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悲催的失败者
褚彩老凄凄惶惶的带着手下的残兵败将还有一批船只,失魂落魄的从南日岛一路向南奔逃,甚至为了逃命,他连自己心爱的座船都作为诱饵丢给了海狼追杀他的船队,这才得以坐着一条鸟船逃回到了他东山岛的老巢之中。
回到东山岛老巢之中以后,褚彩老清点一下这次的损失,差点当场吐三升老血,出发的时候他从东山岛这里,带走了二百多条船,大大小小的掌柜集结起来了二十余股,集结起来的人数也高达五千余人。
可是现如今等他回来的时候,却早已没有走的时候那排场了,出去的二百多条船只,稀稀拉拉的跟着他回来的只有几十条,虽然不见得剩下的都被海狼干掉或者俘获了,但是起码也被赶散了,有些人估计不会再带船回来跟着他干了。
去的时候大大小小二十余股手下掌柜,等回来的时候仅剩下了一半,其余的掌柜不是被海狼杀了,就是被海狼抓了。
五千余部众,回来的只有一千多人,其中他自己直接带去的近两千手下,回来的只有八百多人,其余的不是死在了攻寨之战之中,就是被人家堵在了后山湾里面逃脱不得。
总而言之,这一次他去打南日岛,完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几乎差点把老本蚀光,这是他根本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待他逃回东山岛之后,刚开始是怒,他始终想不通,海狼的主力船队,是怎么在不点灯的情况下,夜间黑灯瞎火的一起穿过他洒在外面的哨船形成的警戒线,突然间出现在南日岛的。
这严重的不科学呀!要知道晚上在海上航行,就算是一两条船,如果不点灯笼的话,也可能在海上跑散,弄不好还会发生碰撞,可是海狼足足近百条船只,居然能悄无声息的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还保持着船队不散,一直潜到距离南日岛很近的地方,才被他们发现,以至于让他根本没有任何时间作出反应。
他偌大的一个船队,居然就这么被人堵在湾子里面,来了个关门打狗,一举被海狼干掉了近半,这件事他非常生气,但是还始终想不通,除非海狼部众各个都是夜猫子,可以夜间看的很远,否则的话没理由他们能做到这一点呀!
想不通归想不通,可是事实上海狼确实有过人之能,做到了他们想不出来的事情,以至于在他们完全占有数量优势的前提下,他褚彩老却被海狼打了个落花流水,甚至连自己的座船都丢掉了。
现如今褚彩老知道消息肯定传的非常快,很快远近之人都可以得知这个消息,他这一次算是彻底栽了,而且是栽的非常惨,以至于在很长时间之内,他恐怕都没法在缓过来劲。
这福建一带的地盘,对他来说,差不多已经保不住了,弄不好他还要像当初刚下海干这行的时候那样,带着手下像孤魂野鬼一般的在海上流浪,重新积攒力量。
他眼下最担心的还是那个姓于的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趁他病要他命,带着船队杀奔他的东山岛,给他再来一记猛击,将他彻底解决。
对此褚彩老回到东山岛之后,几乎可以说是惶惶不可终日,有心干脆放弃东山岛,换个地方再扎下老营,以免被海狼杀过来把他的老窝给端掉。
另一方面褚彩老还是不甘心,他觉得自己好歹在海上干了这么多年,没理由就这么输给一个后生小子,就这么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被人家追的东躲西藏。
于是他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之中,开始做应战的准备,这一次他不可能再去主动找海狼的麻烦了,只能坐等海狼上门,来应付海狼的报复。
可是他这次损失实在是太大了,仅凭他目前的这点实力,他觉得根本无法挡住海狼的船队,而且海狼的船队船坚炮利,装备了大量的红夷大炮,打得又远又狠,以他目前的船队装备水平,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在南日岛一战之中,海狼仅仅是分出少量的船只来阻挡他回援后山湾,他在船只人手数量明显占优的情况下,都无法甩掉他们,被他们死死的拖在距离后山湾不足几里的地方,还损失了几条船。
更何况海狼有几条跑得又快,又结实,而且还武装到牙齿的鬼船,更不是他可以轻易对付的。
这次他率队撤离战场,逃回东山岛的途中,如果不是这几条鬼船始终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对他的船队前堵后截的话,海狼缀在他屁股后面的其他船只,也无法轻易的咬住他们,让他们始终无法甩脱这群海狼的撕咬。
这些海狼的鬼船给他留下了恐怖的记忆,他在和这些鬼船照面并且交手之后,在激战之中,数次试图集中力量干掉这几条鬼船,但是最终的结果都是以他的失败而告终。
这几条鬼船速度快不说,而且十分灵活,往往他集中船只想要围杀这几条鬼船的时候,他们立即便会转舵溜走,跑到他火炮够不着的地方,对着他的船只大肆开炮。
另外这几条鬼船的结实程度也出乎他的意料,在激战之中,他发现有一条自己的船冲到了一条鬼船的前面,试图拦住这条鬼船,而这条鬼船居然直挺挺的就撞了过去,只听咔嚓一声巨响,这条鬼船屁事没有的便冲了过去,而拦截他们的那条船的船尾却生生被这条鬼船撞烂,随即在海面上打横,失去了继续航行的能力。
可见的这些鬼船用料非常结实,结构也很是坚固,比起他手下所用的这些从商船改行过来的战船,要结实得多。
更可怕的是他们船上装有很多大炮,这些大炮分布于鬼船两侧,大炮数量甚至超过了他那条大福船,往往这几条鬼船会一起将船侧对准他的船队,利用他们的速度优势,快速的从他船队一侧冲过,然后集体突然发炮,结果往往能一轮齐射,就打烂他一两条船只。
这几条鬼船就如同铁锤一般,不停的对他的船队进行敲打着,而他却对其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几条鬼船在他的船队周围游荡,对着他的船队肆虐。
如果不是天黑的时候,他果断跑到一条不起眼的鸟船上,丢掉了他的那条引以为傲的大福船的话,这几条鬼船还有后面坠着的那些海狼的船只,绝对不会放过他,弄不好他连逃回东山岛的机会都没有,半路上就被海狼给活捉或者干掉了。
想想当日的那种情况,褚彩老就觉得不寒而栗,内心之中和海狼继续对抗下去的勇气便被削弱一些。
在褚彩老回到东山岛之后,立即派人开始出去四处收拢零散跑回来的手下和船只,几天之后,他又归拢起来了一批船只和手下,恢复到了近百条船只和两千余手下的规模。
可是随即而来的却又有一个问题,这次他带去的手下各股掌柜损失很大,近半的掌柜都没能回来,不是被海狼杀了,就是海狼抓了去,虽然他收拢了一切逃回来的人船,可是这些人和船,其中不少都没了主子,成了散兵游勇。
对于这种情况,手下侥幸跟着逃回东山岛的一些掌柜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们各个此次前往南日岛都损失惨重,于是都想趁机将这些没了主子的零散人员和他们的船只收入自己麾下。
为此不等海狼兴师来犯,褚彩老这些手下就先自己因为争夺这些无主的人船掐了起来,甚至于两伙褚彩老的手下,干脆就在东山岛拔刀相向,面对面的对砍了起来。
幸好是褚彩老得知消息较早,赶紧飞奔去喝止了手下这两伙人的火并,这才没有酿成大乱,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感觉到自己已经正在渐渐的失去对这些手下的控制力。
他吃了如此大的败仗,让手下这些追随他的掌柜们看到了他的无能和虚弱,也看到了海狼的强悍,跟着他利益没有捞到,但是却险些把老本都蚀光,这么一来,继续给他褚彩老卖命,似乎已经没有多大的意思,于是乎在他喝止了这次械斗之后,其中一个掌柜的当晚一声不吭,连个招呼都没给褚彩老打,就带着手下直接离开了东山岛,很显然他已经摆明了态度,以后不会再跟着褚彩老混了。
这一下褚彩老更是又气又急,有心想要使出雷霆手段,震慑一下这些手下的掌柜,可是这个时候他发现这一招他没法用,这些掌柜本来就已经跟他有些貌合神离了,如果他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们颐指气使,用强势压制这些手下的话,估计这帮家伙会毫不留恋的便弃他而去。
所以他也不敢轻易使用这种手段,不过为了不让下面的人再起纷争,另外也为了弥补一下他眼下人手的损失,褚彩老干脆便将那些没了主子的船只和喽啰们一股脑都收入了他的帐下,这么一来使得他自身的实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增强,继续形成他在这里一家独大的局面。
第二百六十七章 狗头军师的下场
看到褚彩老这么做,这些剩下的掌柜也没有什么好争的了,虽然他们也对此有些腹诽,可是毕竟褚彩老是他们的大掌柜,他们总是还要听褚彩老的,只是这次他们吃亏太大,这帮家伙一个个都是愁眉不展,等着褚彩老给他们拿个主意。
为此褚彩老不得不带着手下花了两天的时间,到饶平县沿海大掠了一番,裹挟了数百渔民百姓还抢了一批女人以及财物,分配给了这些手下掌柜们,多多少少弥补一下他们的损失,又接连在东山岛附近海面上截取了十几条堪用的商船,也分给了这些手下掌柜,让他们多少得到一些补偿。
这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原本不该遭此一劫的饶平县和这些商船,却因为此次褚彩老被于孝天大败,而遭了一场无妄之灾。
就在褚彩老一边紧张的收拾残局,一边担忧随时可能会前来兴师问罪的海狼船队的时候,却意外的收到了一个从南日岛传来的消息。
消息是一个跟他认识的商贾派人送到东山岛呈交给褚彩老的,说于孝天让他们给褚彩老捎一个口信,大致将于孝天的意思给褚彩老陈述了一番。
褚彩老听罢了这个传信之人的话之后,当时就有点糊涂了。
他原本以为事情闹到这等地步,这个于海狼站了这么大的便宜,肯定不会放过这个他最虚弱的机会,一定会率部杀来东山岛,和他再打一场,弄不好这一次姓于的可能会把手伸到广东这边,将他逐出这一大片海域。
这就叫趁他病要他命,换做他的话,也肯定会这么做的。
可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于孝天居然会派人给他捎来了这么一个口信,告诉他这次双方闹到如此地步,是他不愿看到的,现在他于孝天也不想将他褚彩老赶尽杀绝,大家伙都是在海上讨口饭吃,犯不着非要争一个你死我活,让官府在一旁看笑话。
所以他于某愿意这个时候跟褚彩老坐下谈一谈,最好能谈拢,双方今后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
但是如果褚彩老不愿意吃这个亏,非要跟他海狼死磕到底的话,他于孝天也乐于奉陪,那就双方今后手底下见真章,看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这个口信其中既有和解的含义,也隐隐有一种威胁的含义,可以说是软硬兼施,目的不过只有一个,就是要褚彩老去跟于孝天谈判,如果褚彩老不肯谈判的话,那么于孝天捎来的口信中说的明白,那就等着接着打吧!
褚彩老这一下有点糊涂了,按理说现在他已经是落水狗了,这于孝天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再来痛打他这个落水狗一番,最好是能把他趁机彻底做掉,没理由突然之间收手,要和他谈判解决这件事。
对此褚彩老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想不通之下,只得又把那个被他骂的狗血喷头,现如今丢入地牢的周师爷给找来,问问这个周师爷对此的看法。
这个周师爷现在可是倒霉到家了,整个褚彩老出兵南日岛的计划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而且他还亲自到南日岛走了一趟,最终促成了褚彩老兴师动众杀奔南日岛。
这个周师爷本以为这一次他出的计策,肯定可以让褚彩老大获全胜,到时候他便可以得到非常多的赏赐。
可是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是这样,褚彩老屁也没有捞到,倒是被海狼阴的差点连他自己都挂在南日岛。
一切都出乎了这个周师爷最初的预料,他回来之后就不敢跟褚彩老照面,可是褚彩老却忘不了他这个“罪魁祸首”,回来第二天便让人把周师爷绑了,先是把他痛打了一顿,还使劲的羞辱他了一番,甚至将他丢到了屎尿坑之中泡了半天,最后又关到了地牢里面,准备找机会宰了他,以泄他心头之愤。
这些天这个周师爷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悔不该当初给褚彩老出这样的计策,落得了一个如此悲惨的下场,他苦苦像看管他的喽啰求饶,希望喽啰捎信给褚彩老,让褚彩老看在他对褚彩老忠心耿耿的份上,还有这两年他给褚彩老帮忙出了这么多主意的份上,让褚彩老饶他一命。
可是喽啰才没兴趣管他这事儿呢,而且现如今不少人都知道这是他姓周的出的馊主意,才导致了他们褚氏集团的惨败,所以更没有人会为他出头说话了。
而且这个周师爷在得势的时候,为人刻薄,总是瞧不起褚彩老这些手下,认为这帮人都是笨蛋粗货,根本和他不是一个档次,现如今这厮倒霉了,更不会有人替他说好话了。
就在这个姓周的家伙整日躺在地牢里面发臭发烂等死的时候,却忽然间被人提溜出了地牢,姓周的以为他死期已到,吓得是屁滚尿流,本来他就已经浑身都是屎尿,臭的让人无法近身,这一下他更是臭不可闻了。
来带他的两个喽啰看着这厮实在是太臭太臭,也不敢把他带到褚彩老面前恶心褚彩老,于是便拖着这厮到海边,把他丢到海水里面,好一通刷洗,又给他丢了一件稍微干净点的破烂衣服,让这厮穿上,这才把他拖到了褚彩老的大帐之中。
周师爷这个时候别看没多少天,但是也起码瘦了一二十斤,几乎快要瘦到皮包骨头了,加上被揍了几顿,身上满是伤痕,而且还鼻青脸肿的,再也没法装出他以前的那副清高的模样,更没法装出羽扇纶巾、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一副的德行了。
当周师爷被带到褚彩老面前之后,跪在地上是连连求饶,哀求褚彩老饶他一条狗命,褚彩老鄙视的看着这个周师爷跟狗一般的伏在他的脚下,却没有动半点恻隐之心,而是抓起案头的一个茶杯便砸在了这厮的脑袋上。
“给老夫闭嘴!你还有脸求饶!如果不是你给老夫出的这个馊主意的话,老夫岂能有今天这样的惨败?即便是活剥了你,老子也无法消心头只恨!你还敢对老夫提起以前的事情,我呸!闭上你的鸟嘴,再啰嗦的话,老子现在就让人把你给剐了!”褚彩老怒不可遏的对这个周师爷骂道。
周师爷被茶杯打的又是顺脸流血,接着被褚彩老一通大骂,顿时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出声求饶了,不过他还是个聪明人,从褚彩老的话中,他似乎听出来这一次褚彩老提他过来,并不是要杀他,而是似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于是赶紧跪在地上,哭道:“都是在下无能,是在下的错!请大掌柜再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一定尽心竭力的为大掌柜做事!”
褚彩老听了周师爷的话之后,冷哼了一声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么老夫今天先不杀你便是,但是你给老夫听清楚了,如果你还犯糊涂的话,那么老子有一天定要把你抽筋扒皮再点天灯不可!”
周师爷趴在地上连连称是,心中暗喜今天这条狗命算是暂时保住了,接下来就看褚彩老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了。
于是褚彩老将于孝天捎给他的这个口信对周师爷说了一边,让周师爷替他分析分析,为何于孝天在这个时候,不率部前来找他报复,却要褚彩老去跟他谈什么狗屁的判,到底这个姓于的葫芦里面买的是什么药?
姓周的端着一碗喽啰给他递过来的稀粥,希里呼噜的喝了下去,肚子里面多少有了点食儿,这心情也就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于是周师爷跪在地上,仔细的开始思索了起来,想了好一阵子之后,战战兢兢的对褚彩老说道:“启禀大掌柜!这件事小的是这么认为的!这个姓于的肯定是……”
周师爷跪在地上说了很长时候,详详细细的将于孝天可能的心理给分析了一遍,其中有一条他说对了,那就是他认为于孝天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肯和褚彩老谈判,最重要的原因,很可能是这个姓于的目前手头实力还有限,即便是率部前来击败褚彩老,但是也不见得有实力能控制这么大的地盘。
所以周师爷认为,这一次可以去和姓于的见见面,双方谈一下,如果对方提出了要求不算太过分的话,倒是可以答应那个姓于的一些条件,起码先拖一段时间再说,让褚彩老得以喘息一下,恢复一下实力。
如果以后褚彩老恢复实力之后,至于这次谈判答应姓于的条件,完全可以抹掉不认,双方到时候再手底下见真章也不迟。
听了周师爷的这番分析之后,褚彩老摸着下巴的胡子微微点了点头,被周师爷这么一点,他也渐渐有点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其实这次姓于的捎信要和他谈判,并不是出于什么好意,应该是这个姓于的也有难处,现如今并不想把手伸的太长,所以才会和他以谈判的方式,把这次双方的冲突解决。
虽然可以预料,这个姓于的肯定会要趁着这个机会,对他大敲一番竹杠,免不了要让他再受一些羞辱,可是褚彩老仔细想一下,他作为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长时间的老油条,岂能没点能大能小能屈能伸的本事。
现如今他确确实实没有本钱和海狼继续拼个你死我活了,一旦如果这次谈崩的话,姓于的应该会继续率部来找他的麻烦,到时候他真就没有实力,和海狼再来一场大对决。
所以这次姓于的邀他去谈判,对他来说也确确实实是个机会,让他得到一段时间的喘息机会,以免继续被姓于的打击。
他倒不是很怕被这姓于的再次击败,大不了他到时候弃了这东山岛再去其它地方安置老营,可是他承受不起的是他名声上的损失。
他现如今被海狼打的稀里哗啦的逃回东山岛,已经是够丢人了,如果再被海狼打一次屁滚尿流的话,那么他这张老脸就真是没地方搁了,而且这些本来就已经跟他貌合神离的手下们,这一次肯定会立即将他这个老大弃如敝履一般的丢弃,另投新主,或者另谋出路,那样的话,他就等于被彻底打回原形了。
所以眼下他最承受不起的还是对他声誉的打击,倒不是船只人手或者财物上的损失,所以既然姓于的这个时候给他搬了个梯子下台阶,那么他如果不趁机赶紧就坡下驴的话,那么接下来他的麻烦估计会很大。
于是褚彩老挥手让人把周师爷带下去,虽然他恨极了这个周师爷,可是仔细想想,现在他手下还确实缺一个这样的狗头军师,这厮虽然这次出了个天大的馊主意,可是这脑子毕竟还算是比较好用,砍掉了他的脑袋,以后很长时间恐怕不太好找这样的手下给他出点主意,所以他只能先留下这厮的狗命。
不过这周师爷想要恢复以前的地位,恐怕就不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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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产业转移
于孝天一边在南日岛处理大战之后各种善后事宜,一边加紧敦促各处的工坊赶紧恢复生产,而且通过这次南日岛之战,他也感觉到南日岛大寨确实防守起来不是很容易。
这一次褚彩老率部来攻,虽然他们攻坚能力并不强,可是却几次险险就攻破了大寨。
而且南日岛距离兴化府陆上太近,几乎就在官府眼皮底下,这一次的事情官府肯定也早已得知,虽然不是他去招惹官府,但是动静闹得这么大,肯定兴化府和福州府两地的官员都会对他产生出警惕。
所以他无法预料,今后一段时间朝廷或者官府会对他采取什么样的态度,目前为止大明还气数未尽,一旦闹大的话,朝廷也不会轻易就这么让他在近在咫尺的南日岛继续做大下去。
所以眼下他要做的是尽快将一些工坊区从南日岛迁走,迁到鸡笼寨或者淡水寨两个当今朝廷鞭长莫及的地方去,即便是以后官府对他的南日岛有什么想法,派大军来攻,他大不了卷铺盖走人,暂退到台员岛的根据地去,回头瞅机会再卷土重来。
于是在此战结束之后,他开始对工坊区进行了改动,考虑再三之后,决定将目前为止的军器所下辖的所有工坊,一分为三,将其中两份遣往鸡笼寨和淡水寨两地重新安置,并且尽快投入生产,就算是一旦南日岛以后出现变化,还有那两处地方可以继续不断的生产军械,供应他装备部下使用,起码不会断线。
另外为了保证他目前赖以发横财的玻璃生产工艺和肥皂生产工艺不会流失,这两座工坊继续留在南日岛显然危险比较大,此次褚彩老攻打大寨的时候,几发炮弹便落入到了工坊去的玻璃场之中,击毁了一座玻璃窑和不少的玻璃制品,给海狼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所以根据情况,于孝天觉得将这两座工坊转移到鸡笼寨那边更合适一些,鸡笼湾本身具有先天的防御优势,而且现在已经筑起了三座炮台和一座城堡,不敢说那里固若金汤,但是起码不管谁要是想攻陷那里,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鸡笼湾外海本身就是一个天然的大渔场,肥皂生产需要很多油脂,目前他们主要取得油脂的途径就是捕鲸,鸡笼湾作为一个渔港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在那里就地捕鲸然后炼油,除了方便制造肥皂之外,还可以发展相关的制皮和肉制品加工的行业,今后作为他们海狼主要的肉制品供应基地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船寮自然不用说了,南日岛本身资源有限,远没有台员岛的木材资源丰富,现在造船业最离不开的就是木材,单靠从外部运入木料进行造船,肯定没有就地取材更方便一些。
而且随着单桅纵帆船和双桅纵帆船的建造成功,建造工艺逐步娴熟之后,今后海狼肯定是要大批量进行建造,甚至于可能会会开建更大的盖伦船或者其它船型,继续在南日岛造船,很显然已经也不适合了。
所以这些天来,于孝天便忙着调整这方面的事情,将岛上的工匠们开始分组,并且将现有的一些设备以及材料装船运往淡水寨和鸡笼湾那边。
在台员岛两个地方建起工坊区并不是多大的难事,这只需要于孝天派人去给黑头和方安打个招呼就可以了,他们二人自然会立即安排人动手搭建工棚,并且在先期派过去的工匠指导下设置各种所需的炉灶之类的东西。
但是在人员调动方面,于孝天却遇上了一些问题,工匠们在南日岛生活习惯了,而且怎么说这里还是大明辖地,距离岸上不算远,隔海相望就能远远的看到陆地,即便是他们无法离开南日岛,但是总有点心理安慰的感觉。
现如今于孝天要将他们送往据说是不毛之地,而且土人横行的台员岛那边去,不少工匠们都不乐意。
起初于孝天让工匠们自行报名,但是两天下来,报名者寥寥无几,于孝天于是不得不过问此事,找工匠们聊聊,探探他们的想法,后来才知道工匠们对去淡水寨和鸡笼湾的担忧,不觉有些好笑。
这些工匠们都有点阿q精神,明知道他们既然到了这里,学了海狼的造炮、造枪以及造船等工艺之后,他肯定不可能再放他们走了,可是就着也要赖在离陆上近一些的地方,放着条件更优厚的淡水寨和鸡笼湾不肯去。
另外因为台员岛一直以来都不是陆上人们关注的地方,偶尔去过的人总是带回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要么说那里是不毛之地,要么说那里蚊虫肆虐,要么说那里吃人生番很多,结果搞得很多人对台湾岛有着一种天然的抵触和恐惧心理。
于是于孝天干脆让这些工匠们分批先乘船去淡水寨和鸡笼湾那边转悠一圈,自己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如何,再决定他们留不留在那边工作,至于他们担心的家眷的问题,这件事更好办了,凡是愿意去那边干活的工匠,家眷也一并一起送过去,在那里给他们再安一个家便是。
听说于孝天准许他们先去看看再决定去留问题之后,工匠们便安心了一些,另外近期往来于淡水寨和鸡笼湾的船只也比较多,去过的人也带回了一些那边的情况,据去过的人说,那边的两个寨子大的很,比南日岛的大寨还要大出许多,而且什么都是新的,寨子格局规划的非常不错,看着就让人感到舒服。
另外鸡笼湾那边的寨墙已经建了起来,那座寨子是依山而建,简直像个小城一般,城墙都是石头建成的,高大坚固,也听当地的海狼部众说起过有吃人生番,倒是在那里见过不少土人,经常扛着一些土货跑到鸡笼寨跟海狼部众交易,从海狼手里面换取一些日用品,相处的倒是还算不错。
至于淡水寨那边,目前寨墙还在不断的建造之中,同样也是地处山丘之上,里面规划的整齐干净,有两纵两横两条主路,还有纵横交错的不少辅路,里面还空着很大的地方,周边环境也相当不错。
听闻这些事情之后,工匠们这才有人表态愿意去那边看看,于是于孝天专门派出几条船,装上了这些工匠,护送他们前往淡水寨和鸡笼湾看看去,只当是让他们放假几天,回来之后再决定是否到那边工作的事情。
当然除了忙这些事情之外,于孝天也没忘了让海狼部众接着演戏,虽然他已经暗自决定,暂时放弃南下东山岛找褚彩老继续打下去,但是这件事他却并未告诉太多的人,让船队和战兵在这些天之中,稍微休整了一下之后,便继续开始在南日岛演兵操练,摆出一副厉兵秣马要出去大干一场的架势。
于孝天相信这样的场面,肯定会被一些人带给褚彩老的,不管他去不去找褚彩老的麻烦,这种紧张的氛围却还是必须要保持一段时间,让褚彩老能感受到这种压力,否则的话就算是褚彩老答应跟他谈判,他也无法讹诈褚彩老多少东西。
果不其然在数天之后,褚彩老那边果真派人给于孝天传来了消息,褚彩老捎口信给于孝天,说他愿意跟于孝天谈判,但是谈判地点不能在海上,要放在陆上,还要有人从中作保才行。
褚彩老真被于孝天给打怕了,生怕于孝天这次又使诈,骗他带人过来谈判,趁机对他动手,将他干掉。
所以他要求找一个保人,从中间作保,把谈判地点放在陆上或者其它什么地方,他才肯和于孝天见面谈判,否则的话他是不会和于孝天谈判的。
对此于孝天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觉得褚彩老还真是个小心谨慎之人,于是便同意了褚彩老的要求,但是找谁来当保人,又到什么地方谈判,就成了个问题。
这个保人必须要和于孝天、褚彩老都认识才行,而且关系也要都差不多,还有相当的实力,有两个商贾倒是比较适合,他们一个是泉州的海商,一个是福州这边的海商,都做的是跑海的买卖。
而且他们都和于、褚二人认识,也跟他们都有交道,可以作为中间人,可是问题是两个商贾的实力都一般,一旦于孝天或者褚彩老在谈判期间使阴招耍诈的话,这两个商贾都有点压不住阵,所以作为保人有点不太合适。
另外在地点的选择上也有一定的问题,于孝天和褚彩老都是海贼头子,在官府可都是挂了号的主,如果他们谈判的地点消息走露的话,官府万一趁机想要把他们拿了,这就有点麻烦了。
所以陆上显然也不是很安全,这个谈判地点不太容易选,于孝天指定的地点,褚彩老不见得信得过,如果让褚彩老选地方的话,于孝天也信不过那老家伙。
于是在选择保人和谈判地点的这件事上,于孝天遇上了麻烦,和手下商量了几次,也没有选出合适的地方和合适的中间人。
最后还是刘老六提出了一个人和一个地方,让于孝天眼前一亮,立即便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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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驾临笨港
刘老六提出的这个中间人不是旁人,正是这个时候也在台湾岛的颜思齐,颜思齐本身就是海澄人,在海上混迹时间也长,而且手头实力不弱,虽然眼下不见得能和海狼或者褚彩老比,但是他目前也有百余条各式商船战船,手下部众也不下一两千人之多了。
而且他的地方也很不错,颜思齐的老巢就在台中一带,眼下正是属于天高皇帝远,朝廷官府都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所以安全应该没有问题。
还有就是颜思齐和于孝天以及褚彩老都相识,而且关系也都可以,当初得知于孝天和褚彩老发生冲突的时候,颜思齐还让郑一官跑来试图为他们调停一下,后来因为于孝天意欲和褚彩老硬干一场,所以最终郑一官只能无功而返。
现如今如果颜思齐愿意充当中间保人的话,于孝天是可以放心的,褚彩老应该也没有多少意见,所以到颜思齐的地方去谈判,无疑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于是于孝天立即便满口答应了下来,派人通知颜思齐,问颜思齐可愿意从中作保,来当这个中间人,并且让于孝天和褚彩老在他的地盘上谈判。
同时于孝天也让人给褚彩老捎信,问褚彩老对到颜思齐地盘上谈判有什么意见没有,如果可以的话,就定下日子,两方一起前往颜思齐的大寨见面谈判。
颜思齐得到了于孝天的消息之后,马上便答应了下来,表示愿意充当中间保人,在他的大寨之中让于孝天和褚彩老谈判,最好双方能谈拢下来,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停止这场争斗。
而且褚彩老也很快答复,说同意于孝天这个提议,到颜思齐的地方去跟于孝天见面,并且约定时间是四月十三这一天一起到颜思齐的大寨。
于是提前两天时间,于孝天便乘坐上了飞狼号也就是那条双桅纵帆船,带着两条飞字号单桅快船,离开了南日岛驶往了颜思齐老营所在的笨港方向。
在距离笨港很远的地方,于孝天便遇上了颜思齐手下的哨船,表明身份之后,这条哨船立即便带着于孝天的三条船驶回了他们的笨港。
笨港其实是一条溪流从台湾岛汇聚在这里入海,河口比较宽,适合作为船只停泊登陆之用,很早以前这里就有陆上或者来往于台湾海峡的其它船只停靠,在这里登陆并且歇脚补充一些淡水食物。
颜思齐之所以历史上被称作开台王,就是因为他看中了这个地方,在带着手下从日本逃回来之后,便最终选择在这里登陆,并且建立寨子,从陆上移民,在这一带开拓屯耕,发展山海经济,同时也做海盗的买卖,当然也少不了做通海的贸易。
在颜思齐到了这里之后,笨港一带逐渐的开始热闹了起来,一座座村寨被颜思齐建立了起来,并且从泉州、漳州等地移来了不少的移民,颜思齐一边干海盗的买卖,用弄来的钱财在陆上购置耕牛农具,运来这里供给移民使用,渐渐的这一带开始出现了大片的耕地农田,变得像是一个开化之地了。
颜思齐这一年之中,不断的大批向这里移民,加紧扩充实力,并且修筑起了近十座村寨,在笨港溪两侧都建起了码头,供船只靠泊。
别看颜思齐来的时候不过十几条大船,但是这才区区一年的时间,他便利用人脉关系以及强力手段,或者是靠抢,或者是靠买,另外让手下弟兄从家乡招募新的手下,现如今已经拥有了近百条各式船只,有些船在海上捕鱼,有些船专门用来干海盗的买卖,也有一些船专门负责做通海买卖。
陆上的移民们除了耕田之外,还大力捕猎,将获取的鹿皮、豹皮、野猪皮等皮张贩售到陆上,或者转卖给红毛人,获取财力,继续投入移民事业之中。
这些事情于孝天一直都在关注着,所以对于颜思齐的发展情况基本上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但是时隔这半年来,他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因这里的景象而感到惊讶,他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个孤零零的简陋大寨,现如今再来这里的时候,大寨周边已经出现了几千亩以上的农田,田地里种植了不少的稻子和其它作物,甚至还有大片的甘蔗,而且田中远远的可以看到有不少的农夫在里面忙碌着。
可见得这一年来,颜思齐真是没有闲着,把这里经营的是风生水起,原来的荒蛮之感,换上了一副田园之色,连于孝天也不得不佩服颜思齐这方面的能力,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把这里整治成眼下如此一个场面。
而且颜思齐居然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实力就发展到如此地步,隐然已经成为台湾海峡之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这一点也是于孝天对颜思齐感到十分钦佩的原因。
不等于孝天的船在栈桥旁边停稳,颜思齐便大笑着从码头迎了过来,于孝天健步下到栈桥上之后,颜思齐便满脸笑容的大步走过来,和于孝天拱手见礼。
“又是有好久没见到于兄弟了!难得今天又这个机会,让颜某来做东,今天晚上我可要先说好了,咱们弟兄要痛痛快快的大喝一场,斗斗咱俩的酒量才行!”颜思齐为人豪迈,嗓门很大,加之他和于孝天见过几次面,几场酒喝下来之后,两个人交情已经箱单不错了,故此说话也显得很是随意。
于孝天点头笑道:“那是应当的!只是此次前来这里,倒是叨扰了颜大哥了!兄弟知道颜大哥有一副好酒量,所以这次过来,专门给颜大哥送来了二十坛好酒!”
颜思齐一听说给他送来了这么多好酒,于是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连连点头称谢,不过眼睛却还是留在了栈桥旁边的这条船上。
“这是什么船?怎么我从未见过?倒是颇有点像是泰西人的船,只是这船帆好像还是咱们大明船上常用的船帆!怪!实在是怪!”颜思齐对于船只可是老行家了,今天看到了于孝天乘坐的这条双桅纵帆船之后,很是感到惊讶和好奇。
于孝天扭头看了看自己乘坐的这条飞狼号,笑道:“这是兄弟自己岛上的船寮建的一条船,想要模仿一下泰西人的大帆船,可是却有点四不像,不过用起来还行,跑的挺快!让颜兄见笑了!”
颜思齐这个时候目光又落在了为靠岸停泊的另外跟着于孝天过来的那两条单桅纵帆船,指着它们对于孝天问道:“那么这两条船也是兄弟你们自己造的?”
于孝天颇有点得意洋洋的答道:“正是!颜兄有所不知,在下早年曾经在海外漂泊,多少知道一些泰西人的造船之事,所以这一年多来,便带着手下船寮里面的工匠们想要模仿泰西人的船型,自造一些船只。
泰西人的船有不少优点,可供我们借鉴,眼下他们的大帆船已经早已超过咱们大明的大福船许多,所以我们也不妨师从夷人,学一些他们的东西为我所用!”
颜思齐一边打量着于孝天带来的这三条船,一边听着于孝天的话,连连点头称是,忽然间问道:“如果愚兄猜得不错的话,这三条船恐怕这就是近来褚彩老手下们谈之色变的那几条鬼船吧!”
于孝天点头道:“呵呵!确实正是这几条船,不过只是快了一点罢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褚彩老手下吃了几次亏之后,以讹传讹,才将这几条船吹的神乎其神!其实这几条船比起泰西人的那些大帆船,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厉害的船!”
颜思齐忽然间想起了他第一次前往福州途中,碰到的那条船,当时他亲眼看到今天跟于孝天带来的这两条单桅船一般摸样的快船,忽然间出现在他们船队前方,在观察了他们船队之后不多会儿工夫,便升起了满帆快速驶离了他们的船队。
但是他就发现那条船速度之快,远超过他印象中所见过的所有的船只,当时就感到十分震惊,不过他当时认为,所见到的那条船,应该是泰西人的船,并未想到居然是于孝天带人建造的,是属于海狼的快船。
今天当再次见到这种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天碰上的那条船,其实就是于孝天的船,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其实当时于孝天就在那条飞鱼号上,和他远远的打了个照面。
颜思齐当然看得出这种船的好处,其它什么都不说,单说这种船的速度优势,在海上就足够笑傲一方了,一旦谁拥有了这样快的船只的话,在海上干什么都比起其它航速慢的船要事半功倍。
如果充当战船的话,这种船明显装的炮多,而且依靠着它们速度快,追击敌船可以轻松拿下,一旦遇上强敌的话,也可以轻轻松松的掉头就走,让敌人只能干瞪眼。
于是他看着于孝天的这三条船,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了,于是赶紧拉着于孝天问道:“于当家,你眼下这种船造的可多吗?如果多的话,可否卖割爱给愚兄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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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对手相见
于孝天一眼就看出了颜思齐对自己这种船的眼馋,于是皱眉为难的说道:“这个……抱歉了颜兄!眼下兄弟那边也是刚刚开始建造不久,到现在为止,那种单桅的快船才不过只有四条,这种双桅的却只有这一条!
我那些手下的弟兄们也都眼巴巴的盯着,等着接新船呢,恐怕短时间之内,没法让给颜兄你呀!还望颜兄多多见谅才是!”
颜思齐听罢之后,多少有点失望,但是他也是明白人,这种利器对于他们这些跑海的人来说,就是命根子,岂能轻易送人,就算是拿钱买也不成,这东西首先要自己够用,之后才能考虑赚钱的问题,于孝天说的很明白,眼下他手头数量也很少,他手下弟兄们也都眼巴巴的等着接新船,所以眼下他想要,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颜思齐还是多打量了几下这三条船,眼神中毫不掩饰他的羡慕之情。
“对了,颜兄!不知道褚彩老现如今来了没有?”于孝天把话头扯到了褚彩老身上对颜思齐问道。
颜思齐从于孝天的座船上收回了目光,摇头道:“暂时还没有到,我已经安排人在海面上接应他了,按理说他应该不会失约才是,如果他不来的话,那么以后他褚彩老就真是没法再在海上混了!
于当家先到我寨子里面歇息一下,咱们先喝点酒等着他便是了!”
于孝天点头答应了下来,在颜思齐亲自陪同之下,和颜思齐一起进了他的大寨之中。
就在于孝天抵达笨港的当天下午,褚彩老也终于带着几条船姗姗来迟,赶到了颜思齐所在的笨港。
闻讯之后,颜思齐再一次亲自出去迎接褚彩老,并且非常热情的将褚彩老也让到了他的大寨之中。
褚彩老来到这里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这里笨港码头附近停泊着的那三条挂着海狼旗的飞字号快船,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呀!
要知道褚彩老可是前些日子被这几条鬼船折腾惨了,南日岛兵败而逃途中,正是这三条鬼船和另外两条鬼船集结成的一小支船队,把他几乎逼到了绝境之中,如果不是他够狡猾,天黑之后立即弃掉了他的那条大福船的话,现如今他不是被当场宰了,就是该被海狼抓了回去,哪儿还会有今天呀!
所以褚彩老一看到这几条鬼船,就恨得牙根都是痒痒的,恨不得趁着这个机会立即动手,将这三条可恶到极点的鬼船放火烧掉,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可是即便是他再生气,这时候他也不敢擅动,毕竟这里是颜思齐的老窝,周围都是颜思齐的手下和船只,他即便是能烧了这几条鬼船,恐怕颜思齐也不会让他溜掉。
所以他干瞪眼干生气,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让手下把船靠上了栈桥,抬腿朝岸上走去。
颜思齐对待褚彩老也是非常热情,虽然他和褚彩老不能算是很熟,但是以前也照过一次面,双方都知道对方的老底,所以倒是也不嫌生分。
褚彩老强忍着心头的怒气,和颜思齐在码头上寒暄了一番,便被颜思齐让入了大寨。
为了这次于孝天和褚彩老的谈判,颜思齐专门预备了一座大屋子,室内摆放了大椅桌案,茶具等等物品一应俱全,可见这一次颜思齐对于褚于二人能来他这里谈判,很是重视,因为江湖上这种事情,对于能承担中间人角色的人物,声誉也是一种提升,如果这次他们双方能谈判成功的话,那么对颜思齐来说,也无疑是一件好事,所以颜思齐对这次这件事很是上心。
褚彩老一到,于孝天也不耽搁时间,立即便要求开始谈判,颜思齐于是赶紧将于孝天和褚彩老都让到了他准备的谈判大厅之中。
当于孝天随着引领他的人来到谈判地点的时候,抬眼便看到了一个花白头发的男子正在上下打量着他。
这个年纪大致在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穿一身锦袍,腰束一根白玉带扣的腰带,身材不是很高,但是却显得很是结实,而且精神很好,眼神犀利敏锐,丝毫不显老态,朝那里一站,便给人一种压力感,这种气质应该是久居上位者平时养成的,所以他不用问便立即猜到了这个人应该就是褚彩老了。
这次按照约定,双方各自只带三个人参与谈判,于孝天将林易阳和赵麻子带了过来,作为他的谈判副手,而褚彩老则将他的老营总管马翔和那个差点被他活剥了皮的周师爷带了过来。
于孝天见过褚彩老的这个周师爷,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这个周师爷很是有点春风得意的感觉,虽然生活在海岛上,但是这厮养的却细皮嫩肉,胡子也修剪梳理的妥妥当当,只是眼神中的那种阴郁透出了他的阴损,破坏了他整体的形象,但是大致上来说,还是看着有点道貌岸然的样子。
可是今天当他见到这个周师爷的时候,却险一些没有认出这个周师爷,因为这次见到的周师爷几乎快要瘦的皮包骨头了,头发胡须也显得焦黄干枯,脸上还有淤青色未曾完全褪去,精神也显得很是有点委顿,明显是受了很大的折磨,于是于孝天便暗笑了起来。
“这位不是周师爷吗?许久不见,怎么周师爷这次却成了这样?难不成身体有恙吗?看来周师爷是要好好的调养一下了!”于孝天当看到褚彩老和跟在他背后的马翔和周师爷的时候,忽然满脸堆笑的直接先抱拳跟这个周师爷打起了招呼,言语之中稍微还露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于孝天这样的做法顿时把褚彩老气坏了,要知道他今天才是主角,而且不管是穿戴还是所站的位置,都可以看出来周师爷是他的跟班,可是这个姓于的居然却先对周师爷打招呼,干脆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其实在于孝天过来的时候,褚彩老已经远远的就盯上了于孝天,因为于孝天的身材在这个时代沿海一带显得相当高大,颇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加之自身天生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气质,另外还有带着他过来的那些颜思齐的手下对他恭敬的态度,他便可以猜出来这就是他恨之入骨的那个于海狼。
虽然他对于孝天恨之入骨,但是也不妨碍他暗自点头称赞他一下,因为当他看到于孝天的时候,便看出来这家伙虽然举止沉稳,但是实际年纪并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肯定不可能到三十岁。
以他这样的年纪,虽然下海干海盗的人也有不少,可是却极少有人能像他一样,经营出这样一个局面,麾下拥众数千,辖有船只过百,而且还能将他这样的大佬级人物击败,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人佩服了。
想想他褚彩老在于孝天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整日在到处胡混,跟着人家跑腿,手下也没有几个,现如今虽然混成了海上的大佬,可是却也耗费了他半生的时光,可是碰上于孝天这个后来者的时候,却没想到在这家伙手里面栽的这么惨。
所以褚彩老看着于孝天心情十分复杂,颇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活活掐死这家伙的冲动。
周师爷也没有想到这个姓于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放着褚彩老视而不见,却偏偏要来先给他打招呼,而且言语之中明显透露出一种揶揄的意味,这其实就是在羞辱于他。
气的周师爷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但是又无法翻脸当场发作,只能干咳一声抱拳道:“周某见过于大当家,在下近期偶感风寒而已,没有什么大碍,多谢于当家关心!这位就是我们的褚大掌柜!”
颜思齐也在一旁看出了于孝天的这个小伎俩,于孝天放着褚彩老视而不见,偏偏越过他先给褚彩老带来的这个师爷打招呼,摆明了就是要气褚彩老,他怕双方还没有开始谈,就当场闹僵,于是赶紧笑着为二人引荐道:“呵呵!看来二位当家的虽然交过手,但是还没有真正的见过面吧!来来来!今天我颜某托大一次,就给二位引荐一下!
于当家,这位就是咱们两广和福建沿海大名鼎鼎的褚大掌柜,想必不用我多说什么,于当家也应该知道!
褚大掌柜,这位就是海狼的大当家于孝天,于当家!别看年纪不大,但是着实是后生可畏呀!
二位这次闹出这样的局面,其实说白了都是误会,只要大家伙谈开了,解开这个误会,那么以后便还是朋友!呵呵!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里面我已命人准备好了上好的茶点,诸位还是进去谈吧!”
“失敬失敬!原来这位就是褚大掌柜呀!于某久闻褚大掌柜的威名,却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褚大掌柜,刚才多有冒犯,还望褚大掌柜多多包涵!失礼了,失礼了!”于孝天听了颜思齐的引荐之后,立即满脸堆笑的对着褚彩老抱拳说道。
于孝天也不故意以胜利者的姿态托大,表面上对褚彩老还是相当恭敬,但是他的话音落在褚彩老耳中,却让褚彩老感到非常不舒服,甚至于感到刺耳,总觉得于孝天这是在故意讽刺他的无能,什么久闻他的威名,他要是够威的话,岂会现如今被于孝天打的这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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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有初一自有十五
但是抬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今天褚彩老是带着一百二十分的诚意来谈判的,而且他确实是失败者,想要端架子也端不起来,所以褚彩老皮笑肉不笑的对于孝天抱了抱拳道:
“于当家有礼了!今日方才得见于当家,果真是后生可畏呀!难怪有人说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是有点老了!”
双方在门前寒暄了一下之后,便客客气气的走入到了谈判的屋子里面,不过这时代谈判可不像后世那样,中间弄个长条桌,两边摆椅子,双方面对面的谈。
屋中倒是有桌有椅,不过都是分开放置的,在大椅的旁边有茶几,上面颜思齐已经命人摆放了茶点,做好了准备。
落座之后,颜思齐在上手位置坐下,先给双方各自再次引荐了一下褚于二人带来的两个手下,让他们认识认识。
得知了于孝天下手坐着的那个书生摸样的人,乃是于孝天的参事之后,褚彩老便对这个林易阳留意了起来,原来于孝天也有这样一个师爷,那么这次于孝天这次能将他打得大败亏输,说不定就有这个姓林的年轻人在其中起到作用,所以褚彩老对这个林易阳也加了几分注意。
但是相反的是当于孝天得知褚彩老带来的另外那个中年人叫做马翔的时候,却差点当场笑喷。
马翔这个名字倒是没有什么好笑的,但是正好于孝天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曾经在某个网站上看到,一些网友不知为何,将屎称为翔,拉屎不说拉屎,都说拉翔,具体原因他没有问过,只是觉得好笑。
今天这个马翔如果字面意思进行替代的话,岂不就成了马屎了吗?所以当他再看这个马翔的时候,就觉得带了几分滑稽的感觉,几乎要令他忍俊不止了。
双方带来的人相互见礼之后,颜思齐对左右两侧的褚于二人摊手说道:“二位,承蒙二位信任在下,大驾光临敝处,颜某实在是三生有幸!
我等要说都是在这海上讨口饭吃,大家伙平日间少不了打交道,偶尔生些间隙也实属正常,其实也犯不着动如此大的气,闹到这样的地步!
现如今二位因为一点小事,闹到如此地步,实不为我等所愿见到的!
今日二位有心坐下来谈一下,当是大幸之事,二位假如能谈妥的话,今后用读书人的话说,就是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大家还可以相安无事,继续当朋友嘛!
既然二位大当家都已经来了,有什么条件不妨就都拿到桌面上来说说好了!最好是大家伙能谈成,以后就都皆大欢喜!”
褚彩老听罢之后,干笑了一声道:“颜老弟说的有道理!这件事其实却是都是误会!只是没想到却闹到了如此地步,现如今褚某也知道了于当家的厉害,那么于当家今日请我过来,不知想要什么条件,才能休兵罢战呢?”
褚彩老这次过来,却是心中惴惴不安,因为他确实听闻了海狼部众在南日岛大战结束之后,并未消停下来,船队在南日岛周边天天喊杀震天的操练不停,而且是炮声隆隆,大有一副要拉开架势接着打的架势。
而海狼部众这么紧张的备战,目标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褚彩老,如果这次谈不拢的话,那么弄不好没几天工夫,于孝天便可能率部杀奔他的东山岛了。
而现在褚彩老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如何,虽然他并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手下还有一两千号部众听他的使唤,可是经过南日岛一战之后,他已经感觉到这海狼部众和他的手下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家海狼部众不管是守岛的喽啰还是船上的人员,无不表现出了相当不错的素质,很明显是经受过相当不错的操练。
而他的手下都是什么德行,他当然十分清楚,他手下的那帮家伙们,吃喝嫖赌肯定是个顶个,打顺风仗也都很在行,其中虽然不乏一些亡命之徒,但是这帮家伙却在闲来没事的时候,绝不会拉出去操练的,他们有点工夫,还趁机要喝酒赌钱玩儿女人呢,怎么也不可能像海浪部众那样守规矩。
所以和海狼部众相比,他手下的这帮家伙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打得过的时候,他们比谁都狠,但是一旦打不过的时候,这帮家伙脚底抹油比谁跑的都快。
一旦这时候海狼要是兴师动众去讨伐他的东山岛的话,他褚彩老很难像海狼一样,带着手下死守东山岛,挡住海狼的进击。
所以这一仗不用打他也能想得出来结果,最终不过又让他颜面扫地,成为同行之中的笑柄。
而现在颜思齐之所以还对他客客气气,其实就是看在他还有点实力,而且人脉也广的面子上,才会这么做,要不然的话,今后谁还会把他褚彩老往眼皮里夹,正眼在看他一眼呀!
所以这次来之前,他已经暗自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要谈拢这件事,就算是丢一些面子,也尽可能避免再和海狼一战。
故此他也没敢端架子,先对于孝天问道,看看于孝天有什么条件没有。
于孝天听罢了褚彩老的话之后,先是客气了一番,但是转眼便抛出了一系列的条件,其中主要的条件就是:
第一:褚彩老从此之后,退出福建沿海,将福建沿海一带交给他海狼控制,以后不得再在福建沿海一带胡来,当然这并不妨碍其他同行在福建沿海的通行权,起码颜思齐的人是可以继续在这一带活动的!
第二褚彩老此次攻打南日岛,给海狼造成了重大的损失,烧毁南日岛岛民屋舍千余座,还破坏了海狼的大寨,所以褚彩老要给海狼进行赔偿,要求褚彩老给海狼赔偿纹银八万两!
第三,今后海狼的船只,通过褚彩老控制的地盘的时候,褚彩老的手下不得袭扰海狼的船只,还要给海狼的船只提供保护,遇上风浪的时候,要准许海狼的船只在他辖地之中任何避风塘之中避风,还要提供淡水等补给,确保海狼的船只在他地盘上通行的安全。
另外还有一些其它的小一些的琐事,总之林林总总的罗列出了一大串的条件,要求褚彩老接受。
褚彩老坐在对面听着于孝天下手位置那个年轻书生拿着一张单子,不断的宣读他们提出的条件,这脸色便开始逐渐的变化,其中数次他都险一些当场拍案而起,把桌子掀翻拉倒。
可是一想到谈不拢之后的后果,褚彩老便不得不强忍住怒气,继续坐在椅子上听林易阳把条件说完。
于孝天让林易阳读他们罗列的条件,自己却露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摸样,在一旁端着茶水浅饮,时不时的还尝一点桌上的差点或者水果,很是惬意的样子。
但是他却同时也在观察对面褚彩老和他两个手下的神色,当看到褚彩老和两个手下的脸色都变成猪肝色的时候,他不禁有些暗笑,最重要的是他观察到了褚彩老在林易阳宣读他的条件的时候,几次手都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跳起老高,连指关节都因为攥的过紧,而开始发白。
这就让于孝天放心了,他之前让部下们在南日岛大张旗鼓的操练之事,肯定是已经传到了褚彩老的耳中,这个老家伙现在肯定是怕得要死,所以虽然在听了他提出的这些苛刻条件之后,气的几乎心脏病都要发作了,可是最终却并未当场撕破脸,还是强忍着怒气坚持听了下去。
这一下于孝天心中就有底了,不是这些条件褚彩老都可以答应,而是褚彩老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这次真是想要把这件事谈拢,避免再跟他大打一场,想要争取一段缓一缓的时间,让他喘口气再说。
只要是这样,那么这一次他和褚彩老之间的谈判就有谈成的可能,而且还能趁机榨取一些利益,否则的话这次谈判就很危险,接下来双方肯定还要处于敌对的态度。
当听罢了海狼这边提出的条件之后,褚彩老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开口说道:“于当家,贵方提出的条件褚某已经听罢了,可是于当家你们提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请恕褚某难以答应!
而且褚某也有一些条件,希望于当家能答应!
首先这次褚某在南日岛被俘的那些手下弟兄们,还望于当家能够将其放归,另外还有我的那些被贵部所俘的船只,也希望于当家放还!不知于当家可否答应?”
于孝天放下茶碗,立即摇头道:“这个不成!哪儿有这样的道理,这一仗可是于某打赢了,如果这一次是于某败了的话,难不成褚大掌柜还能放于某一条生路吗?想必褚大掌柜可定不会答应,这会儿估摸着于某的尸体恐怕都早已喂鱼了吧!所以褚大掌柜提出要在下放归你的那些手下,这条件根本不用说。
如果褚掌柜想要于某放还你那些手下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但是这要褚大掌柜付出一些代价才行,现如今就算是在陆上买一个奴仆,起码也要十两银子吧!
我可以给褚大掌柜省一些,只要褚大掌柜肯为每个手下付出八两银子,我便可以将俘获的贵部的那些弟兄放归给褚大掌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绝对不行!
至于在下俘获的贵部的那些船只,也可以参照此办法来办,只要褚大掌柜愿意赎回,也完全可以!
四百料的船,每条船现银三百两,三百料的船只,现银二百两,二百料以下的船只,每条船一百两银子,这个价钱应该非常公道!
咱们都是在海上行事之人,应该知道在下这个报价并不是很高,已经比起新造船只的价钱打了个对折,算是半价了!
至于在下提出的那些条件,如果褚大掌柜都无法接受的话,那么这次咱们就权当来颜兄这里做客好了,明日我们各自回去,还是手底下见真章的好,我要的我自己去拿,你要的也可以来找我拿便是!于某并不介意咱们再打一场看看到底是谁厉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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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托盘奉还
于孝天这话一落地,颜思齐的脸色就有点变了,刚才于孝天提出的条件,他也都听着呢,他也没想到于孝天会提出这么多苛刻的条件,先是让褚彩老退出福建沿海,接着又是赔银八万两,其它的那些条件暂且不说,仅是这两个条件,褚彩老就根本不可能答应。
于是颜思齐赶忙劝道:“二位大当家切莫着急,既然二位肯赏脸来颜某这里谈,那么颜某也很想促成二位此次谈成!
如果二位对对方提出的条件不满意的话,大家可以商量嘛,也犯不着直接谈崩,这样对谁都不是好事!还望二位给颜某一个面子,平心静气下来,继续商量一下如何?”
于孝天看了看脸色铁青的褚彩老说道:“多谢颜兄!其实于某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条件,不过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要知道当初褚大掌柜尚未兵发我南日岛的时候,也曾经派周师爷到我岛上,以各种缘由,要我拿出九万两纹银!不知道褚大掌柜可还记得吗?
而此次褚大掌柜率数千部众攻打我南日岛,在我南日岛上焚屋毁田无数,还毁我寨墙和大寨屋舍无数,我仅向褚大掌柜提出要八万两银子的赔偿,难道这能算多吗?
另外,此战之后,褚大当家本来就已经退回到了广东那边东山岛上,实质上已经放弃了福建这边,现如今我要求褚大掌柜以后不得再来福建沿海一带行事,这难道算是过分吗?所以于某提出的这些条件,并不是狮子大开口!这个恐怕褚大掌柜心中最清楚不过了!”
褚彩老听罢之后,几乎有一种想要吐血的感觉,当初他派周师爷到南日岛对于孝天兴师问罪,确确实实是狮子大开口过,但是当时周师爷走的时候,他对周师爷提出的也不过就是三万两银子,后来没想到周师爷到了南日岛之后,居然擅自改了数字,一下子叫出了九万两银子。
最终双方肯定是谈判破裂,才导致他最终决定兵发南日岛。
现如今没成想这个于孝天居然一口咬住这个事情,硬是说要他八万两银子不算过分,这让他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旁边的那个周师爷这会儿的脸也像是被搧了几巴掌一般,青里透紫,憋的想哭,如果于孝天这么一说,那么今天来看,于孝天要他们八万两银子,还真就不算是太过分的事情。
颜思齐于是扭头对褚彩老问道:“褚掌柜,此事当真?”
褚彩老憋的要死,只得点头道:“倒是有这档子事!不过当时褚某并未真的想要于当家拿九万两银子,不过只是想要试探试探当初派船袭击我手下船只的是不是他们海狼所为罢了!这都是误会!”
于孝天这下不干了,摇头道:“褚掌柜,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于某可以承认,之前确实派了手下几条船去袭扰你手下的船只,但是这件事能怪我吗?
本来你我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于某对褚大掌柜也是恭敬有加,时常派人给褚大掌柜送上一些礼物,不过就是求一个让我的船只路过你地盘时候的平安罢了。
可是褚掌柜倒好,半年不到的工夫,连劫我七条商船,还杀我数十名弟兄,我派人去找褚掌柜理论,可是褚掌柜却置之不理,还将我的手下打了回来!
来而无往非礼也,如果褚掌柜这么对待我的弟兄,我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那么我的手下谁还能瞧得起我?所以我才派船对褚掌柜施以惩戒!
可是褚掌柜却仗着你们人多势众,不以此为戒,反倒是兴师动众大举来攻我的南日岛,并且誓要取下于某项上人头,颜当家,你也来给评评理,这件事可能怪我于某吗?”
颜思齐岂能不知道褚彩老的行事作风,这老家伙仗着他实力强大,这几年在海上谁的面子都不给,别说是于孝天的船了,就连他的船去年的时候也曾经被褚彩老手下劫过,而褚彩老对此是从来都不管不问的!
在褚彩老眼里,他抢谁都是天经地义,不管你是不是同行,走他地头过,被他手下抢了,那就是活该,可是现在褚彩老总算是碰上了个愣头青,居然敢对他施以报复,所以褚彩老才会大举率众攻打南日岛,要弄死于孝天。
但是事与愿违,褚彩老这次打错了算盘,非但没有能干掉海狼,反倒是被海狼所部打了个满地找牙,屁滚尿流的逃回了东山岛,现在于孝天抖了起来,反过来开始对褚彩老敲诈了起来。
这可谓是自作自受呀!难怪于孝天一口开出八万两赔偿的价格,而且咬得死死的坚决不肯松口的原因,谁让褚彩老当初开的价钱要比他还高呢?
这会儿就连颜思齐都觉得,于孝天要八万两银子,不是那么扎耳了。
褚彩老被堵得难受,连连表态,说他眼下无论如何也拿不出八万两银子,让他彻底让出福建沿海一带,他也无法做到,双方开始就于孝天提出的各种条件开始扯皮了起来。
一时间林易阳、赵麻子和另一方的马翔以及周师爷开始唇枪舌战了起来,先是说这次事情是怪谁不怪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褚彩老一再以当初抢海狼船的不是他亲自所为,是他手下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行事,怪不到他的头上。
而于孝天这边则以只要是他褚彩老手下干的,褚彩老就不能赖掉,就不能怪海狼派船袭扰他们。
另外赵麻子甚至还抄出了算盘,叮呤当啷的开始打了起来,将海狼这次的各种损失给褚彩老算起了帐,算到最后别说是八万两银子了,就是十八万两银子,都包不住了,这么一来,于孝天更是坚持八万两银子说什么也不能少。
双方挣的是面红耳赤,谁也不肯退让,褚彩老再次提出要海狼放归他的手下和船只,于孝天坚持要褚彩老拿银子赎,算下来如果他要放归褚彩老所有手下和船只的话,褚彩老还要再出十几万两银子才行。
这一下双方算是僵持在了一起,颜思齐多次出言规劝,让双方各退一步,可是双方都坚持不让,结果第一天的谈判到了天黑也没有能谈出一点眉目,双方只好不欢而散。
当晚颜思齐在大寨中设宴款待于孝天和褚彩老,但是于孝天和褚彩老都坚决不肯跟对方同席吃酒,于是颜思齐只得将宴席设为两处,分别招待他们两人和他们的手下。
另外颜思齐还怕两方晚上在寨中闹起来,一旦他们两边掐起来的话,见了血,那么他也不好办,所以既然两边不肯坐在一起,那么干脆就都分开,省的生出事端。
回到住处之后,于孝天和林易阳以及赵麻子说起了当天下午谈判的事情,于孝天笑道:“今天可算是解了气了!褚老儿憋的脸都快滴出血了,只差当场先桌子翻脸了,可是却愣是忍住,不敢翻脸!
可见这个老儿确确实实被吓住了,被逼成这样,都不敢掀桌子走人,咬着牙在这儿跟咱们磨叽!看来这次不管怎么样,都能敲这老小子一笔竹杠!呵呵!”
林易阳试着点了一支烟卷,抽了一口之后立即大声的咳嗽了起来,摇着头只得将烟卷按灭,苦笑道:“这东西看你们一个个抽的吞云吐雾的,一副享受的摸样,可是为何我每次尝试,都被呛得要死?不成不成,消受不起!”
于孝天伸手也抽出一支,点上之后美美的抽了一口,吐了个烟圈出来,笑道:“你不会抽最好,学会这个没多大好处,这玩意儿可是会上瘾,你瞧瞧那帮家伙,现如今谁一天要不抽上几根,能过得去的!早知道这玩意儿消耗这么大,我也不教他们了!现在倒好,每年光这个东西,就抽掉几千两银子!
不成,这玩意儿回头也要想办法推销出去,起码要把咱们自己消耗的本钱赚回来才行!赵叔,你记住,回去之后,给那些家伙们限量,每个月每个人五盒,算是配给他们的,谁要是抽的多,不够的话,就自己掏腰包买,我可养不起他们!但是记住我除外!嘿嘿!”
赵麻子在一旁笑了起来,说起来这种烟卷,他最初也不习惯,后来也是看到于孝天他们这帮年轻人一个个吞云吐雾,便好奇跟着学着抽了起来,现在感觉这玩意儿确实提神,一天不抽上两支,还真是不爽!
林易阳在一旁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发现于孝天这个家伙对于赚钱很感兴趣,也很知道怎么赚钱,赚钱的办法是奇招百出,现在居然把主意开始打到了这种烟卷上面。
不过他还是把话头拉回到了当前和褚彩老谈判的事情上,开口道:“大当家说的不错,褚彩老今天的表现确实是露怯了,虽然我们逼到这一步,他还是没有敢停止跟咱们谈,而是在反复的讨价还价!可见褚彩老现在确实无力跟咱们大战一场!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咱们应该能狠狠的敲他一笔!呵呵!罪过罪过呀!想我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现如今却要为大当家干这个敲竹杠的事情!”
于孝天听罢之后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他又借口说是以前他所出生的地方把屎称作翔的事情给赵麻子和林易阳讲了一遍,说在他之前生活的地方,屎和翔字想通,这么一来那个褚彩老的老营管事马翔,岂不就等同于叫做马粪了吗?
听了于孝天的话之后,赵麻子和林易阳忍不住也顿时又爆笑了起来,一个个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林易阳这才明白,今天在谈判的时候,于孝天看着那个马翔总是露出一副捉狭的笑容,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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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各方反应
但是和于孝天的高兴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褚彩老那边,褚彩老当晚拒绝了颜思齐请他留宿在大寨中的好意,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休息。
在船舱之中,点了不少蜡烛,将船舱照的通亮,但是黑乎乎的舱壁却吸收了大量的光线,使得船舱里面还是显得阴森森的,烛光照在褚彩老的脸上,使得褚彩老的脸显得阴森可怖。
周师爷战战兢兢的站在下手,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今天于孝天开出八万两银子的天价,其实还是跟他有关,要不是他擅自当初去南日岛对于孝天漫天要价的话,现在估计于孝天也不会给他们开出这样的价码。
所以周师爷这会儿当真是怕得要死,生怕褚彩老又怪罪于他,所以连晚宴都没敢参加,回到船上之后,更是连个屁也不敢放。
但是褚彩老可不会忘了他,这会儿瞪着阴郁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周师爷,半晌没有说话,越是这样,周师爷就越是害怕,两股战战了一阵之后,噗通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对褚彩老磕头道:“大掌柜饶命!小的当初之所以跟那姓于的要九万两银子,还是为了想替大掌柜多敲他们一些罢了!并不知道今日他们会开出这样的价码!请大掌柜恕罪!”
褚彩老这会儿恨不得真的一刀宰了这个混账东西,这厮这次给他真是添乱添的够多的,今天听着于孝天开出的条件,他几次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拍案而走,不跟于孝天谈下去了。
这他娘的不是谈判,根本就是来被人家讹诈来了!可是即便是再生气,他也没敢不谈下去,因为他很清楚眼下他的处境,他不敢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的话,这偌大的大海,恐怕就没他落脚的地方了。
所以虽然憋屈的要死,褚彩老还是坚持了下来,但是回到船上之后,他看到这个周师爷就生气,端起桌上的一碗热茶,就劈头又砸了过去。
幸好这次他出手歪了一点,茶碗没有正中周师爷脑门,但是却砸在了他的身上,没有再让这厮破相,可是滚烫的茶水还是泼了周师爷一身,烫的这家伙呲牙咧嘴也不敢叫疼。
还是旁边的马翔在一旁劝道:“大掌柜息怒,这件事也不能都怪周师爷,我们当初确实小看了这海狼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能打,而且还使出了这等阴招,周师爷也不过是想要当初多敲他们一些,并未想到会有今天!还望大掌柜息怒!”
褚彩老深吸一口气,颓然垮下了肩膀,挥手让周师爷爬起来说话,摇头道:“该死的姓于的,居然如此羞辱老夫,他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居然也干这么做!要八万两银子倒是也罢了!但是要老夫从此之后退出福建,老夫决不答应!
这个家伙胃口太大,偌大的福建海面,岂是他能吃得下去的?更何况这里出来老子之外,还有其它同行也要混饭吃,他难道能把这福建沿海都给看住不成?这个条件老夫决不能同意!说什么都没用,大不了一拍两散!”
马翔点头称是,但是脸上还是一副担忧的神色,因为他也很清楚现如今他们的处境,一旦真的谈不拢的话,他们无论如何是没有信心,能跟海狼再打一场,并且战而胜之。
这次海狼的船队,悄无声息的趁夜潜回到南日岛,而没有惊动褚彩老的人这件事,现如今已经被逃回东山岛的褚彩老的手下们传的神乎其神,传言海狼有天神保佑,所以褚彩老的手下对海狼已经形成了一种天然的畏惧感,现在他们怎么都不相信,自己还能打得赢海狼。
所以马翔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担心褚彩老一旦真的忍不住,不再谈下去了,那么他们今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那个灰溜溜的周师爷这个时候忍不住战战兢兢的说道:“大掌柜,小的有点想法,想要禀明大掌柜!”
褚彩老翻翻白眼,扫了周师爷一眼道:“有话说,有屁放!你想说什么?”
周师爷赶紧小心翼翼的低头说道:“启禀大掌柜,今日小的坐观姓于的等人的表现,有一种感觉,不知道对不对,总觉得这个姓于的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就想接着跟咱们打下去!要不然的话,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来和咱们议和了!所以他们肯定也是有所顾忌!
这一次虽然姓于的对大掌柜狮子大开口,但是咱们也不见得就一定要全盘答应他们的条件,今天大掌柜不肯同意他们的条件,而他们也并未当即便翻脸,可见他们也是想要促成这次议和,并不想当真和咱们继续打下去!
如果小的没有看错的话,这一次咱们两方议和,并不是没有可能,他们提出的条件,咱们还是有与之讨价还价的余地的!只要咱们适当的答应他们一些条件,他们不见得就非咬死这些条件不可!
所以小的觉得咱们不妨跟他们拖下去,反正这次议和是他们提出来的,拖的时间越长,就对咱们越有利!不知大掌柜以为如何?”
听罢了周师爷的话之后,褚彩老坐直了身子,精神似乎好了一点,手抚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眼珠来回滚动了几下,微微点点头,再看周师爷的脸色的时候,就好了一些。
“你这次的话倒是有点道理!姓于的确实肯定也有所为难之处,大概他其实也并不想把手伸的太长,要不然的话,他的地盘太大,肯定也会招致其它同行的觊觎,所以老夫觉得,用拖的办法倒是也不错,咱们就不妨拖拖看,实在不行的话,就再答应他们的条件也不晚!”……
就在褚于二人两边都在为了谈判的事情相互算计的时候,作为中间人的一方,颜思齐那边也没有闲着。
在颜思齐的住处之中,一间大屋子里面,颜思齐和几个重要的手下比如杨天生、陈衷纪、郑一官、李之启等人,也聚在这里,商议着有关此次褚于二人之间的事情。
颜思齐端着酒杯,缓缓的品着杯中的美酒,开口说道:“没想到呀!原来咱们听闻褚彩老要兵发南日岛,找这于孝天的晦气的时候,都不看好这个于孝天,觉得这一次他的海狼肯定是凶多吉少,搞不好这一次于孝天要栽在褚彩老的手中。
当初还为这个于孝天担心,觉得他这么去招惹褚彩老这个大佬不值,可是万没有想到,现如今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褚彩老兴数千部众,带了二三百条船杀到南日岛,却会被于海狼打的如此之惨,咱们当初都太小看这个于孝天了!此人确实堪称一个枭雄呀!”
郑一官点头道:“大哥所说极是,咱们当初确实小觑此人了!虽说以前我们也觉得此人是个有本事之人,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人能力如此之强,居然可以以少胜多,仅凭着他有限的人手,就把褚彩老打的这么惨!看来以后咱们还是要重视一下这个于孝天才成!”
这时候旁边的那个名叫陈衷纪的人开口道:“确实出人意料,这个于孝天确实有过人之能!我前几日出去打听了一下有关这次褚彩老和海狼在南日岛大战的过程。
这个于孝天确确实实胆大包天,仅在南日岛留守了数百部众,而且还敢亲自坐镇岛上大寨,恭候褚彩老前去攻岛。
据几个逃到咱们这里的褚彩老手下说,这伙海狼十分阴损,褚彩老刚在南日岛登岸,他们便给褚彩老在水里面下了药,当晚就搞得褚彩老不少手下上吐下泻,拉的是腿软脚软。
接着又用他们的紅夷炮对着褚彩老营寨轰了一夜,折腾的褚彩老和他的手下们一夜无法歇息。
接着几天褚彩老多次攻打海狼大寨,但是据说海狼的大炮犀利异常,火铳也非常厉害,还有一种从未听说过的炸雷,打的褚彩老手下死伤惨重,并且把褚彩老和他的手下拖的是筋疲力尽。
趁着褚彩老手下士气低落之际,海狼的主力船队,突然间出乎意料的杀回了南日岛,褚彩老手下船队根本没有防范,结果被海狼的船队堵在岛上的一个叫做后山湾的湾子里面,用火攻的法子,烧掉了不少船只,结果打的褚彩老落荒而逃,损失了大半手下和船只。
可见的这个姓于的不但善于用计,还胆量很大,堪称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海狼在他的控制下,这两年据说发展极快,福州和福宁沿海一带,几乎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外人几乎无法涉足!”
“是呀!这些事我也听说了,这次褚彩老吃瘪,不能说是褚彩老无能,而只能说是这个于海狼太过狡诈了!换做谁这次去南日岛,都不见得能讨得一点便宜!
我最奇怪的就是这伙海狼怎么搞到的这么多红夷大炮还有不少厉害的火铳,按理说这个姓于的和红毛人以及吕宋那边的干腊丝人都不算是太熟,他们和红毛人交易,还是通过一官兄弟从中给他们引荐。
可是这种紅夷大炮和火铳,就连咱们也没法子从红毛人和干腊丝人抑或是佛郎机人哪儿弄到,更不要说从广东陆上搞得了!但是这于孝天又是怎么弄到的这些大杀器呢?”旁边坐着的杨天生摇着头说道,满脸的不理解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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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觊觎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件事我已经打听过了,海狼的红夷大炮和火铳根本就不是从干腊丝人抑或是红毛人手中购得!
据我所知,这个于孝天其实并非大明本土之人,而是从海外一个叫什么奥国的地方逃回来的,他的父母皆为被海盗强掳,被转卖到了那个什么叫做奥国的地方为奴,这个于孝天便是生于海外之地,见多识广,懂得不少奇技淫巧之术!
是这个姓于的将铸炮以及打造火铳的技艺传授给了一些工匠,他们方才在南日岛上自行打造出了这些炮铳!所以这个于孝天决不能小觑,此人恐怕懂的东西,比咱们想象的要多!”
郑一官这个时候在一旁接过去对在座之人说道。
一听说海狼居然能自造红夷大炮,而且还能打造火铳,在座的人们都顿时大为惊讶,哄的一下就吵吵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要知道红夷大炮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造的,广东那边也只有几个铁场有高明工匠,可以仿造这种红夷大炮,而且产量还低的吓人,总共广东去年也不过就铸成了二三十门,大部已经运往了京师那边。
而且我还听闻,铸造这种红夷大炮极为繁琐,稍有不慎就可能报废,造价也高的吓人!
小小的海狼仅凭南日岛这么一个小地方,要啥没啥,凭什么能造出这么多红夷大炮,难不成这个姓于的是神仙,可以点石成金不成?”
有人立即便跳起来表示不相信这是真的。
“此事应该假不了!这个于孝天确实有过人之能,我所接触过的海狼部众都十分敬佩此人,虽然不见得将其视作神仙一般看待,可是也对其十分恭敬有加!
他们自行铸炮这件事不单单只是从褚彩老手下得知的,我也曾经听闻过有其他商贾传言过,而且这个于孝天并无门路可以从泰西人手中购得这么多红夷大炮,他如果不是自行铸造的话,那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紅夷炮!
不过据说海狼的紅夷炮,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大杀器,他们的紅夷炮并不算太大,最重的也不过只是千多斤重,而且他们所有的大炮,多为几百斤重的,称其为红夷大炮显然有点过分,只是比起我们所用的那些炮厉害一些罢了!估计并没有泰西人所用的那些红夷大炮厉害!”颜思齐放下了酒杯说道。
“就算是这也不容易呀!据我所知铸炮要现做泥范,一个泥范做成到阴干可以铸炮,就算是老天照顾,也起码要三个月以上!
南日岛地处海上,年年要有不少天下大雨刮大风,他们那儿来的那么多工匠做这么多炮范呀!奇怪了!”陈衷纪在一旁连连摇头称奇。
“咱们先不要纠结于他们如何能自己铸炮这件事了!肯定这个于孝天有他的办法,只是不为我们这些外人所知罢了!
据传就算是他们海狼之中的部众们,也不许擅自进入他们的炮作之中,更不许擅自打听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我们也别想打听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今天让你们过来,就是想说说他们海狼的事情,现如今于孝天击败了褚彩老,肯定实力大增,以后这福建沿海一带,恐怕就数他们一家独大了!
褚彩老肯定短时间之内无力再和海狼为敌,而我们在这里,也少不了要在福建沿海一带活动,今后少不了要仰他海狼的鼻息过活,这对我们来说,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海狼做事历来很是霸道,在他们地盘上,他们决不许任何人涉足在他们地盘上劫船或者袭扰陆上!一旦他把手伸到了泉州、漳州、月港那边的话,以后咱们行事恐怕也会非常麻烦!弄不好还会和他们起冲突。
所以今天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要听听你们对此有何想法!至于海狼如何铸炮之事,倒是以后慢慢再说!”颜思齐打断了手下们的话头,把话题扯到了今后如何对待海狼的事情上。
众人听罢之后,也都顿时感到有些紧张了起来,因为颜思齐提到的事情,确实牵扯到了以后他们的利益,如果他们这个时候不先考虑清楚该如何办的话,那么以后还真是相当麻烦。
别看颜思齐平时喜欢热闹,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他之所以能被众人推举为老大,其实却是有其过人之处,他的心思还是相当缜密的,立即便从眼下的事情之中,看到了对他们存在的利益问题。
众人于是都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开始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开始暗自琢磨了起来。
“大哥!对于此事,我倒是有些想法!”忽然间郑一官开口对颜思齐说道。
“哦?一官,你倒是说说看!”颜思齐对郑一官点头道。
“诸位兄台,眼下海狼的实力之强,大家也都看到了,与之为敌我觉得并不明智,而且目前我们和于孝天以及他的海狼交情还算是不错,双方互通有无,都有实惠!所以我们不能轻易得罪他们!
但是看于孝天此人的所作所为,我觉得此人心怀极大,此人恐怕志不在仅仅满足于干一个海贼这么简单!
以他目前的布局,我觉得他是在以南日岛为起点,现在还在台员岛这边也开始布子,他想要的恐怕比咱们想的要多的多,甚至于不单单只是福建沿海这么一点地方!”郑一官对在座众人说道。
“照你这么说,难不成这个姓于的还打算有朝一日坐地称王吗?”颜思齐吃了一惊,立即对郑一官问道。
“这个不好说,以目前他的实力来说,还不至于,但是一旦有朝一日他羽翼丰满,无人可以控制的时候,就说不定了!总之这个人志向很大,心也很大!
我的意思是眼下虽然我们相安无事,还交情不错,一旦他有朝一日实力大到无人能敌的时候,恐怕就不见得能容得下咱们了!
诸位也可以想想看,这个于孝天从最初带着几十个人下海为盗,先是只在福州这边占了一个小岛,短短两三年不到的时候,就先是以小吃大,吞掉了福州一带最大的一股海盗鲨鱼帮,接着便又吃掉了福宁那边的混江龙陈九!
后来他逐步吃掉了福州这边数股同行,要么将其吞并,要么将其逼离这一带,将整个福州和福宁一带的海面收入了囊中,公开收取过往商船的买路钱,将这一带的海面视作他自己的一般!
而且他在占了这么大的地盘之后,依旧不知足,却又抢在咱们前面,占了台员岛北边的鸡笼湾,去年又占了淡水河一带立起了寨子,和咱们一样,大批从陆上招募流民移至台员岛这边屯耕!
这一次虽说是褚彩老先抢他的船,引起了他们之间的龌龊,可是诸位想想,如果他有意退让一点的话,他和褚彩老又岂能闹到如此地步?
而且这一切似乎都在他的算计之内,他明知褚彩老实力比他强得多,却还铤而走险,和褚彩老撕破脸,双方大打出手!并且诱使褚彩老攻打他的南日岛,使出奇招,将褚彩老一举打垮!
所以我觉得,这次于孝天招惹褚彩老并不是一时冲动而为,而是早有计算,要不然的话,他此次可能就被褚彩老一举吃掉,起码南日岛他是保不住了!
和这样一个人打交道,恐怕并不简单,我们虽说眼下不能与其反目,但是却也不能就这么坐视他如此下去,否则的话,用不了多久,我们恐怕就会成为他下一个要吃掉的目标!”
郑一官对颜思齐和在座众人侃侃而谈,条理很是清晰,听完了他的话之后,颜思齐等人也都不禁暗自吃惊,但是又对郑一官的眼界感到钦佩,要不是今天郑一官这么详细将于孝天的情况分析给他们听的话,他们恐怕还不会想到这么多东西,于是众人都又对郑一官不由得刮目相看了几分,感觉郑一官这个人确实有过人之处,起码在心思缜密方面,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及了!
“照一官兄弟这么一说,真是让咱们惊出一身冷汗呀!以前咱们只知道这个于孝天有点本事,但是没想到此人却如此工于心计,居然如此厉害!要是这样的话,这个人看来真是留不得呀!要不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咱们在这儿干掉他拉倒!省的放虎归山,以后成了咱们的大敌!”一个颜思齐的手下弟兄惊道。
“不成!决不能这么做!虽然听了一官这么一说,可以得知于孝天此人确实厉害,但是我等也不能因此就杀了他!
更何况姓于的近期给我们帮忙不少,自从咱们来了这里之后,这于孝天并未为难过咱们,反倒是处处给我们行方便,咱们的船通过他的地盘,也从不收取咱们的买路钱,还让咱们到他岛上出货,价钱给的也公道!
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个于孝天起码对咱们来说,是有恩的,咱们这么做,岂不是忘恩负义,惹天下豪杰笑话?
如果仅凭一官这么一说,咱们就杀了他的话,先不说这么做会失了道义,今后何人还敢再和咱们打交道?
就算是不说这个,一旦要是让海狼部众得知此事,他们也肯定不会饶过咱们,他那些手下,岂会坐视咱们这么杀了他们的大当家而不顾,以于孝天手下弟兄对他的忠心,他们肯定会倾巢而出前来和咱们拼个鱼死网破。
你们想想,连褚彩老都败在了他们手下,以咱们目前的实力,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这么做绝对不成!你们休要动这个念头!”颜思齐一听便立即喝止了手下的这个提议,摇头断然拒绝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最后通牒
众人一听觉得颜思齐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就凭郑一官这么一说,他们就杀了于孝天,确实怎么都说不过去,更何况于孝天背后还有数千海狼部众,一旦惹毛了那些人的话,招致海狼倾巢而出前来报复,他们还真就没法子对付,弄不好他们最终也要被海狼部众给杀个精光。
“要不的话,咱们干掉这个姓于的之后,和褚彩老合伙对付海狼成不成?”又有人出了一个主意。
“放屁!这件事想都不要想!褚彩老这个老狐狸,如果听说是他们杀了于孝天的话,恐怕会当场笑疯了,肯定不会跟他们合作,他这会儿正焦头烂额,怕被海狼找上门,正想着拖上一段时间恢复实力!岂会和咱们合作对付海狼?
他肯定会在旁边看笑话,等着海狼和咱们拼一个两败俱伤之后,再坐收渔翁之利!这件事我说过了,谁都不许再提!而且今天咱们说的话,也仅限于咱们这些人知道,决不许再给其他人提起,一旦风声传到于孝天耳中,恐怕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于孝天不管怎么说,都对咱们有恩在先,我颜思齐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忘恩负义之事!你们记住没有?”颜思齐听罢之后,顿时勃然大怒了起来,厉声对继续提议杀掉于孝天的手下断喝道。
这一下所有人都变成了哑巴,颜思齐是他们的老大,既然颜思齐这么说了,他们也不能不听,惹怒了颜思齐的话,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于是众人只好都闭上了嘴巴。
郑一官看屋子里气氛变得很是压抑,于是笑了一下说道:“大哥说的有道理!于情于理,咱们都没有理由这个时候对于孝天不利!
这么做的话,反倒是白白给褚彩老帮了个大忙,等着让褚彩老看笑话了!而且大哥说的不错,如果咱们此时对于孝天不利的话,恐怕会招致天下英雄笑话,更会招人鄙视!今后什么人还敢跟咱们打交道呀!
但是大哥,请听在下一言!虽然于孝天和我们算是朋友不假,可是毕竟此人今后弄不好就会成为咱们的威胁,我们也不能就此坐视下去!听之任之!”
“哦?一官,照你这么说,咱们现在又该如何做才好?”
郑一官稍微理清了一下思路之后,开口对颜思齐答道:“眼下海狼和咱们的关系自然是不能断的,而且海狼对我们还有用,并无对我们不利之举,而且以咱们的实力,暂时也不能和他们起冲突!所以这个关系还是必须要维持的!
但是在下以为,我们也不能就此坐视他们如此坐大下去,起码这次他们和褚彩老议和之事上,我们不能听之任之,任由他们把褚彩老逼到死角,起码不能让他们全部如愿!
特别是在地盘上,决不能让褚彩老彻底退出福建,也不能让海狼全部控制福建沿海一带,以目前的局势,我以为至多让海狼接管泉州以北的海面,而泉州以南则不能让于孝天如愿,因为自泉州以南,是我们经常活动之地,名义上要留给褚彩老,但是实质上褚彩老经此一败之后,已经无力在掌控泉州以南一带,我们可以趁势介入,将这一带控制在我们手中。
有我们介入其中,对于他们两边来说,都应该可以接受,因为咱们和他们两边都有交情,就算是咱们介入其中,对他们来说,也等于给他们之间隔开,省的他们经常起龌龊!如此一来,今后咱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另外对于海狼提出要八万两银子的事情,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轻易如愿,可以从中斡旋一下,尽可能让褚彩老少出一些,让于孝天少拿一些!
这么做虽然对咱们没啥好处,但是可以让褚彩老多保存一些实力,也让于孝天少占一些便宜,此消彼长之下,褚彩老可以恢复的更快一些,一旦有朝一日我们和于孝天之间起了什么龌龊的话,褚彩老要对我们承情,我们便可和褚彩老联手对付于孝天!这也是咱们提前预备的一个后手!虽然不见得用得上,但是起码可以维持一个褚彩老这样的朋友,以后咱们在褚彩老地盘上行事,褚彩老也不会对咱们客客气气!
不知大哥对于在下这个办法意下如何?”
听罢了郑一官的话之后,颜思齐用手指轻磕着桌面,考虑了一阵之后缓缓鼓掌笑道:“一官果真脑子好使!这个办法可行!既不得罪于孝天,又可以暗中维持褚彩老,还暗中又挡了于孝天一道!另外明面上还促成了他们的议和,这对咱们可以说是一举数的之法!不错不错!哈哈!一官,看来你还真是个智多星呀!
你们这些家伙们也都看看一官,人家一官的心思是多缜密,比起你们这些家伙,整日间只知道打打杀杀,以后大家伙有什么事情,还是要多听听一官的看法!
我再说一遍,这次这事儿就按照一官的办法来办,但是你们都记清楚了,这件事只限于咱们这些人知道,决不许再让其他人知道,以防传入到于孝天的耳中,引起他对咱们的不满!”
在座众人听罢了郑一官提出的这个办法之后,也都觉得确实是个妙计,心中暗暗佩服郑一官的多智,于是连连点头称是,又闲聊了一阵之后,才纷纷散去。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于孝天也懒得去跟褚彩老磨牙了,干脆将谈判的事情都交给了林易阳和赵麻子全权负责,让他们两个出面去和褚彩老谈判。
而他倒是兴致高涨,带着几个亲卫,以游山玩水的借口,请颜思齐派人带着他在颜思齐这一块地面上到处游荡,抑或是打打猎,抑或是钓钓鱼,兴致来的时候,还跟颜思齐手下切磋切磋刀法或者拳脚,玩儿的是不亦乐乎。
而颜思齐则带着郑一官在褚于二人之间不断的进行斡旋,一力促成他们双方的议和之事。
褚彩老使出了拖字诀,对于海狼方面提出的诸多要求,有些表示可以接受,但是在关键问题上,却始终不肯松口,就这么一直和海狼拖在这里。
而且褚彩老还一再纠缠,想让海狼放归他被俘的那些船只和手下,对此于孝天当然是断然拒绝,不给银子,一个人都不放。
而且于孝天还以当初褚彩老派周师爷赴南日岛的时候,提出来的声称要给他被海狼打死的手下索要每个人一百两银子的抚恤唯有,现如今连八两银子都不肯出,那就不要想让他放归任何俘虏。
总之谈判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一直僵持着,后来于孝天稍作退让,把索赔的银两数额降为了六万两,可是褚彩老还是不肯答应。
当于孝天把整个颜思齐的地盘都基本上转过来,并且打听到了当地不少有关土人的情况之后,他的耐心也终于耗光了。
于是于孝天对颜思齐和林易阳和赵麻子吩咐,如果再有一天时间,褚彩老还不肯答应他们的条件的话,他就不再继续和褚彩老磨牙了,这议和之事也就此作罢,他马上回南日岛起兵,去东山岛和褚彩老见个真章。
颜思齐一听,于是当晚请于孝天和林易阳、赵麻子等人饮宴,劝于孝天再耐心等两天,但是于孝天依旧坚持只给褚彩老一天的时间,谈不拢就不谈了。
颜思齐看于孝天的态度似乎很坚决,于是便和于孝天商量,说他和褚彩老也谈过了,褚彩老在赔偿银两数量上,确实有难处,根本无法立即拿出六万两银子赔给海狼,另外让褚彩老彻底退出福建沿海一带,也很难做到。
所以他请于孝天退让一步,不能把褚彩老逼得太紧,于孝天听罢之后,考虑再三,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表态可以看在颜思齐的面子上,再给褚彩老退让一些。
颜思齐趁势提出,让于孝天接管目前他已经控制的泉州以北一带的海面,今后褚彩老不得北犯,而泉州以南一带褚彩老还可以活动,另外也避免让其他同行对此太过不满,以免让于孝天招致更多同行的嫉恨。
对此于孝天和林易阳等人商量了一下,表示可以接受,但是褚彩老必须要答应确保他船只南下经过褚彩老地盘时候的安全,否则的话,他定不饶过褚彩老。
至于赔银方面,颜思齐又和于孝天商议了一阵,替褚彩老求情,最终于孝天答应赔银方面可以再减去两万两,褚彩老赔付他四万两银子此事可以作罢。
至于放还褚彩老手下的事情,颜思齐也为褚彩老求情,于孝天于是最终答应放归褚彩老三百名手下和十条船,再多一个也不行。
于是颜思齐和郑一官连忙连夜去找褚彩老商量,告诉褚彩老他们已经尽力了,把该说的都说了,于孝天最终答应给颜思齐他们一个面子,把条件放宽一些,但是如果褚彩老还不肯答应的话,那他们就没法再给褚彩老帮忙了。
而且于孝天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最迟明天要谈完这件事,否则的话就回南日岛去,接下来就看褚彩老自己的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知己知彼
褚彩老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也没有办法,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一次颜思齐确确实实为了他和于孝天之间的这次议和,出了不少的力,给他暗中也算是没少帮忙,倒是对颜思齐颇为承情不过。
最终褚彩老也只得接受了这最终的条件,表态第二天就和于孝天谈妥这件事,并且一再对颜思齐和郑一官道谢。
第二天一早,消失了好几天的于孝天终于出现在了谈判现场,表面上还是乐呵呵的,对褚彩老很是恭敬,甚至不惜以晚辈的姿态,给褚彩老见礼。
而褚彩老看着于孝天惺惺作态的样子,忍不住真有种想吐的感觉,恨不得使劲的大耳刮子抽于孝天一通,可是这也只能是想想了,就算是让他和于孝天放对,他一个五十来岁的半老头子,也绝不会是高大威猛的于孝天的对手,于孝天绑住一只手也能打的他满地找牙。
所以褚彩老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表面上平静的和于孝天见礼,坐下之后双方便开始了最终的谈判。
林易阳直接便取出了一份头天晚上拟定的条件,交给了褚彩老等人观看,并且明确告知褚彩老等人,这是他们海狼的底线了,如果褚彩老再不答应的话,这次议和就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情就让褚彩老自己看着办了,言语之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褚彩老等人看罢了海狼提出的这些条件,和头天晚上颜思齐告诉他们的基本一致,于是也没有再多放屁,咬着牙点头答应了下来,只是提出来,希望海狼能多放归他一些手下,但是也被于孝天断然拒绝。
于是最终褚彩老只得满盘答应了这份和约,可是心里面几乎要淌血了,四万两银子可是让他心疼肉疼的要死,他两三年下来,也不见得能攒这么多银子,很长时间恐怕都没法回本,更何况自围头湾以北的泉州一带海面,自此他也不能再涉足了,要知道泉州乃是肥油之地,海上的海商在此一带出海甚多,而且这一带海面也非常繁忙,丢掉之后,他少了一大块发财的地方。
可是即便是他再心疼肉疼,这次也没法说不行了,他实在是短时间之内,承受不起再一次被海狼痛揍一顿了,即便是剜肉,他这会儿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看到褚彩老已经认栽,答应了所有条件,林易阳便立即取出了三份已经用小楷工工整整写好的条款,交给了颜思齐和褚彩老观看。
颜思齐也多少识点字,加上旁边有郑一官帮忙,将这几份议和条款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而且看到上面有他颜思齐签字画押的地方,他作为保人,来作证这次双方的和议之事,于是他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命人取来了笔墨,在保人的地方签了他的名字,还按了手印。
褚彩老也无奈之下,在三份和约上面签字画押,交给了于孝天。
最终于孝天也签字画押之后,将一份交给了颜思齐留存,一份交给了褚彩老留存,算是结束了这次的和议。
按照这次双方的协议,褚彩老在回去三日之内,要将所有手下撤离围头湾以北的海面,从此之后不得再让手下进入到这一带海域之中,否则的话任凭海狼处置,协议规定时间之内,如果还有褚彩老手下未离开这一带海域,海狼就可以随便处置,要杀要剐就看海狼部众的心情了。
另外五天之内,褚彩老要将四万两官银(可不是一般成色的银子,是官府出的那种成色最好的银锭)用船运到围头湾,交给等候在那里的海狼部众,就此算是完成了这份协议。
如果规定时间之内,褚彩老不能将银子交给海狼的话,于孝天就想做什么都行了,接下来褚彩老就等着倒霉吧!
原本颜思齐在褚于二人商议好之后,还要设宴款待他们,但是褚彩老和于孝天都谢绝了他的美意,各自都表示有要事,不能再在这里逗留,要回到他们的老营去。
于是颜思齐便只好答应,亲自送他们离开笨港,并且分派两批手下带船护送他们离开,省的这两方一出他家门口,便在外面动起手来。
于孝天的船又快又厉害,一旦要是想弄死褚彩老的话,肯定可以追上褚彩老,把褚彩老干掉,所以颜思齐要防着于孝天使出这一手,故此派人派船护送他们离开,也算是对他们进行监视。
而于孝天和褚彩老当然也没有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对方干掉,特别是于孝天,现如今他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冒着被人说成言而无信之人的名头,去动褚彩老了,在回程的路上,林易阳在飞狼号平直的甲板上享受着海风,坐在一张小桌旁边,和于孝天、赵麻子饮茶。
“大当家!在下有一事想要给大当家说一下!但是又不知此话当讲不当讲!”林易阳放下茶碗对于孝天忽然说道。
于孝天这会儿谈判大获全胜,心情很是不错,点头笑道:“林先生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就是了,你我本为一体,你身为我的参谋,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话不妨直说好了!”
林易阳点点头开口说道:“此次咱们在颜思齐这里和褚彩老议和,不知道大当家看出来没有,这个颜思齐和他手下的那个郑一官,此次似乎并没有站在我们这一边!”
“哦?此话何讲?”于孝天放下了茶碗,对林易阳问道。
“虽然他们对我等很是热情,天天酒宴款待,可是在下觉得,这个颜当家其实并没有把一碗水端平,更没有站在我们这边,替我们着想,而是隐隐之中,偏向于褚彩老那边!在替褚彩老说话!”林易阳说道。
于孝天神色淡定的继续喝着茶,点点头道:“不错,我也看出来了!林先生以为,颜思齐此次为何要这么做呢?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如何?”
林易阳看于孝天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眉目,于是点点头暗称佩服,于孝天能看清这一点,比他预料中显然要冷静许多,可见于孝天并未被眼下的胜利冲昏头脑,这一点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其实今次虽然我们提出要颜思齐从中作保,到他这里和褚彩老议和,这件事表面上似乎对颜思齐声望有所助益,可是实质上对他来说,并没有更多的好处!相反还要付出不少!起码要管不少人吃喝多日消耗!
可是颜思齐对此事却表现的极为热心,这又是为何?可见颜思齐并不单单看重的是我们来这里和褚老儿议和,对他声望的助益,而是想要的更多一些!
在下这几日看到,颜思齐和郑一官对我们是否可以谈拢一事,非常上心,极力促成我们两方谈拢!
这件事似乎不管他们多少利益,可是为何他们却如此热心呢?”林易阳连续用了两次反问,对于孝天说道。
坐在一旁陪着饮茶的赵麻子和罗贤彬都一头雾水,听着林易阳说话,看着于孝天淡然自若的品着茶,却并不接茬说话,于是罗贤彬有点着急了起来,插嘴道:“林先生,你这人说话不痛快,有什么你直说不得了,干嘛绕弯子呀!你倒是说说看,这颜思齐他们为啥这么上心?”
于孝天放下茶碗,呵呵笑道:“林先生果真目光如炬,可以洞察一切!呵呵!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想要说什么了!
不错!你问的有道理,颜思齐和他手下众人,为何对此事如此热心?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就因为这件事表面上看似和他们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了他们潜在的利益!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颜思齐和他的手下特别是那个郑一官,都是很聪明的人,他们虽然和我们交好,甚至合作相当愉快,可是他们毕竟和我们不是一体,而是自成一体的另一股势力!
我们此次意外的击败了褚彩老,并且重创了褚彩老,可以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让不少人为之侧目。
表面上看,只是我们和褚彩老之间的纷争,可是实质上却牵扯到了福建沿海一带的势力平衡!
褚彩老大败而归,我们大获全胜,此消彼长之下,我们变强了,褚彩老却严重被削弱了,所以福建沿海一带便出现了力量的变化,甚至可能会出现一些力量的真空,对了真空这个词你们恐怕不太理解,我说简单一些,就是福建沿海一带一些地方可能出现我们和褚彩老都无法触及的地方,这就给其他人了一些机会。
颜思齐眼下实力增进非常快,他手下多为闽南人士,在闽南一带地面上人脉很广,而且颜思齐想要经营台员岛,建立一块属于他的地盘,以前北边兴化府、福州府、福宁州沿海一带,基本上都是我们的地盘,他们无法插足!
向南却又是褚彩老手下们控制的范围,他们同样行事也要谨慎一些,现如今褚彩老新败,实力大损,他自然而然不想看到我们把手伸的太长,把整个福建沿海一带的海面都收入囊中,这样的话对他们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们也要靠着在闽南一带海面上讨生活,我们一旦占了整个福建沿海,肯定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
所以他们并不愿看到我们把褚彩老逼到绝境上去,一旦那样的话,我们就太过强大,今后就无人可以克制我们!所以他们肯定希望褚彩老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必要的时候一旦颜思齐他们和我们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就可以拉一个帮手,一起来对付咱们!
林先生,我这么想,你认为可对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退一步大家都好
林易阳听罢之后,立即开始抚掌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大当家果真厉害,居然看出了这一点,林某佩服!这么一来,林某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呵呵!”
于孝天也笑道:“林先生其实也看出来了,不妨接着说下去吧!”
林易阳于是点头接着说道:“其实大当家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这个颜思齐和他手下的几个弟兄,因为我们此次大败了褚彩老,引起了他们对我们的警惕。
他们之前和我们相交算是不错,但是并未觉得我们是不宜对付的敌人,所以有一种可以和我们平起平坐的感觉,可是经此一战之后,他们发现我们远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
作为他们也要在台员岛和福建沿海一带活动,今后少不了可能会跟咱们之间起一些摩擦,现在虽然看不出来,可是他们也要做好准备。
于是他们便不愿看到我们把褚彩老逼到绝路上去,不希望我们实力扩张太快,于是便表面上做出热心的姿态,暗中却在替褚彩老说话,想要将褚彩老的损失降低到最低点。
这么一来,褚彩老就要承他们的情,以后欠他们一个人情,一旦有朝一日他们和我们反目的时候,就可以方便的拉褚彩老作为帮手,对付咱们!
但是他们对褚彩老也不见得都安的是好心,他们一力想要阻止我们越过泉州南下,其实可能是他们也想要从中分一杯羹,褚彩老新败不久,实力大损,对于以前地盘的控制力肯定削弱很多。
而他们限制我们南下,这就为他们今后在泉州以南一带行事提供了不少方便,他们深知可以名正言顺的占了漳州湾一带,要知道月港目前为止,还是当今朝廷唯一开埠之地,每年不少货物要在月港吞吐,那里可是油水非常足的地方。
颜思齐和他手下估计就是看重了这一点,这才百般劝说,咱们让出漳州湾,其实这应该是他们为自己打算才对!”
于孝天听罢之后,顿时笑了起来,点头连连称赞。
但是一旁的罗贤彬一听就火大了,拍案而起便骂道:“这个姓颜的,真不是东西,大当家以前对他们那么好,可是这厮居然这次暗地里给褚老儿帮忙!这王八蛋到底还想不想以后在这海上混了?娘的,干脆下一步咱们把这帮吃里扒外的王八蛋也给做了拉倒!”
于孝天斜着眼瞪了罗贤彬一眼,罗贤彬别看眼下已经是三分队的副管队了,可是被于孝天这一瞪,还是马上就软了下去,立即闭上了嘴,垂手站在了一旁。
“你不吵吵难道别人都不知道你存在吗?该怎么对待颜思齐他们,是我的事情,要不然你替我做主如何?”于孝天没好气的训斥罗贤彬道。
罗贤彬一听就赶紧低头喊冤道:“属下知错了!刚才属下只是一时气不过,才发脾气的,还望大当家恕罪!以后小的不敢了!大当家息怒!”
赵麻子在一旁笑了起来,挥挥手赶走了罗贤彬,对于孝天说道:“照大当家和林先生这么一说,这个颜思齐还果真心机颇深,算是个人物呀!他这么做确实有点不仗义了!难怪贤彬这厮会蹦起来,呵呵,你休要怪他了!”
于孝天也笑了起来,摇头道:“这家伙这段时间太顺了点,有点忘乎所以了,该敲打敲打他了!要不然他的眼睛恐怕就长到头顶上去了!
其实这件事用不着生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即便是颜思齐和我们交情不错,但是他毕竟不是咱们的人,也要给自己做打算,换做是咱们的话,也会这么办的,谁也不想卧榻之侧有一头猛虎!
我们现在就是他眼中卧榻之侧的那头猛虎,让他们感到不安!故此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另外即便是颜思齐此次不从中作梗,其实我也没打算就把整个福建沿海都拿到咱们手中!
眼下咱们的地盘着实已经不小了,但是船只和人手却并不多,控制眼下福州和福宁沿海一带,其实已经勉为其难,上一次褚彩老派船潜入福州一带袭扰过境船只,我们便被搞得捉襟见肘。
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再大的地盘,也要先有实力控制,否则的话,还不如不要!这也是我为何同意林先生的提议,放弃攻打东山岛的原因!
而且林先生的话还提醒了我,我们如果控制地盘太大的话,便挤占了其它同行的生存空间,挡住了他们发财之路,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成了同行的公敌了吗?
以眼下咱们的实力,对付一些小股海盗或者是一两个大股的同行,倒是还行,可是要是这些同行联起手一起来对付咱们的话,呵呵!你们觉得咱们还能架得住吗?”
听罢了于孝天的话,赵麻子和站在附近竖耳倾听的罗贤彬都不觉间感到背后发凉,他们虽然这次大败了褚彩老,一个个都自我感觉良好,几乎觉得这天下没什么他们好怕的主了,这自信心几乎要到爆棚的程度了。
可是当他们听到要是惹得众怒,招致众多同行联手来对付他们的时候,赵麻子和罗贤彬还是被吓了一跳,他们即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没法子架住这么多人前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有坚船利炮,可是毕竟数量有限,人家一旦一起来的话,靠着船和人,淹也能淹死他们了。
林易阳听罢之后满意的连连点头称是,他当时劝于孝天不要把手伸的太长,怕的就是于孝天贪多嚼不烂,最终反倒是犯了众怒闹得惹火烧身,成为了同行们的公敌,但是这些话他并未给于孝天直接说透,只是点到为止,但是没想到于孝天居然想通了,而且考虑的很是到位,把潜在的威胁基本上都考虑周全了,这一下林易阳也就放心了。
既然他林易阳被迫无奈之下,走上了这条路,成为了一个海贼的幕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他还是觉得,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明珠暗投,随便找个猪头般的家伙投效,起码要找一个聪明人投效才成。
而现在他感到很是满意,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之后,他感觉到自己这次找对主了,于孝天此人除了给他了足够的信任之外,而且性情杀伐果断,有相当的见识也远见,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这个人性情并不刚愎自用,可以听得进去其他人的进言,一旦发现他自己的决定有偏差或者错误的时候,绝不为了面子,依旧将错就错,而是马上可以重新进行考虑。
如此一来,林易阳也就放心了,跟着这样一个人,他不用再担心自己是个无用之人了,而且他相信,只要他帮着于孝天好好的干下去,不见得当海贼这件事,就一定是坏事,搞不好有朝一日还能出人头地也说不定。
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虽然眼下林易阳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仕途禁绝,可是内心深处却还是不甘寂寞,想要为自己找一条出路,有朝一日还能出人头地,干一番他们愿意做的事业。
飞狼号在海面上吃足了风,船首微微上扬,尖削的船首劈开了波浪,快速的在另外两条飞字号快船的护随下,朝着南日岛驶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豪兴大发
褚彩老这一次还是相当守信的,在约定的时间里,准时将四万两官银送交到了海狼的手中,他用一条福船,以一千两一箱的规格,整整装了四十箱银锭,运到泉州湾外面,找到了集结在哪里的海狼船队。
于孝天在返回南日岛狼穴之后,便立即尽起留在南日岛的战船,一共集结起了六十余条战船,一千五百余名部众,立即南下驶到了泉州湾以外,并且在泉州湾南部虎落屿附近落锚停靠,静候褚彩老送银过来。
为此得知大批海盗在泉州湾以外集结的消息,搞得泉州府知府沈翘楚吃惊不小,赶紧召集泉州府一带的乡勇官兵严守各地,防备海盗大举袭扰泉州府,并且派人打探这股海盗的消息,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甚至于沈翘楚还派人飞马急报福建巡抚南居益和福建布政司衙门,请求派兵助守泉州府,搞得泉州府一带是鸡飞狗跳,人人自危,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般的架势,准备抵御海盗进袭。
可是结果却让沈翘楚大出意料之外,这伙海盗船队在泉州湾外面并未停留多久,也并未袭扰泉州府沿海的地面,而是在抵达泉州湾一带两天之后,便悄然离开,后来他才得知,来的这伙海贼,是盘踞在兴化府海面上南日岛的一伙被称作海狼的海贼。
一提到海狼,泉州知府沈翘楚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近期他也从各种途径听闻了一些有关这支海狼的消息,据说这伙海狼行事作风大异于一般的倭寇或者海盗,并不喜欢靠着洗掠陆上为生,相对比较安分。
而且据兴化府和福州府一带传来的消息,说自从海狼掌控了他们那边的海面之后,海盗洗掠沿岸的匪患日渐减轻,这一年来只发生过数次,而且规模也不大,对那边沿岸地方的危害很小。
近期沈翘楚更是听闻这伙海狼居然得罪了为祸福建广东沿海一带十数年之久的褚彩老,招致了褚彩老要灭掉这伙海狼,前些日子消息传来,说褚彩老非但没有能灭掉这伙海狼,反倒是被这伙海狼打的是大败亏输,落荒而逃,这倒是让沈翘楚等人大跌眼镜,甚至有些高兴的感觉。
毕竟这些年福建沿海一带特别是泉州、漳州等地的当官的和沿海百姓,被这个褚彩老祸害狠了,提起这厮无人不暗中破口大骂的,现如今听闻这厮吃瘪的消息,不少人奔走相告,甚至额手相庆,就算这次褚彩老吃瘪,并非官军所为,只是他的同行干的,也让人感到痛快,无形之中,很多人对海狼产生了一定的好感。
沈翘楚也不例外,对这伙海狼很是好奇,甚至产生了一些好感,但是这次海狼集兵与泉州湾外面,却给沈翘楚敲了一个警钟,毕竟海狼的身份还是海盗,算不上好人,照样也是官府的大敌,去了一个褚彩老,来一伙海狼,不见得对他们泉州府是什么好事。
虽说据传这伙海狼行事诡异,不是那么喜欢祸害百姓,可是谁能保证他们一直这么下去,当贼的哪儿会有什么好人呀!
所以沈翘楚在海狼退走之后,还是给南居益去信,将这次的事情和他的担忧告知了南居益。
不过于孝天却并不知道现在他已经成了福建官方关注的对象,他这会儿可是忙着讨债呢!
褚彩老没有亲自过来,而是让他的老营总管马翔率众到泉州湾给海狼交割赔款,同时接回海狼放归他们的手下。
当银子交割完毕之后,于孝天一挥手让手下将十条船放还给了马翔,同时将他承诺的放还三百褚彩老手下也随船一并交给了马翔。
等马翔看到这十条船和船上的那些部众之后,当时就被气晕了,于孝天交还给他们的这十条船,全部都是破船,其中几条眼瞅着恐怕就撑不住了,被海狼的大炮打的千疮百孔,只是简单的封堵了一下破口,勉勉强强还能浮在水面上而已,甚至连自行航行的能力都欠奉,要靠着其他船拖拽才行,估计拖回东山岛,就可以直接报废了。
至于那些被放归的部众,则全部都是挑选剩下的一些老弱之人,这些人充其量也就是能起个滥竽充数的作用,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甚至于孝天连挑选剩下的一批性情顽劣的家伙都没有还给褚彩老,这帮人放归回去,肯定还是祸害,所以干脆他便将这些性情顽劣之徒,一股脑的发配到了淡水寨或者鸡笼寨为奴,充分的利用他们的劳动力,至于他们愿意不愿意,听不听话,自然有人能收拾他们,由不得他们再继续猖狂。
不过马翔气归气,但是也没有奈何,这次他率船前来这里,老远便看到了海狼的船团,海狼的船队一眼望去,虽然称不上非常庞大,但是却很是威风精神,所有部众在看到褚彩老的船队过来的时候,都立即腆胸迭肚在各船船长的喝令声中,整齐负手在背后,跨立于船舷两侧。
加之海狼部众不同于一般海盗,他们服装统一,颜色统一,式样统一,还佩戴有统一的帽子,更显得海狼部众威武异常,各船炮衣全部揭开,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一眼望去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感,使得前来这里的褚彩老手下们一个个惊得屁也不敢放一个,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令降帆落锚停船,等候海狼过来盘点他们带来的银子。
马翔心中更是暗暗吃惊,今天看海狼的这个样子,摆明了是如果他们不按期将银子送来的话,就要立即兵发东山岛,虽然海狼的船只并不算太多,部众也不算太多,可是就凭这些船只和人手,马翔自认为,他们是无法挡得住海狼的。
所以他暗自庆幸,这次回去之后,褚彩老没有耍什么花招,也没敢拖延时间,便派他携带银两,送了过来,要不然的话这一次估计海狼马上就会杀奔他们的东山岛,他们恐怕又要遭受一次惨败了。
于孝天亲自见了率队前来交割的马翔一面,表面上对马翔倒是也客客气气,还嘉勉了马翔几句,说褚彩老果真乃是守信之人。
今天交割完毕之后,双方从此之后便还是朋友,以后大家伙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还望以后褚彩老他们能信守承诺,确保他过往船只的安全云云,以后有财大家发,不要再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马翔听了于孝天的话之后,连连称是,也不敢再对于孝天摆谱了,满脸堆笑一脸的客气,连称之前都是误会,以后他们一定会约束手下,决不能再惹出其它麻烦了。
目送着马翔带着手下和海狼交还给他们的那些部众和十条破船,凄凄惶惶的向南返航而去的背影,海狼船队之中响起了一片震天般的欢呼声。
事情到此,海狼算是彻彻底底的完胜了褚彩老,不但打的褚彩老大败亏输,而且还逼迫褚彩老赔偿了海狼大批银子,打响了他们海狼的名头。
从今以后海狼这两个字,就将成为一个金字招牌,以后海狼的船只再在海上航行的时候,谁也不敢再轻易招惹他们了,这对于海狼部众们的心理起到了非常大的影响,使得海狼部众经此一战之后,更加具有凝聚力,同时忠诚度也更大幅提高了很多。
人本身就是群居动物,不管任何时候,总会自然而然的将自身归于一个群体之中,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所在的群体被人视作弱者,被人瞧不起。
但是现在,海狼部众们已经一扫之前心中的阴霾,使得他们彻底变得更加自信,这无疑对海狼今后的发展,将会起到重大的影响。
一个充满自信的船队或者军队,当遇上战事的时候,可以迸发出的力量,是常人无法预料的,一群充满了荣耀感的人们,在遇事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凝聚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到的。
于孝天听着山呼海啸一般的手下部众们的欢呼声,心中想的并不是他此战获取的多少金钱上的利益,他更看重的正是眼前海狼部众们表现出来的这种士气。
从这些海狼部众的表现中,他知道通过这一战下来之后,海狼从上到下所有人员等于重新接受了一次洗礼,使得海狼部众们产生出了真正的荣誉感,从此之后不会再为他们仅是一支普通的海盗,而感到自卑。
这样一群人经历了这一次战火的考验和洗礼之后,将会彻底成长成为一批善战之士,而完成这一切转变的,却正式他一手造成。
这一点比起任何所获,都要重要,同时也使得于孝天自己,对未来的前途开始变得更加乐观了起来。
望着这些对着他振臂欢呼的部下们,于孝天忽然间胸中涌出一股豪气,想起了不知在什么地方看过的一首诗,于是开口朗朗咏读了出来:
“借我三千虎骑,复我浩荡中华!饮马恒河畔,剑指天山西;碎叶城揽月,库叶岛赏雪;黑海之滨垂钓,贝加尔湖面张弓;中南半岛访古,东京废墟遥祭华夏列祖。汉旗指处,望尘逃遁--敢犯海狼之威者、虽远必诛!!!”
听着于孝天朗朗咏出的这首诗,跟在他身边的林易阳不仅对于孝天侧目而视,赶紧转身飞奔到了船舱之中,取出了纸墨笔砚,奋笔疾书,将这首诗记录了下来。
其中许多地方他不太明白,比如恒河、库页岛、黑海、贝加尔湖、中南半岛这些词汇明显应该是指的一些地名,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是些什么地方,可是这首诗之中却充满了豪气,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估计是他目前见识不足,所以才不知道这些地名所在,可是大致也可以猜出,这些地方肯定很远。
于孝天今天豪兴大发,随口咏出的这首诗,虽然不敢说可以称之为千古绝句,可是其中的豪气却还是令人心情激荡,听得连林易阳都不禁彻底兴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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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新营易地
最终于孝天还是在林易阳的提议之下,接受了颜思齐的教训,选择了暂时不继续扩大实际控制的地盘,以免引起更多同行的嫉恨,省的他眼下羽翼未丰,便先成为了众矢之的。
如果同行们单是一个个的来找麻烦的话,以他目前的武力,倒也并不并不担心太多,怕的就是一旦这些同行们对他形成同仇敌忾,纠集在一起对他发难,到时候就算是他手下弟兄们各个都是万人敌,也架不住人家蚁多咬死象。
故此虽然海狼实质性的从褚彩老手中抢过了泉州以北一带的地盘,但是却并未将这块新得的地盘囊入到之前的地盘之中,而是作为一块半实际控制的地盘,对其进行管控。
而海狼收取的过路费在实际增加了三成之后,并未继续涨价,而海狼实际承诺确保他们安全通行的区域,也仅仅是比以前扩大到湄洲岛一带,并未彻底将泉州湾一带纳入到海狼实际控制范围之内。
也就是说虽然海狼实际上从褚彩老手中抢过了泉州湾以北到湄洲湾一带海上的地盘,但是却并没有将其彻底纳入到实际管控之中,默许一些同行可以在这一带行事,非特殊情况,海狼也不向商船提供这一带安全通行的承诺。
这也就避免了因为海狼大幅扩张地盘,而导致其他同行们的不满,省的招惹更多人嫉妒他们。
而于孝天在结束了对褚彩老这一场纷争之后,大赏了手下部众们,将从褚彩老手中敲诈来的四万两白银中的一半作为了赏赐,分配给了手下部众们,其中不管是直接参战者还是做后勤辅助者,皆有分赏,只是数额不同罢了。
按照于孝天对于人性了理解,想要手下们尽心竭力的为他干活,就不能舍不得花钱,什么理想,什么目标,在这个时代,是没用的,只有实实在在的实惠,才是手下肯给你卖命的动力。
所以他才会在最初的时候,就按照他对英国海军的制度,借鉴过来制定了一套激励措施,其中很重要的原则就是他吃肉,一定要让手下起码喝一口汤,甚至于也要跟着吃肉才行。
要不然的话遇敌必战这句话就将彻底成为一纸空文,谁也不会再没有好处可捞的时候,去给他于孝天拼死拼活的。
在结束了这次的这件事之后,于孝天彻底陷入到了更加忙碌之中,几乎连睡觉都快要抽不出时间了。
每天他要处理大量的事情,除了人事调整之外,海狼一改以前刻意限制部众数量增长速度的做法,在四月底之后,开始了又一次的扩编。
这一次扩编,除了要将这次俘获褚彩老的一批手下,转化为海狼部众为他所用之外,还另外增招一批部众,充实到船队和战兵之中。
现如今通过这一次和褚彩老的大战,海狼内部基本上形成了以船队船员为主的水师和以原来战兵营为主的陆师,形成了两个相对运作独立,必要时候又可以合作的作战系统。
而这次战兵们的出色表现,也使得他们赢得了一个基本上可以和水师方面平起平坐的地位,让以前那些有点瞧不起战兵的水兵们对战兵们刮目相看了几分。
这一战下来,虽然水师还是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但是战兵们在岛上却以少胜多,杀伤了大批褚彩老的手下,严重削弱了褚彩老手下们的实力,才使得水师在突然返回之后,大胜了褚彩老。
这一点包括水师的成员们在登岛之后,看着到处丢弃的众多褚彩老手下的尸体,以及被打的千疮百孔的寨墙和战兵伤亡的数量,便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战事之惨烈的情况,也不得不承认,战兵营确确实实打的非常漂亮,而且为了守住狼穴大寨,战兵弟兄们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故此战兵们也通过这一战,彻底打出了他们的金字招牌,赢得了海狼上下所有人的尊重。
这一次因为战兵营人员损失较大,所以此次海狼扩编行动,要对其进行补充,另外也为了配合未来经略台员岛的战略部署,战兵营相应也需要扩大规模,以应对未来在台员岛用兵亦或是应对其它事情之用。
总之这一次海狼部众扩编,规模超过了以前数次扩编,于孝天对此事非常重视,考虑到南日岛眼下因为商栈区的存在和岛民增加,以及南日岛本身面积有限,很难防止外人窥视海狼训练的秘密,于是便决定将海狼专门用来训练新丁的新营迁至淡水寨一带进行重新安置。
这个决定引起了海狼内部成员们一定的异议,特别是眼下作为海狼后勤总负责的理事堂对此颇为不满。
理事堂反对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新营如果迁到淡水的话,他们理事堂承受的压力会变得更大。
本身南日岛就已经有了一些旧的营地设施,虽然这次褚彩老来袭破坏了大部分设在大寨以外的新营营房和设施,但是在这里重建起来并不是很麻烦。
但是一旦要是将新营迁至淡水那边的话,就需要一切从来,投入可能会更大,而且淡水寨一带目前还没有真正的形成自给能力,特别是粮食方面,目前已经迁移到那边的三千民众,因为农田刚刚开垦出来,第一年的收成还没有收上来,加之新开垦的农田多为生地,头两年粮食产量很低,要把生地养成熟地之后,方能逐步提高粮食产量。
这么突然间又把一两千新丁送到淡水那边进行操练,理事堂就需要更多的船只和人力来为他们提供粮食等所需,这么做消耗太大,实在是不太划算。
另外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么大规模的变动,还要牵扯很多方面,比如这么多人移到淡水寨,海狼的操练又很是严苛,体罚和事故都会不断发生,医官肯定是要转过去一批,还有营地的建设,人力从何而来,淡水寨建寨人手本来就已经很紧,现在还要建工坊区和新的船寮,更是使得人手短缺。
这些事情怎么办?所以理事堂方面以赵麻子和李狗子为首的一帮人,极力反对于孝天这么做,在狼穴堂前议事之中,当场表态这么做不妥。
至于水师和战兵方面,对此也有不同看法,觉得在南日岛操练新丁,其实就可以了,一旦移到淡水寨,他们也要抽调相当人手过去帮忙,本来他们现在人手就捉襟见肘了,这么做有点得不偿失。
于孝天听了这些人的意见之后,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坚持他的意见。
他之所以要坚持将海狼新营迁到淡水寨去,目的有几个。
一是现如今南日岛人多眼杂,而且距离陆上太近,稍有风吹草动,便很快会传至陆上的官府之中,而他这次募兵数量较多,如果在南日岛大肆练兵的话,很快便会被陆上官府得知,所以即便是为了避嫌,避免官府觉得他想要造反,在南日岛训练新丁,也不是好的选择。
二是淡水寨远离陆上,而且台员岛目前为止不属于大名属地,在哪里算是天高皇帝远,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官府也不会在意他在哪里干什么。
三是台湾海峡主要航道目前多在靠近陆上这边,只有较少的船只在从两广一带前往倭国的时候,才有可能走贴近台员岛的航线,所以在那边练兵,他基本上不用担心,会走漏消息,招致官府担忧。
四是通过让新丁在淡水寨那边练兵,使得新丁们可以对未来他们海狼的大后方台员岛有一个直观的认识和认同感,让他们觉得台员岛以后就是他们的地盘,对那里产生出归属感,以后一旦有事需要他们去保卫淡水寨或者鸡笼寨的时候,他们便会更用心,更卖力一些。
当然这么做也有缺点,就是这么做增加了后勤保障的难度和消耗,必须要有相当一批人和船只,来为这些新丁们补给粮食和被服以及武器等物,另外也加重了淡水寨近期建设的压力,使得方安等人在那里的压力更大。
但是于孝天觉得,即便是有这些问题,将新营迁至淡水寨,也要比留在南日岛利大于弊。
听了于孝天的解释之后,众人反对的声音这才小了下去,而且对于于孝天的这个决定,作为参谋的林易阳也认为是对的。
所以最终新营迁到淡水寨的事情,还是确定了下来,并且马上开始得到了执行,第一批新丁也就是这一次俘获的褚彩老的手下,立即便被装船运走,先行前往淡水寨,作为建立新营的劳工使用,而这批人在建起新营之后,随即留下开始接受训练。
被一同派去的还有一百名战兵,这批战兵今后一段时间先负责看管这批俘众,监督他们建立新营,接下来将会留在淡水寨那边,充当今后的新营教头,另外在新营开训之前,水师方面也会抽调相应的人员派往淡水寨新营,作为教头,对哪里的新丁进行训练。
新营被分作相邻的两座,一座是用来训练水师的新兵训练营使用,另一座则作为战兵今后的新兵训练营使用。
而且新营要求设立在淡水河畔,河边还要建起一座临时码头,作为以后训练船只和补给船只的停靠之地使用。
这样一个新营的工程量相当大,但是好在这次的俘虏数量也不少,经过筛选之后,最终留下了五六百人,这些人如果集中力量的话,加上部分工匠的帮忙,和当地充足的木材资源,两个月之内,应该可以完成哪里新营的建设工作。
另外还有部分充为奴隶的俘虏,也将被派往淡水寨,一起被用到那里的建设工程之中,加上当地就地征召的百姓,淡水寨的各种建设工程,最快可以在四个月到五个月之中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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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军火生意的暴利
至于招兵的事情,于孝天就交给了其他人来管,有了上一次募兵的经验之后,这一次海狼募兵的工作就简单多了,福州沿海一带有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海狼的厉害,另外也非常羡慕海狼部众的待遇,所以募兵并不会非常困难。
另外他们也可以从一些流民之中,以管饱饭为条件,轻松再招募一批可以充当战兵的年轻流民,总之这件事于孝天就不必再亲自过问了。
至于新丁被招募之后,暂时淡水寨新兵训练营还没有建起之前,这些新丁将会被送到南日岛东部,那个之前海狼船队集结的湾子里的临时营地隔离一段时间,检查他们的身体素质情况,并且进行必要的清洁程序,最先征募的人员,也会先期送往淡水寨,投入到基建之中,解决那边劳力不足的问题。
安排过募兵的事情之后,于孝天便开始安排工坊分割转移的事情,前期虽然于孝天已经提出要把工坊逐步分开,转移到鸡笼寨和淡水寨两地,可是因为工匠们不太愿意离开南日岛,这件事被拖延了一些时间.
于是于孝天便让工匠们分批前往淡水河鸡笼两地参观一下哪里的情况,现如今工匠们基本上已经都轮换到两个地方看了一下,其中部分人对两地的情况表示满意,大部分人愿意前往淡水寨那边。
而工匠们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鸡笼湾一带虽然是个天然的易守难攻的要塞,可是却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鸡笼湾一带多雨,后世有雨港之称,一年又一百多天都是雨天,这跟当地地形有很大关系,冬天比较阴冷,不太招人喜欢。
所以工匠们在看罢了两地之后,多愿意前往淡水寨那边做事,于是于孝天便根据当地情况,将主要工坊设在淡水寨那边,而鸡笼则保留一个铸炮作坊,在当地就可以生产火炮,满足那边的需求,规模相对比较小一些罢了。
而鸡笼湾之外就是非常好的渔场,所以鸡笼湾今后也将成为海狼的最重要的渔港,将会迁移一大批渔民到那里生活,所产渔获就地进行腌制处理,然后储备起来亦或是满足自身需要,也可以转售到陆上赚钱。
另外鸡笼湾周边山林众多,野生动物资源相当丰富,也是很好的捕猎的场所,也可以发展捕猎的行当,可以获取相当多的皮张,特别是鹿皮和野猪皮、豹皮等皮张,现如今是抢手货,也是一个非常赚钱的买卖。
只是鸡笼湾作为造船基地,因为气候原因,不是非常适合,所以船寮便只能暂时设在淡水寨那边。
故此这一次动迁工程量也非常大,炮作要一分为三,少数人移至鸡笼寨建立一个小规模的炮作,一部分人要移到淡水寨,建立一个更大规模的炮作,制枪作坊则一分为二,一半移至淡水寨那边重新开设一个制枪工坊,今后逐渐接替南日岛,成为海狼最重要的武器生产之地。
而且于孝天对工业结构方面,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以前他力主能自行生产各种武器和盔甲等物,但是现在他感觉这么做并不是很好的办法,像刀枪斧头钩叉以及刺刀等物,技术含量较低,只要不是追求精品,普通工匠就可以打造。
而这些工作如果都让海狼自己的工匠来打造的话,虽然成本较低,但是占用人力资源太大,所以他这次在调整工业结构的时候,决定有所为有所不为。
将这些技术含量低的产品外包出去,不再让海狼自己的工匠进行打造生产,而是在陆上选择一些铁匠铺,或者铁场,直接以订货的方式,从他们那里订购,这对于这些陆上的铁匠们和铁场无疑是个好事,可以让他们从中获利,但是海狼却可以抽出更多的铁匠,投入到炮铳的生产之中,继续加大炮铳的产量,尽快满足自身需要。
另外他还发现,炮铳作为这个时代官府朝廷的禁品,在陆上采购很是困难,其中利润非常高,这样高利润的生意,如果他不做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所以他还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的新决定,那就是以后他们海狼,将开始做这样的买卖,除非是明确的敌人,否则的话只要有人要,他就可以卖给他们,从中获取巨大的利润。
他这个决定刚刚说出口,顿时便遭到了手下上上下下人等的一致反对,表示决不能接受这样的决定,现如今海狼自产的这些炮铳,是他们立足的根本,岂能轻易出售给他人,一旦有朝一日有人拿着他们所造的炮铳,来对付他们海狼的话,那还了得?
所以这件事万万不能做,说到天边都不行,总而言之,不管是嗜钱如命的理事堂,还是水师、战兵各个方面的头目们,都集体表示反对,甚至觉得于孝天急着赚钱急疯了,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主意。
听着下面这帮家伙像是一群聒噪的鸭子一般吵吵,于孝天带着笑容默不作声的任由他们在下面聒噪,又惬意的点了一支烟卷,抽了几口。
下面的人吵吵够了,渐渐地开始把注意力又转移到了于孝天身上,看于孝天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开始感觉他们弄不好又错了,要不然的话于孝天也不至于这么淡定,于是见见的这些聒噪的家伙们也就都闭上了嘴巴。
于孝天在一个玻璃烟灰缸之中按灭了手中的烟卷,嘿嘿一笑道:“怎么?吵够了吗?不吵吵了吗?没事,接着吵吵!我可以等!你们接着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了,于是一个个都再接口提反对意见了,静候于孝天开口说话。
于孝天看没人说话了,这才把脸板了下来,冷冷的扫了下面众人一眼,带着生气的口吻说到:“你们怎么不吵吵了?你们听完我的话了吗?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们就一个二个的蹦了出来,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你们当这里是集市吗?放肆!”
众人一听,都感到了于孝天的怒气,于是不敢怠慢,赶紧一起呼啦一下站起来,纷纷躬身低头对于孝天请罪。
于孝天看这帮人已经被他镇住了,于是脸色这才稍稍放缓了一些,挥手道:“罢了!都坐下吧!你们以后再有什么意见,起码要等我把话说完再提不迟!我于某也不是听得的忠言的人,更不会在这里搞一言堂,不许任何人对我的意见提出反对!”
众人赶紧点头道:“属下知罪!”
“好吧!知错就好!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再说不迟!
现如今谁都知道,这炮铳难搞,朝廷现如今正在关宁一带对建奴鞑子用兵,而且南有奢安之乱,对于炮铳等利器管制甚严,不管是商贾出海行船,还是咱们同行要在海上讨口饭吃,都想尽办法到处求购各种大炮和火铳!
所以现如今市面上是一炮难求,泰西人更是把持这个买卖,大发横财,一支倭人所造的铁炮,一支泰西人所制的火铳,无不卖到几十两银子,就算是一门破烂碗口铳,眼下也价值百两纹银以上,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这样的买卖赚钱不赚钱?当然是赚钱了!我问过理事堂,打造一支我们目前用的燧发长枪,将铁料、木炭、人工都全部算上,也不过只需三两银子,可是我们这样的一支火枪,要是拿到市面上去卖的话,起码值三十两以上的银子!
去年听闻消息,说佛郎机人卖给朝廷了三十门红夷大炮,更是赚了几万两银子,就算是目前市面上抢手的吕宋铜炮,一门也要一两千两银子,而且这些吕宋炮还时不时会炸膛,就算这个,也照样是有钱也买不着。
而我们目前为止,已经可以大批铸造各型红夷大炮,就算是咱们眼下使用最多的那种三号炮只要拿出去,起码也要值五百到八百两银子,这还是最低价,要是我们够狠的话,要一千两银子,照样有人屁颠屁颠的抬着银子来找咱们买!
但是咱们铸造一门三号炮又要用多少银子呢?眼下市面上最好的熟铁,一斤也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份三厘,最好的生铁不足六十个大钱,造一门三号炮,抛去各种费用,成本也不过只是几十两银子,这已经是高的了。
(于孝天对海狼自产的火炮进行了分类,将六磅炮定位三号炮,另外新试制了威力超过六磅炮的八磅炮,定名为四号炮,原来十二磅榴弹炮也就是短炮,则定名为五号炮,十二磅长炮改称为五号长炮,以此类推,各型火炮都有了自己的代号,这么一来,以后他们对炮的称呼就可以统一起来)
一旦我们要是肯卖的话,一门炮赚回来的钱,就够咱们再造十门炮还有余,我们为何放着这么好的买卖不做?你们是不是觉得咱们现在已经很有钱了?不用考虑生财之道了?”
于孝天横眉立目的对着这些手下训斥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猴版军火
这帮家伙听了于孝天报出的一连串的数字,特别是水师和战兵系统之中的那些个武夫们,一个个眼睛都瞪大了,他们现在只知道带着手下操练,按照吩咐出去干活,抑或是巡逻,抑或是巡检过往船只,总之他们是只管自己眼皮底下的事情,对于赚钱的事情,他们倒是极少关心了。
反正有理事堂和于孝天他们在,每个月月初他们只管等着领饷就成了,至于这些钱是哪儿来的,他们从来不太关心。
现在听说造炮铳卖的话,居然有这么高的利润,这帮家伙的眼珠都顿时瞪大了起来,没想到现在做这个买卖,居然如此来钱,照于孝天这么一说的话,这生意似乎是可以做嘛!
听到于孝天把卖炮铳的生意说的如此赚钱,搞得这帮家伙们有点发愣,一直没有说话的刘老六还是在一旁开了口,对于孝天说道:“大当家,照你这么一说,看来卖炮铳确实赚钱!这个应该假不了,理事堂的弟兄们应该也都清楚!
但是之所以大家伙刚才反对,主要还是因为我们要是把这些厉害的家伙卖掉的话,一旦有朝一日,有人拿着咱们卖给他们的这些家伙,掉过头来,对付起了咱们的话,那咱们岂不是成了笑话了吗?
所以这才是大家反对的原因,大当家不会当真要把咱们这些看家宝贝拿出去标价给卖掉吧!”
众人一听,刘老六这话算是问到了关键之处,他们都想知道,于孝天如果想要卖炮铳的话,这件事怎么解决。
于孝天听罢之后,请刘老六坐下说话,嘴角露出了一丝奸笑,一脸轻松的说道:“这个事情简单!我们可以卖猴版的炮铳嘛!”
众人第一次听闻猴版这个词,一时间都被搞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只能傻愣愣的瞪着于孝天,等着于孝天给他们解释。
于孝天知道这些人肯定不理解猴版是什么意思,于是便笑着对他们说道:“所谓的猴版,其实就是缩水的意思。
我当然不可能把咱们最厉害的东西拿出去拱手送人了!炮铳我们可以卖,但是卖出去的炮铳,肯定不能比咱们自用的厉害!
打个比方,我们用的三号炮,和要对外卖的三号炮,肯定不太一样,要拿去卖的三号炮看似和咱们的三号炮差不多,但是我们可以把炮壁做的薄一些,使之装药量不能太大,炮管稍短一些,射程要比咱们自用的近一些,威力也要比咱们的小一些!
至于火枪嘛!这个就更简单了,我们目前自用的燧发枪,我是不会卖的,而且你们现在腰里面别的短铳,我也不会卖!
但是咱们却可以卖鸟铳,带火绳的那种,眼下大明无人不知鸟铳的厉害,那么咱们就卖鸟铳,照样会有人挤破头来买,我们用的是燧发枪,有朝一日有人用鸟铳来打咱们,难道你们还怕他们不成?
这就是我所说的猴版的意思,总之我们可以卖,但是却不能把最好的东西卖给别人,总是要缩点水才行!你们可听明白了吗?”
听了于孝天这么一说,众人总算是明白了于孝天这次的心意了,于孝天看中的是目前沿海一带各种势力对于火器的需求,想要从这其中的巨大利益之中分得一杯羹,但是又不会把海狼赖以为生的大杀器都端到桌面上,却任人选购。
而且于孝天早就做好了打算,就是拿出几种专门作为赚钱用的东西,到外面骗钱用,这么一来,大家伙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虽然他们卖了炮铳,可是自己手里面的家伙却比卖给人家的厉害,如此大家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理事堂的人心思转的快,马上就意识到做这个买卖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的利益有多少,虽说现如今他们海狼经过褚彩老一战之后,所获颇丰,但是打这一仗之前,也耽搁了不少海狼的生意,损失也不小,两下相抵之后,其实海狼赚的并不是太多。
而于孝天现如今铁了心要继续大肆花钱,又是招兵买马,又是对工场进行分割动迁,还要在鸡笼和淡水大兴土木,建立新的工坊和船寮,加上还要继续招募移民的事情,理事堂的财政支出压力非常大,单凭现有的这些买卖已经让他们觉得捉襟见肘了。
现如今于孝天要做军火生意,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又开了一条财路,如果不是最初担心这些炮铳卖出去之后,可能会被人拿来对付他们海狼的话,理事堂肯定不会表示反对的。
现如今于孝天给他们解惑之后,理事堂的赵麻子等人立即举双手双脚赞同,以前军器所在他们海狼之中,可是纯花钱不赚钱的地方,每个月都要投入大批的银钱,采购铜铁,养活几百个工匠,占去了海狼相当一大块的支出费用。
现如今一旦要是他们可以卖炮铳的话,那么军器所这一块就可能转变以前纯花钱不赚钱的过去,以后弄不好就可能也成为理事堂一条赚大钱的路子。
就算是军器所的这些炮铳工坊不能赚钱,仅仅是顾住他们的支出,理事堂的人也就谢天谢地了,这可是等于让他们甩掉了一个巨大的财政包袱,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大好消息。
于是这件事在于孝天的推动之下,最终还是得到了众人的支持,只是水师和战兵方面,对此还是有点意见。
因为他们目前要扩充实力,增加人手和船只,虽然于孝天说卖出去的炮铳不会比他们自己用的好,可是毕竟这还是要挤占他们的生产能力的,卖得越多,他们得到的新炮铳就越少,对此这些武夫们很是有点不太满意。
最终于孝天还是答应他们,即便是做这个买卖,也会先保证每个月给他们交货的数量不降低的前提下才会对外销售,这帮家伙这才闭上了嘴巴。
随着大战之后各种事务的重新开始,南日岛上再次变得繁忙了起来,有了击败褚彩老这个名声之后,众多海商开始变得对海狼更加信任,又有一批新的商贾带船来到南日岛,有的来这里交割货物,有的干脆也在这里租地开始建起他们的商栈,就地也在这里做起了买卖。
南日岛距离陆上比较近,紧邻兴化府和福州府,而且还正好扼守在沿海南北交通要道之上,加之这里不受陆上官府的实际控制,海商们大多都看中了这一点,愿意来这里做买卖。
另外海狼虽然要在他们的生意中抽一些水,可是海狼的规矩很好,除了明文规定的抽水之外,海狼部众决不允许借机敲诈来此经商的商贾们,所以明面上似乎海狼抽水不少,可是实质上却比起他们在陆上做买卖要上下打点的花费低很多。
如此一来,在五月之后天气炎热起来以后,来南日岛交易的商船数量越来越多,甚至有倭国的倭人也闻讯,跑到了南日岛上采办货物,运回到倭国贩售,包括琉球国的一些琉球商人,也开始出现在了南日岛,来这里倒腾各种货物。
一时间南日岛变得开始异常繁忙,商栈区的码头整日几乎都不得休息,不停的有船要靠上栈桥上下货物,搞得南日岛商栈区人声鼎沸,煞是热闹。
对此海狼是乐见其成的,因为但凡有船过来,海狼就会从上下货物之中,抽一些水,来这里做买卖的商船越多,他们抽成也就越多。
而且商栈区的生意好起来之后,也更是带动了周边一些行业,酒肆、妓馆生意好到爆棚,看着这么好的生意,理事堂的人开始食指大动了起来。
于是理事堂给于孝天提议,与其看着这些银子被岛上那几家酒肆和妓馆赚去,倒还不如他们自己来做这买卖,把钱赚回来的好。
于孝天原来对这些生意并不是太关心,虽然也明知皮肉行业很赚钱,但是总觉得他现在干了海盗这一行,还赚这个钱,有点不太舒服,但是听了理事堂的意见之后,心思也开始活动了起来。
卖春业自古有之,也是这个社会从来没有被禁绝过的一个古老行当,凡是有生意或者有大量男人的地方,就会有这样的需求市场,便自然而然会有人来做这个买卖。
以前海狼在没有到南日岛的时候,为了解决部众的生理问题,就曾经从陆上购买过一些妓女,以海狼内部官娼的名分,作为奖赏来激励部众好好做事。
现在虽然因为岛上有了商栈区两座妓馆之后,海狼部众有了一个另外宣泄的途径,海狼取消了内部官娼,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
于孝天最关键的还是看中了妓馆这种地方,对于情报收集的能力,南来北往的客人在妓馆之中经常会闲聊,或者在妓女的枕头边透露一些事情,所以在所有行业之中,妓馆无疑是打听各种消息的最佳场所。
于是考虑到今后海狼要越做越大,对于各方面情报需求也会越来越高,之前只靠着在陆上开办的茂盛源打听消息,现在已经不能满足海狼的需要了,所以理事堂提出,要在南日岛建一座属于他们自己经营的妓馆,正好也符合于孝天对于收集情报的需求。
想到这一点之后,于孝天当即便同意了理事堂的这个建议,准许理事堂介入到这个生意之中。
至于理事堂怎么干,他就不愿去做过多的关心了,反正眼下他手下数千部众之中,以前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不乏一些干过这行当的人员来操办这个事情。
而且目前茂盛源在陆上各地的生意都做的相当红火,路子也相当宽了,搜罗一些漂亮的娼妓到南日岛上做皮肉生意,还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