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羞辱信陵君
第六十八章羞辱信陵君
信陵君府第。
此时的信陵君一副苦B样儿,瞧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苦B样儿,还以为他的菊花被人爆了千儿八百回似的。
如果可以的话,信陵君是宁愿菊米被爆,也不愿受这等鸟气。
这鸟气实在是太气人了,太气人了!
接二连三传来抡材大典的消息,每传来一个,他的心就往下沉,怨气顿生,越来越盛,让他差点儿气破肚皮。
以他想来,秦异人没金,万万不可能举办得了抡材大典,他就可以瞧好戏,欣赏秦异人那倒霉样儿。让他想不到的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形势朝着有利于秦异人的方向发展。
先是秦国响应,紧接着齐国响应,然后是燕国、楚国、魏国、韩国和赵国纷纷响应,不仅愿意出金,还要派出重臣前来襄助这事。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抡材大典必然成功,不会有丝毫问题了!
七大战国全部参与了,怎会失败?若这还失败了,七大战国还有脸面么?
即使秦异人的金不够,也不是问题了,七大战国会给呀,他们总不可能打自己的脸吧?七大战国已出了四万六千金,近半了,即使不再给金,难道还不会减少开支?
真要减少开支的话,读书人一定会赞成,能给他们舟车之费已经够让他们满意的了,吃住差点的话也不是问题,能接受,乐于接受。
也就是说,抡材大典的金不是问题了,已经解决了。
“这都是本公子发起,秦异人竟然得了便宜,不行,绝对不行!”信陵君怒吼一声,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
他是抡材大典的发起人,他被逼不得不转让给秦异人,在得到抡材大典必然成功的消息,无异于用刀在捅他,还有比这更让他难受的吗?
“你们你们……自诩聪明过人,你们提出要举行抡材大典,却未想到这事,有你们这样的人吗?”信陵君指点着毛公和薛公,口水乱溅,就是一通数落。
毛公、薛公老脸臊得通红,却是无言以答。
抡材大典这事就是他们向信陵君建议的,他们只是要信陵君捞取名声,并不是要弄得这么大。哪里想得到,秦异人这么一弄,其效果比起信陵君最初的设想好得太多了,他们这始作俑者大是郁闷。
“信陵君,此事不怪毛公、薛公。”侯赢怕他恼怒之下说出不该说的话,提醒信陵君,道:“就算信陵君要如此举办,也是有心无力。先不说金的问题,魏王会资助你吗?”
魏王视信陵君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他立时死掉,凡信陵君赞成的,力行的,魏王就破坏。若信陵君要想如秦异人这般大操大办抡材大典,魏王肯定会给他泼冷水。
“魏王不资助你,别的战国也不会资助,你想如此举办都不成。”侯赢很是遗憾,道:“唯有秦异人举办,方能得到秦国支持。山东六国虽然骂秦为虎狼,却谁都清楚秦国最为重视人才,秦国赞助就是要招揽人才,为此,山东六国不得不参与。”
这话很有见地,正是因为秦国要趁此机会大力招揽人才,这让山东六国坐不住了,不得不参与。不参与的话,秦国独得美名,独揽人才,那就是成全了秦国。
“那我怎生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异人成功吧?”信陵君郁闷得想撞墙。
不眼睁睁的看着,你还能怎生办?你又能怎生办?
信陵君嘴唇紧抿着,就象闭紧的鸡屁眼,一脸的恨色,不住低声咆哮,整个人就象一头受伤的野兽。
毛公、薛公、侯赢不敢说话,唯有紧闭嘴巴的份。
“不行!绝不行!”突然间,信陵君眼中精光一闪,道:“无论如何,本公子都要参与此事。备下一份厚礼,我这就去拜访秦异人,和他商议商议。”
要是换个人的话,信陵君一定会以势压人,可是,秦异人是他压不了的人,只得以礼相求,送礼了。
“信陵君,这有用吗?”侯赢提醒一句。
秦异人用尽了手段,好不容易从信陵君手里夺走抡材大典的举办权,信陵君能讨回来吗?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非去不可!”信陵君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去试试,他会睡不着觉的。
侯赢拗不过他,只得备下一份厚礼,信陵君带上朱亥,在一众门客的簇拥下,直奔秦异人的府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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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异人府第,一片欢乐气氛,不论是孟昭这些护卫,还是佣仆,他们人人欢喜难言,个个张大了嘴直乐呵。
不为别的,只因为抡材大典铁定了会成功,他们也会跟着沾光。以后,他们逢人便可以说“你知道吗?抡材大典就是我家的异人公子操办的。我为此奔走不息,没少出力呀。”
这是多么荣耀的事儿,他们能不欢喜吗?
“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孟昭一张嘴哪里合得拢,笑得跟开心果似的。
“我们都在担忧金不够,这下好了,七大战国资助四万六千金,再加上我们的四万金,这金已经不是问题了。”马盖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呵呵!”范通、黑伯、茉儿和鲁句践他们裂着嘴直乐呵,连夸赞的话都省了。
“这是好消息,我们得好好利用利用。嗯,立时把这事写成文告,通传天下,要读书人、士子们放心,金不是问题了,他们赶紧来吧。”秦异人一挑眉梢,右手一挥,极是大气。
“就算我们不通告天下,这事也儿是天下传疯了呀。”赵姬俏媚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满是柔情蜜意。
秦异人这次的大手笔吓住了很多人,以为他疯了,事实证明,秦异人完全正确,还有比这更让赵姬欢喜的吗?哪个女人不想嫁个才智不凡,能干的郎君呢?
“公子,信陵君来了。”一个护卫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信陵君?”秦异人大是讶异。
“他来做什么?”赵姬眨着俏媚眼问道。
“送礼的。”护卫忙回答。
“送礼?他送的哪门子的礼?”孟昭他们糊涂了。
信陵君美名天下传,是天下有名的“贤公子”,高高在上,历来只有别人给他送礼的份,哪有他给别人送礼的事儿,孟昭他们大是惊奇,又是糊涂。
“明白了。”秦异人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是想要回抡材大典。”
“休想!”一片冷笑声响起,出自赵姬他们之口。
抡材大典如此红火,都是秦异人操办的结果,信陵君想拿回主办权,那就是“摘桃子”,谁能不气愤?
“我这去把他轰走!”孟昭气愤愤的。
“莫急,莫急。”秦异人伸手拦住孟昭,笑得很贼,道:“信陵君自动送上门来,我要是不给他点儿惊喜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孟昭,你去给信陵君说,本公子与赵姬在对饮,容我尽兴再来见他。”
这太理由也太烂了吧?就不能找个好点儿的理由?
“公子,这不太好吧?”孟昭虽然恨信陵君,也没有秦异人这般狠。
然而,秦异人还有更狠的话:“这样,这样,你去对信陵君说,我正与赵姬欢好……”
话没说完,赵姬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红着一张俏脸,跟水蜜桃似的。
见过没脸没皮的,就没见过如此没脸没皮的,这事也能当众说出来?
“……容我尽兴后,再来与他相见。要他耐心的等着,千万莫走。”秦异人捉住赵姬的小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邪。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茉儿和鲁句践他们嘴巴张得老大,很想说话,却是说不出来,集体失声了。
信陵君是名满天下的贤公子,身份尊荣,走到哪儿都会被人礼敬,不敢有丝毫怠慢。秦异人这不是怠慢,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信陵君会不会气死?
“公子,你还是用剑劈了信陵君的好。”憋了半天,孟昭总算回过神来了。
“是呀。”黑伯他们齐声附和,大是赞成这话。
真要如此的话,真的不如拿剑把信陵君劈了。
他们却是没有发现,秦异人眼里掠过一抹森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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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陵君在厅堂里等着,正襟而坐,不敢有丝毫失礼。
“信陵君,公子有言……”孟昭快步进来,欲言又止。
“快说,异人公子可是要见我?”依信陵君想来,他身份尊贵,很少有拜访他人的事儿发生,他此番纡尊降贵前来拜访秦异人,秦异人一定会引以为荣,会很快见他。
“公子说,公子说……”孟昭羞于启齿,一咬牙,狠狠心,道:“公子说,他与赵姬正在欢好……”
“什么?”朱亥双眼一翻,如同两盏明灯,一声咆哮如同远古凶兽在嘶吼。
“朱亥。”信陵君都快气炸了肺,还不得不忍着怒气,阻止就要爆发的朱亥,赔着笑脸,道:“无忌来得不巧,打搅异人公子美事,死罪!死罪!”
堂堂信陵君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孟昭要不是亲身经历,打死他也不信。震惊过甚,差点把舌头咬断了,道:“……公子尽兴之后,一定前来见信陵君。信陵君,你莫要心急,要耐心等待,耐心等待。”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转身跑走了,瞧他那模样儿,跟做贼的遇到公差似的。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信陵君这辈子遇到的羞辱事儿就没有今日多,他差点暴走,还不得不强忍着怒气,陪着笑脸,冲孟昭的背影道:“无忌一定等待!”
第六十九章 刹羽而归
第六十九章刹羽而归
“你要做什么?”孟昭他们一离去,赵姬就发现秦异人眼里闪着另类光芒,陷在自己身上,眼珠子再也拔不出来了。
“嘿嘿!”秦异人邪邪一笑,眼里冒着狼光:“本公子说话算话,说了要欢好,当然要力行之。”
“死开。”赵姬俏脸飞霞,直朝后躲。无奈,哪里躲得了,被秦异人拥在怀里。
“你想想啊,信陵君在那里等着,我们在这里做这事,那是何等的让人心动,本公子一定会大展雄风,要你欲仙欲死。”秦异人一脸的贱笑,鼻子眼睛做了一家人。
这话不正经,却也很有理。堂堂信陵君在厅堂等着,秦异人却与赵姬大玩敦伦之道,还有比这更羞辱人的么?
“你……坏死了。”赵姬想要挣脱,却给秦异人抱起来,走到墙角,压在墙上,惊呼道:“去榻上。”
“这不就是榻吗?”秦异人得意的道,扯下赵姬的裙带,挺着长枪就上了。
屋里响起让人迷醉的呻吟声。
孟昭从厅堂一出来,就被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围住了,齐声问道:“如何?信陵君有没有气死?”
以信陵君的身份,要他等着都是怠慢,秦异人不是要他等着而是明火执仗的告诉他要与女人那个那个,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还有比这更羞辱人的吗?
肯定不会有了。
信陵君要是不生气,他就不是人了。
“度量不小,他竟然没有暴怒。”孟昭捂着嘴偷笑。
“呵呵!”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发出一阵畅笑声。
“走,去给公子说。”孟昭大是欢喜,回想起信陵君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儿,屁眼儿都是欢喜的。
美名天下传的“贤公子”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公子气得快疯了。
马盖他们没有异议,一行人朝秦异人的往处赶去。刚到住处外面,就听屋里发出一阵让人迷醉的呻吟声。
“这是什么?”鲁句践不过几岁的小屁孩儿,虽然练武极有天赋,却是不明人伦大道,很是迷糊。
“你小小童子,莫问。”孟昭一翻白眼,此等事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童子又怎么了?你们就欺负我。容我长大了,我一定欺负回来。我去给公子说。”鲁句践毕竟是个小屁骇儿,仍是没有明白过来,一迈步,就要去敲门。
“你作死呀!”孟昭压低声音,一把拉着鲁句践,快步而去。
鲁句践不服气,使命挣扎,却是没用,硬是被拖开了。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中的意思:公子真是的,大白天宣淫。
他们原本以为秦异人只是随便说说,找个籍口搪塞信陵君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们在心里为信陵君哀叹。
且说信陵君在厅堂里等着。以他的身份地位,被人怠慢的可能性为零,偏偏今儿就赶上了,被秦异人怠慢了不说,还堂而皇之的羞辱,他很不爽,很想立时离开这要命的鬼地方,然而,为了抡材大典,他又不得不忍着。
“信陵君,如此侮辱人的事儿,你也能忍?”朱亥心直嘴快,想到就说,大声为信陵君鸣不平:“秦异人在女人的胸脯上快活,你在这里干等着,还有比这更羞辱人的事儿吗?”
“朱亥,你休要胡说。”信陵君忍着不爽,解释道:“这不过是秦异人的籍口罢了。哪有大白天宣淫的理?就算要白日宣淫,也不能宣之于口吧?”
“也有理。”朱亥歪着脖子想了想,也认同这说法。
就这般,信陵君等着,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不见秦异人前来见他。他真想甩袖而去,又不得不耐心等着。
好不容,秦异人终于来了,一见秦异人的面,信陵君的鼻子就从赵国都城邯郸歪到魏国都城大梁去了。
只见秦异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红潮未褪,走路虚浮,明明就是白日宣淫的明证。瞧他那疲惫样儿,也不知道折腾了多长时间。
“你……”信陵君即使再能忍,也是怒气发作,指着秦异人就要喝斥。
他原本以为秦异人不过是找个籍口羞辱他,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真的是在白日宣淫,还有比这更能让他难受的吗?他真恨不得跳上前去,给秦异人几个耳光。
不,最好是一剑把秦异人劈了。
“这不是信陵君吗?你什么时间来的?怎么没人禀报本公子?”秦异人仿佛见到老友似的,亲切得紧。
“才来,才来。”信陵君差点被气疯了,强忍着怒气,赔着笑脸。
“才来啊,怪不得没人禀报本公子了。”秦异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儿。
还要怎么禀报你?要吼得整个邯郸都知道么?信陵君很想吐秦异人一脸。
“信陵君,你难得来一次,今儿我们两兄弟要好好亲近亲近。”秦异人上前一步,执着信陵君的手,不住在信陵君的手背上拍着。
信陵君只觉秦异人的手湿漉漉的,心里一突,抽出手来一瞧,只见手背上多了些亮晶晶的液体,一阵恶心,这究竟是汗水,还是……
“不敢,不敢。”信陵君打死也不想与秦异人亲近。
“信陵君,你真是客气,带甚礼呢?我们两兄弟谁跟谁呀,以后空手来就是了。”秦异人吼一嗓子:“来啊,把礼物收了。”
谁跟你是兄弟?我跟你一脸!
孟昭板着一张脸,带着几个佣仆进来,把礼盒抬走。一离开厅堂,再也忍不住了,捧着肚子狂笑。
秦异人问都不问信陵君的来意,先把礼物收了再说,还有如此无理之事吗?
望着佣仆的背影,信陵君一颗心直往下沉,暗想礼物不是随便收的,你总得问明我的来意再决定收不收礼物,哪有你这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礼物收了再说的事儿。
如此怪异事儿,信陵君这辈子头一遭遇到。
“信陵君,你难得来一次,我们两兄弟要一醉方休,来呀,摆宴。”秦异人笑得更加亲切了。
信陵君才不想与秦异人饮宴呢,那是要老命的事儿。他很清楚,秦异人这不过是在东拉西扯,要他说明来意,只得一咬牙,直奔主题:“异人公子,无忌此番前来,是想与你商议商议,这抡材大典能不能还给我?你也知道,抡材大典是我发起,本公子愿为天下读书人尽份心力。”
“好啊!”秦异人非常爽快的答应。
“真……”信陵君反而不敢相信了。
谁都看得出,抡材大典必然成功了,谁举办谁就享有美名。依信陵君想来,他此番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很小,他之所以赶来,是因为不死心,要弄个明白。
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是如此的爽快。
“金!”秦异人右手朝信陵君一伸,只说了一个字。
“几多?”能用金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信陵君心中暗喜。
秦异人右手食指竖起。
“万金?”信陵君就象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似的,大是欢喜。
一万金就拿回来,绝对值。虽然这希望不太大,信陵君依然欢喜。
秦异人的食指摇摇,用打量白痴的眼光看着信陵君。
“十万?”信陵君倒抽一口凉气。
要是万金的话,信陵君眼下处境困难,他咬咬牙,狠狠心,也能凑出来。这绝对划算,就是散财破家,他也要凑出来。
十万金的话,他就是把他卖了也莫想拿出这么多的金。
秦异人没有说话,食指摇摇,更加不屑了。
“你不会说是百……百万金?”信陵君眼睛瞪得滚圆,一脸被鬼打了的样儿。
百万金,就是七大战国也不是说拿出就拿出的,秦异人太敢要了,真敢要。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
“异人公子,你过份了,过份了。”信陵君脸上变色,秦异人这是在耍他:“我给你之时,我只给了三千金呀。我出万金买回来,我仁至义尽了。”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秦异人冷笑一声,道:“你那抡材大典不过你是自吹自擂罢了,你不过是邀请一批士子为你吹法螺,提升你的名望,本公子没说错吧?”
信陵君的初衷就是这个,被秦异人一口道破,脸上一红,忙否认:“哪有的事儿,哪有的事儿。”
“魏人就这点儿胆色,做了不敢认。”秦异人讥嘲一句,接着数落:“我这抡材大典,七大战国都参与了,天下关注,比起你那狗屁不通的玩意儿,好了千百倍,你要拿回去,本公子看在你是发起人的份上,给你机会。你竟然不识好歹,哼!”
一百万金,这也叫机会的话,什么叫不是机会?
这是让人绝望的机会!
信陵君满腹委屈,被秦异人一通连枪夹棒的话轰得哑口无言。
同样是抡材大典,在信陵君手里时不过是一小范围的论战罢了,到了秦异人手里却是天下关注,连七大战国都参与了,两者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异人公子,那能不能让我参与呢?我愿出份力。”信陵君深知一个理,到了秦异人手里的东西再也没有吐出来的份,只得退而求其次。
能参与此事的话,以他发起人的身份,他也有很大的好处。更别说,他还数千门客帮他吹嘘,到时,他的风头盖过秦异人也有可能。
如此做的好处就是不仅不出金,还有美名,两全其美。
“可以。”秦异人仍是爽快的回答。
“谢异人公子。”信陵君大喜,仿佛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进嘴里:“无忌该做些什么?”
第七十章 拜访乐毅
第七十章拜访乐毅
“两个条件:一是把朱亥给我。”秦异人朝朱亥一指。
“我?”自从秦异人进来就没有说话的朱亥,大是讶异。自从秦异人说出他的秘密后,他就相信信陵君有心要卖他,目光直视信陵君。
只见秦异人眼中一片火热,犹豫了一阵,这才道:“不可能。”
若是不动心的话,信陵君用得着犹豫吗?他会断然否认。
这是第二次动心了,朱亥一颗心直往下沉。
若是以朱亥换取这次机会,绝对划算。既不出金,还能有不下于,甚至可能超过秦异人的美名,信陵君能不心动吗?
只是,他权衡利害之后,认为不能这么做。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得士”的美名就毁了。
“第二个条件就是你要听从本公子的使唤。本公子要你东,你不能西;要你撵狗,你不能抓鸡。”秦异人嘴角上翘,直视着信陵君。
这是要把信陵君当佣仆,当走狗,这是莫大的侮辱,信陵君呼吸粗重,胸口急剧起伏,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死盯着秦异人,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本公子就是在侮辱你,在羞辱你,你能把本公子怎生样?你咬我呀。”秦异人得意的一扬下巴儿,充满挑衅。
“呵呵!”信陵君的脸色数度变化,最终却是脸上泛起笑容,冲秦异人告辞道:“多有打扰,无忌告辞了。”带着朱亥离去。
望着信陵的背影,秦异人眼里掠过一抹杀机。
“公子,你又耍了信陵君,真是了得。”
“谁个不知,哪个不晓,信陵君是有名的贤公子,每次遇到公子都要吃大亏呢。”
信陵君一走,孟昭、马盖、范通他们就冲了过来,个个喜滋滋的,红光满面,七嘴八舌的赞扬秦异人。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秦异人对此毫无喜悦,冲孟昭道:“孟昭,你从今儿起,我要知道信陵君的所作所为,哪怕他晚上爬女人胸脯的次数我也要知晓。”
“这……”孟昭大是惊讶,很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好端端的,怎生突然关注起信陵君了?
“你以为本公子今儿既是这样,又是那样,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为了羞辱信陵君?”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道:“本公子是在试探他,试探他的城府究竟有多深。若是换个人,今儿遇到这些事儿,早就暴跳如雷,要与本公子打生打死了,他偏偏能忍住,此人城府海样深,不可轻视。”
秦异人今日加诸于信陵君的羞辱比哪一次都要多,若是换个人,早就失控了,而信陵君却能忍住,这太惊人了。
“能忍人所不能忍,方才成人所不能成!”秦异人的眉头拧紧了,道:“信陵君城府如此之深,必将成为大秦的心腹大患。”
“公子,那我们去行刺。”孟昭对秦异人的话不敢有丝毫怀疑,立时出主意。
“行刺?亏你想得出来。”秦异人摇头道:“有朱亥在,谁能行刺信陵君?要想行刺,得把朱亥弄走。”秦异人一直在打朱亥的主意,却一直没有成功。
“信陵君,你千万莫要给本公子机会,不然的话,本公子定会杀了你。”秦异人眼里杀机涌现。
此时的信陵君还没有建功立业,他之所以能成为“战国四公子”之首,那是因为他数次打败秦军。秦昭王晚年出错,急于求成,想要灭掉赵国,成就一世伟业,创造他人生的最后辉煌,却给信陵君破坏了。
此人迟早是大敌,是心腹大患,若有机会,秦异人一定要杀了他。
“黑伯,备下一份厚礼。”秦异人眉头一挑,道:“不要黄白这些俗物,要珍货,越是珍稀越是好。”
“公子,你不要黄白俗物,全要珍货,这是要拜访哪位高士?”黑伯一听就知道秦异人要去拜访极有身份的人了。
黄白之物对于寻常人来说是好东西,不过,对于高士就是俗不可耐了,得用珍货,越是珍稀越是好。
“乐毅。”秦异人只说了两个字,孟昭他们差点把舌头咬断了。
乐毅名动天下,成一时之重,以黄白之物赠送的确是不合适,得用珍货。
“还有,把这些通告天下,要让天下商家尽知。”秦异人从书房出来,把手中的文告交给孟昭他们。
“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找商社借金?”孟昭把文告一瞧,大是不解:“我们的金差不多够了呀。”
“这次抡材大典,本公子不仅要成名,还要得利,要名利双收。”秦异人很是臭屁的道:“错失发财的良机会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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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毅府上,乐毅一身便服,坐在小亭里品茶,甚为悠闲。
“爹,秦国公子异人求见。”就在这时,乐间快步前来禀报。
“秦异人?”乐毅眼中精光一闪,脸上泛着笑容,微微点头。
“爹,我们与秦异人素不相识,更无交情,他为何前来拜访呢?”乐间很是想不明白。
“那是因为秦异人眼下有一件难事,他想求助于我。”乐毅名动千古,成一时之重,盘盘大才,一转念间便明白秦异人的来意。
乐间更加好奇了,道:“秦异人名声鹊起,大非昔比,就是赵王、吕不韦、平原君、信陵君都在他手下吃了大亏,他还还有何事犯难呢?”
秦异人最近的风头很劲,赵孝成王、吕不韦、平原君、信陵君这些名动天下的人都在他手里吃了大亏,可以说顺风顺水了。要让他犯难的事儿,还真是让乐间好奇。
“他操办的抡材大典势必成功,可是,还没有一个名动天下的名士为他坐镇,他此来就是为此事。”乐毅才智非凡,一眼便瞧出秦异人眼下的弱点所在。
如此大操大办的抡材大典,要是没有名动天下的名士坐镇的话,就是美中不足,会为天下人讥笑。
“他是想请爹出山?”乐间颇有些兴奋,道:“爹自从来到赵国,深居简出,少与人走动,是该出去走走了。再这么下去,天下人都忘了爹呢。爹,你会应吗?”
“这要看秦异人能否说动我了。”乐毅眼中精光闪烁,透着睿智的光芒。
“爹,天下间能有几人说动你?你真会出难题。”乐间颇有些为秦异人担忧。
乐毅名动天下,美名万古传,盘盘大才,心如铁石,要想说动他,不比登天容易多少。自从乐毅来到赵国隐居,就有不少人登门游说,却是个个灰头土脑,刹羽而归。
“你请他进来吧。”乐毅挥挥手。
乐间领命,快步而去。
“秦异人不惜重金操持抡材大典,为天下读书人、士子谋一仕途,诚千古未有之善举,襄助他一二未必不可。”乐毅沉吟道:“可是,我乐毅不帮无能之辈,是否值得我出手,秦异人这就要看你的才智了。”
以乐毅的身份、地位、名望、声威,一般人哪里入得他的眼,他这一要求太苛刻了,放眼天下间,又能有几人能入他的眼?
秦异人随着乐间快步而来,远远就看见乐毅,大是惊讶。
乐毅一身便服,端坐在矮几上,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如同邻家的大爷,让人心生仰慕之心。更难得的是,他并未刻意做作,却是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威猛之气,一股只有久居上位才能拥有的上位者气势,让人不敢逼视。
面对乐毅,就象面对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让人生出“高山仰止”的感慨。
“这才是名士!这才是名动千古的奇士!”秦异人大是振奋,在心里一个劲的夸赞乐毅。
来到战国时代,见过的牛人神人不少,就没有一个如乐毅这般有气势的。李牧固然是战神,却是太过年轻,需要打磨,气势还未养成。廉颇气势威猛,却与眼前的乐毅没法比,有很大的差距。
其余的人,诸如赵孝成王、平原君、信陵君这些名动天下人的人,与乐毅相比,就是土鸡瓦狗,上不得台面。
至于吕不韦这个名动千古的奸商,那就更没得比了,屁都不是。
“一见乐毅,方知真名士!”秦异人是感慨无已。
快步上前,冲乐毅抱拳行礼,道:“秦国异人见过先生。”
乐毅站起身,冲秦异人还礼,没有丝毫失礼,脸上泛着和煦的笑容,如同邻家的大爷般:“乐毅见过异人公子。异人公子,快快请坐。”
“谢先生。”秦异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大方自然,没有丝毫刻意做作。
乐毅看在眼里,微微点头,眼里掠过一抹赞许之色。
前来拜访乐毅的人不少,他们慑于乐毅的威名要么拘谨,要么刻意为之,要么失态,如秦异人这般自然而然,不刻意而为的就不多了。
“乐毅虽略有薄名,可与异人公子素不相识,更无交情,不知异人公子此来有何要事?”乐毅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性情耿直,单刀直入,叩问来意。
“异人前来拜访先生,虽然略备薄礼,却不是专为先生送礼的。”秦异人的回答有趣,而又直爽。
“呵呵!”乐毅很是欣赏这份直爽劲头,捋着白须畅快的笑了起来。
“异人操持抡材大典,七大战国纷纷响,势在必行。然,还未有一个名士前来,这是美中不足。”秦异人也不客套,直道来意:“先生名动天下,成一时之重,若能请得先生襄助,抡材大典必然尽善尽美。”
“你操持的抡材大典与哪一次皆不同,为天下读书人、士子大开方便之门,这是千古未有的善举。若乐毅能襄助一二的话,一定尽力。”乐毅话锋一转,道:“只是,我已经归隐多年,你要如何说动我呢?”
语调平缓,不疾不徐,极富节奏感,眼中透着睿智。
第七十一章 广邀名士
第七十一章广邀名士
乐毅不说帮,也不说不帮,却直言要看秦异人的本领了,这还真出乎秦异人意料,哪有这么说话的?
“先生要考较异人,异人就放肆一回了,若有得罪处,还请海涵。”秦异人今儿前来,自然是有准备的。
“嗯。”乐毅点点头,没有说话。
“先生,异人是你的知交好友,你不帮我帮谁?”秦异人报以微笑,却是语出惊人。
乐间失笑出声,脸上尽是笑意,打量秦异人仿佛在打量白痴似的。
秦异人与乐毅素不相识,更无交情,何来“知交好友”一说?这不是白痴,还是什么?
乐毅倒是一愣,很明显秦异人的话出乎他的意料,随即笑着问道:“异人公子,我们初次见面,何来交情之说?何来知交好友之说?”
“交情不一定要见面,只要知人知心便可谓知交。”秦异人倒是不慌不忙,振振有词。
“理是这理,可是说句得罪的话,异人公子最近才有些薄名,虽然风头正劲,却还入不得乐毅的眼,何能成知交?”乐毅名动千古,大才盘盘,功成名就,成一时之重,秦异人所作所为固然不错,可与他的功业相比,可以忽略不计了。
“异人知先生也!”秦异人平静的回答。
“知乐毅者,放眼天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却未视一人为知交。”乐毅更加不客气了,说得很直白。
“那是他们不知先生的心病,异人却知先生的心病。”秦异人是语出惊人。
“闭嘴!”乐间不乐意了,轻斥一声。
当着他的面说乐毅有心病,他这个做儿子的能无动于衷?
“异人公子真是快人快语。说笑说笑了。”乐毅仿佛听见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脸上泛着笑意,道:“乐毅治燕燕强,伐齐齐破,功成名就,而又全身而退,放眼天下间,如乐毅者能有几多?乐毅何来心病?”
乐毅功成名就,而又全身而退,放眼战国时代并不多。诸如苏秦,名动千古,却是被人暗杀了,死于非命。
“先生,你莫要空言相欺,你真无心病?”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直视乐毅。
“未有。”乐毅很是果断的回答。
“不是违心话?”秦异人紧逼一步。
“秦异人,你休要胡言乱语,我爹哪有什么心病?你再乱说,休怪我轰你出去。”乐间吼得山响,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乐毅却是挥手阻止乐间,问道:“异人公子如此笃定,说说看,乐毅的心病何在?”
“化齐!”秦异人只是说了两个字。
乐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宽大的身胚发僵,好象木雕似的。
“你……”乐间大惊,还以为乐毅年岁大了,身体出了毛病,要找秦异人算帐。
“哎!”然而,就在乐间即将发作之际,只听乐毅长叹一声,一脸的黯然。
“公子慧眼不凡,果是说中了乐毅的心病。”乐毅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抹欣赏。话锋一转,问道:“可是,你即使知晓乐毅的心病所在,也不是乐毅的知交好友。”
“本公子当然不是大言相欺。本公子不仅知晓先生的心病所在,更是能理解先生一片苦心,化齐实为长策,实为对燕国最好的谋划。”秦异人的语调转高,道:“惜乎哉!燕王愚笨,不知先生苦心,不识先生良谋,错失良机,为田单所趁,恢复齐国!”
乐毅一阵默然。
“公子又是如何看待化齐之策呢?”乐毅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盯着秦异人。
化齐之策就是乐毅提出的治理齐国的办法,他要把齐国化入燕国,使之成为燕国的领土。为此,他下令燕军停止进攻,留下即墨、莒两城围而不攻。
起初,因为乐毅的名望在那里,没人怀疑。时间一长,流言四起,有人说他存有私心,要据齐地自重,要自立为王。这些流言传到燕昭王耳里,燕昭王不仅没有听,反而把乐毅的家眷送到齐国,交给乐毅,以示敬重,不听信流言之意。
燕昭王死后,燕惠王却是听信了,认为乐毅有私心,要据齐地而王,命骑劫取代乐毅。田单抓住机会,发起进攻,一举而大破燕军,收复齐地,恢复齐国。
对于化齐之策,赞誉者少,诋毁者多,这是乐毅的心病所在,一直耿耿于怀。
一提起化齐之策,一百个人中有一百零一个说这是迂腐之策,是乐毅邀名之举,就很少很少有人赞扬这是对燕国最好的良谋。
秦异人如此一说,乐毅岂能不感兴趣?
不仅乐毅感兴趣,就是乐间也是兴趣大增,挪过一张矮几,坐到乐毅身边,睁大眼睛,盯着秦异人,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要解化齐之策,必先说天下大势。”秦异人又是语出惊人。
乐间不明所以,乐毅却是微微点头,眼中的赞许之意更浓了。
“齐得渔盐之利,号天下最富之地,可与秦之关中媲美。正是因为齐地富饶,齐国才得以强,雄视天下诸侯。”秦异人剖析起来,道:“若燕国一举把齐国灭掉,固然是美事,却是种无穷祸事。”
“祸事?”乐间不明白了。
“当然是祸事了。”秦异人接着剖析,道:“齐国本是太公封地,受太公遗泽,齐地自成一体,燕国能在短时间内治理好?不可能之事!”
“好!”乐毅叫好,虽然没有喝采,也是赞许之意流露无疑。
“再者,一举而破齐,燕国一举而成天下最强战国,必然引发山东大势剧变,韩、魏、赵、楚四国必不甘心,会谋燕。再者,秦国也不允许燕国坐大,超越秦国,必然会联结山东四国,合纵联兵,共同发兵讨伐燕国。”秦异人的剖析越来越深入,道:“到那时,燕国虽得齐地却不能用齐力,而又面对五国联军,更有秦之锐士披坚执锐,燕国还能不灭?”
燕国若是把齐国灭了的话,必然会引得天下格局出现巨大的变化,燕国必然会一跃而成为超越秦国的第一大战国,会严重威胁到山东的韩、赵、魏、楚四国。
就是地处西边的秦国也会受到威胁,绝不能坐视一个不能战胜的对手出现,一定会联结山东四国起兵伐燕。
“好!采!”乐毅叫好喝采,轻轻击掌。
“先生高瞻远瞩,目光深远,先一步洞悉危机,这才缓灭齐,先化齐入燕。”秦异人的声调有些高,道:“若先生所谋成功的话,等到五国明白过来,已经晚了,燕国不仅得齐地,还能用齐力,已是天下间第一大战国,超过了秦国。到那时,即使五国联兵,燕又有何惧?”
只要齐国战事不结束,五国联兵就不会起,这正是乐毅的高明所在。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留下莒和即墨不攻,以此来迷惑天下。即使有人看透了他的谋划,想要合纵伐燕,别人就会说:齐国战事还没有结束,大势不可知。
等到燕国把齐地治理好了,再来结束战事。到那时,燕国已经雄视天下,与眼下的秦国无异,以一敌五又何妨?
“异人公子果然知乐毅之心,请受乐毅一拜。”乐毅眼里噙着泪花,站起身,恭恭敬敬向秦异人一礼。
“异人妄言,先生不加罪异人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当。”秦异人忙回礼,对乐毅更加敬重几分。
“原来如此。”乐间恍然,细细思索秦异人的话,越想越是有理。
为了化齐之策,乐间多次询问乐毅,乐毅不愿触及这一心病,未为他解释。今日听了秦异人的话,方知化齐真良谋也。
化齐之策让乐毅倍受诋毁,这是乐毅最大的心病所在,能有秦异人这个年轻人理解他,深深的理解,乐毅是激动难已。
人生在世,知己难逢啊!
象赵王、平原君、信陵君这些名动天下的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把化齐之策不当一回事。不仅不当一回事,还暗中诋毁乐毅有私心。
这么多年,隐居赵国,只有秦异人一人赞赏有加,乐毅对秦异人大起好感,引为知己,执着秦异人的手,慨然一叹:“惜乎哉!燕王不知吾谋,罢吾兵柄,以莽夫骑劫为将,为田单所趁,错失成为第一大战国的良机!”
齐国的渔盐闻名天下,若是燕国得到齐地,要不强都不行,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大战国。再有乐毅、剧辛这些良臣相辅,雄视天下不是问题,谁也不敢正眼瞧上一眼,哪怕就是秦国也不得不惧。
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却因为燕惠王误听流言而错失了,谁能不惋惜?
事情虽然过去多年了,乐毅一想起这事,就是一阵心痛。
“若使燕王如公子这般明达,天下大势操于燕手也!”乐毅更加感慨,打量着秦异人,异常欣赏,笑得很是欢畅道:“自从乐毅隐居于此,少有欢乐之时,今日却是乐毅这么多年来最为欢喜之时。间儿,摆酒。为父要与小兄弟痛饮一番!”
不再称秦异人为公子,而是称呼“小兄弟”,这是把秦异人视为极亲近之人。
“那我就叨扰大哥了。”能得乐毅视为知交,秦异人还真有几分成就感。
放眼天下,能有几人入得了乐毅法眼?
乐间冲秦异人一竖大拇指,一脸的欢喜,他最是明白,今日这般喜悦,对于乐毅是多么的难得。
“小兄弟,今儿我们就放了开了喝。你所虑之事我会一力承担,不仅我帮你,我还会给荀子、公孙龙子去信,邀请他们一起来帮你。”乐毅是性情中人,一旦接受了秦异人,就是无比的热情,大包大揽了。
第七十二章 清夫人(求会员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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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陵君府第。
信陵君脸色平静,仿佛在秦异人府上受到的羞辱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似的,看着秦异人通传天下的文告。
侯赢、毛公和薛公把信陵君好一通打量,见他真的没事,并不是装出来的,这才略为放心。信陵君在秦异人府上所受的羞辱堪称战国时代极为罕见的羞辱,要堂堂名满天下的信陵君干等着,而秦异人却与赵姬欢好,这事要是说出去,必然轰传天下,无数人指责秦异人“轻慢侮士”。
在极重脸面的战国时代,一言不合就要拔剑杀人,维护脸面,秦异人如此侮辱,信陵君就是把秦异人杀上千儿八百回也没问题,他却偏偏忍了,要不是侯赢三人亲眼见到,打死也不会信。
紧接着,三人又是对视一眼,眼里掠过一抹精光,大是赞赏。
信陵君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必能成常人所不能成,魏王之位可期!
“这个秦异人越来越疯了,你们瞧瞧,这文告通传天下,要各大商家参与此次抡材大典,什么冠名权、赞助之类的,乱七八糟,听都没听过。”信陵君终于抬起头来,一脸的讥嘲,道:“他没邀到一个名动天下的名士坐镇,即使有商社有心参与,也会打消念头。如此抡材大典,没有名动天下的名士坐镇,定为天下笑!”
这次抡材大典比哪次规模都要大,为天下关注,若是没有名士坐镇,定会成为笑柄,为人诟病,信陵君这话一语切中要害。
可是,侯赢立时打击他,道:“信陵君有所不知,我刚刚得到消息,乐毅已经同意参与此事……”
“什么?乐毅参与?”信陵君的眼睛猛的瞪得滚圆,一脸的不信:“不可能!不可能!”
“是真的。”侯赢忙肯定一句。
“不可能呀。”信陵君把侯赢再三打量,仍是不太相信,沉吟着道:“乐毅名动天下,又是天下少有的智士,要想请动他,谈何容易?要是能请动他,我何必舍近求远,去请荀子和公孙公子呢?”
乐毅的名气太大,文武全才的人物,不仅是治国奇才、兵法名家,更是名动天下的名士,一张利口罕有人能屈。在发起抡材大典之际,信陵君曾经考虑过要不要请乐毅,经过一番思索,他最终放弃了,因为他觉他没有成算请动乐毅。
而秦异人竟然请动了乐毅,这事还真是让他难以置信。
“这是乐毅通传天下的文告。”毛公忙把乐毅文告递给信陵君道:“他不仅要参与,更是为秦异人邀请荀子和公孙龙子这些名动天下的名士。”
信陵君一把夺过文告,一通打量,眼睛瞪得滚圆,脸色极不好看,脸孔扭曲,大吼一声:“乐羊子狠毒,乐毅叛逆无常,先是叛父母之邦大魏而入赵,后是叛赵入燕,再叛燕归赵,如今又叛赵为虎狼秦异人做事,狗屁不通的名士!有你这样没有气节的名士么?”
吼声如雷,骂得山响,口水乱溅。
乐毅本是魏国名臣乐羊子之孙。乐羊子伐中山国,其子被中山国烹杀,还把肉送给乐羊子,乐羊子当着中山国使者的面吃了肉,喝了汤,吓得中山国心惊胆跳,不敢与魏兵相抗,被乐羊子破之。
也正因为如此,魏王猜忌乐羊,收他的兵权,原因很简单:不顾亲情而食子,这人太狠毒了,不可信任。从此以后,乐羊子就被闲居。
乐毅年轻时在魏国不得意,投奔赵武灵王,仍然没有被重用。适逢燕昭王筑黄金台,乐毅离赵入燕,被燕昭王重用,其不凡的才干得到展现,把弱燕治理成强国,最后联兵破齐,差点灭了老牌战国齐国,轰传天下。
信陵君恼怒之下,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乐毅身上,也不从自身找原因。
若是秦异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讥嘲他“若使魏国能用人,岂有‘魏才人用’?你信陵君不是号称得士吗?乐毅就是从你眼皮底下离开的,你还好意思指责。”
“魏才人用”是战国时代非常有名的一个成语,说的是魏国的人才为别国所用。在七大战国中,魏国的人才最多,却是不被重用,最后不得不投奔他国。主要是去了秦国。
“乐毅,你这无耻小人,你这是助纣为虐!”信陵君咆哮一声,把乐毅文告狠狠砸在地上,再用脚狠狠踩着。
瞧他那狠毒样儿,仿佛乐毅挖了他祖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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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风商社,玉夫人身边的侍女正在嘀咕。
“这个异人公子真不简单呢,竟然把乐毅都请动了。”侍女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个劲的打量着文告,大是惊讶:“天下间,能请动乐毅的有几人?”
乐毅身份地位名望在哪里,能请得动他的人真不多,就是信陵君自忖也是请不动,退而求其次,邀请荀子和公孙龙子。
荀子和公孙龙子虽然是当时学术界的两座丰碑,两面旗帜,名动天下,然而,他们没有功业,只有名气,虽然身份地位不低,却远远不能与功成名就的乐毅比。
“你眼下才知道异人公子了得?”玉夫人的眉毛弯成了月牙儿,笑道:“当日与他初见之时,就知他这人花花肠子不少。”
秦异人与玉夫人初见,两人之间闹了不少事儿,秦异人明明是试探渭风商社,却是装作一副玩物丧志的样儿,竟然把玉夫人骗过了,不得不勉励他。直到后来,秦异人露出真面目,玉夫人方知上了秦异人的当。
“这抡材大典一事,如此难以操持,他都成功了,七大战国全部参与,请动乐毅虽然难,未必不能成。”玉夫人的话里颇多赞赏。
就是以信陵君的身份地位势力财力,都不敢象秦异人这般大操大办,秦异人能成功,着实了得,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当日我急匆匆赶来,原本不相信他能成功,他却把我说服了,不得不与他一起疯。”玉夫人的笑意更加浓了,整个人如同盛开的百合般,魅力四射。
要不是玉夫人被秦异人说服,断了信陵君的财路的话,秦异人也不可能把抡材大典从信陵君手里抢过来。
“是呀。这个异人公子不显山不露水,一来就是大手笔,让人震惊。”侍女点头赞同。
“天下商家可有回应?”玉夫人问道。
“还未有。”侍女忙回答,道:“异人公子尽弄些奇奇怪怪的物事儿,什么冠名权呀、赞助呀,都是什么意思呀?虽有解释、剖析,仍是看得我不明所以。”
“你要是明白了,你就是天下间少有的商家了。”玉夫人感慨一句,道:“可惜了,异人公子身为王孙,不能经商,不然的话,天下间必然又多一大商家。什么吕不韦呀,压根儿就不是他的对手。”
吕不韦虽是名垂千古的大商家,其实,在战国时代他算不得最强的,比他强的大商人大有人在,比如清夫人、田单,哪一个都比他厉害。
“别家响不响应,我管不着,我们得响应。”玉夫人右手一挥,极是大气,道:“立时发文告,通传天下,就说我响应!”
很快,一个劲爆的消息轰传天下:天下第一大商家清夫人,要参与抡材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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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都城,郢,一座巨大的府第,这是天下第二大商家“猗顿氏”的府第。
书房中,白须白眉的老猗顿打量着手中文告,眼中精光闪烁,叹息道:“这个女人又抢先一步了!老夫一生阅人无数,唯看不透这个女人。她有着人所难及的目光,总能发现商机,这次,他抢先一步,美事又让她占了。”
略一停顿,老猗顿摇摇头,道:“这都怨我,怨我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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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城南有一座巨大的府第,匾额上书“卓府”二字,这是战国时代天下五大商家之一的卓氏府第。
书房中,卓异把手中文告一扔,叹息一声:“都怨我犹豫不决,让她抢了先。她有着非凡的眼光,她参与此事,此事必然有巨利可图。我们也不能后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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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都城,大梁,天下五大商家之一的白氏府中。
白厢眼睛瞪得滚圆,很是怨叹:“这个女人又抢了先啊,我咋就犹豫不决呢?”
他已经接到秦异人的文告有些时日了,一直在研究,虽是觉得秦异人提出的“冠名权”、“赞助”之类的说法挺新奇,似乎有理,却是拿捏不定,犹豫难决。直到清夫人的文告传来,他才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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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都城,临淄,丞相府。
白须白眉的田单跪坐在矮几上,一股上位者气势透体而出,甚是威猛。
“见过伯父。”一个中年人快步进来,冲田单见礼。
“是恪儿?”田单浓眉一掀,打量着中年人,道:“族中之事,我早已不问,你自个拿主意便是。”
“伯父,这事太大,我作不了主,还请伯父作主。”田恪直道来意:“秦异人通告天下,邀请天下商家参与抡材大典,伯父,你说,我们参与不参与?”
田单出身于天下有数的商家,齐国田氏,因缘际会,击破燕军,恢复齐国,当上了齐国丞相,成一时之重。自从他投身军旅后,这商事就不再过问,而是交给了田恪。
“抡材大典为天下关注,参与此事,固然要破财,要出金。可是,却可以博得美名,有了美名,你还怕赚不回来?”田单有些没好气,道:“用兵打仗,要深谋远虑,不能看着眼前的蝇头小利,从商亦是如此。”
“禀丞相,秦国清夫人已经通告天下,要参与抡材大典。”一个书吏快步进来,向田单禀报。
“你呀,错失了良机,晚了一步,虽是参与,却与头筹失之交臂!”田单瞅着田恪,不住摇头。要是他还在田氏经商的话,断不会错失这一天赐良机。
第七十三章 未来之星(上)
秦异人府上,一派喜庆气氛。
“公子,又有消息了,这是猗顿氏的文告,要参与抡材大典,襄助盛事。”
“这是赵国卓氏的文告,他们也要参与。奇了怪了,卓氏就在邯郸,怎生响应如此之迟,还不如我们秦国的清夫人响应得早呢。”
清夫是秦国巴蜀的巨商,来历神秘,少有人知,只知她是秦国人,是天下第一大商家。按理说,秦异人在邯郸发出文告,清夫人要得到消息一定要费不少时间,她响应当要迟些,却是没有想到,她是第一个响应的。
而作为赵国的大商家,就在邯郸,竟然迟迟不能响应,不仅落在清夫人后面,还落在猗顿氏后面,要孟昭他们不损他一句都不成。
“还有呢,还有呢。”赵雄红光满面,欢喜难言,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贤婿,这是魏国白氏的文告,他们也要参与。”
拍拍额头,感慨无已,道:“当初,你要如此大操大办,我们一算,没有十万金莫想成事,我们还在担心呢。眼下看来嘛,这金已经不是问题了,只要五大商家参与,这金铁定了够,一定够。”
这话说到孟昭他们心坎上了,他们当时也是万分担心,还以为秦异人疯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这是田氏的,田氏最迟。”赵姬把田氏的文告递给秦异人,颇有些不满意,道:“人言田单号称‘商旅孙吴’,他见事竟然如此之慢呀。”
田单因商起家,在商界很有威名,号称“商旅孙吴”,可见他经商的天赋是多么的惊人了。正是在他的打理下,齐国田氏一举而成为天下有数的大商家。只是因为乐毅攻齐,让田氏商社遭到重创,实力大不如以前了。
再加上,田单这个灵魂人物离开了田氏商社,当了丞相,田氏商社的实力进一步削弱。
“这不能怨田单。”秦异人笑道:“田单早已不问商社之事了,他一心治理齐国,却是身子骨大不如以前,难以理事。”
田单在即墨那几年,遇到乐毅这样强大的对手,那是对身心的巨大考验,他能坚持下来,没有崩溃掉,已经是个奇迹了。这几年的折磨,让他的身体垮掉了,这是他不能理政的原委所在。
“你们以为完了吗?远远没有呢。”鲁句践虽然练武的天赋了得,毕竟还是个童子,扯起嗓子嚷得山响:“还有不少商家发来文告,愿意参与。我这里就有,啊,五十余份。”
“我这里也有呢,三十余份。”茉儿一边整理文告,一边禀报,脸上尽是开心的笑容。
“我这也有不少呢。”黑伯也来凑热闹。
清夫人、猗顿氏、赵国卓氏、魏国白氏、齐国田氏这天下五大商家都响应了,要参与抡材大典,其他的商社岂能后于人?纷纷发来文告,锦上添花。
“这下,再也没人为金担忧了,士子们该放心来了吧?”秦异人欣慰的一掀眉头,挪揄道:“可惜啊,天下有数的商家会汇聚在邯郸,唯缺吕氏商社呢。”
“哈哈!”吕不韦三番五次算计秦异人,更是使出见不得人的手段,却是闹得灰头土脑,丢尽了脸面不说,还赔了那么多金。
若战国时代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说法,孟昭他们一定会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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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濮阳,吕氏庄园。
吕不韦卧病在床,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吕不韦在邯郸被玉夫人吓破了胆,不得不离开邯郸,回到卫国濮阳老家,准备好好散散心。却是没有想到,不仅没有散成心,反而又窝了一肚子火。
他的父亲吕太公见他兴致不高,为他四处寻遍,花重金买下一个美貌、能歌善舞的歌伎,要吕不韦收为侍妾。
吕不韦痛失赵姬,一颗心肢离破碎,能有一个美貌善解人意的人儿在身边的话,极有必要。然而,让他郁闷的是,在纳妾这天,荆云喝醉了酒,正好撞到这可人儿,色心大起,把这可人儿给硬上了。
这顶绿帽子戴得够大的,吕不韦暴怒了,准备要杀掉荆云。然而,荆云是士侠出身,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先下手为强,挟持了吕不韦,勒索了五千金,带着美貌的可人儿,堂而皇之的离去。
吕不韦先是被秦异人横刀夺爱,抢了赵姬;再被荆云强暴了侍妾不说,还打劫了他一通,新仇旧恨齐上心头,他一病不起。
偏偏还有让他更加难受的事儿,他得到消息,秦异人在邯郸风生水起,抡材大典天下皆知,七大战国参与,商社纷纷表态要参与,唯独他的吕氏商社因为与秦异人的矛盾而不能参与,只能置身事外,失去了扬名的良机,他痛心不已。
最让他痛心的是,这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秦异人这个奇货。
一个能把抡材大典操持成如此规模,天下皆知的人,岂是吕不韦所能控制的?
“噗噗!”不能居秦异人这个奇货,吕氏商社就是失去了天大的利益,吕不韦一口怨气难出,唯有大口大口吐血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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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都城,大梁,国尉府。
国尉是战国时代的重要武职,在军队中的地位仅次于上将军。魏国的国尉与哪一国的国尉都不同,因为这是三代国尉,并不是一个人做国尉。
一连三代人都当国尉,在战国历史上仅次一家。久而久之,这家就以官为姓,人称尉氏,至于真实的姓氏,早已不为人记得了。
事实上,这个家族不是三代国尉,而是四代国尉。只不过,第四位国尉不是在魏国,而是在秦国,这就是尉缭家族。
第四个仕于秦国的人,就是名垂千古的尉缭。
尉缭这个家族,是以官为姓,这在战国时代很是常见。至于他的祖父、父亲叫什么名字,已经难以考证,本书中就称为“老缭子”。
据说,“尉缭”这个名字,是尉缭的曾祖父使用过的,因而,历史上有两个尉缭。一般说的尉缭,是指最后一个尉缭,即辅佐秦始皇成就一统伟业的尉缭。
老缭子约莫五十岁,身体健壮,极是精悍,一身的威猛气势,跪坐在矮几上,打量着短案上的文告,眉头拧得很紧。
尉缭恭恭敬敬的站着,没有出声打扰其父。
尉缭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材壮硕,气质与其父截然不同,其父威猛,尉缭却是清雅,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转动之际,透着睿智。
“缭儿,你是想去参与抡材大典?”老缭子终于抬起头来,打量着尉缭。
“是。”尉缭点头。
“百年战国,就未有如此操持抡材大典的,这个秦异人好大的手笔。”老缭子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道:“他为士子读书人解决了舟车吃喝之资,前去参与抡材大典的读书人、士子必然不在少数。再者,七大战国皆要参与,意在招揽人才,若是一战成名,便可入仕,这是一条捷径,士子会趋之若鹜。因而,这次抡材大典必然是人才汇聚,开百年战国未有之盛况。”
老缭子的眼光极为了得,一语道破玄机。
抡材大典本就是成名入仕的捷径,在抡材大典上一战成名,身价倍增,所交非富即贵,会为各国招揽。七大战国参与,招揽人才之意已明,仕子们还能不去的?
“学而优则仕”,这是数千年的教条,却是很经典,数千年没有改变的经典话语。
“爹,孩儿此去,非要入仕,是想见识天下人才。”尉缭说出想法。
“哦。”老缭子问道:“你以为这次一定会有盘盘大才?”
“一定会有!”尉缭非常笃定,道:“长平大战后,秦胜赵败,天下大势已明,操于秦手,秦国一统之势已成。以前那些观望的人才,一定会趁机出世。”
长平大战的影响太深远了,大大的缩短了中国历史的统一进程。
“你是为秦异人去的吧?”老缭子眼中精光一闪。
“是的。”尉缭没有否认,道:“天下大势已操于秦手,只要秦国恢复国力,再出一明君,聚集一批雄杰之士,就可以大举东进,扫灭列国,成就一统伟业。”
老缭子挥手,阻止尉缭再说下去,道:“这个秦异人异军突起,名为操持抡材大典,实为秦国聚集人才,若是稍有眼光的人,都会选择秦国,成就一番伟业。能有如此深远目光者,定非常人,秦国正需要这样的明君。你此去,非为参与抡材大典,实为察秦异人可否造就,可否成就伟业?”
“秦王二十余子,近百王孙,未闻有杰出者,这个秦异人能有如此眼光,能如此操持抡材大典,颇让人感兴趣。”尉缭点头承认。
“自祖父之时起,我尉氏三代国尉,深受魏恩,本不该弃魏。可是,非我尉氏不忠,实是魏国一代不如一代,不是享乐,就是邀名,无真才实学矣。纵然我辈有心尽忠,愿为国出力,魏国已无力回天。”老缭子仰天一叹,道:“非我魏国无才,实为人才无用,不得不远走他邦!先有张仪、乐毅、范睢,后有吾儿。悲乎!”
魏国的盘盘大才特别多,若是用好的话,一定能成就一统伟业,却是有才不能用,徒作嫁衣罢了,让无数人感慨。
“缭儿,你此去,把兵书带上。”老缭子眼中精光暴射,道:“这兵书自你曾祖父始,已历三代,仍未成书,为父期望你能写成。”
《尉缭子》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兵书,却不是一人写成,而是由尉氏家族四代人努力的结果,最后成于尉缭。
第七十三章 未来之星(中)
韩国都城,新郑。
一座巨大的宗室府第中,有上数十间房屋,却是甚少有人,也就几个佣仆在忙碌。要是一般的宗室府第,那一定是佣仆成群,忙忙碌碌,哪会象这般冷清。
照这冷清样儿,仿佛这不是宗室府第,是寻常庶民家似的。
这并不是最令人奇怪的地方,最让人奇怪的是,这座宅院的主人是个童子。
没错,是个十二三岁的童子。
这个童子与众不同,很是另类。
从长相说,这个童子没问题,粉妆玉琢,极是俊俏。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有意无意间流露出睿智的光芒。
从他的衣着上说,另类,非常另类。
一袭华贵的狐裘穿在身上,让人不忍卒睹,因为他的狐裘质地是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狐裘皱巴巴的,跟乞丐的衣衫差不多,皱结在一起。
狐裘是何等的珍贵,上等狐裘就更加难得了,谁个不是珍视异常?生怕出一点儿问题,谁敢象他这般穿着皱巴巴的狐裘在他人面前晃荡,还不给人笑话死?
他不仅穿了,还堂而皇之的穿了,四处招摇,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另类似的。丞相府,王宫,他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谁也拿他没奈何,就是韩桓惠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唯一可以称道的是,狐裘浆洗得还算干净。
衣着上另类仅仅是童子另类的一个方面,他最让人印象深刻,无比另类的就是他说话结巴,不是一般的结巴,是非常结巴,听他说话,比打仗还要累。
他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思想家,法家集大成者,一代奇才:韩非!
“韩非,你一向自诩非凡,这次抡材大典,你有没有胆去参与?”一个二十余岁的宗室子弟带着一群人进来,冲韩非道,嘴角一裂,很是不屑。
韩非是韩国宗室中的另类,不仅衣着另类,就是为人处事也是另类,他冷傲、孤辟,眼光奇高无比,放眼天下间,没几人入得了他的法眼。
此时的韩非虽然是年纪不大的童子,却也把这方面的潜质展露无疑了。
他穿着皱巴巴的狐裘四处走动,王宫也敢闯,这在鲜衣怒马,极为讲究衣着的王室里,极为少见,被人视为耻辱。
最让人耿耿于怀的是,他说话结巴,韩国宗室引为奇耻大辱!
堂堂一国王室,竟然出了这样的另类,这样的结巴,还有脸面见人么?
为此,那些王室子弟一有空,就到韩非的府第里撩拨他,讥嘲他,寻他开心。
“我正要告告告……知你,我要去去去……邯郸……论战战战战。”韩非双眼一翻,精光暴射,盯着眼前年轻人,一本正经的道。
“你去论战?”这年轻人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仰首向天,开怀大笑,指着韩非:“你区区一童子,谁会让你论战?让你论战,还不被天下人笑话死?”
韩非虽是天才不凡,毕竟年岁不大,不过十二三岁,若是让他参与论战,的确会为天下人笑话。
“太太太太……公七七七七……十为相,可有人笑笑笑笑……其老老老?”韩非的结巴千古有名,果是不假,听他说话,比打仗还要累,还要累得多。
姜子牙七十岁才被子周文王发现其才干,拜为丞相,辅佐周室,成就大业,这是一段千古佳话。
然而,这个轻年人听在耳里,仿佛听见天下间最为好笑的笑话似的:“韩非,你一小小童子,也敢妄言?也敢比太公?你不自量力。”
“你一区区区区……燕堂小小小小……雀,安知知知知……韩非鸿鸿鸿……鹄之志!子愚笨笨笨……之人,不足以与与与与……语。”韩非挥挥手,仿佛在赶苍蝇似的,极为不耐烦与不屑。
“你……”这个年轻人被鄙视了,极是不爽,却又奈何不得韩非,只得怒冲冲的去了。
“备车!我要去去去去……邯郸,论论论论……战!”韩非冲佣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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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上蔡。
县衙中一个身着土黄色小吏衣衫的年轻人,与众不同。他身材极高,甚是瘦削,一袭小吏衣衫在身,却是难掩其精明之气。一双眼睛明亮,转动之际,透着坚毅,还富有睿智。
年轻人眉头紧拧着,眼睛瞪得老大,打量着短案上的一本本文告,思索不已:“此次抡材大典,必然是英杰汇聚,会有不少才智杰出之士,若能参与的话,定是有不少收获。”
右手在短案上轻轻一敲,又有些惋惜,道:“可是,我有家有室的人,离妻别子,远行千里,留下他们妻儿苦苦度日,我于心何忍?”
家,是中国人心目中最为温馨的地方,不管是英雄豪杰,还是奸人恶人,都很珍惜这个字眼。有家有室的人,要离妻别子远行,还真是割舍不下。
“可是,我若不去,必将遗憾终生?”年轻人犹豫难决:“楚国世家当道,朝堂上不是王室子弟,就是世家大族子弟,象我这样的小小庶民难有出头的日子。要想一展胸中抱负,要想实现我的梦,唯有离开楚国,远走他邦。这抡材大典,就是一个不错的良机。”
山东六国天天骂秦国虎狼,残暴不仁,然而,山东六国的人才却是大规模流入秦国,原因何在?
原因就在于,山东六国不能用人才。之所以不能用人才,是因为高官显位被王室子弟、世家大族把持,有才干而又出身低微的人很难人出头的日子。
为了一展抱负,不得不远走秦国。而秦国,只问才干,不问出身。哪怕你是王子王孙,没有才干,也不能居要职。只要你有才干,不管你的出身,哪怕你是奴隶,也可以身居高位。
而山东六国中,楚国又是一个特例,因为楚国的世家大族把持了楚国的朝政,就是著名的屈原,也是楚国的大世家屈家的人。要不然的话,以屈原的烈性,他很难在楚国立足。
在楚国,哪怕你才干通天,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不会有施展的机会,吴起被杀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吴起在楚国的变法,深深的触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是以,楚王一死,世家大族立时联合起来,把吴起给杀了。
吴起走投无路,扑到楚王尸身上,世家大族依然下手,毫不留情,因此而伤了楚王的尸身,由此可见楚国的世家大族有多么的强横霸道了。
楚王的尸身都敢侮辱,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李斯,你嘀咕什么呢?快,我要领粮。”就在这时,一个官员大步过来,很是不满,冲李斯抱怨道。
“大人,李斯这就来。”年轻人就是名动千古的李斯。
李斯显名后世,在秦始皇的统一大业中大有建树,他最大的建树并不是《谏逐客书》,而是果断的提出废除分封。“废分封,立郡县”,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是一件里程碑似的大事件,中国历史自此告别了分封分治的分裂局面,进入了中央集权的大一统时期。
可以这样说,中国如今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就在于这一举措,李斯有大功。
“快点。”官员吼一声,快步而去。
李斯跟着官员而去,来到粮仓,打开库门,只见粮仓里好几条肥硕的老鼠四处乱蹿,引来官员好一阵喝斥:“仓中如此之多的硕鼠,你管的好仓呀。”
废话,天下间的粮仓,有哪座没有老鼠呢?
官员这是要耍威风,李斯也没奈何,只得赔罪。
官员威风耍够了,吩咐李斯发粮,领好粮后,大摇大摆的去了。
李斯一阵尿急,快步朝茅厕赶去。一进入茅厕,只见一群瘦小的老鼠四处乱蹿,更有一只顺着他的腿朝他身上爬,李斯手忙脚乱,把老鼠拍掉。
“李斯明白了。”李斯的双眼瞪得象铜铃,暴射出惊人的光芒,大笑起来:“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心结一解开,李斯的心情大好,撩起裤裆,一泡尿撒得异常欢实,还不住哼着俚曲。
回到公干处,李斯立时写好辞吏书,递给上司。
“李斯,好好的,你为何要辞吏?”上司大为惊讶,劝道:“李斯呀,战国力征,活计艰难,这吏事虽小,也是一条活路,你再思虑思虑。你这人颇有才具,干得不错,没甚错失,若你不满意,我找个机会给你升升吧。”
李斯精明强干,是做事的好手,上司对他很是赏识。
“谢大人厚爱,李斯心意已决,还请大人成全。”李斯已经想明白了,他不能老于小吏位子上,应该鹏飞万里,振翅翱翔于九皋之上。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若你日子过不下去,就来找我吧,我会把这位子留给你。”上司不再挽留,心里暗自嘀咕:“如此能办事的人走了,我在哪儿去找个如此能干的人呢?”
李斯领了工钱,回到家里,把事儿一说,妻子震惊无已,还以为他疯了。
战国时代,生活特别艰难,今日活着,说不定明日就死了,要谋一差事,谈何容易。这还是李斯精明能干,上司欣赏的缘故,才有这一小吏之差。若是换个人,就是求爹爹告奶奶,也未必能到手。
“你放心吧,我想好了,我李斯绝不能默默无闻,一定要做一番大事!”李斯信心十足,道:“这次抡材大典,就是一个好机会,我绝不能错过了。”
“你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吧。”妻子虽然不愿意,仍是支持:“多带些金,路途遥远。”
“这些工钱你收着,我不需要金,我会有办法。”李斯次日告别妻子,还有年幼的儿子李由,不带分文,独自上路。
第七十三章 未来之星(下)
燕国都城,蓟城。城西,有一座又小又矮的草屋。
一个中年人,个头高大,浑身透着清新之气,只是他的衣着极为陈旧,一袭袍衫上摞满了补丁,浆洗得发白。
“一群只知吃喝玩乐的竖子!”中年人咬着牙,低声轻骂,一头钻进茅屋。
“夫君,你此去游说燕王,可成?”屋里有一个身段儿不错的中年女人,虽然年纪不小了,徐娘半老,却是风韵犹存,一瞧便知年轻时是个美人儿。
“成?”中年人仰天一叹,眼中含泪,道:“想我蔡泽,堂堂计然名士,一心为父母之邦做事,却是屡次求见燕王不能遂愿。要么见不着,要么见着了不被器重。”
这个中年人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计然名士,刚成君蔡泽。
计然学,是战国时期的一家学派,研究的是如何治理国家,如何生财货,这在战国时代是独一无二的。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经济学,只不过,计然学研究的没有现代经济学深入。
可贵的一点是,计然学已经形成一个体系,已经打下了经济学的基础,若是后人再深入研究下去的话,说不定早在中国古代就诞生了“政治经济学”这门学科。
想想现代经济学创始人,英国经济学家亚当·斯密要到十八世纪才创立经济学,写出他的代表作《国富论》,与计然学相差了整整两千年。
计然是春秋时期的一名隐士高人,虽然才华非凡,却是不想为官,酷爱山水,四处游玩。后来,遇到范蠡,范蠡拜他为师,计然授之“七计”。范蠡佐越王句践,只用五计就灭了吴国。后来,范蠡把计然的学术思想整理成书,这就诞生了“计然学”。
计然学诞生后,历代都有传人,后来传到蔡泽手里,蔡泽因此而成名士。
蔡泽本燕国人,有心为母之邦做事,数次求见燕王。此时的燕国,已经暮气沉沉,远非乐毅在燕国时那般盛况,燕王耽于享乐,无心治国,蔡泽要么见不着燕王,要么就是燕王对他不加理睬,这让蔡泽万分不快。
谁不爱父母之邦?若是可以的话,谁愿远走他邦?
秦国自商鞅始的历代丞相,除了王绾外,都来自山东六国,并非他们不想为父母之邦做事,而是不能被任用,有才不得申,有志不得遂,无奈之下,只有远投他邦,去了秦国。
“父君,你有心为燕,可燕王无心,你何必苦恼呢?”蔡妻劝解,道:“想那苏秦,学成下山后,虽有心入秦出仕,却是先说周天子,欲强周室。周室不纳,苏秦这才入秦游说。夫君如今已为燕国尽力,即使弃燕,远走他邦,谁能说个不字呢?”
苏秦名动千古,西入秦国游说不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让无数后人慨叹。
其实,苏秦在入秦之前先去见周天子,游说周天子,欲在洛阳出仕。因为他是洛阳人,谁不愿为父母之邦做事?周天子不用他,他这才远走秦国。
苏秦说周天子虽然不成功,却成名了,一举而成为洛阳名士。后人评价这件事,说“苏秦试剑,成名不成功。”
“夫君,不是你有愧于燕,是燕有愧于你,你何不离开燕国,去他国试试呢?”蔡妻宽解道。
蔡泽已经尽力了,他离开燕国的话,不会有人指责他,只能慨叹燕王有眼无珠,不识人才,徒使人才远走他邦。
“离燕?”蔡泽志存高远,却没有想过这事。
“是呀。”蔡妻接着道:“秦国王孙异人公子正在邯郸操持抡材大典,七大战国都参与,名虽为襄助盛事,实则是招揽人才。”
“招揽人才?哈哈!”蔡泽仰首向天,放声狂笑,眼中泪花滚滚:“真正有心招揽人才的能有几个?秦国肯定是!齐国也会!赵国也会。余者,不过是不得不来,是来捞名声的。”
蔡泽不愧为名士,一语切中要害。七大战国参与抡材大典,真正以招揽人才为务的不外秦、赵、齐三国了。
秦国一直重视人才,再加长平大战胜了,大势已成,要成就一统伟业,必须要一大批人才,是真心招揽。齐国,自复国之后,一直想招揽人才,却是没有机会,没有招揽到大才,齐襄王虽是发现了范睢,诚心招揽,却没有成功,这次机会也不会放过。赵国因为长平大战,国力大不复以前了,太需要人才重振雄风,也是真心招揽。
其余四国,不过是走走过场,免得有人说罢了。
“夫君,我这妇人虽不懂天下大势,却也知道,长平大战后,秦国大势已成,秦王此次派国尉去邯郸招揽人才,其志不小,有一统之心。而秦国因长平大战而消耗甚巨,极需恢复国力,你的计然学正是对秦之症,何不去邯郸见见司马梗?”蔡妻虽一妇人,却是识见不凡。
“哈哈!我蔡泽得妻如此,夫复何憾!就依你之言。”蔡泽拥着妻子,大笑不已,极是畅快:“贤妻啊,夫君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我们是不是该那个那个。”
“你就不能正经点?”蔡妻红着脸,忸怩道。
蔡妻为蔡泽收拾好行囊,蔡泽离开蓟城,直奔邯郸。
在离开蓟城之前,蔡泽回过身,打量着蓟城,抱拳一礼,眼中泪花闪动:“非我蔡泽弃燕,实为燕弃蔡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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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都城,大梁,大族庞氏府里。
庞煖收拾行装,要去邯郸参与抡材大典。
庞煖的出身已不可考,有一种说法认为他出自魏国大族庞氏,本书采纳此说。
此时的庞煖早已不再年少,已经六十有余,却是壮心不已。他早年曾投奔过赵武灵王,不得重用,最后隐居不出。直到这次抡材大典的消息传来,庞煖这颗早已枯寂的心再次活络起来,重拾壮志,欲要出山。
在名将如云,兵家似雨的战国时代,涌现出了很多名垂千古的名将。然而,庞煖却是其中的一个特例,他不仅仅是兵家、名将,还是纵横家,精通纵横之学,可以说是个全才型的人物了。
如他这般的人才,即使是在英雄辈出的战国时代,依然很少。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长平大战后,秦胜赵败,天下大势已操于秦手,秦昭王志吞四海,欲要一宇内。他派出国尉前来邯郸招揽人才,就是其猛志的体现。若他再错失这一次良机,他这一辈子就真的默默无闻了。
庞煖收拾好行装,告别家人,直奔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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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都城大梁,城门旁的小屋内,一个年轻人正在收拾行囊,他就是监门子姚贾。
收拾好行装,姚贾冲其父拜倒,叩头:“孩儿远行,不能尽孝,还请爹恕孩儿不孝之罪。”
姚父扶起姚贾,拍着他的肩头,笑道:“我儿有大志向,欲做大事,为父虽是然年高,岂能缚你猛志?孩儿呀,你放心去吧。我们姚氏能否光大门楣,就全在你了。”
“谢谢爹。”姚贾含着泪,转过身,一步三回首,极为不舍。
姚贾,魏国城门吏之子,出身卑微,却是口齿便给,口才极好,善于邦交纵横之道。秦始皇采纳尉缭重金收买列国豪臣之计,就是姚贾与顿弱一手负责实施,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在秦国的金钱攻势下,列国豪臣大多依附秦国,最有名的莫过于两人:赵国的郭开和齐国的后胜,都被秦国收买了。
当然,后人对他很没好感,骂他妒贤忌能,害死韩非。
这不过是污蔑之言,韩非之死与姚贾和李斯都没有关系,韩非是自己求死,秦始皇杀他是成全他的死志(关于韩非的事情,在有关韩国的章节中自会剖析。会全面深入剖析,秦始皇为何千方百计把韩非弄到秦国,想要重用他,其结果却是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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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临淄,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在战国时代非常有名,是当时的学术圣地,很多名动天下的名士都曾在这里论战过,这里出了不少名家名士。
乐毅攻齐后,稷下学宫毁于战火,齐国复国后,齐国的财政很是紧张,齐襄王仍是拨出一部分金,重修了稷下学宫。即使如此,稷下学宫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了。
稷下学宫之所以盛况不再,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齐国衰败,不复齐威王时的盛况,不再是山东的政治经济中心,虽然临淄是当时中国,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也不能挽回这一颓势。
赵国的崛起,取代齐国成为山东的政治经济中心,邯郸的地位大提升,最终取代了临淄。
二是乐毅攻齐,稷下学宫毁于战火,虽是重修,早已是有名无实了。
正是因为稷下学宫盛况不再,衰败了,荀子这位稷下学宫的“祭酒”才离开了稷下学宫,应春申君之邀,前去楚国兰陵办学,成为一段佳话。
学馆中,布衣士子顿弱正在收拾行装。
“顿弱,你要去哪儿?”有士子不解。
“我去邯郸,参与抡材大典。”顿弱头也不回的答道。
“天下学术皆出稷下学宫,你何必舍近求远?”士子大是不屑:“人言顿弱多有愚言愚行,果是不假。”
“顿弱愚言愚行,自有愚人知!”顿弱却是不恼,自顾自的收拾。
“快来看啊,快来看啊,顿弱要离开稷下学宫,去邯郸参与抡材大典,还有比这更愚笨的人吗?”这个士子扯起嗓子大吼一声。
立时引来十几个士子,围着顿弱一通指责,把顿弱说得一文不值。
“十载后,谁愚谁明,自有分晓。”顿弱没有回话,推开士子,大步而去。
顿弱,是秦始皇手下的两大邦交大才之一,与姚贾共同负责收买列国豪臣的间谍活动,取得巨大的成功,为秦始皇信任。
第七十四章 要当爹了!
第七十四章要当爹了!
邯郸,秦异人府里。
茉儿愁眉苦脸,把一众仆佣指挥得团团转,一个个佣仆端着各种精美的食物进入房里。赵姬把这个尝尝,把那个品品,总是不对味,摇头道:“不行!不行!不好吃,很不好吃。”
“夫人,这是邯郸最有名的疱厨做的,怎么还不合胃口?”茉儿都快哭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不挑食的赵姬突然之间挑食了,总是嫌府里的饭菜不好吃,不对味。原本以为是府里疱厨的技术有问题,等到把外面的疱厨请来,依然没用,赵姬挑食的毛病反而更盛了。
黑伯实在没办法,一咬牙,把邯郸最好的疱厨请来,精心准备,为赵姬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结果仍是一样。这让黑伯和茉儿束手无策,有心要找秦异人说说,秦异人为了抡材大典忙得团团转,只得息了此心。
“咦,我们家今儿有甚喜事?如此这般丰盛的饭菜。”秦异人快步而来,把进进出出的佣仆一打量,大是惊讶。
“公子,抡材大典办成了,还不能做些好菜庆贺一下么?”茉儿很想把实情告之秦异人,却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嘴越来越甜了。”秦异人笑着夸一句茉儿,一头钻进屋里,把屋里情形看清了,大是惊讶。
“这个……不好吃!这个也不行,那个更不行了,没味没味。”赵姬如同穿花蝴蝶般,把所有的美食品尝过了,仍是不满意。
不仅不满意,还急燥难安:“这都是什么样的疱厨呀,这菜真难吃!”
茉儿听在耳里,真想撞墙,拜托,这是邯郸最好的疱厨做的,这都不满意,还有什么是你满意的呢?
“你们下去。”秦异人一挥,佣仆们忙退了出去。
“你今儿是怎么了?”秦异人不解的问道:“你不挑食的呀,怎生如此挑剔了?”
“我也不明白呀。”赵姬眨着好看的俏眉眼,脆生生的,道:“我也在奇怪呢。以前很好吃的吃食,如今就没味儿了,总是淡得让人受不了。”
“你是不是病了?”秦异人抚着赵姬的额头问道。
“没病呀。”赵姬摇头。
“真没病?”秦异人追问一句。
“真没病。”赵姬很是肯定,道:“除了吃东西没味外,没病呀。”
“没病就好,我们……”秦异人嘴角掠过一抹坏笑,在赵姬耳边一阵轻语。
“不行,不行,人家那个……”赵姬忙摇头。
原来是大姨妈来了,秦异人就是再色心大起,也不能做这种事,满腔激情熄灭。
“……没来。”然而,赵姬下面的话让他欲焰更炽,没来你提什么呀?
“已经有阵子没来了。”赵姬眨着俏媚眼,很是担心,道:“这是为何呢?呕!”
一句话没说完,就呕吐起来,干呕了半天,却没吐出什么。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秦异人双眼睛放光,一把紧紧搂着赵姬,笑得特别开心:“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厌食、挑食、停经、呕吐,这不是怀孕的征兆吗?
秦异人两世为人,虽然没有做过爹,却也知道一些,猛然间想到,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裹,兴奋莫铭。
“你是说我有了?”赵姬很是不信。
她不过十八岁,在战国时代属于剩女,在现代社会的话,还不到成婚年龄,对怀孕这种事儿还真是懵懂。
“没错!”秦异人抱起赵姬,团团转,吼得山响:“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不许嚷。”赵姬忙捂住他的嘴。
“今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秦异人脸帖在赵姬的俏脸上,轻声腻语,顺从的道。
要是在寻常时日,秦异人会变着法子寻些事儿,弄点儿开心事儿,今日不能如此,得顺着赵姬。
“这还差不多。”赵姬对秦异人的态度大是满意:“不许对人说,羞死人了。”
这种大喜事,应该要宣扬出去,要大摆酒宴,秦异人才没有不说的打算。正要把想法对赵姬说,只见赵雄一头钻进来,打量着二人,笑骂道:“大白天的,你们还腻在一起,爹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小两口的感情如此好,他这个做爹的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不!岳父,你来得正是时候,正是时候呢。”秦异人左手朝赵雄一伸,道:“拿来!”
“什么拿来?”赵雄一愣。
“岳父,你要当外公了,难道不应该给外孙礼物?”秦异人没脸没皮的道。
“你是说……哈哈!”赵雄过来人,立时明白过来,笑得很是欢畅,捋着胡须,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斜了一眼秦异人,道:“为何就不能是外孙女?”
秦异人把右手伸出,双手晃着:“两份。”
“两份?你还真是脸皮厚呢。”赵雄心情极度之好,与秦异人争辩。
“我说外孙,你说外孙女,就是龙凤胎了,你不该给两份么?”秦异人却是振振有词。
“你们王孙脸皮都这么厚!都这么厚!”赵雄心情极度之好,不断比划着,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秦异人嘴上与赵雄争辩,心里却是在想,这是男孩还是女孩?若是女孩也就罢了,若是男孩是不是秦始皇呢?
“司马迁,你这太史公也太称职了。”想了一阵,也不能确定,秦异人腹诽太史公司马迁了:“你也不记载明白点,始皇大帝是头胎,还是二胎?”
秦始皇是赵姬所生,可是,秦始皇究竟是第几胎,史书无载,秦异人也不敢肯定。
史家连赵姬的名字都没有记载,哪有心情去记载秦始皇是第几胎?
秦异人要想弄明白,这胎是不是秦始皇,还真是犯难了。
翁婿二人说闹了一通,直到喜悦稍却,这才商议要如何如何大摆酒宴,把这事广而告之。然而,赵姬却是不许,硬是不许,无论秦异人和赵雄怎么劝说,她就不是应,因为她很害羞。最终,秦异人和赵雄只得退步,商议好小摆几桌,请下亲朋好友,赵姬这次没有阻止。
议好了这事,赵雄这才告诉秦异人:“贤婿,你要我办的事儿已经办好了。在邯山附近找到一座庄院,极是隐秘。”
“真的?”秦异人大是振奋。
赵雄所说之事,就是关于护卫之事了。秦异人决心要打造自己的护卫力量,这需要一处基地,一处秘密基地。
这种关于身家性命的事儿,当然是越秘密越是好,不能公诸于众。
“还有,我按照你的要求,买了一批身强体壮,忠心可靠,有家人的奴隶,已经在那里了,你去瞧瞧,是否合你的意。”赵雄忙着禀报。
这事不能耽搁,秦异人叫来黑伯,把事儿一通吩咐,黑伯大是欢喜,不断向秦异人道喜,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酒宴一事办妥。
秦异人这才带着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四人,离了府第,悄悄出了邯郸,在赵雄的带领下,直奔邯山而去。
邯郸就是依邯山而建,赵雄找的这座庄院就在邯山山脚,前面是一条河,背后就是邯山,极为隐秘,秦异人对此大是满意。
秦异人一声令下,一百多奴隶还有他们的家人都聚到院里。秦异人打量一阵,只见这些奴隶身材高大,很是精壮,很是满意。
“公子,他们都是练武的好苗子。若是公子舍得金的话,铁鹰锐士不敢说,铁鹰剑士可期!”孟昭一双眼睛闪着精光,把一众奴隶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着,大是欢喜。
他是铁鹰剑士,眼光独到,他如此点评,自是不会有问题。
“你就照铁鹰锐士来训练。金,不是问题,管够。”秦异人深深的知道一个理,高手是用钱砸出来的,没有金,莫想练武,莫想有高手。
“公子,这很费金呢。”马盖忙提醒一句。
一百多人,若是按照铁鹰锐士的标准来训练,光是药金每天就要两百多,一个月下来,就要六七千金,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金再多,不能变成实力,又有何用?你们莫要担心。”秦异人非常清楚,他的目的是要一支精锐的护卫力量,而不是睡在金山上。
“好吧!既然公子不惜重金,我们也不客气了。”孟昭眼里尽是兴奋的光芒,跃跃欲试。
他虽是铁鹰剑士出身,还没有训练过这么多的人,更别说还是照铁鹰锐士的标准来训练,他恨不得立时开练。
秦异人叫人弄来炭火,当着奴隶的面把奴籍烧了,惹得奴隶好一通感激,挥着胳膊大吼:“愿为公子死不旋踵!”
接着,秦异人宣布,要把他们的家人送到秦国去,秦国会分给他们土地、农具,他们可以吃得饱,穿得暖,奴隶和家人是感激涕零,跪地叩头,恨不得为秦异人去死。
秦无隶身,一体国人;不分贵贱,一体同法,这对于奴隶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仅此两点,就足以让他们赴汤蹈火了。
要知道,一人为奴,终生为奴,这还不是最为残酷的。最为残酷的是,他们的子孙后代都是奴隶,就是世代为奴,这是何等的残酷之事?
因秦异人而废除了隶身,拥有了自由,成为国人,还有比这更让他们感激的事儿吗?
虽然不多,还真有。秦异人接着宣布,他们可以立功受赏,奴隶更是抱头痛哭。
以前,连拥有自由都是奢望,如今不仅拥有自由,还可以立功受赏,只要积功,就可以升官,可以拥有他们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地位。
再一次见到如此熟悉的情景,秦异人很是感慨:“得民心者得天下,古人诚不我欺也!秦国得了民心,要不得天下都难!”
第七十五章 王绾
第七十五章王绾
孟昭、马盖、范通三人立时操练起来,吼得山响,奴隶们一切听从他们的,要他们东,不会西,要他们西,不会东,得心应手,把三人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奴隶之所以如此听从号令,一是因为他本就是奴隶出身,养成了任打任骂,还有任杀的性格,自然不会违孟昭他们的命令。二是因为他感激秦异人给了他们自由身,让他们成了国人,在他们心目中,莫要说区区操练,就是为秦异人去死,他们也愿意。
要知道,这不仅仅是让他们获得自由,成为国人,而是让他的子子孙孙都不再是奴隶,这是何等的大恩大德?
谁个不想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美好的前途呢?
“还有一件事,得赶紧办。”秦异人拧着眉头,思索,道:“他们的兵器盔甲,得找良工打造。务必要精良!”
这些奴隶训练好了,就是秦异人身边的帖身护卫,秦异人当然不会小气,武器装备务必精良,越精良越好。
“贤婿,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金呀。”赵雄提醒一句。
战国时代,铁兵最是精良。不过,铁兵很贵,就是以秦国的雄厚国力,也不能大量装备秦军,只有部分精锐在使用铁兵。全面推行铁兵,要到汉朝去了。
就是秦始皇那支无敌大军,其主要武器也不是铁兵,而是青铜兵器。因而,中华文明又被冠以“青铜文明”的称号,因为秦始皇打造出了统一的中华文明。
如果秦异人要给奴隶们装备精良的武器,非铁兵莫属了,算下来,没有数千金莫想成事,这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了。
钱不是万能的,离了钱万万不能,又是金的问题,秦异人暗中感慨一句,道:“金固然是好东西,然而命才是最好的。”
金再多,没有命享用,有什么用?命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自己的小命,秦异人是不惜重金了。
“既然如此,我倒是想到一个人,若是他帮你打造武器装备,保证精良。”赵雄似乎想起了什么,声调有些高:“放眼天下间,再也没人能比打造的武器装备更加精良的了。”
“谁?”赵雄很是激动,手舞足蹈了。他本是稳重之人,他如此激动,此人必然不凡,秦异人大感兴趣。
“徐夫人!”赵雄说出一个名垂千古的名字。
“徐夫人?”秦异人差点把舌头咬了。
徐夫人,是个人名,是个须眉七尺男儿,很多人误以为是个女人,是不对的。
徐夫人是战国后期著名的铸剑大师,他铸造的武器特别精良,在当时没有人能出其右。他最善长的是铸造短兵,著名的“徐夫人匕”就是一把短剑。这把短剑,最后被荆轲用来刺杀秦始皇。
战国时代,牛人多如狗,神人满地走,涌现出了很多杰出的英雄豪杰。而且,他们是在各个方面都有,不是集中在某一个方面,治国、兵家、名将、邦交、经商、工匠、治学……方方面面都有杰出的人才。
虽是两千年过去了,人们依然还记得他们,还能说上一段半段他们的故事。
徐夫人就是工匠方面代表性的人物,非常有名。
“岳父,你说得比唱的好听,徐夫人大忙人一个,我就是有心要找他,也找不到人啊。”徐夫人是著名的铸剑师,请他的人太多了,凡是想拥有一柄好剑者,莫不请他打造,秦异人就算有心,也是找不着他的人。
“这你就莫要担心了,据我所知,他正朝邯郸而来。”赵雄说出一个好消息。
“真的?太好了。”秦异人右手一握拳,使劲晃晃,笑道:“若是他来了的话,不仅要给他们打造最好的武器装备,就是我、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也要换换装备了。”
秦异人、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他们的武器装备是秦异人花重金置办的,很是精良,肯定不能与徐夫人打造的相比,是应该换换了。
“贤婿啊,不是我扫你的兴,是不得不说,你未必请得动他。”赵雄把秦异人那兴奋样儿看在眼里,不得不实话实说:“莫要说你一个王孙,就是一国之君也未必请得动他。据我所知,秦王曾经邀请过他,却是没有请动。”
徐夫人这样的铸剑大师,哪个不想要?若是秦昭王把他请到秦国去的话,为秦国效力,秦军的武器装备必然会上一个大台阶,会更加精良,秦军的战力会更强。
然而,徐夫人太难请动了,就是秦昭王以一国君王的身份都不能让他心动,秦异人一个小小的王孙,自然是没戏了。
“岳父,话不能这么说。”秦异人却是信心十足,道:“乐毅难请吧?我照样请动了。徐夫人我还请得动的。”
“真的?”赵雄有些不信,把秦异人好一通打量,只见秦异人信心十足,丝毫不象吹牛的样儿,又有些好奇,问道:“你要如何请动?”
“山人自有妙计!”秦异人神神秘秘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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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秦异人在府里大摆酒宴,把亲近的亲朋好友请来,准备好好庆贺一番。
“要当爹的感觉真好!”秦异人美滋滋的,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
两世为人,头一遭品尝要为人父的喜悦,竟然是如此的让人难舍。
然而,就在即将开宴之际,只见孟昭象只蹦跳的企鹅般蹦蹦跳跳,风一般的冲了进来,远远就嚷开了:“公子,公子,国尉来了!国尉来了!”
“国尉?”府中人,不论是护卫,还是佣仆,无不是大惊失色。
紧接着,他们又是欢喜难言,个个裂开了嘴直笑,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一国的国尉,那是何等的尊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等闲哪里能见到,乍闻国尉司马梗到了,他们能不欢喜吗?
最为欢喜的是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了。他们是铁鹰剑士,国尉恰恰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对于他们来说,那是需要仰视的人物了。竟然能见到司马梗,他们那欢喜劲头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喜悦数分。
孟昭他们是铁鹰剑士,是秦军精锐,然而,司马梗一声令下,可以调动成千上万的铁鹰剑士,他们能不仰视吗?
“秦国终于来人了!终于来人了!”
黑伯和茉儿眼里的泪水再也抑止不住,涌了出来。
自从随秦异人前来邯郸,离开秦国多年了,就没有见到过秦国来人。长平大战期间,他们经历九死一生,万般折磨,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能不想念秦人吗?只要是秦国来人,他们都倍觉亲切。
更别说,一来就是让他们仰视的国尉,秦国第四号人物,名将司马错的儿子。
这诸多因素加起来,黑伯和茉儿要不激动都不成。
“秦国来人了?”前任的记忆浮现,情绪涌上来,秦异人只觉鼻头发酸。
按照前任的记忆,在饱受赵国刁难、折磨之际,他是千盼万盼,秦国来人,救他脱离苦海,却是没有成功,最后自己也给饿死了。如今,这情绪影响了秦异人的心绪,一挥手,大声下令道:“关门!不许他进来!”
声调不高,却是怒气冲冲,怨气冲天。
“我怎么……”一句话出口,秦异人一阵讶然,怎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就当是为那个软蛋出口怨气吧。”当一个人被父母之邦抛弃后,乍闻父母之邦派人来了,他能没有怨气?秦异人总算想明白了,这都是前任的怨气所致。
“关门?”孟昭他们好一阵讶异,然而,把怨气冲天的秦异人一阵打量,没再说话,竟然默认了。
是啊,不仅秦异人他有怨气,他们也是满腔怨气。
在赵国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的罪,秦国对他们是不闻不问,不理不睬,谁能没有怨气?谁能不恨呢?
他们都是忠心为秦,为了秦国不惜一死,好不容易长平大战结束了,他们活了下来,秦国总该问问他们是生是死吧?
秦国没有片言只语的问候,这太伤人心了。
府门外,司马梗身着便服,威仪四射,一瞧便知不是寻常人,眉头一掀,道:“公子怎生还不来迎接呢?”
他是秦国四号人物,是位高权重的国尉,不要说秦异人这个小小的质子,就是秦昭王对他也是礼敬有加,他前来拜访秦异人,那是给秦异人天大的面子了。按照他的身份,他只需要派一个人,前来给秦异人说一声“快来见我”,秦异人就得巅儿巅儿的跑去见他。
他亲自前来拜访,这是纡尊降贵,极为礼敬了,秦异人亲来迎接,方是正理。
然而,他一句话刚落音,只见府里冲出一队护卫,来到门边,手忙脚乱的,就要把府门关上。
“这……”司马梗身为秦国国尉,见多识广,经历的风浪不少,此时此刻也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话都说不利索了,直接哑巴了。
堂堂秦国的国尉,前来拜访你一个为秦国放弃的质子,这是何等的礼遇?这是何等的重视?你不前来迎接也就是,你竟然要关门,拒客于千里之外,有这样的理吗?
司马梗身为第一大战国秦国的国尉,莫要说小小的秦异人这个质子,就是赵王、楚王都得礼礼敬敬的,不敢有丝毫失礼。
司马梗这样的大人物,就是在秦异人这个小小的质子这里被拒了,连门都不准入,这要是说出去,谁也不会信的。
“国尉,快进去!快!”
就在司马梗不明所以的时候,他身后的年轻人大声提醒。
“王绾,休要胡说!”司马梗的护卫首领大声喝斥道:“国尉身份尊贵,岂能如此?”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这些?”王绾一跺脚,提醒道:“公子怨气大啊,若是错过这机会,后面的事儿不好办呀。”
第七十六章 怨气冲天
第七十六章怨气冲天
司马梗是堂堂第一大战国的国尉,位高权重,走到哪儿不被人礼敬?放眼天下间,有谁敢把他拒之门外的?偏偏他今儿就赶上了,他惊讶莫铭,不明所以,被王绾一提醒,立时恍然,心中暗道:“质子为秦国所弃,长平战后,异人公子给秦国送过三通书信,秦国却无只言片语问侯,这是秦国有愧在先,任谁都有怨气?”
如秦异人这般,若是没有怨气,只能说明你不是人。
“异人公子有血性!”司马梗忍不住赞扬一声。
若是换个人的话,即使有怨气,也只能忍着,陪着笑脸前来迎接司马梗,哪敢象秦异人这般,把他拒之门外的。这说明,秦异人有血性。司马梗是将门之后,是军人,对血性二字特别看重,一个没有血性的人不配成为军人。
他被秦异人拒之门外,不仅不恼,反倒是对秦异人大生好感。
司马梗快步而上,拦住护卫,道:“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公子有令,你们不得进入。”这些护卫原本是奴隶,是秦异人给了他们自由身,让他们成了国人,他们对秦异人是感激涕零,秦异人的话他们一定会遵守。
“笑话!”司马梗的护卫首领冷哼一声,带着一众护卫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门给推开了,任由秦异人的护卫如何努力,没有一点儿用。
司马梗是国尉,他身边的护卫是清一色的铁鹰锐士,哪是秦异人的身边的护卫所能比。
不过,他们很忠心,虽然任务失败了,仍是不罢休,拦在司马梗他们前面,大声吼道:“公子有令,你们不得进入。若你们定要硬闯,除非从我们的尸身上踩过去。”
人人高昂着头颅,挺着胸脯,昂昂而言,没有一点惧色。
“嗯。”司马梗颇为诧异,眼睛一翻,精光暴射,道:“你以为本国尉就不敢杀了你们?他们都是铁鹰锐士,远非你们所能敌,你们要想好了?”
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杀伐之气,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
“公子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就是把命交给公子,也不足以报公子大恩之万一。”秦异人的护卫大声回答。
司马梗把这些护卫一通打量,点头赞赏,道:“不错!好汉子!我司马梗佩服你们。把他们分开。”
最后一句话是冲铁鹰锐士说的,铁鹰锐士领命,几下把秦异人的护卫推开了,有不服的,就被制住了。
司马梗大步一迈,昂然而入。
王绾把那些被看住的护卫打量一阵,点头赞许道:“明知不敌,却不退缩,公子得人心若此,好!”
秦异人的护卫与铁鹰锐士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很大,他们明知敌不过,仍是以死来执行秦异人的命令,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当然,这也折射出,秦异人很得人心。
司马梗远远看见秦异人长身而立,英气逼人,肌肤光洁,如美玉似的,没有一点儿受三载折磨的样儿,大为诧异。
谁都知道,质子就是弃子,秦国选秦异人做人质,实际上就是放弃了秦异人,赵国就是杀了他,秦国也不意外。秦异人没有被赵国所杀,秦国很是意外,就是秦昭王也是惊讶,长平大战打得你死我活,赵国竟然没有杀秦异人。
即使不敢杀,也要想尽办法折磨秦异人,秦异人肯定是人不人,鬼不鬼,虽然这事过去不短时间了,秦异人应该还没有复原吧?
然而,眼下所见却是大出意料,秦异人一点被折磨的痕迹都没有,若不是知道他被赵国折磨了三载,司马梗一定会以为秦异人在邯郸养尊处优,日子过得滋润。
“司马梗见过异人公子。”司马梗有乃父司马错之父,度量不小,深知秦异人怨气大,身段儿放得很低,没有端一点国尉的架子,自称己名,抱拳冲秦异人见礼。
如此见礼,就是见到秦昭王也不过如此了,按理说,秦异人就是有天大的怨气也该消了吧。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远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见秦异人眼睛瞪得滚圆,在司马梗身上不住刮来刮去。
没错,就是刮来刮去,如同利剑似的,恨不得把司马梗刮得只剩下渣。
“公子,国尉来了呢。”黑伯忙在秦异人耳边轻声提醒一句。
黑伯也有怨气,怨秦国对他们不闻不问,可是,司马梗毕竟是国尉,他能如此恭敬见礼,说明他很有诚意,黑伯的怨气消了大半。
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四人如黑伯一般,司马梗这一礼,让他们的怨气消得差不多了,盼望秦异人不要再在这事上计较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只见秦异人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汹涌的波涛,眼睛瞪得象铜铃,嘴巴几度张阖,最后大吼一声:“滚!”
虽只一个字,却是如同惊雷炸响,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无比震憾。
司马梗是秦国的国尉,这辈子谁敢把一个“滚”字用在他身上?就是秦昭王对他也只有礼敬,不会喝斥;山东六国的国君见到他,就象见到老祖宗似的,谁敢对他不敬?
偏偏这事就发生了,还发生在一个被秦国放弃的质子身上,上自司马梗,下至黑伯他们,皆觉不真实,这不是真的,这是做梦。
要不做梦,谁敢用“滚”字喝斥堂堂第一大战国的国尉!
就是做梦,也不见得能梦到这种事儿。
不仅黑伯他们以为是在做梦,就是秦异人自己也感觉象在做梦。
前任的记忆涌现,三年的囚禁痛苦一幕幕的涌上心头,左右着秦异人的情绪。这些记忆,秦异人很熟悉,以前忆起过,却是没有眼下这般让人辛酸的情绪。
前任的记忆很多,其中最让秦异人印象深刻的有几幕:
第一幕:前任好不容易抓了一只幼鼠,准备大餐一顿,解解饥火。就在他准备生吞之际,传来阵阵哭声,是一个侍卫被饿得快死了,黑伯他们在哭泣。前任三番五次把幼鼠朝嘴里送去,又三番五次拿开,最后一咬牙,唤来黑伯他们,把幼鼠交给黑伯他们,要他们给这个侍卫吃。
当黑伯他们看见这只幼鼠时,个个眼里全是贪婪的光芒,恨不得立时吞下去。他们强忍着饥火,给这个侍卫吃了。侍卫没有活下来,却是多活了几天。
第二幕:前任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失声痛哭,呼天抢地,大声悲呼:“恨我身为秦人,有国不能归,有亲不能认,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时的前任,脸孔扭曲,扭曲无比,眸光黯淡,没有丝毫生气,跟个活死人似的。
然而,当他见到黑伯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儿,又不得不自欺欺人的为他们鼓劲加油:“你们放心,秦国没有放弃我们,秦国一定会救我们的。我们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一个自己都失去了信心,没有了希望的人,却在为别人加油鼓劲,这是何等的煎熬?这是何等的痛苦?这是何等的讽刺?偏偏就发生了。
第三幕:前任在没人的地方扳着手指头算时日:“我被囚禁了一年零三天了”、“这是一年两个月零六天”、“这是两年六个月十七天”……
“我竟然还活着?我还能活几多时日?”瘦骨粼粼,跟骷髅似的前任无力的靠在墙壁上,望着苍天,轻声嘀咕,声音有力无气,随时可能断气。
囚禁的日子有多艰苦,秦异人深深的知道,他才品尝了数日时间,就受不了,而前任却是整整三载,这其间的苦楚几多,无法言说。
“他没有精神失常,没有崩溃,没有疯掉,而是饿死的,很不错了!”秦异人对前任有了全新的认识,没再讥嘲他是软蛋,而是用了一个“他”字。
秦赵在长平生死相搏,赵国所有的不如意、仇恨、怨气都加诸于秦异人之身,前任竟然承受下来了,没有崩溃,没有疯掉,最后是被饿死的,这份坚韧远非常人所能及。
“若是换作我,承受三载这样的苦难,我会不会疯掉?”秦异人扪心自问,未必比前任做得更好。
“司马梗毕竟是国尉,他能如此忍气吞声,就是天大的怨气,也该结束了吧。”秦异人在心里告诫自己,一个位高权重的国尉能如此放下身段儿见礼,已经很难得了,这事可以揭过了。
然而,他的情绪为前任所左右,说出来的话竟然是一个“滚”字,要堂堂第一大战国的国尉滚,不要说别人,就是秦异人自己都觉得不太真实,跟做梦似的。
秦异人不是个软蛋,司马梗的身份虽然尊贵,他还不怵。问题是,这是秦国欠他的,不是司马梗欠他的,他有怨气的话,应该找秦昭王和太子赢柱去发,而不是冲司马梗这个局外人发。
秦异人质赵,是秦昭王的决定,是太子赢柱选择的他,司马梗压根儿与这事无关。
可是,前任的情绪涌上来,怨气冲天,说话做事不受控制,不发不行。
“这个……”司马梗愣怔了老半天,这才回过神来,他竟然被秦异人喝斥了,把“滚”字送给他了。
“你这老匹夫,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们这些鬼迷心窍的混蛋,不把本公子当人,送来赵国,你这老匹夫。”然而,还有让人更加震惊的事儿在后面,只见秦异人一把揪住司马梗,扯着司马梗的胡须,吼得山响,如同雷霆轰鸣。
“天啊!我是在做梦吧?”秦异人不仅喝斥了司马梗,更是扯司马梗的胡须,口水喷了司马梗一脸,这要是说出去,谁会信?
“娘的,我就当是做梦吧。是在梦中还他的人情!”秦异人自我催眠。
第七十七章 秦国的失误
第七十七章秦国的失误
堂堂第一大战国的国尉,不仅被秦异人当众拒之门外,还被喝斥,要他滚。这些与扯司马梗的胡须比起来,屁都不是,这才是让人万分震憾的事儿。
司马梗这辈子,有谁扯过他的胡须?
肯定不会有。
秦异人不仅在扯,还在骂,骂他老匹夫,无耻的老匹夫,口水喷了他一头一脸,这事要是说出去,打死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是真的吗?”所有人都在怀疑,有人不信之下,拧自己大腿,疼痛让他们确认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这不是真的吧?一定是做梦!”司马梗自己也在怀疑,下巴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让他不得不确认这是真的。
“放手!”司马梗的护卫总算清醒过来了,忙冲过来维护,抓住秦异人的手腕,要把秦异人拉开。
“咝!”可是,他们一使劲,司马梗就是直抽凉气。
护卫拉秦异人手腕,这不是在助力吗?司马梗能不更疼吗?好在,他这人硬气,强忍着没有叫出来。
“公子,快松手,快松手。”黑伯慌了,脸色煞白,忙来相劝。
司马梗是位高权重的国尉,秦异人这一扯他的胡须,是把天捅漏了,惹上大祸了,黑伯是心惊肉跳。
“快快松手,快快松手。”赵姬也慌了,忙来相劝。
所有人都围将上来,苦劝秦异人。然而,却是没有丝毫作用,秦异人不仅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扯得更凶了,骂得更厉害了。
“哥也想松手啊,可是不听使唤啊。”秦异人最是无奈,理智告诉他,这事早该结束了。可是,前任的情绪言左右了身体,就是要把司马梗当作出气筒,想放弃也不可能。
不一会儿功夫,司马梗满脸的口水,下巴上血迹斑斑,花白的胡须被秦异人揪下几绺。
“你……”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司马梗是诚心诚意而来,没想到,竟然遭到如此羞辱,就是泥人也会升起三分火气,更别说他是第一大战国的国尉了,怒气涌将上来,眼睛一翻,精光暴射,神态威猛,嘴一张,就要下令处置秦异人。
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尉,他怒了,那后果不需要想的,他就是把秦异人打杀了,谁也不敢说个不字。这事就是闹到秦昭王那里去,秦昭王也只会说该杀。
即使司马梗的度量大,不杀秦异人,揍秦异人一顿,关他一阵子,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国尉,你莫要计较。”赵姬见势不妙,忙为秦异人求情。
“是呀。”黑伯、茉儿、孟昭、马盖和范通忙附和,道:“公子被囚禁三载……”
就在他们要为秦异人说情之际,只听秦异人道:“没事儿了,本公子痛快了!”手一松,放开司马梗,抹抹脸,擦去泪水,一脸的阳光灿烂,哪有一点儿怨气?
“你……”司马梗指着秦异人,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不仅司马梗失声了,就是黑伯他们,在场的所有人,谁个不失声呢?
司马梗是个大活人,不是皮球,不是给你任打任骂的,不是你的出气筒。你打过了,骂过了,你气出完了,你痛快了,可司马梗呢?
那是人好不好?那是秦国的国尉,好不好?
司马梗是真怒了,他本想要铁鹰锐士拿下秦异人,一句话没有说出口,秦异人的气出完了,痛快了,这就好比一拳打在空处,让他无比憋闷。
“娘嘞,你是痛快了,可我怎么收场?”秦异人不住转念头,他知道这是把司马梗给得罪了,得罪惨了,这事不好收场啊。
司马梗是秦国国尉,要是与之结交,打好关系,这对他是一大助益,对他登上秦王宝座有着莫大的好处。偏偏前任的情绪左右了身体,说话做事都不听使唤,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发泄完了,就屁事没有了,浑身痛快了,屁眼儿都是欢喜的。
最让秦异人郁闷的是,最后还来了一句“没事儿了,本公子痛快了”,这不是要老命吗?即使痛快了,也不能说出来。这是火上浇油,要司马梗小宇宙爆发呀。
果然,司马梗眼中厉芒闪烁,怒瞪着秦异人,喝道:“异人公子,司马梗诚心诚意前来拜访,你心中有怨气,就算司马梗受点儿委屈,司马梗也认了。你是如此的无礼,拒我门外,我不与你计较;你喝斥我,我不与你计较;你扯我胡须,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你把我司马梗当作什么人了?当作你的出气筒,你想撒气就撒?没这样的理!就是当着秦王的面,我司马梗也敢说这话!”
秦异人今天加诸他身上的羞辱不少,拒之门外、喝斥、扯胡须,这些都不是让他最为恼怒的。让他最为恼怒的是最后那一句话“没事儿了,本公子痛快了”,这是把他当作出气筒。
放下天下,谁有如此胆量?谁会做出此无礼之事?
如此羞辱,若是不能讨个说法,司马梗还配做人吗?
这的的确确是秦异人理亏,司马梗的理由很充足,就是赵姬想为秦异人辩护,却是找不到词儿。这种事儿,若还能辩护,那就没天理了。
“国尉大人,夫君……”赵姬不能辩护,只能求情了。
“没用!休要再言!”司马梗何许人也,他岂能不知赵姬是要求情,不容她说出口,断然拒绝:“异人公子,你得给司马梗一个说法!”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能有什么说法?就是秦昭王在这里,也不能有说法;就是范睢这种能言善变之士,设身处地,也不可能有说法;说是集中天下所有的悠悠利口,也不可能有说法。
“完了。”孟昭他们满腔喜悦化为乌有,大是惋惜,今天这事儿整大了。
王绾不住摇头,惋惜无已,明智如他,也是找不到词儿。
“娘嘞,你怎不见影了?真是个软蛋。”秦异人在心中暗中贬损前任,这都是前任的情绪整出的事儿,真不好收场。不住转念头,却是找不到词儿。
“异人公子,你理亏了,是吧?”司马梗怒气难平,呼呼喘气,就要把怒气冲秦异人发作,悉数还给秦异人:“我也不用秦法治你,我只把今日所受的羞辱还给你。”
动用秦法的话,秦异人今天不死也要脱层皮。司马梗不用秦法,只是把羞辱悉数奉还,这已经很大度了,非常大度了。要知道,秦法是“轻罪重罚”,这事看上去不大,一旦动用秦法,那就是重罪,后果难以想象。
“谁说本公子理亏了?”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异人竟然振振有词的反驳。
你不理亏,还有谁理亏?
秦异人被所有人来了个集体大白眼。
“你还有理了?”司马梗反诘一句。
要是秦异人有理了,天下间还有公道吗?
“本公子且问你,你身为国尉,来到邯郸,不去处置国事,为秦国博取好名声,你到本公子这里来摆什么臭架子?”秦异人却是一副有理样儿,大声质问。
“我来邯郸,前来拜访你这个抡材大典的主事人,难道不对?难道这有错?”司马梗头一昂,胸一挺,大声质问。
这理由理直气壮。
“秦法无私情,即使我是秦国王孙,你也不应该前来拜访。在秦国,只需要做事儿,没有私情,哪怕是父子也不能有私情。”秦异人却是掷地有声,大声反驳:“秦国那么大的一个失误,良机当前,你不去弥补,你安的什么心?你想私结本公子?本公子一心为公,一心为大秦,绝不接受。”
“你……”司马梗再度无言可答。
秦异人的话有些强词夺理,却也在理。秦法森严,杜绝私情,哪怕是父子,也不能有私情,只有公心。只需要把事儿做好就成,不需要去走门串户,拉交情。
司马梗非常委屈,却是找不到词儿反驳。
“异人公子,秦国何来失误?”王绾为司马梗解围,接过话头。
“是呀。”司马梗点头附和。
秦国以一敌六,越战越强,令山东之地闻风丧胆,谈秦色变,这说明秦国强大,何来失误?司马梗虽然在气头上,也是大为惊疑。
“亏你还是国尉,辨事如此之不明。”秦异人一裂嘴角,很是不屑,道:“你来到邯郸,可曾见到有人为秦国说好话?你只听到骂声吧?”
山东之地与秦国是死敌,不骂秦国还能赞颂秦国?司马梗都懒得反驳了。
王绾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你们一定以为,山东六国是秦国的死敌,骂秦国才是天经地义,是不是?”秦异人的声调转高,大声道:“你们这样想,你们就大错特错了。骂秦国的都是那些王室、世家、贵族,他们是少数;赞扬秦国,一心向往秦国,是受苦受难的国人、庶民、奴隶,他们才是大多数。你们来到邯郸,就应该大肆宣扬大秦的国策,要让山东的国人、庶民、奴隶知道:大秦无隶身,一体国人;大秦无贵贱,一体同法。唯有让他们知道,颂扬大秦,大秦才能成就伟业。”
一席话说下来,司马梗直发愣。
王绾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国的国策比山东六国的哪一国都好,却是被山东之地骂得体无完肤,骂为“暴秦”、骂为“虎狼”,说到底,就是秦国的宣传做得不好。
要彻底改变宣传这事,要等到秦始皇采纳尉缭的建议,出重金收买天下读书人,为秦国背书去了,方才有所改观。
“你们以为,光靠秦军锐士就能打出个一统伟业?好的宣扬,可抵十万、数十万大军。”秦异人眼睛一翻,冷冷的道:“抡材大典,天下关注,如此好的良机,你们竟然不抓住,亏你还是秦国的国尉!”
“谢公子!”司马梗满头冷汗,冲秦异人毕恭毕敬的见礼。
“公子高见,王绾受教了。”秦异人所言绝对是秦国最大的失误,王绾心服口服。
“呼!”秦异人暗松一口气:“娘嘞,总算忽悠过去了。”
(Ps:与司马梗冲突这一情节,估计朋友们会有异议,欢迎朋友们讨论。按照原先的大纲,没有这一冲突,司马梗前来拜访,与秦异人杯酒言欢,你好我好大家好。临到写的时候,我想了又想,认为这不合理。一个为父母之邦抛弃的人被敌国折磨了三载,要是没有冲天怨气,这明显不合理。有了怨气,又不敢发作,就没有血性了,更不对。同时,也是给历史上的秦异人一个展示的机会,因为他并不如后世传言的那般不堪。)
第七十八章 不打不成交
第七十八章不打不成交
“我又做梦了!”黑伯、茉儿、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还有一众护卫,个个发懵,跟做清秋大梦似的。
明明是秦异人理亏在先,到了他嘴里,竟然变无理为有理不说,还把司马梗说得心服口服,不得不向他毕恭毕敬见礼。
要不是他们亲眼所见,就是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赵姬眨着明亮的俏媚眼,打量着秦异人,眼里全是美妙妙的小星星。
秦异人虽然有转移话题、强辞夺理之嫌,毕竟把司马梗给说服了,这就是本事了得。要知道,当时的情形,对秦异人没有一点儿有利之处,就是有一万张利口也是说不过,然而,秦异人就是把这事了结了。
还有比这更让赵姬欢喜的吗?嫁给如此了得的夫君,夫复何求?
赵雄眼里尽是欣赏之色,有如此一个了得的女婿,此生何憾?
“司马梗此人胸襟、度量远非常人所能及,当国尉有些屈才了,上将军也不是问题。”秦异人在心里对司马梗是赞不绝口。
“有白起在,他真是不幸,当不上上将军。”秦异人又有些为司马梗叫屈。
白起的光芒太盛,压住的不止司马梗一个人的光芒,还有还王陵、蒙骜这些猛将。他们若不是与白起同生一个时代,一定会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只可惜,他们与白起同生在一起时代,是他们的不幸。
“听公子一席话,司马梗茅塞顿开,一定把这事做好。公子,司马梗告辞。”司马梗一抱拳,冲秦异人见礼,就要离去。
“就这么走了?”秦异人问道。
不这样走,还能怎样?你不是说得清楚明白,不想与司马梗攀交情的?
“公子可有明示?”司马梗毕竟是武人,还没有转过弯来,王绾却明白了,接过话头。
“你们赶到邯郸,路途遥远,想必是累了,乏了,我们正好还没有用晚汤,就一起吧。”此时的秦异人十分通情达理,与适才怨气冲天的样儿判若两人。
其实,也是两人。适才的秦异人是为前任的情绪左右,眼下的秦异人是理智在控制,合情合理,让人大起好感。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公子了。”司马梗明白过来了,秦异人肯定还有事,也不客气。
黑伯忙指挥佣仆忙碌,为司马梗、王绾,还有铁鹰锐士们摆好座,送上酒菜。
“宣扬这事,你们要如何做?”秦异人喝着酒,问道。
“这事,还请公子示下。”司马梗精明人一个,他明白,秦异人提起这事,必然是胸有成竹。
“过奖了,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国尉莫要笑话。”秦异人放下酒爵,眼中光芒一闪,道:“异人来到邯郸数载,除了被赵国囚禁三载外,另一件事就是对邯郸、对山东之地相当了解。以异人之见,山东之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高高在上的王室、世家、贵族以及他们的爪牙,另一部分就是受苦受难的国人、庶民、奴隶。这两部分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情厚谊,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夺走穷苦人的衣食金银,甚至妻儿,为的是作威作福。”
山东之地是一锅夹生饭,一半封建制度,一半奴隶制度,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作威作福,百般盘剥穷苦的国人、庶民、奴隶,他们之间的矛盾极为尖锐。
“你们都知晓,山东之地是‘人治’,而非秦国的‘法治’,赋税不定,随时会变更;律法无定,随时会变更;徭役无定,随时会变更;穷苦的国人、庶民、奴隶,不过是贵族砧板上的肉,任由他们鱼肉。”秦异人深入剖析山东的社会结构,和社会矛盾。
“是呀。”司马梗感慨一句,道:“放眼天下,唯有秦国,赋税、徭役皆有法式,不得随意变更。国人所收之粮,除了国府的,全是自己的。是以,国人勤于耕种,家给人足,秦国富甲天下。”
若是举个例子的话,秦国的情况和改革开放之初极为相似。改革开放之初,农民只要交够了国家的粮食,剩下的就是自己的。是以,那些年,农民的积极性很高,拼命种地,有饭吃,就连城里的工人都艳慕。
“再者,山东之地实行的是分封旧制,诸侯要分封大臣,大臣还有家臣,家臣还有家臣,一层层的分封下去,就是一层层的盘剥,国人、庶民、奴隶深受其害,一年所种之粮十之八九是他人的,他们能不怨吗?能不怒吗?”秦异人的剖析更加深入。
夏、商、周三代都是分封制,最有名的就是周朝了。虽然山东之地的封建制度已经有所发展,却不如秦国彻底,分封大行其道,层层分封,每多一层分封,就多了一层盘剥,是以,山东的国人、庶民、奴隶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正是因为如此,大秦每年都要吸纳大量的山东流民,少则数万,多则十数万。一旦到了荒年、灾年,更是多达数十万。”王绾对秦异人的剖析大为赞同,很是感慨。
“秦若要成就一统伟业,这些贵族他们是不会甘心的,不会放弃自己手中的好处,骂秦国的就是这些人。”秦异人的眼光很是独到,道:“对于这些贵族,大秦不必手软,该杀就杀了。你们这次宣扬,就不对他们下功夫了,而是要把功夫用在国人、庶民、奴隶,还有穷苦出身的士子、读书人身上。”
秦国的“虎狼之名”就是山东的旧贵族,那些既得利益者骂出来的,对于那些穷苦的国人、庶民、奴隶来说,秦国是他们的天堂,若是有机会的话,他们一定会赶去秦国。
秦国要想统一天下,希望就要放在他们身上,要争取他们的支持。只要得到他们的支持,秦国统一天下就是铁定了。
秦始皇能够成就伟业,能够统一中国,能够打造出中华文明,并不是如后世所骂的那样,是残暴不仁,其实秦始皇得到了受苦受难的国人、庶民、奴隶的支持。
这点,在秦末大乱之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真正仇秦、反秦的是哪些人?
是张良、项梁、项羽这些六国旧贵族遗老,他们是恨不得秦国立时灭掉。张良的名气够大了吧?他却散财破家行刺秦始皇,因为他祖上“五世韩相”。
刘邦是被逼反了的,他活不下去了。这又是秦国的徭役出了问题,秦始皇可能是失误,没有来得及修改秦法导致(关于秦国的徭役,会在相关章节中进一步剖析)。
“公子此言有理,司马梗佩服。”秦异人把山东之地的社会结构分得很清楚,使得他们宣扬就更有针对性,收效就会更好。
“我把胡风酒肆的论战台给你们。”秦异人再给他们一个好消息,胡风酒肆已经被秦异人包下来了。
“胡风酒肆的论战台?好!”胡风酒肆的论战台闻名天下,秦异人交给司马梗他们使用,他们要是还不能干出一番成绩,就太对不起人了。
接下来,就是商议一些细节。现代社会的宣传是铺天盖地,秦异人随口指点几句,司马梗和王绾就是大为震惊,惊为天人之作,把秦异人好一通狠夸。
这餐饭,最后是其乐融融,好象压根儿就没有发生不快之事似的。
酒足饭饱,司马梗满意之极,与秦异人告辞,带着王绾,在铁鹰锐士的护卫下离去。
出了府第,司马梗回头打量秦异人府第,笑着赞扬道:“公子不凡!公子不凡呐!”
“公子着实了得,精明强干,眼光独到,慧眼烛昭,远非常人所能及!大秦有公子这样的王孙,大事可期!”王绾眼中闪着精光,赞不绝口:“只是,他今日对国尉多有不敬,还请国尉……”
司马梗挥手阻止王绾说下去,笑道:“这事虽对我不敬,却让我对公子倍加钦佩!质子就是为大秦抛弃,三载囚禁,那是何等的折磨?谁能没有怨气?要是公子不把这怨气冲我发作,我还瞧不起他!老秦人,岂能不没有血性?”
“赳赳老秦!”
护卫他们的铁鹰锐士,眼里射出炽烈的光芒,大声响应。
秦人很有血性,要不然,岂能“闻战则喜”,把上战仗视为吃肉喝酒般痛快,打得山东六国闻风丧胆。司马梗这话说到铁鹰锐士心里去了,他们亲眼目睹秦异人羞辱司马梗的经过,对秦异人不仅没有不悦,反倒是更加佩服。
一个人承受了人所不能忍的怨气,还不敢发作,不配为人,不配为血性的秦人!
司马梗如此欢喜,不完全是因为他对秦异人大有好感,还在于,眼下的秦国青黄不接。秦昭王固然是一代风云雄杰,秦国在他手里发扬光大,甚至称帝了。可是,后继无人,秦昭王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长寿帝王,在余五十余年,活了七十多余。
然而,上天就是捉弄人,他养了二十多个儿子,上百王孙,就没有一个杰出者,没有一个能挑起秦国江山的人。
尤其是,眼下的秦国在长平大战中胜出,统一之路已经铺就,只需要出个了得的明君,再聚集一批雄杰之士,扫灭六国,成就一统伟业,就是必然之事了。
一句话,秦国太需要一个杰出的接班人了。
至于眼下的秦国太子赢柱,那是闻名天下的“病夫”,体弱多病,能活几多时日,谁也不清楚。至于他的才干,更是不怎么样,秦昭王立他为太子,是在筷子里挑竹杆,在矮子里挑高个,不得不立。
上自秦昭王,下至寻常国人,都不把赢柱当一回事。
司马梗此次入邯郸,秦昭王命他察考秦异人的秉性、才华,今天这一接触,让他老怀大畅,习惯性的摸胡须,却是一阵阵疼痛传来,不住抽凉气:“咝咝!”
第七十九章 郭开
第七十九章郭开
三月天时,春光明媚,万物复苏,草木吐绿,生机盎然。
邯郸城外的邯山脚下,树木青青,碧草连天,好一派美丽风光,不时就会出现赏景观光的士子、读书人、游人。
在一处山花烂漫之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材高大,不下八尺,国字脸,极为精神,一脸的开心笑容,一双眼睛很是清澈,四下里搜寻,仿佛在寻找宝贝似的。
年轻人的脸上掠过一抹笑意:“媚儿,你在哪儿呢?快出来,快出来,为夫找不着你。”
没有动静,年轻人嘀咕道:“你快出来吧,为夫认输了。咦,你是不是在这儿?”把草丛一阵拨动,一阵搜寻,什么也没有发现。
“肯定在这边。”年轻人转过身,朝另一边走去。
刷的一声响,年轻人适才拨弄的草丛中蹿出一个高挑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身段儿婀娜多姿,具有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浑身散发着诱人的媚惑之力。
“郭开,你好笨哦!”少女一个飞扑,扑在年轻人背上,拧着年轻人的耳朵,笑得非常开心:“人家明明就在你眼皮底下嘛,你竟然没有发现,你真笨哦。”
“我笨,我笨。我家的媚儿,美貌聪明,我哪是你对手呢。”郭开转过身,一脸的欢喜之色,充满怜爱,道:“我郭开不知是哪辈子积的福,能娶到你这么美貌、善解人意的可人儿,郭开此生足矣!”
“你又逗人家开心了。”少女挂在郭开脖子上,好看的眉毛弯成了月牙儿:“郭开,你真好,老是变着法子逗人家开心。适才,你明明知道人家藏在这里,故意不找着人家,好让人家欢喜,你真好。”
言语中充满柔情蜜意,足以把钢铁化为绕指柔肠。
“没有啦,我是真的没找着你呢。”郭开忙否认。
“人家知道你是好心啦。”少女眼中柔情无限,瞄着郭开,郭开的骨头都差点融化了。
“格格!”少女发出荡人心魄的笑声,还有郭开得意的调侃声:“媚儿,你既知是为夫在逗你开心,你要如何报答为夫呢?”
两人紧紧相拥,只听有人道:“哟,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伤风败俗。”
“谁?”郭开一惊而起,忙把少女拉到身后护住了,警惕的打量着突然到来的几人。
这几人头戴玉冠,身着上等锦袍,腰悬玉饰,一瞧便知身份不简单,满脸的会心笑容,只要男人一瞧便懂。
“莫慌,莫慌。”为首之人冲郭开挥手,道:“我们是平原君门客,我是毛遂。”
“平原君门客?”郭开惊呼一声,脸上变色。
平原君是赵国丞相,位高权重,他的门客仗着他的权势,专干些欺压良善的勾当,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之家破人亡,恶名在外。
“你们要做什么?”郭开警惕之意更浓了。
“把你夫人给我们瞅瞅,是不是美貌?”毛遂冲郭开和煦一笑。
“闭嘴。”这要求太无礼了,是个男人都不会允许,更何况是郭开了,大声喝斥。
“哟,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由不得你了。”几个门客冲了出去,不由分说,把郭开制住了。
“啊,好美貌的可人儿。”郭开被制住,他身后的少女就露出了真面目,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让人震惊,毛遂他们惊呼不已。
“平原君府上的美貌可人不少,就未有一个如他这般美貌的,要是我们把她献给平原君,平原君一定会欢喜。”有门客眼中冒光,忙提议道。
门客就是主家的帮凶、爪牙,为主家分忧,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然,为了博得主家的青睐,门客们无所不用其极,寻找美女讨主家欢心,就是其中最为常用、也最为有效的一种。以这女人的美貌,若是献给平原君,必然博得平君的青睐,那么,他们的地位身份就会更上一层楼了。
“就这么办。”毛遂当即决断,冲郭开道:“你夫人很美貌,我们很中意,愿出五十金买下,你可愿意?”
以少女的姿容,就是卖上千金也不是问题,区区五十金太低了,真狠。
“你们这些畜牲,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快放开我,放开我。”郭开哪会卖自己心爱的娇妻,破口大骂。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郭开脸上,一个门客冲郭开冷笑,道:“给你脸你不要脸,那就不给你了。我们抢,明抢!”
“对!抢了!”毛遂立时同意,一挥手道:“走。”
门客冲上去,不由分说,抓住少女就走。
“放开我,放开我。”少女拼命的挣扎,却是没有一点儿用处,被门客生拖硬拽的拖走。
“放开她!放开她!”郭开眼里如何喷出火来,吼得山响,拼命挣扎,奈何门客人多势众,他哪里是对手,不过是徒劳罢了。
“求你们看在狐氏一族的面上,放过我,好不好?好不好?”少女乞求道。
“什么?你是狐氏之人?”毛遂他们个个睁大了眼睛,死盯着少女。
“我是狐氏族人,叫狐媚。”少女忙点头。
“哈哈!”毛遂仰首向天,放声大笑。
“哈哈!”其余的门客发出一阵畅笑声。
“久闻狐氏一族多出美姬,果是不假。不说别的,光是冲你是狐氏这点,就足以让平原君大悦了,我们捡到宝了。”毛遂眼里光芒闪烁。
“你们……”狐媚彻底傻眼了,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和你们拼了。”郭开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一拳砸在一个门客的鼻子上,鼻骨碎裂声中,门客一张脸上全是鲜血。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打我们,我们是平原君的门客,你真是狗胆包天了。打打打,给我打,朝死里打!”这个门客捂着鼻子,跳脚大骂。
平原君的门客仗势欺人,谁敢反抗?要金就得奉上,要女人就得献上,谁敢说个不字?更别说,郭开还动手了,打得这个门客鼻血长流,门客哪里忍得住,一窝蜂般冲将上来,一阵拳脚下去,郭开浑身是血,跟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郭开!求求你们,放过他吧,我跟你们走,我跟你们走。”眼看着郭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离死不远了,狐媚哭求着。
门客们兀自不放过郭开,再狠打一顿,这才心满意足,带着狐媚离去。
狐媚不断挣扎,却是没用,被拖走了。
XXXXXXXXX
平原君府上。
“什么?狐氏女子?”平原君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三尺高,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喜慰不禁:“太好了!太好了!狐氏女子善床第之事,呵呵!”
狐氏是春秋时期晋国的望族,这一族出了两个很有名的重臣狐毛、狐偃。他们是晋文公的左臂右膀,随晋文公随浪十九年,忠心耿耿,辅佐晋文公,立有大功。
自狐毛、狐偃之后,这一族少有人杰。不过,这一族的美女特别多,一个比一个水灵,一个比一个漂亮,个个是极品女人。王公贵族们,无不以娶一个狐氏女子而自豪。
平原君心慕狐氏女子而不可得,乍闻此言,哪里还忍得住,冲毛遂,道:“把她带来。”
不住搓手,欣喜之意现于颜色。
把平原君这副欢喜样儿看在眼里,毛遂知道,他的前程大好,大是欢喜,出去带狐媚。
“狐氏女子,万金难求,我真是好福气。”平原君不住踱来踱去,恨不得立时把狐媚拥在怀里,满足自己的欲望。
毛遂几个门客推搡着狐媚进来,平原君一瞧之下,差点美瞎他的狗眼,开怀大笑:“哈哈!胜一生阅女无数,就未有如此美貌之妇矣。毛遂,你们做得不错,每人赏百金。”
“谢平原君。”毛遂他们大喜,快步退出去。
“可人儿,你莫要怕。”平原君满脸笑容,安慰狐媚。
“贼子,呸!”狐媚虽是弱女子,却是刚烈。
“越烈越好。”平原君不仅不怒,反而更欢喜了。
“啊!”突然间,平原君发出一声惨叫,弯下腰,疼得脸孔扭曲。
“贼子!”狐媚咬牙切齿,恨声骂道,右手里拽着一块布片。
平原君的裤头被撕下一幅,那里鲜血淋淋,是被狐媚偷冷子下了黑手,差点把那里废了。
“来人。”平原君脸孔扭曲,眼里如欲喷出火来。
毛遂他们小跑着进来,把情形看清楚,吓得不轻,个个屁滚尿流。这是他们弄来的女人,平原君差点成了阉人,这是死罪。
“把这贱人拖出去,赏给你们了。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平原君是宗室出生,这辈子顺风顺水,就没人被违抗他的意愿,狐媚不从,虽然让他恼火,还不至于让他发如此大的火。
“诺!”毛遂他们是暗舒一口气,总算躲过一劫,拖着狐媚就出去了。
很快的,平原君府上出现一幕让人震憾的画面。
第八十章 调教郭开
第八十章调教郭开
Ps:明天中午上架,到时还请朋友们支持。第一天上架,我准备爆发一次,就五更吧。
秦异人府上,秦异人正在忙着抡材大典的事儿。
“公子,公子,我们发现一个人,很是不凡。”就在这时,孟昭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哦。”秦异人眼下最缺的就是人手了,一听这话,大是感兴趣,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郭开。”孟昭对郭开是赞不绝口:“此人一瞧就不凡……”
“咝!”秦异人捂着嘴,不住抽凉气。
舌头差点被咬断了,秦异人脸上甚是痛苦。
郭开,赵国权臣,是战国后期著名的大奸臣,正是因为他把持了赵国朝政,把赵国卖给了秦国,秦国才得以灭了赵国。
郭开是个玩弄权术的高手,廉颇、李牧都栽在他手上。廉颇逃出赵国,远走他邦,赵王突然想起,要召他回国,重新启用他。又担心廉颇年岁大了,不能胜任军务,就派使者前去察看。郭开给了使者重金,收买了使者。
使者到来后,廉颇为了显示自己还能上战场,当着使者的面大吃一顿,还上马驰骋,舞弄兵器。
使者回到赵国,赵王问廉颇近况,使者就说“廉颇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赵王以为廉颇终是老朽不堪大用,不再启用廉颇。
这就是著名词人辛弃疾“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名句的由来。
秦始皇发起统一战争后,先灭了韩国,再进攻赵国,准备一举灭赵。赵王命战神李牧为将,统领赵国大军,阻挡秦军进攻。秦军统帅,战神王翦奈何不得李牧,秦赵大战一时陷入僵局,秦军难有作为。
尉缭向秦始皇献计,要想灭掉赵国,先要罢李牧的兵权。秦始皇采纳尉缭的建议,派人收买郭开。郭开决心投降秦国,用计罢了李牧的兵权。李牧在军中的声望极高,他被罢极大的影响了赵军的军心士气,再加上继任者不是王翦对手,被秦军轻松歼灭,赵国由是灭亡。
这事让无数后人慨叹,假若李牧不被罢掉兵权,赵国还会灭亡吗?
唐朝诗人周昙更是赋诗一首“秦袭邯郸岁月深,何人沾赠郭开金?廉颇还国李牧在,安得赵王为尔擒。”
郭开恶名垂于后世,秦异人乍闻之下,一个不小心,竟然把舌头咬了。
更让秦异人想不明白的是,孟昭竟然还在为郭开说好话,在赞扬他。
“这是著名的奸臣,你赞扬他做甚?”秦异人在心里嘀咕。
“在哪儿?”秦异人猛的站起来,如此千古有名的大奸臣,要是不见识见识,还真是对不起穿越一回了。
“公子,随我来。”孟昭在前面带路,秦异人快步跟上。
没过几间屋,孟昭朝前面一间屋一指,道:“就在这里。”
“呜呜!”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传来,仿佛有着天大的委屈的似的:“媚儿,媚儿,你死得好冤啊,你死得好惨!为夫一定要为你报仇!一定要报仇!”
“这就是郭开。”孟昭为秦异人解释一句,道:“郭开浑身是伤,被平原君的门客打伤,好象他和平原君有着天大的仇恨似的。具体的,我们问他,他不说,我也不清楚。”
“和平原君有仇?”秦异人大为诧异,在心里转念头:“难道说郭开成为大奸臣,不管赵国的存亡,中伤廉颇和李牧,把赵国卖给秦国,就是因平原君而起?”
郭开卖国,是战国时期著名的大事件,千古流传。秦国间谍王敖当面问他,为何要如此做?郭开说,赵国的存亡与他无关,他只要报仇。
后人因此而指责他利欲熏心,不顾赵国危亡,只为私仇,是大奸臣。
孟昭推开门,秦异人一步跨进去,马盖和范通、鲁句践三人都在,正围着郭开劝解,一见秦异人进来,忙冲秦异人见礼。
秦异人挥手,要他们免礼,打量起郭开。
郭开虽然浑身是伤,却是难掩其阳光之气,怎么看怎么不象奸臣,与后世传闻中的大奸臣形象挨不着边:“这就是那个大奸臣,怎么瞧怎么不象?”
“你就是郭开?”秦异人问道。
郭开没有回答,抱头痛哭,眼泪鼻濞直下,哭得天愁地惨。
“郭开,你太无礼了,公子在问你话呢。”马盖提醒一句。
“嗯。”郭开轻嗯一声,接着痛哭,算是回答了秦异人。
“我是秦国公子异人,你有甚冤屈,你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秦异人很是好奇,这个千古有名的大奸臣,他究竟有什么仇恨?
瞧他这怨气冲天的样儿,仿佛比窦娥还要冤,还要冤得多。
“谢公子好意。郭开的仇人是赵胜这狗贼,公子帮不了我。”郭开终于抬起头来。
眼睛清澈明净,给人没有丝毫杂质的感觉。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此清澈的眼神很少见,郭开怎么又成了奸臣?秦异人还真是想不明白,道:“那也不一定。你说说看,究竟是怎样的仇?”
“我们公子可厉害了呢……”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四人开始为秦异人大吹法螺,一通夸赞之词下来,把秦异人夸成了花儿:“就是赵王、平原君、信陵君都不是公子对手呢。公子说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在他们嘴里,秦异人跟无所不能的神仙没差别。然而,郭开却是摇头,道:“公子虽然了得,却是帮不了我。”
微一停顿,道:“既然公子有心,我就说说。”
郭开说起他与平原君之间的仇恨,咬牙切齿,眼里如欲喷出火来,双拳紧握,脸孔扭曲,若是平原君在眼前的话,一定会被他撕着吃了。
“一群畜牲!赵胜就是畜牲!”孟昭、马盖、范通三人咬牙切齿,眼里如欲喷出火来,大声诅咒。
于这些事儿,鲁句践小小年纪,不甚明白,仍是骂道:“怎么能如此呢?太不讲理了。”
“真狠!太狠了!竟然奸尸!”秦异人背上一阵阵发麻。
狐媚被凌辱至死不说,平原君的门客连尸体都不放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个接一个的奸尸,这是何等的让人震惊,骇人听闻。
郭开醒来后,追到平原君府上,得到狐媚的死讯,如同天雷轰顶,当场就傻了。然后,就是怒气勃发,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朝平原君府里冲去,欲要为狐媚报仇,却被平原君的门客一阵拳脚打得昏过去。
好在,他命不该绝,竟然为孟昭他们无意中发现,把他救了回来。
“谢各位救命之恩,郭开无以为报,只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各位。”郭开拜倒在地,冲秦异人叩头,道:“郭开告辞。”站起身,就要冲出去。
孟昭忙拦住,郭开使劲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报仇!我要为媚儿报仇!”
“郭开,你真要报仇?”秦异人问道。
“此仇不共戴天,就是郭开粉身碎骨,也要为媚儿报仇!”郭开咆哮起来,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吼声中透着坚决,让人不敢有丝毫迟疑。
“此人虽是奸臣,也是性情中人,有仇报仇!”秦异人对郭开大有好感。
夺妻之恨,凌辱之仇,不共戴天,是个男人就要报。
此仇若不报,不配为人!
不配为男人!
“郭开是千古有名的大奸臣,他把持了赵国朝政,把赵国弄得乌烟瘴气,是赵国亡国的元凶。若是我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把持赵国朝政,弄乱赵国朝纲,这对秦国的统一大业有着莫大的好处。”秦异人眼睛放光,开始转念头了。
秦国要统一中国,要一天下,一个强大的赵国是巨大的威胁,会阻碍秦国的统一大业。若郭开能把持赵国朝政,把赵国朝纲弄乱的话,对秦国有百利而无一害。
“若他感恩戴德,听从我的命令行事,那就完美了。”秦异人越想越是激动,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郭开若能效忠于秦异人,听从他的命令行事的话,那是最好。即使不听从秦异人的命令,只要他把赵国朝纲弄乱,仅此一点,就值得秦异人帮他了。
“若是成功,郭开一人可顶数十万大军,赵国就灭定了。”秦异人忍不住狠狠一握拳。
“问题是,我要如何助他一臂之力呢?”秦异人的念头越转越快了,眼中光芒一闪:“有了!如此,如此,便成。”
主意一定,秦异人右手一扬,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郭开脸上。
这一巴掌很重,郭开嘴角鲜血直流,被打懵了,直直的盯着秦异人,不明所以。
“郭开,你好糊涂!”秦异人不仅打郭开,更是指着他的鼻子喝斥起来,喝声如雷:“你也不想想,赵胜是什么人?赵胜是赵国的丞相,位高权重,你眼下去报仇,你报得了吗?”
平原君是赵国丞相,高位权重,而郭开是一介布衣,无权无势,两人的差距不下十万八千里。若郭开此时去报仇,不仅报不了仇,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那也得报啊。”郭开本是聪明之人,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满脑子的报仇,绝不会罢休,反倒是冲秦异人吼起来了。
“你在赵胜眼里,不过是一只臭虫,他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你千儿八百回,你报得了仇吗?”秦异人接着喝斥。
以平原君的势力,要杀郭开简直太容易了,随随便便就能让郭开死上千儿八百回的,秦异人这绝不是夸大其词。
“那怎生办?”郭开总算恢复了几分清醒,也明白他们的势力差距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