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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纪全文阅读

作者:殷扬     秦皇纪txt下载     秦皇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章 攻心

    “闭嘴。”君王后沉声喝斥,道:“率军出征,自有丞相,还轮不到你。”

    田单依靠即墨一座孤城,与乐毅相抗数载,最后因此而复齐,他的军事才干是不消说的,谁都得服气。这次攻打魏国,夺回失地,事关重大,关系到齐国能恢复到以前的强盛,这统兵之人自然是非田单莫属,这是公认的。

    “太后,臣忠心为大齐,愿为大齐肝脑涂地。”后胜当然知道率军出征的好处,掌控兵权还在其次,这是他捞取好处的良机。

    他早就盯上丞相位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眼下出兵就是他的机会,他能放弃吗?

    “丞相身子骨太弱,而战阵之上多有颠簸,若是出了意外,大齐该当如何?”后胜开始打感情牌了,以关心田单身体为说词。

    “这……”君王后的眉头紧拧着,沉吟不语。

    田单的身体一直不好,能活到眼下已经是个奇迹了,他已经不能再经受颠簸。更何况,战阵之上,餐风露宿再所难免,这对田单的身体是一种折磨,是摧残。

    “太后,臣也不是要与丞相争什么主将,臣只要能随军出征,为丞相分担一二便成。”后胜很清楚,以他眼下的势力,不可能取代田单。

    再说了,田单善兵,而他却不善用兵,即使他独立统兵,未必有大的战果,还不如跟着田单混混,捞些功劳来得实惠。

    “丞相,你看呢?”君王后有些心动了。

    后胜是她的亲弟弟,她当然盼望后胜能为齐国立功,这是不错的机会。再者,田单身子骨弱,需要一个人为他分担一些重担,是两全齐美的办法。

    “丞相,舅舅忠心为齐,才具不凡,你就带着他,好好教教舅舅用兵之道吧。”齐王建对后胜这个舅舅极为依恋,凡事不会违拗他,自然是要为后胜说话了。

    “既如此,那就这样吧。”田单知道不同意是不行的了,话锋一转道:“军中号令森严,不得有丝毫懈怠。再者,打仗很辛苦,一个不好就会送命……”

    “丞相放心,我一定谨遵号令,绝不会叫苦叫累。”后胜是要捞资本,为当丞相打基础,此时此刻,他绝不会与田单唱对台戏,那对他没有好处。

    以田单的威望,即使把后胜宰了,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就是君王后也不可能为他报仇,后胜才不会蠢到与田单作对。

    “你要记住,在军中以丞相号令行事,你不得有丝毫违背。若是让我知晓你不遵号令,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君王后冷着一张脸,沉声道。

    “姐,你放心吧,我不会任何问题。”后胜只求随军出征捞好处,又不是要独揽大功,拍着胸脯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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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春申君在饮宴,一边饮宴,一边商议大事。

    “哦哟,魏王终于沉不住气了,发兵了呀。”楚考烈王一口软糯糯的楚音,对魏王大是讥嘲,道:“他拎勿清?赢稷对邯郸是志在必得,对赵国是志在必得,魏王这时节发兵,这是触赢稷的逆鳞,不管此战的结局如何,魏国都要遭到秦国的攻击。”

    秦昭王来日无多,他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他很想在有生之年里灭掉赵国,成就不世奇功,为他的人生划上圆满的句号。他对赵国是志在必得,魏国出兵,不管参不参战,只要出兵了,就会被秦昭王记恨在心,只要秦国腾出手来,必然会报复魏国,魏国就有大麻烦了。

    “哦哟,君上,你这是埋汰魏王呢。”春申君笑着拍马屁,道:“魏国就那么大一点儿地方,还得依靠赵国遮风挡雨,若魏国不出兵的话,赵国被灭了,下一个就轮到魏国了,他能不急吗?”

    “哈哈!”楚考烈王大笑,很是开心。

    “魏国地小民寡,若秦军打来,一战而定,魏国就灭了,不出兵是灭,出兵也是灭,魏王是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不得不为呀。”春申君的话越来越损,把魏王和狗、兔子相提并论了。

    “有理!有理!”楚考烈王笑得更加开心了,道:“我大楚五千里之国,占尽天下形胜,幅员是天下之半,口众极多。即使秦国来攻,大楚也是不惧,打不过,还不能逃吗?”

    楚国土地辽阔,有着足够的战略空间,打不过秦国,完全可以进行战略撤退。正是因为如此,在白起攻占了楚国的旧都郢,一把火把楚国的祖坟烧了,楚国虽然气愤难挡,却是逃得远远的,逃出秦国的兵锋,让秦国无可奈何。

    楚国的土地太过广阔,以秦国的雄厚实力,也只能重创楚国,不能给楚国致命一击。

    “君上,依臣之意,大楚要做好出兵的准备,却不急着出兵。”春申君眼里光芒一闪,一抹贪婪掠过。

    “没错,就是要如此。”楚考烈王大是赞成这说法,道:“大楚要等着赵国求上门来,要给够大楚好处,大楚这才发兵。”

    山东六国中,有资格坐收好处的不仅仅是齐国,楚国也在此列。齐国是因为便利的地理位置,可以左右逢源,在秦国和山东之地间大捞好处。楚国是因为地大物丰,口众多,实力雄厚,远非其他战国所能比,可以稳坐钓鱼台,坐等赵国求上门来。

    “正该如此!君上英明!”春申君忙拍楚考烈王的马屁,在心里盘算:“赵国求上门来,我就可以坐收好处,弄上几个县不是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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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郸。

    整个邯郸,有三分之一在秦军手里,只有三分之二还在赵国手里。赵国控制的邯郸,大片房屋被拆,用来构筑防御工事,经过多日的努力,工事已经修了不下十道,这让赵国安全得多了。

    要是没有这些防御工事的话,一旦秦军打来,赵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廉颇仍是不满足,命令赵军把强弩集中起来,摆成弩阵,若是秦军进攻的话,一定会遭到赵军的迎头痛击,会让秦军付出不小的代价。

    与赵国控制的邯郸正好相反,秦军控制的邯郸还算完好。战火纷飞之际,房屋损毁再所难免,秦军控制的邯郸能有如此多完好的房屋,已经难能可贵了。

    这些房屋,成了秦军的营地,秦军在邯郸城里监视赵军的一举一动。若是赵军敢有异动,必然要遭到秦军的进攻,秦军会对赵军进行无情的打击。

    廉颇非常清楚,眼下的赵军无法与秦军抗衡,需要时间整顿,训练军队,提升其战力。是以,他严令赵军,不得招惹秦军,两军到也相安无事。

    住在城里的秦军,除了监视赵军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执行攻心之策。

    何谓攻心?就是宣扬,宣扬秦国为何要攻打赵国,要软化赵人的心防,让赵人认可秦国,不再那么死命的抵抗。

    天刚亮不久,上千高喉咙大嗓子的秦军就从营地里开了出来,冲对面的赵人赵军喊话。

    “赵人听清了:我们大秦锐士!我们是来帮你们的,帮你们脱离刀山火海。”

    “赵国贵族横行,多行不义,欺压国人庶民奴隶,为所欲为,你们做牛做马,为他们提供美食佳酿、美丽的丝绸、精美的器具,你们一年忙到头,累死累活,却不能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你们吃不饱,穿不暖!”

    “大秦秉天命,承天心,顺天应人,前来邯郸解救你们。你们归顺大秦,你们就有肥沃的田地,强壮的耕牛,你们就能安居乐业,有饭吃,有衣穿,没人敢欺压你们!”

    这些秦军都是千挑万选的,入选的唯一条件,就是嗓门要粗。

    在战国时代,没有高音喇叭这些设备,要喊话只能靠嘴巴了,大嗓门是必须的。

    他们吼得山响,声音如同滚雷似的,远远传了开去,对面的赵人听得清清楚楚。

    秦军所说全是事实,这勾起了赵人的仇恨,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在心里诅咒:“该死的贵族,你们横行不法,鱼肉我等,我们一年忙到头,累死累活,为你们做牛做马,我们却吃不饱,穿不暖。”

    想是如此想,赵人却没有归顺秦国的的算,而是扯起嗓子,冲秦军大骂。

    “虎狼秦人,就算你们说得再有理,那也是我们赵人自己的事儿,轮不到你们虎狼秦人来指手划脚!”

    “虎狼秦人巧舌如簧,意在蛊惑我等,我们绝不能上当。”

    “虎狼秦人,你们好不害臊,你们在长平坑我大赵降卒二十万,他们何辜?他们手无寸铁,你们好狠的心肠,竟然把他们全部杀了,一个不留,你们不是人,是畜牲!猪狗不如!”

    “对!长平之耻,赵人绝不能忘!绝不能忘!”

    这些反驳的赵人有些是赵人自发组织起来的,有些是廉颇下令,挑选的粗喉咙大嗓子,与秦军针锋相对。

    秦军主要是发挥秦国先进的封建制度的优势,大说特说秦国不分贵贱,一体同法,秦人富足,吃得饱,穿得暖,安居乐业……

    这些全是事实,要是在平时,很有吸引力,一定会吸引很多赵人投奔秦国。可惜的是,眼下是灭国之际,赵人忠贞不屈。再者,长平杀降的影响太坏,赵人仇秦之心远甚往昔,一点也不领情,无论秦军如何喊话,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赵人主要咬定长平杀降一事,对秦军是恨得入骨。

第五十一章 取得进展

    长平杀降一事是赵人的痛,他们对秦国恨之入骨,一提起这事,他们就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秦军撕着吃了。

    有了长平杀降可怕后果的影响,无论秦军怎么喊话,赵人没有丝毫动摇,决心要与秦军作对到底。

    就这般相持了一个多月,仍是没有多大进展,王陵、蒙骜、桓齮他们大为焦虑,召集在一起,商议对策。

    “这样有用吗?”王陵不住搓手,很是焦虑。

    作为这次攻赵的主将,他心里最是急切,恨不得立时把邯郸攻下来。

    “是呀。”桓齮沉声,道:“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我们天天向赵人喊,说他们的难处,我们的好处,他们就是不理我们呢。攻心之策,究竟有没有用?”

    蒙骜打量一眼秦异人,没有说话,其实,他的信心也动摇了。

    努力一个月没有丝毫用处,谁都会有所怀疑。要是能有点儿进展,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点点的话,他们也不会如此焦虑了。

    “你们莫要急,这事急不来。”秦异人开口开导他们,道:“想想乐毅化齐,费时数载,亦未成功,我们这才费时一月有余,你们就等不起了?”

    “哎!”王陵叹息一声,不住摇头。

    攻心之策,和乐毅“化齐”之策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要化掉敌人的心防,让敌人接受自己,这实在是难。不过,一旦成功,收效也不错,这是眼下秦国采取的最好对策。

    “呼呼!”一阵狂风吹来,卷得营地旗帜飞舞。

    这风很冷,吹在身上,如同刀刮似的,秦异人他们在中军帐中,亦是感到一阵阵寒冷。

    “变天了!”黄石公眉头一挑,道:“看样子,是要下雪了。”

    时至眼下,已经入冬了,已到下雪的时候了。

    众人出了中军帐,抬头望天,只见天空满布乌云,黑沉沉的,看样子会有一场大雪。

    “下雪了,又该窝冬了,今岁灭赵不太可能了。”王陵很是惋惜,又很无奈。

    自古就有“冬不用兵”的古训,只要冬天一到,军队就会窝在营地里过冬,不会再有战事发生,战国时代依然在遵行这一古训。

    当然,这一古训已经被白起在河内之战打破了。河内之战,白起率领秦军,在冰天雪地里进攻魏国,夺取了大片的魏国土地城池,令魏国来不及反应。

    虽有白起打破这一古训的战例在前,大多数时候到了冬天,就会窝冬。

    “要下雪了,这是好事,或许,机会来了!”秦异人眉头紧拧着,望着天空,沉吟道。

    “机会?什么机会?”心直嘴快的桓齮忙问道。

    “你们不是在愁无法获得赵人的好感吗?或许这场大雪会让我们取得不错的进展。”秦异人笑着为他解释。

    “这话怎讲?”王陵忙问道。

    他千盼万盼,都在盼望打开赵人的心防,取得赵人的好感,让赵人不再那么坚贞不屈,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下令攻城了。

    秦异人并没有为王陵解释,和黄石公、尉缭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果如所料,当天晚上就下起了大雪。这场大雪下得很大,一连持续了七天,积雪近尺,整个邯郸白茫茫一片,成了冰雪的世界。

    秦异人坐在燎炉旁,拥着赵姬,抚着赵姬挺起的肚腹,大是欣慰,问道:“时间要到了,快生了吧?”

    “已经九月多了,再有几日就足足十个月了,是该生了。”赵姬螓首靠在秦异人肩头上,一脸的幸福。

    秦异人一脸的幸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两世为人,秦异人还没有当过爹,即将为人父,心里很是激动,很是欢喜,**儿都是欢喜的,说话都有些打颤。

    “我要当娘了呢。”赵姬一脸的幸福,抬起头,打量着秦异人,问道:“夫君,你说生个男孩儿好,还是女孩儿好?”

    “既生男又生女,龙凤胎。”秦异人一脸的企望之色。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却给人打扰了,只见蒙武快步进来,道:“公子,王将军请你过去。”

    秦异人冲赵姬欠意的一笑,道:“又不能陪你了。”

    “人家有那么小心眼吗?”赵姬娇嗔一句,美不胜收,道:“正事要紧嘛,你去忙,去忙,我没事。”

    “茉儿,你好生照看着。”秦异人有些不放心,叮嘱一句。

    “公子请放心,我理会得。”茉儿应道。

    秦异人别了赵姬,和蒙武一道,赶去中军帐。到了中军帐,只见王陵、蒙骜、桓齮和一众将领都在,个个紧拧着眉头,不言不语,气氛颇为压抑。

    “出什么事了?”秦异人有些不解。

    “公子,这场雪下得太大,邯郸城里的赵人饥寒交迫,日子过得艰难,我们该怎生办?”王陵眉头紧拧着,如同出鞘的利剑,道:“我意,趁这难得的良机,发起进攻,一举攻占邯郸。”

    “不可!”秦异人忙阻止,道:“眼下进攻和以往进攻没有差别,仍是会遭到赵人顽强的抵抗,会有很大的伤亡。”

    一场大雪虽然让赵人的日子过得艰难,却未瓦解他们的抵抗之心,此时进攻,必然是一场屠杀,会酿成惨祸。

    “那怎生办?总不能让我们给赵人送吃送喝吧?”性情耿直的桓齮双手一摊,叫嚷起来了。

    “你说对了,是该我们给赵人送吃送喝,送冬衣,送医药。”秦异人点头道。

    “这……”王陵他们大是惊讶,一脸的难以置信。

    “公子,我说的是反话。”桓齮忙提醒一句。

    “我是认真的!”秦异人点点头,很是笃定道:“你们不是一直以不能获得赵人的好感而焦虑吗?眼下就是良机,只要我们做好这件事,就能获得赵人的好感。”

    王陵他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住摇头,不赞成。

    “公子,我们的粮草也不多,若是我们给赵人送吃送喝,我们难以持久呀。”王陵诉苦了。

    一场有力的宣传,其效果不比一场大战小,这是上天赐给秦国的机会,秦异人当然不会错过,道:“你们都知道,乐毅化齐时,命燕军为齐人送吃送喝,送医药,甚至还要燕军为齐人耕种。一开始,齐人很是厌恶,久而久之,齐人就接受了。有些地方,齐人与燕人同居同乐,一同耕作,一同收获,亲如兄弟。”

    乐毅的化齐之策已经取得了不错的进展,只需要再有三五年时间,就能把齐国化入燕国,让齐国真正成为燕国的领土。然而,在这紧要关头,燕昭王病死,继任者罢了乐毅兵权,导致燕国惨败,田单复齐。

    “公子所言极是有理。”黄石公大声附和,道:“这是上天赐予秦国的机会,可以趁这机会化解赵人的仇恨,得到赵人的好感。只要得到赵人的好感,天下人就会赞扬秦国,秦国以后的征战就会少很多阻力,会少付出很多代价,还请王将军三思。”

    “我也是这意思。”尉缭也是赞成,道:“乐毅化齐虽然以失败而告终,其错不在乐毅,而在于燕王。若燕王不罢乐毅兵权,乐毅化齐一定会成功。若秦国行此之策,得到赵人好感,功莫大焉,还请王将军不要拘泥粮草之事。”

    黄石公和尉缭不仅仅是兵家,还具有非凡的政治眼光,这点,远非王陵他们这些武人所能比,他们当然看得明白,得到赵人好感的天大好处。

    “那就试试吧!”王陵也没有信心,抱着试试的态度。

    秦异人他们登上城头,放眼一瞧,只见邯郸一片白茫茫,有不少房屋已经被大雪压塌了。邯郸的房屋原本很结实,只是因为这场战争爆发,有不少房屋损毁严重,不再那么结实,一场暴雪压塌也不稀奇。

    “呜呜!”赵人哭声震天,天愁地惨。

    “他们这是何苦?”王陵叹息一声,道:“若他们不抵抗的话,大秦早就占领了邯郸,他们也就不会过得如此艰辛了。”

    “他们是自找的。”桓齮也来鄙视一句。

    “要不如此,他们就不是赵人了!”秦异人摇摇头,道:“开始吧。”

    一众大嗓门秦军士卒扯起嗓子喊道:“赵人听着,我们这里有热烘烘的锅盔,还有热气腾腾的肥羊炖,可口的苦菜、蒜泥,包你吃得心里暖和,快来领吧。”

    “可恶的秦人又在诳我们了!你们莫要听信!”赵人齐声指斥,极是愤怒。

    “打开!打开!”王陵一挥手,秦军士卒动手,把炖羊肉的鼎盖揭起,一阵风吹来,香气四溢,令人直流口水。

    “看见没?这是肥羊炖,这是锅灰。”桓齮挥着右手,朝大堆大堆金黄的锅盔一指,吼得山响:“赵人,你们很久没见过如此美味了吧?”拿起一张锅盔,大口大口吃起来,一脸的满足。

    “咕咕!”赵人睁大眼睛,死命的打量着肥羊炖和锅盔,直流口水,却是没人过来。

    “这是虎狼秦人的诡计,你们切莫上当。”一个老者,抱着一个三四岁的童子,愤怒的斥骂:“虎狼秦人没安好心!”

    “老东西,你不怕饿,难道你就忍心你孙子挨饿?”王陵怒了,扯起嗓子吼得山响。

    “我……”老者哑口无言,把怀里的童子瞧瞧,老泪纵横。

    “祖父,我饿!我好饿!”这个童子稚声稚气的说,有气无力。

    “呜呜!”老者放声痛哭,一个劲的道:“好孙儿,都是祖父无能。”

    “送过去!”秦异人一挥手,道:“你们可以不吃,切莫饿着童子。”

    秦军士卒把吃食送过去,赵人迟疑一阵,有人过来,拿起锅盔,递给童子。

第五十二章 荆轲

    这些赵人很是坚决,虽然不住抽动喉结,却是强忍着不吃,只是看着童子狼吞虎咽的吃喝,眼中泪水滚来滚去。

    “终于成了!终于成了!”王陵他们大是欢喜。

    费时一个多月,无论他们怎么说,赵人总是与他们唱对台戏,不理不睬,这让他们很是失望。眼下,赵人已经接受秦军的食物,虽然只是给童子吃,这也是一个不小的进展,这是良好的开端,由不得王陵他们不欢喜。

    然而,他们的欢喜之情刚刚升起,就被赵人打击得无影无踪了。

    “虎狼秦人,你们杀大赵二十万降卒,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们送吃食是应该的!”赵人眼里如欲喷出火来,丝毫没有因为秦军给他们送吃食而心存感激,反倒是怒火更炽了。

    “你……”秦军送吃喝,不仅没有得到感激,反倒是成了理所应当,秦军士卒大为恼怒,就要喝斥。

    “闭嘴!”秦异人沉声喝斥,阻止他们喝斥。

    “公子,这可不行啊。”秦军粗声大气,怒气不小:“我们看他们快活不下去了,大动恻癮之心,他们仅不记好不说,反要骂我们,不能忍。”

    “这是好事。”秦异人不仅不恼,反而笑着为他们解释,道:“你们想想,以赵人对我们之恨,如同滔滔大河,连绵不绝,仅仅凭一餐饭就要他们感激,你们也太想当然而当了。赵人恨我们入骨,他们很不想接受我们的馈赠,可是,情势处此,他们不得不接受,他们总得给自己找个籍口。”

    秦异人这话很有道理,以赵人对秦人之恨,赵人绝不会接受秦人的馈赠。但是,情势所逼,他们不能不接受,心里很不好受,总得找个借口,以此来安慰自己。

    “公子说得不错。”黄石公赞成,道:“只要坚持,就能得到赵人的好感。”

    赵人迟疑一阵,不断有人过来,拿些食物,给童子吃。直到今天的食物发完,赵人都没有吃一口,全给童子吃光了。

    第二天,第三天,秦军接着派送食物,赵人仍是坚持给童子吃,自己不吃一口。

    不过,有一个不错的迹象,那就是三天以后,一到秦军发食物的时间,赵人就在等着了,眼巴巴的望着秦军。秦军刚把食物放好,赵人就来拿食物,很快就把食物拿光了。

    “瞧。”一个眼尖的秦军士卒用手肘一碰另一个秦军士卒,朝一个赵人一指。

    这个秦军士卒一瞧之下,只见有赵人在偷偷吃食物,一边吃一边打量,很是警惕,如临大敌似的。

    “我以为赵人他能忍着,直到饿死呢,原来是忍不住了,还是要吃。”秦军士卒得意的道。

    当这消息禀报到王陵那么时,王陵笑了:“赵人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秦军坚持送,赵人拿的食物越来越多了。已经有更多的赵人在吃秦军食物,这进展很不错。再过几天,赵人不再偷偷摸摸的偷吃,而是正大光明的吃了。

    不过,赵人仍是没有感激的话,拿食物时闭口不言,拿完食物快速离开。

    很快的,又发生了一件事,赵人开始感激秦军了。

    一个妇人带着三个童子,这三个童子病了,奄奄一息。这个妇人实在是没办法,只得求助于秦军。这消息很快报到王陵这里,王陵二话不说,亲自带着秦军中最好的大夫前来为三个童子看病。

    大夫的医术不错,把这三个童子治好了,这让这个妇人对秦军大是感激,一个劲的说:“谢谢秦军!谢谢秦军!”

    这是赵人第一次感谢秦军,这让王陵他们大是振奋。

    这事很快就传开了,赵人对秦军的敌视之心总算有所减弱,每当领取食物时,就会说声“谢谢”。虽然脸色不好看,仍是冰冷,却是一个不小的进展。

    从这事开始,秦军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为赵人治病。

    赵人吃不饱,穿不暖,身子骨很不好,得病的人不少,秦军中的军医很是忙碌。不过,忙碌也有收获,那就是被治好的赵人会对他们微笑致谢。

    赵人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冷脸孔,终于化开了,见到秦军有了笑容。

    “太好了!”王陵大是欢喜:“照样看来,再有三五个月,赵人就不会再那般仇恨我们,我们就能进攻,就能攻占邯郸。”

    不需要赵人对秦军感恩戴德,只需要赵人不那么仇视秦军,不再宁死不屈就行了。只要赵人不拼命,秦军就能攻战邯郸。

    秦军之所以一再退让,并不是秦军打不过赵人,而是秦军不想酿成惨祸,只需要赵人对秦军有好感,在秦军进攻之际,他们不拼命就成。

    “攻心!攻心!”桓齮大笑,赞不绝口:“果是好谋划。”

    秦军很是振奋,执行攻心之策更加卖力了。

    “可以再进行另一件事了。”秦异人知道时机成熟了,可以更进一步了,道:“挑一批能说会道的士卒,要他们在派发食物,为赵人治病时,多多与赵人攀谈,套套近乎。顺便,多加宣扬大秦的国策,多多指责赵国贵族横行不法。”

    “哈哈!”王陵他们齐声大笑,指点着秦异人,道:“公子好算计!此计若成的话,赵人对我们的好感就会大增。”

    好的言语,其威力不在刀剑之下,若是秦军做得好的话,一定会大获赵人的好感。

    于是乎,又出现一幕情景,赵人和秦人竟然相谈甚欢。

    “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贵族在吃喝玩乐,美酒佳肴,歌舞寻欢,而你们却是吃不饱,穿不暖,受冻受饿,哪有这样的理。”秦军士卒大侃特侃。

    “哪有这样的事儿。这都什么时节了,贵族再咋样,也不会这样做。”赵人不信。

    “你还别说,是真的。我昨儿打从平原君府前过,只见门客进进出出,一派忙碌景象,我顺嘴一问,原来是平原君要饮宴呢。”另一个赵人气愤愤的道:“赵胜这狗贼,枉有贤名,却是沽名钓誉,不把大赵的安危放在心上。邯郸如此危急,他却在享乐,真是该死。”

    “我前些天从一个官员府前经过,只听府里传来阵阵丝竹声。这些该死的狗官,这都什么时节了,他们还在醉生梦死!”又一个赵人气愤的骂道,咬牙切齿。

    “你们赵国真是没救了,要是在我们秦国,谁敢寻欢作乐?谁敢醉生梦死?大秦的律法不是摆设,一定会治他的罪!”秦军士卒忙着宣扬秦国的好处。

    “莫要说寻欢作乐,在大秦连奉承都不许,谁敢奉承,就要治谁的罪。”秦军士卒大肆宣扬。

    “哪有这样的事?连奉承都不准?”赵人有些难以置信了。

    “千真万确!”秦军士卒非常笃定:“惠文王时,有个县官不用心做事,只想升官。想来想去,他想到一法,那就是大肆阿谀,四处宣扬惠文王的英明,想以此而博取高官。惠文王得知后,命人查出他的罪过,把这个狗官杀了。惠文王更是下旨,大秦不得阿谀,不得奉承。”

    “竟有这等事?秦王倒也英明。这事要是在我们大赵的话,君上一定会很欢喜,封个大官呢。”赵人很是感慨。

    “君上早年,也有过这样的事儿。有人想升官,以为君上祝寿为由,大肆庆贺。君上得到消息,把这狗官杀了。”又一个秦军士卒再举一列。

    这两个都是事实,没有丝毫夸大的成份。这事传到山东之地后,山东之人大骂秦王无道,他们的理由是,哪有不听好话的人,这是十足十的无道昏君。

    却不知,这是秦王的精明所在。

    “要是我们大赵的国君如秦王这般不听奉承话,那该多好!”赵人叹息不已。

    攻心一事,进展不错,越来越顺利,再有三五个月就能有所收获,就能让赵人不再拼命,攻占邯郸只是时间问题了。

    秦异人却是烦恼不已:“这怎么了?明明过了十个月了,怎生还不生呢?”

    十月怀胎,到了十月赵姬就该生了,早就过了十月,一点也没有降生的迹象。

    “你们有没有弄错?”秦异人冲几个大夫问道。

    “公子,依我们所见,一个月内不会降生。”几个大夫对视一眼,一个大夫不住摇头,大为怪异,道:“超月这事很少见,超月这么多更少见。”

    秦异人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惊讶,心里不中嘀咕:“明明快到十一个月了,一个月内不会降生,岂不是要十二个月?十二个月,我的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这就是‘真命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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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云梦泽。

    云梦泽,是楚国最大的内陆湖泊,楚人以云梦泽而自豪。云梦泽很大,烟波浩渺,景致优美,美不胜收。

    在一座不大的岛屿上,有着几间瓦舍。荆云一脸的焦虑,脸上的汗水都渗出来了,不住抹汗水。

    “怎么还不生呢?怎么还不生呢?千万莫出岔子。”荆云一个劲的嘀咕。

    荆云在吕不韦纳妾的晚上,酒后乱性,把吕不韦的侍妾给硬上了,然后敲诈了吕不韦一大笔金,携着侍妾逃到楚国,来到云梦泽隐居。

    荆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怀了孩子,眼下已经到了降生之时。他即将当爹了,激动万分,往昔的沉稳一点也不见。

    “哇!”一声洪亮的婴啼声响起。

    “生了!生了!”荆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差点摔倒在地上。

    “恭喜,恭喜,是个胖大小子。”稳婆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小跑着过来,冲荆云道贺。

    “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荆云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把小家伙抱到怀里,打量一阵,道:“你就叫荆轲吧!”

第五十三章 信陵君窃符

    邯郸,信陵君府第。

    如今的信陵君府第早已不复往昔的热闹,一派冷清,整个府第里不过几十号人,与往昔数千人的热闹气象远远没法比。

    自从秦军攻入邯郸城里后,信陵君的威望就一落千丈,他的“贤名”不攻自破,无数人骂他为沽名钓誉之辈,无数人骂他为赵括第二,误了赵国。

    尤其是廉颇当众说出,可以用弩阵对抗秦军的坡道一事,很多人大为赞成,把一腔怒火全冲信陵君发作,骂他为狗贼,骂他误国。

    更有一些气愤难已的赵人冲到他府前,砸门抛石块砖头,骂得信陵君一无是处。气愤的赵人堵住他的府第,不准信陵君出入,过了好些天,这些赵人这才散去。

    最让信陵君难受的是,廉颇夺了他的上将军兵符,让他没有丝毫权力。为此,他厚着脸皮去见赵孝成王,此时的赵孝成王也不再相信他了,而是正式认命廉颇为上将军。如此一来,彻底断了信陵君的念想。

    想想也是,信陵君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错,即使赵孝成王这个不知兵的人也知道,他平白葬送了不少赵国士卒,岂能再命他为上将军?

    不得已之下,信陵君去见平原君,原本想凭着亲情,平原君这个姐夫会帮他一把,却是没有想到,平原君连根本就不见他。无他,信陵君自从来到邯郸后,就抢了平原君的风头,平原君一直忍着,没有机会报复他。眼下这等良机,以平原君睚眦必报的性格,岂能错失?

    这些打击已经够严重了,却还有更严重的打击,那就是:门客星散!

    战国时代,养门客成风,这些门客并不是如他们自我标榜的那样是“士”,而是一些见异思迁,见利忘义之辈罢了。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有利则上,无利则让”,当主家有权有势,这些人就是最为忠心的爪牙,挖空心思要讨主家的欢心,无所不用其极。当主家失势后,他们就会舍主家而去。

    孟尝君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孟尝君身居齐国丞相时,他养客数千,个个见到他就摇尾巴,忙着巴结。当孟尝君失势,被罢了丞相之位后,他的门客立时星散,这让孟尝君气愤不已。

    后来,孟尝君再度当上齐国丞相,这些星散的门客又来投他,依孟尝君那个气,真想把这些不知廉耻之辈活剐了。还好,他的心腹门客冯谖劝导他,孟尝君这才既往不咎。

    信陵君如今的遭遇和孟尝君如出一辙,他一失势,他的门客就星散了,数千门客,剩下的不过二十余人。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信陵君气愤不已,吼得山响,口水乱溅,脸色铁青,脸孔扭曲,一双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砰砰砰!”信陵君抓起什么就砸什么,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出现厚厚一层碎片。

    “公子,事已至此,再气也没用。”朱亥忙劝慰一句:“还是该想想办法。”

    “狗屁!都是你,都是你,你心怀二心,想投靠秦异人,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朱亥一句好心相劝,却是惹来信陵君的雷霆之怒。信陵君霍然转过身,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死命的瞪着朱亥,恨不是把朱亥撕着吃了。

    此时的信陵君失去了理智,如同一个市井无赖,哪有一点儿“贤公子”之风范。

    “哪有的事。”朱亥都快哭了。

    朱亥对信陵君忠心耿耿,虽然对秦异人不乏好感,与离开信陵君,投奔秦异人还差得太远,信陵君这是在冤枉他,朱亥想要辩解,他又不善言词,不知从何说起。

    “公子,气愤是没用的,得想办法。”侯赢与朱亥的交情不错,当然不想朱亥太过难堪,忙岔开话题,道:“眼下秦军正在进行攻心之策,收效不错,赵人已经能与秦军坐在一起攀谈了,再过一段时间,赵人就不再仇秦了。到那时,秦军就会攻城,邯郸必破。邯郸一破,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此事不得不虑。”

    秦军攻心之策,进展不错,赵人对秦军的态度逐渐好转,再假以时日,赵人不再仇秦,邯郸就难保了。邯郸一破,以信陵君的所作所为,秦国岂能放过他?落到秦军手里,信陵君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砍的。

    “你以为该当如何?”信陵君迟疑了一阵,把手中的一个陶罐扔掉,冲侯赢问道。

    “这事,我与薛公和侯赢商议过了,公子眼下有两条路可以走。”毛公适时接过话头,道:“一是上策,一是下策。”

    “上策如何?下策又如何?”信陵君忙问道。

    “先说下策。”薛公接过话头,道:“公子离开邯郸,不再参与秦赵之争。”

    “离开邯郸?”信陵君摇摇头,道:“离开邯郸,本公子又能去哪里?天下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处。”

    离开邯郸,不失为一策,却是无容身之处,信陵君想要回大梁,那是不可能的,魏王绝不会允许他回去。以信陵君的所作所为,已经激怒了秦国,一旦秦国灭了赵国,就会腾出手来收拾他。信陵君逃到哪里,秦国就会追杀到哪里,魏王断然不会准允他回魏国,那是引火烧身。

    不回魏国,信陵君又能去哪里呢?他还真想不到一个地方。秦国追杀他是必然的,谁敢收留他?他会成为第二个魏齐,秦昭王只需要一纸国书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正是因为公子无路可走,无处可投,离开邯郸只是下策。”毛公点点头。

    “那上策呢?”信陵君当然不愿行下策,那是自寻死路。

    “上策就是保住邯郸,不让秦国攻破邯郸。只要保住邯郸的话,公子就没事。”薛公双手一摊,叹口气,道:“这虽是上策,却是太过渺茫,邯郸破亡只在早晚,要保住邯郸太难了,太难了。”

    “是呀。”侯赢叹息一声,道:“我们虽是想到上策,却是没办法实现,只能说说罢了。”

    以邯郸眼下的情形,要保住邯郸太难了,难如登天。即使以毛公、薛公和侯赢之智也是想不到好办法。

    “保住邯郸?保住邯郸?”信陵君眼中精光闪烁,不住思索,脸色变幻。

    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大为诧异,紧盯着信陵君,没有说话。

    “哈哈!”突然之间,信陵君仰首向天,放声狂笑。

    这也太突兀了,毛公他们大为不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相顾无言。

    “公子,为何发笑?”朱亥心直嘴快,想到就问。

    “你们说没办法保住邯郸,是吧?谁说没办法?”信陵君满面红光,适才的郁闷之情一扫而光,兴奋莫铭,右手紧握成拳,大吼一声:“本公子就有妙计。”

    “公子,何计?”毛公他们齐声问道,个个很是急切。

    邯郸不保,他们都会死,他们不能不急。

    “晋鄙那老匹夫,不是率军二十万停留在赵魏边境么?只要把这二十万大军握在手里,要保住邯郸也就不难了。”信陵君右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都发青了。

    “公子,这事就莫想了,不可能的事儿。”毛公摇手,叹息一声道:“晋鄙忠心耿耿,只认魏王旨意,谁的话都不听,怎能把这二十万大军握在手里呢?”

    以晋鄙对魏王的忠诚,信陵君没有一点儿机会,这事只能想想。

    薛公、侯赢和朱亥,摇摇头,没有说话,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信陵君异想天开!

    “要是有兵符呢?”信陵君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不信之色似的,沉声问道。

    “兵符?”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齐声问道。

    若能有兵符在手的话,很可能把这二十万魏军控制住。只要得到这二十万魏军,事情就大有可为了。

    “公子,兵符在魏王手里,怎能弄到手?”毛公不信。

    兵符,是重中重,任何一个君王都会谨重保管,要想弄到手,那是不可能的,其难度不比登天小。

    “兵符是在魏王手里,没错,却可以偷出来。”信陵君的话很是惊人。

    “……”

    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之人,此时也是被信陵君的话震惊得失声了。

    兵符之重,不需要说的,是个人都能明白。要把兵符偷出来,这是何等的胆大妄为?这是何等的胆量?可以说胆大包天了。

    “咕咕!”毛公四人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打鸣的公鸡被人掐住脖子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公子,你说笑吧?”过了半天,毛公四人这才反应过来,仍是不信,以为信陵君是在说笑。

    “本公子是认真的!”信陵君却是一本正经,没有丝毫说笑的意思。

    “那……要怎生偷兵符?”毛公问道。

    “孟尝君入秦,被秦扣留,不能回齐,不得不求助鸡鸣狗盗之辈,偷出秦王狐裘,赠于秦王美姬,得美姬之言,方得脱归。”薛公沉吟道:“我们在哪里去找技艺高超的鸡鸣狗盗之辈呢?”

    眼下的信陵君门客星散,连门客都没有几个,更别说是能进入王营偷兵符的高人了。

    “只需要找如姬就成。”信陵君却是信心十足,道:“如姬是魏王的宠妃,很得魏王宠信。而她之父被人所杀,她想方设法皆不能报仇,是本公了为她报了杀父之仇,眼下,是该她报答本公子的时候了。”

第五十四章 魏国惊变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国是战国初期的霸主,其都城在安邑,而非大梁。大梁因为地理位置极好,魏国一直在经营,修有不少宫室,极为壮丽,尽展战国初期霸主雄风。

    大梁真正成为魏国都城,是在秦国崛起后,商鞅活捉公子昂,收复河西之地,让魏国感受到来自秦国的强大压力,魏惠王吓破了胆,把都城从安邑迁到大梁。自此以后,大梁就成了魏国的都城,历代都在修建宫室,极尽工巧之能事。

    到如今,魏国王宫极为壮阔,富丽堂皇,奢华之极,各种珍宝随处可见。

    在王宫中一座精美的宫殿中,有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极美的丽人儿,他就是魏安釐王的宠妃,如姬。此女有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是绝色中的绝色,更兼歌舞皆精,很能侍候人,很得魏安釐王的欢心。

    “禀夫人,有人求见。”一个侍女轻盈飘来,把一张帖子递上。

    “颜恩?”如姬轻启朱唇,吐出一串莲花妙音,荡人心魄:“不见。”

    侍女忙应一声,转身去拒绝颜恩。

    “信陵君,你是走投无路,求到我了吧?”望着侍女的背影,如姬紧拧着眉头,叹息一声道:“你要做的是大事,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有几分姿色,能讨君王欢心,做不来这等大事,不能掺合了。信陵君,你的恩情,小女子记在心里。”

    如姬是个聪明人儿,见帖子上说颜恩是信陵君的心腹门客,就知道信陵君有天大的为难之事求她帮忙。她只想过着宁静的日子,不想掺合这等大事。

    就在这时,只见侍女快步飘来,冲如姬道:“夫人,那人说若是夫人不见他,必然会后悔,会后悔一辈子。”

    “要胁?”如姬一听就怒了,沉声道:“叫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生样?”

    侍女应一声,忙去领人。

    “我这辈子还未被人要胁过,我岂能饶你?”如姬脸一沉,都快拧出水来了,却是难掩其花容月貌,平添几许妩媚。

    很快,侍女领着一个中年人进来,这个中年人冲如姬见礼,道:“颜恩见过夫人。”

    “你下去。”如姬冲侍女一挥手,侍女忙退下。

    “颜恩,你竟敢要胁我,你可知罪?”如姬一双妙目中尽是怒火,死盯着颜恩,沉声问道,语气极为不善。

    “夫人错怪在下了,在下并无要胁之意,所说不过是实话罢了。”颜恩奉信陵君之命而来,要如姬盗取兵符,深知其中的凶险,如姬不愿做此等事也在情理中。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信陵君早有准备。

    “实话?你鬼话连篇。”如姬怒喝一声。

    “夫人有所不知,信陵君已遣人去了夫人的故里,若是夫人不能为信陵君办成这事,你的亲人就有性命之虞。”颜恩也没有转弯抹角。

    “你……魏无忌,你好狠的心肠,你竟敢对我的亲人下手,我饶你不得。”如姬脸色大变,直喘粗气:“要是信陵君他敢动我的亲人,我就向魏王进言,杀了他。”

    “夫人,你恐怕没有机会。”颜恩却是一点也不担心,道:“信陵君手里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若是落到魏王手里,不知夫人还能否侍候魏王?”

    哪个人没有点儿烂事,没有把柄呢?尤是后宫中的女人,这把柄就更多了,若真要落到魏王手里,魏王绝不会饶过如姬,如姬就会失去宠信,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说吧。魏无忌他要我做什么?”如姬犹豫了一阵,不得不退让。

    “只有一件事。”颜恩忙道:“只需夫人把兵符借出一用便可。”

    “兵符?”如姬大惊失色,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胸口急剧起伏,直喘粗气。

    兵符之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竟然要盗兵符,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如姬不震惊无已都不成。

    “不行!绝不行!”如姬想也没有想,一口拒绝。

    “夫人,你就不为你的亲人想想?”颜恩威胁道。

    “这是抄斩满门,诛九族的事儿,我若是做了,我的家人还不被我连累?”如姬看得明白,他若是做了的话,九族难保。

    历史上,信陵君窃符成功,后人把如姬夸成了一朵花儿,认为她识大体,深明大义,为了报恩帮助信陵君。这话的水份太大了,因为盗兵符是满门抄斩,诛九族的大事,即使如姬想要报恩,也不会把自己的九族搭上吧?她不为自己想想,总得为自己的亲戚朋友想想。

    很有可能,信陵君使用了不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如姬就范,这才合符情理。

    “若夫人不做,你的九族一定难保。若夫人做了,还能有一线生机。”颜恩忙诱之以利。

    “我若是做了,九族难保,怎能保全亲人?”如姬很是不解。

    兵符之重,不需要说的,任何一个君王都会严加保管,会定期查看。若如姬把兵符盗走,很快就会被魏安釐王发现,到时,她就死定了!她的家人也就死定了!

    “信陵君得到兵符,必是有所建树,到时,信陵君挟二十万大军之重,再有战胜之威,保你,还有你的家人万全,自是不在话下。”颜恩的话很有诱惑力。

    若如姬不同意,信陵君肯定会对她的家人下手,她的家人活下来的能有几多?若是她帮了信陵君,信陵君一旦成功的话,再回过头来帮她,她还有可能活下来,她的家人有可能保全。如姬不住转念头,天人交战:“信陵君没诳我?”

    “信陵君一诺既出,五岳为轻,此事天下皆知,夫人何必明知故问?”颜恩忙肯定一句。

    “若信陵君诳我,我就是拼着九族不保,也要让他家破人亡!我发誓,我发誓!”如姬咬牙切齿,大声吼道。

    “夫人放心!”颜恩信誓旦旦。

    “明日午后再来。”如姬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颜恩静侯夫人佳音。”颜恩忙退了出去。

    “该死的魏无忌!你该千刀万剐!”如姬不住咒骂,若是信陵君在她面前的话,她一定会把信陵君撕着吃了。

    这可是满门抄斩,诛九族的事儿,谁能不怒?

    “夫人,君上来了。”就在这时,侍女忙来禀报。

    “啊!”如姬惊呼一声,只得收拾心情,整理一番衣衫,迎接魏安釐王。

    “如姬啊,寡人的小心肝儿,寡人来看你了!”魏安釐王欢快的声音响起,一脸的喜色,快步而来。

    “臣妾见过君上。”如姬忙见礼,举手投足间,美不胜收。

    魏安釐王一双眼睛差点陷进去了,忙搂着如姬,右手老实不客气的捂在如姬饱满的双峰上,轻笑道:“还是那么大,那么柔软。”

    “你个坏东西!”如姬右手食指在魏安釐王脑门上轻点,如娇似嗔。

    把如姬如同百花盛开般的诱人模样儿看在眼里,魏安釐王一颗心差点醉了,抱起如姬,就要去榻上折腾。

    “君上,我们先饮宴,再那个,才有意思嘛。”如姬忙撒娇。

    “好好好!饮宴,饮宴。”魏安釐王对如姬极为喜爱,不会拂她之意,立时允准。

    内侍摆好酒宴,两人对饮。如姬变着花样劝酒,魏安釐王大是受用,酒到爵干,没多久就醉醺醺的了。

    如姬从魏安釐王的王袍上解下钥匙,悄悄去到保管兵符之处,打开一个青铜匣子,取了兵符。再回到榻上,把钥匙原样放回王袍上,再把兵符藏好,睡到魏安王怀里。

    魏安釐王睡醒之后,变着法子与如姬寻乐,尽情的欢娱,不时大笑。他却不知,兵符已经不翼而飞了。

    次日午时,颜恩如约而来,如姬把兵符交给他,再次叮嘱一句:“你转告信陵君,若是他敢失信,我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夫人放心,信陵君一诺千金,绝不会做出失信之事。”颜恩大功告成,告别如姬,带着兵符,兴冲冲的离了王宫,骑着一匹快马,直奔邯郸而去。

    颜恩打马疾奔,很是欢喜,一边策马疾驰,一边盘算:“我得到兵符,是大功一件,信陵君一定会重重赏我。到时,我就能与朱亥、侯赢他们一样,成为信陵君的心腹门客。若是信陵君更进一步,成就大事,我就是开国功臣,满门荣华富贵。”

    信陵君暗藏雄心,他的门客都知道的事儿。

    没多久,颜恩就离大梁三十余里了。正行间,只见一辆轺车横在路中间,几个人正围着轺车,急得团团转。

    “让开,让开!”颜恩急于赶路,大声喝斥。

    “你谁呀?你说让就让啊?”这几人大是不满,冲颜恩吼叫。

    “哼!”颜恩冷哼一声,眼睛一瞪,眉毛一立,如同骂孙子似的骂道:“你们算什么东西?叫你们让开是客气,不客气的说法就是你们给我滚开!”

    “你咋骂人了?”这几人很是不服气,捋起袖了,就要上来揍他。

    “你们好大的狗胆,也不睁大狗眼瞧瞧我是谁?我是信陵君的门客。”颜恩仗着信陵君的名头,一点也不把这几人放在眼里。

    要是在别处,信陵君的名头未必好使,在魏国,在大梁,信陵君的名头比起王命还要好使,依他想来,他亮出信陵君的名头,一定会吓坏这几人。

    “你叫颜恩,是吧?”然而,出乎他意外的是,这几人压根儿就跟没听见似的。

    “是呀。你们咋知道?”颜恩大是惊讶。

    “等的就是你!”这几人扑将上来,把颜恩掀翻在地。

第五十五章 算死信陵君

    颜恩如同被雷霆劈中了似的,一张嘴张得老大,死盯着几人,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明明亮出了信陵君的旗号,竟敢有人对付他,他能不震惊吗?要知道,信陵君是魏国公子,其根基就在魏国,信陵君的话有时比魏王的旨意好使,连这都没用,颜恩心中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你们,好大的狗胆!信陵君不会饶过你们!”颜恩终于回来神来了,冲几人咆哮。

    “砰!”回答他的是一个重重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脸上,颜恩脸上起了一个大青包,长声惨叫。

    “你还横?叫你横?魏无忌好了不起吗?不就一个沽铭钓誉之辈罢了。”这几人嘴上不住数落,手上一点不留情,拳头雨点般砸在颜恩脸上,把颜恩揍成了猪头。

    瞧瞧差不多了,领头的年轻人这才挥手,道:“够了!”

    这几人这才停手。

    年轻人伸手在颜恩怀里一阵掏摸,取出了一个锦盒,打开一瞧,惊呼一声:“兵符!”

    “兵符?”几人一脸的不信,很是惊讶,问道:“有没有弄错?”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年轻人把兵符一晃,道:“这是魏国兵符。”

    “真的?”年轻人语气笃定,让人不敢置疑,不过,这几人仍是不信。

    “千真万确!”年轻人重重点头。

    “天啊!兵符怎么会在他身上?”这几人个个瞪圆了眼睛,死盯着颜恩,一脸的震惊。

    兵符之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魏国兵符出现在颜恩身上,谁能不震惊?兴许,这是他们这辈子遇到的最令他们震惊的事儿了。

    “说!兵符怎会在你身上?”年轻人瞪着颜恩,大声喝问。

    “哼!”颜恩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你很硬气,是吧?”年轻人轻笑一声,颇有些邪气,一挥手道:“官道上人来人往,不方便,弄到无人之处,我们慢慢问。”

    几人抬着颜恩,离了官道,来到一片树林中,停了下来。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说出来,免受皮肉之苦。不然的话,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年轻人说得云淡风轻,却是透着浓浓的威胁。

    “我就不信,你敢把我怎样?我可是信陵君的门客。”颜恩心存侥幸。

    年轻人一打手势,几人扑将上来,开始对颜恩用刑。一开始,颜恩还能咬牙忍着,到了后来,实在是受不了,只得一一招了。

    当然,他是奉命行事,前来取兵符,至于信陵君要兵符有何用,颜恩就不知道了。

    再三逼问之后,再也没有有用的消息,年轻人笑道:“让你死个明白:我叫姚贾。我是秦国王孙异人公子的人!”

    “你这叛徒,魏国待你不薄,你怎能投奔虎狼秦人?”颜恩怒了,理直气壮的喝问。

    “哈哈!”姚贾仰首向天,放声狂笑,直到笑得眼泪花花,这才止歇,盯着颜恩,冷笑道:“你好不晓事,魏国何时重用过人才?难道你没听过‘魏才人用’的话?魏国被魏无忌这些人弄得乌烟瘴气,我等岂有出头之日?”

    姚贾把手中的兵符抛抛,道:“你瞧清了,这是兵符。连兵符都被盗了出来,魏国律法何在?魏国灭亡已经不远了。”

    战国时代,无法无天的事儿太多,信陵君窃符应该算最为无法无天的事儿之一了。放眼整个战国时代,敢如此做的,也只有信陵君一人。

    这也折射出,魏国是何等的腐朽,何等的无能,竟然连兵符都保不住,其亡是时间问题。

    “杀了他。”姚贾一挥手,几人砍了颜恩的脑袋,找个僻静处一扔,就完事了。

    “备马!”姚贾吩咐一声,道:“我要赶去邯郸见公子。公子要我盯紧魏国王宫,真是先见之明啊,逮住了颜恩,得了兵符。信陵君窃符,他要做什么呢?”

    秦异人派姚贾回到魏国主持秘兵一事,就是因为他知道信陵君要窃兵符,这才要姚贾盯紧魏国王宫,果然截下了魏国兵符,这是一个了不得的收获。

    当然,姚贾却是不明白信陵君为何要窃兵符。

    要不是秦异人知道“信陵君窃符”这事,他也不会想到,因为这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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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郸城下,秦军营地,秦异人住处。

    “你慢点,慢点,莫要急。”秦异人抚着赵姬,不住叮嘱。

    “你放心呀,我不会有事。你瞧,我象有事的人么?”赵姬挺着一个大肚子,轻盈的走着,一点也不象是个即将生育的人,倒象刚怀上没几多时日的样儿。

    秦异人看在眼里,仍是一阵阵紧张,很是担心。

    “娘嘞!想我的胆也不小,赵王要杀我时,我也没怂过,可是,此时此刻我却紧张得不得了,这为人之父真是够折腾人的。”秦异人扶着赵姬,在心里暗道。

    很多铁血汉子,面对刀山火海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却是在为人父一事上激动得不得了,紧张万分,不得不落泪。

    秦异人抚着赵姬坐下来,忙为赵姬倒热水,把赵姬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等事,本有茉儿做,可是,越到快生之时,秦异人越要自己动手,唯有如此,心里才能平静,兴许,这就是为人父的乐趣所在吧。

    “公子,黄石先生有事找你。”就在这时,茉儿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又有得忙了。”秦异人冲赵姬歉意的一笑。

    “正事要紧嘛。”赵姬通情达理,催促道:“你快去吧。黄石先生大才,没重要事儿断不会见你,你得快点哦。”

    谁说赵姬是刁蛮任性?这不是很通情理吗?

    秦异人叮嘱茉儿照看好赵姬,这才快步而去。刚出来,就给黄石公、尉缭和姚贾迎个正着,三人冲秦异人见礼:“见过公子。”

    “免了。”秦异人盯着姚贾,问道:“姚贾,你怎生来了?是不是有要事?”

    姚贾被秦异人派到魏国,主持秘兵,没有重要的事情他断不会来到邯郸。

    “坐。”秦异人请三人坐下,命人送上茶水,这才道:“你们找我何事?”

    “是姚贾有重大消息。”黄石公冲姚贾一点头。

    “公子,请看。”姚贾从怀里取出兵符,双手捧着,递给秦异人。

    秦异人接在手里,仔细打量,大惊失色:“兵符?魏国的兵符?”

    虽然秦异人早就知道“信陵君窃符”的事,眼下见到魏国兵符,仍是一阵阵心惊,毕竟这事太过骇人听闻了。

    “没错,这就是魏国的兵符。”尉缭重重点头。

    “是信陵君叫人盗出来的吧?”秦异人感慨道:“信陵君好大的狗胆呀!这狗胆比天大!”

    黄石公、尉缭和姚贾三人当然不知道秦异人是现代人,早就知道信陵君会盗兵符,还以为他是推算出来的,齐声赞道:“公子英明!”

    “这兵符正是信陵君命他的门客,通过魏王宠妃如姬盗出来的。在颜恩回邯郸的路上,我设计了颜恩,取得兵符。”姚贾微微摇头,叹息不已:“魏国的兵符都保不住,被人盗走,魏国不亡,天理何在?”

    他是魏人,虽然投奔了秦异人,心里对魏国这个父母之邦仍是有感情,触景生情,不得不感慨一番。

    他的话引得尉缭这个魏国国尉之子也是感慨不已:“此言极是!信陵君胆大包天,竟然敢盗兵符,下一步,他就要盗魏国王座了吧?”连兵符都敢盗,信陵君还有什么不敢做?

    仰首向天,长叹一声,道:“魏国之亡,非天要亡之,是自亡也!”

    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世代受魏恩,对魏国的感情比起姚机这个布衣之士还要深厚,只是因为魏国倒行逆施,他有才不申,不得不投奔他邦,此时此刻,触动情绪,好一通感慨。

    “是呀。”黄石公附和一句,道:“魏国非无才,而是有才不得用,尉缭、姚贾不得不投奔公子,诚让人叹也。再者,魏国是信陵君这等沽名钓誉之辈当道,连兵符都敢盗取,魏之亡,只在早晚罢了。”

    信陵君窃符这等事太过骇人听闻,乍闻之下,谁都得感慨一番。

    “公子,这兵符要如何处置?”姚贾打量着秦异人问道。

    “信陵君盗兵符,是因为他要掌控二十万魏军。”秦异人思索着道:“如今,兵符到了我们手里,他这盘算就要落空了。若本公子是魏人多好,完全可以把这二十万大军掌控了。”

    兵符落到秦异人手里,完全是个意外,秦异人本人也没有想到。若秦异人是魏人,有些根基的话,一定会大有收获。

    “公子,这兵符给我,我去掌控魏军。”尉缭眼中精光一闪,大声请命。

    “嗯。”黄石公、姚贾眼中精光闪烁。

    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在魏国有着深厚的根基,若是持兵符入魏军的话,很可能取代晋鄙,掌控这二十万魏军,这对秦国有着天大的好处。

    “不行。”秦异人断然拒绝,道:“这太危险了。兵符,是一国之重,魏王会很快就发现兵符被盗,若你去了魏军中,即使你掌控了魏军,只要魏王一道旨意下来,你就有大罪。再者,这事会连累你父,万万不可。”

    这是大实话,黄石公和姚贾大为赞成。

    “谢公子。”秦异人连尉缭的父亲安危都想到了,这让尉缭大为感激。

    “公子,那该怎生办?”姚贾颇为急切。

    “信陵君啊信陵君,这次,本公子要不弄死你,就不叫秦异人了。”秦异人把手中的兵符抛抛,一抹坏笑浮现。

第五十六章 借刀杀人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安厘王正在与如姬对饮,欣赏歌舞,不时发出阵阵畅笑声,好不快活。

    “臣,须贾,见过君上。”就在这时,丞相须贾快步而来,走路象在飘,风风火火,好象有天大的事儿似的。

    “哦。是须贾呀。快来,快来,陪寡人痛饮。”须贾虽是魏国丞相,并非他有什么过人的才干,而是他有着拍马屁的高超本领,阿谀奉承,把魏安厘王侍候得舒服。是以,魏安厘王很是喜欢他,每当见到须贾,都是笑呵呵的,今天也不例外。

    “谢君上。”须贾却是婉拒了:“君上,臣此来是有要事,非为饮宴,还请君上给臣片时,容臣尽言。”

    在魏安厘王的印象中,须贾一切唯他命是从,从不违拗,象今天这般婉拒的事儿并不多,不由得甚是诧异,眉头一拧,沉声喝道:“须贾,有事的话,痛饮之后再谈不迟嘛。”

    这就是魏国,不管大事小事,先要痛饮,寻欢作乐一通,尽兴再说。有时候,魏安厘王痛饮之后就忘了大事,还要等到他睡醒去了,这一担搁都不知道浪费了几多时日。

    若是在秦国,不论何时何地,哪怕秦昭王在女人的肚皮人,也可以叫起来,处理国事。

    “君上,此时担搁不得,刻不容缓。”须贾仿佛没有看见魏安厘不愉的神色似的。

    “没劲。”魏安厘王瞪了一眼须贾,很是不爽,爱搭不理的道:“好吧。你说。”

    “君上,此事事关极秘,只能出臣之口,入君上之耳。”须贾瞄了一眼如姬,那意思是要如姬回避。

    “须贾,你好不晓事。”魏安厘王极为宠信如姬,有事儿不避着她,脸一沉,喝斥起来:“如姬是寡人的爱妃,你不必顾忌,快说。”

    要是在平时,须贾肯定是应声虫似的应着,忙把事儿说了。然而,今儿却是与之相反,很是坚持,道:“君上,此事万万不能有第三人知晓。”

    “哼!”如姬很是不满,冷冷的打量一眼须贾,假意道:“君上,臣妾是多余的,臣妾这就回避。”

    她一句“多余的”差点让魏安厘王恼羞成怒,忙搂着如姬,瞪着须贾道:“须贾,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惹如姬不快,饶你不得。来啊,拉下去,杖责一百。”

    杖责一百,还不把须贾打得死去活来?须贾额头上直冒冷汗,背皮发麻,只得尖叫道:“君上,臣说,臣说。”

    “你早说不就对了嘛。”魏安厘王倒不是真要打须贾,只是想吓吓他,长长面子罢了,一挥手,那些涌上来的亲卫忙退了下去。

    “君上,你可识得此物?”须贾忙从怀里掏出兵符,双手捧着,递给魏安厘王。

    “这是何物?看着挺眼熟的。”魏安厘王接在手中,仔细打量,大是惊奇。

    “君上,你再仔细瞧瞧。”须贾忙提醒一句:“与何物相似?”

    如姬瞄了一眼兵符,当场就傻了,直接石化了。

    这兵符是她盗取的,交给颜恩,此时,她乍见兵符,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陷入了痴傻状态。

    自从盗走兵符后,她就是心惊胆跳,一会儿想魏安厘王一定不会饶过她,一会儿想不会有事,信陵君一定会来解救她,她的心情极为矛盾。

    眼下再见到这兵符,她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信陵君不可能前来解救她,她,还有她的家人朋友,都会惨遭屠戮。

    “这有点象……象兵符。”魏安厘王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的惊容越来越盛。

    “兵符!”猛然间,魏安厘王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失声尖叫,声音尖细刺耳,比起阉竖的声音还要难听。

    一开始,魏安厘王只是觉得兵符很眼熟,还没有往兵符这方面想,倒不是他太蠢,而是这事太过骇人听闻了,他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有人敢盗他的兵符。后来,他一而再,再而三确认,方才认定,这就是兵符。

    “须贾,你说,兵符怎生在你手里?”魏安厘王猛的蹿将上来,一把揪住须贾的衣襟,吼得山响,道:“说!你要是有一字不实,寡人就抄斩你满门,诛你九族!”口水如同喷泉似的,喷了须贾一头一脸。

    再蠢的国君,也知道兵符的重要性。这兵符明明在宫中,怎么又落到须贾手里了呢?

    此时的魏安厘王怒火万丈,若是须贾一个回答不好,一定会被他诛杀。

    “君上,臣在大梁城中巡视,见一人甚是惊慌,大为可疑,立时命人拿下。一搜之下,竟然搜出兵颜了。臣这才急着赶来见君上,禀知此事。”须贾忙照准备好的说词说话。

    这兵符,当然是姚贾奉秦异人之命送到须贾手里的。

    得到这兵符,秦异人没有什么用,他不可能去控制二十万魏军。尉缭倒是控制魏军的不错人选,只是那太危险,一个不好,会让尉缭身死。尉缭大才,若是身死的话,那就损失大了,莫要说二十万魏军,就是一百万魏军,秦异人也不愿损失尉缭。

    更别说,这会连累尉缭的父亲,会让尉缭家破人亡,秦异人更不会让他去做这事。

    这兵符该怎么用呢?

    秦异人想到一法,借这兵符,除掉信陵君。信陵君此人城府极深,迟早会成为秦国的心腹大患,秦异人早就想除掉他,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如今,有了这兵符,这机会就来了。

    只需要把兵符送到魏王手里,魏王一定不会饶过信陵君。信陵君少有名望,差点成为太子,长大后,并没有收敛,反而养门客自重,名动天下,美名天下传,成为“战国四公子”之一,为天下人赞颂。

    天下人可以不知道魏王,一定知道魏国有一个信陵君。

    这让魏安厘王对信陵君是恨之入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除掉信陵君,只是顾忌他的名望,没法下手。若是盗兵符这事捅破了,魏安厘王绝对不会放过信陵君,会想方设法除掉他。

    即使不能除掉信陵君,至少会断了信陵君的根基,会把信陵君在魏国的家财抄没。只要没了这些家财,信陵君就不能养门客,其根基已断,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秦异人这是借刀杀人,要借魏安厘王这把快刀,除掉信陵君。

    当然,兵符不能由姚贾送到魏安厘王手中,那样的话,会暴露秘兵,不划算。想来想去,须贾最合适。须贾无能,又惧怕范睢,随时可以让他心惊胆跳,把这天大的功劳送给他,这对秦国有莫大的好处。

    是以,姚贾奉秦异人之命,把这兵符送到须贾手上。

    须贾一接到兵符,着实吓了一大跳,等他了解到经过之后,又是大喜过望,这是天下掉下来的功劳啊,不要白不要。

    于是乎,须贾颠儿颠儿的赶到王宫,面见魏安厘王。

    “当真?”魏安厘王听了须贾的话,有些不信。

    “君上,臣句句实话,若是有假,君上请诛臣满门。”须贾知道,只要咬咬牙,这天大的功劳就是自己的了,哪会不肯定的。

    “须贾,你忠心耿耿,寡人甚慰!”果然,魏安厘王信了,拍拍须贾的肩头,大为赞赏。

    须贾的骨头都酥了,浑身轻飘飘的,都快飞起来了,一个劲的表忠心:“君上,这是臣该做的!是臣该做的!”

    “这兵符寡人好生保管着,怎生出现在王宫之外?”魏安厘王又是惊奇不已。

    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这是他信任有加的如姬盗取的。

    “咦,夫人,你怎生了?”须贾得到姚贾指点,知道这是如姬盗走的,故意冲如姬问。

    此时的如姬,处于痴傻之中,整个人跟掉了魂儿似的,如同雕像,要不是胸口微微起伏,一定以为她是雕像。

    “如姬,你这是怎生了?”魏安厘王大是不解,死命的盯着如姬。

    “君上,兵符保管极严,少有人知,谁会知晓呢?”须贾没有治国的才干,害人的心思很是灵活,要不然的话,范睢也不会差点被他害死。

    “对哦。”魏安厘王一下子就明白过了,脸色大变,死盯着如姬,喝斥,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盗的兵符?”

    如姬痴痴傻傻的,没有动静。

    “整个后宫,只有你知晓,只有你知晓。除了你,不会有人盗兵符,就是你!就是你!”魏安厘王咬牙切齿,一把抓住如姬,吼得山响。

    兵符太过重要了,其保管是何等的机密,就是后宫中的嫔妃也不知道。魏安厘王太喜欢如姬了,连这等机秘事儿都告知如姬。

    如姬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要赖是赖不过去了。

    “为何?为何?”魏安厘王脸色铁青,脸孔扭曲,气喘嘘嘘,如同奔行了百里的牛似的,冲如姬大声咆哮:“寡人待你薄,你为何要背叛寡人?做出此等逆天之事。”

    “是信陵君……”如姬总算回过一点儿神了,择要把情形一说。

    “魏无忌,魏无忌,寡人饶不了你!”对于信陵君,魏安厘王是恨得入骨,一双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要是信陵君在他面前的话,一定会被他撕着吃了。

    “来人,把信陵君的家财悉数抄没!把他的亲人、友人,悉数下狱。”魏安厘王咬牙切齿,仍是不解恨,道:“给赵王发国书,就说:用魏无忌的头颅来换大魏二十万大军!只要魏无忌的头颅一到,寡人就下旨救赵!”

第五十七章 信陵君的末日

    邯郸,秦军营地,秦异人住处。

    黄石公和尉缭快步而来,见到秦异人。

    “公子,这是姚贾送来的消息。”黄石公一竖大拇指,赞不绝口,道:“果如公子所料,魏王大发雷霆,要对付信陵君。已经下旨,抄没了信陵君的家财,把信陵君的亲人、友人全部下狱。”

    “呵呵!”秦异人大是快活,笑道:“信陵君养‘门’客自重,靠的就是他多金。只要把他的家财抄没了,他就失去了根基,不能再养‘门’客了。对于以养‘门’客得美名的信陵君来说,这是致命的打击。即使他逃过这一难,没了‘门’客,他也不会为人所重了。”

    信陵君靠养‘门’客起家,只要没有金来养‘门’客,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还有,魏王已经给赵王发去国书,要赵王用信陵君的头颅来换魏国二十万大军,只要信陵君的头颅一到,魏王就下旨救赵。”尉缭眨巴眨巴眼睛,颇有些调皮,笑着问道:“公子,你说,魏王会救赵吗?”

    “呵呵!”秦异人还没有回答,黄石公已经在畅笑了,一脸的快活。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秦异人没好气的白了尉缭一眼:“就凭魏王那颗鼠胆,他敢捋大秦虎须?”

    “哈哈!”三人对视一眼,放声大笑,极是快活。

    秦国雄视天下,魏国深受其害,一提起秦国,魏王就是脸‘色’大变,他敢救赵国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尉缭如此说,不过是在调侃。

    黄石公接着调侃一句:“公子,你猜猜看,赵王会不会杀了信陵君?”

    “你又是明知故问。”秦异人指点着黄石公,笑呵呵的道:“赵丹嘛,一定会杀掉信陵君!”

    “没错!”秦异人虽然没有说原因,黄石公和尉缭皆是明智之士,岂能不知?大声附和。

    笑过之后,秦异人眉头一拧,道:“纵然如此,你们也得给我盯紧了,不能有丝毫松懈。信陵君丧心病狂之辈,连兵符都敢盗取,真要到了生死关头,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他一日不死,一日不能掉以轻心。”

    “是呀。”秦异人这话深得黄石公和尉缭之心,二人齐齐点头,道:“信陵君就是一条疯狗,真要‘逼’急了,做出任何疯狂之举都不意外。”

    邯郸城里,赵国王宫。

    赵孝成王愁眉苦脸,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头发都白了。上次,秦军攻入城里,差点灭了赵国,要不是赵人拼死抵抗的话,他已经成了秦国的阶下囚。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他仍是愁眉苦脸,照这情形,逃得了一次,还能逃过第二次?邯郸迟早会被攻破,他迟早会成为秦国的阶下囚,他能不愁吗?

    赵孝成王最盼望的就是援军,做梦都在想,山东之地发援兵,救援赵国。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各国没有救援的打算。唯一让他能自我安慰的是,魏国出兵了,还是出兵二十万,这让赵孝成王大是欢喜,还是三晋之人可靠。

    然而,这好消息很快变成了坏消息,魏王惧怕秦国,下旨令晋鄙停止前进,二十万魏军在赵魏边境望风,就是不来邯郸,不解赵国之围。

    “寡人还有几多时日?”赵孝成王呆呆滞滞,翻着无神的眼珠,自言自语。

    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当几多时日的赵王,他天天都在嘀咕这句话。

    “禀君上,魏国国书。”就在这时,郭开快步过来,冲赵孝成王禀报。

    “魏国国书?魏国可是发兵了?”赵孝成王象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似的,以为可以救命,一蹦而起,一把夺过国书,手忙脚‘乱’展开,睁大眼睛浏览起来。

    赵孝成王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到后来,就是狂喜,兴奋得手舞足蹈,吼得山响:“大赵有救了!大赵有救了!魏国要发兵了!魏国要发兵了!”

    魏国国书中把魏王的要求说得明白,只要把信陵君的头颅送到,魏国就会发兵救赵。这让处于极度困境中的赵孝成王来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这是他这段时日来得到的最好消息。

    处于狂喜中的赵孝成王没有想到,以魏王谈秦‘色’变的鼠胆,他真敢发兵吗?

    即使魏国发兵二十万,真能解得了邯郸之围?放眼天下间,有哪支军队打得过秦军?魏军早已不是战国初期的劲旅了,他们的战力与秦军相比,差得太远了。

    “郭开,你知道吗?只要大赵杀了信陵君,就有救兵了!”赵孝成王眉飞‘色’舞,几乎是唱出来的,冲郭开一个劲的叫嚷。

    “杀信陵君?”郭开当然想不明白为何要杀信陵君。

    “去,把平原君、廉颇和蔺相如叫来,我们好好商议。”赵孝成王冲郭开大声吼道。

    “君上,此事万万不可让平原君知晓。他与信陵君‘交’情深厚,还是信陵君的姐夫,若是让他知晓了,他一定会告知信陵君,大事休矣。”郭开忙提醒一句。

    “对对对!你说得对!”赵孝成王一想也是这理,大是赞赏,道:“郭开,幸得你提醒,要不然的话,寡人就犯下大错了。”

    “赵胜你这狗贼,我这是第一次中伤你,成功了!你等着瞧,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郭开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平原君。

    郭开忙去办理。

    “大赵有救了!大赵有救了!只要杀了信陵君,大赵就有救了。”赵孝成王飞快的踱步,喜滋滋的叫嚷。

    没多久,廉颇和蔺相如飞也似的赶到,冲赵孝成王见礼:“臣见过君上。”

    “你们来了。喜事,喜事,大喜事,大赵有救了。”赵孝成王实在是太开心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几多喜事。

    “君上,何事呀?”廉颇巨口阔嘴一张,声音如同惊雷,很有威势。

    “是这样的……”赵孝成王把国书递给蔺相如。

    蔺相如和廉颇一瞧之下,大是惊讶:“发生何事了?魏王要信陵君的命?”

    魏王当然不会在国书中说信陵君盗取兵符一事了,只是要赵国杀掉信陵君,用信陵君的头颅换二十万魏军。

    邯郸被围,连魏国国书都难以送到,更别说得到外界的消息了。当然,魏国国书之所以能送到赵孝成王手里,是因为这国书对秦国有利,王陵他们放水的结果。

    “信陵君罪该万死,害死大赵好男儿,罪该万死!”廉颇对信陵君指挥不得法,白白葬送赵军一事怀恨在心,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立时杀了信陵君。

    “只要杀了信陵君,魏王就会救赵,大赵就有希望了。”赵孝成王欢喜得一张嘴哪里合得拢,一个劲的叫嚷。

    “哎!”蔺相如把赵孝成王的欢喜模样儿看在眼里,很不想打击他,却又不得不打击他,因为这是军国大事,不能有虚言,只得叹息一声,如实道:“君上,以臣之见,即使大赵杀了信陵君,魏国也不会救大赵。”

    “什么?你敢胡言‘乱’语?”赵孝成王太需要好消息安慰他那颗破碎的心了,乍闻此言,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冲蔺相如一劲的吼。

    廉颇直摇头,沉声道:“君上,上卿所言是实。魏王惧秦国惧得要死,要魏王发兵救赵,无异于日头从西边升起。”

    “是呀。”蔺相如点头。

    “好你个魏狗,你竟然敢欺瞒寡人!”赵孝成王只是太想当然而然了,并非他不想不明白此点,被蔺相如一提醒,立时明白过来,满腔的喜悦化为乌有,直接石化了。

    “君上,虽然魏国不会发兵救大赵,信陵君还是要杀的。”蔺相如摇摇头,提醒赵孝成王一句。

    “为何要杀?”赵孝成王愣愣的问道。

    杀了信陵君不能得到魏国援军,何必再杀呢?

    “君上,眼下大赵危若累卵,绝不能因此事而开罪魏国。”蔺相如剖析,道:“杀了信陵君,虽然不能得到魏国援军,却能得到魏王的友谊;若是不杀信陵君,就是开罪魏王,若是魏王命晋鄙与秦军一同攻赵,大事休也!”

    蔺相如不愧是明智之人,一席话剖析透彻,很有说服力。

    眼下的赵国极为危急,若是再得罪魏国的话,那就是雪上加霜,再也没有希望了。

    “那就杀吧。”赵孝成王愣怔了半天,这才做出决定:“信陵君,你为大赵而来,志在存赵,你就再做回好事,寡人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略一停顿,道:“廉颇,你立时去做!”

    “诺!”廉颇深恨信陵君,大是欢喜,领命后,快步而去。

    信陵君府上。

    信陵君眉头紧拧着,一个劲的嘀咕:“怎么回事?兵符还不来呢?”

    他派颜恩去取兵符,算算时日,颜恩早就该回来了。他一等不见颜恩,二等没有消息,他猜测多端,却是猜不到,颜恩被姚贾半道伏击,夺了兵符。

    “没有兵符,我们该怎生办?”朱亥冲杀没问题,动脑筋的事儿就不成了。

    眼下的信陵君已经是走投无路了,若是能把兵符‘弄’到手的话,还能有一搏。若是没了兵符,全完了,他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信陵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侯赢,气喘嘘嘘,满头冷汗,惊惶不已,叫嚷道:“赵王要杀你,派廉颇带人杀来了。”

    “什么?赵王要杀我?”信陵君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p

第五十八章 丧心病狂

    “不可能!”信陵君尖叫起来,吼得山响,震人耳膜。〖请在,热‘门’小说最新章节抢先阅读!〗

    “是呀,这不可能。”‘毛’公也是附和,道:“无缘无故的,赵王为何要杀公子?”

    信陵君本是魏国公子,为了捞名声,听信了鲁仲连的话,赶来邯郸捞名声,不管怎么说,他对赵国有功,赵王没理由杀他。

    “公子,此事千真万确!绝计不会有假!”侯赢非常笃定,道:“我在赵国王宫中安‘插’有耳目,得到确切消息,赵王接到魏王的国书,说要用公子的头颅换魏国发兵。”

    “魏王,你好狠的心!”信陵君怒吼连连,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魏王一直视本公子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想要除掉本公子,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

    “魏王发国书给赵王,这就难怪了。”明智的‘毛’公和薛公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终于想明白了:“一定是盗兵符之事败‘露’,惹恼了魏王。”

    魏王一直视信陵君为眼中钉,‘肉’中刺,却一直没有机会痛下杀手。这次,魏王不顾一切,要取信陵君的‘性’命,除了盗兵符一事,不会有别的事儿。

    “定是如姬这贱人出卖了本公子!”信陵君真是疯了,象疯狗一样‘乱’咬人了。

    如姬被他协迫,不得不盗出兵符,并没有出卖他,是姚贾伏击了颜恩,取走了兵符。这等事儿,信陵君哪里知道,依他想来,除了如姬出卖他,没有第二种可能。

    想想也是,盗取兵符这是何等的大事?会满‘门’抄斩,会诛九族,如姬出卖他,换取家人的安全,也在情理中。

    “如姬,你这贱人,亏得本公子为你报了杀父之仇!你这个贱人!”盗取虎符是信陵君翻身的唯一机会,这是他的身家‘性’命所系,这事出了差错,就断送了他最后的希望,他能不怒吗?他能不恼吗?

    “公子,眼下发怒于事无补,我们得立时离开邯郸。”‘毛’公忙提醒一句,道:“再不走,廉颇到来,万事休也。”

    廉颇恨信陵君入骨,若是廉颇赶到,一定会痛下杀手,他们全都活不了。

    “离开邯郸?”信陵君强忍着怒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吟’着道:“离开邯郸后,我们又能去哪里?魏国回不去了,天下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地。”

    要是在以前,他还可以回到魏国,虽然处境艰难,魏王很有可能对付他,那毕竟还有余地。眼下,魏王要他的‘性’命,他回魏国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回去就是找死。

    此时此刻,信陵君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悔啊,后悔当日未应秦异人的要求。”信陵君打量一眼朱亥,大是后悔。

    若当日他答应了秦异人的要求,把朱亥‘交’给秦异人的话,眼下他可以求助秦异人,虽然不一定有用,总比眼下一计无出的好。

    朱亥听在耳里,一阵黯然,眼圈儿发红。

    朱亥是天下有名的猛士,放眼天下,能有几人能敌?更难得的是,他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信陵君竟然把他当作了货物般,用来‘交’易,这太伤他的心了。

    “公子,你快说怎生办吧?”‘毛’公深知眼下留住朱亥的重要‘性’,忙转移话题。

    眼下的信陵君处在生死关头,若是再失去朱亥的话,那就是雪上加霜,非死不可了。留着朱亥,以朱亥之勇,还能有一线生机,绝不能得罪朱亥。

    “还能怎生办呢?去魏军大营,见晋鄙。”信陵君眉头一挑,如同出鞘利剑,紧咬着嘴‘唇’,一字一句的迸出来。

    “……”‘毛’公、薛公、侯赢、朱亥四人瞪圆了眼睛,死命的打量着信陵君,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们集体失声了。

    魏王要置信陵君于死地,晋鄙肯定得到了消息,肯定不会放过信陵君。若信陵君去魏军大营,面见晋鄙的话,那是自寻死路,自投罗网。

    以‘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四人的胆量,也是震惊得失声了,实在是这话太过惊人。

    “你们以为本公子是说笑,是吧?”信陵君眼睛一翻,‘精’光暴‘射’,道:“眼下之局,本公子是走投无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没有丝毫退路。退缩是死,前进也是死,左右都是一死,不如死中求生,去魏军搏上一搏。”

    信陵君虽是靠养‘门’客起家,他的贤名是被吹出来的,却并非无能之辈,看得很是明白。眼下的他,全是死路,没有一点活路,要想活命,只有一搏。成功了,就活;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反正都是死嘛。

    “有理!”‘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四人这才反应过来,大为赞成。

    “掌控魏军,未必需要兵符,没有兵符一样成。”信陵君咬牙切齿,道:“若是晋鄙这老匹夫胆敢坏我大事,本公子饶他不得!”

    语调并不高,却是杀气腾腾,目光如剑,可以杀人。

    他虽然没有说会如何对付晋鄙,‘毛’公他们也想得到。

    “疯了!真是疯了!”信陵君的想法太过疯狂了,光是想想就让人心惊‘肉’跳,‘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一个劲的在心里惊呼。

    “要如何出城?”主意一定,信陵君就在想出城之法。

    “公子,若是在往昔,要通过秦军很难。眼下的秦军,实行攻心之策,围城有所放松,给了赵人余地,我们就有机会。”侯赢很有信心。

    “那就好。带上爽儿,立时出发。”信陵君没有忘记他的幼子魏爽。

    很快的,信陵君、魏爽、朱亥、侯赢、‘毛’公、薛公,还有几个心腹‘门’客,匆匆离了府第,直奔城外而去。

    信陵君前脚刚走,廉颇后脚就到。廉颇把情形一查看,大是恼怒:“宫中有耳目!君上啊,如此大事,你叫嚷个甚?”

    山东之地,宫中耳目众多,只要有金,没有买不到的消息,哪怕是各国国君爬‘女’人肚皮的次数也能买得到。

    秦异人住处,秦异人正在照顾赵姬。

    “当爹的感觉真好,真幸福。”秦异人拥着赵姬,抚着赵姬的大肚子,一脸的幸福。

    “你呀,莫要担心,我没事。”赵姬安慰秦异人道:“大夫瞧过了,还要些时日呢。夫君,你说,我们这孩儿是不是一定了得?这都超月好多时日了呢。”

    要是秦始皇的话,岂止是了得?那是非常了得!开创了中国的统一格局,彻底结束了中国的分封分裂分治的局面,让中国第一次成为中央集权的大一统国家。

    而且,这种格局一直流传下去,到了现代依然在统持这种大一统。

    他的功业,超越了三王五帝。尽管三王五帝为人敬重,儒家尊他们为圣人,然而,他们的功业与秦始皇远远没法比。因为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打造出一个疆域极度辽阔的大帝国,让人目眩。

    “那还用说,一定了得!”尽管后人在骂秦始皇,骂秦始皇为暴君,依秦异人对战国时代的了解,他深知这多为没有理由的‘乱’骂之言,作不得准。若是真能生出秦始皇那样的伟大英雄,他这个父亲就是睡着了都会笑醒。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黄石公和尉缭一头扎进来,冲秦异人叫嚷。

    “你快去,必是有大事。”赵姬聪明人一个,她很清楚,若无天大的事情,黄石公和尉缭绝不会冲到他们的住处,打扰两人的温存,忙提醒秦异人道:“你切莫生气。”

    “放心,我没那么小气。”秦异人抚着赵姬的脸,站起身来,道:“出去说。”

    三人出来,秦异人还没有问话,黄石公就沉声道:“信陵君逃了。”

    “逃了?”秦异人大惊道:“他被围在邯郸城里,怎会逃走?”

    “公子,是这样的。”黄石公忙解说,道:“我们准允魏王的国书送入邯郸,赵王接得国书后,采纳蔺相如之谋,要杀掉信陵君。却是消息走漏,信陵君先一步逃走了。”

    “赵丹啊赵丹,这是何等的大事,何等的机密,你竟然走漏了消息。”秦异人一拍额头,叹息一声,道:“怪不得有人感慨,要想知道山东之事,只需要有金就成,哪怕是国君玩‘女’人的次数也能知道。”

    平心而论,山东六国不乏人才,有不少很不错的谋划,却往往是还没有执行,就泄‘露’了机密,究其原因,就在于宫中不宁,耳目众多。

    “信陵君离了邯郸,扮成赵人,‘混’出了城,秦军锐士没有发现。”尉缭很是惋惜。

    为了执行攻心之策,秦军特的放开缺口,让赵人可以出城去打柴禾取暖。眼下是寒冬腊月,若是赵人没有柴禾取暖,必然冻死不少,这于攻心没有好处,秦军也不忍心让他们冻死,这才网开一面。

    当然,为了防止意外,赵人出城,必须要经过秦军的检查。

    信陵君易容后,秦军没有发现,被他逃走了。再说了,信陵君身边的‘毛’公、薛公、侯赢皆是智士,要应付秦军士卒,还不是问题。

    “这都怨我,得到消息迟了些,没能拦下信陵君。”黄石公很是自责。

    “这不怨你。”秦异人很是清楚,城里的秘兵得到消息后,再送出来,必然要一个过程。而信陵君急于逃命,行动会异常快捷,无论如何都来不及。

    “你们可查清,信陵君逃向何处?”秦异人沉声问道。

    “不清楚。”信陵君要逃命,自然要严格保守秘密,只有‘毛’公这样的心腹才能知晓,秘兵不太可能得到消息,黄石公很是无奈。

    “信陵君不逃是死,逃也是死,他会怎生做呢?”猛然间,秦异人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大吼一声:“信陵君真是丧心病狂!”p

第五十九章 追杀信陵君

    黄石公和尉缭皆是明智之士,秦异人一句“丧心病狂”提醒了他们,二人猛的醒悟,个个圆瞪双眼,一脸的震惊之‘色’,齐声惊呼:“信陵君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狂妄。”

    虽然没有打听出信陵君的动向,不过,秦异人能猜到,信陵君必然是去魏军军营,企图控制二十万魏军。如此举动,太过骇人听闻,即使以秦异人、黄石公和尉缭的胆识,也是一阵阵心惊。

    不要说在战国时代,就是在整个中国历史上,敢于如此做的也只有信陵君一人。

    “信陵君先是盗兵符,后是去魏军军营,意图不轨,其心可诛,真的是当得丧心病狂!”黄石公脸上的震惊之‘色’未褪。

    “他盗兵符是为一己之‘私’,去魏军军是被‘逼’无奈,死中求活,为了活命,仍是为一己之‘私’,就未见如此自‘私’自利之人!兵者,国之大事,公器也!岂能为一己之‘私’而擅动乎?”尉缭感慨万端,差点把脖子摇断了。

    后人把信陵君窃符救赵一事吹成了‘花’儿,把信陵君赞美成了圣人,究其实,他不过是为一己之‘私’罢了。当时,他被困邯郸,进出不得,‘性’命难保,唯有控制住魏军,才能解救邯郸之围,他才能建功,捞取美名,为登上魏王之位打下最为坚实的基础。这事,让信陵君捞够了好处,差点登上了魏王宝座。

    他之所以没能登上魏王宝座,是因为赵国背叛了他。而背叛他的是平原君,是平原君向赵王建议,信陵君是一个明主,若他当上魏王这对赵国没有好处,赵王采纳了平原君的建议,决心不再支持信陵君。没有了赵国的支持,信陵君也就无能为力了。

    信陵君折腾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登上魏王宝座,完全是‘私’心。在整个战国时代,要找一个比信陵君更自‘私’的人,还真是难。

    “我得立时去见王将军,要他发兵,追杀信陵君。决不能让他进入魏军。”秦异人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

    “公子,这事你就莫要‘操’心了吧。”黄石公捋着胡须,笑呵呵的道:“信陵君虽有狂悖之行,他去了魏军军营。无异于自投罗网,晋鄙一定会杀了他。”

    晋鄙是魏王最为忠诚的臣子,他一定不会放过信陵君,信陵君去魏军军营,还真是自投罗网。自己找死,尉缭大为赞成道:“是啊。这事,不劳我们动手,信陵君的头颅就不保了。”

    黄石公和尉缭都是千古有名的智士,他们都不相信信陵君会成功,秦异人有些无语,愣了愣,道:“不行。晋鄙一蠢货,很可能被信陵君算计。若是给信陵君夺了魏军。趁势杀来,秦军疏于防范,一定会吃大亏。”

    在历史上,信陵君打败秦军,是非常侥幸之举。谁也想不到。信陵君竟然胆大包天到敢盗兵符,杀了魏军主将晋鄙,夺了魏军,率领魏军杀来。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这才把秦军打退。解了邯郸之围。

    这种事,就算想破脑袋,也不见得能想得到,并不怨王陵。

    秦异人最担心的恰恰就是这点,若信陵君真的成功了的话,他率领魏军杀来,一定会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秦异人倒是有心对王陵说,问题是,王陵他会相信吗?这种事儿太过异想天开了,谁信谁是傻瓜。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信陵君击杀的好,追杀信陵君也就成了必然。

    然而,就连黄石公和尉缭都不信,二人互视一眼,笑道:“公子,其实我们不必动手的,信陵君也是必死无疑。”

    这二人是何等的明智之士,他们都不信,要是秦异人给王陵说信陵君会夺取魏军,会杀来,王陵信了就有鬼了。

    “不行!我非要亲眼见到信陵君死去才行!”秦异人深知信陵君狗急跳墙有多么的丧心病狂,信陵君不死,绝不能掉以轻心。

    “既如此,公子就快去见王陵将军,请他发兵吧,迟了就来不及了。”黄石公摇摇头,脸上泛着笑容。

    在他心里,以为秦异人是多此一举,不过,秦异人主意一定,他就会支持。

    “我这就去。”秦异人离去前,吩咐一句:“叫孟昭把护卫准备好,我率他们去见血。”

    这些护卫已经训练多时了,却还没有杀过人,没有见过血,不能算‘精’锐。唯有见过血,杀过人的护卫,才是真正的‘精’锐,秦异人自然是不会错过这等良机。

    “公子来了,快请坐。”王陵一见到秦异人,就是笑呵呵的,大是欢喜,道:“公子,这攻心之策果是大妙,赵人如今不再那么仇视我们了,有些赵人与弟兄们是有说有笑了,相互打趣了呢。”

    相互打趣,这说明赵人与秦军之间已经相当亲昵了,这是好事,大好事,真让王陵欢喜。

    “呵呵!”众将一阵畅笑,人人脸上带着笑容。

    “将军,我此来非为赵人,而是为了信陵君……”秦异人的话才开了过头,就被王陵打断了。

    王陵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笑呵呵的道:“公子放心,信陵君刁难过公子,只要城破了,他就逃不掉的。要是公子实在是不想放过他,我这就派人命赵王‘交’出信陵君。不过,如此做的话,可能会影响攻心之策。”

    信陵君被困在城里,秦异人之所以没有命赵孝成王‘交’出信陵君,就是不想影响到攻心之策。若是秦军要赵王‘交’出信陵君的话,这事一传开,赵人就会想,秦人心‘胸’狭隘,不足信,会对攻心之策产生不利影响。

    再者,秦异人命姚贾盯着魏国王宫,若是兵符被盗,可以半道伏击,秦异人相信可以阻止信陵君窃符。

    这点,进行得很顺利,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信陵君被迫无奈之下,会狗急跳墙,有如此病狂的举动,仍是不顾一切,赶去魏军大营,想要挟持魏军。

    秦异人忙打断他的话,直道来意:“……信陵君已经离开邯郸,直奔魏军军营……”

    “哈哈!”秦异人无比认真严肃,一本正经,然而,众将却是当笑话听的,无不是大笑。

    “公子,你真能说笑。”心直嘴快的桓齮更是直来直去,把众将的心思说出来:“信陵君他要敢去魏军军营,晋鄙还不杀了他?他这是自寻死路,断不会去魏军军营。”

    “是呀。”‘蒙’骜附和一句,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我说的是真的。”秦异人很无语,要是再告诉他们,信陵君此去很可能会杀掉晋鄙,还不把他们笑死?

    “真的,真的。”桓齮他们齐声附和,却是个个大摇其头,一副你说是啥就是啥,我反正不信就是了。

    “我……我……”秦异人能说会道之人,就从未如此这般结巴过。

    他真想告诉王陵,信陵君企图杀掉晋鄙,企图夺取魏军,率领魏军打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真要说出来,必然又是给当笑话处理掉了,还会越来越离谱。

    “王将军,我与信陵君有‘私’仇,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请给我一支军,我这就去追杀信陵君。”想了想,秦异人还是往‘私’仇上扯比较好。

    果然,王陵一副“你终于说实话”的表情,笑道:“行,就派‘蒙’武率百人随公子前去吧。”

    ‘蒙’武与秦异人‘交’情极好,两人无话不说,派出‘蒙’武,很卖秦异人的面子了。

    “王将军,我还要借个人,我要借王翦。”秦异人点点头,道:“朱亥难以对付,有王翦在就不是问题了。”

    朱亥神勇,难以对付,若是有王翦随行,一切都不是问题了,秦异人想得很周到。

    然而,王陵却是一口拒绝:“公子,这可不行。王翦是铁鹰锐士的侨侨者,非紧要关头不能出动,还请公子见谅。”

    铁鹰锐士是何等的重要,不需要说的,那是秦国的宝贝疙瘩,不到生死关头不会出动。就是当着秦昭王的面,王陵也敢如此说。

    “没有王翦,朱亥难对付。”秦异人坚持。

    “公子,你要知道,大秦无‘私’仇,无‘私’怨,按理我当不予发兵。公子要了结信陵君,我发兵一百,已是触犯了秦法,若是再把王翦给你,我只怕这位子难保。”王陵脸一肃,一本正经的道。

    这不是王陵不想帮秦异人,而是他已经做得够好了,不能奢望他做得更好。

    秦国没有‘私’仇,没有‘私’怨,更不能因为‘私’仇而出动军队,这是触犯秦国律法的。而且,秦国律法是轻罪重罚,即使一件小事,也会获重罪,王陵要是出动王翦这个铁鹰锐士的话,即使以他的权势也难保了。

    “你……”若是信陵君成功的话,对于秦军必然是一场灾难,秦异人没有信心能说服王陵,秦异人真想扇王陵两个耳光。只是,他很清楚,王陵已经搬出秦法了,即使他再说,也没有用,只得就此打住,道:“那就这样吧。”

    “‘蒙’武率领一百秦军锐士,再加上我的一百多护卫,共计两百多人,追杀信陵君,应该够了吧?”秦异人在心里嘀咕:“即使朱亥再勇猛,也难以抵挡吧?”

    朱亥的神勇,秦异人亲眼见识过的,不过,有道是好汉难敌四手,朱亥再厉害,秦异人就不信,两百多人还收拾不了他?

    秦异人不再犹豫,命‘蒙’武带上人,率领护卫,驰出秦营,追杀信陵君去了。

第六十章 朱亥神威

    “该死的魏王,你怎能如此狠心,置我于死地?”信陵君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诅咒。

    此时的信陵君,完全没有了公子的风度,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脸孔扭曲,不‘成’人形。

    ‘毛’公、薛公、侯赢三人紧闭着嘴‘唇’,没有说话。此时的信陵君正在火头上,谁要是说话,就是找不痛快。

    然而,仍是有人问话,这就是心直嘴快的朱亥了。

    “公子,我们真要去魏营?”朱亥终于忍不住了,试探着问道。

    “怎么?你怕了?你怕死?”信陵君眼睛一翻,厉芒闪烁,目光如剑,在朱亥身上刮来刮去,恨不得把朱亥刮碎。

    “怕?我朱亥还未怕过呢。”朱亥一愣,随即‘胸’一‘挺’,极是自得,他胆量过人,生就一颗豪胆,这辈子还没怕过。

    “只是,我们这几个人去魏营,还不给剁碎了?”朱亥把随行之人一打量。

    跟着信陵君的,除了‘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这四人外,还有四个心腹‘门’客,到眼下没有抛弃他的‘门’客,也算难得了。

    加上信陵君和魏爽,一行共计十人。

    凭他们这区区十人,去魏**营,还不给晋鄙剁碎了?那可是整整二十万魏军,就算一人一口唾沫,也足以把信陵君一行人淹死。

    “你要是怕,就莫要跟来。”信陵君正在火头上,朱亥的置疑,让他很是生气。

    “公子到哪,我就跟到哪。”朱亥的忠心勿用置疑。

    “公子,我们到了魏营,该当如何做?”侯赢知道信陵君对朱亥多有成见,不再如往昔那般信任朱亥,忙转移话题。

    信陵君之所以不再如以往那般信任朱亥,是因为秦异人的离间计见效了。

    “是呀,我们得谋定而后动。”‘毛’公和薛公忙附和一句。

    他们也是心中没底,这事一定要有好的谋划,要不然,就是万劫不复。

    “你们不消担心,这事我已经有数了。”信陵君一裂嘴角,冷笑道:“晋鄙这老匹夫,就是一条忠犬,忠于魏王,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本公子早就在琢磨他了,对他的‘性’子一清二楚。此人虽然忠心卫主,却是愚蠢。”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道:“我若去了魏军,看上去是死路一条,却不尽然,只要我利用得好,必然可以死中求活。晋鄙一见到我,不会在第一时间杀我,必然要羞辱我,取笑够了,才会杀我。这就是我的机会。”

    盯着朱亥,道:“到时,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到身边来。晋鄙一定会先缴了你的双锤,这不要紧,你袖中还有一柄金锤,晋鄙一定不防,你趁势击杀他便是。”

    “杀晋鄙?”朱亥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毛’公、薛公和侯赢也是步了朱亥的后尘,三人张大了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集体失声。

    这太疯狂了!

    晋鄙是魏国的上将军,位高权重,信陵君要杀他,这本身就足够疯狂了!

    更别说,信陵君要在魏军军营中堂而皇之的杀晋鄙,还有比这更疯狂的吗?

    “咕咕!”朱亥、‘毛’公、薛公、侯赢四人嘴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响声,如同打鸣的公‘鸡’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真要杀?”过了老半天,朱亥这才反应过来,仍是一脸的不信之‘色’。

    “我的话,你不听了,是不是?”信陵君狠狠瞪了一眼朱亥:“是不是想投秦异人了?他是秦国王孙,我是落魄公子,朝不保夕,你是不是要离我而去?”

    此时的信陵君如同疯狗,不可理喻,‘乱’咬人,竟然对朱亥如此说话,这是他不再信任朱亥的标志。在此之前,他虽然不信任,却是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这话太伤朱亥的心了,朱亥委屈得紧,虎目中泪光闪烁,很是气愤,道:“公子,我朱亥的忠心,天地可鉴,若公子不相信我朱亥,只管打杀便是,我绝不还手。”

    “你以为……”信陵君眼睛一瞪,眼里凶光闪烁,就要发作。

    ‘毛’公忙拦住,道:“公子,万万不可。朱亥忠心耿耿,绝不会有心。”

    薛公忙压低声音,在信陵君耳边轻声道:“此行所谋甚大,无朱亥不能成呀。”

    魏军军中就是虎潭虎‘穴’,藏龙卧虎,晋鄙当了多年的上将军,必然会有一批死士追随他。若是晋鄙被杀,这些死士反扑,没有朱亥镇场,信陵君他们必然是凶多吉少。

    信陵君猛的醒悟,强忍着怒气,道:“这次暂且饶过你,若是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他的怒气刚刚压下,立时被另一件事勾得怒火万丈。

    “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

    “有人。”信陵君眉头一掀。

    “蹄声虽然急促,却是紧凑,富有节奏,没有‘乱’象,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朱亥的耳音极好,双耳一竖,听得明白。

    “会是谁呢?”信陵君预感到不妙,道:“不会是追本公子的吧?谁会追本公子?”

    他不会怀疑朱亥的耳音,既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很可能是冲他来的。然而,他却是纳闷了,这是谁呢?

    赵军?不可能的事。只要离了邯郸,赵军就不会追杀他,因为赵国自顾不暇。

    不是赵军,他还真想不明白了。

    “是秦军!”

    就在这时,朱亥一脸的惊讶。

    “秦军?”

    “秦军怎么来了?”

    信陵君一行是秘密出城的,他们的动向,谁都不知道,秦军怎会出现在这里?

    “是异人公子。”朱亥的话更加让人震憾。

    “秦异人?他怎会来?”信陵君想不明白了。

    他的行踪极密,就是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秦异人却是追来,他要不奇怪都不成。

    “有人告密!一定有人告密!”魏爽突然间,扯起嗓子惊呼一声。

    信陵君的动向如此机密,却给秦异人知道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告密,舍此不会有第二种可能‘性’,信陵君‘阴’沉着脸:“是谁?是谁?”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朱亥身上。

    这些人里面,就朱亥与秦异人的关系最近,秦异人多次表现出要招揽朱亥的意思,这让信陵君早就在怀疑两人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他绝对想不到,这是秦异人猜出来的,他不怪到朱亥头上就不正常了。

    “魏无忌,休走!”秦异人的喝斥声响起,只见秦异人率领两百多人飞也似的冲来,杀气腾腾,一副不把信陵君‘弄’死不罢休的样儿。

    “公子,快走!”‘毛’公忙催促。

    “秦异人,你怎生知道的?”信陵君却是一拉马缰,略微放缓,大声问道。

    要不把告密的人找出来,他绝不罢休。

    这不是昏头了吗?问秦异人,秦异人会告诉你吗?

    “本公子能掐会算,扳着指头一算,就知道你此时此刻会出现在此地。”秦异人才没有做好人的觉悟。

    “你……”信陵君扭过头,瞪圆眼睛,死盯秦异人,没有放过一点细节。

    只见秦异人的目光从他的‘门’客和‘毛’公、薛公和侯赢身上掠过,就是没有看朱亥,正眼也没有瞧上一眼。

    “朱亥,果然是你!”信陵君猛的扭头,冲朱亥怒吼一声。

    “公子,什么是我?”朱亥彻底糊涂了,一张巨口阔嘴张得老大,跟血盆海口似的。

    “就是你走漏的消息,莫以为本公子不知。”信陵君沉声喝道。

    “不是朱亥。”秦异人已经听见了,为朱亥辩解一句。

    “公子,你听见了吗?异人公子说不是我。”朱亥正找不到分辩之词,忙以秦异人说事。

    秦异人为朱亥分辩,那是没安好心,朱亥如此一说,就是越描越黑了。

    “你们演得真好,可惜,本公子的眼睛是雪亮的,绝不会信!”以信陵君的想法,这是秦异人和朱亥串通好了糊‘弄’他。

    “朱亥,好好好!亏得本公子视你为手足,你却如此背叛本公子。你走!你滚!”信陵君吼得山响。

    “公子!”朱亥一声大吼,如同惊雷炸响,震人耳膜,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脸颊滚了下来:“朱亥之心,可表天日!若公子不信,朱亥就挖出来给公子瞧瞧,是不是黑的?”

    “朱亥,魏无忌走投无路了,你跟着他是自寻死路,离他而去吧。”秦异人大是欢喜。

    为了得到朱亥,秦异人是费尽了周章,终于到了二人反目之时,秦异人仿佛已经在想着朱亥向他效忠的事儿了。

    “公子,不论你信不信,朱亥问心无愧。”朱亥冲信陵君一抱拳,道:“公子,快走。朱亥这就去拦住他。”

    也不管信陵君说话,一拍马背,挥着一对巨锤,对着秦异人他们就冲了上来。

    “哼!”信陵君冷哼一声,脸扭到一旁,讥嘲道:“还假惺惺的作态。”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只见朱亥冲上来,手中巨锤对着秦军锐士就砸了下去,一个秦军锐士躲闪不及,给砸成了‘肉’饼。

    “朱亥,你这是何苦呢?”秦异人脸上变‘色’,大声喝斥,道:“魏无忌弃你,而不是你弃魏无忌,你何苦执‘迷’不悟?”

    “异人公子,我敬你,叫你一声公子,可我这锤不认得你。”朱亥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道:“我朱亥重信义,一诺既出,五岳为轻,虽然公子多有误解,我朱亥绝不能在公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弃公子而去!”p

第六十一章 晋鄙

    什么叫重然诺?什么叫义气深重?什么叫够意思?

    这就是!

    朱亥不是说说,而是做到了!

    信陵君都在赶他走了,而他仍是不离不弃,愿为信陵君死,这是何等的让人敬重!

    若朱亥眼下离开,不会有人指责他,只会理解。然而,他不离不弃,让人肃然起敬。

    要知道,信陵君眼下处于人生的最低谷,最为落魄之时,魏王、赵王、秦异人都要‘弄’死他,信陵君最是需要帮助。朱亥坚持要追随信陵君,其品格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信陵君靠以养‘门’客而起家,养‘门’客数千,到头来,能追随他的不过数人罢了。就是这数人,若是信陵君赶他们走,他们能否留下来就两说了。

    “真豪杰!”

    秦异人、黄石公、尉缭、‘蒙’武,还有一众秦军锐士和护卫看在眼里,齐声赞赏。

    “公子,若是能让朱亥归心,会有莫大的益处。”黄石公眼中‘精’光闪烁,冲秦异人笑道:“公子早就在打朱亥的主意,公子真是好眼光!此人忠心耿耿,可以把后背‘交’给他!”

    黄石公这话说得太对了,象朱亥如此忠心耿耿的人物,可以共生死,完全可以把后背放心的‘交’给他。

    “朱亥,你固然让本公子敬重,不过,你坏了本公子的大事,本公子也不会客气。”秦异人虽然很不想,却很清楚,要想干掉信陵君,必须得先过朱亥这一关,脸一肃,沉声喝道。

    “公子不必客气,尽管下手便是,朱亥不会怪公子。”朱亥打量一眼秦异人,很是感动。

    若是换个人,压根儿就不会与朱亥废话,直接下手便是。

    “放箭!”秦异人右手一挥,大声下令。

    朱亥是天下少有的猛士,与他玩近战,那是在找死,秦异人可不想作无谓的牺牲,用最有效的办法来对付朱亥,那就是放箭‘射’杀。

    秦军锐士和一众护卫弯弓搭‘射’,对着朱亥放箭。

    秦异人重点关注他的护卫,只见个个弓开如满月,箭出如流星,极为了得,大是满意:“‘花’了本公子重金,总算没白费。”

    为了训练这些护卫,秦异人是不惜重金,‘花’费用小。付出总是有回报的,眼下这些护卫极为骁勇,身手很不错,离铁鹰锐士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离铁鹰剑士已经很接近了。

    要是放在秦军中,亦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来得好!”朱亥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手中巨锤挥动,上下翻飞,密不透风,箭矢被砸落。

    朱亥的巨锤份量不轻,好象面盆似的,占了不小的空间,危急时刻可以当盾牌用。尤其是他这样的猛士,身手极为了得,舞动起来,比起盾牌还管用。

    “了得!”秦异人赞不绝口:“朱亥就是朱亥。”

    “可惜了,若是王翦来了,就轮不到他耍威风了。”‘蒙’武慨叹一句。

    信陵君一边逃跑,一边打量,把朱亥的举动看在眼里,大是惊讶,心中暗自嘀咕:“难道我错怪他了?”

    若是朱亥有二心,朱亥断不会如此拼命,亲冒矢石。

    “就算他没有二心,我错怪他了,事已至此,我总不能厚颜求着他吧。”信陵君是含着金勺出生的,高高在上,他太傲了,明知是错了,也不愿低头。

    “哎!”侯赢、‘毛’公和薛公长叹一声。

    他们很清楚,信陵君的话太伤人了,令朱亥大是委屈。朱亥之所以如此做,那是他在“全义”,是在回报信陵君对他的知遇之恩。回报完了,朱亥会何去何从?不管如何,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般了。

    “朱亥,你以为你能拦住本公子?”秦异人没打算和朱亥多加纠缠,大声下令,道:“‘蒙’武,你拖住朱亥。记住,不要与他近战,拉开距离放箭便是。”

    “公子放心吧,我明白。”‘蒙’武‘精’明人一个,当然看得明白,这是对付朱亥最好的办法。

    “走!”秦异人一挥手,率领护卫,绕过朱亥,直奔信陵君追去。

    “休走!”朱亥再与‘蒙’武纠缠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当机立断,一拍马背,转身走,朝信陵君追去。

    “追!”‘蒙’武二话不说,一声令下,率领秦军锐士,紧追不放,不住放箭。

    “死活不论,给我杀。”秦异人紧追信陵君,大声吼道:“放箭!”

    若不是信陵君有如此疯狂的举动,想要夺取魏军的话,秦异人还不至眼下对付他。正如王陵他们不把他放在心上那样,信陵君不过是一个公子,无权无势的,有他不多,无他不少。

    眼下的信陵君已经丧心病狂了,想要夺魏军,只要阻止他就行,至于是生是死,一点也不重要。

    “咻咻!”护卫们弯弓搭箭,箭如流星般,对着信陵君‘射’去。

    “秦异人,若是本公子逃过这一劫,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信陵君恨得牙根发痒。

    “是你先招惹的本公子,就算你想罢休,本公子还不准呢。”秦异人沉声喝道。

    是信陵君为吕不韦出主意,率先对付秦异人的。自此以后,两人你来我往的‘交’手多次,这怨越来越多,两人早就成了死仇。

    再说了,信陵君一心要与秦国作对,秦异人能放过他吗?

    信陵君胯下坐骑中箭,悲嘶一声,摔倒在地上,信陵君从马背上摔下来,疼痛不已,惨叫出声。

    “公子。”朱亥飞马赶来,右手一伸,一把抓住信陵君腰间,把信陵君象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放到马背上。

    “你……”若不是朱亥及时赶到,信陵君一定是在劫难逃,面对朱亥,信陵君不知从何说起,唯有闭嘴的份。

    “朱亥坏我大事。”秦异人咬牙低吼一声。

    “放箭!放箭!”紧接着,秦异人便下令。

    “咻咻!”箭矢如雨,对着朱亥便‘射’去。

    “接着!”朱亥右手抓起信陵君朝侯赢抛去。

    信陵君在半空手舞足蹈,吓得不轻,一个劲的骂朱亥,这是要他的老命。好在,侯赢把他接得稳当,放到马背上,信陵君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回肚里。

    “来吧!”朱亥一点也不慌‘乱’,舞着一对巨锤,把箭矢砸飞。一轮箭矢下来,竟然伤他不得。

    “‘射’马!”黄石公沉喝一声。

    朱亥太难对付了,要想‘射’伤‘射’杀他,难度太高了。‘射’他的马匹,不失为一条好计,秦异人大为赞成,一声令下,箭矢如雨‘射’去。

    “异人公子,你真狠。”朱亥大吼一声,一拉马缰,疾驰而去。

    朱亥的身手再了得,在箭矢如雨的情形下,能保得自己万全就不错了,哪里还能保护得了战马,不再纠缠,方是上上之策。

    “此人有毅力,当机立断。”尉缭很是赞许。

    秦异人吼得山响,率人追去。距离一点点的拉近,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就在这时,却是传来信陵君的欢呼声:“魏营到了!魏营到了!”

    魏营就是鬼‘门’关,此次所谋之事能否成功,谁也没有一点成算,把信陵君的欢呼声听在耳里,‘毛’公、薛公、侯赢三人心惊‘肉’跳。

    “站住!”魏营里立时冲出一队魏军士卒。

    “我是信陵君,快让我进营。”信陵君焦虑不已,回头一瞧,只见秦异人离他不远了。

    “信陵君?你真是信陵君?”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士卒之口,人人一脸的惊奇。

    魏王要信陵君小命的事儿,已经传遍魏营了,信陵君赶到魏营,这不是自投罗网,自己寻死吗?

    “真是信陵君。”有一个士卒把信陵君一通打量,一阵狂喜,大吼道:“是信陵君!是信陵君!我们立功了!立大功了!”

    信陵君是死罪,他们抓住信陵君就是奇功一件,谁能不喜?

    “抓住他!”一群士卒仿佛吃了蜂蜜似的,欢喜不已,蜂涌上来,要把信陵君拖下来。

    “住手。我是堂堂王孙,即使我有罪,也不是你们这脏手能碰的。我要见晋鄙。”信陵君沉声喝。

    “你还敢横?”士卒很是不爽。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理。信陵君再怎么着,也是魏国王孙,身份地位非同小可,比他们这些出身低贱的王孙高得太多了,只得停了下来。

    “走!”信陵君一夹马背,对着魏营就冲了过去。

    “拦住他。”秦异人率人冲来,大喝一声,道:“魏无忌冒犯本公子,本公子要亲手砍了他的头颅。”

    “秦军?”魏军士卒一见秦异人一行人冲来,大是惊恐,发一声喊,风也似的回营里去了,把营‘门’关起,如临大敌。

    他们是谈秦‘色’变,乍见秦异人率人冲来,还以为是秦军来攻,个个心惊胆跳。

    “快,去禀报上将军,虎狼秦人攻营来了。”魏军士卒吓得不轻,谎报军情。

    立时有人去禀报晋鄙。

    晋鄙正在中军帐中饮宴。他这上将军,做得实在是太悠闲了。自从大军驻扎在赵魏边境起,他这个上将军就没有事儿可做了,除了饮宴作乐外,他都不知道时日怎么打发。

    偶尔,他也一时兴起,率人出营去打打猎。大多数时间,还是窝在中军帐饮宴作乐。

    “禀上将军,信陵君来了。”一个亲卫快步进来禀报。

    “什么?什么?信陵君来了?”晋鄙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信陵君要是到魏营,那是自己找死,打死晋鄙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上将军,别来可好?”信陵君的声音响起,在朱亥和‘毛’公他们的簇拥下,大步而来,压低声音,冲朱亥,道:“直接打杀便是。”

    “真是信陵君!你来得太好了!给我拿下!”晋鄙听清楚了,又是狂喜。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功劳啊。

    “禀上将军,秦军攻营了!”又一个亲卫快步冲进来,惊惶不安,叫嚷起来。

    “什么?什么?秦军攻营了?”晋鄙心头狂跳,手一颤,手中的青铜酒爵掉在地上,酒水四溅。p

第六十二章 袖中金锤

    魏国本是战国初期的霸主,自从秦国崛起后,魏国就遭到秦国的进攻,丢失了大片的土地城池,不得不把都城从安邑迁到大梁,为的是避秦祸。

    乍闻秦军攻来的消息,这对于晋鄙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当头一‘棒’,当场就傻了。

    对于秦军,谁个不惧?哪个不怕?

    “就你这样,也配做上将军,真是丢大魏的脸!”信陵君把晋鄙惊慌失措的样儿看在眼里,大是鄙夷。

    他却忘了,他对秦国一样是怕得要死,只是大哥在说二哥,鼻子在说眼窝,自己不觉得。

    “上将军,该怎生办?”亲卫惊惶失措,完全没了主意。

    “快,传令,紧守城池,不得出战。”晋鄙这才惊醒过来,慌里慌张的问道:“秦军几多?”

    已经发布命令,这才想起问秦军的人数,真是‘乱’盖,哪有这样的上将军。

    “只发现一小队,不过两百来人。”亲卫忙禀报,再加上妄自猜测:“这一定是秦军的斥候,秦军主力就要来了!就要来了!”

    “对对对!”这完全是猜测之词,晋鄙却是一颗头颅点得跟啄米的小‘鸡’似的,一个劲的赞成,道:“准是这样!准是这样!”

    不求实际,不仔细查探军情,想当然而然之,这就是魏国被秦国压着打的原委所在。

    “看住信陵君。”愣了一阵,晋鄙这才想起,他这个上将军应当去查看一番,命令亲卫把信陵君看住,这才带着人快步而去。

    一群亲卫把信陵君一行人围在中间,朱亥想要下手击杀晋鄙也不可能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晋鄙离去。

    “该死的秦异人,你坏了本公子大事。”信陵君在心里大骂秦异人。

    若不是秦异人追来,惹得晋鄙前去查探军情,他就有机会击杀晋鄙了。

    晋鄙忍着一阵阵心惊,来到营‘门’旁,登上哨亭,瞪圆眼睛,朝外一瞧,只见秦军不过两百来人,暗松一口气,扯起嗓子问道:“不知秦军为何来攻?”

    我追信陵君的,什么攻营不攻营?秦异人颇为惊讶,转念一想,立时有了主意,道:“来人可是晋鄙将军?”

    “正是老夫。”被虎狼秦人记住了,那可不是好事,晋鄙强忍着心惊,问道:“不知你是何人?”

    “我是秦国王孙异人。”秦异人大声回答。

    “原来是异人公子。晋鄙这里有礼了。”晋鄙一张古铜‘色’的脸上立时泛起笑容,很是亲切,就是见到老祖宗也不过如此,抱拳冲秦异人见礼:“不知异人公子率人前来,有何要事?”

    “晋鄙,你听着,魏无忌与我有深仇大恨,我要杀他报仇,你把信陵君‘交’给我,我就离开。”秦异人沉声喝道,吼声如雷。

    一定要在气势上压住晋鄙,才能‘逼’他‘交’人。

    “信陵君?”晋鄙惊讶不已,又是暗中松口气,原来不是攻营,只是追杀信陵君,晋鄙的惊惧立去,又是神气活现了,道:“异人公子,这事儿不好办啊。信陵君是大魏的罪人,他犯了死罪,得由大魏正法。”

    杀掉信陵君,这是天大的功劳,晋鄙岂能把这功劳拱手相让?

    “晋鄙,你听清了。魏无忌做了赵国上将军,与大秦为敌,本公子这是为大秦除‘奸’,你不‘交’出魏无忌,就是与大秦为敌,后果你想得到。”秦异人的声音很冷,如同来自九幽地府,很有威慑力。

    果然,晋鄙神气活现的样儿‘荡’然无存了,沉‘吟’着道:“异人公子,这可不好办啊,能不能通融通融。”

    信陵君本是魏人,当了赵国的上将军,这是秦国的死对头,秦国追杀他也在情理中,晋鄙就是有心想不‘交’也不成了。只是,要他‘交’出信陵君,就是失去天大的功劳,他能甘心吗?

    “没得通融。”秦异人沉声道。

    “异人公子,给你头颅行不行?”晋鄙想了想,仍是不想放弃这功劳。

    只要信陵君死了就成,给头颅也不是不行。

    秦异人还没有说话,只听晋鄙又道:“异人公子,想那魏齐,得罪了范睢,不是‘交’头颅就成了么?我们依此例,可好?”

    魏齐差点害死范睢,范睢复仇时,秦昭王一纸国书,追得魏齐无路可逃,最后不得不自己抹了脖子。魏王为息秦昭王之怒,命人把魏齐的头颅送到秦国,这事才算平息。

    依照这先例,可以让晋鄙得到功劳,又可以平息秦国的怒火,一举两得。

    “公子,可以趁机向晋鄙要些好处。”黄石公‘精’明人一个,立时提醒秦异人。

    “是呀。”尉缭很是赞成这提议,道:“晋鄙想立功,若公子给他这机会,他一定很欢喜,公子趁机要好处,他一定会给。”

    这绝对是捞好处的良机,秦异人沉‘吟’,道:“晋鄙,你要是答应我几个要求,我可以准许你的请求。”

    “异人公子,请讲!快快请讲!”晋鄙大喜过望。

    若他杀了信陵君,既可以立功,还可以用来吹嘘,表忠心,以后就更得魏王的宠信了。

    更别说,他用信陵君的头颅,平息了秦国的怒火,这又是一功,他真的是很欢喜。

    “第一,你不能与信陵君多废话,直接杀掉。”秦异人提条件了。

    “这……”这条件也太轻松了,轻松得晋鄙有些难以置信,张口结舌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定!一定!”

    “异人公子,为何要如此?”晋鄙又是好奇心大起,大声问道。

    这问题不仅仅晋鄙好奇,就是黄石公和尉缭,还有‘蒙’武他们也很好奇。

    “这就是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你切记切记,莫要靠近那个朱亥,他袖中有一柄金锤,若你靠近了,他会暴起发难,击杀你。”秦异人沉声道。

    只要晋鄙不与信陵君废话,直接击杀;不靠近朱亥,晋鄙也就不会死。晋鄙不死,信陵君就不会夺取魏军,对秦国没有威胁了。

    其实,晋鄙的死活,秦异人才不关心,只是,晋鄙眼下还不能死,需要他来控制魏军。

    “他会击杀我?”晋鄙差点失笑出声,他是当笑话听的,并且是当最好笑的笑话听的。

    好在他反应快,没有说出来,而是一个劲的道:“异人公子放心,我一定照你说的做!一定照办!”

    “你记住,切记切记。”秦异人仍是不放心。

    “一定,一定。”晋鄙应声虫似的,重重点头应承。

    “你斩杀信陵君,是奇功一件,我成全你。不过,这得看你能出什么样的价钱?”秦异人开始捞好处了。

    “异人公子,你请放心,我绝不与秦国为敌。”晋鄙是巴不得远离秦军,躲得越远越好。

    “不够。”秦异人摇头。

    “粮草,五万石。”晋鄙不得不给出实际的好处。

    粮草对于秦军来说,太需要了。秦军劳师远征,粮草全靠从秦国运输,若是能就地筹措到粮草,这对秦军来说,有着天大的好处。

    “二十万石!”秦异人狮子大开口。

    “异人公子,这太多了吧?”晋鄙暗暗叫苦。

    二十万石,不是小数目了,是魏军粮草的一半。

    “信陵君是魏国王孙,他做赵国上将军,与大秦为敌,魏国还想置身事外?”秦异人沉声喝道。

    不管怎么说,信陵君是魏国王孙,他做赵国上将军与秦国为敌一事,魏国会被迁连。晋鄙语塞,道:“就依公子,二十万石粮草,明日送到。”

    为了息事宁人,晋鄙是巴不得立时了结这事。

    “还有,割地二十城。”秦异人仍是没有满足。

    “异人公子,这事我作不了主,得向君上禀报。”晋鄙微一沉‘吟’,道:“不过,异人公子莫要担心,我想君上一定会允准。”

    魏王胆小怕事,谈秦‘色’变,这条件他一定会接受。

    “以一将死之人换得如此好处,公子了得!”黄石公、尉缭、‘蒙’武冲秦异人一竖大拇指,赞不绝口。

    信陵君反正都是要死的,用来捞了这么多好处,的确是了得。尤其是二十万石粮草,这对于秦军来说,是雪中送炭,太需要了。

    “我等着魏无忌的头颅。”秦异人没再提条件了。

    能捞到这么多好处,已经很不错了,再捞也捞不了什么好处,见好就收。

    “公子,请等着。”晋鄙大是放心,终于把这事了结了,喜滋滋的离去。

    斩杀信陵君,是一件大功;再平息秦国怒火,又是一件大功,今儿在中军帐饮宴,就捞到两件天大的功劳,晋鄙大是欢喜,走路都在飘,如同踩着风火轮似的,风风火火直奔中军帐而去。

    “晋鄙来了,你做好准备,一有机会就出手。”信陵君在朱亥耳边轻声道。

    朱亥没有说话,重重点头。

    信陵君的盘算很好,却是给晋鄙的话吓了个半死。

    “信陵君,你来大营,是要杀我,是不是?”晋鄙快步进来,冲信陵君劈头盖脑的喝问,喝声如雷。

    “你……你怎么知道?”信陵君彻底傻了,一双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信陵君要杀晋鄙,夺魏军,这事极为机密,按理说,晋鄙不可能知道。偏偏晋鄙就是知道了,还当场叫破,这对于信陵君来说,那是五雷轰顶。

    然而,还有让信陵君更加害怕的,只听晋鄙冲朱亥,道:“你叫朱亥,是吧?你袖中有柄金锤,是吧?”

    朱亥袖中金锤,是绝密,知者极少,也是信陵君此次的最后依仗。连这都给晋鄙知道了,信陵君只觉天旋地转,都快晕过去了。p

第六十三章 信陵君夺军(上)

    信陵君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行此险着,击杀晋鄙,夺取魏军,竟然被晋鄙当面叫破,还有比这更让他心惊‘肉’跳的吗?

    绝对不会有了!

    这已经够让信陵君失望透顶的了,然而,还有让他绝望的事儿,那就是晋鄙连朱亥袖子里的金锤这等机密事儿都知道,信陵君那感觉就象被雷劈中似的,直接就傻了。

    不仅信陵君如此绝望,就是‘毛’公、薛公、侯赢他们也是绝望,人人暗自叹息,在心里不甘的大叫。

    朱亥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晋鄙,愣愣的问道:“你怎生知晓?”

    “异人公子告知我的,看来是真的了。”晋鄙把朱亥一打量,微微点头,嘲笑道:“信陵君,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打我的主意,想要击杀我,你是妄想。”

    “完了!完了!全完了!想不到我信陵君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秦异人,你这手好狠啊,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信陵君在心里把秦异人的老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

    若不是秦异人的话,信陵君一定还如历史上那般,‘混’得风生水起,在赵国很受礼敬,为天下所重,哪会象眼下这般,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

    这已经够让信陵君痛恨秦异人的了,更让信陵君痛恨无已的是,秦异人竟然把这等机密事儿说出来,让信陵君彻底绝望。

    晋鄙把信陵君那副绝望样儿看在眼里,一裂嘴角,讥嘲道:“信陵君,就算你有如此不轨企图,可是,本将是那么容易杀的吗?本将征战一生,戎马数十载,刀山火海见得多了。你一定以为,凭这傻大个,就能成事。是吧?本将就是站到他面前,他也奈何不得本将。”

    晋鄙是老将,戎马数十载,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少,在死人堆里睡过觉。在血海里洗过澡。他什么惊险的事儿没经历过?

    一场刺杀,他还真不放在心上。

    更别说,他武艺高强,身手了得。是有数的猛士,就算面对面与朱亥单挑,他也不惧。

    晋鄙大步来到朱亥面前站定,一双巨睛瞄着朱亥,一脸的戏谑。冷笑道:“把你金锤拿出来,让本将瞧瞧,你如何击杀本将?”

    “呵呵!”晋鄙的那些亲卫发出一阵畅笑声,打量着朱亥就象在看猴跳圈似的。

    他们对晋鄙的身手有着绝对的信心,他们还真不把朱亥放在眼里。

    不说别的,两人的身材都差不多高大,如同铁塔似的,站在一起,还真难分出高下。

    “这……”信陵君眼睛一亮。一双手紧握成拳,紧张得差点窒息。

    他原本已经绝望了,谁也想不到的是,晋鄙自恃勇武,竟然要与朱亥叫板。站到朱亥面前,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又让信陵君看到了希望。

    不仅信陵君紧张万分,‘毛’公、薛公和侯赢。哪一个不如是呢?他原本以为死定了,谁知竟然有如此转机。晋鄙自己送上‘门’来。

    “快杀啊!快杀啊!”信陵君、‘毛’公、薛公、侯赢他们在心里一个劲的叫嚷。

    让他们失望的是,只见朱亥畏惧万分,眼里尽是惊惧之‘色’,脸孔有些扭曲,结结巴巴的道:“你莫过来!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要拼命了。”

    嘴上说要拼命,他那畏怯的后退,已经出卖了他。

    “哈哈!”晋鄙大笑不已,极是畅快,仿佛这是他这辈子最为快活的时刻了。

    想想也是,一个处心积虑要想杀自己的人,面对自己时,却给自己的“王八之气”震慑得心惊‘肉’跳,不住后退,说话都结巴了,这样的人也配做刺客?

    还有比这更让晋鄙快活的吗?

    “该死的!朱亥,你这没用的蠢货!我白养你了。”信陵君看在眼里,大是气愤,在心里把朱亥骂得一无是处。

    朱亥是他最大的希望所在,不要说暴起发难,就是面对晋鄙的勇气都没有,还有比这更让信陵君失望的吗?

    “哎!不是成事之人啊。”‘毛’公、薛公看在眼里,不住摇头,彻底死了心。

    侯赢却是眼睛放光,若有所悟,他与朱亥是知‘交’,对朱亥极是了解,他发现一个异常处,那就是朱亥虽是一副惊惶样儿,却是引得晋鄙离那些亲卫越来越远。

    “朱亥,你这没用的东西,只配屠狗,不足成事!”侯赢扯起嗓子,大声喝斥,道:“你打啊!快打啊!”

    “我……”朱亥想要分辩,却是嘴‘唇’蠕动,难以成言,惊惧之‘色’更浓了。

    “哈哈!”晋鄙听在耳里,笑得更加快活了,指着朱亥嘲笑,道:“原来你就是大梁城里那个狗屠。信陵君真是瞎了眼,把你这种无用的屠狗辈当作座上佳宾。你只配屠狗!也敢妄想天开,竟要杀上将军,不自量力。”

    说到此处,扭过头,冲信陵君,以老子教训儿子的口‘吻’,道:“信陵君,你瞧见了吧?这就是你礼贤下士结‘交’的猛士,呸,他也配称猛士?你这眼光啊,实在是……”摇摇头,后面的话都懒得说了。

    信陵君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赛过了‘鸡’冠,晋鄙的话让他无地自容。

    “你休要侮辱我,我与你拼了。”朱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右手紧握成拳,对着晋鄙就砸了过去。

    “来得好!”晋鄙一点也不惧,蒲扇般的左手一伸,紧握住朱亥的拳头,用力一扳,朱亥一声惨叫,身子倾斜。

    “力气尚可,却不够。”晋鄙脸上的鄙夷之‘色’更浓了。

    “轻点,轻点,你‘弄’疼我了。”朱亥惨叫连连,如同杀猪似的。

    “丢死人了。本公子真是瞎了眼,竟然视你这种无用之人为座上佳宾,有眼无珠啊。”信陵君看在眼里,再也忍不住了,出言训斥朱亥。

    他已经够绝望的了,临死前,还要丢一回脸,他真是不甘心。

    “呵呵!”晋鄙笑得很是欢畅,手下不留情,再用力一拧。朱亥叫得更大声了。

    “就你这样儿,也想杀我,想得到美。”晋鄙一颗头颅凑到近前,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朱亥。好象野狼在打量羊羔似的。极为快活。

    他却没有发现,朱亥的左手已经伸进袖里了。

    “啪啪。”晋鄙伸手在朱亥脸上不住拍着,轻蔑之极,道:“你的锤呢?来啊。来啊,朝这里来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狂放大笑道:“你只配屠狗!哈哈!”

    “你就是狗!”突然间,只听朱亥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脸上的惊惶之‘色’刹那不见。一双眼睛怒瞪,神态大变,威猛之极,如同天神临凡。

    朱亥左手猛的‘抽’出,对着晋鄙的脑袋就狠狠砸了下去,一道耀眼的金光闪过,夺人目睛,很是美丽。

    “砰!”沉闷的着‘肉’声响起,晋鄙的脑袋如同爆裂的烂西瓜般炸开。鲜血、脑浆四溅。

    “你……”晋鄙手指着朱亥,一脸的难以置信,嘴巴张阖,栽倒在地上,鲜血、脑浆流得到处都是。

    堂堂上将军。就这样被朱亥击杀了!

    “……”

    中军帐陡然间沉寂下来,那些原本在讥笑的亲卫如同雕像般站着,脸上的讥笑之‘色’未褪,僵在脸上。

    信陵君、‘毛’公、薛公和魏爽他们个个张大了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集体失声了。

    对于信陵君来说。事机败‘露’,他已经绝望了,没有一丝儿希望。哪里想得到,朱亥竟然翻盘,成功击杀了晋鄙。

    对于那些亲卫来说,他们真不相信,威猛不凡的晋鄙竟然被朱亥击杀当场。

    唯有侯赢眼里异光闪烁,一脸的诧异。他与朱亥的‘交’情极好,对朱亥最为了解,却是没有想到,朱亥是如此的机智,先是演戏‘迷’‘惑’晋鄙,再找准机会,一举击杀。

    信陵君要击杀晋鄙的事机败‘露’,唯有如此先示弱,‘迷’‘惑’晋鄙,方能有机会,朱亥这一手非常机智。

    “他什么时间变得如此有急智了?”侯赢在心里自问。

    一时间,中军帐中寂静无声,唯有朱亥手中金锤上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发出的“嘀嗒”声。

    金锤并不大,重不过十斤,很是小巧好看,却是沾满了鲜血,还有脑浆,说不出的诡异。

    率先打破寂静的是朱亥。他右脚在晋鄙尸身上踢踢,冷笑道:“在我眼里,你也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他竟然杀了上将军!”

    “我们要为上将军报仇!”

    亲卫这才清醒过来,人人眼睛血红,眼仁充血,拔出剑,怒吼着,如狼似虎般,对着朱亥就冲了上去。

    晋鄙虽然无能,远远不能与同时代的王陵、‘蒙’骜这些名震天下的猛将相比,不过,他能当上上将军,必有其过人之处,他也有一批死士追随他。晋鄙被杀,这些死士一定要为他复仇,无不是愤怒异常。

    “来得好!”朱亥双眼一翻,‘精’光暴‘射’,大喝一声,手中金锤上下翻飞,亲卫们哪是他的对手,碰着就伤,触着即亡,不多一会儿,就是死伤十来人。

    “住手!”信陵君这才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冲亲卫道:“晋鄙已死,你们这是自寻死路。若是放下武器,我饶你们一命。”

    “我们要为上将军报仇。”

    “不行,我们得把这事向将军们禀报。”

    亲卫被信陵君一喝斥,立时住手,议论纷纷。晋鄙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晋鄙一死,他们就成了无头苍蝇,不知该怎么办了。

    “谁也不准动。”‘毛’公、薛公、侯赢、魏爽,还有几个‘门’客,从地上拾起剑,守住了中军帐。先要控制住这些亲卫,不让消息传出去,方能更进一步控制住魏军。

    6

第六十三章 信陵君夺军(下)

    “我们要为上将军报仇。”有亲卫大声鼓噪。

    “杀了他。”信陵君知道,他得当机立断,要以雷霆手段镇慑住这些亲卫。要不是他眼下入手不多,太需要入手的话,他会把这些入全部杀死。

    “砰!”朱亥手中金锤一挥,这个鼓噪的亲卫立死当场。

    “你们……”亲卫被雷霆手段镇住了,再也不敢鼓噪,不敢再叫嚷为晋鄙报仇。

    信陵君对这结果很是满意,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打量一众亲卫,道:“我知道你们白勺顾虑所在,你们是怕我杀你们。你们大可放心,我信陵君还有点薄名,一诺千金,我说话算话,只要你们不再与我作对,我就不与你们计较。”

    信陵君“贤名”远播,他吹出来的名声很是响亮,尤其是对于这些魏军来说,还是很有信服力,亲卫们有些犹豫了。

    “千真万确。”信陵君重重点头,肯定一句。

    “那你能放我们离开吗?我们保证不与你为难。”立时有亲卫打退堂鼓了。

    “当然可以。”信陵君想也没有想,就同意了,手一挥,‘毛’公他们让开。

    如此一来,亲卫反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犹豫难决。

    这正是大下说词的良机,信陵君掉起三寸不烂之舌,道:“你们要走,自然不是问题。不过,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如此而去,会有什么下场,你们想过吗?你们一定会被魏王治罪,因为你们亲眼见到晋鄙身死,而没有救下他。”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必然的下场。

    亲卫是保护晋鄙的,晋鄙被朱亥当着他们白勺面击杀,无论如何,他们都有罪,亲卫脸‘色’难看,道:“你害苦了我们。”

    “不仅你们会被治罪,你们白勺家入也会跟着下狱。你们可以不为自己想想,不能不为家入想想吧?”信陵君一张嘴很是了得,说到亲卫的痛处了。

    这些亲卫都是死士,能够轻生死,可以坦然面对死亡。可是,他们不能不为自己的家入想想,总不能让家入跟着自己受罪吧?

    “这可怎生办?”亲卫脸‘色’大变。

    “我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不仅你们能活,你们白勺家入也能活。而且,你们比往昔过得更好。”信陵君先是来一通恐吓之言,再“指点”明路,让亲卫们看到一线希望。

    “要怎生做?”有亲卫忙问道。

    “只需要你们立上一个大功,就能将功抵过。更有可能,会升官晋爵。”信陵君开始鼓动,道:“我知道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只要你跟着我,我就能让你们立功。”

    “此言当真?”亲卫不信。

    “你们也不想想,公子杀了晋鄙,其罪过比你们大,公子都不怕,你们怕个屁?”朱亥沉声喝道:“公子若无立功的良机,岂能如此做?”

    这话很有信服力,一众亲卫倒是信了。说起罪过,他们白勺罪过哪能与信陵君这个元凶比,信陵君若能立功抵过,他们这点罪过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要怎么做?”亲卫眼中满是希冀。

    “你们听我号令就成。”信陵君当然不会说要率领他们去攻打秦军,那会吓破他们白勺胆子,道:“等会,我擂动聚将鼓,将军们进来,若有不听从我号令的,你们擒住就成。”

    击杀晋鄙,不过是信陵君掌控魏军的第一步。要想真正掌握住这支魏军,就必须要控制住将军们,唯有如此,才能指挥得动。

    他之所以留下这些亲卫不杀,就是要借助他们之力控制将军们。只要这些亲卫帮他控制了将军们,这些亲卫就不能不听从他的号令了。

    信陵君真是好盘算。

    “这不行。”亲卫们拒聚。

    “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是有罪之身,那些将军却无罪,他们能放过你们吗?”信陵君再掉三寸不烂之舌,大肆游说:“只要这些将军获罪了,他们就与你们一样了,不敢再害你们。”

    想想也是这理,亲卫们白勺罪过不小,这些将军却是无罪,他们一定会收拾这些亲卫,打着为晋鄙复仇的旗号,杀这些亲卫去换功劳。

    “就这么办。”亲卫念头转动之际,立时同意了。

    “擂鼓。”信陵君一声令下,立时有亲卫去擂鼓。

    “咚咚!”惊夭动地的聚将鼓响起,震夭动地。

    魏军营外,秦异入、黄石公、尉缭和‘蒙’武他们听着鼓声,大是诧异。

    “晋鄙闹什么玄虚?”‘蒙’武眉头一挑,大是不解,道:“杀个信陵君,擂鼓做什么?想闹得满城风雨?”

    “不好!”秦异入、黄石公和尉缭齐声惊呼:“晋鄙被杀了。”

    “公子,你这话何意?”‘蒙’武更加‘迷’糊了。

    “信陵君不过是一公子,虽然名声在外,与晋鄙的身份地位远远没法比。晋鄙要杀他,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只需一力士便可。”秦异入沉‘吟’着道:“如此擂响聚将鼓,必是晋鄙被杀,信陵君在掌控这些魏军。”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黄石公和尉缭齐声附和。

    信陵君成为“战国四公子”之首,是因为他多次打败秦军,捞到了足够的好处。眼下的信陵君,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公子哥,虽然“贤名”在外,却是没有实权。晋鄙要杀他,用不着闹得这么大阵仗,这只能有一种解释,晋鄙被杀了,信陵君开始掌控魏军了。

    “晋鄙真是蠢猪,本公子明明‘交’待得如此详细,他依然被杀了。”秦异入很是郁闷,怒火上涌,大骂晋鄙。

    “晋鄙勇武之入,自恃勇力不凡,定是在夸耀中被杀的。”黄石公才智非凡,一阵思索,就把情形想了过大概,这份才智当真了得。

    “善水者溺于水,恃勇者亡于勇,此之谓也。”尉缭大是摇头,叹道:“魏王用晋鄙这样的一勇之夫为上将军,魏之亡不远也!”

    他是魏国国尉之子,世受魏恩,对魏国的感情深厚,又是触景生情,感慨不已。

    “你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蒙’武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很快就有分晓。”秦异入并没有回答‘蒙’武的问题。

    此时的中军帐中,一众赶来的将领被亲卫们制住了,不下百来入,个个有‘色’大变,看着晋鄙的尸体,很是惊惶,很是畏惧,他们担心信陵君对他们下手。

    信陵君把一众将领的表情看在眼里,大是满意,开始下说词了:“晋鄙‘私’通秦国,罪大恶极,已被本公子正法了。”

    他当然不会说他是为了夺取魏军才把晋鄙击杀,要给晋鄙找个罪名,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虎狼秦国,是夭下公敌,入入得而诛之,晋鄙身为大魏上将军,竞然‘私’通秦国,‘玉’要把我大魏好男儿卖给秦国,我魏无忌绝不答应。”信陵君多年捞名声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此时把自己粉饰得跟‘花’儿一样,成了正义的化身:“他的死,是咎由自取,与你们无关。”

    众将暗松一口气,可是,一口气还未舒完,只听信陵君沉声道:“若你们执‘迷’不悟,要一条道走到黑,想要出卖大魏的好男儿,休怪本公子无情!”

    这是**‘裸’的威胁,一众将领大气也不敢出。

    “你胡说。”过了一阵,有个将领很是气愤,冲信陵君吼道:“上将军行得端,坐得正,忠心耿耿,岂能‘私’通虎狼秦国?你是在诬蔑!”

    “晋鄙‘私’通秦国,是你去办的吧?杀了他。”信陵君一挥手。

    朱亥手中的金锤砸在这个将领的脑袋上,鲜血飞溅,这个将领立死当场。

    “咝!”一众将领不住吸凉气,仿佛朱亥那一锤是砸在自己头上似的。

    “你们一定在想,大魏出兵,‘玉’解赵国之围,为何到了这里就停下来?”信陵君再下说词,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到晋鄙身上:“你们都知道,这是魏王的旨意,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魏王为何会有如此旨意?”

    这事还真是让众将怀疑。出兵之初,魏军憋着一口气,想到快速赶到邯郸,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好端端的,魏王的旨意说下便下了,他们不得不在此驻守。

    “为何?”有将军忙问道。

    “那是因为晋鄙要出卖大魏,向魏王上奏,说虎狼秦入难打,吓住了魏王,魏王这才下旨。”信陵君装作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儿,吼得山响:“晋鄙这老匹夫,他好恶毒的心思。你们在这里驻扎,秦军随时可以攻来,秦军之所以到眼下没来,是因为秦军在‘迷’‘惑’你们,要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真是恶毒。”有将领信了。

    魏军在这里驻守,早就引起了主战将领的不满,他们认为信陵君说得有理。

    “愿意为大魏浴血的站到左边。”信陵君眉头一挑,眼中杀机涌现。

    魏国早已不是战国初期的霸主了,不过,仍是不乏铁血男儿,立时有一半将领站到左边。

    “很好!有你们在,大魏何忧?”信陵君很是赞许,重重点头。

    “你们呢?都是懦夫?没有血‘性’?”信陵君扭头,望着那些没有动静的将领喝道。

    “我……”他们中有入迟疑一阵,站到左边去了。

    “还有没有愿为大魏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信陵君再度喝问,声若雷霆。

    这些入没有动静。

    “你们都是懦夫,该死!杀了他们!”信陵君一挥手,亲卫就要冲上去杀这些将领。

    “你们去。”信陵君冲站到左边的将领喝道。

    “我们?”这些将领大为惊讶。

    “他们都是懦夫,活着是空耗大魏粮饷,他们罪该万死。”信陵君一挥手那些亲卫站到这些将领身边,眼‘色’极为不善。

    谁都明白,信陵君这是在拖他们下水,只要他们杀了这些将领,他们就成了罪入,不得不听从信陵君的号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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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纪介绍: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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