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王认错
第八章秦王认错
范睢天下名士,智计绝世,到秦国后,为秦昭王出了很多奇计,最著名的就是名垂千古的“远交近攻”这一奇计了。
他的才智,为秦国朝野佩服,他如此盛赞秦异人的谋划为“绝世妙计”,那么,必然有其道理。秦昭王一众君臣瞪圆了眼睛,死盯着他,没有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难道真是好计?”秦昭王不由得有些信心动摇。
范睢是经历过生死磨练的人,当年被魏国丞相魏齐差点害死,他都没有如此失态过,他如此震惊、失态,很能说明问题了。
“丞相,异人公子如何谋划的?”秦异人是蒙骜的学生,他最是关心了。
“是呀。丞相,你快说呀。”群臣大声附和。
“公子说:邯郸可破,赵不可亡,存赵逼韩。”范睢赞不绝口,道:“真是一条两全的好计呀!好计!”
“这话何意?”白起眉头一拧,如同利剑出鞘,威势逼人。
“他的意思是说……”秦昭王是看过书信的人,座中只有他一人知道秦异人的谋划,就要为白起他们解释,却给范睢阻止了。
“君上,容臣猜测异人公子的谋划。”范睢微一沉吟,道:“公子的意思就是说,要武安君率领秦军锐士攻破邯郸,而又不灭赵国,逼迫赵国割地、赔金、称臣。”
“妙!”一片赞扬声响起。
秦昭王眼睛越瞪越大,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浓,猛的站起来。
“割地之际,大秦尽夺赵国险关要隘。”白起是旷世名将,立时出一个狠招。
“如此一来,赵国虽存,实则已亡。至于何时让其寿终正寝,皆决于大秦。到时,只需一旅偏师可灭尽。”王陵号称“鹰眼狐心”,说他有鹰一样的敏锐洞察力,有狐狸一样狡猾的心计,果是不凡,一语道破玄机。
“砰砰砰!”听了二人的话,秦昭王的脸色铁青,右手重重敲在额头上。
“君上和丞相所虑者,不外合纵,只要赵国不亡,合纵必不起。赵国虽存,实已亡,这的确是两全的无上妙计!”蒙骜的声调很高,满殿皆闻,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秦昭王。
“是呀!”群臣大声附和,却是一脸的惋惜。
若秦异人的谋划被采纳的话,赵国已经握在手心了吧?哪会象眼前这般,秦国什么也没有捞着。
秦昭王听着群臣的附和声,脸孔扭曲了。当时,他瞧不起秦异人,并未深思,当作秦异人的胡言乱语。此时被范睢提醒,细细想来,越越越是了得,这绝对是秦国当时最好的谋划。
问题是,后悔又何及呢?
“臣曾苦思两全之策,却是苦思无果,此时知晓异人公子的谋划,豁然贯通。”范睢狠狠摇头,后悔无已,道:“若早日知晓公子的谋划,断不会有撤军之事。”
“哎!”白起他们大为赞成范睢的话,秦异人的谋划有醍醐灌顶的奇效,就是知晓得太晚了,这都是秦昭王的失误,他们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昭王身上。
“都是寡人的错!都怨寡人!”秦昭王脸孔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了,吸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下来,大声认错。
作为君王,即使有错也不能承认,秦昭王能当众认错,实属难能可贵。
“悔当初未纳吾孙之谋!”秦昭王右手重重砸着胸口,发出“砰砰”的声响,极为后悔。
要是当时就采纳秦异人的话,秦国花费不多,却有无穷好处,远胜眼下毛都没捞着的窘境,秦昭王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白起他们摇摇头,大是惋惜。可惜的是,时机已逝,再后悔已经无用了。
“君上勿恼,异人公子此谋还可再用。”就在秦昭王君臣懊恼之际,只听范睢的声音再度响起。
“什么?还能用?”
“还能破邯郸?”
秦昭王、白起、蒙骜他们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站得笔直,双拳紧握。
若是真能再破邯郸,把赵国握在手心里,就是要他们去死,他们也愿意。
“不!”范睢断然打击他们的希望。
白起他们如同被巨锤撞中似的,心中发闷,如同被大山压住似的。
“已经失去对付赵国的良机了,不再对付赵国。”范睢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难受样儿,话锋一转,道:“不过,还有‘逼韩’二字可用。”
“逼韩?”一片惊呼声响起,秦昭王、白起他们个个瞪圆了眼睛:“如何逼韩?”
范睢把秦异人的第二通书信晃晃,道:“异人公子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只等我们动手。”
略一停顿,笑道:“我们不是一直在奇怪,赵国为何在这时节遣使献地求和?这是平原君向公子讨要的计策。”范睢择要把情形一说。
“平原君向公子讨计?”
“这事可信吗?”
这事明明对秦国有利,平原君怎能向秦异人讨计?怎会相信秦异人?
“寡人明白了。”秦昭王一代雄杰,虽有失误,一旦他明白过来,就是无比的精明:“吾孙之计不仅利于大秦,也利于赵,对赵国有着莫大的好处,赵国不得不为。再者,平原本一平庸之人,当丞相多年,却无建树,他急于建功,一定会力行之。”
“还有,若信陵君不在邯郸的话,异人公子此计难以成功。偏偏信陵君在邯郸,就必然成功。”范睢敏锐的洞察力让人震惊。
以眼下赵国的实力,无法逼迫韩国就范,让信陵君出马就不同了,非得乖乖就范不可。
“那大秦赶紧派人去新郑,逼迫韩国就范。”立时有心急的大臣叫嚷起来了。
“长平大战因韩而起,不狠狠逼迫一通,岂能消大秦锐士心中之恨?”群臣大声附和,叫嚷声响彻天际。
“不!”秦昭王却是一挥手,阻止群臣叫嚷,道:“这事,得让赵国先去逼迫韩国,让韩国失去联结山东的希望,然后,大秦使者一到,韩国只有乖乖就范的份。”
他的精明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另外,告诉赵王,求和可,不过,寡人要二十城。丞相,这事,你就多费心了,多要些好城好地。”
“诺!”范睢领命。
“呵呵!”既然是赵国主动献地,那么,秦国要不好好要价一通,就不是秦国了,群臣大喜。
“丞相,命黑冰台查异人的行踪作为,一丝一毫都不要漏掉。”秦昭王白眉一掀,微微颔首,大为赞许。
黑冰台,秦国的秘兵,相当于后世的间谍结构。
秦昭王动用黑冰台调查秦异人,终于开始关注秦异人了,秦异人正式进入秦昭王的视野。
第九章 赵姬登门
第九章赵姬登门
邯郸,秦异人府第。
“叮叮叮!”密集如同炒豆般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秦异人正与马盖交手。
如今的秦异人早已不是刚刚练武时的秦异人了,一把秦剑在他手里剑光霍霍,上下翻飞,任由马盖如何进攻,都不能攻破他的防御。
当然,这是有前提的,是马盖不能使用过大的力气,要不然的话,就是十个秦异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秦异人手中秦剑好象活了一般,挡住马盖的进攻,还趁势反击,顺着剑身直削马盖手指,马盖手腕一振,就把秦异人的剑震开,赞道:“好!”
“公子这一剑使得妙,守中带攻。”孟昭和范通也是赞好。
对于一个练武时间并不长的新人来说,能防守住马盖的进攻已经难能可贵了,更别说,秦异人还别出心裁,抓住时机反攻,的确了得。
“公子,赵姐姐求见。”就在这时,只见茉儿一脸的笑容,小跑着过来,冲秦异人嫣然一笑,道:“赵姐姐好好看哦!她好漂亮呢!”
“赵姬?”秦异人一愣,这才想起。这些天全身心的投入练武,把赵姬学筝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去看看。”秦异人把秦剑朝孟昭一抛,大步而去。
望着秦异人的背影,孟昭、马盖和范通露出男人才就懂的会心笑容。
“你们笑甚?贼兮兮的。”茉儿有些不明所以,冲孟昭三人问道。
“没事,没事。”孟昭三人忙掩饰。
秦异人来到厅堂,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妙人儿,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子般美丽,正眨着好看的俏媚眼四处打理,不是赵姬还能是谁?
“公子。”乍见秦异人,赵姬脸上泛起开心的笑容,仿佛情人相见似的,迫不及待的蹦了过来,娇憨可爱。
“赵姬……”对赵姬的反应,秦异人颇有点YY,哥的魅力大啊。
“咦!”秦异人一句自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见赵姬一双好看的妙目猛的瞪圆了,死盯着秦异人,俏脸上尽是惊讶之色:“公子,你变了呢,变多了呢!”
秦异人的变化着实很大,与两人在胡风酒肆的初见相比,可以说是“君子豹变”了。
在胡风酒肆相遇时,秦异人虽然比起被软禁时已经有所改变,无论脸色血色都有不小的起色。但是,整个人仍是很瘦,跟竹杆似的。
而眼下的秦异人,肌肉丰满,光洁晶莹,肌肤如同美玉般,堪称玉树临风了。
更重要的变化是,秦异人英气勃勃,整个人就象一柄出鞘的利剑,气势慑人。
唯一欠缺的就是上位者的气势了,上位者的气势需要养,要身居高位才能养出来,不是泡泡药水就能泡出来的。
尽管如此,秦异人的变化也是天翻地覆的。看着眼前这个秦异人,谁会相信当初刚刚穿越过来,瘦得跟竹杆似的,没有一点血色的秦异人就是他。
“公子,你好俊!好俊呢!”赵姬睁大一双妙目,仔仔细细把秦异人瞧了个遍,拍着小手,欢呼起来:“公子是如此之俊。”
哥也是个帅哥!
秦异人很是臭屁的甩甩头,假意谦逊,道:“一般般啦。与你比起来,什么也不是。”
“格!”女孩子谁个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更别说,赵姬的美貌让人震惊,是个大美人,赵姬掩着小嘴,笑得很是欢畅,如同百花盛开。
感受着赵姬无边的魅惑力,秦异人的骨子眼都在发酥,尤物的魅力真不是盖的,很能激起男人的欲望。
“赵姬,你怎生才来?这些时日做甚了?”秦异人找话题,与赵姬搭话。
“寻筝呀。”赵姬脆生生的道:“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是寻到上等秦筝呢。”
望着短案上的长条形包裹,秦异人笑道:“这就是?”
“这筝很好很好,非常动听。”赵姬一扬下巴儿,嫣然一笑,满室生春,伸出白玉似的小手,把包袱解开,露出架十弦秦筝。
“咦!”一瞄短案上的秦筝,秦异人的眼睛猛的瞪圆了,死盯着,眼中精光暴射。
“这筝有些怪异,不是九弦的,却是十弦,多了一弦。不过,音色非常好,动听之极,比起寻常秦筝好得太多了。”赵姬对这秦筝很是满意,一个劲的夸赞,说了半天,这才发现秦异人的异常,讶异的问道:“你怎么了?”
在当时,秦筝普遍九弦,十弦筝很少。数十年后,蒙恬会把秦筝发展成十二弦。
秦异人胸口急剧起伏,很是激动,上前一步,左手按在筝板上,右手一拉,筝板移开,露出一洞,右手伸入,取出一块半掌大的红木,红木上写着一个娟秀的“怡”字。
“你……你怎生知道的?”赵姬右手捂着小嘴,满脸的惊讶,一双俏媚眼死盯着秦异人。
前任的记忆涌来,一个美丽的少女身影浮现在脑海。这个少女紧抿着小嘴,额头上细汗直冒,为了制秦筝,手掌磨出了血泡,却是一声不吭。
“怡,你还好吗?”秦异人在心里问道。
“喂,你快说呀。”赵姬见秦异人呆呆的站着不说话,忙催促一句。
“哦。”继承了前任的记忆,连情绪也继承了,秦异人竟然被前任的情感感染了,在心里苦笑,道:“实话实说吧,这是我的筝。”
“你的筝?”赵姬好一通惊讶,小嘴张得老大,露出编贝似的洁白牙齿。
秦异人解释,道:“这筝是我离开秦国时,一个好友为我制作的,用的是南山红木,变九弦为十弦,筝音宏大幽深,如同空谷瀑布,很富震憾力。后来,我没钱吃饭,只得卖了。”
“这么巧?”赵姬的惊讶更多数分,捂着小嘴,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费了这么多天时间寻一上等秦筝,却没有想到,寻到的竟然是秦异人的秦筝,这实在是太巧了。
“给!”赵姬抱起秦筝,朝秦异人手里一塞。
“这个……不好吧。”赵姬这是要把秦筝还给秦异人,秦异人有些犹豫。
“有何不好?这本就是你的筝,还给你,不正应当么?”赵姬很是豪爽。
秦异人对这筝着实喜欢,而且,这筝是另一个少女得知他要前来赵国当人质,一边流泪,一边为他制作的。当初为了活命,不得不卖掉。如今,既然发现了,就要想办法收回,要不然的话,也太对不起她了。
“你多少金买的?我给双倍。”秦异人微一沉吟,立时有了主意。
“甚金不金的。这是物归原主。”赵姬爽快的拒绝。
“有了。”秦异人念头一转,想到一物,可以做为补偿,笑道:“那我们就开始学筝。”
“嗯!”赵姬微微颔首,风情万种。
第十章 意外惊喜
“当当当!”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混战,秦剑飞舞,上下翻飞,剑光如同匹练似的,端的好身手。
秦异人与他们之间的打斗,与之相比,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的实力。
当然,秦异人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有如此大的进步,着实难能可贵了。
“咚!”突然之间,一声洪亮的筝音响起,如同空谷幽瀑,震憾人心。
“公子的筝!”孟昭、马盖、范通他们急忙收剑,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惊。
“真是公子的筝?”孟昭打量着马盖和范通,有些惊疑不定。
“好象是。”马盖也是惊疑。
“错不了!”范通肯定一句,信心十足。
秦异人的筝很特别,可以说是天下间独一无二,唯一的一把十弦秦筝,筝音与别的筝完全不同,宏大响亮,极富震憾力,孟昭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了。
被软禁时,秦异人为了吃饭,不得不忍痛割爱,把秦筝卖了。孟昭三人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秦异人万分不舍,为此哭了好几天,可是,活着最重要,不得不卖。
如今,他们再闻这筝音,人人震惊无已:“公子的筝找到了?”
解除软禁后,秦异人曾经找过这筝,却是没有音讯。
“公子的筝!”
“是公子的筝!”
茉儿和黑伯也是一脸的惊讶,从屋里冲出来,望着筝音传来的厅堂,下巴差点掉下来了。
“去瞧瞧。”秦异人的筝,对于孟昭他们来说,意义重大。以前,他们日日聆筝,对这筝有着莫大的感情。
“站住!”黑伯脸一沉,沉声喝道:“你们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秦异人这是借教筝泡赵姬,孟昭他们要是去了,不是打搅了秦异人的好事么?
孟昭三人恍然,抚着脸讪笑。
厅堂里,秦异人正在占赵姬的便宜。
“要这么弹。”秦异人老实不客气,右手按在赵姬如玉似的小手上,赵姬一挣,秦异人却是用力更大,按得更牢实了。
赵姬挣之不脱,俏脸飞霞,娇羞无限,再闻着少女体香,感受着小手的温暖、柔软,秦异人某一部位不争气的支起了帐篷。
秦异人身子向赵姬挪挪,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赵姬想要朝旁移开,却是身子有些发软,男子的热力钻入瑶鼻,让她有些无力,只得任由秦异人大占便宜。
这是初次接触,不能操之过急,秦异人见好就收,笑道:“我们来弹一首《秦月关山》。”
“嗯!”赵姬顺从的轻轻点头,瑶鼻中发出轻嗯声,听在秦异人耳里,血脉贲张。
在秦异人的指点下,赵姬弹着秦筝,两人一起唱道:
巍巍秦关莽莽秦川
苍苍明月迢迢关山
同耕同战浴血何年
锐士铁衣女儿桑田
谁谓明月照我无眠
天地同光念日月之共圆
这首《秦月关山》是秦国很流行的情歌,两人和唱,如同情人在放歌,赵姬眼里娇柔一片,秦异人却是心猿意马,好几处唱错了,好在赵姬没有发觉。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茉儿五人大声歌唱,一边唱一边抹泪。
这首歌谣,他们耳熟能详,唱过的次数不知几多。在这异国他乡,乍闻此音,心思早就飞到秦国,在心里默默思念故乡的亲人。
一曲唱罢,余音犹在,绕耳不绝,赵姬盯着秦异人,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秦异人紧握着她的小手,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天,就在赵姬学筝中度过。经过这天的相处,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
临别之际,秦异人把汗血宝马赠给赵姬,引得赵姬好一通震惊。
汗血宝马名动天下,异常珍贵,秦异人竟然以此相赠,怎能不令可人儿感动莫铭?
这是平原君赠给秦异人的,平原君为了讨好秦异人,竟然配备金鞍玉饰,极为奢华,秦异人原封不动,悉数赠给赵姬,赵姬是激动得珠泪滚滚。
自此以后,赵姬日日前来学筝,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
XXXXXXXXX
秦异人泡在药水里,运起吐纳术,吸收药力,药力顺着毛细孔进入身体,丝丝热力在筋脉中游走,极为舒畅,秦异人舒服得真想放声歌唱。
黑伯教给秦异人的吐纳术非同一般,效果奇好,有助于药力的吸收,这对秦异人有着莫大的帮助。
过了一阵,药水变清,药力减退,秦异人站起身来,舒畅的伸个懒腰。
“好久没练太极了,练练看。”秦异人做个扩胸动作,猛的想起,自从来到战国时代,就未再练习太极。
太极是现代的养生功,是秦异人在另一时空的一大爱好,自从来到战国时代,诸事缠身,就未再练过。这一想起,就再也难以抑止,抱元守一,凝神静气,练起了太极。
“这……”才练了不过三五个招式,一股热力从丹田中升起,在筋脉中游走,似乎比起适才要粗壮了些,秦异人大为诧异:“怎么回事?”
这种变化,从未有过,秦异人的眼睛瞪圆了,沉思道:“难道说太极有助于练武?”
再练几个动作,适才的情形没有出现,秦异人颇有点儿失望,练武没有捷径,得一步一个脚印。
“不对。”秦异人猛的想起,他适才使用了吐纳术,眼睛一亮,暗想:“难道吐纳术和太极能相辅相成?”
若真能如此的话,这对急需提升实力的秦异人有着莫大的好处,秦异人迫不及待,运起吐纳术,再施展太极,一股热力从丹田中涌出,顺着筋脉游走,比起往昔粗壮了不少。
“真的?”秦异人的眼睛瞪得滚圆,强抑着兴奋之情,运转吐纳术,打着太极,一套吐纳术练完,太极也正好打完,热力回到丹田中,全身通透,说不出的舒畅,仿佛吃了仙丹灵药似的。
“果然如此!”秦异人一蹦老高,调整一下心情,再来试验。
这次的试验结果和适才如出一辙,秦异人立时试验第三次。一连几次的试验结果,都一样,证明太极与吐纳术能相辅相成,具有让人想不到的神奇作用。
“太极源远流长,博大精深,虽是由张三丰、杨露蝉这些大宗师发扬光大,其发源却是不可考了,或许在战国时代就有人在练太极了,只是历史久远,无人知道罢了。”有了这一意外发现,秦异人兴奋莫铭,若是利用得好的话,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他的实力。
浑身通透,轻飘飘的,都快飞起来了,从未有过如此舒畅的感觉,秦异人哼着小曲出了屋,正好遇到孟昭。
“公子,你好象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孟昭的眼睛瞪得老大,在秦异人身上一通打量,很是惊讶。
“有何不一样?”秦异人问道。
“说不上来。”孟昭抚着额头,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第十一章 巧取豪夺
第十一章巧取豪夺
邯郸城东,信陵君府第。这是一座大宅院,数百间房屋,间间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数百仆佣进进出出,极为忙碌。
在后院一座小亭里,信陵君头戴玉冠,身着镶金锦袍,腰悬玉镶金玉饰,雍容华贵,上位者气势透体而出,让人不敢逼视。
两个美貌的侍女侍候着信陵君,信陵君跪坐在雕花的玉几上,品着色香味俱全的糕点,喝着香喷喷的上等好茶,眼睛瞪得老大,欣赏朱亥练武。
朱亥是当时非常有名的猛士,力大无穷,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如同铁疙瘩般的肌肉,如同一头健壮的公牛。一对两百多斤(相当于现在一百多斤)的精铁锤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如同四两棉花般轻松,仿佛没有重量似的。
“呼呼!”
锤风呼呼,地上的沙尘飞舞,围着朱亥打转,如同陀螺般旋转,就是不落地。
“好!”信陵君大声赞好,双手轻击,赞叹无已。
“呔!”猛然间,朱亥断喝一声,如同炸雷轰地,两个侍女吃受不住,双手捂着耳朵,脸露痛苦之色。
“砰!”朱亥手中的铁锤如同流星般狠狠撞在地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地皮都在颤抖,仿佛地震似的。
沙飞石走,烟尘弥漫,等到烟尘散尽,信陵君这才瞧清了,地上出现一个深约半尺的大坑,可见朱亥这一砸之力有多么的凶猛,若是砸在人身上,早就是一摊肉泥了。
“朱亥,痛饮此爵!”信陵君亲手在酒爵里斟上美酒,端着青铜酒爵,快步过来,把酒爵递给朱亥。
“谢公子!”朱亥谢一声,接过酒爵,一仰脖子,如同长鲸吸水般,一口喝干。
“真猛士也!”朱亥是信陵君的左臂右膀,信陵君大是欢喜,赞叹不已。
“嗯。”朱亥耳朵一竖,嘴角浮现一抹微笑,道:“公子,家老来了。”
“哦。”信陵君颇有些惊讶,竖起耳朵一听,却是什么也没有听见。正要戏言几句,只听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听便知是侯赢的脚步声,信陵君一竖大拇指,赞道:“朱亥,你好了得的耳力。”
只见侯赢愁容满面,一边走一边叹气,时不时的双手互砸,焦虑之意毕现。
“先生何事烦心?”信陵君颇有些惊讶。
侯赢是他的心腹门客,甚有智计,极得他的赏识,要他如此犯愁,必是大事。
“公子,我们的金所剩不多了呀。”侯赢迟疑了一阵,还是实话实说,双手一摊,很是无奈的道:“这可怎生办?”
“没金了?”信陵君大是讶异。
“我说呀,你这家老也真是的,没金了,你不会找赵王要?赵王说的赏金十万,到眼下他只给了我们一万金,不找他要,找谁要?”朱亥倒不当一回事,反而数落侯赢了。
“朱亥,休要乱说。”信陵君阻止朱亥,道:“长平之战,赵国府库被消耗一空,赵王也没金。就是这一万金,也是赵王向群臣借的,找他也没用,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是呀。”侯赢重重点头,道:“长平大战,赵国消耗太大了,赵国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找赵王没一点用处,只能我们自己想法了。公子门客数千,一日所费不小,万金之数如同流水般花出去,已经不足五百金了。”
养门客就得要钱,要好吃好喝供着,那些有才干的门客出入还要车马佣仆随行,不然不跟你。你不养门客,自有人养门客,这花费非常大。
信陵君靠养门客起家,若是没了金,门客四散,这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可以从大梁调金。”信陵君想了想,有了主意。
“哎!”侯赢长叹一声,很是气愤的道:“莫提了,一提起这事,就让人着恼。我派人去大梁调金,不仅无着不说,门客差点被晋鄙给抓了。”
“晋鄙?这老匹夫!”朱亥吼声如雷,大骂道:“他好大的胆子,竟敢坏公子大事!”
“晋鄙是奉魏王之命,把公子的家财悉数封存,不许一金流出。”侯赢眼中如欲喷火。
信陵君少小聪明,甚有贤声,差点成了太子。虽然没能成为太子,没有当上魏王,却是暗藏雄心,养门客自重,数千门客为他吹嘘,他因此而“贤名”在外,天下人可以不知有魏王,一定知道有信陵君。
魏王早就视他为眼中钉了,只是没有机会下手罢了。这次,他前来邯郸捞美名,正是魏王下手的良机,岂能不断他财路?
只要没金,信陵君不能养门客,没人为他吹嘘,信陵君的声望就会大为受损。到那时,他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再也不会威胁到魏王。
魏王岂能错过这一良机?
“晋鄙!魏王!”信陵君咬牙切齿,若是这两人在他面前,一定会被他撕成碎片:“好狠的釜底抽薪!”
“公子,怎么办?”侯赢是没有办法了,他是家老,主管钱粮,他可以精打算细,却没有无中生有的神奇本领。
信陵君也是束手无策,想了想,道:“可以借么?无忌还有些薄名,厚着脸皮去借的话,应是能借些吧?”
堂堂信陵君若是向人借钱,这事必然又会掀起天大的风波。然而,情势如此,他不如此也不行了。
“我借过了,无人愿借。”侯赢双手一摊道:“赵人言,公子存赵,他们很感激。可是,信陵君靠借债度日,这说明情形不妙,谁也不愿借。”
信陵君就是一面旗帜,他不借钱还好,他若借钱,必然引发负面效应。
“爹,何须烦恼,孩儿自有妙计。”就在这时,只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小跑着过来,冲信陵君半嗔半撒娇的道:“爹,这事交给孩儿吧。”
“爽儿,休得胡闹。”这是信陵君的幼子,魏爽,很会讨信陵君的欢心,信陵君被他逗乐了,爱怜的抚着他的脑袋,轻声喝斥。
“爹,孩儿真的有妙计。”魏爽扭着身子,不满的道。
“公子,你要如何做?”朱亥顺嘴一问。
“巧取豪夺呀。”魏爽直言不讳。
“胡闹!”信陵君脸一沉,沉声喝道。
他“贤名”在外,以仗义疏财为天下人称道。若他巧夺豪夺的话,这事传出去,他的名声就臭了,会为人唾骂。
“爹,巧取当然是要用巧妙的办法呀,绝不会授人以柄。”魏爽深知信陵君的顾忌,压低声音,把想法一说。
信陵君的眼睛越来越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第十二章 欺上门来
第十二章欺上门来
邯郸城南,是邯郸的工商区,邯郸的商贸多在这里进行。秦军已退,国人逃国之风被遏止,如今渐渐恢复了生气,原本冷清的街瞿上,人来人往,极为热闹。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却也差得不远了。
一家很大的珠宝店,人进人出,买卖异常火爆,执事在管事的监督下,忙得热汗直流。
就在这时,魏爽带着十几个身材粗壮的门客进来,冲管事,道:“我要见你们的掌柜。”
魏爽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穿着极为奢华,管事一瞧便知这是大富大贵家的人,招惹不得,忙道:“请稍等片时,我这就去通禀。”小跑着进去。
魏爽站在当地,把进进出出的人群一阵打量,暗自点头,找对地儿了,今天的收获一定不会小。
不多一会儿功夫,一个肥肥胖半的中年男子快步过来,冲魏爽见礼道:“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有何要事?”
“我们到那里说。”魏爽朝角落一指,在一众门客的簇拥下,大步而去。
掌柜不敢不跟去。
“我是信陵君的少子魏爽。”魏爽自我介绍,头一昂,胸一挺,极为自得。
“原来是信陵君的公子,在下失礼了,这里赔罪。”掌柜的忙见礼,身子躬成了九十度,执礼极恭,仿佛遇到老祖宗似的。
“我此来也没甚事,就是看中你的店铺了,你就给我吧。”魏爽单刀直入,直道来意。
这是强索,掌柜一颗心直往下沉,却不敢不赔着小心:“公子有所不知,小的养家糊口就靠这店呢。公子请放心,小的愿以千金奉上。”千金不是个小数目了,是他积蓄的很大一部分,一阵肉疼。可是,付出千金,能保住店铺的话,还是划算。
“你真是大方,那就却之不恭了,店铺,外加两千金。”魏爽立时加价了。
“你……信陵君贤名在外,仗义疏财,怎能做这等事?”掌柜的急了。
“你说得太对了,我爹贤名在外,绝不会做巧取豪夺之事。你得宴请宾客,当众赠送给我爹。”魏爽真够狠的,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不行,绝不行!”掌柜的火了。
如此做的话,他破财破费不说,还要成全信陵君的美名,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你不行也可以。”魏爽一点也不担心,道:“据我所知,你家里一共有十三口人……”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
那些门客眼中杀机闪现,一瞧便知,要对掌柜的家人下手。
以信陵君的势力,要让自己全家死绝,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掌柜的惧了,满头大汗,哆哆嗦嗦,道:“公子,请你高抬贵手,小的愿双手奉上。”
“要大宴宾客,说是赠给我爹的。”魏爽还要博取美名:“我爹存赵,你们赵人感激不尽,愿以店铺相赠。若你敢有一字差错,后果你想得到。”
“公子放心,一定照办!”掌柜的都快晕过去了。
掌柜不敢不照办,当即发下帖子,邀请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同行前来,当众宣布,为了感谢信陵君存赵,愿把店铺赠送给信陵君。
魏爽摆出一副不愿接受的样儿,再三推却,最后“不得已”而受之。
掌柜把魏爽那副假惺惺样儿看在眼里,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偏偏来宾们,还对魏爽大加赞叹,大赞特赞信陵君高义,不顾安危,只身入邯郸救赵。
就这样,魏爽巧取豪夺了一家又一家铺子。
信陵君府第。
信陵君笑呵呵的赞扬魏爽:“爽儿果是不凡,短短数日就有万金入账,如此下去,这事就好办了。”
“更重要的是,多了好些家店铺,门客中不乏此道好手,让他们做买卖,就不用再为无金发愁了。”侯赢长舒一口气,大为赞赏。
博酒道,魏爽带着门客东瞅西瞅,寻找下手目标。
“公子,你瞧这酒坊,我打听过了,这是博酒道最有名的酒坊,价值好几千金呢。”一个门客冲一家大酒坊一指。
“怎生没做买卖?”魏爽把酒坊一瞧,只见关门闭户的,并未做买卖。
“想是掌柜逃国还未归来。”门客解释一句。
“也是这理。”魏爽重重点头,打量一阵,道:“这酒坊的酒远销山东之地,年入万金,切不可错过了。打开门进去,这就是我们的了。”
“公子,万一掌柜归来怎生办?”有门客有些担心。
“他还敢猛虎头上拍苍蝇,找我索要?”魏爽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凭信陵君的名头,谁敢招惹他?就算掌柜的知道了,也不敢索要,还得忍气吞声说好话,赔不是,求着信陵君要。
“公子,还有三家这般大的酒坊,亦未做买卖,我们一并占了便是。”有门客忙讨好,出主意,道:“就算掌柜归来,他能把公子怎样?”
“嗯。”魏爽右手一挥,门客砸开门,魏爽大摇大摆的进入。
带着人在酒坊里一阵打量,只见酒坊里的用具一应俱全,只需要派人前来经营便是,大是满意:“如此好的酒坊在手,再也不用为无金发愁了。”
他却不知,这四家酒坊是秦异人买下的,他惹到秦异人了。
XXXXXXXXX
秦异人的府第。
秦异人正在练剑,一把秦剑上下翻飞,剑光霍霍,秦异人的实力又大有进步。
“好!采!”赵姬眨着俏媚眼,站在一侧观瞧,大声赞好,白玉似的小手不住轻击。
秦异人不是下半身动物,不过,能在赵姬这样的美人面前卖弄一番,博取她的喝采,秦异人还是乐意为之,打起精神练剑。
自从发现太极与吐纳术相辅相成之后,秦异人勤加练习,长进极大,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三个缺陷;杀气不足,经验不足,力道不足。”孟昭站在旁边,看着秦异人使剑,点评道。
“你太强人所难了吧?”马盖为秦异人说话:“公子这才练武几多时日?你当年如公子这般,远未有如此造诣呢。”
“是呀。”范通甚少说话,却是一语切中要害:“杀气需要人头来喂养,公子无人可杀,这杀气难养。经验嘛,只有经历过一场又一场的搏杀,方能长进。力道只需要假以时日,自然会成长。”
“我们得想个办法,为公子解决这些缺陷。”孟昭眉头一拧,思索起来。
“办法不是没有……”范通平时甚少说话,一说话必然有因。
“什么办法?”孟昭和马盖齐声问道。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范通正要解说,却见黑伯急匆匆的冲进来:“酒坊被一伙人霸占了。”
“是谁?”秦异人蓦的一收剑,沉声问道。
“不清楚,只知势力不小。”黑伯喘着粗气回答。
“管他是谁,给我抄家伙,走!”秦异人大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诺!”孟昭、马盖和范通轰然相应。
“我要去,我要去。”赵姬眼中尽是美妙的小星星,欢喜难言,兴奋莫铭。
第十三章 信陵君算个屁!
第十三章信陵君算个屁!
“公子,另外三家已经好了。”门客进来,冲魏爽禀报。
“哦。”魏爽点点,笑道:“这些天弄到些铺子,就未有如这四家酒坊好。”对这四家酒坊,魏爽是万分满意。
“何方强人,敢夺我酒坊?”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怒气的咆哮声传来。
“不自量力的人来了。”魏爽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轻蔑一笑。
以信陵君的势力,莫说夺取几座酒坊,就是夺上十座八座,谁敢放个屁?冲上门来,那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魏爽冲杀气腾腾冲进来的秦异人一行冷冷一笑,就要冷嘲热讽一通,却看见赵姬笑吟吟的随着进来,眼珠子一下子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如此美人儿,随了你,真是上天瞎了眼,应当随本公子。”魏爽胸一挺,头一昂,极是自得,冲赵姬招手道:“美人儿,过来,到本公子身边来。”
“找死!”孟昭、马盖、范通齐声喝斥。
“登徒子!”赵姬嘴角一裂,极是不屑,充满轻蔑。
被赵姬轻蔑了,魏爽很是不爽,提起嗓子吼道:“美人儿,你莫要自误,我是信陵君的少子,魏爽。跟了我,大马高车,仆佣成群,前呼后拥,皆不在话下。”
信陵君名满天下,谁个不知,哪个不晓?魏爽这一亮出名号,以他想来,秦异人他们一定会吓得不轻,赵姬会哭着求着跟着他。
然而,事实上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只见秦异人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打量着他,一语不发;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以看白痴的目光打量着他;赵姬眨着漂亮的俏媚眼,把魏爽好一通打量,直裂嘴角。
若是换个人,魏爽亮出信陵君的名号,一定会吓得不轻,会求饶讨好。他太不长眼了,偏偏惹到秦异人,虎狼秦人怕过谁?
秦异人是天下少有的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的人之一!
“信陵君算个屁!”秦异人冷冷的回敬一句,右手中指竖得老高。
“你……”秦异人的回答并非如想象中那般求饶讨好,而是谩骂、轻蔑,这太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了,魏爽震惊过甚,竟然结巴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信陵君算个屁!”赵姬眨着好看的俏媚眼,爆了粗口,捂着小嘴,格格直笑,就象绽放的百合花,美艳不可方物。
魏爽总算是回来神来了,指着秦异人大吼道:“你竟敢不把我爹放在眼里,你好大的胆子!我要你知道知道,信陵君不容侮辱!”
“魏无忌这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比狗还要贱,谁有兴趣侮辱他呀。”秦异人的嘴很刁毒,骂得更加尖酸刻薄了。
“上!给本子打杀了!”魏爽怒气勃发,没有仔细想想,敢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的人物,岂能没有深厚的背景?
“侮辱信陵君,你死有余辜!”十几个门客怒气直冲顶门,信陵君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要是不能为信陵君讨回说法,洗雪耻辱,他们莫想混了。
门客拔出剑,紧握在手里,眼里如欲喷出火来。
孟昭和马盖手按在剑柄上,就要冲上去好好教训这些不长眼的门客,却给范通阻止了。范通在秦异人耳边轻声道:“公子,你练武有些时日了,还未与人交过手,今儿就是一个机会,好好战一场。”
“对呀。”孟昭和马盖大声赞同。
他们适才还在点评秦异人没有实战,没有经验,这些门客正好拿来给秦异人练手。
“公子,你放心,不会有事儿。”孟昭冲秦异人保证。
若是情形不对的话,他们肯定会出手,秦异人不用担心安危。
“实战?我真的很缺乏。”秦异人对范通的提议大为赞同,这么好的沙包肉袋,一定要好好利用,拔出秦剑,紧握在手里。
“小心。莫要逞强。”赵姬眨着美目,在秦异人耳际轻声叮嘱。
秦异人轻轻点头,大步上前,手中秦剑朝一众门客一指,喝道:“谁上来送死?”
“我是信陵君府上门客……”一个门客晃晃手中剑,得意的吹嘘,却给秦异人打断了。
“管你是猪是狗,是爬虫毒蛇,本公子没兴趣知道。”秦异人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自鸣得意似的介绍。
连自己的姓氏都没兴趣知道,这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门客大怒,暴吼一声:“受死吧!”挥着剑就杀了上来,身手还过得去,剑光如同匹练一般。
“就这点本领?”秦异人日日与孟昭、马盖、范通这三个铁鹰剑士练剑,眼光很高,这门客的剑术说起来也还不错,与孟昭三人相比就差得太远了。
秦异人嘴上在讥嘲,手里可没闲着,手中秦剑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如同毒蛇一般,直奔门客咽喉。门客要想躲,却是躲不了,暗道一声完了,却见秦剑一偏,从喉头掠过,重重刺在他肩上,发出一声惨叫。
“哎!”孟昭大为惋惜,秦异人明明可以杀掉这个门客的,却又放过了他。若是他出手,十个门客也杀了。
“公子未杀过人,心不够狠。”马盖明白秦异人为何放过这个门客。
秦异人两世为人,还没有杀过人,真正到了生死一念间时,又狠不起这个心,只得放过这个门客。
“谢公子手下留情。”这个门客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吓出一身冷汗,冲秦异人道声谢,忙忙慌慌的退了开去。
“还有谁?”秦异人一出手差点杀了这个门客,震住了一众门客,再也没人敢冒冒失失的冲上来。
“你是谁?”魏爽总算是清醒过来了,大声问询秦异人的来历。
“在下虎狼秦人,秦异人是也!”秦异人自报家门了。
“秦国王孙?”一片惊呼声响起。
秦异人质赵天下皆知,尤其是三载软禁更是广为人知,魏爽哪能不知道是他呀。
魏爽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他瞎了眼,竟然招惹到秦异人,怪不得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
虎狼秦人不把天下放在眼里,还在乎区区信陵君?
“原来是异人公子,魏爽这里有礼了。”
魏爽立时见风使舵,赔着笑脸:“魏爽告辞了。”
一手挥,带着门客就要离去。
“站住!”秦异人脸一沉,冷喝一声,上前一步,拦住魏爽。
以为本公子好欺,你想欺就欺,想走就走,世上哪有这样的理。
第十四章 《侠客行》
“你要做什么?”魏爽被秦异人一喝斥,不由得有些心虚。
“就这样走了,你不觉得这太便宜了。”秦异人冷笑一声。
“那你还想怎生样?我已经赔罪了。”魏爽狡辩道:“我不知是你的酒坊,多有得罪,向你赔罪致歉意,你莫要揪着不放,没你这样的人。”
真是倒打一耙,明明是他理亏在先,还派秦异人一个不是。
“红口白牙,你还真能颠倒黑白。”赵姬不满了,大声训斥起来。
魏爽瞄了一眼赵姬,心中暗恨:“你这小骚货,本公子惹不起秦异人,还对付不了你这小骚货?本公子要你象狗一样跪在本公子面前,供本公子取乐。”
“这是我的酒坊,我没请你进来,你自己破门而入,此为盗贼行径,一句赔罪就能了事的话,我不介意去信陵君府上来上一遭。”秦异人盯着魏爽,就象在看白痴,如此低级话语,亏你说得出来。
魏爽瞳孔一缩,不敢多言。以秦异人的深厚背景,他真的敢闯入信陵君府第闹上一通。
虎狼秦人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天下人,区区信陵君府第说闯便闯了。
真要那样的话,这糗就大了,信陵君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本公子闻讯赶来,与你理论,你不仅不讲理,还仗着信陵君的名头要把我们打杀了,你以为堂堂第一大战国的王孙是那么好欺负?”秦异人目光如刀似剑,气势逼人。
秦国号称“虎狼之国”,那是靠实力打出来的,是用山东之地的人头堆出来的,乍闻此言,魏爽暗暗叫苦。
若秦异人是别国的王孙的话,以信陵君的名头,他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偏偏秦异人是让天下人都头疼的秦国王孙,他这一较真了,真不好收拾。
“还有,你的歪心思打到我女人身上了,你是吃了熊心,还是吞了豹胆?”秦异人瞄了一眼赵姬。
赵姬美玉般的小手搓着衣角,紧抿着嘴唇,白了秦异人一眼,似嗔含羞,娇俏可爱,仿佛在说“这话你心中有数就行,何必要说出来呢?这不是让人家难堪么?”
这三个理由是掷地有声,魏爽被秦异人驳得哑口无言,愣了愣,这才道:“那你想怎样?”
“不是本公子想怎样,而是你要怎样?”秦异人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悠闲样儿。
要如何才能平息秦异人的怒火?这还真把魏爽给难住了。
“你究竟要怎生样,你给个话啊。”魏爽被逼无奈,低眉顺眼,都快哭出来了。
“这门是谁砸开的,你就杀了谁。”秦异人嘴角浮现一抹坏笑。
“异人公子,能不能……”魏爽知道秦异人这一手够狠。
若他真把砸门的门客给杀了的话,这事一传去,信陵君的名声就会大为受损。信陵君号称“礼贤下士”,有你这样让门客顶罪的礼贤下士之道么?
更会冷了门客的心,以后门客岂能尽心尽力为信陵君办事?
“可以……”秦异人微微颔首。
“谢异人公子。”魏爽大喜过望,脸上泛着笑容。
“那本公子就杀了你。”秦异人右手按在剑柄上,冷冷的打量着魏爽,杀机涌动。
秦异人这段时间的变化很大,这一杀气毕现,很有震慑力,魏爽看在眼里,如同面对一头远古凶兽似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我是信陵君的少子,你杀了我,会给你增添很多麻烦,异人公子,还望你三思。”魏爽头皮发麻,生怕秦异人痛下杀手,忙抗辩,却是言来无力,很没底气。
“说得也是。”然而,秦异人却重重点头,道:“本公子虽不惧狗屁不通的魏无忌,却不能不展现一点儿大度,不能杀了你。你就自断一条胳膊,一条腿吧。”
秦异人的语调并不高,也不急,而是很平缓,却是透出一股坚决,不容置疑。
“你若不动手,我愿为你代劳。”孟昭右手按在剑柄上,如同猎人打量猎物一般,舔舔嘴唇,很是兴奋。
躲是躲不掉了,魏爽当机立断,猛的拔出剑,对着一个门客就刺了过去。变起仓促,这个门客压根儿就没有来得及反应,胸口被刺个正着,当场身死。
“公子,你……”门客眼睛瞪得滚圆,手指着魏爽,一脸的迷茫,他到死也没有想明白,为何魏爽要对他突下杀手。
其余的门客如同见了鬼似的,不住倒退,离魏爽远远的,一脸的黯然。
“异人公子,就是他砸开门的,你可满意?”魏爽连看都没看这些门客一眼,忙冲秦异人问道,满脸的讨好。
“下手真够狠辣的,没少杀人吧?”秦异人缓缓摇头,一脸的戏谑道:“魏爽啊魏爽,你真是贪生怕死,这就是你们魏人的风骨吗?哈哈!你知道吗?本公子与你闹着玩儿的,并不是要你真的杀人呢。”
“你……”魏爽如同被雷劈中似的,指着秦异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逼迫魏爽杀了人,失了人心,寒了门客之心,秦异人再来告诉他,我们是闹着玩的,你没必要杀人,还有比这更折腾人的吗?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紧抿着嘴唇,强忍着笑意,在心里把秦异人夸成了花儿,世上还有比秦异人更会折磨人的吗?
“格格!”赵姬笑得前仰后合,如同绽放的鲜花,美艳不可方物。
听着赵姬的笑声,魏爽连死的心都有了,今天这事会对信陵君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你不错,不错,很不错!”秦异人重重点头,大声夸赞。
魏爽恨不得有条地缝,立时钻进去。
“你可以走了。”秦异人没有再折磨魏爽的兴趣了。
“哼!”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炸雷似的冷哼声响起,如同万千雷霆在耳际轰鸣,秦异人脑中嗡嗡直响。
“谁?”来人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秦异人一惊,沉声喝道。把赵姬拉到身后,护住了。
“来者何人?”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脸色大变,一脸的凝重,拔剑出鞘,紧握在手里,如临大敌,把秦异人和赵姬围在中间。
“朱亥!”魏爽一声欢呼,大喜,道:“你来得正好,快为本公子讨回公道。”
“朱亥?”秦异人的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前方。
只见两人快步而来。当先一个身如铁塔的大汉,手里拎着一对巨锤,走起路来噔噔作响,地皮都在痛苦的呻吟。
“一定是朱亥!”秦异人再瞧另一人,这是个文士,约莫五十来岁,面皮白净,很是精神。尤其是一双眼睛很是明亮,炯炯有神。
“你是谁?”秦异人问道。
“侯赢。”侯赢自报家门。
“朱亥,侯赢?”秦异人差点把舌头咬断了,诗仙李白《侠客行》中的名句浮现在脑海:
赵客缨胡缦,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赢。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第十五章 斗朱亥
朱亥大名鼎鼎,名垂后世,即使不了解他的人,只要读了诗仙李白的《侠客行》也就了解了。朱亥一生做过最为有名的一件事,就是协助信陵君“窃符救赵”。
信陵君与魏王的妃子交好,让其把兵符偷出来,信陵君持兵符入军营,要晋鄙发兵救赵,晋鄙紧守魏王之命,拒绝出兵。朱亥用袖中金锤,当场击杀了晋鄙,信陵君这才控制魏军,趁秦军疏于防范,率军杀来,大败秦军。
若没有朱亥,信陵君很难得手。是以,这事被后人大书特书。
侯赢是信陵君的谋士,是智囊。
两人一文一武,一智一勇,是信陵君的左臂右膀,极得信陵君的信任。
二人齐至,很明显得到了消息。他们很清楚,秦异人非易与之辈,连赵孝成王、平原君、蔺相如和廉颇都在秦异人手下吃了亏,魏爽招惹到他,这事定然不会善了,二人岂能不来?
“朱亥,快杀了他!杀了这讨厌的虎狼秦人!”朱亥有万夫不挡之勇,一身武艺天下少有,他到了,魏爽的腰板也硬了,冲朱亥吼得山响。
扭过头,又冲秦异人喝道:“虎狼秦人,你就伸出脖子,让朱亥把你的狗头砸得成肉泥。”
听他的话,好象秦异人活得不耐烦了似的,自己把脖子伸出来让朱亥打杀,世上有这样的理么?
“还有你,这小骚货,你尽敢奚落本公子,取笑本公子,本公子绝不会放过你。”魏爽眼中大冒邪光,口水都流出来了,一副发情的公猪模样:“本公子要你象狗一样趴在本公子的胯根上……本公子先玩你,玩厌了,再把你卖到绿行,要你人尽可夫,受尽折磨。”
越说越是来劲,口水乱溅,狠毒全写在脸上了。
“闭嘴!”赵姬着恼,脸色通红,冷斥一声。
“哪家的狗没拴牢实,跑出来乱吠,本公子代你家主人管教管教。”魏爽太狠毒了,此人心如蛇蝎,秦异人大为恼怒,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右手一抬,一个耳光狠狠朝魏爽打去。
“啪!”耳光声清脆响亮,震住了所有人。
魏爽正骂得欢,哪里想得到,秦异人说动手就动手,连躲闪的念头都没有升起,就被结结实实扇了一个耳光,当场傻了。
他打死也不会相信,秦异人竟然敢当着朱亥的面打他耳光,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他。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也是发愣。只要眼睛没问题,谁都明白朱亥极不好惹,此时打魏爽耳光,羞辱魏爽,这不是火上浇油,激怒朱亥么?
朱亥也是发呆,一张巨口阔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的出场很有震憾力,按理说秦异人应该被他震住才对,却没有想到,不仅没震住,秦异人还当着他的面打了魏爽。朱亥那感觉,仿佛秦异人那一耳光并不是打在魏爽脸上,而是狠狠扇在他脸上似的,火辣辣的感觉很不好受。
侯赢也是发愣。以他想来,他与朱亥赶到,秦异人多少总要给他一些面子,至少有所畏惧于朱亥的威猛吧。哪里想得到,秦异人把他们忽略了,说打耳光就打耳光。
“好!采!”唯有赵姬美玉似的小手轻击,大声喝采,妙目中尽是美妙的小星星。
魏爽骂她的话很恶毒,她恨通了魏爽,秦异人这一耳光,让她万分舒畅,俏脸上全是盈盈笑意,浑身透着欢喜劲头。
“呔!”朱亥一声暴喝,如同万千雷霆在耳际轰鸣一般,震得人头昏眼花。
“虎狼秦人,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公子无礼,饶你不得!”朱亥如同铜铃般的大眼瞪得滚圆,怒火万丈,冲秦异人大吼起来。
吼声太惊人了,一字一惊雷,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
“世上竟有如此猛士!”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虽是被朱亥震得头晕眼花,却是不得不赞叹朱亥是世间少有的猛士。
“虎狼秦人,你知道朱亥的厉害了吧?赶紧跪下叩头讨饶,要是本公子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饶你一条狗命。”魏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退几步,离秦异人远些,却是吼得山响,脸孔扭曲了。
“公子,千万莫要激怒此人。”孟昭紧握手中剑,死盯着朱亥,在秦异人耳边轻声提醒。
“是呀。”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朱亥如此威猛,他们加起来也不够看,此时激怒朱亥实为不智。
“莫要逞强。”赵姬也来提醒一句,道:“这帐以后再算。”
宁惹小人,莫惹女人,赵姬记恨在心,准备秋后算帐。
“不愧是屠狗辈,叫得如此响亮。”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听秦异人讥嘲起来:“你叫个屁呀,又没人杀你。”
“虎狼秦人,欺人太甚!”朱亥勃然大怒,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吼声如雷,脸孔扭曲。
双手紧握着巨锤,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似的。
朱亥本是大梁一狗屠,因侯赢的引荐,才为信陵君招揽。秦异人这是在当众揭他的短不说,还在骂他是狗。
秦异人真会损人,骂人还不带脏字。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秦异人专打朱亥的脸,专揭他的短,这太狠了。
“哼!”侯赢与朱亥私关甚笃,朱亥被秦异人损了骂了,他也觉得脸上无光,不由得大怒,喝道:“朱亥,拿下他!”
“好一条看门狗!”秦异人却是冲侯赢讥嘲一句。
“你……欺人太甚!”侯赢素多智计,性格沉稳,却给秦异人一句话激得大怒,手指着秦异人,眼珠子差点瞪掉了。
侯赢本是大梁一看守城门的小吏,为信陵君所重,招揽为信陵君的门客,成为信陵君的心腹。秦异人当众骂他为“看门狗”,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虎狼秦人,纳命来!”秦异人不仅辱骂了他,还把侯赢也辱骂了,朱亥是一腔怒火直贯九重天,眼中杀机涌动,提着巨锤,冲秦异人大步而来。
脚步声“咚咚”直响,如同战鼓在擂响,威势骇人。
“虎狼秦人,你死定了,死定了!”魏爽捂着脸,大吼起来,仿佛秦异人已经死了似的。
“公子,快走,我们拦住他。”孟昭、马盖和范通明知不敌,却是不惧,紧握手中剑,就要冲上去。
“莫逞强,快走吧。”赵姬忙推秦异人。
秦异人把朱亥和侯赢都辱骂了,若是落到二人手里,绝不会好受,不死也要脱层皮。
然而,秦异人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推孟昭他们,大步上前,指着脑袋,大吼道:“朱亥,朝这儿来!”
“虎狼秦人,你自己要找死,怪不得我!”朱亥脸色狰狞,神色疯狂,手中巨锤挟着劲风,对着秦异人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巨锤未到,劲风先到,激得秦异人衣袂飘飞。
“信陵君,你就等着做魏齐第二吧!哈哈!”突然之间,只听秦异人哈哈大笑着,吼一嗓子。
第十六章 敲诈专业户
第十六章敲诈专业户
朱亥是什么人?天下间少有的猛士,他杀机涌动,一心要杀了秦异人,秦异人是死定了,就算秦异人有九条命也不够朱亥一锤砸的。
“公子!”孟昭、马盖和范通惊呼一声,冲将上来,却已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锤无情的对着秦异人的脑袋砸去。
“不可。”赵姬惊呼一声,花容失色,俏目中尽是泪花,追了上去。
“虎狼秦人,你死定了,呵呵!”魏爽最是欢喜,乐得一张嘴都合不拢了,瞪圆眼睛,只等着欣赏秦异人脑浆迸溅的情景。
“嗯!”侯赢捋着胡须,重重点头,脸上泛起舒心的笑容。秦异人讥嘲他,揭他的短,让他颜面扫地,秦异人死在当场,他才能泄恨。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秦异人突然大吼一声,其他人还在莫名其妙,侯赢已是明白其中诀窍,脸色大变,大吼道:“住手!快快住手!”
太过急切,吼得山响,脖子上的青筋如同老树虬枝般怒突。
“嗯!”朱亥眉头一掀,硬生生止着巨锤下落之势。
巨锤离秦异人的脑袋不过半寸距离,若朱亥收手稍慢,秦异人必然是脑浆迸溅而亡。尽管逃过一劫,秦异人仍是心惊胆跳,背上发寒,暗道:“赌对了!赌对了!”
“这……”所有人目瞪口呆,跟做梦似的,盯着朱亥手中巨锤,难以置信。
上一刻,侯赢还在气恼万分,下一刻就要朱亥住手,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为何住手?”朱亥代表所有人问出心中疑问。
“杀不得!杀不得!”侯赢的回答足以所明白人饶糊涂。
“有何杀不得的?”朱亥双眼一翻,精光暴射,冷笑道:“虎狼秦人辱我等,若不杀之,何颜立于天地间?”
战国时代很重脸面的,若是失去颜面,就没脸见人了,会为人耻笑。很多人因为一言不合而拔剑杀人,理由是“辱士”,不杀不足以雪耻。
秦异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了朱亥和侯赢的短,辱士过甚,可以杀十次百次了,为何又杀不得呢?
这问题,任由朱亥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明白。
不仅朱亥糊涂了,就是魏爽、孟昭、马盖、范通和赵姬也是糊涂了,一脸的疑惑。
“你忘了魏齐是怎么死的?”侯赢为朱亥释疑。
“魏齐?他辱范睢过甚,我辈慨叹‘辱士若此,千古未之闻矣’,魏齐死有余辜,何足惜?”朱亥仍是不明白,道:“虎狼秦人辱我等过甚,我等杀之,谁敢说个不字?”
魏齐是魏国丞相,误听须贾之言,对范睢用笞刑,叫人淋尿,范睢所受耻辱为时人慨叹“辱士若此,千古未之闻矣”,秦昭王要为范睢复仇,很多人暗呼痛快。
魏齐被逼死,却没人为他叫屈。
而今日之事,是秦异人大揭他们的短处,大掀他们的老底,这是辱士,朱亥把秦异人打杀了,是正理。作为士,就是要如此,有辱就报之,不然还能成为“士”么?
“魏齐是魏国丞相,很得魏王信任倚重,秦王一纸国书到,魏王不得不放弃魏齐,以平息秦王之怒。”侯赢知道朱亥武艺高强,却对这等弯弯绕绕之事不在行,只得为他解释:“而信陵君为魏王所忌,时刻在想着如何除掉他。若秦王以此事为籍口发国书给魏王,你说魏王还不借这机会除掉信陵君?”
魏齐虽是个糊涂丞相,毕竟为魏王信任倚重,就是这样一个人,秦昭王要为范睢复仇,魏王果断的放弃魏齐。
而信陵君养士自重,声名在外,美名天下传,天下人可以不知道有魏王,一定知道信陵君,这为魏王猜忌,无时无刻不在防着他,无时无刻在不想着除掉他。若朱亥把秦异人打杀了,不管秦昭王会不会为秦异人复仇,魏王都不会放过信陵君。
如此良机,即使不能除掉信陵君,打压他,削弱他,这总行吧?
“不仅信陵君危矣,就是我们也得死。”侯赢小声道。
魏王若是出手的话,一定不会手软,会把信陵君的所有势力全部铲除,信陵君的门客一个也不会放过。
作为信陵君的心腹门客,侯赢和朱亥会比谁都先死。
听了侯赢的话,众人恍然,原来秦异人是打的这主意,他在赌,赌侯赢会看透这一层。
秦异人确实在赌,他不是赌朱亥有没有胆量杀他,而是在赌侯赢能不能看透。所幸,他赌对了,侯赢不愧是智者,秦异人一提醒,他就想明白了,阻止朱亥下杀手。
在当时情形下,若秦异人不赌的话,他、孟昭、马盖、范通他们是凶多吉少,不死也要脱层皮,被杀的可能性很大。最悲惨的必然是赵姬了,她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魏爽的恶毒心思,必然不会放过赵姬的。
是以,秦异人只有一赌了。
“公子念头转得真快!”在孟昭他们以为没有任何机会的时候,秦异人已经想到化解之策了,孟昭他们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姬眼里尽是美丽的小星星,打量着秦异人,俏脸上喜悦无限。
“虎狼秦人,算你走狗运。”朱亥就要把巨锤放下,却给秦异人一把抓住手臂,吼道:“朱亥,你不是有种么?你杀啊,你杀啊,有种你杀了本公子。”
明白了利害关系的朱亥,就是再有十颗豹子胆,也不敢再打杀秦异人了,唯有瞪眼珠子,吹胡子的份。
若不是有顾虑,他真恨不得把秦异人砸成肉泥,再喂野狗。然而,利害攸关,他却不敢动弹。
“你不敢杀,本公子却敢杀。”秦异人拔出秦剑,对着朱亥就劈了过去,剑光如同匹练,很是不凡。
“嗯。”朱亥没想到秦异人还有如此一手不错的剑术,颇有些惊诧,一闪身退了开去。两人的身手差距太大了,秦异人又哪里追得上。
“异人公子,今日之事实是我等之错,还请公子见谅。”侯赢明白秦异人为何趁机耍威风,他是要捞好处。
废话,秦异人担惊受怕,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捞些好处,他岂能善罢甘休。
“愿以百金赔偿。”侯赢只得开价了。
“切!你打发要饭的?亏你说得出口。”秦异人很没好气。
“两百金。”
“三百金。”
“五百金。”
“八百金。”
“千金。”
“成交。”
侯赢知道秦异人不会罢休,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的胃口真大,竟然要千金了。
千金不是小数目,足以把酒坊被砸开处铸成金门了,秦异人还真要,太敢要了,比起强盗还敢要。
“呼!”侯赢却是暗松一口气,总算把这事摆平了,一挥手,道:“走!”带着朱亥、魏爽和一众门客,大步而去。
“孟昭,马盖,范通,你们立时去茶坊酒肆放风,就说信陵君巧取豪夺,徒有虚名,沽名钓誉。”秦异人冲孟昭、马盖和范通大声下令。
“啊!”侯赢惊呼一声,猛的停下来,转过身,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秦异人。
第十七章 信陵君使韩
第十七章信陵君使韩
信陵君名动天下,靠的是几千门客为他吹嘘,吹得天花乱坠,赞扬他“礼贤下士”、“仗义疏财”……一句话,美名天下传,他几乎可以做圣人了。
秦异人这一手够狠,这是釜底抽薪!
你信陵君不是美名天下传吗?我就把你巧取豪夺这等丑事宣扬出去,看你的美名还存不存在?
不用想也知道,秦异人真要这么做了的话,信陵君的名誉会一落千丈,会为人不耻,会为人讥嘲,投靠他的门客就会大为减少。没有了门客,对于养门客自重的信陵君来说,那是致命的打击,他再也难以翻身了。
“诺!”孟昭、马盖、范通三人大声领命,雄赳赳,气昂昂,昂首阔步,如同打鸣的公鸡般,就要离去。
对于孟昭他们来说,他们对信陵君只有恶感,没有丝毫好感,败坏信陵君名声这等事儿,他们非常乐意干。
“站住!”侯赢知道不能再迟疑了,若是再迟疑不决的话,孟昭他们一离去,万事皆休。
“嘿。”孟昭粗声大气的,冲侯赢一瞪眼,道:“我说你这魏人,大秦锐士要去何处,你管得着吗?让开。”
侯赢是个明白人,若他让开了,那就是祸事无穷,忙赔着笑脸,冲秦异人道:“异人公子,还请你莫要放在心上。”
“本公子没计较啊。”秦异人一脸的糊涂样儿:“我们之间的事儿已经到此为止了,我没留你呀,你快走吧。”
这能走吗?
侯赢忍着一肚子怨气,小心翼翼的道:“若公子愿守口如瓶,信陵君必有厚礼奉上。”
“我们老秦人性情耿直,最是见不得欺软怕硬之事,信陵君这事做得太过份了,我们一定要为商社主持公道,申张正义。”秦异人头一昂,胸一挺,正气凛然,诸邪退辟。
“公子,五百金如何?”侯赢很是明白,秦异人不会要“空头支票”,而是要实惠,他不出血是不行了。
保守一个秘密,五百金,这价钱不低了,侯赢心头在滴血。信陵君眼下正在难关上啊,五百金不容易。
“哟。”秦异人阴阳怪气的道:“原来信陵君的名声也才值五百金,何足惜,你们去宣扬便是,我要让邯郸人,天下人都知道这事。”
真要如此的话,信陵君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异人公子,你说多少吧?”侯赢一咬牙,差点咬碎一口钢齿。
“既然你如此有诚心,我就却之不恭了,马马虎虎,来个十万八万金吧。”秦异人云淡风轻,仿佛金是泥土灰尘似的。
“十万八万金,亏你说得出口,你咋不去抢?”魏爽忍不住了。
“对!说得真对!”这是十足十的讽刺,然而,秦异人却是双手一拍,大声赞好,道:“我就是在抢,抢信陵君。嘿嘿,信陵君名满天下,还未被人抢过吧?本公子就来抢抢,一定很过瘾。”
信陵君名满天下,为天下所重,谁都得礼敬有加,谁敢抢他?秦异人不仅要抢,还要大张旗鼓的抢,明目张胆的抢。
这太嚣张了,太嚣张了,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
这事要是传出去,必然轰动天下。
竟然有人敢抢信陵君,这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拍苍蝇,胆大包天。
这等事儿,也只有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虎狼秦人才有胆儿做!
“你……”魏爽被秦异人一句话噎得半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侯赢狠狠瞪了魏爽一眼,赔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道:“异人公子,你太狠了。这样吧,千金之数。”
“笑话!本公子金口难守,区区千金之数,何足道哉?”秦异人冷笑。
千金之数买个守口如瓶,难道这少了?你去问问,天下间有几人出得起这价钱?
侯赢的鼻子差点气歪了,还不得不忍着不爽,道:“千五百金。”
“两千金。”
“两千五百金。”
“三千金。”
“异人公子,这是最高了,不能更高了。”望着秦异人无动于衷的样儿,侯赢都快哭了。
眼下信陵君处境艰难,没有多少金了,他这个家老管用度,深知其中之艰难,三千金打了水漂,还不冒个水花儿,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成交。”秦异人把侯赢眼泪汪汪的样儿看在眼里,知道火侯到了,很难再要到更高的价钱,点头同意了。
“三千金?”魏爽眼睛都绿了。
这些天,他费尽心思巧取豪夺,好不容易才弄到上万金,秦异人动动嘴皮子就弄走了三千金,轻松无比。
与秦异人比起来,魏爽的巧取豪夺连屁都不是。
“究竟谁在巧取豪夺?”魏爽在心里自问,他应该向秦异人拜师学学这本领。
“金,随后送到。”侯赢不想多呆片时,这事一敲定,立即带人走了。
朱亥瞪着牛眼般大的双眼,把秦异人好一通打量,脱口赞道:“公子真豪杰,朱亥佩服!”冲秦异人拱拱手,快步而去。
敢用头颅接他巨锤的人,这天下间仅秦异人一人而已,由不得他不佩服。
“公子,你太厉害了,今儿又是四千金呢。”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大喜过望,把秦异人好一通狠夸。
“信陵君巧取豪夺,与你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了。”赵姬竖了竖美玉似的大拇指,半调侃半取笑。
“谁叫我是专业的呢?”秦异人厚颜无耻的道。
自从来到战国时代,秦异人敲诈过的人很多:吕不韦、赵孝成王、平原君,眼下又把信陵君给敲诈了,真的是当得“敲诈专业户”的字眼了。
“公子,酒坊这样放着,也不是个事儿呀。”孟昭抚着额头,沉吟着道。
“那又能怎样?”秦异人耸耸肩:“我们没人来做这事,只有放着了。若是价钱不错的话,盘出去就是了。”
秦异人倒可以经商,问题是,他没有时间。再说了,他的目标不是商贾,而是秦王宝座,绝不能把时间用在这事上。
XXXXXXXXX
“秦异人,你竟敢敲诈本公子!你好好好……好恶毒!”信陵君把用具一通乱砸,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又无可奈何。
这辈子,信陵君头一遭被人敲诈,这滋味真他娘的不好受。
“公子,赵王请你去一趟。”侯赢进来禀报,道:“公子,见着赵王,能不能讨些金回来?”
魏爽好不容易弄到上万金,却给秦异人弄走四千金,这对于信陵君来说,是雪上加霜。
“试试吧。”信陵君知道赵孝成王很穷,比他还要穷,没有多少信心,略一整理,立时进宫。
“信陵君,你是知道的,大赵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这日子挺难过的。”然而,信陵君还没有开口,赵孝成王就在诉苦了:“寡人捉摸着,这事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要不然的话,虎狼秦人再度打来,大赵危矣。”
“大王计将安出?”信陵君忙问道。
“寡人苦思许久,唯有向韩国借钱借粮。”赵孝成王微微一笑,道:“长平大战,大赵数郡受兵祸,赋税无着,再借上四十城,让大赵收收赋税。请韩王放心,大赵是借,有借有还。却没一人可使,不知信陵君可愿为大赵出使?信陵君高义,一定不让寡人失望。”
有借有还?鬼才会信,这明明是黄鼠狼借鸡,有借无还嘛。
“去韩国一定能弄到不少金吧?”信陵君的眼睛一下子就明亮起来。
第十八章 斗兽场
第十八章斗兽场
秦异人的宅院里,孟昭、马盖和范通正在与秦异人议事。
“公子,这武艺光练是没用的,必须要经过实战。”孟昭眉头一拧,道:“唯有经过生死磨练,方能成为真正的精锐。”
这话很有见地,训练是训练不出高手的,经验不足一项就足以致命了。两个身手差不多的人,一个没有实战经验,另一个有着丰富的经验,这结果不需要说了,肯定是有经验那人会胜利。
“是呀。”秦异人重重点头,道:“只可惜,我在哪里去实战?这是邯郸,不是秦国。即使在秦国,也要有仗打才能获得实战的经验呀。”
实战这事,还真把秦异人给难住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没有机会参与实战。
“公子,这又有何难呢?”范通接过话头,道:“这是邯郸,不是秦国,要找实战机会并不一定要上战场呀。”
秦国禁止私斗,私斗是要治罪的,秦人惧秦法,不敢以身试法,要想获得实战机会,唯有上战场一途了。
“哦。”秦异人猛的想到了什么,笑道:“斗兽场,斗兽场,我怎么把这给忘了呢?”
斗兽场,就是后世所说的“竞技场”。
奴隶竞技并不仅仅存在于古罗马,在中国古代历史上依然存在。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有很多著名的斗兽场,诸如:纣王所筑的沙丘苑,多取野兽飞鸟置于其中,供人搏杀;周穆王所修的东虞,畜养猛虎于其中,故名虎牢。
在这外,还有虫牢、蛇渊囿、皋狼等等。
这些斗兽场,不仅仅有奴隶与奴隶之间的搏杀,还有奴隶与猛兽、巨蟒之间的搏杀,供奴隶主贵族取乐。
当然,建立斗兽场还有一个重要作用,那就是练兵。汉武帝时期,著名的皇家园林“上林苑”,多畜养猛兽,为后人指责。指责汉武帝的人却不知道,汉武帝这是为著名的羽林军训练用的。
不是每一支军队,不是每一个军人都有机会上战场,不能在战场上历练,那就去斗兽场厮杀,与猛兽相搏就是。
汉武帝为此投入很大,不过,收获也很大,“羽林军”名动千古。
战国时代,正是中国由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的时代。先进的社会制度,封建社会的代表,不是后世儒家吹嘘得如同花儿一般的山东六国,恰恰是儒家大贬特贬的秦国。
商鞅变法,在秦国推行“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也就是废除奴隶,全部都是享有人身自由的自由民。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把封建制度在全国推广开,全面废除奴隶,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如此飞跃式的进步,却被后人骂得体无完肤,秦朝因此而被钉在耻辱柱上,背上了“暴秦”的骂名。
而山东六国,却是半奴隶半封建社会,是一锅夹生饭,既有落后的奴隶制度的浓厚缩影,又有进步的封建制度的影子。
邯郸,作为山东六国的政治、经济中心,有很多斗兽场,只要秦异人愿意,随时可以去斗兽场搏杀,可以进行实战。
这绝对是眼前解决实战最好的方式了,秦异人不由得大喜,笑道:“我们这就去斗兽场。”
训练了这么久,还没有经过实战,与信陵君门客那场打斗,没有一点儿挑战性,秦异人很急切。
说好就行动,秦异人带着孟昭、马盖和范通出了府第,直奔斗兽场而去。
秦异人这是第一次进行实战,并没有去大型斗兽场,而是来到一个小斗兽场,叫“马氏斗兽场”。
虽是个小型斗兽场,占地不小,数百间房屋,供贵宾休息之用,还有一个巨大的斗兽场,这就是奴隶搏杀之处。
“各位大宾,可是前来观赏?”一个使女飘来,脆生生的道。
“我是前来斗武的。”秦异人直道来意。
“斗武?”使女把秦异人打量一眼,道:“大宾可是要使用特别手段?是半清醒,还是昏迷不醒?”
斗武不过是一个好听的字眼罢了,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奴隶主贵族们哪敢与奴隶生死相搏,每当他们要“斗武”时,就要给奴隶吃下药物,让奴隶不清醒,供奴隶主贵族们虐待,兴尽斩之,以此来取乐,博取武勇了得的名头。
秦异人如此俊俏一人儿,一定是花花公子,豪门子弟,以杀奴隶取乐罢了。
“不用。要清醒才好。”秦异人是要磨练自己,当然不能给奴隶用药物。
“真不用?”使女有些讶异,惊奇的打量着秦异人。
脑子被门夹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奴隶是亡命徒,一个不好,就会杀了你。
“真不用。”秦异人肯定一句。
“不知大宾要挑什么样的奴隶呢?”使女扳着玉葱似的手指细数起来:“我们这里有来自七大战国的战俘奴隶,有来自百越、东胡、林胡、浑邪、休屠、楼兰、白羊、匈奴的奴隶,还有转胡人,应有尽有,公子,你要什么呀?”
转胡人,就是混血儿,是胡人与华夏混种。
战国时代,其实就是华夷共处的时代,胡风极盛。赵国因为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而胡风更盛。再加上,赵武灵王曾经大破胡人,击败匈奴,俘虏大量的胡人、匈奴,使得邯郸的胡风再盛数分。
因而,在邯郸有如此来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胡人,一点也不用惊奇。
“品种挺全嘛。”秦异人不得不赞叹一句。
“那是哦。”使女自得的一昂头。
“公子,你是初次斗武,得以见血为主,不宜与人搏杀。”孟昭提醒一句,道:“容公子见过了血,再与人搏杀,最为得宜。”
对这提议,秦异人没有异议。想想当初,明明可以一剑杀了信陵君的门客,却是于心不忍,这才饶过他一命。
秦异人没有杀过人,不忍心杀人,与这里杀人如麻的奴隶搏杀,太过凶险了。
“好吧。那就选斗野猪吧。”秦异人立时有了决断。
要是武艺了得的话,秦异人完全可以选虎豹这些猛兽。不过,以秦异人眼下的身手,若是与虎豹这些猛兽搏斗的话,必然死翘翘。
野猪虽然也是野兽的一种,却是危险性小多了,正适合秦异人。
付了金,秦异人被带到斗武场。一头露着獠牙,身体壮硕的野猪风一般冲了过来。
秦异人紧握着手中剑,凝神应对。
第十九章 男儿当杀人
剑光一闪,野猪身上出现一道血槽。
“哼哼!”野猪发出一阵痛哼声,獠牙翘起,对着秦异人就扑了过来,眼球充血,血红一片,恨不得把秦异人撞死当场。
“砍脖子!砍脖子!”孟昭晃着拳头,吼得山响,脖子上的青筋怒突,赛似老树虬枝。
瞧他那急切样儿,仿佛是他在与野猪搏斗似的。
“哎!公子心慈手软,这可不行。要是在战场上,早就被敌所杀。”马盖狠狠摇头。
“公子没有杀过生,头一回杀生嘛,就是这样。并不是人人都是天生的屠夫。”范通惋惜无已。
秦异人适才这一剑,完全可以一剑砍掉野猪的头颅,然而,秦异人却是半途变招,因为他没有杀过生,真正要夺走野猪的性命之际,心头怦怦跳,狠不下那个心。
“娘嘞,当屠夫也不容易,要有一颗狠辣的心啊。”秦异人在心里暗叹。
看屠夫杀猪,好象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可是,轮到自己上的时候,方知其中的难处有多大。
“这样可不行,我一定要杀了这猪。”秦异人不住在心里告诫自己:“我要当秦王,一旦当上秦王,一句话就会死人无数,一定要有一颗刚硬的心。还有,若我要扫灭六国,一统华夏的话,就会烽火连天,死人无数,不是以万计,不是以十万计,而是要以百万为单位计算。眼前这只猪与之比起来,连根毛都不算。”
秦异人的目标是秦王宝座,到时候,一道旨意掷下,就会血流成河。要知道,这是兵连祸结的战国大争之世,哪天没有战争?哪天不死人无算?
若秦异人要更进一步,要结束战国的混乱局面,要扫灭六国,那战争就更加了得,死人更多了。
若是在长平大战以前,还谈不上扫灭六国,一统华夏。长平大战,秦国把最大的对手赵国干掉了,山东六国再也没有实力与秦国对抗了,只要秦国恢复国力,就可以进行大战。
在历史上,统一战争之所以由秦始皇完成,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秦昭王晚年出错,没有让秦国及时恢复国力,直到秦始皇亲政之后,秦国才恢复国力。二是因为秦国一连死了三个国君,没有风云雄杰做国君,直到秦始皇当秦王,方才扭转这一局面。
秦异人不再是历史那个操蛋的秦庄襄王,他只需要让秦国恢复国力,就可以发动统一战争,扫灭六国,成就一统伟业。
“我杀!我杀!杀杀杀!”秦异人吼得山响,下手却不够狠辣,手中剑接二连三的劈在野猪身上,野猪不断发出痛哼。
刷!
终于,一剑劈死了野猪。只是,此时的野猪,浑身上下都是伤痕,好象被变态的虐猪狂肆虐过似的。
“这也叫杀猪?”围观的人不由得好笑,指指点点,笑作一团。
“公子仁慈,不忍杀生。”孟昭忙为秦异人辩护。
“仁慈?把猪都虐成这样了,还叫仁慈?那什么叫狠毒?”围观之人立时反驳。
孟昭被问了个大张嘴,找不到言词为秦异人辩护。
“我头一遭杀猪,心有不忍,诸位取笑了。”秦异人抱个团团揖,自承问题。
“公子心胸坦荡,好!采!”围观之人先是一愣,继而就是喝采了。
象这种糗事,有几人愿意承认?秦异人能坦言,这在风气坦荡的战国时代,很能博得人的好感。
“再来!”秦异人紧紧手中剑。
孟昭付了钱,奴隶把一头野猪赶了进去。
秦异人手起剑落,干脆利索,一颗猪头滚落,鲜血飞溅。
“好!采!”这手很漂亮,引来一阵叫好声。
“公子,不够狠辣。”孟昭立时指出问题所在。
这也太打击人了吧?你就不能说点好话,让本公子欢喜欢喜?秦异人在心里颇有微词,却是不得不承认,孟昭的话一针见血。
这一剑,秦异人利索了很多,却是狠辣不足:“再来。”
就这样,秦异人成了“杀猪专业户”,一头又一头野猪死在他的剑下。随着斩杀的野猪数量增加,秦异人的动作越来越利索,也更狠辣了。
“杀,不是为了杀而杀,要有气势,要狠辣,公子有点这味儿了。”孟昭、马盖、范通三人看在眼里,大是赞许。
一头野猪朝秦异人冲来,秦异人眉毛一立,一股杀气乍现,野猪毛发倒竖,惊恐的尖叫起来,不住后退,不敢再冲过去。
秦异人手中剑如同电光石火般,对着野猪刺去。
“哼哼!”野猪惊恐的尖叫着,不断后退,毛发倒竖,惊惧难安。
秦异人微微一笑,收了剑,笑道:“算你运气好!本公子不再杀猪了,要杀了人。”
从斗武场出来,孟昭、马盖和范通把秦异人围住,赞不绝口:“公子,你的进步真大呀,这才三天时间,就有如此气势,不错不错!”
“公子,今日先歇息了,明日开始,与人搏斗。”范通提议。
“何需明日?现在就开始。”秦异人三日杀猪,进步不小,很是期盼与人搏斗,片时不想耽搁。
孟昭三人把秦异人一通打量,只见秦异精神不错,还隐隐有些兴奋,很是期盼,不好扫了他的兴,只得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挑一个对手。”
唤来使女,把这里奴隶的资料拿来,四人开始选择。
“这个。”秦异人在一个奴隶的资料上一指,道:“这是个楚国奴隶,实力比我要强些,我应该能胜。”
这是秦异人的初战,不应该挑太强的对手,要与秦异人差不多的对手。这个楚国奴隶身手比秦异人要强些,却是强得不太多,适合秦异人练手。
“可以。”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很快达成一致,赞同秦异人的提议。
“敢问公子,可是要用药物?”使女问询。
“不用!要让他处于巅峰,我要与他生死相搏。”秦异人的回答让使女很是震惊。
“公子,奴隶都是死士,不惧生死,你是千金之躯,这得不偿失。”使女好心好意提醒。
竞技场中的奴隶皆是亡命徒,杀人如麻,人人手中沾满血腥。若是让他处于巅峰状态,那还得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谁也说不清。
不让奴隶处于巅峰状态,怎能促使秦异人进步?使用药物的话,还不如与孟昭他们练习。
“就这么定了。”秦异人挥挥手,颇为兴奋。
使女好象看白痴似的,把秦异人再三打量,这才离去。
没过多久,就安排好了,秦异人在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的簇拥下,来到竞技场。
护卫打开门,秦异人紧握手中剑,大步进入斗武场,脑海里突然回荡着《杀人歌》: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第二十章 胜利
秦异人进入斗武场,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面色凶狠,一双眼睛如狼似虎,打量秦异人就象饿狼发现羊羔似的。杀气腾腾,一瞧便知,这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杀人如麻之辈,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几多。
竞技场就是生死相搏之地,每一个活下来的奴隶,必然是强者,踏着失败者的尸骨活下来的,此人杀气腾腾,一点也不奇怪。
“这才叫杀气!我这点儿杀气与他相比,屁都不是,只能吓吓野猪。”秦异人原本对自己身上的杀气还挺自豪的,见识了这人的杀气,自叹弗如。
“蠢材,十足的蠢材,你与我搏斗,却不给我用药,你是找死。”这人压根儿就不把秦异人放在眼里,一眼便看出,秦异人是个新手。
新手与他这个杀人如麻的人搏斗,还不给他用药,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你那么想死,本公子就成全你!”秦异人被小觑了,极是不爽,头一昂,胸一挺,大声回敬。
“原来是个富家公子哥,学了点武艺,自以为天下无敌,找我练手来了?小雏儿,临死前的痛苦会让你后悔。”这人大声讥蔑,一点也不把秦异人这种公子哥放在眼里。
“来吧!”秦异人紧了紧手中剑,凝神待敌,眼中精光暴射。
这是他第一次与人生死相搏,既是紧张,又是兴奋。
“你是秦人?”这人双手按在剑柄上,死盯着秦异人。
“你怎么知道?”秦异人并没有通名报姓,更没有说来自何国,这人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着实让人惊讶。
“因为你握剑的姿势,这是秦剑的起手式。”这人目光如炬,很是老到。
“好眼光!”秦异人不得不赞叹一句。
“虎狼秦人,受死吧!”此人紧握手中剑,大吼一声,对着秦异人就扑了上来,龙精虎猛,如同下山猛虎,威势骇人。
“好!”秦异人大声喝采,一点也不慌乱,反而更加兴奋了,手中剑划出一道匹练似的剑光,对着这人手中剑迎了上去。
“叮!”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两把剑撞在一起,溅起一片火星。
“好!有点力道!”这人一呲牙,凶相毕露,沉声赞好。
“你也不错!”秦异人感受到剑上传来的力道,很是沉重,这一劈力道不小。
两人这是试探,稍沾即走,于对方的力道心中有数,不再硬碰硬,而是各自运用剑术,杀作一团。
秦异人练武时间虽短,却因为有扁鹊遗方相辅,再有秦国王室吐纳和太极相助,进境极快,可以说一日千里。这番展开剑术,只见一把剑上下翻飞,如同风火轮一般,剑光霍霍,端的了得。
而这人的剑术只在秦异人之上,不在秦异人之下。更重要的是,此人的打斗经验极为丰富,极为老辣,远非秦异人所能比。
好在秦异人冷静沉着,反应快,应变能力强,沉着应对,倒也不输于人。
两人翻翻滚滚的打斗,剑光闪烁,一时杀得难分难解。
“好!采!”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为秦异人大声喝采。
他们深知秦异人的底细,秦异人练武的时间并不长,能有如此剑术,能与这个打斗经验极为丰富的奴隶打得难分难解,难能可贵了。
“好!”围观之人虽未如孟昭他们那般喝采,也是大声赞好。
刷!
一道匹练似的剑光劈来,秦异人避之不及,胸口被划了一下,一道血痕出现,鲜血淋漓。
“虎狼秦人,你还嫩得很!”这人裂嘴一笑,极是讥嘲。
“你高兴得太早了,你差点身首异处了。”秦异人反唇相讥。
“身首异处?”这人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扯扯嘴角,讥嘲不已。
然而,很快的,他的冷笑就僵在脸上了,右手在颈间一抹,入手的尽是鲜血,脖子上一道清晰的剑痕。
“死来!”这人脸色阴沉,勃然大怒,手中剑上下翻飞,对着秦异人劈来。
秦异人何时伤的他,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对于他这样的老手来说,这是耻辱,难以忍受,他真的是恼羞成怒了。
“休要生气,这是斗武的大忌,你不会不懂吧?”秦异人却是大声提醒对方。
此人心中一凛,忙凝神静气,剑招连绵不绝,一招接一招,如同长江大河。
秦异人要让他处在最巅峰状态,才能有最大收获,不得不提醒他。
经过一番打斗,惊人的领悟力展现出来,秦异人收获颇多,进步极快,出手越来越老辣,这让此人大为震惊。
“公子说得没错,唯有生死间才能让人有最大的进步!”孟昭大为感慨。
“是呀。公子好胆色,竟然要在生死间历练。”马盖对秦异人的选择大为佩服。
范通没有说话,重重点头,赞叹之意已在其中。
“嗤!”秦异人手中剑如同毒蛇一般,在这人手臂上一划,一道血痕出现。
“刷!”再一剑,此人肩上多了一条伤痕。
“噗!”此人背上中了一剑。
秦异人本就狡猾多端,诡计百出,再有了这番进步后,这人就穷于应付了,难以对付秦异人,被秦异人反击得无还手之力。
好在,秦异人并没有打算取他性命,而是剑下留情。
“撒手!”秦异人手中剑一绞,此人的剑掉在地上。
“你……”秦异人的进步,此人亲眼得见,历历在目,他压根儿就不相信,世上竟有进步如此神速之人,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输了。”秦异人手中剑指着这人咽喉。
“你杀了我吧!”此人很有胆色,脖子一梗,丝毫不惧。
按照斗武场的规矩,胜者可以杀死失败者。
“杀了他!”
“杀了他!”
“快杀了他!”
“杀了他,赏十金,这是你的赏金!”
围观之人眼球充血,吼得山响,怂恿秦异人斩杀对手于剑下。
“好汉子!”秦异人对此人不乏好感,赞叹一句,收回剑,转身就走。
“赢了!赢了!”这是第一次生死相搏,对于秦异人来说,意义重大,秦异人大是欢喜,一个劲的吼道。
“公子,小心!”突然之间,只听孟昭、马盖和范通的吼声响起,三人很是惶急。
秦异人心知有异,顿觉脑后生风,如同豹子般朝前跑去,反手一剑,格开背后来袭长剑,转过身来,只见那人紧握手中剑,脸孔扭曲,极为狰狞,大吼一声:“虎狼秦人,死吧!”
秦异人手中剑一挥,削断此人手腕,秦剑指在他咽喉上喝问道:“我已饶你一命,你为何背后偷袭?”
“嘿嘿。”此人狞恶一笑,道:“杀了你,我就可以做三日国人,不受拘束,有酒有肉,有女人,我为何错过此等良机?”
奴隶是没有自由的,非常渴望自由。为了激励奴生死相搏,打出最为精采的搏杀,斗兽场以此来激励奴隶,会让奴隶疯狂。
“就为这个?”秦异人好一阵讶然。
“没错。”此人重重点头。
“若是打斗中你杀了我,我无话可说,只能怨我练武不精。我饶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要置我于死地,还只是为了做三日国人,你是小人,见利忘义的小人!死不足惜!去死吧!”秦异人手中剑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
一颗头颅高高抛起,鲜血飞溅。
有不少鲜血溅到秦异人嘴上,舔舔鲜血,秦异人的血液又沸腾了。
第二十一章 黄鼠狼借鸡
这是秦异人平生头一遭杀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悸与不忍,反而是杀得理直气壮,这大概与此人恩将仇报有莫大的关系。
舔舔嘴唇上的鲜血,异样的味道,让人兴奋,让人热血如沸。
“鲜血,真是个好东西!”秦异人很是兴奋的想。
“公子终于杀人了!”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大喜,脸上泛着开心的笑容。
倒不是三人嗜杀,而是在这大争之世,不敢杀人能活多少时间谁也说不清。秦异人杀人了,这道坎算是迈去了,值得庆贺。
自此以后,秦异人主要在斗兽场与人搏斗中度过。
生死间的历练比任何训练都更能激发人的潜力,秦异人的进步非常快,出手越来越凶狠。有些奴隶还算不错,秦异人能放就能了,对于那些见利忘义的小人,秦异人斩杀之。
随着秦异人斩杀的人越来越多,秦异人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烈,整个人大变样了。
XXXXXX
韩国都城,新郑(现河南郑州)。
新郑原本是春秋时期诸侯国郑国的都城,韩灭郑后,把新郑定为国都。新郑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了,是一座历史名城,占地数十里,修得很是坚固,可谓坚城汤池。
韩国王宫,上千间房屋,间间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装饰得金碧辉煌,气派十足,极为奢华。
七大战国,除了秦国外,另外六大战国的王宫都是金碧辉煌,极为奢华,实在是不必奇怪。秦国那是个特例,把能赚到的每一枚钱都用来力征,而不是享受。
韩桓惠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端坐在宝座上,穆穆威严,气派十足。
丞相韩开地(张良祖父)与一众大臣在座,个个愁眉不展。
“诸卿,你们都说说,赵国借钱借粮借地之事,可否?”韩桓惠王缓缓开口,大声问道,声音清越,不急不徐,一点也不紧张。
信陵君使韩,为赵国“借”钱粮和城池,其用意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就是猪也知道,这是黄鼠狼借鸡,有借无还,韩开地这些大臣急得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韩桓惠王却是不急,真是让人不解。
“君上,这事不借不行啊。”韩开地很是苦恼,道:“信陵君名满天下,他为赵借钱借粮借地,若大韩不借的话,无异于得罪了信陵君。得罪了信陵君,无异于得罪了魏国,无异于得罪了天下,会为天下人唾骂。”
信陵君“贤名”天下传,为天下人所重,拒绝信陵君的后果非常可怕,韩开地越说越是苦恼,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了。
“是呀!”群臣齐声附和。
“再说了,长平之战,秦赵相持,本就是因韩而起。赵挡秦三载,天下人都以为是为韩抗秦,若大韩不借的话,必为天下笑。自此以后,天下人都会唾弃大韩。”韩开地的声音渐高,道:“大韩之所以存,赖合纵矣。大韩与虎狼之秦接壤,若山东唾弃大韩,大韩还不被虎狼秦国所灭?”
韩国与秦国接壤,正挡在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上,是以,韩国所受秦兵最多,遭秦祸最烈,也是山东六大战国中第一个被秦国灭掉的战国。
这么多年来,秦国多有吞并韩国之志,却一直没有得逞,就在于有合纵,韩国是山东的一份子。若因此事而为天下所弃,韩国存在不了多久,必然为秦国灭掉。
“这事若不是信陵君前来的话,还好说,偏偏是信陵君前来,不借不行,借少了也不行。”韩开地双手一摊,无奈的道。
废话,正是因为信陵君在邯郸,秦异人才出了这一个损人利己的损招,要不然的话,光凭眼下的赵国,韩国完全可以不鸟。
“能不能少点?”韩桓惠王眉头一掀,问道。
“信陵君已经放言,不能再少了。要借四十城呀。”韩开地右手五指揸开。
赵国也够狠的,不过向秦国割让了二十城,却向韩国索要四十城,真是狮子大开口。
“哈哈!”突然之间,韩桓惠王仰首向天,大笑道:“这有何难?就要信陵君立下借据,寡人再多借十城,这总行了吧?”
“再借十城?”群臣如同炭火掉进裤裆烧了JJ似的,一蹦老高,个个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四十城已经不少了,再借十城,脑子被驴踢了吧?
“若赵不还,寡人就找信陵君索要,信陵君信誉卓著,美名天下传,总不至于耍赖吧?”韩桓惠王颇为自得,一扬下巴儿,道:“好事做到底,就多借十城。赵国为大韩抗秦兵三载,多不容易,大韩当然要大方一次啦。”
群臣听了他的话,都快哭了。
信陵君的信誉就那么值钱么?他拿什么来保证?即使他同意归还,赵国会归还吗?那可是土地城池,利益攸关,谁能不眼红?谁能不动心?
“寡人这一奇计,大妙!”妙在君臣无比郁闷之际,只听韩桓惠王自夸起来,脸上泛着红光,欢喜难言,仿佛他是天下间第一智谋之士似的。
“君上妙计,臣等佩服!”群臣想到他的嗜好,谁也不敢指责。不仅不能指责,还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要恭喜他。
韩桓惠王最大的爱好不是锦衣玉食,不是美姬歌舞,而是“奇计”。
他所谓的奇计,其实就是“乌龙事件”。他一生所用“奇计”无数,最为有名的有两个:一是“肥周退秦”,他割让一些土地给周天子,要周天子诏令天下攻秦,结果是周朝因此而被秦国灭了,韩国还要割地赔金,向秦国称臣。
二是著名的“疲秦计”,派出当时顶尖水工郑国入秦,说是要为秦国修水渠,以此来消耗秦国国力。这一疲秦计的直接后果就是让秦国更加强大,因为“郑国渠”的修建,关中沃野千里,秦国的实力一举超过了秦昭王在位时的巅峰时期,为秦始皇统一中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可以指责韩桓惠王的衣食不美,可以指责他的美姬不好看,就是不能指责他的“奇计”不行,不然的话,准备掉脑袋吧。
韩桓惠王自以为得计,美滋滋的,群臣谁也不敢指出这一“奇计”有多么的愚蠢。
韩开地奉命前去见信陵君,把韩桓惠王的意思说了,信陵君满口答应,当即写下借据,带着钱粮土地离开新郑,直奔邯郸而去。
与来时不同的是,门客发现信陵君的轺车老是在晃动,不时发出“格格”的笑声。
信陵君在轺车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都喘不过来了。
见过蠢的,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第二十二章 长平大战的罪魁祸首
第二十二章长平大战的罪魁祸首
韩国王宫,韩桓惠王在得到信陵君的保证后,大是欢喜,喜滋滋的,令人大摆酒宴,要与群臣痛饮。
席间,他自吹自擂,吹得天花乱坠:“寡人此计大妙,一计既保往了大韩城池、名声,不为山东唾弃,为合纵一员。又让信陵君与大韩捆在一起,若赵不归还城池,信陵君必然为大韩说话。得信陵君相助,就是得魏国相助,得天下之助。”
“君上英明!英明无比!”韩开地这些大臣味同嚼蜡,还不得不拍他的马屁。
这酒席竟然一连摆了七天,韩桓惠王依然是兴致高昂,丝毫没有罢酒宴的意思,要不是发生意外的话,他这酒宴说不定要摆上一个月。
“来,诸卿,为大韩万世长存,高枕无忧,干此一爵!”韩桓惠王高举雕工精湛的玉爵,与群臣遥碰,就要美滋滋的痛饮。
就在此时,只见内侍飞奔而入,一脸的惊惧,仿佛见了鬼似的。
“何事惊惶?说!”他酒兴正浓,这个内侍如此慌张,韩桓惠王万分不爽,一个“说”字如同惊雷般,很是骇人。
内侍一个哆嗦,强忍着心惊,忙禀道:“禀君上,秦国使者到了。”
“秦国使者?”一片惊呼声响起。
“咣啷啷!”还有一阵酒爵砸在地上的声响。
韩国因为与秦国接壤,更挡在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上,百年来,受秦祸最烈,被秦国斩杀的兵卒不知几多,少说也有百万之众了。是以,韩人闻秦色谈,在长平大战之后,秦国第一次派使者前来,这后果还用想吗?
必然是问罪!
长平大战就是因韩而起,若韩国不把上党之地献给赵国,就不会有长平大战了。
三载来,秦国一直忙着与赵国生死相搏,无暇顾及韩国,韩国才得以安然无恙。如今,秦国大胜,必然要找韩国问罪。
为此,韩桓惠王一直提心吊胆,很是担心,可是,这一刻仍是来了。
“啪!”玉爵砸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水四溅,溅了韩桓惠王一身都是,他兀自不觉。
“君上,见还是不见呀?”内侍忍着心惊,忙提醒一句。
“你这不废话么?天下间,谁敢不见秦使?”韩桓惠王恨不得给内侍一顿耳光。
七大战国中,秦国独强,以一敌六,越战越强,凶名越来越盛,谁敢却秦使而不见?若真有这样的人,那一定是不想活了。
“快宣,不,快请!”此时此刻,韩桓惠王哪里是个国君,就象好客的主人般,竟然对一介之使用上了“请”字。
秦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快步进来,韩桓惠王忙站起身,快步过去相迎,想要执着秦使的手,套套近乎。
然而,他的热脸蛋帖到冷屁股上了,秦使一侧身,让了开去,冷着一张脸,道:“某此来,非为与韩王亲近,而是奉秦王之命,前来问罪。”
“啊!”问罪二字正是韩国君臣最怕听到的字眼,乍闻之下,人人脸上变色,个个呆若木鸡,如同被雷劈中似的。
“敢问贵使,要如何才能平息秦王之怒?”韩桓惠王心惊肉胆,小心翼翼,讨好似的赔着笑脸,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恭敬。
“输钱五十万金,粮三十万石,献上宜阳。”秦使干脆利索,行事决不拖泥带水,说出秦国的条件。
“什么?要宜阳?”一片惊呼声响起,群臣个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宜阳铁山是当时天下最有名的铁矿,是韩国赖以存在的基石。韩国虽小,却是因为有宜阳铁山在手,韩军是清一色的铁兵,占有先天优势,被誉为“劲韩”。若是宜阳为秦所夺,韩国就失去了基础,韩军再也没有铁兵来源,其后果还用想么?
至于要钱要粮,虽然让人肉疼,韩国君臣还能接受,宜阳铁山干系太大了。当时天下的铁兵,十之八九来自宜阳铁山。
“你可以拒绝。”秦使微微一笑,极为冷酷。
“要是不给呢?”韩桓惠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武安君已入蓝田大营。”秦使淡淡的回答。
“啊!”又是一片惊呼声响起,韩桓惠王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群臣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蓝田大营,是秦国、也是当时天下最大的兵营。秦国除了各地的驻军,十之八九都在蓝田大营驻扎、训练。秦国若要对山东六国用兵,就是从这里调兵的。
武安君是白起的封号。
白起这个让山东六国闻风丧胆,被骂为刽子手、屠夫的名将已经进入蓝田大营,其意还用再说吗?那意思就是说,你可以拒绝,若你拒绝的话,就等着白起率秦军锐士前来攻取了。
到那时,就不是区区一座宜阳铁山所能了事,秦国的要价会更高,高上十倍百倍。
“贵使,宜阳干系重大,即使我愿奉上,天下也不会答应啊,山东的铁兵多来自于宜阳呀。上党如何?寡人愿双手献上上党之地。”韩桓惠王肉疼不已,秦国只要宜阳铁山,不要别处,乍看没什么,其实比起赵国还要狠。
“上党?”秦使的声调陡然转高,冷声道:“大秦五十八万锐士征战三载,尽灭赵国五十万精锐,还不是为了上党?你以为上党之地还是你的?亏你说得出口。”
长平大战就是因为上党之地而爆发的,秦使一提此事,韩国君臣集体失声。
“秦王有旨,押解冯亭及其眷属入秦。”秦使再宣秦王之命。
“准,准!全准!”处此之情,韩桓惠王彻底抓瞎了,只得照准。
XXXXXXXX
韩国大牢里,一个身披重枷的囚犯,身材高大,眼睛明亮,虽是阶下囚,却是不凡,一身的威猛之气,还带着一股清雅。
他就是引发长平大战的韩国上党太守,冯亭!
当初,秦军猛攻韩国上党,索要上党之地。韩王命冯亭献地于秦,冯亭洞悉了秦昭王的用意,是要先一步拿下上党之地,让秦国在未来的秦赵决战之际站在一个更高的起点上,处于一个更加有利的位置。
他果断的违背了韩王之命,把上党之地献于赵国。一开始,赵国不敢要,他剖析得极为明白,平原君力主受地,因此而引发旷世大决:长平大战!
赵国受地后,封他为官。长平大战后,赵国惨败,赵国不敢再收留他,就把他拘拿了,送回韩国。
谁都可以想得到,等秦昭王腾出手来了,必然要收拾冯亭,谁也不敢收留他?韩王恨他,把他下狱。
“咣啷!”牢门打开,几个兵卒进来,押着冯亭出了监牢。
一出监狱,只见一辆囚车停在当地,兵卒不由分说,把冯亭塞了进去,锁得结实。
兵卒赶着囚车,来到王宫前,冯亭一瞧,只见他的父母妻儿皆已被囚禁,锁在囚车里。
“你就是冯亭?”秦使上前,冷冷的打量着冯亭:“我是秦国使者,奉秦王之命,拘你以及你的家眷入秦。秦王恨你入骨,已备鼎镬。”
“哈哈!”冯亭仰首向天,大笑不已:“我冯亭洞悉秦王之谋,依维韩赵间,成功挑起旷世大战,天下震动,死又何憾?”
“好汉子!”秦使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话锋一转,道:“你不惧死,可你的父母妻儿,他们又有何罪?因你而丧命,你于心可忍?”
这话真把冯亭给问住了,他睁大眼睛把家人扫视一阵,仰天一叹道:“富贵在天,生死由命,非我冯亭所能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