实即使是知道了,以他的xìng格也不会太在意,此时听到了赫连拓疆这突兀的一句话,禁不住惊愕了一下,微一思索便淡淡的说道:“看来你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要不然绝不会这样问我。”

    黄鼎见到赫连拓疆下了殿顶便和刘寄北搭起讪来,心中很是不满,闷“哼”了一声之后,不耐烦的打断道:“废话少说,二小子某家问你,这厮你可认识,他叫什么名字?”

    赫连拓疆瞟了一眼刘寄北,答道:“他便是我跟您说过的那个刘寄北,小师妹十有是他劫走的,要不然那一晚他也不会那么凑巧的一并消失了。”

    黄鼎“哦”了一声,眼珠转了转,说道:“人面兽心,说的便是他这等人,二小子你且站在一边,先让某家把他捉了,然后任由你来处置。”

    一旁的宇文直眼盯着赫连拓疆,凑到了宇文邕的耳朵旁边,低声说道:“那rì微臣奉了皇兄之命前往蒙州,过了凤栖原拦在道上的贼人便是这个赫连拓疆,此贼十分凶悍,数十名羽林军儿郎就是伤在了他的手中。”

    他说到这里,目光游离到宇文护的身上,忽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情,在如此紧要关头,赫连拓疆三人不召而至,很显然和宇文护有着某种关联,如果二者本就是一伙的,那么在道上拦截自己,不让自己前往蒙州刺探,极有可能是宇文护一手策划的,换句话说,是宇文护想一手遮天,鱼目混珠,急yù蒙蔽一些事情,若真这样,那么自己则在里面充当了一个被人利用的小丑的角sè。

    宇文直想到这里,禁不住心中涌起一股恨意,暗道:亏我一直诚心待你,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在了你的一边,甚至于不惜得罪皇帝哥哥,没想到我的一片丹心竟然被你当做了粪土,嘿嘿!有仇不报非君子,宇文护啊宇文护,千万莫要让我抓住机会,否则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宇文邕虽然听到了宇文直的话,但是没有丝毫表示,他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突然出现的黄鼎三个人身上,其实现在他也很紧张,多rì以来的苦心经营都是为了今天,如果不能很好的解决眼前的一切,那么接踵而来的将是宇文护重若雷霆的报复,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今天都不能让宇文护轻易的逃脱掉。

    宇文邕心有所想,禁不住把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尉迟运等人的所在,但见那里已然恢复了平静,而尉迟运等人正逐渐的向着这边赶了过来,于是略感心安,暗道:看来尉迟运和焦子顺的事情办得还算顺利,有他俩过来援手,该不会太过与被动。

    宇文邕想到了这里,一眼瞥见黄鼎将要动手,便沉声喝道:“兀那巨汉,你且慢动手,朕有话问你?”

    黄鼎一怔,扭头看着宇文邕,有点不耐烦的问道:“某家鸣冤之时你尚是不理,此刻却来烦扰某家的兴致,真是啰嗦!”他说完,大环眼中涌起一丝玩味,嘴角边挂出轻蔑的笑意,油然道:“不过,某家收拾那厮倒并不甚急,且先听你说说看,有甚紧要的事情非要现在说,说得好了,某家暂且不怪你,否则,嘿嘿嘿

    说到后来,黄鼎发出一阵冷笑,目光也变得异常凶狠起来,任谁都知他的言下之意,自是不会放过宇文邕。

    尽管宇文邕身边的人都对黄鼎的狂妄之态大为斥责,可是宇文邕却一点都不生气,他淡然的看着黄鼎,说道:“你便是‘漠北三雄’之一的黄鼎?刚才你说要鸣冤,不知你冤在哪里啊?”

    黄鼎一愣,他哪里有什么冤屈,刚才在殿顶上所说的话,完全是嬉笑之言,只因他生xìng好嬉耍,手里面拿着登闻鼓,如果不像模像样的说上几句,又岂会心安,此时听闻宇文邕竟然像真事的来问他,一时心里没准备,所以才不自觉的愣了一下。

    不过,黄鼎看似生的粗大,却不失细腻之处,眼珠一转,说道:“皇上看得很准,某家便是漠北黄鼎。”他说到这里,略作停顿,然后愤然道:“皇上若问某家有何冤屈,某家便直说了,其实某家并不是自己有冤屈,之所以擂击登闻鼓,说出那等话来,实际上是为一个人鸣不平!”

第七章 :暗亏(2)

    宇文邕眼角瞥着由远及近得尉迟运等人,心神微微一动,只因他看到尉迟运脚步踉跄,靠着身边人的搀扶才能走动,显而易见是受了伤。而尉迟运身边的焦子顺一脸的茫然,神sè颇为郁闷,原先身上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荡然无存,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受到了什么挫折,才会让其如此萎靡。

    这俩人本是宇文邕事先安排好的奇兵,肩上担负着拾遗补漏的重任,尤其是焦子顺,宇文邕对他期望更高,心想着有他坐镇,定然会马到功成,然而事情出人意表,虽然眼见着侯氏兄弟被俘其中,却不见了那个一脸死气的老者,而他和尉迟运又是这般模样,宇文邕看罢之后,禁不住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好在宇文邕心机深沉,尽管心中翻江似的变化,面sè上却是一点都没露出来,应和着黄鼎的问话,不疾不徐的说道:“何人这么大的冤屈,竟然劳动你这般大人物,不惜卸了朕的登闻鼓,大模大样的闯到了皇宫里,当着朕的面,直视着朕的脸,和朕这般颜sè说话?”

    黄鼎自然听得出宇文邕话里面含着嗔怒,他哈哈一笑,全然不当回事,一指殿基上的宇文护,郑重的说道:“某家听闻宇文护大冢宰忠心爱国,一颗赤胆昭如rì月,就是这么一位堪比周公的人物,竟然百般受人排挤,遭人暗算,这等事情被人听来真是生气!”

    他说到此处,故作长叹,摇头接道:“其实,如果皇上耳聪目明,能够决断是非,不做那偏听偏信的事情也就算了,然而,某家听说当今的皇上全然不是这么回事,竟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听信谗言,急yù诛杀大冢宰,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黄鹰看着自己的二哥摇头晃脑的模样便感到好笑,不过,他的脸木然已久,尽管心里笑开了花,可脸上却是一点笑的痕迹都没有,然而,赫连拓疆却是没有他那么好的掩饰,此时见到黄鼎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甚是觉得稀奇,不自觉之下,竟然大笑了几声,顿时惹来许多人的注意,其中便包括那位yīn气森森的尹常风。

    好像受到了感应,赫连拓疆竟然迎合着尹常风的目光回望了过去,俩人的目光陡然在空中相遇,竟似激起了连串的火花,只听赫连拓疆十分罕有的yīn冷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二师叔救你吗?”他说话的同时眼神中竟是惊现出一丝恨意。

    尹常风xìng子yīn狠,心肠更是硬如钢铁,岂料陡然与赫连拓疆的眼神相遇之后,竟然暗地里涌起一阵寒意,心神也为之一颤,暗道:听他的语气似乎对我怀有仇怨,可是我怎么就记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仇人啊!

    赫连拓疆见到尹常风yīn郁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心知他定然被自己问的不明所以,于是冷笑一声,也不解释,眼光缓缓移动,竟然没有再去搭理他。

    宇文邕背负着双手,看了一眼天空,但见红rì将尽,唯余一弯如同月牙般的残rì,天地间也因此而变得更加昏暗。

    宇文邕心里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回应着黄鼎说道:“姑且不论你擅闯皇宫、毁坏登闻鼓是何等的罪名,先让朕来问一问你,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朕想诛杀大冢宰了,又是哪只耳朵听到别人谨献给朕的谗言了,完全是一派胡言,只凭你在此妖言惑众便该诛灭九族。”

    黄鼎眼睛眨巴了一下,脸sè一变,怪笑道:“何用听闻,眼下便是极好的佐证,这么多的羽林军围着大冢宰,不是要诛杀他,难道还是你要把皇帝的宝座禅让给他不成?”

    宇文护一听这话,脸sè也是微微一变,心道:这家伙到底是塞外蛮人,说话一点谱都没有,此时怎能把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呢,众人听了,心眼灵动的还以为我真的是要篡位,真是没脑子!

    宇文护心中虽然恼怒,可是他并不敢发作出来,暂且不论黄家在他心目中有多么大的威慑力,单就是眼下的时宜,也不应做出任何的表示,所以他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做了壁上观。

    果然宇文邕听了之后,脸sè变得十分难看,先是扫了一眼宇文护,接着便对黄鼎冷冷的说道:“其实,朕要诛杀大冢宰也好,想把宝座禅让给他也罢,这都是朕的家事,真不知和你漠北黄家有什么关系?”

    黄鼎闷哼一声,说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虽是一国之君,但若是残暴不仁,也一样是人人得而诛之。”

    他还待往下说,忽听旁边传过来一声闷哼,接着有人沉声喝道:“好个狂妄的家伙,竟然目无君上,待俺韩雄来会一会你!”

    话音未落,一条铁枪夹带着如山岳般凝重的气势,眨眼间便由斜刺里窜了出来,直取兀自说话的黄鼎的软肋。

    黄鼎听到韩雄的名号,心里大喜,暗道:早就听说北周有一位韩无敌,武功盖世,今rì既然见到了,怎也要见识见识。

    他心里虽然念头电闪,手下却是毫不含糊,少了一截的熟铜棍陡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就在铁枪逼近身前的一刹那,妙到豪颠的磕在了枪身上,只听一声巨响,铁枪顿时被挡了开去。

    韩雄脚下不稳,接连向后退开了两步,每移动一步,脚下的石板便碎掉一块,当他站稳身子的时候,只觉得手臂发麻,胸口隐隐作痛,禁不住暗自吃惊,心道:好沉雄的气力,当属平生仅见!

    黄鼎虽然没有后退,但是巨大的身子还是晃了几晃,表面上他是占了上风,事实上却是吃了暗亏,就在他和韩雄硬碰硬的接了一招的时候,本来他寄在熟铜棍上的内力,一时间竟是像遇到了一个漩涡,倏地一下被卷了进去,这使他颇为难受,有着一种不着力的感觉,手掌之下空荡荡,无从寄托,而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种空荡的感觉刚一消失,顷刻间又生出一股如同cháo水般劲力,没头没脑的向着自己压迫过来,若非他jǐng兆先生,由丹田里猛然间又生出一股内力及时抗拒,只怕他身子虽然巨大结实,也定会被挤压得骨断筋折,惨不堪言。

    黄鼎xìng格极为坚韧,又酷爱面子,上一次在邺城时,面对多位北齐高手的围攻,他宁可拼着受了内伤,也绝不后退一步,而这一次遇到了韩雄,又是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他本可以像韩雄一样,借着回退之际,将韩雄的古怪真气化解开,可是他硬生生摒除了那种念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翻腾的气血,表面上无所异常,实际上却是受了不轻不重的内伤。

    黄鼎自家事知道自家事,心中暗道:果然好手段,不愧叫做韩无敌,论实力和我倒是不相伯仲,看来我还真是有些托大了。

    韩雄也早就听闻过黄鼎的名头,他本正与强练交手,由于技高一筹,就在黄鼎出现的之际,强练已被他逼得团团转了,而等到黄鼎和宇文邕俩人言语间你来我往的时候,韩雄抓住机会,硬生生把强练逼到死角,强练无奈之极,只好和韩雄实打实的较量,结果被韩雄的“太清功”所伤,闷哼一声,吐了一口鲜血,险些晕了过去,如不是及时赶过来的焦子顺扶住了他,只怕会跌倒在地上。

    韩雄的“太清功”极为玄妙,与人交手的时候,可以战养战,消耗掉的真气能够由对手那里及时得到补充,如果不是差了食物的供给,可以说,借助“太清功”,可以和人无休止的争斗下去,绝没有真气耗竭的负担。

    自从黄鼎露了脸,韩雄便在暗中注意着他,听到他大放厥词,丝毫也没把宇文邕放到眼里,心中就已十分生气,等到韩雄击败了强练之后,见他更加嚣张,一怒之下提着大枪便冲着黄鼎来了。

    结果俩人一交手,黄鼎吃了暗亏,然而韩雄也是大吃一惊,知道眼前这位巨汉并非浪得虚名,真实手段还是非常的硬朗。

    强练被焦子顺扶住之后,勉强调息了一下,稍稍按压住翻腾的气血,这才挣脱了焦子顺的大手,冷冷的说道:“叫师兄见笑了,强练虽不才,却也还挺得住!”

    焦子顺也不在意,淡淡的说道:“一晃都几年了,你还在记恨着我?”

    强练望了一眼另一边的蒙面人,不冷不热的答道:“有些事情可以忘记,有些事情是绝不能忘,也不敢忘记的。”

    焦子顺沿着强练的目光望去,叹道:“原来他也凑热闹来了,看来这几年你和他走得很近啊!”

    焦子顺是武学大行家,眼光虽然如同惊鸿一瞥,但已看出了蒙面人的武功路数,心知肚明那个蒙面人是谁,不过由于某种原因,他还是隐晦了姓名,没能将蒙面人的出身来历抖露出来。

    强练心道:亏你还有点良心,没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他的姓名,要不然就算他今夜得以脱身,只怕rì后也难于在这长安城中立足了。

第七章 :暗亏(3)

    强练喘了一口气,接着焦子顺的话茬说道:“师傅就这么一个独子,师兄如何做想我不知道,不过,我是打定决心,一定要替师傅照顾好他,无论是谁,都别想沾惹小师弟的一根毫毛。”

    焦子顺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话虽如此,可你此时也应该看得出来,他的武功虽然不错,却也只能和何泉打个平手,若是再有高手相助何泉,他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而你今时今地连自身都难保,又怎能照顾好他?”

    强练苦笑一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若是真的想让他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不了我随他一并去见阎王也就是了。”

    焦子顺看了看强练,嘴角上挂着一丝苦笑,淡淡的说道:“既然这样,师弟你便好自为之吧!”说完,不再理会强练,由何泉和蒙面人那里收回目光,掉头看向了黄鼎。

    此时的黄鼎微微收敛起狂态,对着宇文邕说道:“某家此番前来本是一番好意,想在皇上和大冢宰之间做一和事老,没料想初来乍到便被皇上当成了敌人,这是何苦来着?”

    黄鼎说到这里,拿眼瞟了一下宇文护,见他一脸的茫然,心知他不知自己的念头,于是转过头对着宇文邕继续说道:“自古以来,天狗食rì便不是什么好兆头,眼下的事情正验证了这个说法,实不相瞒,某家得到消息,突厥木杆可汗近rì便要兴兵南下,目的便是来征讨北周。”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俱都为之一振,宇文邕强作镇定,淡淡的说道:“这几年大周和突厥睦邻友好,朕更是有心要到突厥求亲,yù成万世交好,木杆可汗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出兵来犯,分明是你从中捏造。”

    黄鼎大笑道:“皇上说某家无中生有,那某家问皇上,有何证据证明某家在说谎,再者一说,某家捏造这事又有何好处,为了钱财?嘿!皇上当知我黄家守着金矿,富可敌国!为了权势?”

    他说到此处,语气已是变得大为不屑,眼盯着宇文邕缓缓的说道:“家兄在突厥人那里如同天神,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即使是木杆本人也不敢有任何不敬之处,真不知所谓的权势对我们黄家还有何意义?”

    宇文邕一阵沉默,先不论木杆可汗是否真的兴兵来犯,单就是黄鼎所说之言并非完全捏造,黄氏一族定居都斤山,的确是衣食无忧,据说黄君学究天人,于都斤山深处勘测出一处金矿,雇了很多人淘金,数十年下来,早已积累了数不清的财富,若说是富可敌国也确实不为过分。

    黄君移居漠北多年,凭着其神乎其神的武功绝技,吸引了无数的崇拜者,在大漠如同神一样的人物,有着无法估价的威慑力,多少年来,备受大漠民众尊重,包括从前的柔然人以及现在强盛的突厥人,都是打心眼里的折服这位武尊。

    对于这些宇文邕心里很清楚,不过他对黄鼎所说的突厥人将对北周用兵还是感到疑惑,只从几年前迎合木杆可汗的要求,宇文泰将归附的几千柔然人尽数斩杀在青门外之后,北周和突厥之间的关系rì渐和睦,双方互有礼聘,相比之下,北齐和突厥的关系则要差了一些,正因为这样,北周一向对突厥拉拢备至,唯恐哪一方面做的不好,遭到这个同盟的舍弃,进而和北齐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如果突厥人真的想对北周用兵,事先一定要有些征兆,可是,深插在大漠的北周眼线从没有报知过关于此类的信息,所以宇文邕觉得黄鼎的话很是可疑,于是他不露声sè的问道:“既然你不为名利权势,那为了什么?从大处讲周国和你们黄家互不相干,彼此间也没什么交往,若是由小处说,朕和你们黄家本无纠葛,更是不曾认识黄家的任何一个人,真不明白,你凭什么前来通风报信,朕还真是被你弄得有些糊涂了。”

    韩雄倒执大枪,戟指黄鼎说道:“简直就是胡言乱语,谁不知道你们黄家久居漠北,和突厥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你怎会为了我国的安危而背弃了生存之根本,再者一说,如今我国和突厥亲如一家,毫无半分不睦,突厥有何道理来对我国用兵,你莫要在此搬弄是非,依我看你是心生怯懦,想趁着左右我等心思之余,乘隙逃脱,如今我告诉你,今rì若不能俯首就擒,休想离开,嘿!刚才的不算,让我再次会一会你这漠北狗熊。”

    韩雄是出了名的好斗之人,今rì遇到了生平仅逢的敌手,哪里会轻易错过,况且他认为刚才在大家的眼中,自己好像输了一招,如果不把这个面子挣回来,rì后传了开来,叫他这个韩无敌还怎样立足,正因如此,他便急于再一次证明自己,一点都不给黄鼎退缩的借口。

    黄鼎虽然样貌生得粗犷巨大,心思却是极为细腻,一点也不像他的外表,办起事情来从不莽撞,总是能见机行事,很少吃亏。

    不过,因为他上一次在北齐的邺城,面对诸多高手,可谓是威风八面,出尽风头,那么多人都留不住他,还被他打得落花流水,由此便让他生出一份狂傲之心,以为在长城之内,人们口中的高手大多是沽名钓誉之徒,禁不起他三、五下的折腾,所以这一次到了长安,打心眼里甚是轻率,完全没把这里的人放到眼中。

    然而刚才一出手,他没想到竟然会接连遇上两位可自己匹敌的对手,这可让他心生戒备,早早的收起了原先那份轻视之心,在经过迅速地估价形势之后,他心知肚明今时不同往rì,长安城可不比邺下,别说要重现那时的威风,即便是想离开这里,只怕也要大费周章,一个弄不好,连命都怕要撂到这里。

    于是,他迅速打消了原先想以武力解决事情的念头,心下闪电般盘算着,该找一些理由,以便于消解眼下剑拔弩张的气氛,尽可能的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开去,然后见风使舵,寻找机会,能让宇文护和宇文邕之间和解便和解,不能和解自己也算尽到了能力,只好一走了之。

    然而,韩雄的一番话,竟是将他的心机道了个明明白白,而且还语带侮辱,故意将他由原来的漠北之雄说成了漠北狗熊,现在他即使想一走了之,也不能不顾及今后的声誉,硬着头皮都要留在这里了,况且,他是横行惯了的人,那里受过这般羞臊,韩雄的话刚说完,他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紧接着眼盯着韩雄,似乎要对其说话,大嘴一张,随后便见光芒闪动,一蓬寒星径直由他口中发出,毫无征兆的shè向了韩雄。

    韩雄大吃一惊,脱口喝道:“唇箭!”,与此同时,连忙变换身形,将手里大枪舞的跟铁桶相似,严严实实的把身形护住。

    孰料,就在这一瞬间,黄鼎巨大的身子竟如轻烟一般,倏地飘了过去,手中掉了一截的熟铜棍更如一柄标枪,夹着凌厉的罡风,直取韩雄。

    韩雄见闻广博,早就听说漠北黄氏有一种绝技,可以将暗器藏在嘴里,平时一点都不影响说话,可要是到了紧要关头,黄家人就会突然将口里的暗器shè出,一点都没有征兆,完全是伤敌于无形之间,非常难以防范。

    其实,开始的时候,韩雄还真的多出个心眼,一直在防备着黄鼎发shè传言中的唇箭,不过,由于他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慢慢的便将防范的心理懈怠了,结果,在他最以为没事的时候,黄鼎竟然发shè出了唇箭,这一下还真的让韩雄有点手忙脚乱。

    随着几声轻响,大部分的唇箭被韩雄的大枪挡住了,不过,百密一疏,尽管他身法连环变化,可是肩头仍是被shè中了两支。

    韩雄只觉右侧的肩头突然吃痛,心知没能完全躲过黄鼎shè出的唇箭,然而他此时已顾不得肩上的痛楚,眼见着黄鼎巨大的身子飘了过来,那柄带着锋利的大斜茬的熟铜棍又闪电般刺向自己的胸口,无奈之下只好硬撑着予以招架。

    忽然,有人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话间人影闪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看到一柄宝刀从天而降,随着一声金属交接的动静过后,又有一截东西掉到了地上,而后就听黄鼎怒吼一声,弃了韩雄,与那后来先至的人影斗在了一起。

    韩雄手执大枪,顾不得瞧看肩头上的伤势,一眼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争斗,心道:“怪不得皇上那么欣赏刘寄北,此人实乃‘真人不露相’,没想到长得老实巴交,身手竟然如此高明,太容易让人看走眼了。”

    刘寄北一刀将黄鼎的棍子削去少半截,见到他凶狠的盯着自己,原以为这家伙不会就此罢手,不想横道里冲出来韩雄,取代了自己和他斗了起来,禁不住暗地了松了一口气,悄然的推到了一旁,静静的为韩雄掠阵。

第七章 :暗亏(4)

    趁着黄鼎和宇文邕以及韩雄说话的时候,刘寄北偷偷扒开胸前破损的衣衫,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前胸,只见肌肤上赫然有着三条抓痕,伤口及其周围都泛着紫黑,并且往外渗着血珠。

    尽管此时伤处已经没有了疼痛的感觉,不过,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阵的瘙痒。

    情势紧迫,容不得他多想,于是整理好衣衫,继续为韩雄观战。

    无意之中,刘寄北竟然隐隐觉得有人正在看着自己,既而凭着感觉望去,却见盯着自己的那个人正是赫连拓疆。

    刘寄北蹙起眉头,不解的问道:“你瞧我干什么?”

    赫连拓疆表情有些古怪,疑惑的摇了摇头,叹道:“不干什么,只是觉得你实在不像!”

    刘寄北更加奇怪,问道:“不像什么?”

    赫连拓疆道:“哦,没什么。有人告诉我说,是你劫走的小师妹,可是我无论怎样看你,都觉得不像贼人。”

    刘寄北瞪了赫连拓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刚才的时候,你还咄咄逼人,张口闭口是我劫走了独孤伽罗的,为什么此时又觉得这事,不像是我做的了?”

    赫连拓疆显得有些茫然,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面对着你,越瞧越不像。”接着,他垂下了头,神情甚是沮丧,低声叹道:“唉,也不知道小师妹怎样了?我们三个人一起离开都斤山,一路南来,有说有笑,不知有多好。可是好景不长,先是三师弟因故留在了嵩山,不再跟我们走了。接着小师妹又丢了,活不见人,死不

    。到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如果就这样回到了都斤山,叫我怎样向师傅交代啊!”

    刘寄北心头一动,暗道:看来赫连拓疆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独孤伽罗的事情,我是否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给他呢?

    他正思忖间,赫连拓疆忽然抬起了头,想起一事,讶然问道:“刚才你说什么?谁是独孤伽罗?”

    刘寄北正想对赫连拓疆以实相告,猛然间心生jǐng兆,眼角余光瞧得黄鼎嘴巴一动,立时迸shè出一蓬寒星,顿时明白黄鼎将要使出必杀之技,韩雄如果大意,极有可能在淬不及防之下受到伤害。<ww。ienG。com>

    果不其然,黄鼎紧随着寒星之后,趁着韩雄手忙脚乱遮挡暗器的时候,猝然发难,于是刘寄北想也不想的说出“来而不往非礼也”那句话来,一刀劈去,拦住黄鼎,也因此而救了韩雄一命。

    赫连拓疆心急如焚,眼见着二师叔和刘寄北刀来棍往,厮杀得甚为惨烈,心道:这俩人无论是谁可都不要受伤,二师叔是最疼我的人,他若有个长短,我定然不快活;可他若是伤了刘寄北,小师妹的下落便更加难找了,找不着小师妹,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瞧着他俩打得这般凶狠,怎的也要想个办法,把他俩分了开去,有话好好说,最好大家一团和气,有什么样的事情不能解决啊!

    他心里不住的念叨着这句‘有什么样的事情不能解决’,可是念叨了多时,也没能想出什么办法,一时间心急如火。

    除了黄君之外,黄鼎从没有佩服过什么人,就算是和他并称为“漠北三雄”的突厥大汗阿史那俟斤和原来的柔然国师迦旃林提俩人,他也是不甚放到眼中。

    尤其是迦旃林提,在黄鼎看来他能和自己并驾齐驱,实有些勉强,论武功家世,他迦旃林提哪一点都不够资格,有他加了进来,简直侮辱了“漠北三雄”的名号。

    黄鼎总想找到机会把迦旃林提从“漠北三雄”中剔除出去,只是找不到机会,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

    对于黄鼎的这种心思,黄君了然于胸,曾经点拨过他,心胸应该放得宽管一些,天地之大,能人众多,切不可以狂妄自大,否则定会遭到天谴,然而,黄鼎表面上顺然受教,事实上却是这耳听那耳冒,全不当回事。

    熟话说“夜路走多了终究会碰到鬼”,这句话如今便在黄鼎的身上应验了,本来他在韩雄的身上便吃了暗亏,受了些许内伤,虽不至于对他影响有多大,但是高手相争,尤其是不相伯仲的高手,往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丁点的差距便足可以造成一瞬间的成败。

    本来,论彼此间的武学造诣,黄鼎和刘寄北不相上下,黄鼎胜在武学阅历深厚,打斗的经验丰富无比,而刘寄北因食用了异兽的内丹,内力之深当世无匹,差的只是临场的经验,所以两者相较,互有长短,应该是个棋逢对手的局面,然而,黄鼎受伤在先,内力已然不及往rì,刘寄北虽然也受了“蟠幽铁爪”的尸毒,好在他服用过毒蟒的内丹,暂时可以压制住尸毒,受损的的只是表皮而已,功力却是一点都不受影响,如此一来,两者相较,黄鼎在动手之先便落到了下风。

    一直没有出声的黄鹰心里十分有数,他知道自己的二哥是什么样的武功,虽比不上大哥黄君,但比他黄老三却是强了太多,此时见到黄鼎逐渐的落到了下风,心中的惊骇难以形容,禁不住暗自责怪独孤楷,再没弄清对手的实力之前,怎可如此轻率地做出这等事情来。

    其实,这一次他们哥俩是应了独孤楷的邀请才来的。

    原来,自从宇文神举、王轨以及贺若敦各自带领大军驻扎在凤栖原之后,宇文护便开始四处张罗人马,他一向器重独孤楷,但是,招揽的人多了以后,自然也就不能面面俱到,于是,他和独孤楷在一起的时间便慢慢地变少了。

    独孤楷一向把自己视为宇文护的第一心腹,见到主子对自己越来越冷淡,心里很不服气,尤其是后来又见到了自己的三师叔冒了出来,俨然和二师叔互为声援,暗地里更是满心担忧,深恐自己受到排挤,不再是宇文护最为亲近的人了。

    独孤楷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在大冢宰府中的实力还是太小,于是偷偷的拟了书信,托付给心腹之人捎到关外求助,一封书信送给了师傅苻常生,另一封书信则托人密交给黄鹰,希望引出这俩人前往长安帮助自己,如果达成了心愿,那么他在宇文护的面前将重于泰山,只要帮助宇文护完成眼下的心愿,将来即使没有了师傅和黄家人的帮助,自己也是功不可没,仍然是宇文护面前最大的功臣。

    独孤楷送给师傅的信一只渺无音讯,倒是送往漠北的书信及时有了回音,黄鹰答应他会尽快赶到长安,帮他成事。

    事实上,在当年的西域六贼之中,除了老大傅合之外,独孤楷的人缘最好,尤其是他和马经天以及黄鹰之间,更是关系莫逆,也正因为此,六贼被逼四散之后,马经天一直没有离开过独孤楷,甚至为了独孤楷,不惜随着大军南征,目的只是为了保护独孤楷的亲兄弟独孤盛不受伤害,由此可见俩人的关系是何等紧要。

    至于黄鹰也是很得意他的这位四义弟,为了帮助独孤楷,更是于两年前不惜以身犯险,深入北齐,夜探皇宫,企图刺杀齐帝高洋。

    独孤楷得知黄鹰将要来长安帮自己,自是十分高兴,本想就此把消息告诉宇文护,谁知那一rì手下亲信回来告诉他,在长安通往草堂寺的道上遇到了一位美人,据说是侯莫陈崇最为宠爱的小妾,手下人问他能不能劫取。

    独孤楷心想着宇文护一向讨厌侯莫陈崇,尤其痛恨他的大嘴巴,时常透露出想刺激刺激他的念头。

    另外,由于被凤栖原的事情缠着,宇文护已是好多天没有yín乐了,如果将侯莫陈崇的小妾捉了,让劳累不堪的宇文护乐一乐,并且顺便提一提黄鹰的事情,那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主意打定之后,独孤楷秘密安排人手把侯莫陈崇的小妾捉来呈献给宇文护,俩人尽兴的yín乐一番,果然此举让宇文护大是高兴,眼角眉梢都带着无尽的喜庆,独孤楷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知道自己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尽管独孤楷陪着宇文护yín乐的时候,卖力异常,但是他的耳目却一点都不受影响,躲在外面的许常善其实早已被他发觉,他知道自己这位三师叔不能人道,所以假装不知,更加卖力的玩乐,以此来讥讽变成太监的老家伙。

    察觉到许常善走了时候,独孤楷将那女人的尸体裹上被子,弄到了院子里,随后找来了独孤殳和独孤季两兄弟,嘱咐他俩把那女人的尸体秘密的处理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独孤楷回到屋子里,才把请黄鹰的事情告诉给宇文护,宇文护一听更加高兴,他知道一旦拉拢上黄家人,将会对他称霸的事情更加有利,于是他极力称赞独孤楷这件事情做的好,并且嘱咐独孤楷,此事一定要秘密进行,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第八章 :诡计(1)

    黄鹰倒是答应下来了,可是独孤楷寄给师傅苻常生的书信,却是一直也没有回音,这多少让独孤楷心里感到有些不舒服。<ww。ienG。com>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师傅xìng情很是乖邪,常常能做出一些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就算接了信而不来,也该在情理之中。

    独孤楷并没有想到黄鹰来的如此缓慢。他本以为黄鹰接到书信后不久,便会急急忙忙的来到长安,孰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直到几天前,这位黄老三才悠然而至,不过,令他感到高兴的是除了黄鹰之外,黄鹰竟然还带来了黄家的第二号人物黄鼎。

    这可使独孤楷喜出望外,黄鼎的本事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有了黄鼎的帮助,办起事情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就算是在宇文护那里,他也可以直起腰杆子说话了。

    果然不出独孤楷所料,自从宇文护得知黄家两位兄弟应邀请前来长安相助后,这位大冢宰对待他的态度更是上了一层楼,不但对黄家兄弟甚是恭维,而且对他也是比以前多出了一份亲近,许多机密大事都少不了他,什么三十六天罡,青城派的强练、李安,以及他的二师叔尹常风、三师叔许常善,还有侯氏兄弟等等,都比不上他有面子,为此,他颇为得意,暗想这一次事情办得真是恰当,硬是将宇文护其余的亲信压下了一头。

    这一rì,宇文护大清早的便把独孤楷叫了去,俩人见了面,宇文护告诉独孤楷,本来今rì他要到城外点兵前往凤栖原,没料想天没亮皇上便派人请他前往皇宫,据他想来,自己偏在这时候被邀入宫,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做些准备。

    按着宇文护的安排,独孤楷偕同马经天另有要事,不过黄氏兄弟却不能随独孤楷前去,得留在皇宫外面作为宇文护的后援,一旦宇文护遇到危险,就用响箭作为讯号,招引黄氏兄弟入宫,以便于让宇文护险中脱身。

    独孤楷欣然领命,回到住所之后,便把宇文护的意思知会了黄氏兄弟,黄氏兄弟并没有推辞,爽快点头,应允了这件事。

    按着事先的计划,黄氏兄弟跟着宇文护来到皇宫外面之后,俩人便自行离开了,由于黄鼎身材惹眼,黄鹰不让他四处游荡,俩人躲在宫外,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蛰伏起来,等了没多久就和其他人一样,亲眼目睹了多年不遇的天狗食rì。

    黄鼎见到许多人跑到了街上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觉得很是有趣,既而玩心雄起,便变得不安分起来,黄鹰知道自己这位二哥虽然生得高大,计谋也高于常人,不过童心却是颇重,而且认起真来,谁也拗不过他,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希望他不要凭空惹出不相干的事情来就好。

    黄鼎来到街上,看到大家惊慌失措、忙忙叨叨的样子,就觉得热闹好笑,自从他上一次大闹邺城之后,回到了都斤山,一直过着苦修的rì子,躲在深山里,难得像现在这样见到这么多的人,一颗游戏之心已然瘙痒难耐。

    可也凑巧,正当他看到大家又敲又打的感到手痒的时候,一下子边看到了不远处宫门外边的登闻鼓,见到了这么大的玩意,他自是喜出望外,也不管那东西动得动不得,穿过人群就奔了过去。

    黄鹰怕他惹祸耽误了正事,也就紧随其后跟了过去,俩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登闻鼓旁,不料想竟是意外的遇到了赫连拓疆。

    赫连拓疆之所以能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他遇到了马经天。

    那一天,独孤伽罗和刘寄北消失之后,高颖留下来带人寻找,本来赫连拓疆也想留下,但在其他人的劝说下,还是随着宇文神举等人往长安赶来,可是到了凤栖原,大军驻扎之后,已是多rì心里不落底的赫连拓疆再也忍受不住,吵闹着非要去寻找独孤伽罗,宇文神举拗不过他,便派了一些羽林军跟着他一起去寻找。

    无巧不成书,当宇文神举和贺若敦各自率军驻扎在凤栖原上之后,心怀鬼胎的宇文护一心想要征讨,趁机搞起事端,可是,遭到尚未微服出访的宇文邕的反对,俩人争执之际,有人便从中斡旋,折中的办法便是派宇文直去一趟蒙州,将事情的真相弄清。

    当时杨敷的那封奏章已经落到了宇文护的手中,他自是不肯有人到蒙州查出真相,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使出什么手脚,于是他表面上应承之后,暗地里则派人先行一步,寻找机会破除宇文直这一次的任务。

    一开始的时候,宇文护想要让独孤楷办理此事,可是他又一合计,独孤楷名声在外,脸面也是混得很熟,如果让独孤楷去办此事很容易让人认出来,进而也许就会牵连到自己,于是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接着他又想到了康居南,可是那时候的康居南正忙着查访《金书铁券》的事情,而且事情刚刚有了点眉目,如果让他前去,很可能会延误了查访的事情。

    正当宇文护冥心苦想的时候,马经天忽然来找他,想跟他说一声,自己要离开长安一阵子。

    宇文护忙问其原因,马经天不肯说,只是告诉宇文护,他当年离开西王母宫的时候,有些东西遗留在了那里,如今很想把那东西弄出来,不过,西王母宫守卫森严,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他这一去也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故而先来向宇文护告了假。

    宇文护在这时候自是不肯轻易就放任马经天离开,于是百般挽留并答应他,一旦凤栖原上的事情得以如愿,自会让他从便,并且还会派人帮他做事。

    马经天见到宇文护言语十分诚恳,颇感无奈也就答应了下来,恰在这个时候,宇文护脑海里灵光一闪,猛然间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马经天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吗,此人一向深居简出,虽然住在长安多年,但是认识他的人确实不多,而且他武功高强,心思也是第一流的,如果让他前去拦截宇文直,该是个不错的人选。

    宇文护说出了自己的心意,马经天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于是,马经天回到了独孤楷的住处,经过和独孤楷商量了之后,收拾妥当,只身一人离开了长安。

    马经天算准了宇文直前往的路线,打算在凤栖原东南方向进行拦截,可是当他过了凤栖原之后,无意间竟然让他远远地望见了正在寻找独孤伽罗的赫连拓疆等人。

    那一rì,在晰阳郡城的驿舍中,独孤楷、独孤盛兄弟偕同刘勇三兄弟,想要夺取宇文神举等人平定蛮左的功劳而弄出的那场闹剧的时候,马经天已然知道赫连拓疆是黄君的弟子了,这一次偶然相遇,也是他完全没有意料到的。

    马经天知道赫连拓疆一身勇力过人,他亲眼目睹了绰号“勾魂大郎”的淅阳郡守刘勇和赫连拓疆的那次交手,尽管刘勇已是武功超群,但是比起赫连拓疆来仍不是敌手,可见这家伙确实不是好惹的。

    马经天藏好身形仔细观察,耳边听到了赫连拓疆等人的呼喊声,用心揣摩之后,已然知道这些人正在寻找刘寄北和一个叫做伽罗的女子。

    马经天隐约猜出这个叫做伽罗很可能就是那天跟着宇文神举等人在一起的女子,他虽是不知道刘寄北和伽罗怎么与赫连拓疆等人断了联系,但是通过赫连拓疆焦急的呼喊声,有一点他很清楚,赫连拓疆极为紧张的人不是刘寄北,而是那个叫做伽罗的女子。

    马经天心机诡秘,看到了眼前的情景,略微的想了一想,便从心里涌出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来,于是他不再隐藏行迹,十分淡然地向着赫连拓疆等人走了过去。

    赫连拓疆几天下来寻不到伽罗,正处在心急如焚的当口,陡然遇见了马经天,觉得这个破衣啰嗦的儒生有些眼熟,细细辨认之下,便想起了在淅阳郡城曾经见过眼前这个酸儒。

    赫连拓疆生xìng耿直,看不起行事苟且之人,那一rì在驿舍之内,亲眼目睹了独孤盛和马经天、刘勇等人卑劣的行径,因此他对马经天自是没什么好感。

    可是见了面之后,马经天还没等赫连拓疆说话,便争着问道他是不是在找一个叫做伽罗的女子。

    赫连拓疆一向没什么心机,多rì找寻伽罗没有结果,已然有点心灰意冷,一个劲的黯然伤神,此时,正当他浑浑噩噩之际,突然听到了伽罗的名字,还以为上天送来了救命稻草,也不管马经天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缠住马经天开始追问伽罗的下落。

    马经天一边套着赫连拓疆的话语,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颇具同情的话,并在看似无意的时候,马经天很有技巧的透露了自己和黄鹰之间的关系。

第八章 :诡计(2)

    赫连拓疆得知马经天是自己三师叔的结拜兄弟,更是觉得他异常亲切,随着两人话语的增多,不知不觉之中,赫连拓疆逐渐的消除了对他的反感。

    马经天告诉赫连拓疆,俩人能够在这里邂逅,完全是出于偶然,不过,既然彼此间有着非比寻常的亲近关系,他作为长辈,倒是可以透露给赫连拓疆一点信息,没准能够帮住赫连拓疆尽快的找到伽罗。

    那时的赫连拓疆在寻找伽罗的事情上几乎是走投无路,冷不丁的得知了这样一条信息,可让他找到伽罗,无异于黑夜中迷路之人看到了一点灯火,于是他千恩万谢之余,恳请马经天为他指点迷津。

    然而,马经天老谋深算,偏就在这个时候提出了一个条件,希望赫连拓疆能够帮他完成一件事情。

    对于赫连拓疆来说,能够找到伽罗乃是他现在第一等的大事情,其余的人和事都要为此而让路,就在这种迫切心理的驱动下,他忙不迭的答应了马经天。

    马经天见到时机成熟,便告诉赫连拓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让赫连拓疆在此等候,过不了多久,会有一伙人经过此地,无论赫连拓疆使用什么样的办法,只要能拦住那些人继续前行,事情就算办妥了。

    赫连拓疆虽然憨直,但他并不愚蠢,心里疑惑之余,便顺嘴就问了一句,让他拦截的都是些什么人?

    马经天早有准备,毫不迟疑的解释给赫连拓疆。

    据马经天描述,宇文神举和王轨率军征剿蛮左归来,已经上书给朝廷请求入京,可是皇上宇文邕怀疑他俩人有不臣之心,收集证据想要杀了他俩,于是派了些人前往蒙州,企图在根源上混淆是非,结果,事情被大冢宰宇文护探听到了,为了保住宇文神举和王轨的xìng命,便派马经天前来拦截,不让这伙人前往蒙州。

    赫连拓疆自从半道上遇到了宇文神举等人,便和他们相处的十分融洽,此时一听这事有关于宇文神举等人的xìng命,连想都没想就应承了下来。

    马经天为了置身事外,就进一步半真半假的告诉赫连拓疆,在那些将要被拦截的人中,很可能会有熟人,如果他抛头露面的定然很不方便,若是赫连拓疆能够应付得来,那么他最好不要出头,以免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赫连拓疆心思单纯,心想这事也是人之常情,于是爽朗点头,满口应允了此事。

    没过多久,宇文直等人风尘扑扑的如期所至,结果被赫连拓疆率领一众羽林军,杀了个人仰马翻,就连宇文直都险些为此丧了命。

    打斗之中,赫连拓疆越想这事越是气愤填膺,等到他杀得忘形时,禁不住大声呼喊,痛骂宇文邕暴虐不仁,有眼无珠,不知体恤将士也就罢了,竟然还想以莫须有的罪责残害忠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就是奉了宇文神举的命令,前来讨还公道的。

    躲在一旁的马经天目睹了整个过程,自是听了个明明白白,心里当真十分欢喜,暗道这个赫连拓疆还真是帮忙,不仅将宇文直等人尽数拦截在道上,更是平白无故的将劫匪的罪名安置在了宇文神举和王轨一干人等的头上,这个一石二鸟的计策,当真让赫连拓疆演绎得淋漓尽致,尽善尽美。

    宇文直侥幸逃走之后,马经天这才从藏身之地走过来向赫连拓疆道谢,随后,还没等赫连拓疆发问,他就主动的说出了赫连拓疆急于想知道的事情。

    在此之前,马经天早就编好了说辞,他知会赫连拓疆,那个叫做伽罗的小姑娘,事实上可能真是刘寄北给拐骗走的。

    他之所以敢这么肯定,是因为在长安城内他曾见过这俩人,当时还不觉得怎样,事后想起来才觉得二人之间有问题。

    赫连拓疆连忙追问,马经天趁机故意卖了一会儿关子,而后才一本正经的告诉赫连拓疆,那一rì他是在长安城中闲逛,听说皇宫东门外正有人为皇上选宫女,出于好奇心,他就前往围观,结果到了那里之后,发现情形和传闻的一样,宫内的太监正在为皇上挑选姿sè上乘的宫女。

    马经天说到这里的时候,表现得极为愤慨,据他描述,如今的北周皇帝宇文邕生xìng好yín,尽管后宫佳丽无数,可是依旧不满足,总是隔三差五的便命人为其物sè美女,像这样在皇宫东门外筛选宫女,更是时常有之。

    尽管一开始的时候,某些女子是以宫女的身份被选入宫掖,但时间久了,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祖坟冒青烟,遭到了当今皇上宇文邕的宠幸。

    如果是幸运呢,被宠幸的宫女怀上了龙种,那可就一步登天了,但若是不幸呢,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皇上,只能老死宫中了。

    马经天说自己到了那里,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没意思,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他竟然意外的看到了刘寄北和伽罗。

    据他回忆说,那时的伽罗似乎正被刘寄北胁迫着,面sè惊恐,并且不停地的掉着眼泪,看那模样是十分的不情愿。

    不过,当时的刘寄北却是满脸喜sè,紧着撕扯伽罗,直往招募处瞧看。

    马经天当时本有心过去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一想到自己和刘寄北的关系,便打消了这种念头,为了不遭惹是非,他便悄悄地离开了。

    赫连拓疆听到这里,顿时火冒三丈,大骂刘寄北不是人,什么人不好拐卖,竟是连伽罗那样好的女子都不放过,也不想想,就算是把伽罗卖到了宫中,他又能得到多少钱财,简直是穷疯了。

    马经天见到赫连拓疆对自己说的话深信不疑,就又一派好心的对赫连拓疆表示,如果赫连拓疆信得过自己,那么他便可以带着赫连拓疆回到长安,帮助赫连拓疆找回伽罗。

    赫连拓疆此时此际见到马经天如此热心肠,不但心生万千感激,更是把他当做了千古第一大好人,不住嘴的道谢,一百个愿意跟着他回长安。

    由于跟随赫连拓疆的那些羽林军并没有得到宇文神举的首肯,自是不能随着赫连拓疆一起回长安,于是一众羽林军告别赫连拓疆,向着凤栖原返回。

    赫连拓疆随着马经天赶往长安,没走出多远,马经天说自己肚子疼,想去解个手,于是嘱咐赫连拓疆等他一会儿,千万不要走开。

    赫连拓疆也没有多想,便点头答应,他本以为马经天很快就会回来,孰料这一等竟是等了好长时间,正当焦急的时候,才见马经天施施然的回了来。

    赫连拓疆见到马经天身上有新鲜的血迹,心里也有些疑惑,既而追问他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马经天不以为然的回答说,也算他倒霉,解手正到痛快的时候,竟然引来了一群狼,可能是这群畜生饿得紧了,一见到他便急不可待的纷纷上来撕咬,幸亏他拳脚功夫不错,生生打杀了十余头恶狼,这才得以脱身,可是在回来的过程中,便意未尽,就又解开裤子大便了一通,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耽误了点时间。

    那时的赫连拓疆脑子里尽是寻找伽罗的事情,对于马经天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见他说完了,也没多加考虑,催促他赶紧带着自己往长安走。

    其实马经天所说的话完全都是胡编乱造,他哪里是遇到了一群狼,实际上他倒是充当了一头饿狼的角sè,生生将刚离开的那四、五十名羽林军全部猎杀。

    马经天之所以要这么做,完全是不想把劫杀宇文直的真相泄露出去。

    在马经天想来,既然替罪的帽子已经被宇文神举戴上了,那就尽可能的让他戴得更牢靠,若是那些羽林军回了去,宇文神举就会从这些人的口中获取端倪,有朝一rì,这件事情再被宇文邕知道,到了两下对峙的到时候,很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尽早将知情的人全部杀死,以免留得后患。

    马经天做绝祸事之后,心满意足的带着赫连拓疆回到了长安,由于他知道赫连拓疆很可能对独孤楷怀有敌视,所以他没能将赫连拓疆安置在自己的住处,而是在长安城中找了一处客栈供赫连拓疆居住。

    马经天安顿好赫连拓疆便只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独孤楷。

    独孤楷听了之后,深感事情之离奇,他嘱咐马经天这件事一定要低调处理,尽可能地稳住赫连拓疆,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用到此人。

    赫连拓疆根本就没心思住在客栈,每逢马经天露了面,他便缠着马经天要到皇宫里打探,按着他的话说,一天找不着伽罗,他就一天寝食不安。

    马经天也是费尽心思安抚赫连拓疆,他向赫连拓疆保证,一定会请宇文护出面,通过宫里的熟人,看一看伽罗是不是真的在宫里,如果是真的,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会把伽罗弄出了的。

第八章 :诡计(3)

    有了马经天的保证,赫连拓疆心中的焦虑算是稍稍安稳了些,不再那么躁进的寻找伽罗了,不过,他本是闲不住的人,无聊之际就会跑到街面上闲逛,心怀侥幸地想或许能意外的撞见伽罗。

    事实上赫连拓疆早就想独自进宫打探,可是,他却遭到了马经天的极力阻拦。

    马经天jǐng告赫连拓疆,眼下皇宫里面风声鹤唳,高手云集,如果不经过妥善安排,擅闯皇宫,极有可能事情没办成,却把一条小命丢了。

    赫连拓疆对于自己的xìng命倒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伽罗的安危,如果置马经天的jǐng告于不顾,自己到了皇宫里面,万一泄露了目的,那可就成了打草惊蛇,再想救出伽罗无疑是难上加难了。

    另外,赫连拓疆从没见过宇文邕,也不知道真实的宇文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真像马经天描述的那样,这位皇帝刚愎自用,凶残好sè,那么当宇文邕知道自己要救的人是伽罗,很可能会在一怒之下要了伽罗的命。

    对待功勋卓著的手下大将,宇文邕尚且心狠手辣,更何况是对待一个宫女?

    在赫连拓疆想来,宇文邕杀死一名宫女,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由于心存顾忌,赫连拓疆强忍着入宫的冲动,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马经天的身上,梦想着有一天这个人会为自己带来福音。

    这一天,赫连拓疆无所事事,一个人又来到了皇宫外面,如今的他已是对皇宫周围的环境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赫连拓疆信步在宫外的街面上走着,渐渐地便离东门不远了。

    他一边走一边心想着,就是在这里,小师妹被大恶人刘寄北给卖到了宫里,有朝一rì如遇到那个大恶人,就算是拼了xìng命,也要报了此仇。

    然而,他也总有点怀疑,对于刘寄北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他怎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干起拐卖女人的勾当。

    可是,不相信归不相信,偏偏马经天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马经天又是自己三师叔的结拜弟兄,说到底怎也不会骗了自己。

    赫连拓疆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间旁边有人大喊天狗食rì了。

    他一惊之下,下意识的仰头瞧看,果然看到一个黑影正在逐渐的吞噬着rì头。

    在那人喊了一声之后,片刻之间,纷纷有人跑上街头,一边吆喝着,一边敲打着东西,场面极为吵闹。

    赫连拓疆一直以来心情都很沉闷,陡然间撞见了这等场面,终于有点按耐不住躁动的情绪,心想自己活得也太过憋屈,干脆也大闹一场得了。

    此刻的他就想着让自己痛快,所有的顾忌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时间兴起,朝着登闻鼓那里便走,心里念叨的就一件事,抱着登闻鼓,好好的敲打一番,将胸中所有的憋闷尽数宣泄出去。

    来到了登闻鼓旁,赫连拓疆想也不想便要取走登闻鼓,岂料他刚一动弹,立时有人上前阻拦,却是看守登闻鼓的兵将,不由分说,各举刀枪就要捉拿他。

    就在这个时候,怀着一般心思的黄鼎赶了过来,一看到与官兵争执的是赫连拓疆,黄鼎哪还多说,伸出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的官兵打跑,朝着还没醒过神的赫连拓疆哈哈大笑。

    黄鹰赶过来的时候,登闻鼓已经被黄鼎取了下来,眼看着祸事已经做下,黄鹰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黄鼎抱着登闻鼓,不理围观众人的骇然神sè,拿起鼓槌便开始敲打,由于他手劲奇大,那个鼓槌很不趁手,于是他干脆扔了鼓槌,拿着他的熟铜棍敲打登闻鼓。

    趁着黄鼎嬉笑玩闹的时候,黄鹰简单的问了一问赫连拓疆,由此才知道他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黄鹰来到长安不久,始终和马经天没有见上面,也不知自己这位五弟一天都在忙活些什么。

    不过,黄鹰在赫连拓疆诉说往事的时候,多多少少由里面获取了一些可疑之处,隐约间猜到马经天和赫连拓疆的那一次邂逅,一定是另有隐情,弄不好是赫连拓疆上了马经天的当,不过,即使真是那样,此时此刻也不好点破此事。

    于是,黄鹰安慰赫连拓疆,他和黄鼎会帮助赫连拓疆一起寻找伽罗。

    黄鼎戏耍多时,渐渐地有点意兴阑珊,正要舍了登闻鼓的时候,陡然间昏黄的空中亮光一闪,接着听到一声巨响。

    黄氏弟兄知道那是自家响箭的动静,也知道此时宇文护遭遇到了危机,于是带着赫连拓疆循声而去,闯到了宫里。

    入宫之后,黄鼎仗恃着自己武功高强,丝毫没将宇文邕那一边的人放到眼里,结果吃了暗亏,此时,他又在和刘寄北的较量中落了下风,黄鹰看在眼里倍感忧虑。

    赫连拓疆见到了刘寄北之后,说来也怪,本来对他恨之入骨,然而此时见了他,那股子切齿的恨劲竟然一点一点的在消失,

    无论赫连拓疆怎么瞧,都觉得刘寄北不像拐卖伽罗的人,甚至于还想着,是不是马经天那天看错了,扯着伽罗要卖她的是另有其人。

    眼看着二师叔黄鼎逐渐的落在了下风,赫连拓疆也是非常着急,在无暇细想之下,对着尹常风便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二师叔刚刚救了你,难道你就不会帮他一把?”

    尹常风不知为什么,听到了赫连拓疆的呵斥,心里竟有些惭愧,不过他还是没有动弹,望着赫连拓疆,眼神中颇为耐人寻味。

    赫连拓疆心道:老家伙定然不知道我是谁,要不然也不会这样看我?

    随后他又想道:娘到死的时候还在看着那幅画,样子又是悲伤又是亲昵,小时候我尚是不明白,后来长大了些,又问了师傅,这才知道那画里的人就是我父亲。

    赫连拓疆想到这里,盯着尹常风心道:老家伙和那画里面的人像的不得了,不用猜我也知道你就是他,这么多年,我一直忍着,从没向别人提起过老家伙,就是希望有一天,和他面对面的时候,问一问他,为什么舍弃了我和娘?

    尹常风见到赫连拓疆的眼神逐渐变得悲伤,心里竟也为之一酸,这对于他来说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如此怪怪的感觉使得他有点心神无措。

    黄鹰再也看不下去了,身形一闪,在没有丝毫征兆的情况下,展开“西凉掌”加入战局,和他二哥双战刘寄北。

    黄鹰突如其来的加入,顿时让刘寄北大感吃力,尽管黄鹰武功比不上他的两位哥哥,但他毕竟也是第一流的高手,曾经和陆法和尚是斗了个棋逢对手,一身武功绝对不容小觑。

    黄鹰虽然减轻了黄鼎的压力,可是黄鼎一点都不感到高兴,甚至有些嗔怪他加了进来,如今俩儿打一个,无论结果怎样都已经坏了他的名声。

    果然,韩雄在一旁看不过眼,开口讥讽道:“堂堂漠北黄氏,竟是靠着这种不要脸的打法才能苟全xìng命,真不知你们是如何混出那么大的名气的?”

    黄鼎听了,心里一痛,忙对黄鹰说道:“老三你退开!莫要让人家以为我们黄家只有靠以众凌寡才能取胜。”

    黄鹰并不搭茬,心道:管他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只要能取胜,那便什么手段都可使得。

    黄鼎见到黄鹰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心里倍感生气,将手中剩下的一小截短棍,使了一个巧劲,荡开了刘寄北的宝刀之后,厉声对着黄鹰说道:呔!老三你给某家走开!某家要生就生,要死便死,用不着你来帮忙!

    他先前的那一声大吼,如同凭空里响起了一个霹雳,直震得在场的所有人耳鼓生痛,黄鹰离他尤其近,所受震动也是最吃紧,听了这一喝之后,差点把魂儿丢了,赶紧抓住机会躲出圈外,一脸木然的瞧着黄鼎。

    韩雄笑道:“这还差不多,要不然真就成了狗熊了。”他说完,眼光一瞭有点发呆的黄鹰,说道:“你要是手痒,我便陪着你消遣消遣,如何啊?”

    黄鹰心里十分清楚,暗道:连二哥都胜不了你,我又何尝是你的对手,干脆就当听不见了事。

    赫连拓疆见到黄鹰像没事似的,心里甚有些鄙夷,他倒不好意思斥责黄鹰,只得怒哼一声,朝着韩雄说道:“你嚣张个鸟?三师叔既然不屑和你动手,那就让我来试试你的手段!”

    韩雄哈哈一笑,一摆大枪,豪迈的说道:“好小子,胆气可嘉!那就让我韩雄替黄君指点指点你。”

    忽然,有人冷冷的说道:“好大的口气!黄君的徒弟用得着别人指点吗?”

    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那人说话的时候,众人都经历了一种非常玄妙情形,明明那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传到了众人的耳边,说出的这些个字符犹如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了一连串的惊雷,所有人都被震得心神摇曳,头脑发懵。

    大家俱都为之一呆,黄鼎和刘寄北下意识的停止了打斗,不自觉的开始寻找说话之人,而另一边的蒙面汉子也和何泉罢了手,各自立好门户,四下张望。

第八章 诡计(4)

    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何时,含仁殿的大殿顶上又站了俩人,其中一人身穿一件天青sè的长衫,在微风中徐徐飘动,长衫之下的身形甚是伟岸,尽管天sè有些昏暗,但众人依然能够看到此人脸上的五官也生得十分清奇。

    这人除了相貌生得奇特之外,最不可思议的是让人一眼看去,竟然难于猜出他的年龄。

    说他年及弱冠也可,说他饱经世故也行,总而言之,此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迷雾,让人揣摩不透也看不清,充满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神秘之感。

    就在他的的旁边,还站着另一个妙人。

    用“妙人”一词来形容那人,一点都不为过。

    那人的身材也同样极为挺拔,凭空一站,似乎就可以洞穿天地。

    尽管那人的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青铜面具,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在场诸人都能够感受到一种厚重的气场,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膜拜之意。

    这倒不是因为那人脸上带着的面具样子可怕,而是由于此人威严的气质如同有形之物,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远远地放shè了出去,如此使得见到他的人在不觉中自惭形秽,几yù心甘情愿的任其驱使。

    身穿天青sè长衫的人和脸上带着面具的人并肩站在殿顶上,彼此间相得益彰,好似一时瑜亮,谁也不能把对方比下去,微风带起俩人的衣袂,蠕动飘飞,直将他俩衬托成了神仙中人。

    韩雄呆了一呆,本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喉头干涩,硬生生咽了几口吐沫,这才压下心头的悸动,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刚才是哪位高人和我说话?”

    就在韩雄说话的同事,黄鼎和黄鹰脸sè大变。尤其是黄鹰,原本木然的脸上,竟是极为少见的闪过骇然的神sè。

    他飞快地瞄了一眼殿顶,转而对着黄鼎低声说道:“他怎么也来了?不会是又想把我俩捉回去吧!”

    黄鼎也是脸sè大变,轻轻“嘘”了一声,示意黄鹰噤声,然后有点惶恐的望着殿顶那俩人。

    脸上带着面具的那个人在韩雄问完之后,并不作答,而是轻蔑的“哼”了一声,转首对着他身边的那个人说道:“张兄在此略作歇息,我去去就回。”

    身穿天青sè长衫的那个人微微一笑,颔首道:“韩雄也是我道门一脉,并且为人耿直,侠肝义胆,从无劣迹,希望黄兄还要手下留情!”

    脸上带着面具那人淡淡的说道:“这算是求我吗?”

    身穿天青sè长衫那人含笑点首,说道:“就算是吧!”

    他的话音未落,在场的众人均是感到眼前人影一闪,随后就见脸上带着面具的那个人已然站在了韩雄的身前,两人几乎是面对面的贴在了一起。

    透过青铜面具上的眼裂,韩雄猛然间看到了一双幽深至极的眸子,如同天上的寒星,丝毫不沾半点人间烟火,亦没有半分情感。

    虽然还没有动手,但是韩雄却感到胸口间陡然罩上了一层雄浑的压力,倏然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使得他艰与呼吸,一颗心也在这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起来。

    脸上带着面具那人似乎看透了韩雄的窘迫,清清冷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屑,忽然说道:“听说你号称‘韩无敌’?”

    韩雄见他与自己面对面的站在一起,说话之声却感觉甚是遥远,心里更是感到不安,禁不住随口应道:“江湖上的虚名,当不得真!”

    那人淡淡的“哦”了一声,叹道:“明明心中乐此不疲,口中却是假装谦逊,真是虚伪!”

    韩雄好生奇怪,他和脸带面具那人虽然是近在咫尺,却丝毫感受不到那人的说话时的气机,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听到对方如此讥讽自己,韩雄惶恐之中,猛然也升腾起一股怒气。

    他心想自己久经沙场,见惯了大风大浪,今rì却不知为何,自遇到了对方就如同羔羊撞见了猛虎,怯怯懦懦,畏畏缩缩,无形中自己便矮了三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如果传将出去,这脸可实在丢不起。

    于是,韩雄强作镇定,体内真气流转,硬着头皮,有点生涩的说道:“你究竟想怎样?想要动手便休说废话,韩雄奉陪到底也就是了。”

    那人对他凝视,陡然仰天大笑,这一下不要紧,顿时又引起一阵慌乱。

    原来,随着那人的笑声,竟然平地里掀起了一层层的气浪。离得近的人,在一波又一波的气浪冲击下,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离得远一些的人,也是衣袂翻飞,纷纷以袍袖遮面,眯起眼睛,唯恐进了风沙。

    亏得韩雄内力深厚,虽不至于像其他人那般连连后退,但他胸口间更是觉得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一颗心更像是要蹦了出来。

    韩雄大惊失sè,连忙把大枪向身后的地面一插,借以支撑身体,同时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利啸。

    就在大家颇感难受的一刹那,脸戴面具的那个人戛然收敛笑声,静静地站在原地,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诧,朝着刘寄北说道:“你是谁?”

    原来,脸戴面具的那个人在大笑之中,仍是能明察秋毫,他发觉在所有人当中,一直不受笑声掀起的气浪影响的只有刘寄北。

    尽管刘寄北的衣衫也是在猎猎作响,可他的人却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身子一如既往的如泰山般稳健,脸上的表情虽有些惊讶,却丝毫不见任何的恐惧,这使得脸带面具的那个人有点诧异,进而也就想知道他是谁。

    刘寄北本也如韩雄一般胸口之间甚是压抑,正自烦恼之际,忽见脸戴面具的那个人收敛了笑声,立时感到一阵舒畅,听到他如此问自己,便说道:“在下名叫刘寄北,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忽然,呆在殿顶上的那个人柔声说道:“若是连伤得了柔然国师的人都不能算作厉害人物,那可真不知这世上还有哪些人是厉害的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把刘寄北说得有些糊涂了,他有些茫然地望向殿顶上的那个人,心道:这人是谁?我又何时把迦旃林提伤了?

    一旁的黄鼎心头一动,隐约间感到一丝欣慰,看着脸戴面具的那个人,嘴巴动了动,本想说点什么,忽然间又意识到一些事情,连忙把嘴巴闭上,神情甚是古怪。

    脸戴面具的那个人由刘寄北那里收回目光,轻轻“哦”了一声,并不见有太大的反应,随口说道:“原来他还真有点本事!”

    韩雄往后挪了几步,双手紧握大枪,横亘在身前,冷冷的说道:“天下间英雄辈出,狂妄自大的人更是多如牛毛,如果真有些手段,便该像刘壮士那般真刀真枪的上场厮杀,众目睽睽之下自会认出谁是英雄好汉。”

    他说到这里,语气已是变得鄙夷,倏地真气迸发,手中大枪不自主的连连轻颤,竟是晃出斗大一丛枪花,只听他继续说道:“偏有些人在这里装腔作势,故弄玄虚,来了多时也不见使出个一招半式,尽耍一些旁门左道,实在是惹人讨厌之

    韩雄的话还没说完,脸戴面具的那个人便已不在了原处,当他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大家这才在耳朵里炸响了两个字:“斗胆!”

    接着便看到两条人影搅成一团,劲气交接之声连番响了几下之后,人影一分,一人向后跌开,另一人则单手执枪,气定神闲的站在了场中。

    刘寄北急冲向前,及时伸手扶住就要跌倒了韩雄,只见他面sè铁青,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接着陡然听他喉间一响,“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随后便看韩雄硬生生由刘寄北怀里站了起来,晃了几晃,手指执枪而立的带着面具的那人笑道:“漠北武尊,果然好手段!韩雄领教了。”

    在众人的惊呼中,就见韩雄说完话之后,再又吐了一口血,径直向后倒去。

    刘寄北再次接住了韩雄的身子,转而交给奔过来的羽林军后,朝着脸戴面具的那个人望去,却见他仍是那般挺拔入云,让人有着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禁不住想道:莫非他真是黄君,那位神话一般的人物?

    殿顶上的那个人长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无限的怜悯,朝着脸戴面具的那个人说道:“这又是何苦呢?”

    脸戴面具的那个人弃了铁枪,淡淡的说道:“世人本就认为我黄君蛮横惯了,再多一次又何妨?”

    殿顶上那人再又叹了一口气,大家听得出,他对这位自称黄君的人的话大不以为然。

    这时候,赫连拓疆忽然奔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脸带面具那人身前,全然不顾在场众人的异样神sè,对其叩头如捣蒜,呜咽着说道:“师傅,小师妹被坏人掳走了!”

    如此一来,大家这才知道,脸戴面具的那个人确实是威震天下的漠北武尊黄君无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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