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官商勾结
第三十八章官商勾结
秦异人府第。
“你说什么?你爹应了?”秦异人好象火烧了屁股一般,一蹦老高,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
“是呀。”赵姬俏媚眼中泪光盈盈,眩然欲泣:“我爹从未违逆过我,这是第一次,却是最狠的一次。呜呜!”
说到后来,再也忍不住了,珠泪滚落,哭得很是伤心。
婚姻是人生的大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极为重视。赵姬的婚姻不能自己作主,不能嫁给她喜欢的秦异人,而是要被迫嫁给吕不韦,她能不伤心欲绝吗?
“你爹也真是。”秦异人忍不住数落起来:“哪有如此当爹的。”
赵姬却是为他爹辩护:“说起来,也不能怪我爹,我们赵氏,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呢。吕氏商社财雄势大,吕不韦要为难我们赵氏,我们哪是对手?爹这是不得已啊。爹虽然没说,我却知道,爹心里最苦。”
深明大义!
若是换个人,一定会顺着秦异人的话说,要痛骂。而赵姬竟然为他爹辩护,更别说,这事还发生在自己身上,关系着自己一生的幸福,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秦异人好一阵讶然,又是欢喜,赵姬并非如历史上记载的那般,只会胡来,很有见识。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吕不韦得呈的。”秦异人笑着安慰一句。
“你打算怎么做?”赵姬泪眼汪汪的,打量着秦异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儿。
秦异人搂着赵姬的细腰,把她拥在怀里,笑道:“我这不正愁找不着吕不韦吗?我三日后跳出来,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吕不韦强闯秦异人府第一事,让秦异人很是不爽,正愁找不着他,吕不韦要订亲,必然会出现在赵氏府上,这是撞秦异人刀口。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赵姬一抹眼泪,俏脸上泛着喜悦,微微点头。
“我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这总不能娶亲了吧?”秦异人暗中得意的想,嘴上却是卖关子:“到时自知。”
“你……”赵姬娇嗔一句,不满的在秦异人腰间一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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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府上,吕不韦眉梢儿一扬,根根向上翻,道:“秦异人,你必然会前来赵氏府上寻事,我吕不韦岂能不料在机先?”
“主人,这要如何处置?”西门老爹还记得当日秦异人气势汹汹的样儿,那是杀气腾腾呀,若是在吕不韦订亲的日子前来寻事,一定不能善了。
“我就让你见识一番金钱的力量。”吕不韦神秘的一笑,道:“备下两万金,这就去平原君府上走上一遭。”
“平原君?”西门老爹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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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君府是广厦大院,占地极广,有数百间房屋,是邯郸最大的私人住宅,其规模仅次于赵国王宫。
这些房屋,间间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装饰得金碧辉煌,不比赵国王宫逊色多少。
平原君正与信陵君对饮。
“信陵君,干此一爵!”平原端起手中的青铜爵。
“干!”信陵君与之响应,两人一仰脖子,喝干了。
“信陵君,近闻你与一酒徒,一赌徒为友,相游于市井间。”平原君放下酒爵,打量一眼信陵君,颇为轻蔑,道:“亏你是王室子弟,竟然与酒徒赌徒为伍,羞人也!”
“姐夫,这你有所不知。你口中的酒徒赌徒,诚天下贤士也。”信陵君摇摇头,一脸的惋惜,道:“毛公薛公隐于邯郸多年,你不知二人之贤,有愧你养士之名了。”
“一酒徒一赌徒罢了,何来贤士之说?”平原君根本就不信。
他们二人说的是在后世很有名的两个隐士:毛公和薛公。毛公好赌,是有名的赌徒。薛公好饮,是有名的酒徒。二人在平原君眼里不铭一文,信陵君却待为上宾,与二人执手游于市井间,很是让平原君笑话了一阵子。
“禀平原君,卫商吕不韦求见。”毛遂快步而来,冲平原君见礼。
“吕不韦?他来做什么?”平原君脸上泛起讥嘲的笑容,轻蔑的道:“此人被秦异人逼得钻狗洞逃生,无耻人小也!”
信陵君右手一挥,毛遂作礼告退。
“姐夫,你又有金入帐了。”信陵君双手一抱拳,冲平原君恭贺。
“此言怎讲?”平原君有些糊涂了。
“门客告知我,吕不韦极不服气,要三日后去赵氏府上订亲。”信陵君的消息很灵通,道:“秦异人正愁找不着他,要与他算帐,必然会来寻事。吕不韦不会不虑着此事,为了保得订亲之日安然无事,只得向姐夫求救了。”
“哦!”平原君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得大大的敲他一笔。吕氏商社会是天下间有数的商家,身家数十万金,吕不韦,你得大大的孝敬一番。”
“当然,信陵君,你也少不了好处。”平原君冲信陵君道。
信陵君会心一笑。他眼下最缺的就是金啊,养门客很费金的。虽然使韩捞到一些,仍是不够花用。
吕不韦在毛遂的引领下,快步而来,满脸的笑容,道:“卫人吕氏不韦见过平原君!见过信陵君!”
“先生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大忙人一个,怎有闲心到寒舍呢?”平原君明知故问,并没有请吕不韦坐的意思。
“平原君相询,不韦敢不尽言。”吕不韦此来是有求于人,不敢有丝毫托大,忙回答道:“不韦与秦异人之事,想必二位已经尽知,不韦也不多言,厚颜相请二位相助。不韦愿以万金献上。”
“万金?”万金不是个小数目,即使以平原君和信陵君的身份地位,也是好一阵诧异。二人原本以为,他们能捞到几千金就不错了,没想到吕不韦出手大方,一来就是万金。
“先生请坐!”平原君心满意足,立时息了敲诈的心思。
“在二位公子面前,不韦不敢放肆。”吕不韦把身段儿放得极低。
吕不韦的表演,很称平原君之意,欣赏的点点头,沉吟着道:“秦异人不好对付。说句不怕丢丑的话,我可是在他手下吃过大亏呀。”
平原君岂止是在秦异人手下吃过大亏,是被秦异人耍得团团转。
第一次交锋,是在朝堂上,那时节,秦异人逼得赵国君臣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送还财货,解除软禁,方才息事宁人。
第二次见面,平原君是心甘情愿送上数千金,还得大赞特赞秦异人是好人。却不知道,秦异人把他当枪使,一席话让秦国兵不血刃而夺宜阳铁山。
“先生是担心秦异人寻事,这事不难解决,到时,我与平原君定会道贺。”信陵君眼中闪过一抹狡色。
“谢二位公子!”平原君和信陵君名满天下,他二人到场的话,秦异人再猖狂,也不敢闹事了吧?吕不韦是大喜过望,他所得比他期望的还要高。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管你什么名士,王公贵戚,只要价码够,就没有买不了的!”吕不韦又颇为自得。
“若是我的话,我不仅不担心秦异人前来,我还会给他去帖相邀,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心爱之人成为他人之妇。”信陵君说得云淡风轻,却是非常狠毒。
第三十九章 出个损招
第三十九章出个损招
秦异人很得意,非常得意!
秦异人搂着赵姬,咸猪手朝赵姬胸脯抓去。
“你要做什么?”赵姬俏媚眼如欲滴出水来,勾魂摄魄的勾了秦异人一眼,却是没有躲避,这是允许秦异人乱来。
“本公子要抓小白兔!小小白兔,快快过来!”秦异人嘴里胡言乱语,手上可没歇着,右手捂在赵姬高耸的胸脯上,赵姬一阵紧张,却是没有怪罪。
感受着赵姬胸脯传来的温软,秦异人都快飞起来,暗自得意:“这下上手了,再下一点儿功夫,就可以推倒了。推倒赵姬,让我儿始皇大帝早日诞生吧!这是一个伟大的工程呢!”
胸脯是女人最为敏感的部位,这都让秦异人上手了,离推倒不远了,只需要再加把劲儿就成了。
“砰砰!”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谁?”关键时刻前来打扰,秦异人有杀人的冲动。
“公子,是我。”孟昭的声音响起。
“嘻嘻!”赵姬冲秦异人吐吐香舌,挣脱秦异人的怀抱,整理衣衫。
“你有何事?”秦异人拉开门,很是不爽,冲孟昭喝问。
“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孟昭是越描越黑,一脸的为难道:“这事儿透着古怪,不得不告知公子。这是吕不韦的帖子……”
“吕不韦的帖子?”秦异人和赵姬好一阵惊讶。
秦异人一把夺过来,一瞧之下,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沉吟起来。
赵姬从秦异人手里接过,打量一番,惊讶不置,樱桃小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秦异人正要寻吕不韦的晦气,他却请秦异人务必参加他订亲宴会,他要做什么?
“公子,吕不韦还有一句话捎给公子。”孟昭犹豫一阵,还是如实禀报。
“说吧。”秦异人沉声道。
“公子,还是不说了吧。话无好话。”临到此时,孟昭又犹豫了。
“说!吕不韦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能出招,我就能接招,没什么大不了的。”秦异人却是催促。
“公子,那我说了,你听了莫要动气,千万莫要动气。”孟昭再三叮嘱,这才道:“吕不韦说:若公子怕丢脸面,订亲这天就莫要去。”说完,一缩脖子,后退几步,惊惧不安。
以他想来,吕不韦这话是赤裸裸的挑衅,秦异人听了,一定会暴跳如雷。
“可恶!可恨!”赵姬一双俏媚眼瞪得滚圆,一双小手紧握着,一字一顿的道:“吕不韦,你辱人过甚!以为我赵姬好欺?我就要让你不能得逞。”
“哈哈!”然而,出乎孟昭和赵姬意料的是,秦异人竟然仰首向天,哈哈大笑起,笑得极为开心。
“你笑什么?不会气糊涂了?”赵姬眨着明亮的俏媚眼,死盯着秦异人,一脸的糊涂。
这话正是孟昭心里所想,盯着秦异人,静等他的回答。
“吕不韦啊吕不韦,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我是你,我就不声不响,等着我上门,打我一个措手不及。”秦异人把请帖晃晃,轻蔑一笑,道:“这不是在告诉我,你有所依仗吗?”
秦异人反应奇快无比,已经想明白了,若吕不韦没有倚仗,他断不敢下帖子请秦异人。
“依仗?”赵姬和孟昭一脸的惊奇。
秦异人是堂堂秦国王孙,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与他作对?那不是找死吗?
“谁敢为吕不韦撑腰?”孟昭很是想不明白。
“孟昭,你立时派人去查查,吕不韦去过谁家……”秦异人眼珠一转,立时分派任务。
“公子,吕不韦跟老鼠一样,躲得不见人影,我在哪里去找他的影踪?”孟昭很是无奈,打断秦异人的话。
“这有何难查的?”秦异人却不在乎,笑道:“邯郸虽是山东的中心,达官显贵不少,可是,敢与本公子作对的还真不多。敢为吕不韦撑腰的,必然是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势的人,照这样想,也就那么三两个。比如平原君,信陵君,还有赵王。”
“就这么简单?”孟昭一脸的讶然。
依他想来,要查此事千难万难,经过秦异人一剖析,就简单多了。
“赵王不可能为吕不韦撑腰,他躲之唯恐不及呢。主要查平原君和信陵君,看吕不韦有没有去过便知。”秦异人把事儿再简化一步。
“公子放心,我这就去办理。”孟昭精神抖擞。
“你好厉害哦。”赵姬拍着双手,明亮的双眼中尽是崇拜:“原本很复杂的事儿,经你一说,就简单无比了呢。”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英雄无敌?秦异人见事明快,很能俘获赵姬的芳心。
“前任真是蠢,连泡妞都不会,只会捡吕不韦的破靴!”秦异人自鸣得意,在心里诋毁前任一句。
有了秦异人的指点,要查这事就不难了,没过多久,孟昭和马盖、范通三人前来,已经查明了。听了他们的禀报,秦异人笑道:“这损主意一定是信陵君出的。”
“信陵君?”孟昭眼中掠过一抹恨色:“魏齐之死没能让好好警醒啊。”
“公子,为何是信陵君,而不是平原君呢?”马盖有些想不明白了。
吕不韦去平原君府上时,信陵君是在,可是,平原君也有可能出主意啊,为何断定是信陵君出的?
“很简单。身为赵国丞相,平原君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他若惹了本公子,本公子与他没完,他不会没虱子捉些虱子。”秦异人见事异常明快。
也是这理,秦异人是块滚刀肉,弄得赵国君臣束手无策,平原君不愿多招惹他,孟昭他们点头赞成。
“区区信陵君,何足道哉。”马盖他们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
“不!”秦异人挥手,沉吟道:“吕不韦啥都缺,就是不缺金,他此去必然有重金献上。收了他的金,平原君和信陵君应当要为他揽过一些事儿。本公子虽是不惧他们,与他们对上,费力不讨好,反倒惹人说闲话。此事,不能硬来,得另想他法。”
平原君和信陵君,秦异人是没放在眼里。不过,这二人名满天下,若是因为吕不韦之事与二人硬碰的话,实为不智,另寻一法是为上策。
“那要怎生办?”赵姬最是心急。
“我倒是有个损招,可以彻底解决这事,让吕不韦颜面无存。只是……不说也罢。”秦异人沉吟一阵,瞄了赵姬一眼,赶紧否认。
“不嘛,就要听。”赵姬挂在秦异人胳膊上撒娇。
“还是不说了吧。”秦异人忙摇头。
“非要听,非要听。”赵姬不依不饶。
“真要听?”秦异人对她很了解,一旦她使上性子,就非要弄明白不可,在她耳边轻语一阵。
“太好了!太好了!就这么办。”赵姬拍着一双小手,欢呼不已。
“你的名声……”秦异人一脸的苦瓜。
“吕不韦如此可恶,只要让他颜面扫地,本姑娘付出名声也在所不惜。”赵姬瞄了秦异人一眼,那意思是说,为了你,人家什么都不在乎。
一个未嫁少女,为了她的情郎,不惜名声,这是何等的情义?秦异人大是感动,一咬牙道:“那好吧!吕不韦,这一次,你是在劫难逃。”
冲马盖一招手,道:“马盖,你扮作信陵君的门客……”在马盖耳际一通低语。
“噗嗵!”马盖一头栽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抱着肚子:“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哈哈……”
第四十章 将相失和
第四十章将相失和
咸阳,丞相府,官吏进进出出,一派忙碌景象。
范睢公干处,范睢端坐在矮几上,一脸专注,翻动简,不时发出声响。遇到要派人去办事,唤来相关官吏,三言两语就交待清楚,要他们去处置;遇到要询问某事,唤来相关人员,几句话就问明白了。
所言简洁明快,所行快捷,绝不拖泥带水,真的当得起“雷厉风行”四字赞扬了。
“见过丞相。”就在这时,郑安平进来,冲范睢见礼。
“哦,是郑兄弟,来,快请坐。”范睢冲郑安平招手,为他斟上茶水,递将过去,道:“润润喉。”
“谢丞相。”郑安平与他是过命的交情,也不客套,接过茶盅。
“郑兄弟,你前来何事?”范睢单刀直入。
“丞相,有一件事,你有没有听说?”郑安平略一犹豫。
“何事?”范睢很少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儿,大是好奇,眉头一掀,如同出鞘利剑。
“丞相,上将军撤军之前,可有山东说客见过丞相?”郑安平迟疑一阵,一咬牙,仍是问了出来。
“鲁仲连和苏代来过。”范睢点头,大是惊讶:“你怎生突然问起这个?”
“丞相啊,咸阳已经传遍了,说上将军撤军,是你忌他之功,怕他功劳超过你,夺了你的相位啊。”郑安平的声调有些高,很是焦虑。
范睢摇摇头,不当一回事,笑道:“就这事?在秦国,谣言没用。山东六国在秦国散布的谣言多如牛毛,却没有一件有效。”
后人多指责秦国善用卑鄙手段,爱用谣言,先是罢了廉颇的兵权,后是罢了李牧的兵权。其实,山东六国在秦国散布的谣言多如牛毛,比起秦国在山东散布的流言多得太多了。让人惊奇的是,秦国在山东散布的谣言,个个皆准,个个皆有奇效,而六国在秦国散布的谣言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儿用处。
原因就在于,秦国政治清明,律法森严,谣言没用。而山东之地,律法粗疏,君王昏暗,喜怒无常,秦国的谣言每每有奇效。
“丞相,你就真不担心?”郑安平很是焦急。
“这有何担心的?我当时就禀报了秦王。”范睢摇摇头,一点也不在乎。
“秦王英明,自然是不会信,可是上将军呢?”郑安平的声调转高,几乎是在咆哮:“丞相,你是当局者迷。上将军一心起兵灭赵,秦国没有钱粮,不得不撤军,你说,如此之事,上将军会痛快吗?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若是能有钱粮的话,就一定能灭了赵国。此时谣言一起,上将军必然会信。”
范睢一脸的惊讶,嘴巴张了又张,数度欲言,却是说不出话来。
“我打听过了,上将军府里宾客盈门,军中将领几乎都去了,个个气怒不平,多骂丞相为山东贼。丞相,你听听,这就是危机。”郑安平脸色变了,有些发青:“战国百年,一国之重在于三人,一国君,二丞相,三上将军。若上将军心生不满,与丞相作对,这就会将相失和,国之大忌。”
“谢郑兄弟提醒!”范睢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而起,大吼一声:“备车,我这去上将军府上解释。”
郑安平说得没错,战国时代,最重要的就是三个人,国君、丞相、上将军,若白起心生怨恨,与范睢对着干,这就是将相失和,秦国的麻烦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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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府上,吵吵闹闹,跟菜市场似的,尽管白起的威望很重,也是压不住众将了。
王龁、王陵、桓齮这些重将个个一脸的气愤,吼得山响,仿佛这不是位高权重的上将军白起府第,而是菜市口似的。
“上将军,你说吧,你管不管这事?”桓齮粗喉咙大嗓子,拍着短案,吼得山响:“长平三载相持,近三十万锐士伤亡,这是何等惨重的代价?赵国覆灭在即,秦王却下令退兵,我们当时就猜测朝中有奸臣误君,果不其然,山东贼子窃居相位,误导秦王,贻误战机,错失灭赵良机。”
振臂高呼,慷慨激昂:“上将军,你若不管,你对得起物故的三十万锐士吗?他们随你征战,东挡西杀,南破强楚,东击强赵,从不皱一下眉头,他们对你无比信任,你对他得起他们吗?”
白起双眼闭上,双手紧握成拳,呼吸粗重。
“什么没钱粮?狗屁,那是籍口。”王龁接着往下说:“大秦自商君变法,历四代国君,百年积累,还不够我们三载消耗吗?大秦不是没有钱粮,是奸臣不愿上将军灭赵,成就三公之位。”
白起眼睛睁开又闭上,紧抿着嘴唇,脸色泛青了。
“上将军,你也不想想,范睢是什么人?他是天下智士,他的才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王陵火上浇油:“穰侯如何?明智强横之士,把持朝政数十年,更是秦王的亲舅舅,得太后之宠,就是这样一个人,还不是给范睢跟玩儿似的夺了相权。连异人公子都能想出两全齐美的妙计,他就想不到?”
噌的一声,王陵站了起来,吼得更大声了,如同雷霆轰地:“他不是想不到,他是不愿上将军成就奇功。战国百年,就未有一个战国被灭。若上将军灭了赵国,这是不世奇功,位在范睢之上,他这是力阻上将军成就此功。”
王陵绰号“鹰眼狐心”,是说他有着鹰一样的敏锐观察力,有着狐狸一样狡猾的心计,他是白起的得力助手,很得白起信任,他这一表态,极有份量。
白起紧闭着的双眼猛的睁开了,两道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刺穿虚空。
蒙骜紧抿着嘴唇,并没有说话,却给心直嘴快的桓齮逼迫:“蒙骜,你怎生不说话?”
“我是齐国人。”蒙骜迟疑了一下。
“放屁!”桓齮爆粗口,很是不满的瞪了蒙骜一眼,道:“都是老兄弟了,出生入死数十年,谁把你当外人了?说!”
蒙骜本是齐国人,却投奔了秦国,还被重用,成了白起的得力助力。王陵、桓齮、王龁他们把蒙骜视为过命的兄弟,并没有把他当外人,一向直来直去。
“依我说,这事是不是先打听打听再说,莫要急着决断。”蒙骜持重之人,行事稳妥。
“什么叫急?”桓齮是霹雳性子,当场就飙了:“范睢这贼子只手遮天,你能打听出什么?”
就在这时,铁鹰锐士进来禀报:“禀上将军,丞相求见。”
“这贼子还敢来?我宰了他!”桓齮双眼一翻,精光暴射。
“胡来!你不想活了?这里是秦国,不是山东肮脏之地,任你胡来。”白起厉喝一声。
按照秦法,他们今天聚在这里骂范睢,都是大罪了,若是桓齮再把范睢怎么着了,砍头是铁定了,哪怕他的功劳再大十倍也是个死字,因为秦法不存在功过相抵的说法,功是功,过是功,天大的功劳也不能抵细过。
白起一发话,桓齮不敢再由着性子了。
“就说我旧伤复发,不便见客。”白起眼中精光一闪。
自此以后,将相失和已成定局。
第四十一章 高踞上位
第四十一章高踞上位
邯郸城南,是工商区。
菜市口里有一家狗肉铺,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正在熟练的解着狗肉,一块块狗肉整整齐齐的堆放着。
“好刀法。”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点头赞扬。
狗屠的刀法相当了得,他一直以此为傲,听了这话,头一昂,胸一挺,假谦虚道:“哪里,哪里。若说别的,在下自然不敢与人比,说到这解狗,那可是一绝。”话语前后矛盾,却是傲气十足。
“客官,你可是要买狗肉?”狗屠趁机推销,道:“说到狗肉,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里的狗肉是全邯郸最好的,就是王宫里的狗肉也是我这里送的呢。”
“那是那是。”中年男子顺嘴赞一句,道:“狗肉我不要了……”
狗屠脸色一变,脸上的热情荡然无存,大是不耐,手中的刀一挥,就要接着解狗。
“……不过,我要点别的……”中年男子话锋一转。
狗屠手中的刀停了下来,眼中泛起光采。
“……比狗肉更值钱。”中年男子的话充满诱惑力。
“先生你要什么?”狗屠满脸堆笑,亲切得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
“我是信陵君的门客,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可得十金。”中年男子的话很诱人。
“真的?”狗屠一年也赚不了十金,他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要做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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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府第,今儿热闹非凡,宾客盈门。
赵烈拖着伤体,忙前忙后的张罗着,迎接客人。
吕不韦本是天下有数的商家,拍他马屁的人很多,他要订亲,赶来道贺的宾客本就不少。更别说,平原君和信陵君两个名满天下的“贤公子”联袂齐至,这是一大盛事,闻讯赶来的宾客就更多了。
平原君是赵国丞相,位高权重,寻常时日哪里能见到,若是能见上一面的话,那也是一种荣耀。
信陵君更是“战国四公子”之首,虽然眼下还没有功成名就,没有击败秦军,没有成就美名,却是因为他养客自重,不比平原君差,想一睹他真容的人不少。
种种原因,造成赵氏今儿是宾客盈门,院里到处都是人,连坐的地儿都没有了。
“吕氏商社果然是财雄势大,影响如此之广,跟着吕氏商社,我就有好日子过了。”赵烈很是欢喜,很是享受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
然而,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是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双拳紧握,脸色发青,因为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来了,这个人就是秦异人。
只见秦异人身着崭新的镶金锦袍,头戴崭新的玉冠,足蹬崭新的软底锦靴,腰佩玉镶金玉饰,整个人焕然一新,就跟个大姑爷似的。
赵烈与吕不韦去秦异人府上抢人不成,反给秦异人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对秦异人的恨意如同滔滔长江,连绵不绝,一见到秦异人的面,身上的伤口又疼了。
“谁让你来的?”赵烈上前一步,拦住秦异人。
“二叔……”秦异人伸手在他的肩头重重拍了几下,那里正是伤口所在,赵烈痛得直抽冷子,恨声道:“谁是你二叔?”
“过了今儿,赵姬就是我的人了,你当然是我的二叔了。”秦异人仿佛没有看见赵烈喷火的眼睛似的,笑得更加欢畅了。
赵姬怎会是你的人?今儿是吕不韦订亲的日子,好不好?过了今天,赵姬就是吕不韦的人了,怎么又成了你的人,你这人真拎不清。
“你休想!”赵烈当然要维护吕不韦,斥道:“没邀请你,你赶紧走。”
“谁说没邀请本公子?”秦异人从怀里掏出请帖,抛了过去,斥道:“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这是吕不韦那厮亲笔写的。”
“胡说!”赵烈很清楚,秦异人与吕不韦是死对头,吕不韦断不会邀请秦异人,以看笑话的心情把帖子一瞧,当场就傻了:“这……”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吕不韦为何邀请秦异人这个死对头。
“你可瞧清楚了?”秦异人双手抱在胸前,眯眯眼睛。
“瞧清楚了。”赵烈还没回过神来,机械似的回答。
“要不是看在吕不韦那厮人还不错的份上,先是为公子送了不少金,今儿又要送个大美人给本公子的份上,本子还赖得来呢。”秦异人笑得很开心,仿佛叫化子捡到元宝似的。
今儿是吕不韦订亲的日子,是要从你手里硬生生抢走赵姬,怎生又成了要送美人给你?你真会做清秋大梦。
“来者都是客,我暂时不与你计较。”赵烈也是个明白人,虽然他不解吕不韦邀请秦异人的用意,却也知道吕不韦必然有安排,自然不能把秦异人赶走,道:“你随我来。我给你找个位置。”
“好啊。”秦异人不当一回事,跟在赵烈身后。
赵烈眼珠子乱转,一抹坏笑浮现在嘴角,带着秦异人直奔末座而去:“这里,你坐这里。”
“我坐这里?”秦异人眼睛一翻,精光暴射。
“你来得最迟,自然要坐末座。”赵烈自以为得计,得意的一昂头颅。
秦异人与吕不韦之间的事儿已经传开了,不少人识得他,一见他到来,大是诧异。紧接着就是好笑,交头接耳:“吕不韦今儿要订亲,要纳赵姬,却偏偏请了秦异人,这是要羞辱他啊。”
“果是妙计!当着秦异人的面纳了赵姬,还有比这更让人伤心的吗?还有比这更羞辱人的吗?今儿有好戏瞧了。”
“好戏已经上演了。你瞧,要秦异人坐末座,这就是在给他难堪,在羞辱他。”
“堂堂第一大战国的王孙,若是坐了末座,会成为笑柄的。”
宾客们睁大眼睛,准备瞧好戏。
“啪!”秦异人重重一个爆栗敲在赵烈额头上。
“你……敢打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秦异人拍了,赵烈很没面子,气呼呼的。
“我是在教你,教你何为礼仪。”秦异人冷声道:“你脑子是被夹了,还是被驴踢了,竟敢让王孙坐末座,你也不怕丢人?”
先撇开秦异人是秦国这个第一大战国的王孙不谈,光是王孙这个身份,就不能坐末座。再落魄的王孙,也是王孙,绝对不能坐末座。传出去,不仅秦异人要被人笑话丢人,就是赵氏也会被人笑话不知礼仪。
“这……”赵烈只想着出气,却是忘了这一节,立时无言。
“那再去别处。”赵烈总算反应过来了,准备找个比末座稍好些的座位,让秦异人丢脸。
“本公子是第一大战国的王孙,自然要坐上位!”秦异人哪有不明白赵烈的用意,冷笑一声,对着上位昂然而去。
“站住!那是信陵君的坐位,岂是你能坐的?”赵烈慌了,忙拦阻。
“信陵君的坐位?坐的就是这里了。”信陵君竟敢助吕不韦摆秦异人一道,秦异人不抢他的坐位,抢谁的?大步而去,大马金马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斗信陵君
第四十二章斗信陵君
“啊!”
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宾客之口,此起彼伏,良久难绝。宾客们个个一脸的震惊,人人难以置信,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仿佛见了鬼似的。
这座位是信陵君的,竟然被秦异人抢了,他们能不惊讶吗?
信陵君名满天下,走到哪儿都是上宾,谁敢对他不敬?秦异人不仅抢了,还是在知道这是信陵君的坐位后,堂而皇之的抢了,这要不是亲眼看见,就是打死也不会有人相信。
“今儿这事越来越精采了!”反应快的宾客立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平原君,信陵君,到!奏乐!”就在这时,只听礼宾大声吆喝。
乐声大起,只见平原君和信陵君在吕不韦和赵雄的陪同下,并肩而来。二人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和煦。
吕不韦却是一脸的讨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二人身后。
赵雄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若是可以的话,他绝对不愿意把赵姬嫁给吕不韦。可惜的是,吕氏商社财雄势大,不是他们赵氏所能对抗的,不嫁也得嫁。
宾客们不论做什么,都站起身,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出。平原君和信陵君养客数千,谁若是得罪了他们,莫想有好日子过,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诸位,随意,随意。”宾客们的反应,平原君和信陵君极为满意,冲宾客们挥手。
“啊啑!”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喷啑声响起。
所有人寻声望去,只见秦异人双眼微闭,一副随时会睡着的样儿,哪有丝毫尊敬之意?
这是无视平原君和信陵君,压根儿就不把平原君和信陵君放在眼里,这太狂妄了。
当然,狂妄的不止秦异人一个人,还有随他来的孟昭、范通和鲁句践三人,他们倒是精神抖擞,护卫着秦异人,就是正眼也不瞄一眼平原君和信陵君。
马盖有事要办,没有随来,不然就是四人了。
这太不给面子了,平原君在秦异人手下吃过亏,倒也不以为奇。信陵君却是头一遭见到秦异人,还不知他的为人,被忽视了,大为不爽,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秦异人,谁让你来的?”吕不韦一见到秦异人,脑海中就浮现出钻狗洞的耻辱一幕,怒火上腾,把他送帖请秦异人前来之事给忘了,大声喝斥。
“哟,这不是吕大掌柜吗?我是叫你吕大掌柜好呢,还是叫你狗大掌柜的好?”秦异人眼睛一瞄,调侃一句。
“噗!”不少宾客忍不住,笑出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吕不韦的短,秦异人太不给面子了。
“我问你,谁让你来的?”吕不韦怒火三千丈,吼得更加大声了。
“你送帖让本公子来的呀。你这甚记性,这么快就忘了?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孩子真不乖。”秦异人压根儿就不把吕不韦的怒火当一回事,嬉笑怒骂起来。
吕不韦比秦异人年岁大得多,却被骂成孩子,这是何等的羞辱,吕不韦真想把秦异人撕着吃了,却给信陵君阻住。
吕不韦花万金之数请平原君和信陵君前来,不就是让他们对付秦异人吗?吕不韦明显不敌,信陵君只好出面,冲秦异人一抱拳,道:“无忌见异人公子。”
“免了吧。有话就说。”秦异人一挥手,颇有些不耐烦。
热脸蛋帖到秦异人的冷屁股了,信陵君很是不爽,他还没有说话,他的门客就为他叫屈了,喝斥道:“秦异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
“秦异人,你太猖狂了。”
门客们气势汹汹,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了。战国时代,可以一言不合而杀人,秦异人如此无视信陵君,对于他们这些门客来说,无法忍受,有人动了杀机。
秦异人把信陵君门客一扫视,冷笑道:“你们真是后知后觉,大秦不把天下放在眼里,区区信陵君何足道哉?”
信陵君是名满天下的“贤公子”,美名天下传,到了秦异人嘴里,却是“何足道哉”,还有比这更狂的吗?你能再狂点吗?
不过,所有人,包括信陵君本人在内,却是哑口无言。
秦异人说得对,秦国雄视天下,不把天下放在眼里,信陵君不就一个养客自重的公子,在虎狼秦人眼里,屁都不是。
平原君狠狠瞪了那些门客一眼,很是不满,与虎狼秦人讲什么狂妄?虎狼秦人不狂,天下还有谁敢狂?赵国五十万精锐,还不是给虎狼秦国吃得渣都不剩吗?
“异人公子,这座位是信陵君的,还请你让出来。”平原君满脸堆笑,忙打圆场。
他与秦异人打过多次交道,对秦异人的性子有所了解,你不招惹他没事,若是招惹到了,一定与你没完,会玩死你。
“是呀,这是我的坐位。”要是这坐位被秦异人抢了的话,信陵君这脸就丢大了,会为人耻笑。
一个连自己坐位都保不住的人,还配拥有美名吗?
“魏无忌,你是魏国宗室,也算是王孙了吧。”秦异人没有丝毫客气,直呼其名。
这是大不敬,信陵君却是无可奈何,不敢计较,只得点头,道:“是啊。”
“那么,本公子且问你,是魏国王孙大,还是秦国王孙大?”秦异人眼里掠过一抹狡色,一现即隐,谁都没有发现。
“……”信陵君数度张嘴欲言,却是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不仅没有说出话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有些泛青了,狠狠瞪了秦异人一眼。
“当然是魏……”这种时节,不能输了气势,自然是要说魏国王孙比秦国王孙大了,有反应慢的宾客就要为信陵君支招了。
却给反应快的宾客阻止:“休要顺嘴胡说,你不想活了。”
“这与活不活何干?”反应慢的宾客不明所以。
“秦异人给信陵君设了一个天大的陷阱。”反应快的宾客明白其中的诀窍,提醒一句。
秦异人这话貌似没什么,很好回答,却是给信陵君设了一个天大的陷阱,只等着信陵君往里面跳了。
若信陵君说魏国王孙大,这必然会惹出风波。秦国是堂堂第一大战国,秦国王孙怎能比人小?你信陵君这是自高身份了吧?
先不说秦国有何反应,会不会有人骂他,魏王也不会放过信陵君的。
因为魏国之所以有今日,都是拜秦国所赐。魏国是战国初期的霸主,头号强国,却是因为马陵、桂陵之战而国力大为削弱。恰恰在这时,秦国变法成功,强势崛起,对魏国大举用兵,夺回河西之地。魏国大惧,把都城从安邑迁到现在的大梁,开始苟安。
尽管这样,仍是时不时就会遭到秦国的进攻,大片的土地被秦国夺去,这让魏国胆颤心惊。魏王就是做梦都在想着如何避免招惹秦国,若是信陵君敢说魏国王孙比秦国王孙大,魏王一定要找他出气的。
你吃饱了撑的,有事没事去招惹秦国做什么?你嫌魏国被秦国欺负得还不够惨?
光这一点,就够让信陵君受的了。
若信陵君说秦国王孙大的话,那就是自折威风,堕了自家气势,这会为人不耻,为天下笑。是以,信陵君陷入两难处境,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掉入秦异人设的陷阱里。
第四十三章 刁难
第四十三章刁难
好在,信陵君反应不慢,忙赔着笑脸,道:“异人公子说笑了,今儿是来恭贺吕不大掌柜的,不必置气,不必置气。”
“谁和你说笑?”秦异人脸一板,沉声道:“本公子坐在这里,你却要来抢,你以为堂堂第一大战国的王孙是软蛋,任由你呼来唤去?不行,这事非得跟本公子说清楚了。要是说不明白,传出去,说秦国王孙不如魏国王孙大,这可是天下笑柄。”
信陵君敢助吕不韦算计秦异人,以秦异人的性子,岂能不抓住机会狠狠损损他。
“这……”信陵君颇有些无言,那是我的坐位,我要坐是天经地义啊,怎么与哪国王孙谁大谁小有关呢?
“异人公子,信陵君不是那意思。”平原君忙打圆场,道:“异人公子既然要坐,那就坐吧。”依他对秦异人的了解,若再在这事纠缠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信陵君了。
“既然异人公子瞧中这坐次,无忌哪敢不成人之美,异人公子,你请坐,请坐。”信陵君知道,他今天拿不回这座次了,只得自我找台阶下。
信陵君不能要回坐次,就意味着他与秦异人的初次交锋,他完全处于下风了。可是,情势如此,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吕不韦大是失望,他花了两万金请来平原君和信陵君相助,却是这种结果,让秦异人出了风头,他心中在滴血。
然而,还有让他更加郁闷的,只见秦异人朝左边一指,道:“赵胜,你坐这里。”再朝右边一指,道:“魏无忌,你坐这里。”
按照他的意思,就是要平原君和信陵君成为绿叶,陪衬他这朵“红花”了。
平原君和信陵君是名满天下的“贤公子”,身份地位尊崇,岂能当绿叶?更别说,平原君还是赵国丞相,他的坐次关系到赵国的脸面,要是他认可了的话,就会成为笑柄。
“异人公子,我们自有坐处。”平原君万分不爽,不愿与秦异人呆在一起,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是啊。”这番交锋,信陵君输了,他也巴不得秦异人远远的。
“丞相,听说你为赵国立下大功了啊。”秦异人却是抓住平原君的手,笑得特别亲切,跟见到老友似的:“恭喜,恭喜。”
“不客气,不客气。”平原君脸上泛起和煦的笑容,心里却是直打突。
这次逼迫韩国非常成功,这让平原君加分不少,赵王多次夸赞他谋国有方,他在赵国的威望平空提升不少。然而,这计策是他用五千金向秦异人买的,只需要秦异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嚷嚷,他就前程尽毁了。
堂堂赵国丞相,向死敌秦国的王孙买主意,你丢人不丢人?只要有一点儿泄露出去的话,平原君什么也没有了,他能不心惊吗?
“秦赵本一家嘛,我们见面不容易,好好亲近亲近。”秦异人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
“是啊,是啊,好好亲****原君万分不愿与秦异人亲近,却是不敢违拗,还得冲信陵君笑道:“信陵君,异人公子有此美意,我们岂能不成人之美?”
“这……”信陵君对平原君的改变大为不解,能说会道的他,竟然结巴了,一时找不到说辞了。
秦赵死仇,平原君最不愿见的就是秦异人,更别说与他坐在一起吃肉喝酒了,这改变也太大了吧?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
“魏国弱了百年了吧。”秦异人好象做梦似的道:“就这样的弱国,也配与大秦亲近?”
“异人公子说笑了,天下本一家嘛,久闻异人公子大名,今日见面,岂能不痛饮一番?”信陵君好象翻书似的,脸上立时堆起了亲切的笑容,走到秦异人右边。
他心里,把秦异从骂得体无完肤,还不得任由秦异人摆布。
于是乎,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儿发生了,平原君和信陵君两个光芒四射,名满天下的贤公子,竟然一左一右的陪着秦异人。而秦异人却是坐在中间,左顾右盼,极为得意。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秦异人力压平原君和信陵君,秦国力压赵魏两国。
谁也想不到的是,竟然发生这等事儿,谁能不震惊?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吕不韦了,他花了两万金请来平原君和信陵君为他撑腰,而两人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就背叛了他。
“吕不韦,你有异议?”偏偏秦异人还冲他问一句。
这事儿,这时节问吕不韦,不如拿刀杀了他的好,吕不韦差点暴走,强忍着怒气,道:“没,没,没。”
“那你就是赞成了?”秦异人更是紧逼一步。
“挺好的,挺好的。”吕不韦咬着牙,一字一顿。
他纵然再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一旦表露出来,就是得罪了平原君和信陵君,一个秦异人已经够他受的了,若再得罪这两人,他就彻底完蛋了。
有道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吕不韦的切身体会就是最好的诠释。
“秦异人,我不会让你好过。”吕不韦暗中寻思应对之法,真给他想到一个法子,道:“吕某本卫人,众所周知,卫音为天下好,吕某不才,愿献丑一二。”
春秋战国时代,其实就是一个大变革时代,是打破旧有的条条框框,构建新制度的时代,用一句很有名的话来说就是“礼崩乐坏,瓦釜雷鸣,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其变革不仅仅体现在社会制度由奴隶制度向封建社会变革,还体现在各个方面,就是音乐也在改变,打破“周礼”的束缚,创作新的音乐。
而在当时,小小的卫国却是走在音乐变革的前沿,当时号“卫音”,非常有名。
“好!”宾客们也想见识见识卫音,大声叫好。
吕不韦叫人送来琴,得意的冲秦异人一昂下巴,调试一番,坐了下来,弹奏起来。
不得不说,吕不韦真是个人才,不仅经商有一套,就是弹琴也不差,弹得非常动听。
“好!采!”叫好喝采声响个不住,一曲弹罢,都不知道喝采几多。
“谢谢诸位。”吕不韦对这反应大是满意,脸上泛起和煦的笑容,道:“众所周知,异人公子善音律,弹得一手好秦筝。若请异人公子弹秦筝的话,固然可以一饱耳福,然而,却不够好,你们说是不是?”
宾客把秦异人打量一番,把吕不韦打量一阵,暗想好戏开始了,收拾心情,准备瞧好戏。
“我们就请异人公子不弹秦筝,而是弹琴,你们说好不好?”吕不韦自鸣得意,瞄着秦异人,一副你不敢应的样儿。
众所周知,秦异人善于秦筝,却不善弹琴,吕不韦要秦异人舍长就短,这是要秦异人丢脸,是在刁难秦异人。
“不敢应吧?”吕不韦快步来到秦异人身边,装作递琴,小声在秦异人耳边轻语一句,得意之色满脸都是。
如他这般想的人很多。
若秦异人接下了,有吕不韦的琴音在前,他若是弹得不比吕不韦的好话,那就是丢脸。要想超过吕不韦的琴音,难度不小。
若是不接,秦异人这就是示弱了,风头就被吕不韦盖了。
不管是哪种结果,吕不韦都是稳占上风。
第四十四章 《凤求凰》
吕不韦的琴音有大家风范,就是专业琴师也未必能超过,更别说善于秦筝而不善琴的秦异人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胜得过吕不韦,是输定了。
“异人公子,你还是莫接吧。”信陵君一副关心样儿,心里却是乐开花了,他是巴不得秦异人倒霉。
在接与不接这两种里,最让秦异人丢脸的是不敢接了。连接下的勇气都没有,这还能不丢脸?
信陵君这是包藏祸心。
“吕不韦,你过份了啊。”平原君也是巴不得秦异人倒霉透顶,却是痛脚被秦异人捏着,不得为维护秦异人。
“秦异人,看你还怎生得意?”赵烈最是痛快,一双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秦异人让他吃尽了苦头,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秦异人丢脸。
“哎!”赵雄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吕不韦过份了,却不是他能招惹的,只能视而不见。
“吕不韦,你卑鄙,卑鄙。”赵姬在后屋看得真切,俏脸含煞,为秦异人鸣不平:“我这就给你搅了。”怒气冲冲的赵姬就要冲出来,却是让所有人震惊的事儿发生了。
“好!”秦异人爽快的接过琴,满脸笑容,仿佛他不知道这是吕不韦为他设的陷阱似的。
“这个……不会是傻了吧?”所有人都是惊讶不置,以为秦异人犯傻。
吕不韦的琴音就是琴师也不见得能胜过,秦异人能成吗?
就在所有人震惊的当口,只见秦异人笑呵呵的道:“吕大掌柜有此盛情,异人敢不试试?异人不才,适才偶得一赋,献丑一二,还请诸位不要见笑。”
“你会作赋?”信陵君、平原君、吕不韦,以及宾客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一脸的惊讶与不信。
辞赋虽然在战国时代已经兴起,并涌现出了屈原和宋玉这样的大家,其难度却是太高,不是一般人能作赋的。秦异人自承有新赋一首,谁信谁是傻瓜。
“你就会吹嘘。”就是对秦异人信心十足的赵姬也是不信。
她对秦异人很了解,就是不知道秦异人会作赋。
“秦异人,你这赋叫秦兮筝兮吧?”吕不韦最是欢喜,讥嘲一句。
“是呀。”宾客们小声偷笑。
吕不韦这话虽损,却是说到他们心里去了。
“异人公子,无忌愿恭聆佳音。”信陵君眼中光芒闪烁,强忍着笑意,其意就是在取笑秦异人,在捉狭。
“定不让你失望。”秦异人却是云淡风轻。
“你真有赋?”平原君兀自不信。
“竖起你们的耳朵,听好了。”秦异人却是信心十足,都懒得回答平原君,一调琴音,端坐下来,手抚在琴弦上。
“难道你真有赋?那是什么赋呢?”赵姬一双俏媚眼连眨,泛着喜悦的光芒。
秦异人手指灵动,在琴弦上抚过,动听的琴音响起,展现出了不凡的功底。
“好!采!”宾客们大声叫好。
“不过如此!”吕不韦是行家,一听便知,秦异人纵然在琴上的造诣还不错,却是不可能胜得了他,甚至还有些不足。
“输定了!”赵雄暗自摇头,为秦异人惋惜。
就在此时,秦异人引吭而歌: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平原君、信陵君一脸的讶异,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这篇赋虽只唱了一点点,他们听出来了,这绝对是一篇新赋。而且,这赋非常好,他们好一阵惊讶。
“凤要求凰,今儿是吕大掌柜订亲的日子,秦异人弹此曲,其心险恶啊,其心险恶啊。”宾客们已明秦异人的用意,大是好笑。
吕不韦的脸色变了,有些泛青了。这是他订亲的大好日子,你秦异人跑来“求凰”,你安的什么心?
“快,备琴。”赵姬妙目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适才的不信荡然无存,忙冲侍女吩咐。侍女应一声,忙去准备。
秦异人得意的瞥了一眼吕不韦,暗中偷笑:“你老小子想刁难本公子,还嫩了点呢,本子这曲一弹,你今日之举就是天下笑柄。更别说,等会再给你送上一份大礼,包你永世不举。”
心里得意不可一世,脸上却是肃然,接着唱: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最后一音,如同裂帛,高翔远去,让人脑海中浮现一对凤凰交颈而鸣,翱翔而去的情景。
余音虽绝,却是让人如痴如醉,信陵君、平原君,以及一众宾客个个不想醒来。
只要是人,都有钟情的时候,都有自己钟意的女子。可是,又有几多辞赋能如这首《凤求凰》这样写得情真意切,缠绵不休呢?
“吕不韦,你说,本公子这曲《凤求凰》可好?”直到秦异人得意的冲吕不韦大声问询,这才把众人惊醒过来。
“你……”吕不韦手指着秦异人,脸色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儿是吕不韦订亲的日子,秦异人却弹一曲《凤求凰》,究竟是吕不韦订亲,还是秦异人订亲?
光是这事已经让吕不韦有杀人的冲动了,而秦异人偏偏够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吕不韦,你不还不如拿刀捅了吕不韦的好。
“这个秦异人好狠!”宾客们在心里评价。
“不过,这是吕不韦自找的。他不逼秦异人,也不会有这事儿。”宾客们下一刻又在为秦异人叫好。
吕不韦料定秦异人不善琴,这才逼迫秦异人弹琴,这是要让秦异人丢尽脸面。若是换作自己的话,一定不会如秦异人这般,痛快淋漓的反击,反击得吕不韦怨气冲天,却无法发作。
“噗!噗!”宾客们的笑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良久难绝。
信陵君一脸的笑意,却是把身子朝远离秦异人的方向挪挪,这人真狠,反击起来是如此的狠辣,不给吕不韦留一点儿脸面。
“你……”吕不韦就象中风般,指着秦异人,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这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几多,就未有如今儿这般,让他如此难堪,让他丢尽脸面的事儿,他真的是失去了主张。
这是他平生头一遭失去主张。
“咚咚!”偏偏就在这时,里屋传来阵阵琴音,一派琴瑟和鸣之音,仿佛一对凤凰交颈相鸣似的。
“赵姬!”这是赵姬在响应秦异人的琴音,也是在传递一种心声。
这对于吕不韦来说,是伤口上撒盐,痛上加痛,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得老远。
是吕不韦在订亲,赵姬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琴与秦异人相和,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儿吗?
就算吕不韦度量大如海,也是禁受不住。
第四十五章 栽赃嫁祸
吕不韦订亲这事,秦异人到来,必然会有好戏上演,却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一步,吕不韦的脸面丢到东海去了。
明明是吕不韦订亲,秦异人却唱一曲《凤求凰》这本就是让人吐血的事儿,赵姬更是琴瑟和鸣,这不是赤裸裸的打吕不韦的脸吗?是个男人都不会忍受,要吕不韦不吐血都不成。
“这个秦异人太狠了,不给吕不韦留丝毫情面。”有宾客打量着秦异人,如同见到魔鬼似的,不敢直视他。
“这不能怪秦异人,是吕不韦不义在先。”立时有宾客为秦异人辩护:“明明知道赵姬心属秦异人,吕不韦却是不肯罢休,先是带人冲进秦异人府上抢人。不说别的,光是这一件事,就足以让秦异人记恨一辈子了,如此让人着恼的事儿,若是不记恨,那就不配做男人。”
秦异人与吕不韦之间的矛盾越积越深,是吕不韦仗着财雄势大,不把秦异人这个落魄王孙放在眼里,百方打压造成的。
在所有的事情里面,最让秦异人着恼的就是闯进秦异人府里抢赵姬这事,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容忍此等事。
“吕不韦的心肠够狠毒的,抢人不成,就发出帖子邀请秦异人前来参与订亲之事,他这是要赤裸裸的羞辱秦异人,若秦异人不讨回脸面,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宾客为秦异人辩护,道:“吕不韦不义在先,秦异人反击不正应该吗?秦异人的反击着实够狠,唯有如此,方能泄恨。”
宾客们扪心自问,若是他们处在秦异人的位置上,一定是吃憋,会丢脸到家,绝不会象秦异人这般凌厉反击,打击得吕不韦完全失控。
“先生,有人前来送礼。”就在这时,赵烈小跑着进来,脸上满上惊惧,小心翼翼的冲吕不韦请示:“见还是不见?”
“送礼?”吕不韦总算从震怒中清醒过来,很是诧异:“谁送的?”
“信陵君。”赵烈忙回答。
“我?”信陵君一脸的惊讶,他搜肠刮肚,好象都没有这回事呀。
他能来,就是给吕不韦天大的面子,何须送礼?吕不韦虽是天下有数的商家,毕竟是低贱的商贾,与他的王室子弟尊贵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哪有贵族向低贱商贾送礼的道理?
“谢信陵君。”吕不韦今儿的面子丢到东海去了,太需要人给他撑场面了,一听这话,大是欢喜,怒气稍息,道:“有请。”
信陵君是王室子弟,是名满天下的“贤公子”,身份尊贵无比,能得他送上一份大礼,这是何等的荣耀之事?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有如此待遇?
不仅吕不韦欢喜,就是宾客们也是艳慕无比,恨不得和吕不韦换个位置。
“你真会做人。”平原君瞄了信陵君一眼,暗中嘀咕,你准备送礼,也不给我说一声,这不是给我难堪吗?
唯有秦异人不动声色,脸色平静异常,心里却是笑翻了天:“老子准备的大礼要上场了!吕不韦,你等着不举吧!”
赵烈小跑着出去,领回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身着新衣,打扮得花团锦簇,跟个新姑爷似的,却是东张西望,还有一身的猥琐。
中年人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锦盒,覆以上等红绸,一派喜庆。
“这会是什么礼物?”
“信陵君出手,能差吗?一定是稀世之珍。”
宾客们本就以为信陵君送礼必然不差,更别说,这锦盒上覆以上等红绸,更显其珍贵,大是好奇,个个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死盯着。
吕不韦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横了秦异人一眼,自鸣得意,能得信陵君送礼的人能有几个?本人就是其中之一,你秦异人就算贵为王孙,也没有这份尊荣。
双手接过来,放在短案上,吕不韦揭起红绸,脸上的喜色更浓了。
“哇!”宾客们发出一阵惊呼声。
原来是锦盒上绑满了上等丝绸扎成的绸花,把锦盒点缀得花团锦簇,喜气洋洋。
点缀如此下功夫,这礼物能差吗?
吕不韦小心翼翼,一朵接一朵的把绸花解掉,右手抚摸着锦盒,有一种质感,入手舒适,这锦盒做工考究,极为珍贵。用如此珍贵的锦盒装的礼物,必然是珍贵之极,吕不韦脸上的喜色更浓数分。
“一定是稀世之珍!”平原君、宾客们很是笃定。
“我什么时间决定要给他送稀世之珍?我怎生不记得了?”信陵君的疑惑越来越浓了,眉头紧拧着。
秦异人伸长脖子,眼睛瞪得滚圆,仿佛好奇宝宝似的,催促起来:“磨蹭个屁呀,快快打开呀,让我们见识见识。”
“是呀,快快打开。”这话说到宾客心里去了,大声附和。
就是信陵君也是暗暗点头,很想看看“自己”究竟送的什么礼物。
“噗!”唯有屋后的赵姬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孟昭、范通和鲁句践紧抿着嘴唇,一脸的严肃,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幕似的。其实,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一定会狂笑。
明明是秦异人没安心,设计的这一幕,他还要装作好奇样儿催促,有你这样的人吗?
“信陵君所送之礼,必是稀世之珍,得慢慢看才有意思。”吕不韦得意的横了秦异人一眼,慢条斯理的说话,手上反而停下了。
秦异人越是心急,他越是得意,今儿的脸丢大发了,不妨小小的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你……”宾客很是无言,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吗?
“此礼为信陵君所送,不韦斗胆,还请信陵君打开。”吕不韦抱着锦盒,来到信陵君面前,极为得意。
信陵君送的礼物,由他亲手打开,这是何等的荣耀?
“好吧。”信陵君也是好奇,我自己送的礼物居然不清楚是何物,倒要瞧个明白,爽快的点头同意。
“吕不韦好福气。”宾客们艳慕无已,恨不得取代吕不韦。
信陵君身份尊贵,送人礼物的时候不多,亲手打开的更少,这是何等的荣耀?可以引以自豪一辈子了。
信陵君伸出保养得极好的双手,打开锦盒,很是好奇,朝盒子里一瞧,一个哆嗦,差点把盒子打翻在地上。
“是什么?”宾客大声问询,人人脸上泛着好奇,跟好奇宝宝似的。
“还请信陵君揭示。”吕不韦笑呵呵的请求。
“呃!”信陵君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脸色古怪,道:“如此厚礼应当珍视之,不应当众示人,吕先生,你还是回到府里自个欣赏。”
“那怎么成?”宾客们齐声反对。
“吕先生,我们今儿是来为你道贺的,你不能独享吧?得让我们饱饱眼福。”宾客们绝对不会同意的。
“诸位放心,吕不韦绝不会做此等事。”吕不韦头一昂,胸一挺,得意的一梗脖子,打开锦盒,朝盒里一瞅,立即石化了。
信陵君脸上闪过一抹不忍,想要阻止,已是不及了。
“如此好礼,还是吕先生自个欣赏的好。”信陵君站起身,就要接过锦盒。
却给秦异人一把拉住,信陵君使劲一挣,却是挣之不脱,正要吩咐他人接过锦盒,只听吕不韦发出受伤野兽咆哮似的吼声:“啊!”
手一抖,锦盒掉在地上,“礼物”滚落在地上,好大一堆啊。
“这……”宾客们看清了所谓的礼物,人人变色。
“哈哈!笑死我了!”突然之间,爆发出一阵惊天的轰笑声,宾客们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更有少人摔倒在地上,象狗一样蜷缩着,仍是在大笑。
第四十六章 翻云覆雨
第四十六章翻云覆雨
锦盒里面滚出来的所谓礼物,就是公狗身上的那一条,一大堆,红艳艳的一片,很是吸引眼球。
在吕不韦的订亲大典上,居然送公狗身上的那一条,还有比这更让人发笑的吗?
即使宾客中有不爱笑的人,此时也是忍俊不禁,笑不可抑。
“不举吧!”宾客们一边抱着肚子大笑,一边打量着吕不韦。
此时的吕不韦脸孔扭曲,脸色铁青,呼呼直喘粗气,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青筋怒突,好似老树虬枝似的。
在自己订亲的大日子收到公狗身上的那一条,还有比这更侮辱人的吗?那会引人歪想:吕不韦,你明明不举,还要强纳强娶,你安的什么心?
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吕不韦耻辱终生了。
更别说,这事一传开,以后谁家敢把姑娘嫁给他?
其实,要想证明吕不韦不是不举很简单,只需要脱了裤子昂昂头颅就行了,问题是这能做吗?
以后,即使有人把姑娘嫁给他,再生上一儿半女,还不惹得满城风雨:吕不韦不举,却生儿育女,这是别人的种吧?
诸如此类的传言可以杀人,吕不韦脑袋嗡嗡直响。今儿,他受的耻辱已经够多了,就未有一件如这件这般让他恼怒的。
男人在这方面不举,还有脸活吗?
“这么多,他这病得有多厉害?”宾客们充分发挥想象力,越想越邪了。
吃啥补啥,地上好一大堆公狗身上的那一条,吕不韦需要这么多,他这病太严重了吧?
平原君嘴角一扯,瞄了信陵君一眼,暗自嘀咕道:“这就是你送的厚礼?真是够厚的!”此礼送得越厚,证明吕不韦在这方面越是不行。
信陵君脸色变幻,阴晴不定,他很是清楚,今天这事儿他和吕不韦都被人摆了一道。只有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事儿肯定不是他干的,可是风言风语可以杀人的,却有更多人相信,他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摆脱名声受损的结果了。
除非他找到主使之人,当众揭穿,才能还他清白。
这主使之人不难找呀,信陵君瞄了秦异人一眼,准备喝问。他虽然不愿与秦异人对上,可是,为了自己的名声,顾不得了。
然而,他还没有说出口,秦异人却是先下手为强,大喝一声:“好你个信陵君,你竟然送如此污秽之物,你存的什么心?”
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
信陵君郁闷得想撞墙,大声反驳道:“秦异人,你休要胡说。我与吕氏商社无怨无仇的,我为何要陷害吕先生?在座之人中,就你与吕先生不对付,一定是你做的,一定是你做的。”
信陵君也不笨,立时倒打一耙。
这话深得宾客之心,大是点头赞同。
要找出主使之人并不难,只需要朝吕不韦的对头方面去想,在座之人中就秦异人的嫌疑最大了,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魏无忌,你血口喷人。”秦异人当然不会承认,这可是一箭双雕的良机,既可以收拾吕不韦,还可以中伤信陵君,他当然不会错失,冷笑道:“谁说无怨无仇你就不能对付吕氏商社了?吕氏商社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多金,而你眼下处于困境,极需要金解困,你这是要把吕氏商社吞了,你好大的胃口,好狠毒的心思。”
信陵君自从离开魏国,来到赵国,名声倒是见涨,美名天下传,可是,他的困难有多大,他自己清楚。失去了在魏国的财产支掌,他的经济状况极为糟糕,而吕氏商社是天下有数的商家,若是能吞并的话,就能解决他眼下的困境,这理由正大光明。
“胡说,我怎能有这种想法?秦异人,你血口喷人!”信陵君当然不承认了。
“本公子且问你,前些时日你少子魏爽巧取豪夺为哪般?”秦异人原本是收了封口费的,不打算说出来,此时却是一定要说出来,不然的话,他的话就没有信服力了。
这不算毁诺,谁叫信陵君要助吕不韦对付他呢?是你不守信,不能怪我。
巧取豪夺之事,的确有不少人风闻,暗中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吕氏商社什么都不多,就是金多,若是能弄到手的话,信陵君的好处不需要说的,不要说养数千门客,就是养上万门客也不是问题。
“你你你……”信陵君指着秦异人,很想质问一句,你不是收了封口费吗?怎么又说出来了?只是,此时此刻不能如此说话,不然他更加难以收场了。
“魏无忌啊魏无忌,要不是你助吕不韦对付本公子,本公子才赖得理你安什么心思呢?”秦异人却是凑到信陵君耳际轻语,道:“你不仁在先,莫怪本公子不义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事极为机秘,只有平原君、信陵君和吕不韦三人知道,信陵君大为诧异。
这事当然是秦异人猜的,不过,到了秦异人嘴里,这事立时变味了:“要人莫知,除非己莫为。”有意无意瞄了一眼平原君。
“原来是他!”信陵君恍然,是平原君向秦异人透露的。
信陵君就是再精明也不会想到,这事是秦异人猜的,因为要猜中的难度太高了,就是以精明自诩的信陵君也不见得能猜中。既然不是猜的,那就是有人透露给秦异人的。
吕不韦肯定不会说,信陵君也不会说,只有平原君一人了。
而且,平原君也有如此做的动机。
信陵君入赵后,声名更甚,盖过了平原君,这让平原君不爽,忌妒他,透些消息给秦异人,借用秦异人的手打压自己,搞臭自己的名声不失为一条好计。
信陵君不得不信。
平原君见二人咬耳朵,不明所以,还以为两人在暗中商量什么事儿呢,却不知秦异人成功的在他和信陵君之间种下不和的种子了。
“好你个沽名钓誉的信陵君,伪君子,竟敢干出如此卑鄙下作之事,饶你不得。”就在信陵君发愣的当口,秦异人突然出手,揪住信陵君的胸口,把信陵君朝吕不韦跟前推搡,吼得山响:“吕不韦,你还等什么?如此侮辱,你不讨还,你还配做男人吗?”
此时的吕不韦气怒攻心,完全失去了理智,不可理喻了,一听这话,怒吼一声:“信陵君,我吕某以万金重赏请你前来,你竟然吃里扒外,你真是个小人!”
吼得山响,抡起拳头,就要朝信陵君身上打去。
以信陵君的身份,若是被吕不韦给打了的话,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若信陵君被他打了,他的门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找吕不韦算账,到那时,吕氏商社一落千丈是小事,吕不韦能活几多时日谁也说不清了。
秦异人这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既诬蔑了信陵君,又为吕不韦种下无穷祸事。
第四十七章 拐骗赵姬
第四十七章拐骗赵姬
“好了得的手段!”宾客中相信秦异人说辞的虽然不乏其人,却也有人不相信,这些人相信是秦异人搞的鬼。而秦异人这个始作俑者却是推得一干二净,还把信陵君推到风口浪尖上,百口莫辩,这种手段,要人不服气都不行。
“格格!”赵姬最是欢喜,一双俏媚眼里尽是美妙的小星星,娇嗔一句:“这个坏人,越来越坏了,不过,本姑娘喜欢!”一歪脖子,娇媚无限。
正是因为赵姬的要求,秦异人才用了这阴损的一招。而秦异人却是把此事推到信陵君身上,他还摆出一副为吕不韦讨回公道的样儿,世上还有比他更没脸没皮的人么?
“住手!”平原君见势不妙,忙喝止,拦在信陵君和吕不韦中间。
“让开!”此时的吕不韦不可理喻,不管平原君的身份是不是尊崇,他只想讨回公道,狠揍信陵君一通。
“吕不韦,你休要胡闹!信陵君也是你能打的?”平原君声色俱厉,喝斥道:“你一区区商贾,竟敢侮辱王孙,你不想活了?”
“王孙,王孙有何了不起,我打的就是不要脸的王孙!”吕不韦此时为怒火冲击得没了理智,只想出气,吼得更加响亮了。
“信陵君也是你能侮辱的?”就在这时,只听一个雷霆般的吼声响起,只见朱亥大步而来,蒲扇般的大手一伸,象拎小鸡似的,把吕不韦拎将过来,老大的耳括子就扇了过去。
“啪!”耳光声清脆响亮,众人骇然。
吕不韦是天下有数的商家,财雄势大,谁敢打他?谁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谁能不骇然?
问题是,这是信陵君的门客打的,谁能奈何?
朱亥这一耳光很是用力,吕不韦身子滴溜溜的转,如同陀螺般。
“可惜!可惜!”秦异人很清楚,朱亥这个千军辟易的猛士到来了,吕不韦不可能得逞了,不可能再打信陵君。吕不韦不能打信陵君,他的一石二鸟之计就不能得逞了。
这种机会哪里去找,失之则不再来。
“好了!”朱亥还要再打,信陵君叫住了,一脸的真挚,冲吕不韦道:“吕先生,一万金无忌自当退还。此事,真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做的?”吕不韦被朱亥几个耳光打清醒了,虽然怒气仍盛,却是恢复了点儿理智。
还能有谁?当然是秦异人了。
这话,信陵君不敢明说,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秦异人。
吕不韦就象疯狗一样,扑了上去,大吼道:“秦异人,你好恶毒,你竟敢下此死手,我与你拼了!”
状若疯狂,眼球充血,血红一片,呼呼直喘粗气,恨不得把秦异人一口吞了。
“啪!”回答他的是秦异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再一阵拳脚砸在吕不韦身上,如同捶暴猪似的。
看着秦异人那熟练的身手,平原君和信陵君为吕不韦担心,你谁不惹惹秦异人,那是自找不痛快。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秦异人火气异常之大,这事无论如何要让信陵君背,这是报复信陵君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嘴上吼得山响,手上可不停,拳头雨点般砸在吕不韦身上,不一会儿功夫,吕不韦就是鼻青脸肿,不成人样了。
“你真是头蠢猪,你不会先问问送礼的人,你不分清红皂白,就象疯狗一样乱咬人,你该死!”秦异人打人的理由也是正大光明。
“是呀!”宾客们大是赞成这话。
究竟是谁下的手,抓住送礼的人一问不就知道了?
“带上来!”信陵君也是赞成此言,命人把狗屠带上来。
此时的狗屠颤颤兢兢,浑身筛糠,脸若死灰,不等逼问,自己就招了:“莫打我,莫打我,我说,我说。”
“是谁让你来的?”秦异人喝问一句。
“是信陵君门客。”狗屠忙回答。
“我就是信陵君,你可想清楚了,真是我的门客?”信陵君阴沉着一张脸,沉声问道。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恨不得把狗屠立时宰了。
“真的,真的。”狗屠一颗头颅点得如同啄米的小鸡。
“我与吕先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为何要陷害吕先生?”信陵君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我也这么问过呀,可你的门客说,你欲图大事……好象是说漏嘴了,再也没往下说。还喝斥小人,不许多问。”狗屠忙回答。
“马盖,真是个精明人。”秦异人对马盖大加赞赏。
一句“欲图大事”含糊不清,却更引人想象。对于信陵君来说,还有比夺了吕氏商社更大的事儿吗?
原本有些人还不相信,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信了。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可有此人?”信陵君威胁之意毕露。
“信陵君,你这一问就必了,没有这么笨的人。”秦异人适时开口。
这话立时得到一片赞成,却更让信陵君洗不清了。
果如秦异人所言,狗屠瞪大眼睛,把屋里人一通打量,一个也不是。秦异人精明人一个,当然不会让马盖出现在这里,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信陵君兀自不肯罢休,命人把狗屠暴打一顿,狗屠仍是咬定是信陵君的门客。马盖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开口闭口是信陵君门客,狗屠不咬定也不行,其他人不知道啊。
信陵君怒气不息,欲要杀狗屠,秦异人冷笑:“信陵君,你真是好手段,欲要杀人灭口。”
若真把狗屠杀了,信陵君这罪名就坐实了,他万分不甘,却不得不放过狗屠,还不得不命令他的门客,以后不再找狗屠的麻烦。
他心里把狗屠恨死了,可是,他好虚名,有很多羁绊,顾虑太多。
狗屠不仅不能死,还要保护好。只要狗屠出了问题,人们都会想到他信陵君。
狗屠虽是被暴打了一顿,一想到一顿打换十金,仍是划算,心里暗自欢喜。
事情到了这一步,订亲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宾客们纷纷告辞。平原君和信陵君甩袖而去,信陵君最是郁闷了,他不仅要退还一万金,还落下一片骂声,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吕不韦,是被下人抬回去的,气得昏迷不醒。
“可惜!可惜!”秦异人却是大为惋惜:“他昏过去了,体会不到灰溜溜的滋味。”
赵姬欢喜无限,一阵风般冲来,扑到秦异人怀里,勾着秦异人的脖子,会说话的俏媚眼里尽是柔情蜜意。
“本公子为了你,差点名节不保呢,你用什么报答呀?”秦异人搂着伊人的娇躯,嘴角浮现一抹坏笑。
“我跟你回去。”赵姬轻柔的声音在秦异人耳边响起。
第四十八章 欲除白起
第四十八章欲除白起
“我呸!什么东西?不就一个落魄王孙,有什么了不起?”赵烈望着秦异人与赵姬离去的背影,狠啐一口。
若是吕不韦得逞的话,他就有大好前途。却给秦异人得手了,他恨死秦异人了。
“啪!”突然之间,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他脸上。这一耳光力道极大,打得他眼冒金星。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赵烈是赵氏的二号人物,自视极高,谁敢打他?他是火冒三丈。
“啪!啪!啪!”回答他的又是几个响亮的耳光。
赵烈这才看清了,是赵雄怒气冲冲,眼睛瞪得滚圆,怒视着他,气焰顿矮,赔着笑脸道:“大哥,你为何打我?”
“你不服,是吧?”赵雄又是一个重重耳光打过去,怒斥道:“都是你干的好事,我们赵氏的脸丢尽了!”
今日这事儿传出去,对赵氏的名声极有损害。人们会说,明知道吕不韦不举,赵氏还要把赵姬嫁给他,你们赵氏也太财迷心窍了吧?真是小人!
“这都怨秦异人……”赵烈把所有的罪过朝秦异人身上推。
“啪啪啪!”回应他的是赵雄的耳光雨,一通耳光下去,赵烈脸肿得老高,跟猪头似的。
“是信陵君做的,你休要胡说。”赵姬嫁给秦异人已经成定局了,遂了女儿的心愿,做为父亲,赵雄当然为她欢喜。做为岳父,他当然要维护秦异人了。
“还有,从今往后,你休要再去招惹秦异人。”赵雄吼得山响。
“我招惹他一落魄……”赵雄的右手又抡起来了,赵烈吓得一缩脖子,到嘴边的损话又咽了回去了。
“你还不明白?我们赵氏怎生有你这样的蠢猪。”赵雄恨铁不成钢,喝骂道:“你也不想想,信陵君和平原君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他们却给秦异人吃得死死的,无可奈何。放眼天下,王孙那么多,又有几人有如此本领?吕不韦咄咄逼人,秦异人凌厉反击,不给吕不韦一点儿余地,出手果决。”
说到这里,眼中精光暴射,略一停顿,道:“没错,他眼下是落魄王孙,不为秦国重视,为秦国所弃。可是,未来之事不可知,若他真有那个命,回到秦国当秦王的话,那他一定是个心性狠辣果决的秦王,杀伐决断绝不留情。你此时去招惹他,就是在给我们赵氏种祸。”
赵烈颇有些不屑,却不敢说话。
“若真到那时,他要对付我们赵氏,只需要一句话。不,甚至不需要他说什么,赵王就会对付我们。”赵雄是个明白人,看得透。
秦异人若真当上了秦王的话,若他记恨赵氏,要收拾赵氏,只需要一句话。甚至,他不需要说什么,赵孝成王为了讨好他就会对付赵氏。
XXXXXXXX
秦异人一回到府第,就给马盖迎个正着。此时的马盖一脸的笑意,仿佛有天大的好事发生似的。今日之事已经传开了,马盖已经知道了,自然是为秦异人欢喜。
“马盖,这事儿做得不错。”秦异人对马盖非常满意。
要是没有马盖今儿打好的埋伏,特别那句“欲图大事”,还不会有如此良好的效果。
“这都是公子妙计。”能得到秦异人夸奖,马盖非常欢喜,却是谦逊一句。
“不过,这不够。”秦异人话锋一转。
“这还不够?”一片惊讶与质疑声响起:“那要怎样才算够呢?”
秦异人今日成功的破坏了吕不韦订亲,并且让吕不韦名声扫地;更是诬蔑了信陵君,让信陵君百口莫辩,为他背了黑锅;还在信陵君和平原君间种下不和的因素,最后还拐骗了赵姬。今日一天的收获,比他哪一天都要多,他还不满足,你还要什么才满足呢?
“你,立即率人去各处散布流言,就说信陵君要打吕氏商社的主意。”秦异人眼珠子一转,笑得很邪。
“你真坏!”赵姬在秦异人腰间拧了一下,娇嗔一句。
“公子,你能更狠点么?”马盖无语的摇摇头。
然而,秦异人接下来的话让他差点摔倒在地上:“流言一定要恶毒要狠,怎么恶毒怎么狠,就怎么散布。”
真要如此的话,信陵君的名声就有大问题了,见过狠的就没见过如此狠的。
“信陵君是算计过你,你已经报复过了,你怎生还不罢手呢?”赵姬眨着明亮的俏媚眼打量着秦异人,一脸的不解。
秦异人之所以揪住不放,不仅仅是为了报私仇,还在于,信陵君是反秦的铁杆,会成为反秦的主心骨,如此败坏他名声的良机,秦异人岂能错过?
若是给秦异人机会,他一定会宰了信陵君,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晚上,赵姬来到秦异人房里,秦异人成功得手,把赵姬推倒。
XXXXXXXX
赵国王宫,赵孝成王满脸喜色,手舞足蹈,兴奋不已。
“白起呀白起,你这屠夫,也有今日!”赵孝成王兴奋得大吼大叫:“你这刽子手,在长平屠杀我大赵五十万精锐,你可曾想到,你也有今日?”
“君上,召臣前来何事?”平原君和信陵君快步进来,冲赵孝成王见礼。
“见过大王。”信陵君忙见礼。
“平原君,信陵君,好消息,好消息,十万分的好消息。”赵孝成王红光满面,一个劲的唱道:“我们在秦国散布的流言终于有了奇效,范睢和白起将相失和了。”
“真的?”平原君一蹦老高,一双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太好了!”信陵君也是兴奋,这都是他的主意,终于有了效果。
“赢稷啊赢稷,你用流言让寡人换下廉颇,酿成长平惨败,你也尝尝流言的滋味吧,一定不错吧?”赵孝成王太兴奋了,不是在说,是在唱。
长平大战,就因为秦国放出流言,让赵孝成王误听误信,把廉颇换下来,用了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才有长平惨败。如今,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让秦国将相失和,还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吗?
“大王,这还不够。”信陵君眼中闪过一抹狠色,道:“秦国将相失和,是个好消息,却远远不够。我们应当找个机会,除掉白起!”
“除掉白起?”赵孝成王和平原君仿佛炭火掉进裤裆烧了他们JJ一般,一蹦老高,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憾。
白起是什么人?那是令山东闻风丧胆的杀星,信陵君竟然要除他,这胆儿也太大了吧?大得超出了赵孝成王和平原君的想象。
第四十九章 吕不韦的报复
第四十九章吕不韦的报复
吕不韦的秘密住处。
吕不韦躺在榻上,脸色蜡黄,眼眶深陷,整个人瘦了几圈。
“噗噗噗!”吕不韦嘴一张,鲜血象水箭一般喷出,把锦被染得一片赤红,捂着胸口,大声呼疼:“我的心,好疼!好疼!”
吕不韦以为在订亲大典上可以好好羞辱秦异人一通,却是没有想到的是,秦异人凌厉反击,弄得他无丝毫还手之力。最后,更有一份“大礼”送到,让他颜面扫地,名声被毁。
如此之事,任谁都会气病,更别说吕不韦这个心高气傲的人了,这辈子他还没有遭受过如此大的打击呢。
这口怨气无处发泄,就给气病了,心口疼了。
“秦异人,我与你不共戴天!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羞辱之恨,不共戴天!”吕不韦咬牙切齿,气怒难息,吼得山响。
西门老爹和一众佣仆个个胆颤心惊,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中有不少人追随吕不韦很多年头了,深知这次对吕不韦的打击有多大,比哪一次风浪都要大,吕不韦整个人就是怒火之源,谁惹谁倒霉。
“秦异人,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吕不韦一边怒吼,一边吐血,眼珠子不停转动,在寻思报复之策。
“嗯,秦异人与渭风商社勾搭甚深,这就从渭风商社开始。”吕不韦想了一阵,想到一条釜底抽薪的毒计:“只要渭风商社不给秦异人金,秦异人,看你怎么过日子?谁敢给秦异人金,吕氏商社就要让他家破人亡!”
他真的是恨透了秦异人,决心要打击报复到底。他当然有底气,凭吕氏商社的财力,天下间能有几家商社与他相抗?
“西门老爹,你立时去渭风商社一趟,要他们立时与秦异人一刀两断,敢说个不字,就让他们不复存在。”吕不韦是恨意滔天。
“诺!”西门老爹忙应一声,快步而去。
“秦异人,谁叫你不开眼,惹恼了主人呢?”西门老爹信心十足。
然而,此行非常不顺利,西门老爹的请求被渭风商社断然拒绝。西门老爹立即以势压人,祭起吕氏商社的大旗,威逼起来,渭风商社仍是拒绝。
当西门老爹回禀给吕不韦后,吕不韦立时大怒,道:“立时对渭风商社进行打压!不准与他们做买卖!胆敢违者,定让他们家破人亡!”
吕氏商社财雄势大,吕不韦这次是真怒了,一腔怨气无处渲泄,势要将打击报复进行到底,谁敢捋他的虎须?
一时间,原本买卖红火的渭风商社一落千丈,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
XXXXXXX
“不愧是我们老秦人,仗义!”秦异人在听了孟昭的禀报后,对渭风商社大为赞赏。
“公子,我们该怎生办?”孟昭大是担忧。
吕氏商社是天下有数的商社,全力打压渭风商社,渭风商社能顶几多时间呢?
渭风商社对秦异人太重要了,一是因为秦异人与之有合作,这是秦异人的经济来源,若是出了事,对秦异人的影响极大。二是因为秦异人是通过渭风商社与秦国联系,若是渭风商社顶不住了,向吕不韦屈服了,秦异人就失去了与秦国联系的通道。
“你放心吧,渭风商社不会有事。”秦异人倒不担心,笑道:“说不定,吕不韦这次会踢到铁板。”
“公子,你怎生如此说呀?渭风商社是为了我们才被吕氏商社打击的呀。”孟昭为渭风商社叫屈。
“我有一个猜测,若我的猜测是真的话,吕不韦这次不仅占不到便宜,还要倒血霉。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能确定。”秦异人眉头一拧,思索道。
“公子,什么猜测?”孟昭有些有好奇了。
“是不是真的是她,过段时间就知道了。”秦异人没有回答的意思。
略一停顿,道:“遭到吕氏商社的打击,渭风商社没有叫苦,更没有向我们告知,是想把事儿揽过去,这很够意思。他们够意思,本公子也不能不仗义,本公子这就去渭风商社走一趟。”
秦异人是那种谁对我不好,我就对你更不好;谁对我好,我就对你更好的那种人。吕不韦算计他,他就十倍百倍的反击。渭风商社一直很够意思,够仗义,给了秦异人莫大的帮助,秦异人就要补偿。
秦异人带着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出了府第,直奔渭风商社。
XXXXXXXXXX
渭风商社,玉夫人正与侍女说笑。
“夫人,整个邯郸都传遍了,很多人都在猜测,那种缺德事儿究竟是信陵君做的,还是异人公子做的。”侍女眼里掠过一抹异采。
“除了异人公子,还能有谁?”玉夫人见事明快,一语中的。
“夫人,为何不是信陵君做的?”侍女有些不明白。
“你呀,还是没看透。”玉夫人点拨一句,道:“信陵君是什么人?他是美名天下传的贤公子,既然是贤公子,他怎能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儿呢?他得爱惜自己的名声,爱惜自己的羽毛,即使他看中了吕氏商社,想要据为己有,那也要偷偷进行,要神不知,鬼不觉,哪能闹得这般满城风雨。”
“谢夫人。”玉夫人的话很有见地,侍女一听就明白了,一裂嘴,道:“这个异人公子真是够缺德的,竟然用如此损主意。”
“是很缺德,是很阴损,不过,却是个好主意。自此以后,吕不韦再也莫想抬起头来,会成为天大的笑柄。”玉夫人微点螓首,大为赞成。只是她脸上蒙着纱巾,不知脸上表情。不过,可以想象得到,一定很精采。
“禀夫人,异人公子求见。”就在这时,管事前来禀报。
“说他,他就到了。”玉夫人挥挥手道:“请异人公子到大厅,我随后就到。”
管事领命而去。
“夫人,你说异人公子前来何事?”侍女多了一句嘴。
“老秦人嘛,当然是仗义了。”玉夫人轻笑一声,快步而去。
秦异人刚坐下,玉夫人就到了,秦异人见礼道:“异人见过夫人。”
“见过公子。”玉夫人还礼。
“异人之事,累及夫人,异人于心不安,此番前来,是告诉夫人,从今往后,毛笔就是夫人的了,本公子不再取一金。”秦异人很是大气。
笔毛一出,必将改变战国时代的书写之风,一定会大卖。即使容易仿制,做为第一个制作改进后毛笔的商社,也是具有别人不具备的优势,好处不少。秦异人说给便给,很够意思。
“公子不愧是老秦人,仗义。”玉夫人赞叹一句,道:“不过,公子尽请宽心便是,吕氏商社虽然了得,却还奈何不得我。”
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即隐,玉夫人并没有发觉,笑道:“夫人,你这口气也太大了吧?谁个不知,吕氏商社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吕不韦一心要打压渭风商社,他不得逞不会罢手。”
“公子拭目以待便是。”玉夫人不愿明言,意有所指。
第五十章 吓破吕不韦的胆
第五十章吓破吕不韦的胆
渭风商社,玉夫人唤来管事,问道:“这几日因遭受吕氏商社的打压,损金几多?”
“禀夫人,损金两千余。”管事忙回答,很是不平,道:“吕氏商社的胆子太大了,竟敢动夫人,得狠狠教训教训。”
“这事你不消操心。”玉夫人很是平静,道:“才损金两千余,太少了。”
“夫人,这才三日功夫,就损金两千余,还少啊?”管事很是诧异。
“损金越多越好,到时,我们十倍向吕不韦讨回来。”玉夫人依然那般平静,却是透着一股让人振奋的力量。
“夫人,请恕小人多一句嘴,我们何时向吕氏商社讨回?”管事大是振奋,脸上泛着笑容,道:“有夫人这句话,小人就放心了。”
“吕不韦何时登门,我们就何时讨回。”玉夫人明亮的眼中精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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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半月过去,临近年关了。
吕不韦的住处,吕不韦将养了半月,气色稍好,怒气却没有消减不说,反而恨意更浓了。对于他来说,这辈子还没有遭受过如此侮辱,不报复、不彻底报复,他就不是吕不韦了,恨意难消。
“渭风商社如何了?”吕不韦在侍女的搀扶下,从软榻上下来。
“禀主人,渭风商社快不行了。在我们吕氏商社的打压下,他们日损四五百金,半月下来损金五六千金了。”西门老爹很是欢喜,得意的一晃头颅:“区区渭风商社,也敢与我们吕氏商社为敌,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在他们眼里,渭风商社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铺,哪是他们吕氏商社的对手。敢与吕氏商社叫板的商社,天下间也就那么几个,绝不包括渭风商社。
“再过几日就是年关了,这事不能再拖了。容我收拾了渭风商社,再来对付秦异人。”吕不韦咬牙切齿,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在年关之际,秦异人遭到沉重一击,他这年还怎生过?我要他在年关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一字一顿,恨意滔天。
主意一定,吕不韦命人备好车,带着人手,直奔渭风商社。
以他想来,此时的渭风商社一定是撑不住了,混乱不堪,只要他一到,亮明身份,还不乖乖就范的。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去!把你们的掌柜叫来,就说吕氏商社吕不韦叫他来问话。”一到渭风商社,吕不韦傲气十足,颐指气使,目空一切。
在他眼里,渭风商社屁都不是,跟灰尘差不多,他只需要挥挥手就灰飞烟灭。
“原来是吕氏商社的大掌柜?我们掌柜恭候多时了,你才来呀。”令他惊讶的是,渭风商社的管事波澜不惊,还在怪罪他来得太迟了。
“哦!”吕不韦略有点小小的惊奇,眼睛一翻,冷笑道:“你们就这么急着倒霉?那好吧,吕某就成全你们。把你们的掌柜唤来。”
用了一个“唤”字,那是极度蔑视,把渭风商社的掌柜当作佣仆了。
不过,以他的身份,这个字倒也用得。
然而,管事却是冷笑一声,道:“吕不韦,你好无礼……”
“吕某就无礼了,你又能如何?”吕不韦傲气十足:“吕某不仅要无礼,还会很无礼。”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西门老爹也是傲气凌人,拍吕不韦的马屁。
“自己进去吧。”管事朝里间一指。
吕不韦斜了他一眼,昂首阔步,朝里间行去。西门老爹忙带着护卫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里间,原本以为渭风商社一定会大摆阵仗与之对抗,结果却是只有一个人在里间等候,一个女人,一个蒙着纱巾的女人。
正是玉夫人站在当地,一双明亮的眼睛打量着吕不韦一行,平静异常,仿佛气势汹汹而来的吕不韦一行不复存在似的。
“好个丽人。”吕不韦眼睛放光,一双眼睛在玉夫人身上溜来溜去,越瞧越是耐看,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叫你们掌柜前来见我。”吕不韦大剌剌的。
这次,或许是为了不唐突佳人,竟然没用“唤”字,多少顾忌了点礼仪。
“我就是。”玉夫人脆生生的道。
“你?”吕不韦的眼睛瞪得滚圆,好一通惊讶。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渭风商社的掌柜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一个身材好得爆的神秘女人。
“既然你是渭风商社的掌柜,那么吕某也不欺人太甚,不下死手,只要你做我侍妾,我就放过渭风商社。”吕不韦眼中直冒狼光。
玉夫人的身段儿绝对不在赵姬之下,与赵姬不同的是,赵姬一身的妩媚气,而玉夫人是那种高洁清新气质。虽然气质不同,却都是绝色。尽管吕不韦还未睹玉夫人的真容,以他阅女无数的老道眼光来看,绝对不会差。
不能娶到赵姬,把玉夫人抱上榻,那也不错,可以补偿他这颗受伤的心。
“闭嘴!”玉夫人眉毛一立,怒斥一声。
“你以为你还能有选择?”吕不韦不仅未被吓住,反而是更加得意了,赤裸裸的威胁,道:“若你不允,吕某就灭了渭风商社。”
“吕不韦,你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配灭我渭风商社?”玉夫人冷笑一声,极度不屑。
被小小的渭风商社掌柜蔑视了,被女人蔑视了,吕不韦平生还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不由得极度不爽,冷声道:“我吕不韦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吕某不配,还有谁配?”
以他的财势,要是连个小小的渭风商社都灭不了,还有谁能灭?
“莫要说你小小的吕氏商社,就是猗顿氏也不敢如你这般口出狂言。”玉夫人眉头紧拧着,语气越来越冷,极度愤怒了。
吕氏商社是天下间有数的商家,到了玉夫人嘴里,就变成了“小小的吕氏商社”,吕不韦以为玉夫人被雷劈得晕头转向。
“猗顿氏?”吕不韦很是惊讶。
猗顿氏是楚国的大商家,存在数百年了,底蕴深厚,是天下有数的商家,而且还是天下第二大商家。连猗顿氏都不能灭掉渭风商社,渭风商社有那么了得?吕不韦念头电转,怎么想怎么没有一点儿这样的印象。
“我恭候多时,就是要等你前来,与你算算账。”玉夫人不予理睬,冷冷的道:“吕不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压我渭风商社,你以为本夫人是好欺的?”
小小的渭风商社,想打压就打压了,有什么了不得?吕不韦才不当一回事,冷冷的看着玉夫人,并未插嘴,嘴角的冷笑就是最好的回答:凭你也配与我算账!
“吕不韦,莫要以为天下间就你一个是经商奇才,你能在二十余年间把小小的吕氏商社发展成天下有数的商家,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在底蕴深厚的大商家眼里,你什么也不是。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底蕴。”玉夫人的话更加打击人了。
“你凭什么如此说话?”吕不韦被极端鄙视了,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质问。
“就凭这个。”玉夫人右手一扬,一物朝吕不韦抛来。
吕不韦接在手里,瞄了一眼,是一块钤印,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屑。这抹不屑刚刚浮现,立时消散,脸色大变,手一抖,钤印差点掉在地上。
“噗嗵!”吕不韦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额头上冷汗大冒,如同瀑布般滚落。
第五十一章 分脏
第五十一章分脏
自从苏秦的嫂子“前倨后恭”,这一典故就流传开来,今日再度上演。
吕不韦盛气凌人,傲气十足,不把渭风商社放眼里,誓要把渭风商社灭了。然而,此时却是象狗一样趴在地上,满头大汗,胆颤心惊,这是恐惧,恐惧到骨子眼里了。
“这……”西门老爹和一众护卫个个如同见了鬼似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以他们想来,吕不韦今日是胜定了,渭风商社会灰飞烟灭,不会有任何变数。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情势就反过来了,吕不韦吓破了胆,直接跪在地上了。
即使情势不利,吕不韦也不用跪下,赔个罪就行了。吕不韦偏偏就是跪下了,这其中到底有何种隐情?
“吕不韦不知夫人驾到,多有得罪,还请夫人恕罪。”吕不韦口齿伶俐,一向能说会道,此时此刻却是结结巴巴,一句赔罪的话费了老半天的功夫方才说完。
吕不韦不仅被吓得跪下了,还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西门老爹他们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
“这女人究竟是谁?”西门老爹和一众护卫大是疑惑。
“难道是……”西门老爹猛的想到一个女人,一个大名鼎鼎,而又神秘无比的女人,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震惊,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西门老爹很快就肯定了,噗嗵一声,跪了下来。
“噗嗵!噗嗵!”一众护卫追随吕不韦时间不短,对商贾之事多有了解,也想到那个女人,心胆俱丧,忙跪下来。
“吕不韦,你可还要灭我渭风商社?”玉夫人语气冰冷。
“不敢!不敢!”吕不韦大气都不敢出,忙小心翼翼的道:“不韦不知渭风商社是夫人的商铺,多有狂妄之行,实是罪过。不韦愿赔偿,加倍赔偿,不,三倍赔偿,五倍。”
吕不韦不断加码,一点也不心疼金了,仿佛那不是金似的。
若能用金摆平此事,他就千恩万谢了。要是玉夫人揪住不放的话,他吕不韦即使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弹指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他深知这个女人有多可怕,放眼天下间,能惹得起她的商家就没有,哪怕是号称天下第二的猗顿氏也不敢招惹她。
吕不韦可怜兮兮的打量着玉夫人,生怕玉夫人不答应似的。
“嗯。”玉夫人轻点螓首。
吕不韦暗松一口气,今天这事有望用金解决。以玉夫人的身份地位,此事只要了结了,就不会有事了,吕氏商社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既然你有如此诚意,我也不能小气,就这么着吧,十倍赔偿。”玉夫人很是平静,一副云淡风轻样儿。
吕不韦听在耳里,仿若被雷劈中似的,天啊,十倍赔偿,你乍不去抢?
他自以为开出五倍的赔偿已经够高了,玉夫人更狠,居然要十倍。要不是这是玉夫人说的,他一定会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了。
“夫人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吕不韦万分不甘,却是屁也不敢放一个,只得同意,还要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儿,满脸堆笑:“谢夫人,谢夫人。”
“吕不韦,并非我要与你过不去,是你与我过去了。”玉夫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就算我与你过不去,招惹你在先,你完全可以事先暗示我一声呀?若我知道这是你的铺子,就是借我十颗豹子胆,我也不敢再闹下去了。你不声不响,这不是存心坑我么?”吕不韦在心里叫屈,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以他的精明,自然是知道,他被玉夫人耍了。以玉夫人的身份地位,只需要透了那么一点儿风声,吕不韦登门道歉了结此事。偏偏玉夫人不声不响,任由吕不韦去闹,到了最后,还要吕不韦主动登门,投入她的罗网中,还有比这更狠的么?
“半月来,我渭风商社共计损金五千六百余。”玉夫人报了一个数字,道:“看在你吕不韦诚心的份上,就凑个整数吧。”
“五千六百余金,去掉零头,凑整数,就是五万金。”吕不韦一阵肉疼。
五万金不是小数目,即使以吕不韦的身家,也不是说拿出就拿出来的。
“就十万金吧!”玉夫人依然平静,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多少?十万金?”吕不韦尽管一个劲的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不能顶撞玉夫人,此时也是忍不住了,大声喝问。
他原本以为玉夫人以五万金了结此事,他虽然肉疼,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令他想不到的是,玉夫人竟然开口要十万金,翻了一倍,这真是太狠了。
吕氏商社虽然财雄势大,也不过三十来万金,十万金赔出去,这是伤筋动骨啊,要多久才能恢复元气?
吕不韦打拼了一辈子,才赚了三十万金的身家,玉夫人动动嘴皮,就夺走他三分之一的身家,这不是狠,是狠到家了。
“你可以不给!”玉夫人却是不在乎。
她的身家是吕不韦的好几倍,十万金虽然多,她还真不放在心上。可是,吕不韦听在耳里,却是另外一种意思,那意思就是玉夫人不打算就此了结,要把这事弄大。真要那样的话,整个吕氏商社都会完蛋。
“给!给!给!”吕不韦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道。
“还有,我不想再在邯郸见到你。”玉夫人声音阴冷。
“夫人放心,不韦立时离开邯郸。”吕不韦屁都不敢放一个。
玉夫人挥挥手,好象在赶苍蝇,吕不韦再三致谦,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去了。
“吕不韦,你不过是一暴发户罢了,竟然仗着金多,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异……”玉夫人望着吕不韦的背影,眼中掠过一抹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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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异人府上,秦异人与赵姬腻在一起,两人这段时间好得蜜里调油,如胶似漆,吃住皆在一起。
“禀公子,渭风商社来人了,他们是……”孟昭满脸喜色,冲秦异人禀报。
“停!”秦异人挥手阻止他说下去,道:“容本公子猜猜渭风商社是来做什么的?”
“公子,你肯定猜不着。”孟昭头一昂,胸一挺,信心十足。
“若本公子没猜错的话,渭风商社是来送金的。”秦异人瞄了孟昭一眼。
“啊!”孟昭惊呼一声,惊奇得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公子,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渭风商社与你通过气了?”
“你都写在脸上了,本公子能不知道吗?”秦异人不当一回事。
“我写在脸上?”孟昭疑惑万分,摸摸脸蛋,不解的道:“我没有啊?脸上怎能写字呢?”
“你一脸的喜色,必然是好事。而与渭风商社有关的好事,除了送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秦异人一语道破玄机。
“为何一定是送金,不是别的事儿呢?”赵姬眨着明亮的眼睛,很是好奇。
“吕不韦这事已经告一段落了,我猜测之事十之八九是真的。”秦异人眼中满是笑意。
“哦,你猜测的是什么?”赵姬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我当初去渭风商社时,把毛笔交给渭风商社制作,契约上有一个‘清’字。”秦异人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赵姬的尖叫声打断了。
“你是说玉夫人是清清清……”以赵姬的伶牙俐齿,也是结巴了,一脸的震憾。
孟昭也是震惊无已,话都说出来了。
第五十二章 誓要成名
第五十二章誓要成名
他们猜测的是战国时代一个非常有名的女商人,就是在中国历史上也是大名鼎鼎的女商人,两千年过去了,还没有哪个女商人能超过她。
“玉夫人是不是她,我不敢确定,兴许是,也许不是。以她的精明强干,她有几个精明了得的女人相助也属正常。”秦异人点点头。
以那个女商人的强势,她手下有几个精明强干的女人相帮,实属正常。玉夫人虽然了得,秦异人也不敢断定她就是那个女商人。
这话很有理,赵姬和孟昭点头赞成。
“你这人真坏,明明与她有联系,却任由吕不韦欺上门来。你若请她帮忙,只需要她一句话,吕不韦哪敢不听,就不会有那些事儿了。”赵姬在秦异人腰上拧了一把,颇为不满。
以她的身份地位,若秦异人找她帮忙的话,只需要她一句话,吕不韦纵然不愿意,也不敢违拗,就不会有吕不韦抢人、订亲这些闹剧了。
“我的事儿我喜欢自己解决。”秦异人没有求人的打算。
凡事靠自己,而不是动不动就去求人,这是秦异人的秉性,吕不韦虽然势大,秦异人也不惧,斗就斗吧。
再说了,秦异人与渭风商社仅仅是商业上的一些合作,有些利益牵扯,他们的交情还没有大到让她为秦异人出头的份上。
“渭风商社送了多少金来?”秦异人问道。
“禀公子,整整一万金呢。”孟昭红光满面,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下,我们发了,发大了。”
一万金不是小数目,秦异人折腾了这么久,又是打劫吕不韦,又是敲诈平原君和信陵君,也不过这个数目。
“这么多?”赵姬和秦异人都是惊讶,惊呼出声。
“金灿灿一片,看着就诱人呢。”孟昭都在唱歌了。
“光给我就送了一万金,渭风商社向吕不韦索金几多?”秦异人颇有些疑惑。
“依我的话,少了三万金莫想了结。”孟昭眼睛一翻,精光暴射,狮子大开口。
“三万金,少了,依本姑娘想来,至少要五万金。”赵姬更狠。
“我想,你们都说少了,要是本公子的话,没有十万金,也要八万金。”秦异人微一沉吟,报出一个让人震惊的数字。
“这么多?你够狠?”孟昭和赵姬齐声指责。
按照他们的想法,三五万金已经够多了,够狠了,秦异人竟然要十万八万金,还有比你更狠的吗?
“你们呀,只看着金,却没有看到金背后的用意。”秦异人摇摇头,沉吟着道:“吕氏商社虽然财雄势大,她未必放在眼里。吕不韦一开始打压渭风商社时,她完全可以把事儿挑明,若真这样的话,吕不韦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打压了,赔罪赔偿一番就可以了结这事。”
说到此处,秦异人略一停顿,道:“她偏偏没有这么做,反而不动声色,任由吕不韦去闹,到了最后,再挑明了。等到吕不韦明白过来,已经无回头路了。说到底,她这是在给吕不韦做局,要狠狠宰吕不韦一刀。”
经过秦异人这么一剖析,孟昭和赵姬明白过来,好一阵惊讶:“她为何要如此做呢?”
她并不缺金,身家比吕不韦丰厚得多,犯不着如此布局,着实让人好奇。
“这就不是我所能猜测的了。”秦异人耸耸肩道:“兴许是她一时兴起,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却可能性并不高。更有可能,是吕不韦做了什么让她很不高兴的事儿,激怒了她,这才精心布局,狠狠算计吕不韦一次。”
“不管怎么说,吕不韦倒霉,是大好事。”孟昭深恨吕不韦,吕不韦越是倒霉,他越是解恨。
“是呀!是呀!”赵姬对吕不韦的恨意如同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大是赞成这话。
“走,去瞧瞧金灿灿的玩意儿。”秦异人非常开心,半说半唱。
三人来到厅堂,只见黑伯、茉儿他们正在清点,个个一脸的喜色,眉毛根根向上翻,仿佛停着一只报喜鸟似的。
“有了金了,年关也到了,本公子就大方一次,每人五十金。”秦异人挥挥手,很是豪气的道。
五十金不是小数目了,很多国人几代人也赚不到这么多。
“谢公子!”一片道谢声响起,个个欢喜。
不是他们贪心,而是年关到了,有了金,就可以买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了,这新年就热闹多了。
“黑伯,我们还有金几多?”秦异人问道。
“嗯,公子从平原君、信陵君,还有吕不韦那里弄到万多金,花费不小,所余还有上万金。这又有万金入账,总计约两万金。”黑伯满脸喜色:“我这辈子还从未掌管这么多金呢。”
他管了一辈子的家,就从未如此有钱过,此时此刻,他昂首挺胸,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儿。
“还有四座酒坊,若是脱手的话,又有差不多两万金入账,加起来,本公子就有四万金的身家了。”秦异人也是好一阵讶异,没怎么弄,他竟然成了暴发户。
想想当初,刚刚来到战国时代,吃不饱,穿不暖,有今日没明日,这才过去多久?他就是一暴发户了,说不定比眼下的赵孝成王还要有钱。
赵孝成王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却因为长平大战消耗过大,他眼下能不能拿出四万金,很成问题,秦异人还真是有点成就感。
“不过,这金该怎么花呢?”秦异人开始转念头了。
眼下的秦异人,不再为吃饭穿衣犯愁了,保护自己的力量也在建立中,只需要花些时间,再网罗一些入得了眼的人手就成。
“我当以成名为务!”秦异人很快就确定了,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成名,提升名气。
他是质赵的质子,所谓质子,就是弃子,为秦国放弃。他眼下虽然过得挺滋润,却是没有名气,没有名气说话没人听。这点,秦异人在初次谋国中就是一个教训,他的谋划绝对好,却是因为没有名气,秦昭王不听。若他是名士的话,秦昭王一定会好好思量,很可能采纳了。那样的话,如今的邯郸已经在秦国的控制之下了。
“成名的途径不外两途:一是抡材大典,二是养士。”秦异人思虑得更加深刻。
“养士太慢,我等不起,抡材大典才是捷径。可惜的是,自从长平大战开始,抡材大典就停办了,如今,赵国元气大伤,没有财力来做这件事,不可能举办。”秦异人很是苦恼。
象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孟尝君他们一样,养几千门客帮秦异人来吹,几千人来吹嘘,就是傻子也会吹成天才。
这种办法费金倒在其次,再费金,以秦异人所知的科技知识,还能赚到。关键是时间太长,见效慢。战国四公了养客自重,那是十几二十年的积累,方才美名天下传。
秦异人没有这么多时间等待,十几二十年后名声鹊起,黄花菜早就凉了,秦王宝座上坐的会是另一个屁股。
等不起,绝对等不起!
“要是抡材大典能举办的话,那就好了。这可怎生办呢?”秦异人眉头拧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