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神机军”也扩编
柴荣的这两道旨意在良乡那边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应。对穿越团队内部成员来说,在旨意出来之前就已经开过“吹风会”,大家对林小雨被封妃一事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旨意的颁布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走个形式,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至于官职方面的封赏,虽说有些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林小雨成了贤妃,她的结义兄弟们跟着“沾些光”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加上对穿越团队众兄弟的封赏旨意除了徐绍安的那部分外,实际上是以密旨的形式发出的,无论是后周的普通文臣武将,还是穿越众在幽云之地的朋友、熟人、合作伙伴,都不知道这个消息,这些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与之相对应的,柴荣的这两道旨意,特别是其中明发的那部分,在开封城却是引起了不小的反响。那些不知道“内情”,或者对“内情”不甚了了的人,第一反应就是随着林小雨成为贤妃,她的那几位住在开封的结义兄弟自然也就成了皇亲国戚——虽然只是结义兄弟,但对于在中土没有任何血亲的林小雨来说,这些人绝不亚于其亲兄弟。特别是那位此前就深得官家赏识的徐绍安徐将军,今后必定是恩宠不断、荣华不绝了。对于这样一位官家跟前的红人,自然是要想办法去结交、去攀附的,以便为自己今后的发展寻求一个进身之阶。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怨家多堵墙”,不管以后能不能用上,与这样的贵胄宠臣拉上关系都不是一件坏事。
而那些知道所谓“内情”,了解刘光义与赵匡胤之间关系的朝臣的反应却完全不同。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去和徐绍安拉关系,而是暗自思忖着是不是官家对那位黑脸赵老大有了什么不信任,想要削弱他的实力。这罢掉其好兄弟刘光义神机军的职权可能只是其中的第一步措施,有了这一步的铺垫,日后再罢掉赵匡胤神机军都指挥使的官职,由副使徐绍安接任也就顺理成章了——神机军如今称得上是大周禁军中的佼佼者,而徐绍安又是这支数一数二的强军的实际创建者,其在军中的影响力其实是远超过刘光义乃至赵匡胤的,拿这支队伍来开刀乃是最佳选择。
一旦有了上面的想法,那么随之而来的就会是更多的猜测与顾虑。于是乎,就在那些不知道所谓“内情”的文臣武将们纷纷通过各种关系,想方设法与徐绍安攀上交情的时候,这些知道些所谓“内情”的朝臣们却变得犹豫不决、左右摇摆起来。他们之所以会这样,主要还是有些摸不准柴荣的脉。
一方面,如果他们的猜测是错的,柴荣撤掉刘光义神机军副都指挥使之职并非是对赵匡胤有什么不满,而确实只是正常的职务调整,是为了让刘光义专心于龙捷右厢的军务。那么,他们这边对徐绍安的结交与攀附就很可能会引起赵匡胤的误会和不快。到时候对方不会对徐绍安这个皇亲国戚怎么样,对他们这些没什么靠山的小人物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另一方面,就算他们的猜测是对的,也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和徐绍安结交。一来,据他们所知,驸马张永德对徐绍安以及他那班一起从海外归来的兄弟一直都存在偏见,双方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如果他们与徐绍安走得太近,势必会引起张永德的不满。到时候,张附马不便对同是皇亲国戚的徐绍安下手,很可能会把火撒在他们这些人身上。
二来,自打唐末以来,天下一直是藩镇割据,武人为上。统兵大将推翻旧主,自己穿龙袍的事情屡屡发生。谁又敢保证日后赵老大或者张驸马不会坐到当今官家所坐的那把龙椅上去——当今官家虽然雄才大略,但其身体却并不好。而他的儿子宗训如今只有六岁,一旦当今天子驾崩,必定又是一个主幼国疑的局面,其结果是很难预料的。所以,为今之计,还是明哲保身,少与像徐绍安这样的朝中新贵走得太近为好。,
不过事实证明,这些自认为自己深知所谓“内情”、行事谨慎的朝臣们想得实在是有点多了。对于柴荣的这份旨意,赵匡胤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方面,他赵老大如今依然是神机军都指挥使,徐绍安依然是他的部下,大事最终还是要由他赵老大来做主。另一方面,由于徐绍安此前在与赵匡胤进行交往时,一直表现得非常谦躬、非常敬重对方,对其当初为“南下觐见代表团”说好话、推荐徐绍安担任神机直指挥使等事也总是念念不忘,一副对赵匡胤感恩戴德的样子。因此,赵匡胤早就把徐绍安当成自己的朋友、兄弟、得力助手,或者说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再加上此时的赵匡胤也还没有生出想要犯上做乱、取柴荣而代之的念头,所以在得知柴荣撤了刘光义在神机军中的职衔,由徐绍安接替的时候,其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和猜疑。在赵匡胤看来,自己与徐绍安的关系柴荣绝对是非常清楚的。如果这位天子想要削夺自己的兵权,绝不会前脚撤了自己义弟刘光义在神机军中的职位,后脚就把这个职位交给与自己过从甚密的徐绍安来顶替——哪怕他现在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毕竟在这个乱世之中,皇亲国戚远没有手握重兵的大将或者封疆大吏吸引人,更何况徐绍安这个皇亲国戚还只是林小雨的结义兄弟。
于是,就在那些知道所谓“内情”的朝臣们瞻前顾后、迟疑不动的时候,在柴荣圣旨颁布的第二天,赵匡胤便已经派自己的弟弟赵匡义带着厚礼到徐绍安府上祝贺其双喜临门去了。赵匡胤这个举动自然也就代表了其对相关旨意的态度,而他的这种态度也当即打消了一部分犹豫不决的朝臣的顾虑,使他们也开始行动起来。
之所以只是一部分人有所行动,是因为剩下的人更在意驸马张永德的态度,不想为此事得罪对方,依然坚持着明哲保身、不与徐绍安交往的原则。
虽说只是部分原先没有动作的朝臣加入到登门拜访的先烈,却依然使得原本就已经被不断上门的客人搞得有些不耐烦的徐绍安更加难以招架。好在老天爷可怜咱们的徐八爷,就在其被这种迎来送往搞得头昏脑涨,快要得神经衰弱的时候,在显德五年阴历七月初一这天,柴荣发出的另一道旨意为他解了围——已经将北伐幽云提上议事日程的柴荣,为了增加周军的实力,以便在战争中取得更大的优势,决定对“神机军”进行扩编。一方面将其人数增加一倍,由原来的两千五百人扩充到五千人。另一方面则将“神机军”分为左、右两军,由赵匡胤和徐绍安分别兼任两军的指挥使。
虽然在徐绍安看来,柴荣此举多少有些急于求成之嫌——“神机军”所用的燧发枪和前装滑膛炮虽然只是原始火器,但其对士兵的训练过程远比这个时代的普通士兵复杂得多,绝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如果在北伐之前新补充的士兵不能完成必要的训练,无法形成全面的战斗力,那么还不如不扩军的好——新老兵混杂势必会影响老兵的发挥,从而影响整个“神机军”的战斗力。
但是,一方面出于对自己带兵和训练能力的自信,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躲开那些令人不厌其烦的迎来送往之事的需要,徐绍安在接到旨意后,一刻也没有耽搁,当即将接待来访客人的事情一股脑全抛给了鲁悦,自己则以不能辜负官家的重托与信任为名,住进了“神机军”的军营之中,展开新补充士兵的挑选及训练工作。
为了圆满完成新补充士兵的训练工作,也为了在不久之后将会爆发的幽云之战中取得好的战绩,徐绍安开始将“飞龙军”的一些训练方法用在了“神机军”新兵——也包括老兵——们的身上。当然,考虑到两军的装备区别,以及保密方面的需要,徐绍安对这些训练方法的内容进行了必要的修改,使之既适合“神机军”的实际情况,又不至于因此泄露了“飞龙军”的真正实力和常用战术。
由于“飞龙军”的训练强度,特别是体能和武器使用技能方面的训练强度超出了原有的“神机军”不少,因此在训练方法转变的初期,所有“神机军”兵士、特别是那些刚刚被从其他部队选拔上来的新兵,一个个都被训练的苦不堪言。如果不是徐绍安在“神机军”中的名头极响、威望极高,同时其又是当今天子的宠臣、红人,只怕那些被他操练得快吐血的兵士们早就闹事甚至哗变了。
不过,凡事有“失”必有“得”。几个月高强度的训练不但让那些新兵们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成为了合格的“神机军”兵士。而且还令整个“神机军”的精神面貌和作战能力有了大幅度提高,使得其在不久之后进行的北伐之战中受益匪浅。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神机军”兵士们是体会不到的。在每天被操练得半死之时,他们无不在背地里将造成这一切“恶果”的徐绍安徐大将军称为“徐大魔头”,一如当初的“飞龙先锋营”、现在的“飞龙军”的兵士们背地里对钱远山、曾志林等军事部兄弟的称呼。
第五十八章 军火交易(上)
扩编之后的“神机军”与之前的编制基本一样,只不过是一个一变二的过程。现在“神机军”左右两军都是五个营的规模,包括三个燧发枪营,一个前装滑膛炮营,一个弩炮营。
其中的弩炮营是在徐绍安的提议下建立起来的,该营所用装备主要是经过徐绍安改进、装有棘轮结构的床弩,以及由徐绍安给出大概设计思路、由军器监打造出来的西式弩炮。与前装滑膛炮主要靠发射实心金属弹丸打击敌人城墙墙体、营栅、重兵阵列不同,弩炮营的床弩和西式弩炮主要靠抛射火药包来轰炸敌人的城墙顶部、城池内部、营垒内部,以打击躲藏在其中的敌军。这两种火器相互配合,形成了比较完善的远程打击能力。
从各支禁军中挑选来的新兵在真正接触到火器训练之前,先在徐绍安的亲自监督下,接受了大约一个月的体能和队列等方面的基础训练,以增强其身体素质、培养其纪律性,并使其养成“一切行动听指挥”的思维惯性,这样在后面的训练中他们才可能达到燧发枪手所最重视的“行动一致、服从号令”的要求。
新兵的基础训练在八月初便进入了尾声,眼看着就要继续下一步的火器操作训练了,可这时一直心气十足的徐绍安却碰到了一个大难题——没有足够的火器供新兵们使用。徐绍安刚听到“神机军”的军需官向他报告火器不足,无法为所有新兵配备的时候,下意识的认为是前装滑膛炮或者弩炮不足,因此还有些不太相信的对军需官说道:“怎会如此?据某所知,军器监自显德三年以来,一直在不停的铸造火炮、打造床弩和西洋弩炮。新组建的两个炮营所需火炮及弩炮不过都在数十之数,只怕光是军器监的库存都比这个多,怎么可能会出现武器不足的情形。难道军器监的官员们敢虚报数目、欺君妄上不成?”
军需官闻言连连摆手,解释道:“徐将军您误会了,火炮和弩炮的库存充足,并无数量不够的问题。卑职所说火器不足是指的燧发火枪。”
“燧发枪数量不够?”徐绍安有些糊涂道,“燧发枪与火炮一样,都是从显德三年年初时便开始打造,而且其用料远比火炮少得多,按理说应该比火炮容易造得多,怎么会不够我‘神机军’新兵所需呢?”
见徐绍安满脸不相信,军需官只得用非常诚恳的语气答道:“此事千真万确。新兵三个燧发枪营加上两个炮营所属的步兵都,总共是一千七百名燧发枪兵。可卑职今日拿着大人和赵大人开具的文书去军器监领取兵器时,军器监的监丞却对卑职说,军器监现存燧发火枪只有五百五十杆,连我军所需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不但如此,按照这位监丞的话讲,即便是军器监工匠没日没夜的打造,至明年年初之时,最多也只能为我军再打造出大约六百杆燧发火枪。也就是说,到明年正月之后,我军新兵中将有近三分之一的步兵没有兵器可用。”
“岂有此理”徐绍安忿忿不平的骂道,“两百多人一个月才能打造一百杆燧发枪,军器监的这些工匠难道是整天光吃闲饭干活不成。他们如此消极怠工,某家一定要写奏折到官家那里去告他们。”
说完,徐绍安也不再理那位表情颇为尴尬的军需官,而是让亲卫拿来纸笔,开始给柴荣写奏折,弹劾军器监的正监吕颛业大人——徐绍安所写只是草稿,之后自然会有军中的笔帖士为其抄录,不然他那笔烂字放到柴荣面前岂不是会被笑掉大牙。
以“神机军”在柴荣心中的重要性,以徐绍安目前的身份和地位,他的这份奏折自然引起了柴荣的重视。在收到秦折的第二天早朝之后,柴荣便将军器监的正监吕颛业宣到了宫里问话。
当柴荣把徐绍安的奏折拿给吕颛业看时,这位吕大人是既觉得委屈冤枉,又感到无言以对。他将奏折还给身边的小宦官,而后向柴荣解释道:“启禀陛下,徐大人在奏折中所写军器监燧发火枪数量不足,致使‘神机军’新兵无枪可用确是实情。但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情形,绝非军器监的工匠或者官吏们惫懒、怠工,实在是燧发火枪打造不易,工匠们即便是日夜不休的劳作,每个月至多也只能打造出一百杆左右。”,
“燧发火枪打造起来竟然如此困难?”柴荣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在柴荣看来,燧发火枪虽然比火炮精巧复杂一些,但无论是个头还是重量上都要比火炮小得多,不可能出现火炮数量充足而燧发枪数量不足的现象。
见柴荣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吕颛业连忙跪倒在地,说道:“陛下明鉴,臣所言句句是实,绝无半点欺瞒。这燧发火枪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如火炮那班粗大沉重,但打造起来却远比火炮要困难得多。之所以会如此,概因其所需部件不但小巧精致,殊难打造,而且其对铁料的要求也非常高。冶铁时稍有偏差,就可能令致枪管或药室薄厚不均或出现裂纹,最终便会因为……,唔,按照徐大人的说法就是枪管或者药室的强度不够,而造成射击时出现炸膛的情形。一旦出现炸膛,轻则整枪报废、兵士受伤,重则甚至可能会危及兵士们的性命。
因此,军器监在打造燧发火枪时都要求工匠们务必小心细致,即便只是有些微瑕疵的燧发火枪也一律报废重造。如此一来,虽说保证了徐大人所要求的所谓武器的质量,却也令打造燧发火枪时报废比例极高。目前军器监打造燧发火枪手艺最好的几位工匠也只能做到每三日打造出一杆合格的燧发火枪,同时报废的却有两杆。”
最好的工匠也只能做到每日打造一杆燧发枪,每打造三杆才能有一杆是完全合格的,这个合格的比例也实在是太低了些,这也难怪军器监几百工匠负责打造燧发枪,每个月却只能造出一百杆来了。虽然心中对吕颛业所说有些不愿意相信,但以柴荣对这位吕颛业吕大人人品的了解,对方所说肯定是句句是实,绝不会有半点虚言谎报。
因此,在让吕颛业平身后,柴荣便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大殿中一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能听到的就只有殿外知了那不胜其烦的鸣叫声。
第五十九章 军火交易(中)
过了半晌,就在心中郁闷的柴荣正打算让吕颛业先下去,待他与其他朝廷重臣就此事商量过后再找他问话的时候,一名小宦官从殿外轻轻的走了进来,向柴荣禀报道:“启禀陛下,张永德张大人在宫外求见。”
听说是自己的妹夫来找自己,柴荣便改变了主意,决定先不打发吕颛业走,而是先听听张永德对此事的意见再说。因此,他将已经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对那报事的小宦官吩咐道:“宣张爱卿上殿。”
小宦官答应着去了,不多时便将张永德领了进来。
张永德进殿之后先向柴荣见了礼,又与旁边的吕颛业用眼神打了招呼,随后又向赐他座的柴荣谢了座,这才在小宦官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
张永德为官多年,又是柴荣的妹夫,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小舅子还是很了解的。自打他一进殿,就看出坐在御案后面的柴荣脸上愁容不展,似乎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因此,坐下之后,便向柴荣拱手问道:“臣看陛下似乎脸色不好,莫非是龙体欠安,或者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对于张永德,柴荣自然没有什么隐瞒的道理。因此,当即便让吕颛业把军器监燧发火枪产量不足,无法在明年之前完成“神机军”新兵装备之事跟张永德说了一扁。
张永德闻言捋须沉吟片刻,问吕颛业道:“吕大人方才说这燧发火枪构造精巧、用料讲究,即便是军器监的得力工匠也只能做到三杆中有一杆堪用。”
“正是”吕颛业恭谨的答道。
“既如此,那以吕大人看来,我军器监最好的工匠所制的燧发火枪与当初徐将军、王大夫他们送来的那十二杆火枪相比如何?”张永德继续问道。
对张永德问的这个问题,吕颛业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回答。因为他很清楚,从显德三年到现在军器监所打造的所有燧发火枪中,没有一杆是能与当初王崤峻、徐绍安等人送来的那十二杆礼品火枪相比的。且不说枪管和枪机部件的加工精度,单说军器监造枪所用的铁料就与那十二杆礼品枪相去甚远——那十二杆礼品枪所用的全是上好的精钢,而军器监打造的燧发火枪用的基本上还都是熟铁。这到不是说军器监炼不出那种好钢,而是出于成本与工时的考虑。现如今军器监打造一支合格燧发火枪的成本已然高达三十贯,若是换成好钢的话,只怕造价还得涨个两三成。那样的话,户部那边的同僚肯定又要到官家面前发牢骚了。
想到这里,吕颛业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了那位曾志林曾将军一句,埋怨他当初为何要信口开河,告诉官家一杆燧发火枪只要十五贯的。如今自己这边造出来的燧发火枪要贵上一倍,看在官家眼里岂不是说明自己无能嘛。
不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张永德的问题还是必须要回答的。因此,吕颛业略微一顿后,便答道:“回张大人,尽管军器监上下官吏及工匠们在这燧发炎枪上下了不少的工夫,但说来惭愧。就目下军器监所造燧发火枪来看,即便是其中最好的,也与当初那十二杆礼品枪相差许多。别的不说,光是礼品枪所用的上好精钢,就不是一般铁匠所能冶炼得出来的。”
言罢,吕颛业也老脸一红,退到一旁低头不语了。张永德听完这些,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嘲笑吕颛业的意思。他略一思忖,对柴荣说道:“陛下,以臣看,这解铃还需系铃人。照吕大人方才所说,徐将军、王大夫等人既是这燧发火枪的创制者,又能造出远比朝廷军器监好得多的燧发火枪。而且,从徐将军留在朝廷为官,王大夫及他的其他兄弟当初来京师觐见时对官家的臣服与恭顺来看,他们这些人对我大周早就心生向往,是非常愿意为我大周效力的。再加上不久前陛下刚刚升了他们兄弟的官职,更让他们感激涕零。,
那么,依臣之见,不如给在幽州的王大夫及他的那班兄弟下一道旨意,命他们在三个月这内打造出一千杆燧发火枪,并秘密运到京城来。那样一来,不但能够保证‘神机军’新兵及时装备上火器,而且还能使军器监有足够多的样品来学习他们的长处,有充足的时间来提高自己的打造技艺。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虽说从“清园”兄弟那里运枪过来多少令吕颛业有些尴尬,但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按时为“神机军”新兵提供兵器,而不是顾及自己的面子。因此,张永德此话一出,吕颛业立即发言响应,表示赞同。
张永德的意见也使得柴荣觉得眼前一亮,但他随即也想到了其中的难处,问道:“张爱卿所言却也有些道理。只是,一来王崤峻及他的那班兄弟虽然于这燧发枪等火器的打造上技艺高超,但其终究人手有限。据当初王崤峻在觐见朕时所讲的,以及徐爱卿此前与联说过的有关他那班兄弟的情况看,他们这些海外归客中只有四、五个人是会打造各种火器的。因此,就算他们技艺了得,又怎么可能在短短三个月内打造出一千杆燧发火枪呢?
二来,就算他们能够有办法把这一千杆燧发火枪打造成出来,幽州与开封相距一千多里,其间还有契丹人把守的城池和边镇,他们又如何把这些火枪运到京城来。毕竟这一千杆燧发火枪体积相当庞大,想人不知、鬼不觉的走上一千多里地几乎是不可能的。”
张永德听了却并不以为意,向柴荣拱手道:“若是其他普通豪商士绅,或许确如陛下所言没有这个实力。但对王崤峻等‘清园’兄弟来说,这些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张爱卿此话怎讲,莫非王爱卿和他的那班兄弟真能有如此实力,可以轻易办成连朝廷军器监都办不到的事情?”柴荣不太相信的问道。
“他们当然能”张永德信心十足的答道,“难道官家忘了显德四年初的那场大堡戍之战了吗?”
听张永德提起那场曾经轰动一时的大堡戍之战,柴荣先是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有些迟疑的问道:“难道爱卿的意思是说,那大堡戍之战是王爱卿和他的兄弟们所为,这怎么可能呢?且不说他们是如何在契丹人眼皮底下建起一支近两千人的队伍,也不说他们建这支队伍到底是为了什么,单说他们就算真有能为把这支队伍建立起来,那么他们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冒着被契丹人发现的危险,把队伍拉到数百里之外的伪汉去,而且还在大堡戍与伪汉的大军打了一场大仗并取得了完胜后,又把队伍拉回了幽州?”
张永德闻言略一踌躇,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四周,见大殿之中除了军器监的这位吕大人外,就只有伺候的宦官和宫女,这才下定决心打出自己手中那张牌,以便借此机会将王崤峻及他的那班兄弟打压下去,免得这些与那个几乎已经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赵匡胤走得很近的家伙日后得势,成为自己实现胸中抱负的另一个障碍。
于是,他冒险对柴荣说道:“官家所言极是,臣在刚刚冒出这个想法时也曾这么怀疑过自己的判断。但臣后来从幽州得到的消息证明,不但臣的猜测是真的,而且王崤峻和他的那班兄弟这么做的理由也非常充足。”
“枢密院并未上奏过王爱卿和他的兄弟们与去年大堡戍之战有任何关联的消息,爱卿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的?”柴荣疑惑的问道。
张永德自然早料到柴荣会有此问——手下重臣从敌国得到消息而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任何一个皇帝都会有想法。因此,他连忙起身,跪倒在地,向上叩首道:“陛下,臣有罪。”
第六十章 军火交易(下)
张永德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臣有罪”把柴荣也给弄糊涂了,他连忙问道:“爱卿何出此言?”
张永德再次叩首道:“陛下既问,臣不敢不答。不瞒陛下,臣对王崤峻等人前来京城觐见陛下之举一直心存疑虑。故此,臣在王崤峻等人来京城觐见官家之后不久,便暗地里派了一些亲信细作前往幽州,去打探他们这些人的底细。臣身为朝廷命官,却暗中派人探查其他同朝官员,于法不容、于理不合。”
柴荣闻言并没有太在意张永德暗中派人查访王崤峻等人的行为,因为在他看来,张永德此举虽有些不合法度,但王崤峻等人不过是有心投效朝廷的地方乡绅,且张永德派人暗中查访在林小雨封妃之前便已存在,那时候王崤峻等人还不是皇亲国戚,张永德的这种行为算不得什么大罪过。他现在真正关心的,一是自己的妹夫为什么要派人去查王崤峻等人,二是他究竟查出了些什么。因此,柴荣一面让张永德起来说话,一面问道:“王爱卿等人乃是扶摇子道长的再传弟子,是扶摇子道长推荐给联的贤才,爱卿为何要派人暗中查访,难道爱卿对他们还有所怀疑不成?”
张永德很清楚柴荣对扶摇子的信任程度,自然不会说自己不相信这个老道,而是解释道:“启禀官家,臣绝不是不相信扶摇子道长,臣相信扶摇子道长绝不会在此事上欺瞒官家。可是,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王崤峻及他的那班兄弟毕竟来路不明,他们虽然坚称自己是海外汉人后裔,但此说法无凭无据,实难让人完全相信。扶摇子道长虽是世外高人,但终究还不是神仙,其与王崤峻等人相处时日并不算长,若是王崤峻等人有意要欺瞒于他,未必就瞒不住。更何况,扶摇子道长也是听了自己徒孙玉虚子的推荐,基于对自己徒孙的信任才收下王崤峻等人为再传弟子的。可谁又能保证这玉虚子对扶摇子道长说的都是真话,而不是与王崤峻等人早已沆瀣一气瞒骗扶摇子道长呢?
而且,王崤峻等人当初赴京觐见之时虽然口口声声说对我大周心向往之,早有投效之意,并送上燧发火枪这样的犀利兵器,但在其觐见的队伍中却并没有那几个熟识火器打造的人。当陛下希望其兄弟能尽数南下,来京城为朝廷效力时,他们却又推三阻四,以所谓要在幽云之地暗中积蓄力量,待朝廷大军北伐幽云时揭竿而起,与朝迁大军相互呼应,以助朝廷收复幽云为名,不但不招留在幽州的那些人南下,已经南下的人除了徐绍安外,也只留下了已经与皇后娘娘情同姐妹的贤妃娘娘,以及一个没有什么真本事的鲁悦。这哪里是真心投效朝廷之人应有的举动。”
张永德说到这儿,略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柴荣的神情,见其对自己所说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赞同,但已经在皱眉沉思,显然是在仔细琢磨自己所的说法。
见自己的说辞有了一定效果,张永德连忙趁热打铁道:“只是,臣胸中虽有疑虑,但王崤峻等人毕竟是扶摇子道长的再传弟子,是道长亲自推荐给陛下的人才。因此,为了证实臣的疑虑,同时也是为了稳妥起见,臣便自作主张,派自己的义子和义女带领一些信得过的亲兵家将,暗中前往幽云之地,设法打探王崤峻等人在当地的做为。”
此时柴荣已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插话问道:“既然爱卿在王爱卿等人离开京城后便已派人前去幽州打探,为何之前从未听爱卿向朕禀报过任何消息?或者是爱卿得到了消息却不愿意告之于朕?”
柴荣此问已经带了责备的语气,张永德闻言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故做惭愧之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陛下明鉴。臣这两年之所以没有向陛下禀报过有关王崤峻等人的消息,绝非是臣有意隐瞒,而是王崤峻等人做事极为隐密,对外人更是严加防范,除个别与他们关系极为密切的本地人外,其他人根本无法接近他们,更不要说打探到什么机密消息了。因此,臣派出的细作此前一直没有能给臣送回什么重要消息,所以臣也就无法来向陛下禀报了。,
不过正所谓‘工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两年多以来的不懈努力,就在不久前,臣派去的一名细作终于赢得了王崤峻一位兄弟的信任,并设法从他那里打探到了一些‘清园’兄弟的机密消息。臣今日来见陛下,正是打算将这些重要消息禀报给陛下得知。”
尽管张永德有关派细作前往幽州打探“清园”兄弟两年多却一直没有回报的原因的说辞多少有些牵强,但柴荣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他现在最在意的是张永德派去的人不久前到底打探到了什么消息,能令其宁可将自己暗派密探的事情合盘托出,也要来向自己禀报。因此,柴荣并没有怪罪对方的隐瞒不报,而是示意其继续讲下去。
得到了柴荣的认可,张永德信心更足,继续说道:“臣派去的细作这次给臣传回来的消息主要有两条。第一条消息就是臣刚才对陛下所说的,当初的大堡戍之战是由王崤峻等人手下的私兵所为。这支私兵的名称唤做‘飞龙军’,在进攻伪汉大堡戍要塞时兵力约两千余人。该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不但全军都使用火器,而且在火器使用的熟练程度上,只怕还要高于我大周的‘神机军’。
第二条消息则是这支所谓的‘飞龙军’在大堡戍一战之后,似乎一直在进行扩军。尽管细作未能打探到其现在的实际数量,但按照‘清园’兄弟自身的财力、物力、人力来算,只怕扩充之后的‘飞龙军’人数应在四、五千人之众。”
“‘飞龙军’,四、五千人”柴荣小声的嘀咕了一下,插话道,“爱卿派去的人可曾向爱卿禀报过王爱卿和他的那些兄弟为何要建立如此庞大的一支私兵?而这所谓的‘飞龙军’当初又为何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进攻伪汉?”
“这个细作却并没有打探到确切的消息”张永德摇摇头说道,“毕竟臣派去的细作虽然成功接近了‘清园’兄弟中的一位,但对方也并非是没脑子的粗人,平时口风还是很严的。臣派去的细作除了旁敲侧击的进行打探外,就只能是趁着对方吃醉了酒,或者心情大好说话不太注意的时候,才能从他的言语中捕捉到一些机密消息、梳理出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细作虽然未能探听到陛下所问的这两个问题,但根据王崤峻等人几年以来的所作所为,以及细作打探到的各种消息来判断,臣以为其所图非小。一来,豪商士绅豢养家丁、私兵虽是常事,但像‘清园’兄弟这般,豢养数千私兵,且是装备如此精良私兵的,却从未见到过。二来,即便‘清园’兄弟因为自己田地广大、产业众多,有需要也有能力豢养这许多私兵,那么也同样无法解释其为何要派私兵进攻伪汉的大堡戍要塞。
因此,臣以为,‘清园’兄弟豢养如此庞大的私兵队伍,恐怕是想有朝一日实力足够强大之时,利用自己在当地的声望,以驱逐异族为名,召集当地百姓士绅起事,将契丹人赶出幽云十六州,而后或者自立为王,或者自领节度使,从而成就其一番功业。至于其派兵进攻伪汉大堡戍要塞,则既可以看做是对自家私兵战力的一种检验,也可以看做是对兵士们的一种砺练,因为只有打过仗、见过血的军队才可能成为一支真正的强军。而其之所以会选择伪汉的一处军事要塞为目标,恐怕也是不得已。毕竟无论是‘飞龙军’当初的实力还是现在的实力,都是无法与我大周或者契丹人相比的。”
柴荣听完张永德的推测,沉思片刻,说道:“爱卿所言却也有些道理。不过若王崤峻等人确如爱卿所言,其志在幽云的话,那么他们为何又会不远千里来开封觐见朕,还给朕献上了燧发火枪和火炮等犀利兵器?”
张永德答道:“依臣所见,王崤峻等人觐见陛下并非为了投效,而是为了投机。我大周自建立以来国力蒸蒸日上,他日必将一统天下。王崤峻等人虽有野心,却并非莽撞狂妄之辈,自然也能看明白天下大势。其所豢养的‘飞龙军’虽然在不断扩充实力,但若想与契丹人一较短长却还差得远。而若是在其有足够实力驱逐契丹人之前,我大周便已经挥师北上,赶走了契丹人,则他们此前所做的一切准备、所付出的一切努力便都会白费。因此,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同时也为了保住自己在之前置办下的那份诺大的家业,他们便冒着被契丹人发现后杀头灭门的危险,千里迢迢的来到开封,不但向陛下表了忠心,而且还献上了那许多礼物。,
如此一来,他们不但得到了陛下的信任,而且还被一一封赏了官职,那个徐绍安还因此获得了陛下的赏识,成为了我大周‘神机军’的创建人之一,如今官居‘神机军’都指挥使。而贤妃娘娘更是得到了陛下的垂青,成为我大周的皇妃。
而且,上述这一切好处还只是其此次投机所得的一部分。前些时陛下已经定下了明年北伐幽云之策,而王崤峻等人在当初来觐见陛下时便已提出,日后王师北伐之时,其必将全力协助,为我大周收复幽云十六州出一份力。如此,等到北伐结束之后,论功行赏之时自然少不了他们‘清园’兄弟的那一份。有了这一份功劳,再加上他们在幽云之地的声望和人脉,即便当不上节度使,一个刺使或者防御使这样的官职只怕还是有可能得到的。
此外,据臣的细作禀报,王崤峻等人在幽州与当地的契丹官员也过从甚密,其与契丹南京留守萧思温经常来往,并贿以重金,从而在对方的举荐下得到了契丹皇帝的奖赏,多人获封了契丹人的官职。
由此可见,王崤峻等人根本就是三心二意、两面投机,其心中所想只有自己的利害得失,绝非真心实意投效我大周。这样的人,绝不可相信。”
张永德刚开始说王崤峻等人南下觐见柴荣是投机而不是投效时,柴荣还赞同的点了点头,但等到后边他开始把这事与深得柴荣信任和提拔的徐绍安,以及深得柴荣宠爱的林小雨联系到一起时,柴荣脸上的表情便开始起了变化,赞同变成了犹豫、欣赏变成了疑虑。当张永德一番话讲完时,柴荣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冷淡而严肃。
如果说,张永德最初所说的有关让“清园”兄弟提供燧发火枪、其私下派人前往幽州查访“清园”兄弟并获得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做出“清园”兄弟所作所为有一定的野心的判断,等等内容还能给柴荣一种他是一心向国,为朝廷分忧的感觉的话,那么其在后面的言论中将“清园”兄弟说得一无是处,简直就是一伙心怀叵测的阴险小人,并将徐绍安和林小雨也牵扯其中的行为就令柴荣开始觉得很不舒服了。
在柴荣看来,或许“清园”兄弟当初来向自己投效是存在投机的打算、或许这些人真的是对幽云十六州存有野心、或许他们训练私兵真的是为了在未来的幽云之战中分一杯羹,但是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崤峻等人漂洋万里、历尽艰险回到中土,想通过自己的种种努力在中土站稳脚跟,为自己创下一片基业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张永德虽声称王崤峻等人此说没有任何根据,但同样也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来否认,所以柴荣依然相信这一说法。其两面讨好、投机钻营的行为虽然令人有些不耻,但放眼天下,像他们这样当骑墙派、两面倒的人其实有的是,这也是时势所迫,算不上什么罪过。何况以“清园”兄弟在幽云之地的庞大家业,如果不与契丹高官打好交道,只怕早就被有权有势的人给抢光了。
而且,无论是已经结束的征伐淮南之战,还是不久之后就要展开的北伐幽云之战,自己对当地官员的处置所遵循的都是只要肯归顺大周,其官职便予以保留的原则。连那个在寿州城死守数月,令自己很没有面子的伪唐寿州守将刘仁赡,都被自己封为了寿州节度使——只是他死得太不是时候,无福消受罢了。既然自己可以封一个拼死守城的刘仁赡,那么封协助自己收复幽云的“清园”兄弟一些实权官职又有何不可呢。特别是这些人回到中土才不过几年,既在朝中没有深厚根基,又与那些重臣也没有过多瓜葛,正是用来平衡那些朝中既有势力的最佳选择。
因此,随着张永德不断的诋毁“清园”兄弟,不断的揭露出“清园”兄弟的所谓“阴谋”,柴荣对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也越来越怀疑。特别是其在后面的言论中只讲“清园”兄弟的不是,却绝口不再提让“清园”兄弟为朝廷提供燧发火枪,更令柴荣开始怀疑其此次上殿只怕禀报细作所探消息为假,借机诋毁“清园”兄弟、打压徐绍安、挑拔自己与贤妃的关系才是真。,
于是,就在张永德认为自己的一番高论会让御案后面的柴荣深以为然,并因此疏远王崤峻等人,也不枉自己将幽云之地有自己派去的细作一事暴露出来的时候,却听柴荣肃声说道:“爱卿所言虽也有些道理,但今日朕与吕爱卿所议乃是燧发火枪产量不足之事,当务之急还是在这燧发火枪上。爱卿方才说可让王崤峻等人在三个月内打造一千杆火枪并送到京城来,朕以为也是一个办法。只是既然爱卿之前说王崤峻等人手下私兵已有四、五千之数,且人人都配有火器,可见其打造火枪的技艺非常纯熟。那么依朕看,倒不如直接让他们在三个月内为朝廷打造三千杆火枪,想必也是能够做到的。”
尽管柴荣最后将要求“清园”兄弟打造的燧发枪的数量提高到了三千杆,算是间接接受了张永德有关“清园”兄弟暗蓄数千私兵的说法,有削弱其实力之意,且王崤峻等人很有可能会因为无法完成这个要求而受到朝廷的怪罪,但这与张永德原本所期望的结果依然相去甚远。
只是没达到期望值归没达到期望值,此时的张永德已经感觉到柴荣对其这番说辞的不满,哪里还敢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只得硬着头皮与如释重负的吕颛业一起称颂“陛下圣明”,来表达对柴荣为个决定的支持。
显德五年阴历八月初八,柴荣令“清园”兄弟在三月内打造三千杆燧发火枪,并运送到京城的圣旨被交到了徐绍安手中。从传旨的宦官手中接过这份算得上是这个时空有史以来第一份有关热兵器的军火交易的旨意,徐绍安无可奈何的笑了一笑,转身走向了电报室。
第六十一章 造还就不造 这是个问题(上)
自从发生了林小雨先斩后奏,被封为贤妃的事情之后,在徐绍安和“暗羽”总堂(情报部)的双重要求下,“暗羽”开封分堂在加快发展皇宫之中线人数量的同时,还下令所有探子和线人加强对周国皇宫中各种信息、特别是与幽州有关的信息的收集力度。虽然当初为了联络到林小雨,“暗羽”曾经向个别线人透露过一些有关“暗羽”和穿越团队之间关系的消息,但这些知晓两者关系的线人仅限于极少数高级别的线人,大多数线人依然对其中的秘密一无所知。因此“暗羽”开封分堂向线人们下达任务时,提出的便是加紧收集与北伐及幽云十六州有关的消息——毕竟目前来说,与北伐及幽云十六州有关的消息通常都与穿越团队脱不开干系。
因此,当张永德那日自以为大殿之中均是皇宫中的宦官、宫女,不会有人胆敢将消息泄露出去,而在那里侃侃而谈,竭力诋毁“清园”兄弟的时候,却不知道当时在殿中伺候的宦官当中就有两人是“暗羽”在宫中的线人——两人的上线并不相同,彼此之间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结果,这边厢张永德刚刚离开皇宫,那边厢两名宦官便以最快的速度将殿中发生的一切传递了出去。
由于消息是从两个互不统属、互不知情的香堂传出来的,所以在“暗羽”开封分堂专管情报分析的副堂主看来,其可靠性还是非常高的,因此这条消息便很快就被交到了“暗羽”开封分堂堂主的手中。
分堂堂主接到消息后,并没有马上向总堂或者徐绍安报告,而是先通过其他渠道对消息进行了进一步的验证。在确认消息无误后,才在柴荣、张永德君臣议事后的第二天中午之前,将这条重要消息送到了徐绍安的手中,并通过设在开封城外陈桥驿“隐园”的秘密联络点,向总堂报告——其实无论是向徐绍安报告,还是向“隐园”报告,其结果都是一样的,都要经过设在徐绍安府邸中的电台向“清园”那边传送消息。
徐绍安看到这份报告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那里大骂张永德“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第二件事则是来到电报室,命电报员以最快的速度将报告译码并发送到“清园”去。
徐绍安中午发出的电报,午后便收到了“清园”那边的回电。不过,与徐绍安预想的不同,这份回电并没有给出如何应对此事的指示,而只是表示委员会已知晓此事,具体如何进行应对,还需经由委员会扩大会议讨论才能决定。对此,徐绍安也是无话可说,在通过秘密渠道传令“暗羽”开封分堂继续关注此事后,就只能在自己的府中坐等消息。
当徐绍安在自己府中枯等消息时,委员会扩大会议成员也正在“凉园”议事堂中进行着激烈的讨论。只不过,他们讨论的内容并不仅限于徐绍安发来的电报。
说来也巧,就在“暗羽”开封分堂堂主设法核实从皇宫中传出的消息时,住在“清园”的王崤峻和张维信也收到了来自科技部武器科的电报,申请委员会对两款新型武器进行验收——其实说是两款新型武器有些不够严谨,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种新型武器的两个不同型号。这种新型武器的名称却是所有穿越者都非常熟悉的,那就是前世自动枪械的先驱——机枪。
从技术角度来讲,研制机枪对武器科并不是什么难事。早在当初研制“五五”式步枪的时候,武器科其实就已经展开了机枪的研制工作,并在“五五”式步枪问事之后不久便制造出了几挺样枪。只不过受到穿越团队所产钢材性能的限制,这几挺机枪样枪的射击寿命都不长,基本上打个千八百发子弹后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不是枪管过热必须进行长时间降温,就是膛线磨损严重,必须更换新枪管。要不就是自动机出现故障,无法提供持续火力。总之就是问题多多,根本达不到实战的需要。,
好在武器科以及科技部其他相关科室的兄弟们都有一股锲而不舍的精神,在保证其他武器装备研制进度不受影响的前提下,并没有放弃对机枪的研发工作——机枪虽然是一种非常犀利的武器,但与步枪和线膛炮相比,其重要性还是要低一个层次。
而随着材料科在钢材冶炼方面不断取得进步,特别是线膛炮所需钢材的研发成功,原本研发进度非常缓慢的机枪,也终于跨过了最后一道难关,开始进入研发的快车道。最终,在应历八年阴历七月底的时候,武器科完成了两款机枪的所有测试工作,向委员会提出了武器验收的申请。
又有一种新式武器可以装备“飞龙军”,委员会自然非常欢迎。于是,在阴历八月初五这一天向委员会扩大会议成员发出通知,决定第二天午后在“凉园”的武器试验场进行两款机枪的定型实验。
应历八年阴历八月初六中午之前,所有与会者均抵达了“凉园”。吃过午饭后,大家一起来到位于“凉园”东边不远的武器试验场,准备对两款机枪进行最后的定型测试。
当武器科的几名资深工匠在武器科技术骨干傅广生的指挥下,把两挺机枪抬上试验台,开始进行最后的调试时,坐在距离试验台不远处凉棚之下的委员会扩大会议的与会者们指着其中一挺机枪,几乎是异口的发出惊呼:“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马克沁’机枪吗?”
听到大家的呼喊,同样坐在凉棚之中,如今兼任着机械科主管和武器科副主管两个职务的二哥周磊笑了笑,指着那挺机枪解释道:“兄弟们注意了,现在可是西元十世纪,那个叫马克沁、出生在美国的英国佬要过将近九百年才可能会出生。所以,尽管这挺机枪与前世的‘马克沁’机枪长得很像,但却是咱们武器科的兄弟们根据自己掌握的现代枪械原理,自行设计、自行制造,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与那个叫马克沁的家伙一点关系也没有。”
周磊在那里大声的为武器科的兄弟们做着宣传,非常自豪的将这挺机枪的知识产权划归到了武器科的名下,却忘了这挺机枪从外形看与前世“马克沁”机枪几乎别无二致,口径(11.43毫米)也完全相同,而且他所提到的那些现代枪械原理中有关自动武器自动方式的理论,以及弹链式供弹系统,都是出自那位被称为自动武器之父的海勒姆·史蒂文斯·马克沁先生。
第六十二章 造还是不造 这是个问题(中)
好在与会的兄弟们要么是对枪械原理一窍不通,要么就是像李俊武那样熟悉这方面知识,却又碍于周磊的面子,不想当面揭穿他的同行,所以并没有人出来与他争论,而是纷纷附和他的说法,对武器科以及科技部的其他科室予以了赞扬。
见有人捧场,周磊更来了精神,一指旁边的另一挺个头略显小一些,枪管上安装了一排排金属片,样子比较怪异的机枪,继续介绍道:“兄弟们,旁边这挺略小一点的是武器科研发的另一种具有完全知识产权的轻型机枪。该枪将前一种重机枪的水冷方式改成了气冷方式,减轻了枪体重量,适合单兵操作。并且其采用的是与‘五五’式步枪一样的7.62毫米口径,从而能够更好的与‘五五’式步枪一起配合使用。”
周磊再一次发挥了自己的忽悠能力,将武器科仿制自前世第一种轻机枪(或称中型机枪)——路易斯式机枪——的产品的知识产权划归到武器科名下。不过,与会的兄弟们对这两种机枪的知识产权到底应该如何归属并不感兴趣,他们在意的是这两款机枪的实际性能。
武器科的兄弟们并没有让大家久等,经过一番调试之后,随着周磊一声令下,两款机枪次第打响。当机枪所特有的“铿、铿”声停歇下来时,近六百米外被当做靶子的十几块厚木板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四分五裂,让人非常直观的体会到了两款机枪的威力。
尽管两款机枪的定型实验取得了圆满成功,机枪的性能——仿“马克沁”机枪重五十五斤、有效射程八百米、理论射速六百发/分钟、战斗射速三百发/分钟;仿“路易斯”机枪重二十五斤、有效射程六百米、理论射速三百发/分钟、战斗射速一百五十发/分钟——在目前的条件下也非常优秀,但对于是否在“飞龙军”中大批量装备这两种机枪却在与会的穿越者中引起了不小的争论。
造成众人争论的根源却正是机枪最大的优势所在——可以提供持续火力。说得直白一些,就是部分与会者认为机枪的射速太快了,即便是进行点射,其子弹的消耗量也远大于只能单发射击的步枪。而且,仿“马克沁”式机枪使用的还是此前从未生产过的11.43毫米的机枪弹。子弹口径的变化自然会增加武器科的工作难度和工作量,使得他们要么是对现有子弹生产线进行大改造,要么就得建立新的子弹生产线。无论他们采取哪种方式,都将面临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的付出,这对于正在为即将展开的幽云之战进行紧张准备的武器科来说,绝对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因此,武器科的兄弟们虽然是机枪的研发者,但同时也成为了机枪的最坚定反对者。
不说别人,就连之前一再吹嘘武器科拥有两款机枪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周磊,都对大规模装备机枪的提案表达了明确的反对意见。在他看来,能够研制并生产出这两款机枪是对武器科技术能力的肯定,所以要坚决支持这两款枪械的研发。但大规模生产和装备机枪这种能在短时间内消耗大量弹药的武器,将会严重影响步枪弹药的供应量,进而影响“飞龙军”的战斗力,所以要坚决反对。
他在会议上发表自己的意见时说道:“根据此前对这两款枪的测试来看,在面对一场中等强度的战斗时,在以长、短点射相结合的射击方式下,每挺重机枪的射速大约是一百五十发到二百发每分钟,而轻机枪的射速也能达到一百发每分钟左右。这样算下来,一场持续半小时的战斗,每挺重机枪要消耗四千五百发子弹,而每挺轻机枪则要消耗三千发子弹。
尽管兄弟我对‘飞龙军’的具体编制并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军事部的兄弟们打算将这两款机枪装备到哪一级部队。但以常理推断,轻机枪至少要装备到连,重机枪至少装备到营,而且每个连、每个营装备的数量绝对不会只有一挺。估计少则两挺,多则四、五挺。按照这个假设来算,整个‘飞龙军’就要至少装备超过一百挺轻重机枪,其一次中等规模、持续半小时的战斗,就会消耗掉三十余万发子弹。而现在武器科开足马力,日夜不停的生产,每个月的子弹产量也只能达到五十万发。也就是说,一百挺轻重机枪半个小时的射击,将会消耗掉超过团队月产量百分之六十的子弹。如果这样的战斗多打几场,只怕用不了一个月时间,咱们的士兵便会面临有枪无弹的尴尬境地。”,
对于周磊的这个说法,军事部诸兄弟则完全不同意。作为即将展开的幽云之战的直接参与者,作为即将与强大的辽军进行血战的“飞龙军”的实际指挥者,以钱远山为代表的军事部,对机枪这种可以提供持续火力,能够使己方在火力对人力的力量角逐中占据优势地位的新型武器,自然是要大加赞赏,并热切斯盼其能早日装备“飞龙军”。
因此,钱远山等人在对装备机枪表达出绝对拥护态度的同时,甚至提出应该按照前世步兵的装备习惯,将轻机枪装备到班,将重机枪装备到连。这样一来即便是面对数倍乃至数十位于己的敌人时,“飞龙军”也有把握战胜敌人,或者至少可以在优势敌人面前全身而退。毕竟成军时日有限,总人数只有一万五千人的“飞龙军”是承受不起大规模伤亡的。所以,钱远山在反驳周磊的说法,说明装备机枪的重要性时,反复强调的便是敌我双方总兵力的对比,以及对方骑兵规模庞大,而己方依然以步兵为主的实际情况。
他说道:“一方面,二哥刚才所列举的数据虽有一定道理,但说到底还只是一种推测,是一种仅仅基于科研试验得出的结论。这样的试验只是基于试验室的环境,是一种在人为设置的框架内进行实验并加以推测的结果。试验室数据只能用来参考,却不能作为机枪是否装备‘飞龙军’的依据。
另一方面,‘飞龙军’经过多次扩军后,虽然人数已经比初建时增加了数倍,达到了一万五千人,但这只是与自身的纵向比较。如果横向来看,‘飞龙军’今后的主要对手是幽云十六州的辽军。从情报部提供的各种数据来看,幽云之地的辽军现有的正规军应在六万左右,而其地方武装,也就是乡丁的数量则达到了约三十万。在人数的对比上,‘飞龙军’依然处于绝对的劣势。
就算在钟员外的游说之下,幽云之地的大部分汉人官吏能够站到咱们一边,不会与咱们为敌,其手下所能掌握的兵将也是以乡丁为主,不会触及到契丹人在本地的主力部队。也就是说,在幽云之战中,‘飞龙军’需要以一万五千人对战辽军的六万人,兵力比是一比四。虽然现在的‘飞龙军’已经完全实现了火器化,并且有火炮助阵,但考虑到辽军主力几乎都是骑兵,‘飞龙军’在火力上的优势是否能弥补兵力上的劣势尚不得而知。更何况,在消灭了幽云地区的辽军后,‘飞龙军’几乎百分之百要面对远比前者战斗力更强悍、兵力更庞大,且由辽国皇帝亲自率领的契丹援军,其在兵力上的劣势将更加明显。”
“去年的大堡戍之战,只装备了前装滑膛炮的‘飞龙军’,以不到两千人打败了由杨业指挥的一万五千北汉军。由此可见,即便是以‘飞龙军’现有装备作战,也完全有能力以火力弥补兵力上的劣势。”周磊在一旁插话,提出了自己的反对理由,“至于说契丹人的援军,我觉得在已经歼灭了幽云地区辽军的情况下,后周军是不会看着咱们孤军奋战的。其必定会与咱们并肩战斗,将契丹援军击退,以保护其已经取得的战果。这样一来,咱们在兵力上便不再处于绝对劣势。”
钱远山听了摇摇头,反驳道:“二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首先,就战斗力来说,北汉军显然要低于辽军。‘飞龙军’能够以一比七的兵力劣势战胜北汉军,并不代表其就能以一比四的兵力劣势战胜辽军。
其次,大堡戍之战‘飞龙军’是据城而守,可以充分发挥火器、特别是火炮的优势。幽云之战则很可能要与辽军进行野战,对全部都是骑兵的辽军来说正好可以发挥其自身的优势。而这样的战场对于‘飞龙军’炮兵火力的使用却是非常不利的,这等于是用咱们的短处去和辽军的长处比,使我军的劣势更加明显。装备机枪则可以很好的弥补这方面的劣势,令以步兵为主的‘飞龙军’在与骑兵为主的辽军的战斗中处于有利态势。,
而且大堡戍之战,‘飞龙军’发射的炮弹不过百余发,步枪也只是在攻占大堡戍时参与了作战,在防守阶段发挥的作用则要小得多。北汉军的溃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被火炮的威力所震慑,心理崩溃造成的,只能算是一个特例。两军交战靠的是实力,绝不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辽军的心理承受能力与北汉军一样差上。
第三,虽然从表面数据看机枪的弹药消耗量非常大,但如果从其在战斗中发挥的效能看,其效费比并不比步枪低。其单位时间的弹药投送量远高于步枪,从而能够有效弥补我军兵力不足的情况。如果不装备机枪,那么面对蜂拥而来的辽军骑兵,我军就只有依靠传统的“三段射”战法来抵消辽军的兵力优势。而且,采用‘三段射’战术的弹药消耗量恐怕比使用机枪少不了太多。因此,与其让兵士们冒险直接与辽军对抗,不如利用机枪的优势,以远超出敌军兵力的火力密度来战胜敌军。
毕竟当火力密度超过敌军兵力密度时,双方的数量对比便不再那么重要。就像前世第二次鸦片战争中,英法联军以六千人可以杀得僧格林沁的两万蒙古骑兵全军覆灭。或者像前世十九世纪末的祖鲁战争中,数十名英军凭借四挺‘马克沁’机枪和充足的弹药,可以击退五千名祖鲁战士的进攻,并杀伤其中的三千余人那样。”
说到这儿,钱远山略顿了顿,环顾了一下与会诸兄弟,然后看着周磊,意味深长的说道:“至于阻击契丹援军的问题,二哥以为后周军会真心实意的与咱们齐心协力、并肩战斗吗?依兄弟看来,到时候后周军不在背后对咱们捅刀子、下黑手,就已经很对得起咱们了。”
第六十三章 造还是不造 这是个问题(下)
钱远山的一番话讲得很有道理,其所举的前世的两个战例也非常具有说服力,使得不少中间派的与会者开始倾向于装备机枪。特别是他最后说的那几句关于后周军的话,更是引起了不少兄弟的共鸣。
眼见会议的形势开始倒向钱远山所代表的军事部,一直对后周军怀有戒心,将其列为即将到来的幽云之战中“飞龙军”潜在对手的王崤峻,在与李俊武、张维信、杨新三人交换了一下意见后,代表委员会就是否装备机枪发表了意见。
他说道:“刚才二哥和十一弟的说法都有一定的道理,他们之间之所以有分歧,完全是因为各自所站角度不同,其出发点都是好的。
关于是否装备机枪的问题,委员会在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后,还是认为装备要比不装备更有利。不过,考虑到武器科的产能问题,在机枪的装备数量上还是要有所限制,以免造成弹药供应问题。
委员会的具体方案是这样的,重机枪只装备团、营两级,其中各步兵团团属炮兵营增加一个机枪连,装备四挺重机枪和十挺轻机枪。将各营原有的炮兵连改编为枪炮连,增加一个装备有两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的机枪排。连一级只装备轻机枪,将各连原有炮兵班改编为枪炮排,增加一个装备两挺轻机枪的机枪班。
骑兵团由于人数较步兵团少,所以相应的装备数量按步兵团的一半来算。而游骑兵部队和‘狼牙’部队因为以特种作战为主,通常是小分队作战,对火力要求比较高。所以,他们的机枪装备数量较普通步兵增加一倍。
此外,负责‘清园’、‘静园’、‘燕园’等团队驻地的警卫部队人数虽少,其责任却非常重大,对火力的要求比游骑兵和‘狼牙’更高,所以其虽然只是连级编制,但委员会还是决定按照营级来为其配备两挺重机枪和六挺轻机枪。”
王崤峻的表态既代表了他自己,又代表了委员会的最终意见,因此具有一锤定音的作用。在他发言后,原本意见分歧的双方都不再争执。虽然与自己期望的装备数量有一定差距,但以钱远山为代表的主张装备的一方,依然对委员会的这个决定举双手赞成。而以周磊为代表的主张不装备的一方,在保留个人意见的情况下,也接受了委员会决定。
这样一来,有关装备机枪及相关弹药——超过五十挺重机枪和二百挺轻机枪——的议案就由委员会建议变成了委员会扩大会议决议,交由武器科具体实施。
讨论完了机枪装备的问题,张维信便把徐绍安那封关于柴荣要求穿越团队打造燧发枪的电报拿了出来。
结果,自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刚刚平静下来的会场立刻就炸了锅。刚才还在针锋相对为自己的想法争得面红耳赤的穿越众们,此时却没有任何分歧。他们先是一起痛骂张永德是个卑鄙小人,排挤异己、陷害穿越团队,柴荣居心不良,意图干扰穿越团队的备战工作,从而达到削弱团队实力的目的,随后便口径一致的反对为后周朝廷制造燧发枪。之前一直反对批量装备机枪的周磊等科技部兄弟们此时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纷纷要求扩大机枪产量,这样幽云之战开始后,就算后周军在背后捅刀子,“飞龙军”也有把握战胜南北两个敌人。
众兄弟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事,因此无论是王崤峻、张维信,还是李俊武、杨新,四个人都没有过多的去约束自己的兄弟们,而是给他们充足的时间来发泄其对柴荣、对张永德,乃至对后周朝廷的不满。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的忿懑之气释放得差不多了,对张永德与柴荣的声讨也渐渐从群起而攻之变成了由几个领军人物代表大家发表意见。而其中对张永德、柴荣乃至整个后周朝廷最为深恶痛绝的就要数钱远山了。一来,他是“飞龙军”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任何意图削弱“飞龙军”战斗力的人或者行为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二来,前段时间林小雨被封贤妃,他虽然表现得比较平静,而且还和王崤峻很深入的谈了一次心,表达了自己对林小雨的理解与祝福。但从他内心最深处来说,对林小雨封妃这件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对他认为的、造成这一事实的柴荣也是非常反感和厌恶的。,
因此,在张维信向大家公布完徐绍安电报内容后,钱远山是第一个跳起来反对的,也是所有兄弟中态度最为坚决的。
他在发表自己意见时说道:“咱们兄弟与那张永德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从来没有招惹过他。可这家伙从咱们当初南下去开封见柴荣时便与咱们作对,处处给咱们设障碍、使拌子,想要把咱们赶出后周朝廷。虽然我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觉得既然对方如此的不欢迎咱们,咱们又何必上赶着去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如果说当初咱们实力不足,需要为今后的生存与发展找一个得力的靠山,想通过与后周朝廷的合作来得到对方的认可,以便当这一世的历史产生与咱们前世历史不同的结局,那个柴荣北伐取得成功时,咱们能够得到对方的回报,在幽云之地为自己挣下一片根基之地,并为此不得不去开封向那个柴荣投效输诚、**的话。
那么现如今咱们的实力已经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咱们已经有能力凭借自己的力量在幽云之地打下一片完全属于自己的基业。无论那个柴荣是不是会北伐、无论柴荣的北伐能不能成功,都不会对咱们在幽云之地建基立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既然如此,咱们何必被柴荣和他那个鸟朝廷所钳制,又何必受那个心术不正、居心不良的张永德的窝囊气。
依我看,咱们完全可以拒绝柴荣的要求,将全部的心思都用在战前准备上。只要咱们准备的充足、准备的完善,就算到时候两面对敌,与后周和契丹人同时开战,也没什么可怕的。而且,如果柴荣真在北伐的时候挂掉,那咱们在拿下幽云之后,趁着后周朝廷内部混乱之机挥师南下,打下开封城也不是不可能的。”
虽然钱远山说的是个理想化的结果,但他在幽云击败周、辽两军,然后挥师南下,攻入开封的假设,还是引起了一些与会穿越者的无尽联想。毕竟兵临开封,推翻后周朝廷并取而代之,这个设想的诱惑力还是非常大的。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钱远山的说辞所吸引,讨论的内容也有由是否为后周朝廷制造燧发枪向“飞龙军”是否有实力进行两线作战、南下进攻开封是否有取胜的把握、灭掉后周之后该如何稳定全国局势并一统天下、恢复汉唐故土转变。甚至有些兄弟开始议论灭掉柴周后该施行什么样的制度,该让哪位兄弟来当皇帝、当宰相。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四位委员和候补委员会连忙互相对视了一下,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由张维信出面来说明委员会对此事的看法。
张维信先是伸手示意众人暂时停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诸位兄弟且稍安勿燥,听我说几句。”
说完,张维信略停了一下,待众兄弟都不再说话,会场之中完全安静下来之后,才继续说道:“不错,正如十一弟刚才所说,咱们与那张永德无怨无仇的,却招来对方的排挤与陷害。那柴荣明知张永德是居心不良,却为了打压咱们、为了削弱咱们的实力而故做不知,不但同意了张永德所提要咱们为后周军生产燧发枪的提议,而且还把张永德要求的一千支燧发枪增加到了三千支,还要求在三个月内交货。与这样的君臣合作确实让人很憋闷,确实不如自己单干来的痛快。可问题是,事情真的像大家想像的那么简单吗?
咱们这边与柴荣撕破脸单干固然痛快了,可老八、老二十九、老三十还在开封和开封附近,到时候柴荣迁怒于他们怎么办。就算咱们能事先通知他们三个,让他们设法逃离开封城,可皇宫之中还有个十八妹。如果咱们与后周朝廷反目,老八他们又撤离了开封城,那自感面上无光、心中郁闷却又无处发泄的柴荣,很可能会把怨气撒在唯一与咱们有关联的十八妹身上。难道诸位兄弟真的会置孤立无援、要独自承担柴荣愤怒的十八妹于不顾,而心安理得去建立自己所谓的功业吗?,
更何况,当初咱们是讨论过独立赶走契丹人与借后周军北伐之机驱逐契丹人,这两种不同方案之间的利弊得失的,大家也都是认可后一种方案更为容易、更为轻松、更为节省时间,并按照这一方案来安排咱们的所有工作。既然如此,大家就该按照这一正确的选择走下去,而不能让情绪左右自己的判断力,仅仅因为对某些事或者某些人不满意就改变初衷。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味的争强好胜、好勇斗狠是成不了大事的。
而且,计划执行到一半而中途变更,不但会浪费时间和人力,而且搞得不好还会造成整个团队的混乱,到头来落得一个满盘皆输也不是不可能的。”
张维信的一番话讲完,会场之中出现了长时间的安静。那些刚才还鼓吹“飞龙军”实力强大,两线作战没有任何问题的穿越者们都不再说话——他们虽然不愿受后周朝廷的牵制,但在保证徐绍安、林小雨等人的安全与自己受些委屈这两者之间,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的。而且,由于事情有牵扯到林小雨的可能,钱远山这位对此事最为坚决的反对者,也开始软化下来,不再像刚才一样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
眼见众兄弟的态度都有所转变,而会场中的气氛有些压抑,一直没说话的王崤峻把话题一转,开口问武器科的主管周磊道:“二哥,以武器科现在的生产能力,在保证火炮、机枪及相关弹药产量的前提下,如果全面转产燧发枪的话,一个月的产量能达到多少?”
周磊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这个还真不太好说。毕竟武器科已经有近两年时间没有生产过燧发枪了,现在无论是生产线还是工匠,都是按照生产步枪、线膛炮等装备来设计安排的。如果要重新生产燧发枪,必然要牵扯到生产线的改造和工匠的培训。
一方面,这些改造和培训本身就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另一方面,转产燧发枪后,工匠们必然会经历一个从生到熟的过程,其在转产初期的产量肯定会比较低。
我估计,如果生产线改造和人员培训一切顺利,在保证机枪、火炮及相关弹药产量的前提下,停止步枪的制造,以所有可以动员的力量投入燧发枪生产的话,三个月之内最多也就能够拿出大约两千支燧发枪。”
“两千支?这个数量根本达不到后周朝廷的要求。”王崤峻小声嘀咕了一句,“为这还得暂停步枪的生产,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呀。”
随后他又问钱远山道:“老十一,‘飞龙军’枪支的装备情况如何,是否还存在没有武器的新兵?”
“这个到是没有了。”钱远山如实答道,“如今‘飞龙军’所有官兵都已完成武器的装备工作。”
“不过,日常训练和战时枪支都会出现正常或非正常损耗,多生产一部分枪支弹药留做备用是有必要的。现在咱们‘五五’式步枪的库存量并不算大,尚不能完全满足日常及战时损耗补充的需要。所以,步枪生产线最好还是能继续维持生产,或者至少是维持低速生产,以备不时之需。”周磊插话道。
生产燧发枪与步枪的矛盾令王崤峻有些左右为难,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按照开会之前委员会的内部讨论结果来执行。
这时,负责团队物资管理的尤远插话道:“五哥,老八发来的电报里没说给后周朝廷的燧发枪必须是新枪吧?”
“这个倒没说,老六你有什么想法?”王崤峻不解的问道。
“是这样”尤远解释道,“如果不是非得给新枪的话,那么咱们完全可以把那批封存起来的旧燧发枪利用起来。”
“封存起来的旧燧发枪?”王崤峻还是有些糊涂的问道,“咱们有很多旧燧发枪吗?”
“当然有”尤远答道,“当初‘五五’式步枪量产并开始全面装备之后,‘飞龙军’之前装备的那些燧发枪以及库存新枪便随之撤了装。原本科技部是想把这些新旧燧发枪重新回炉炼钢,但因为”枪支拆解起来费人费力,而‘五五’式步枪的生产任务又比较重,他们实在是抽不出足够的人手来办这件事。于是,科技部和军事部的兄弟们一商量便放弃了回炉的打算,将这些燧发枪做了简单的封存处理后,便一股脑的都搬到了我物资管理部的仓库里,一直搁到了现在。由于这件事是由科技部和军事部的兄弟们自作主张处理的,并没有经过委员会,所以五哥还有其他几位委员兄弟并不清楚。”
王崤峻闻言这才明白过来,不过他此时顾不上批评科技部和军事部几位兄弟擅自作主的行为,而是急忙的问尤远道:“这批燧发枪有多少支?”
“总共有一千五百支”尤远答道,“其中有一千二百支是使用过的,另外还有三百支是当初库存备用的新枪。”
“这可太好了”王崤峻高兴的说道,“有了这批枪,再加上新造的,三个月内给开封送去三千支燧发枪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武器科完全可以在生产燧发枪的时候保留一部分生产力继续生产‘五五’式步枪充实库存,来个两不耽误。”周磊在一旁插话道。
王崤峻之前转移话题,询问周磊有关燧发枪产能的问题,实际上等于是表达了其对武器科转产燧发枪的支持,不少原来对转产持反对意见的与会者的思想因此已经有所变化。这会儿尤远这边拿出了一千五百支燧发枪,周磊那边又表示在转产燧发枪的同时,武器科依然能保持“五五”式步枪的部分生产能力,再加上张维信在前面的那番说服,使得绝大多数与会的兄弟都不再反对为后周朝廷生产燧发枪的提议。
这样一来,尽管钱远山、曾志林等军事部成员还是对此事表达了保留意见,但这项提议最终还是获得了委员会扩大会议的通过。
第六十四章 此张永德非彼张永德?
既然决定为后周朝廷造燧发枪,那么就要涉及到如何运输的问题。毕竟这次要运的是三千支燧发枪,而不是当初南下觐见柴荣时带的十二支。当初穿越众是利用其他货物掩盖那十二支枪,从而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沿途所有辽国关卡的。现在这个方法却没有实用价值,不要说一次运三千支燧发枪,就是一次运五百支都不可能。因为要想掩盖这成百上千支枪所需要的货物量将非常巨大,而在如今周辽两国关系紧张的情况下,在两国之间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贸易本身就是不太正常的,足以引起所有辽国关卡守卫乃至各级官府的怀疑——采用蚂蚁搬家一次运送几十支的方式,虽然可以躲过关卡的盘查,但耗时过长,搞不好到柴荣北伐时都运不完,同样不具有可实施性。
面对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商贸部主管范吾成有些犯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穿越团队各种针对境外的货物运输由商贸部负责。
好在没过多一会儿,同为商贸部成员的谢天便给他解了围。他略一思索后,说道:“既然走陆路运输有困难,那咱们何不考虑一下走海路呢?”
“走海路?怎么个走法?”范吾成还没有完全从走神中清醒过来,有些糊涂的问道。
“是这样”谢天答道,“在来开会之前,我去了趟海边,看了看十二哥那边的情况。按十二哥的说法,海边的港口、码头、船坞等设施建设已经接近尾声。其中港口和码头已经可以使用,船坞也只剩下一些收尾的工作,估计下个月也能开始造船了。我去的时候,十二哥正带着人对那几艘从海盗手里缴获的大海船进行改造,为其装备火炮,并在要害部位覆盖钢甲。也正是因为要忙这些事情,所以这次会议他向委员会请了假。”
“给那几艘从海盗手里缴获的海船装火炮?”总算回过神来的范吾成不解的问道,“咱们的火炮能装得上去吗?那一开炮,后座力还不得把船给震散了架?”
“不会,不会。”周磊在一旁插话道,“老十二他们装的是武器科专门给现在的海船制造的85毫米低压直瞄炮。这种炮减小了发射药的装药量,其后座力比‘飞龙军’步兵用的75毫米炮还要小。”
“那样的话,炮的威力是不是会受很大影响?”范吾成继续问道。
“这看怎么说。”周磊答道,“如果从炮弹的威力来说,85毫米炮虽然为了降低弹头重量减少了炸药的装填量,但因为口径上比75炮有优势,所以两者威力相差无己。只不过,低压炮因为发射药装的少,尽管弹头重量已经做了缩减,但在射程上还是要比75炮短一些,大概两里左右。不过,现在装备火炮的海船咱们是独一家,火炮的射程就算短一些,对其他海船依然是压倒性优势。更何况,按照老十二的改装计划,这些海船上还要装备轻、重机枪。”
范吾成闻言点了点头,又问谢天道:“十三哥的意思是想通过海路,用船把燧发枪运到南边去?”
谢天点头道:“不错。咱们名下产业众多,每天在幽州地面上往来穿梭的运货车队没有一百队也有五、六十队,再加上他个十队、二十队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按一个车队十辆车算的话,十支车队就是一百辆车。一辆车装二十到三十支燧发枪没有问题,这样算下来,十支车队一次就可以运两千到三千支燧发枪,基本上运上一次最多两次就能解决问题。而且,在幽州范围内运输货物要比往南边运容易得多,凭咱们在幽州地面上的关系,基本上不会受到什么阻挠和影响,安全上有足够的保障。
至于到了海上,那就更没得说。就像刚才二哥说的,装备了火炮和机枪的海船在这个时代的海面上那几乎就是无敌的了。漫说是根本没有水师的契丹人,就算这个时代水师最强大的南唐,也无力对抗咱们的海船。”,
听了谢天的介绍,与会众兄弟纷纷表示赞同。王崤峻在与其他几位委员交换了一下意见后,说道:“老十三这个办法很好,委员会对此表示支持。我看,商贸部和军事部的兄弟们会后好好合计一下,再与海边的老十二好好沟通一下,拟一个具体的运输方案出来报给委员会审批吧。”
“好的”范吾成、谢天、钱远山等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解决完了枪的问题,接下来就该解决人的问题,确切的说是该解决张永德安插在幽云十六州的那些密探的问题。与是不是要批量造机枪和重开燧发枪生产线相比,找出并除掉那些密探,特别是那名成功接近穿越者的密探显然更重要一些。
与之前激烈的讨论和对张永德、柴荣的愤怒与不满不同,谈及密探问题,与会的穿越者表现得要比之前冷静得多、谨慎得多。因为这其中牵扯到了穿越团队内部成员,大家不能不冷静、不能不谨慎。
因为事情涉及到了密探问题,所以接下来会议的主角就由科技部、商贸部变成了情报部。而且,由于还有可能涉及到穿越团队内部成员,所以已经有了六个月身孕的张晓菲尽管行动不便,依然挺着个大肚子参加了这次会议,并将情报部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有关张永德在后周皇宫与柴荣的谈话内容传达给众人,以便大家对这件事情能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张晓菲介绍完相关柴张永德君臣的谈话内容后,便将话语权交由情报部负责对外事务的二科主管郑知微,由他来向大家做进一步的分析与判断——张晓菲毕竟有孕在身,要进行长篇大论还是有些吃力的。
郑知微向与会众兄弟点头示意后,说道:“情报部根据八哥发来的电报,以及‘暗羽’开封封堂和幽云十六州各分堂传来的各种消息,再加上二十八弟的情报一科搜集到的相关情报,就此次张永德向柴荣披露的、其向幽云十六州派遣密探一事,得出了以下几点结论。
第一,张永德向幽云十六州派遣密探已经持续了较长一段时间,最保守的估计也是从咱们南下觐见柴荣之后开始的。或者说,是从那时开始把咱们穿越团队列为其重点打探和渗透的目标。
第二,张永德派到幽云十六州的密探人员较多,并相对集中在幽州城、良乡城等穿越团队活动比较频繁的地区。
第三,综合各方情报分析,情报部认为此前一直与穿越团队有着广泛合作关系的‘飞燕堂’幽州分堂很可能就属于张永德密谍系统。或者说,‘飞燕堂’这个密谍组织很可能就是由张永德创建并为其服务的。
第四,以‘飞燕堂’幽州分堂此前在与咱们合作时的种种表现来看,情报部认为其负责人柳云燕绝非张永德的义女,当初来‘镀金’的那个废物分堂堂主张能更不可能是张永德的义子——像这样的‘废物点心’,张永德是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密谍组织交给他负责的。张永德在后周皇宫中对柴荣所说的,派遣其义子、义女亲自前来幽州打探咱们团队消息的说法不过是其用来搪塞、敷衍柴荣,以掩盖其手下密谍组织规模庞大、人员众多、运作多年的实情。不过,情报部认为尽管柳云燕和张能不是张永德的义子、义女,但此二人很可能就是张永德安排掌管‘飞燕堂’的亲信。
第五,虽然张永德在皇宫里向柴荣表功说自己的密探已经成功接近咱们团队内部人员,并取得了其信任。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从张永德向柴荣禀报的有关咱们团队的消息来看,他的那名密探虽然与咱们团队内部某位成员关系较近,甚至可能是非常近。但是,咱们的那位兄弟并没有被其完全控制,或者说咱们的那位兄弟在和这名密探交往的过程中,与对方是处在一种平等甚至是略占强势的条件下,而其泄露的团队内部机密基本是在不经意间,或者是在头脑不清醒的状态下发生的,并非有意为对方提供情报。,
第六,根据团队所有内部成员现在的生活和工作情况,情报部认为张永德安插进来的这名密探在咱们那位兄弟身边的地位应该不是很高,较大的可能应该是一名女性、一名相貌出众的年轻女性。其身份可能是某位兄弟的外室、丫环,或者其他能够非常容易接近咱们那位兄弟的人。
当然,我这么说并代表这名密探就一定不是男子,这个人也有可能是名家仆,是名本地工匠或者掌柜,甚至有可能是各居住地警卫部队里的护卫。只不过这种可能性较小,暂时可以不作为以后工作的重点。”
听完郑知微的介绍,与会众兄弟中的大部分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对于那些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穿越者来说,这件事未免有些不可思义、有些难以想象,同时也令人心中不安。那个一直以来都与穿越团队保持着合作关系,并在与团队合作的过程中一直被穿越众压制得死死的“飞燕堂”幽州分堂,竟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后周朝廷官方的密谍组织,而有可能是由后周重臣、柴荣的妹夫张永德一手创建的私人谍报网络。并且这个并不太被众兄弟放在眼里的谍报网络中的某个密探,不仅成功的接近了自己的某位兄弟,还取得了他的信任,进而通过各种方法获取了穿越团队的某些内部机密。
就目前的局面看,当初与“飞燕堂”的合作其实等于是穿越团队在“引狼入室”。尽管穿越众们当初在决定与“飞燕堂”进行合作时,就认为双方的这种合作关系是一种己方处于优势、上风地位的相互利用的关系。可对方已经将触角伸到了穿越团队内部的事实,还是令与会众兄弟在有些后怕的同时,也意识到对手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无能。
然而,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况且,当初与“飞燕堂”进行合作也是穿越团队众兄弟根据当时的情况共同做出的决定,任何人都没有抱怨的理由。更何况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那个密探及其同伙,而不是互相埋怨、互相指责,特别是在存在外敌的情况下更应如此。
要知道,现在的这个张永德与大家印象中的那个以能征惯战、忠义贤孝闻名于世,善于自保而没有什么政治野心的张永德相去甚远——自打穿越以来,张维信便经常给众兄弟上历史课,介绍这个时代那些知名的历史人物,所以大家对前世史书上对这个张永德的记叙比较熟悉。
尽管在穿越团队南下觐见柴荣时,这个张永德就曾经与自己作对,可此前穿越众们一直把他的这种行为看作是出于臣子对皇帝、对朝廷的责任心,因为怀疑穿越众的来历和南下觐见的目的,这才以不信任的眼光看待穿越众,进而处处与穿越众们作对。
可事实证明,对方与自己作对的目的绝不是出于臣子本份那么简单。自己现在所遇到的这个张永德与前世史书所记载的那个一心为朝廷效力,面对篡了自己外甥皇位的赵匡胤没有任何反抗举动,非常恭顺的俯首称臣的那个张永德完全不同——或许二者是相同的,只不过前世的那个张永德没有能够把握好时机,在“黄袍加身”的过程中输给了赵匡胤,而不得不臣伏于占据先机和优势赵老大罢了。
然而,不管此张永德到底是不是彼张永德,这个时空的张永德是不是还会像上一个时空中那样输给准备更充分的赵匡胤。既然对方已经先向穿越团队下了手,那么穿越团队就必须要予以回击。
因此,在郑知微介绍完后,大家对委员会提出的,在团队内部进行大排查,找出那个已经距离穿越团队核心很近的密探;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搞清楚张永德与“飞燕堂”之间的关系;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前,只加强对“飞燕堂”的控制与监视,而不对其进行破坏的建议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后周显德五年(辽应历八年)阴历八月初七,就在徐绍安接到柴荣有关打造三千支燧发枪旨意之前一天,来自委员会的电报和来自“暗羽”开封分堂的消息同时交到了他的手里。委员会的电报是将前一天委员会扩大会议的相关决议内容向他做了通报,使其在应对燧发枪交易、调查张永德手下密谍组织等问题时,有一个行事准则。而“暗羽”开封分堂的消息则是向徐绍安报告说,朝廷要求“清园”兄弟打造三千支燧发枪的旨意已经拟定,第二天便会有宦官前来传旨,希望徐绍安做好应对的准备。
正是有了这两份通报和报告在手,徐绍安才在接到圣旨时表现得既镇定又无奈。镇定是因为他对圣旨内容早就了解,无奈则是因为这份圣旨的到来彻底打破了穿越团队对柴荣、对后周朝廷的幻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双方的斗争恐怕将会多于合作。
第六十六章 改装燧发枪
从梁子岳和郑知微那里得到了郑重的承诺,王崤峻等委员会委员心里也就踏实了不少。兄弟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梁、郑二人便告辞离开,返回良乡城,全力排查那名令大家心里都感觉不踏实的密谍去了。
送走了梁子岳和郑知微,王崤峻、张维信、杨新等三人也跟着离开了“凉园”。不过,他们三人并没有马上返回“清园”、“静园”,而是沿着相反的方向上了山,想去“飞龙寨”,看一看那批库存的燧发枪的情况。
尽管徐绍安那边还没有向柴荣禀报通过海路运枪的事情,但是委员会这边做事向来是秉承着准备充分的原则,打算等商贸部、军事部和黄海那边一定下运输计划,便立即安排人手将库存的这一千五百支新旧燧发枪都运到海边去。王崤峻等人上山去看,也只是想求一个心里踏实。
王崤峻等人一路沿着山道往“飞龙寨”走,得到消息的钱远山等人则是一路从山上迎了下来。两路人马在半山腰处相遇,当即合为一处,有说有笑的上了山。
进了“飞龙寨”,王崤峻先在尤远、钱远山等人陪同下去库房看了看那批枪。虽说当初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封存后便堆放在了仓库之中,但一来物资管理部的相关规章制度非常完善,无论仓库里的物资是不是紧要物资、日后还有没有可能会用到,库管人员都按规定精心维护,使其保持在封存前的状态。二来,这批燧发枪从入库到现在也不过才两年的时间,就武器科的生产质量来讲,这批用精钢打造的燧发枪也不会有什么破损、锈蚀的现象。
因此,当库管员从库房里随便挑了一箱燧发枪拆开让王崤峻等人观看时,映入众人眼帘的依然是能够完美体现武器科制造质量的光亮枪身和可靠动作。为了证实这些燧发枪不是徒有其表,钱远山还拿出一支装上火药试射了几枪。结果不但枪枪打响,而且精度也不比当初没封存之前差。
不过,枪的质量虽然没的说,可钱远山在试射完毕后却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支燧发枪与后周“神机军”现在使用的燧发枪不兼容。
当然,这里所说的不兼容并不是指两种枪的口径、弹药等方面有大的差别,其不兼容的地方主要是在枪的击发方式上。后周“神机军”所用燧发枪是后周的工匠以当初穿越团队“南下觐见代表团”带去的那十二支礼品枪为样本,再根据穿越团队随后提供的相关图纸打造出来的。由于当时化工科还没有研制出底火,所以那时的燧发枪还采用的是以燧石击打产生火星、点燃药池的方式来引燃枪里的火药,发射铅弹的。而这批库存的燧发枪是在化工科研发出底火后生产的新型号,采用的是击锤撞击底火发火,再通过导爆管引燃枪里火药的方式。
也就是说,如果把这批燧发枪原封不动的运到后周“神机军”去,那么在没有底火的情况下,这些枪是根本就不可能打响的。要是那样的话,只怕这些燧发枪就真的连烧火棍都不如了。
听完钱远山的介绍,王崤峻等人不禁面面相觑。一边命库管员再拿出几箱燧发枪来验看,一边派人立即下山,去请武器科的兄弟过来商议此事。
得到了王崤峻派人传来的消息,武器科的几位兄弟不敢怠慢。一面命手下管事取来当初的生产记录表,核对燧发枪更改击发方式的具体时间,一面将此事禀报给了李俊武,并在后者的带领下一起上了山。
当李俊武、周磊等人进了“飞龙寨”大门的时候,已经等在这里的唐潮将几人直接引领到了库房所在。此时,王崤峻等人已经将后取出来的五、六箱燧发枪都打开看了一遍,确认这些燧发枪都是新款,采用的都是”底火-导爆管”击发方式。虽然前后只取出了六、七箱,总共不过三、四十支燧发枪,只占总数一千五百支的一小部分。但由于其是从这批库存枪的不同存放位置取出来的,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因此,这批库存燧发枪全部采用”底火-导爆管”击发方式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随后赶来的李俊武、周磊等人也证实了王崤峻等人的推断。通过对物资管理部在封存这批燧发枪时记录下来的枪支编号与武器科的生产记录进行核对,这批库存燧发枪全部都是底火研发成功后生产的。也就是说,在重新更改这些燧发枪的击发方式前,这批枪根本不能运到南边去。至于如何改造成这批枪,就要看周磊和他的武器科了。
王崤峻在将自己手中的一支燧发枪递给周磊后,关切的问道:“二哥,这批枪到底能不能改装、改装的工序麻不麻烦?与改装相比,新造一支枪所需要花费的时间是长还是短?希望二哥能给兄弟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由于在昨天的会议上武器科的所有兄弟都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燧发枪与后周军的燧发枪在击发方式上存在不同的问题,包括李俊武在内的所有武器科的兄弟们都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今天若不是王崤峻等人做事比较稳妥、仔细,提前到库房这边看一看,从而发现了这个问题,武器科还会继续按照以前的图纸生产采用”底火-导爆管”击发方式的燧发枪。那么,未来三个月穿越团队就会给后周朝廷送去三千支毫无用处的燧发枪了————尽管采取”底火-导爆管”击发方式的燧发枪比用“燧石-药池“点发方式的燧发枪在击发成功率、抵抗雨雪天气等方面更有优势,是对燧发枪性能的显著提升。
因此,听到王崤峻的询问后,周磊一边接过对方递来的燧发枪,一边有些歉然的回答道:“五弟放心,这批枪绝对能改,而且改装起来一点也不麻烦。”
说着,他端起手中的燧发枪,一边演示,一边说道:“虽然在化工科开发出底火后,武器科生产的燧发枪都是采用的‘底火-导爆管’击发方式。但当时考虑到刚研发成功的底火产量并不高,若遇到大规模战事可能会出现底火供应不足的现象。因此,武器科在设计新燧发枪的时候,特意将导爆管设计成可拆卸型。这样在底火产量不足时,兵士们可以很方便的将导爆管换成药池,从而保证‘飞龙军’的战斗力。没想到,当初这个以备万一的设计现在还真起了作用。”
说完,周磊一手拿燧发枪,一手举起已经从枪身上拧下的导爆管向众兄弟展示了一番。随后,他又向库管员要来了一个药池组件重新拧紧到了枪管上,并进行了一次试射。
听完了周磊的介绍,看完了他的实际操作,虽然心里松了口气,但王崤峻在称赞武器科做事考虑周全的同时,还是有些担心的问尤远道:“这枪改装到是很方便,只是不知道老六你这里有多少件这种药池组件,够不够所有燧发枪改装用的?”
尤远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命仓库管事拿来帐册查看,并让库管员到库房里实地验收了一遍后,才说道:“五哥,库存的药池组件总共有两千一百件,完全够用。”
王崤峻听了心里总算踏实了,对一旁的钱远山说道:“既如此,老十一你这便派些人过来,和物资管理部的库管们一起,先把这里所有的燧发枪都搬下山,让武器科的工匠们马上进行改装。”
说完,他又转向周磊等人说道:“燧发枪改装完后就不要再搬回‘飞龙寨’了,直接存放在‘凉园’的仓库里。待过几天老十一、老十二、老十四他们商定好了运输计划,就直接运到海边去,也省了搬上搬下的麻烦。”
钱远山、尤远、周磊等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随即便分头行动起来。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三百箱一千五百支燧发枪虽然说起来数量不少,但钱远山派来的“飞龙军”两个连平均一个人还分不到一箱,连长、监察,包括副连长在内都是空着手,只管指挥手下兵士们进行搬运的。
两个连的兵士将一千五百支燧发枪搬下山只用了不过小半个时辰,而武器科的工匠们对这些燧发枪进行改装虽然工序非常简单,只是拧下导爆管再换上药池组件并拧紧的一个过程,但因为在改装后每支枪都必须进行三次试射以检验其可靠性,所以整个改装工作进行了近五天。,
虽说燧发枪的改装工作耽误了几天时间,但一来徐绍安要按照这个时代所熟悉的通信速度来安排向柴荣回报的日期,二来商贸部、军事部和黄海那边拟定运输方案也需要花点时间,所以燧发枪改装工作并没有对其南运产生影响。
后周显德五年阴历八月十六午后,徐绍安在接到造枪圣旨八天后进宫,向柴荣禀报“清园”兄弟已经接到圣旨,并派人传来回信,表示众兄弟一定会遵旨执行,保质保量的在三个月内为朝廷打造三千支燧发枪。同时,为了保证枪支运输的安全与顺利,希望朝廷能够同意“清园”兄弟将燧发枪通过海路运到朝廷管辖的地方靠岸,再由朝廷派人运到开封。
见“清园”兄弟接受了自己的旨意,并保证一定会按时将枪送运来,实现了增强自己实力、削弱潜在威胁力量,一箭双雕目的的柴荣,心中自然高兴。因此他在言辞勉励了徐绍安及“清园”兄弟一番后,对于对方提出海运并由朝廷完成从海边到开封部分运输的要求也就满口答应了下来。他与徐绍安约定,“清园”兄弟的海船在滨州靠岸卸货,交给朝廷派去的接货官员,由后者负责将货运到开封。
从皇宫中出来,徐绍安回到自己府邸,以最快的速度将相关信息通过电台报告给了委员会。于是,第二天一早,按照商贸部、军事部以及黄海等人达成的方案,二十五辆四轮马车装载着五百支燧发枪和相应的掩护货物,在“飞龙军”一个连兵士的护送下,从“凉园”出发,浩浩荡荡往东边大海的方向而去。
第六十七章 大战前夜(一)
自后周显德五年(辽应历八年)阴历八月二十五,由三艘装裁着五百支燧发枪的大海船组成的船队驶离已经整修一新、刚刚被委员会命名为大沽港的海边新港时起,直到阴历十一月十五,同样的三艘大海船顺利返回大沽港这天为止,在近三个月的时间里,穿越团队基本上是以每月两次的频率,分六次将三千支燧发枪运送到了同样在渤海边的滨州府,保时、保量、保质的完成了他们与后周朝廷、与柴荣的约定。
对于“清园”兄弟的这一表现,柴荣及后周朝廷中的大部分文臣武将都是满意的。特别是当柴荣看到穿越团队送来的燧发枪中,有超过三分之一是使用过多次的旧枪时,他非但没有因为穿越团队拿旧枪来充数而气恼,反而心中感到些许欣慰与放松。因为在他看来,穿越团队送用过的旧枪来,一方面说明对方十分看重与朝廷的合作,宁可用自己正在使用的旧枪补足与朝廷约定的数量,也不愿意因为自己打造不出足够的燧发枪而失信于朝廷、令朝廷失望。
另一方面,既然“清园”兄弟送来的燧发枪中有三分之一以上是旧枪,那么也就说明其燧发枪的打造能力虽然远较朝廷军器监来得高,但依然也是有限的,一个月最多也只能打造出五百支左右,想在短时间内将其私兵的规模再进行扩大是不可能的。而且,旧枪的来源几乎可以肯定是从“清园”兄弟手下那四、五千私兵手中收回来的。这样一来,也就等于是朝廷变相的达成了削弱“清园”兄弟手下私兵的目的,这对于柴荣和后周朝廷来说称得上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结果。
因此,柴荣在命徐绍安利用这三千支燧发枪尽快完成“神机军”扩编任务的同时,还下旨对“清园”兄弟进行表扬,并赏赐了一大批的钱财、布帛,算是对其为朝廷效力的一种回报,以及对其为打造这些燧发枪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的一种补偿——当然,在目前的形势下,这些表扬与赏赐只能由徐绍安代领。
柴荣的赏赐虽说不少,折合成银钱也超过了千贯。但对每天进帐都在上千贯的穿越团队来说,这点钱还真不算什么。因此,除了职责在身,不得不代表团队给柴荣上一道谢恩密折的张维信,以及居间传递消息的徐绍安外,其他穿越者对此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眼看着年底将至,离柴荣北伐的时间越来越近,大家的心思都放在了更为关键、更为紧要的地方,而其中之一便是对“飞燕堂”的处置上。
从后周显德五年(辽应历八年)阴历八月初的委员会扩大会议之后,情报部便在委员会的要求与授权下,对那名已经渗透到团队内部的密谍、对被怀疑是张永德手下密谍组织的“飞燕堂”、对张永德与“飞燕堂”之间的关联等问题都进行了认真的排查、打探、调查。这样举“暗羽”全力进行的行动自然收获颇丰,得到了大量有价值、有作用的消息。
尽管在一系列的调查中“暗羽”的探子们都发现“飞燕堂”的势力在收缩,但“暗羽”在幽云十六州各分堂堂口的探子们并没有放松对“飞燕堂”的监视,而是加紧工作,以期早日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为此,委员会和“暗羽”总堂都拿出了一笔银钱做经费,并给出了好几种可以获得荣誉勋章、奖章的方式,以期激发出这些探子、管事,乃至梁子岳、郑知微这样的领导者的积极性,使其能早日完成任务。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面对重赏和巨大的荣誉,所有“暗羽”的探子、管事几乎倾巢出动,在幽云十六州乃至整个辽国和周国掀起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排查与调查工作,并且很快就在一些关键问题上得到了比较确切的消息。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确认“飞燕堂”确为张永德一手建立、发展起来的密谍组织,一直由其义子张飞、义女张燕兄妹二人——这也正是“飞燕堂”名字的由来——担任该组织统领,为张永德提供其所需要的一切消息、情报。,
不过,凡事都有其两面性,大家在取得成绩的同时也会留有遗憾。这边对“飞燕堂”与张永德之间关系调查得清清楚楚,那边对那名渗透进穿越团队内部密谍的排查却是毫无进展。这名神通广大的密谍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任凭“暗羽”的探子、特别是幽州分堂的探子怎么努力调查,也没能发现其存在的蛛丝马迹。无论是对“飞燕堂”各堂口的监视与打探,还是对穿越团队内部通敌嫌疑最大的范吾成,以及其他几名同样受到怀疑的穿越者或明或暗的调查,都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包括范吾成在内的那几名被调查的穿越者在私底下与“飞燕堂”有什么瓜葛,同时也没有找出那名深藏不露的密谍来。
面对这样的结果,原本因为找到张永德与“飞燕堂”有关联的证据而欢欣鼓舞的“暗羽”成员、特别是将排查密谍当成头等任务的“暗羽”幽州分堂的探子们都有些泄气,梁子岳和郑知微为此还向委员会做了检讨,要求委员会对自己办事不利予以处罚。
对此,委员会的态度却是相当的宽容。他们在肯定了情报部这段时间工作成绩的同时,还对有些泄气的梁子岳和郑知微等人进行了鼓励与安抚。当然,委员会这样做并不是对情报部的偏袒,而是从实际情况出发做出的正常反应。
一方面,在委员会的四位委员(候补委员)看来,找出那名渗透进团队内部的密谍固然重要,但绝非是进行这次大规模排查、调查的全部目的和首要目的。这次穿越团队之所以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排查、调查行动,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想借此机会显示穿越团队在情报战方面的实力,对那些已经渗透到穿越者身边,或者正在努力要渗透到穿越者身边的密谍进行敲山震虎式的警告,使其要么知难而退、要么暂时蛰伏,脱离与穿越者之间的接触、联系,从而在大战来临之前,在穿越团队所有穿越者周围建立起一道无形的隔离带,以保障团队能全心全意、没有后顾之忧的为幽云之战做准备,而无须担心自己的最终目的、作战计划等机密消息为外人所知。
另一方面,在委员会决定将有关穿越团队内部有人被密谍渗透的情况拿到委员会扩大会议上讨论时,便已经做好了“打草惊蛇”,将那名密谍吓跑的准备。因为在委员会看来,如果那名被渗透的穿越者已经与密谍进行合作,那么面对“暗羽”的大规模排查,其肯定不敢再与这名密谍进行接触,以免自己的叛变行为暴露。如果那名被渗透的穿越者尚未与密谍进行合作,或者尚未有意识的与密谍进行合作,那么面对穿越团队这次大规模的排查与调查,其必定会有所警惕、有所顾忌,为了表明自己与密谍一事无关,势必会减少甚至断绝自己与外人的交往。这样一来,也等于是间接阻断了其与外人的联系,达到了委员会的目的。
因此,在排查密谍的事情上,委员会对情报部表现得非常宽容,只有对其成绩的鼓励与表扬而没有对其未能完成全部任务的批评与指责。
第六十八章 大战前夜(二)
委员会可以对自己的情报部表现得非常宽容,对“飞燕堂”却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心慈手软了。既然已经得到了“飞燕堂”是张永德一手创建的私人密谍组织的证据,那么对这个实力越来越强、对自己威胁越来越大的密谍组织,穿越团队自然不会再允许它的存在,特别是在幽云之战不久后就要打响的情况下。
因此,在辽应历八年(后周显德五年)阴历九月初五这一天,委员会向情报部下达了代号为“粘网行动”的绝杀令,命令情报部在军事部(唐潮带队)和保卫部(杨新亲自带队)的支持与配合下,对目前所掌握的所有“飞燕堂”在幽云十六州范围内的堂口、联络点进行秘密突袭,抓捕“飞燕堂”的各级头目以及所有正式成员——一般的线人、马仔一类的小虾米不过是跑跑腿,混口饭吃,并不在抓捕范围之内,算是逃过一劫。
随着委员会的一声令下,从阴历九月初六一早直到九月十五近十天的时间里,幽云十六州各州府县城以及比较大的镇店便开始不断上演一幕幕类似的情况——某处的某户人家或某个人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不知去向;某处某户人家或者某个人夜里突然遭到匪盗的洗劫,全家遇害,无一幸免;某个店铺的某个伙计或者掌柜突然不辞而别,店铺的东家不但不闻不问,还不许店里的其他人谈论此事,等等。
如果这样的事出现一次两次,大家到也不会去在意,搬家、辞工、遇贼这类的事经常发生,大家顶多会把这些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是,随着类似的事情发生的越来越多,大家谈论的越来越多,一些有心人便开始琢磨这其中是否存在所谓的关联了。特别是那些当事人的亲朋好友们更是疑虑重重,其中有些人甚至还跑到了州府或者县衙去告状或者报失踪。
然而,令大家不解的是,无论是州府还是县衙,对这一类的案子要么是根本不予受理,要么是受理之后进度缓慢,主官们不重视、衙役们拖沓敷衍,根本就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类似的情况多了,就算是再笨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些个官老爷们根本就不想接这些案子,更没打算破这些案子。如此一来,大家多少也就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来,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还是不要掺和其中的好。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再没有人向官府报告类似的案件,而且之前报过案的一些人也纷纷去衙门里撤了案,以免管闲事给自己招来祸端。
穿越团队三个部门迅速而有效的行动、各处事先打过招呼的地方官府的默契配合、情报部对“飞燕堂”幽州分堂各种信息的全面掌握,使得“粘网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十天的行动,彻底摧毁了“飞燕堂”幽州分堂在幽云十六州境内的全部情报网络,被抓捕或者被除掉的“飞燕堂”幽州分堂副堂主以下正式成员超过了两百人。从而使穿越团队在应付即将到来的幽云之战时,不再有什么后顾之忧。
不过,世事很少会有完美无缺的时候。在取得摧毁整个“飞燕堂”幽州分堂这个巨大的胜利和成绩的同时,这次的“粘网行动”还是存在着一个同样巨大的遗憾,那就是没能抓住“飞燕堂”幽州分堂的堂主柳云燕。
起初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包括委员会几位委员(候补委员)在内的几乎所有穿越众都怀疑是团队内部有人泄密,致使这个柳云燕提前得到消息而逃走了。毕竟情报部此前一直也没有找出那名成功渗透到团队内部的“飞燕堂”密谍,以及能证明某一位穿越者已经被这名密谍渗透的确凿证据,抓捕行动因此被泄露也是意料之中的。
然而,随后对那些被捕的“飞燕堂”幽州分堂成员进行的审讯却令穿越众们大跌眼镜。一方面,根据“飞燕堂”幽州分堂的一名副堂主及几名高级成员提供的供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边有人已经渗透进了穿越团队的内部。柳云燕虽然经常和他们分享一些有关穿越团队的消息,但却从来没有向他们透露过这些消息的来源,只说是从可靠线人那里获得的。也就是说,那个令穿越团队如鲠在喉的“飞燕堂”密谍是和柳云燕单线联系的,“飞燕堂”幽州分堂的其他人不但从未见过其人,甚至连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敢确定。,
另一方面,这个柳云燕也并非是事先得到了有关穿越团队“粘网行动”的消息而逃走的。她是在行动开始的前两天,接到了来自总堂要她回京述职的命令而离开的。也就是说,这个柳云燕这次逃过一劫并非那名密谍的功劳,而是纯粹的撞大运撞上了。
对于俘虏们说的,他们不知道有己方的密谍渗透进穿越团队这件事,情报部的兄弟们到是能够理解。毕竟一个成功渗透进穿越团队的密谍得来不易,柳云燕出于保密的目的不向她的手下透露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而有关柳云燕完全是因为运气好才全身而退的说法,虽然显得有些过于巧合,但一来这些俘虏在被抓捕后都是单独关押,根本没有串供的机会。一个人、两个人这么说还有可能是因为彼此之间的默契,侥幸编了同样的谎话来骗人。但六、七个“飞燕堂”幽州分堂的高级头目都这么说,其可信度就比较高了。更何况,以梁子岳、郑知微等人的审讯能力,这些俘虏说没说谎,他们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二来,如果“飞燕堂”的人在“粘网行动”发动之前就已经从己方那名渗透进团队内部的密谍那里得到了消息,那么他们最应该做的绝不是订立攻守同盟,商量好被抓后该怎么与穿越团队的人周旋,而是在穿越团队行动之前赶紧撤离,能撤多少人就撤多少人,能撤多远就撤多远。与保住那名已经不再是秘密的密谍相比,“飞燕堂”幽州分堂花费几年时间建立起来的这支密谍队伍对于“飞燕堂”来说更加重要,柳云燕绝不会为了一个很可能已经暴露的密谍搭上自己的整个幽州分堂——就算柳云燕想这么做,“飞燕堂”总堂那边也不会允许。柳云燕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恐怕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因此,尽管委员会以及参与“粘网行动”的几个部门的兄弟都不太愿意承认,但他们面对这种结果,除了忿忿不平的说一句“老天爷不公平,居然让柳云燕这种人走了如此‘狗屎运’”外,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没能抓住柳云燕这一事实。当然,众兄弟只是暂时接受了这一事实。虽说随着“飞燕堂”幽州分堂的覆灭,那名渗透进穿越团队内部的“飞燕堂”密谍对穿越团队已经基本不构成威胁,但留这么一个不安定因素在身边总是让人不舒服的。而目前挖出这名密谍的最佳方法就是抓到柳云燕,从她嘴里得到这名密谍的真实身份。因此,情报部在完成对被抓的“飞燕堂”幽州分堂高级头目的审讯,发现他们并不知道那名密谍的身份后,就已经传令“暗羽”分布在各地的所有堂口,全力打探柳云燕的下落。一旦发现柳云燕的踪迹,立即回报总堂,不得有任何的迟误。
不过,尽管有柳云燕漏网这一大遗憾,但“粘网行动”无论怎么说还是成功的。所以包括梁子岳、郑知微、唐潮、杨新等部门主管、副主管——同时也是这次行动的直接指挥者——在内,一大批参与了此次行动的人员受到了委员会的嘉奖。而清除了“飞燕堂”幽州分堂这颗已经扎到自己肉里的芒刺后,穿越团队也终于可以将全部心思都用在幽云之战的准备上面去了。
第六十九章 大战前夜(三)
辽应历八年(后周显德五年)阴历九月中旬,“暗羽”和“飞燕堂”在幽云十六州的斗争基本算是告一段落了。尽管双方第一次交手以“暗羽”的完胜告终,但无论是委员会还是情报部的兄弟们,都很清楚这种胜利只是暂时的。或许张永德一时之间未必能从“飞燕堂”幽州分堂几乎全军覆没的惨败中马上反应过来,找出这件事与穿越团队之间的直接联系。但以张永德的智商,看出其中的关联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就目前穿越团队与张永德的关系来看,一旦对方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其必定会对穿越团队采取报复措施。
而且,以“飞燕堂”发展多年,人员众多,触角几乎遍布大江南北的实力来说,其对穿越团队的报复绝不会仅仅局限于幽云十六州——毕竟在“飞燕堂”幽州分堂被连根拔起的情况下,在幽云十六州采取对穿越团队的报复行动是极不明智的。在穿越团队看来,其报复的首选目标应该是孤身在后周朝廷为官的徐绍安、一直在开封城帮徐绍安的鲁悦,以及驻扎在开封城外五十里陈桥驿“隐园”的程飞和那一个排的护卫——如果张永德的“飞燕堂”有本事发现“隐园”与徐绍安的关系的话。至于林小雨,她虽然同样也在开封,但其现在已经是大周贤妃,张永德就是再莽撞,也不会直接把矛头对准皇帝身边受宠的女人。
因此,在短暂的庆祝了一下之后,委员会便与情报部、军事部、保卫部一起就张永德可能的报复行动进行了讨论,并就“粘网行动”后续应对方案达成了一致意见:
第一,立即向徐绍安、鲁悦和程飞等人发出预警,让他们小心戒备,以防张永德对他们不利。同时,也要求他们通过相应的渠道,将相关消息传递进皇宫中去,让林小雨了解事情的大致过程,使其能够随机应变,在张永德欲对徐绍安、鲁悦等人不利时,可以通过适当的方式来影响柴荣的判断和决策。
第二,立即向“隐园”增派援兵,将那里的护卫由之前一个排增加到一个连,并按照“清园”和“静园”警卫部队的标准,为其配备轻重机枪,以便在开封城内出现对“开封留守处”不利的局面时,可以为徐绍安等人提供武力支持,掩护他们安全撤回到幽州。
第三,立即传令“暗羽”所有的堂口,在加紧查找柳云燕下落的同时,加强对各自所负责范围内的“飞燕堂”势力的监视与渗透,以便在需要的时候,在恰当的时间和地点,对“飞燕堂”在各地的分支进行打击,以扰乱张永德的思维与判断,使其无法将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开封留守处”上面。
虽然张永德及其手下的“飞燕堂”很可能会对穿越团队进行报复,但一来穿越团队为此制定了完善的应对方案,有把握粉碎对方的任何阴谋。二来,随着“飞燕堂”幽州分堂的覆灭,作为未来幽云之战主战场的幽州,情报战的主动权已经被牢牢的掌握在了穿越团队的手中。因此,在认真执行“粘网行动”后续应对方案的同时,“暗羽”在幽云十六州的相当一部分力量都转而积极投入到协助、支援从年初便开始在幽云十六州各州县之间往来奔波,为穿越团队充当说客的钟有朋、钟世文父子身上。
此前“暗羽”虽然也为钟家父子的说服工作出过不少力,但由于那时候“飞燕堂”幽州分堂的许多成员都是以“暗羽”在幽云各地的堂口为掩护,来开展他们的工作的,所以使得“暗羽”的探子们在执行支援钟家父子的任务时,多少都会有些顾虑和不便,从而不能放开手脚全力为钟家父子服务。
现如今,“飞燕堂”幽州分堂灰飞烟灭,“暗羽”幽州分堂自然也就能够腾出手来,投入足够的人力、物力,去为钟家父子的说服工作提供各种支持与协助。如此一来,钟家父子的说服工作进度开始加快,在应历八年最后这三个来月的时间里,钟家父子走访乃至说服幽云十六州各级官员以及各处乡绅豪族的进展大大加快。不但钟家父子走访汉人官吏军将、乡绅豪族的速度增加了不少,而且其中被其说服,表示愿意加入反辽联盟的比例也比之前提高了许多。所以,当钟家父子结束将近一年的往来奔波,在应历八年腊月中旬回到“清园”时,他们不但已经走遍了幽云十六州的所有州县,拜访了各州县几乎所有的汉人官吏军将、乡绅豪族,而且还争取到了其中超过九成人的支持。这些人或者被钟家父子拉入到了反辽联盟的阵营之中,或者表示虽然暂时还不方便加入,但其绝对不会与反辽联盟作对,在反辽联盟与契丹人发生冲突时会保持中立的态度。,
钟家父子此番说服工作可以说是取得了相当的成功,穿越团队众兄弟必然要有所行动来表达对父子二人的谢意。所以当钟家父子来到“清园”,在王峰的陪同下走进“清园”大门的时候,包括王崤峻、张维信在内,几乎所有居住在“清园”的穿越众都已经等在那里迎接他们父子的到来。
面对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钟家父子自然是深受感动。一来,“清园”兄弟现今的实力摆在那里,无论是面对契丹人还是周国朝廷,都不落于下风,已经隐隐有了一方豪强诸侯的势头。二来,钟家父子近一年来虽然一直在外奔波,但负责父子二人安全保卫工作的王峰却经常与他们见面。他一方面要了解父子二人近期的进展,另一方面也会向父子二人通报穿越团队的一些重要消息。因此,钟家父子不但知道“飞龙军”又装备了多种威力强大的新火器,而且也知道林小雨在周国封妃、穿越团队一众兄弟借此官职连升数级的情况。有如此的实力、又有如此的官职地位,却对自己父子二人这般看重,由不得钟家父子不感动。
因此,当王崤峻带领众兄弟抱拳拱手,向满身风尘的钟家父子表示欢迎的时候,钟有朋一边连忙抱拳还礼,一边紧走几步来到王崤峻身前,以惶恐的语气说道:“老夫何德何能,敢让王大夫及诸位大人在此迎接,真真是折杀老夫了。”
第七十章 大战前夜(四)
王崤峻闻言摆了摆手,说道:“钟员外此言差矣。员外为吾等兄弟往来奔波将近一年时间,跑遍了幽云十六州所有的州县,拜访了近百位官员、军将、士绅、豪族,令吾等兄弟来日在面对契丹大军时没有后顾之忧。日后吾等兄弟反辽若能成功,在这幽云十六州之地建起自己的一片功业,员外绝对是要记首功的。员外您有如此功劳,吾等兄弟在这里迎接员外自是应该的。”
说着,王崤峻正了正衣冠,对着钟有朋躬身施礼道:“王某代众兄弟谢过员外了。”
饶是钟有朋成熟老练、很有城府,面对王崤峻如此礼贤下士的表现,依然被感动得不轻。他连忙伸手托住对方的胳膊,将施礼施到一半的王崤峻扶起来,然后向其抱拳拱手,郑重的说道:“王大人如此看重钟某,钟某便是粉身碎骨也是值得了。钟某此番不过是跑跑腿罢了,王大人带众兄弟亲到府门迎接已是折杀钟某了,钟某又怎敢受王大人这一礼。”
王崤峻听了摇摇头,说道:“钟员外过谦了。”说完,便请钟有朋往后堂去叙话。在他们后边,张维信和其他兄弟则陪着钟世文,一起说说笑笑的跟随。
众人一路交谈着来到后进院,在大会议室中分宾主落座。待下人奉上香茶并退出后,王崤峻这才向钟家父子问起这近一年来当说客的经过。
钟家父子在外奔波这一年自然是发生了许多事情,既有一帆风顺,进了对方府中三言两语就成功拉其入伙的快乐时光。也有撞上南墙,被对方拒之门外甚至威胁要将其告到官府的失败教训。更有好事多磨,经过与对方三番五次的沟通、交流,几经周折后才最终说服对方成为盟友的曲折经历。
如果真要从头到尾的讲一遍,只怕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眼下,无论是王崤峻等人还是钟有朋父子,都没有那个时间来浪费在这毫无意义的讲述上。因此,钟有朋组织了一下语言后,便用非常言简意赅的说辞将自己父子二人这近一年奔波劳碌的经过向王崤峻等人大致的讲述了一遍。
讲完之后,钟有朋又伸手从自己的袖筒里掏出了厚厚一叠纸,递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王崤峻手上,说道:“钟某常听某那贤婿说起王大人及王大人的诸位兄弟做事都讲究个章法,凡是去办公事的,完成之后都会写一份所谓的‘报告’,交到王大人或者张大人那里。如此一来,既记录了自己做事的详细经过,也写明了自己此次出门公干所取得了成果。
钟某此番既然是为王大人及大人的诸位兄弟办事,自然也应该‘入乡随俗’,不能坏了‘清园’兄弟的规矩。因此,钟某这里也写了一份关于某父子二人近一年来办事经过及获得的些微成果的报告,还请王大人及大人的诸位兄弟过目。
当然,钟某这是第一次写这种报告,其中难免会有一些疏漏、欠妥之处,还望王大人及大人的诸位兄弟多多见谅。”
此前钟有朋的介绍虽然较短,但从他并不多的话语中,王崤峻已经感受到了钟家父子这近一年来的艰辛,并体会到了钟家父子希望借此真正融入穿越团队的良苦用心。此时,钟有朋又“入乡随俗”的拿出了这么一份符合穿越团队办事习惯的工作报告,其向穿越团队核心靠扰,处处把自己塑造成团队真正一员的意图就表现的更加明确了。
既然对方投了桃,王崤峻自然要报以李。由于之前委员会已经做出决定,打算加深与钟有朋的合作,将其纳入穿越团队的核心范围,让其更多的参与到穿越团队日常事务的处理,特别是穿越团队与地方势力之间进行接触、交流的工作中来。这既是出于对钟有朋的信任,也是对其此番四处奔波、交通地方势力所立功劳表示赞赏的一种形式。
因此,王崤峻一边接过钟有朋递过来的报告,一边说道:“钟员外说哪里话来。员外此前为吾等兄弟四处奔波近一年,如今为了照顾吾等兄弟之习惯,又写了这么详实的报告,吾等兄弟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去品评员外您的报告写的好坏呢。员外放心,吾等兄弟一定会仔细阅读员外的报告,绝不会辜负员外的一片苦心。”,
说到这儿,王崤峻略顿了顿,见钟有朋脸上露出欣慰之色,想是对王崤峻如此重视自己的报告感到非常满意后,这才继续说道:“钟员外和传章(钟世文的字)兄为吾等兄弟在外奔波近一年时间,风餐露宿、劳心费力,这会儿既然带着如此丰盛的成果回到‘清园’,按说吾等兄弟应该好好尽一番地主之宜,让员外和传章兄好生休息一段时日,将养一下身体,舒舒服服的过一个新年。
只是,吾等兄弟此前的心思都放在扩充、武装‘飞龙军’上,与地方上的官员、军将、士绅、豪族接触较少。即便有些相熟的朋友,也多集中在良乡、幽州城等少数几处,交际范围实在有限。而幽云之战一旦打响,地方上对我‘飞龙军’的支持却又是万万不可缺少的,否则必然会对吾等兄弟的反辽大业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
而且,现下周帝虽然尚未下召出征,但周国朝廷已然开始加紧操练兵马、筹集粮草、疏浚河道。凡此种种,无不显示其已经在为挥军北伐做准备。某在开封的八弟不久前也传来消息,说是根据周帝这段时间以来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意思,以及以往大军出征所需的准备时间来看,他判断周帝挥师北伐应在明年二、三月间。也就是说,留给吾等兄弟的准备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月。若想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就与幽云十六州的官员、军将、士绅、豪族打好交道,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员外这近一年来一直在与这些人打交道,以前有交情的自然是交情更深,以前没交情的,经过这一番交际也就有了交情。因此,王某及众兄弟在这里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员外及传章兄能屈尊纡贵充当吾等兄弟与地方势力之间的联络人,在吾等兄弟与地方势力之间牵线搭桥、交通消息。不知员外及传章兄意下如何?”
“换言之,就是吾等兄弟希望员外及传章兄能出任吾等兄弟与地方势力之间的联络使,行联络四方、交通消息、上传下达、居中协调之事。”张维信在一旁补充道。
虽然张维信口中的这个“联络使”对于钟家父子来说是个新名词,但听完王崤峻和张维信的解释后,钟有朋还是大概弄明白了这个所谓的“联络使”就是作为一名两股势力都信任的中间人,在两股互相还不能完全信任,还不能非常有效、非常顺畅的进行交流,却又有着共同目标的势力之间牵线搭桥,为双方传递消息和彼此需求,从而实现两股势力之间的沟通与合作。
尽管这样的角色有点类似商场中为商家们牵线搭桥,从中赚取佣金的掮客、经纪,说出去或许有些不好听、有些丢面子,但作为唯一一个被“清园”兄弟和幽云地方豪强这两股强大势力共同信任的中间人,钟有朋很清楚做这样一个“政治掮客”当真是前途无量。再加上年初内室密谈之时,张维信曾经对他所做的许诺,使得钟有朋将王崤峻的这个邀请看做了对方实现当初许诺的第一步。
因此,听完王崤峻和张维信的邀请和解释,钟有朋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王大人对某父子二人如此看重,某又怎会因身体疲累便推托不就。只要王大人及大人的诸位兄弟能信得过钟某,这‘联络使’一职钟某一定接下。只是钟某才疏学浅,又是第一次担当这‘联络使’之职,如有什么疏漏与闪失,还望王大人及大人的诸位兄弟多多包涵。”
“钟员外过谦了,”王崤峻说道,“以员外的才学,莫说是当这个‘联络使’,便是做一州刺史或者六部郎官也是绰绰有余的。”
“王大人谬赞了,谬赞了。”钟有朋笑着谦逊道。
第七十一章 大战前夜(五)
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一会闲天儿,眼见钟有朋面露倦容,想是一路舟车劳顿,身体有些吃不消。于是,王崤峻便将话头打住,吩咐下人伺候着钟家父子去沐浴更衣,到客房去休息一会儿,待到晚上再设宴为钟家父子接风洗尘。钟有朋虽有心再与王崤峻等人攀谈一会儿,怎奈一路奔波,此时实在是没有精神再继续下去,只得向王崤峻等人告了个罪,而后便随下人去休息。
送走了钟家父子,王崤峻等人一边感慨钟家父子这一年来的不容易,一边轮流翻阅了一遍钟有朋写的这次说服地方势力的工作报告。尽管由于是第一次写这种东西,所以整篇报告就前世的标准来看显得有些粗糙,可该有的内容却是一点都不差。通过这篇报告,在座的穿越者可以非常详细的了解到钟家父子近一年来的所作所为,他们都接触了哪些人、采取了哪些说服手段、取得了哪些成果、总结出了哪些经验教训,一条条、一款款写得非常清楚。有了这份报告,穿越团队就可以有的放矢的制定不久之后就将爆发的幽云之战的相关计划,从而将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考虑到幽云之战的最终实施着是“飞龙军”和“保安军”的将士们,所以在转阅完钟有朋的报告后,王崤峻便马上命电报室给“静园”和“飞龙寨”发电报,让保卫部和军事部的兄弟派人来“清园”,和大家一起讨论钟有朋的报告。钱远山、曾志林、杨新等人接到电报自然不敢怠慢,将手头的事安排了一下后,便在当天下午赶到了“清园”。
众兄弟从下午未时末一直研究讨论到戌时初,才在王崤峻的建议下暂时告一段落——若不是见天色已晚,众人还要为钟家父子设宴接风洗尘,只怕这个讨论会开到深夜也开不完。随后,王崤峻一面吩咐厨房准备宴席,一面让下人去客房请钟家父子到场。
时间不大,宴席摆上,钟家父子也请了来。休息了一下午的父子俩这会儿精神头比刚进府时强了许多,他们一边与新来的钱远山、曾志林和杨新打着招呼,一边你推我让的将王崤峻请到主座上坐了,钟有朋自己陪坐在了旁边,钟世文则坐在了更远一点的位置,与曾志林和钱远山挨在一起。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热烈的时候,坐在王崤峻身边的钟有朋一边偷眼观瞧正与自己儿子推杯换盏的曾志林,一边凑到王崤峻的耳边,小声说道:“王大人,属下有件事想向大人打听一二。”——从接受了“联络使”这个职事时起,钟有朋在与王崤峻、张维信等人说话时的自称便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的“老夫”、“钟某”变成了“属下”,以示自己愿受“清园”兄弟驱使,为“清园”兄弟效力的态度。尽管王、张等人不但对钟有朋如何自称并不在意,而且面对自称“属下”的钟有朋时还觉得有些别扭,但有鉴于钟有朋的坚持,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和钟有朋闹不愉快的王、张等人也就不再多费口舌,而是顺其自然的接受了钟有朋的这一改变,并将他们对钟有朋的称呼从钟员外改成了钟联络或者联络络使,算是对钟有朋这种在称呼上有所改变的最好回应。
尽管不知道钟有朋想问自己什么事,但从对方的眼神与动作上,王崤峻便判断出这位钟联络使所要问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大事,多半是和对方正在不停偷眼观瞧的曾志林有关。因此,王崤峻便非常轻松的同样小声问道:“不知钟联络想要向某家打听什么事?”
结果不出王崤峻所料,他话音才落,钟有朋便一边用手在桌下暗指在他斜对面的曾志林,一边继续低声问道:“属下想向大人打听一下,曾将军是否已有家室。若还未成家,不知是否已有了中意的姑娘?”
虽说钟有朋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是郑重,没有一点打趣、开玩笑的神情在脸上,但王崤峻在听完对方的问题后,还是忍不住想笑。因为他实在有点搞不明白,这位一直以知识分子严谨、认真,最不愿意跟别人谈论那些家常里短等等八卦的钟员外、钟联络,今天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而且还是问自己这个当兄长的,而不是直接去问离他在非常近的座位上坐着的曾志林。,
不过,搞不懂归搞不懂,钟有朋的表情加上他所问的这两个异常八卦的问题却勾起了王崤峻的八卦兴趣。于是,他略微偏了一下头,对钟有朋低声说道:“原来钟联络使是想问这个问题。据某所知,二十六弟至今未婚,只是在良乡城里置办了一套房子,在里面养了一个外室而已。由于二十六弟是‘飞龙军’的重要指挥者,为了方便掌控越来越多的”飞龙军”他平时吃住基本都在军营里,所以到良乡来的次数是很有限的。不知钟联络为何要问这些?莫非是想给二十六弟牵线搭桥,给他介绍一名年轻貌美的姑娘不成。”
听完了王崤峻的介绍,钟有朋的心里就有谱多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外室连家里的妾都比不上。不要说是只置办了一房,就算曾志林一口气置办下了四、五房,钟有朋也不会当回事儿,。他继续在王崤峻耳边说道:“属下之所以要问这些,是因为前段时间属下曾经在周游幽云十六州的时候,去见了一位故人。他向属下提出,希望属下能为他的女儿牵线保媒,去向曾将军提亲。”
“提亲?”王崤峻有些讶异的问道,“不知是哪户人家托联络使向二十六弟提亲?说的又是他们家里的哪位姑娘?”
“托属下保媒的是家住百花山秋林庄的严知理严老太公,所说的姑娘正是严老太公的小女儿严如画。”钟有朋答道,
第七十二章 大战前夜(六)
听说钟有朋是为严如画保媒,王崤峻多少有些迷糊。他虽然听钱远山他们讲起过秋林庄的严知理严老太公,知道那是一位有些学问同时又极富正义感的老先生。当初“飞龙军”——当时还叫“飞龙先锋营”——扫平三寨的时候,第一战就是在距离这位老太公所住的秋林庄不远的“百花寨”。这位老太公深明大义,不仅帮助“飞龙军”粉碎了“百花寨”那个叫白飞的大寨主的阴谋,还和“飞龙军”一起平定了“百花寨”,并负责处置了那些被抓住的“百花寨”喽兵。而且钱远山等人在汇报战况的时候确实也曾提到过这位严如画严姑娘,说她是位帼国不让须眉的侠女,功夫不错,还曾经跟着他的兄长一起上阵杀敌,帮着“飞龙军”清剿“百花寨”。
但一来,钱远山等人在汇报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这位严姑娘对曾志林有什么意思。二来,曾志林在私下里与众兄弟聊天的时候,也从来没透露过自己对这位严姑娘有什么想法。尽管直到现在曾志林都还没有正式娶妻,但那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把心思都放在了“飞龙军”的建设上,而不是因为心里有一个让他时时记挂的人。况且,以曾志林那比较直率的性子,如果他真看上了哪家姑娘,早就跑来找王崤峻或者张维信去给自己提亲了,绝不会一个人憋在心里单相思——以曾志林的条件,以“清园”兄弟的身份、地位,除非对方身份远较穿越众高贵,不然绝没有提亲失败的可能。
所以,在略微一愣之后,王崤峻下意识的问钟有朋道:“秋林庄严老太公家的小女儿?这怎么可能?钟联络使不是在开玩笑吧?不少字”
王崤峻这句话不过是下意识问的,可对于钟有朋来说却被当成了对方想要拒绝的前兆。想到前段时间自己拜访老朋友严老太公时,对方对自己的托付和期望,深感不能有负老友重托的钟有朋连忙说道:“属下当然不是在开玩笑。大人您是属下的上司,而守信兄……,唔,就是严老太公,守信是他的字。守信兄又是属下多年的老朋友,事关他女儿的名节,属下怎敢跟大人您开这种玩笑。”
眼见钟有朋急得汗都快下来了,王崤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问得有点问题,比较容易让人产生歧义。因此,他连忙安慰钟有朋道:“联络使莫急,某只是觉得此事来的有些突然,一时被搞得有点糊涂,所以才会随口那么一问,并没有马上拒绝这门亲事的意思。”
听了王崤峻的解释,钟有朋这才稍稍放宽了些心。而王崤峻见对方情绪平静下来了,又接着说道:“只是某之前从来没听老二十六提起过有关亲事的事,不知严老太公让联络使来提亲,是严老太公自己的意思,还是严老太公转达的严姑娘的意思?又或者是当初老二十六在秋林庄时曾经答应过严老太公或者严姑娘些什么,回来后却没有向吾等提起?”
钟有朋闻言连忙答道:“回大人,属下在秋林庄时,并没有见到如画那丫头,据说是跟着他的两个哥哥出门上山打猎去了。有关提亲的事,是守信兄私下里向属下提出来的。不过,亲事虽是守信兄所提,但以属下对守信兄和如画那丫头的了解,此事若非是如画那丫头已经点了头,守信兄是绝不会擅做主张的。…,
另外,按守信兄的说法,曾将军当初并未向其或者向如画答应或者承诺过什么。此事应是如画与曾将军一起剿灭山贼时,为对方的英武、果敢、胆识、人品和才能所折服,暗生情愫,这才让自己的父亲来托属下为媒,以成全这段姻缘。何况,就算没有这些前提,单凭当初在战斗中曾将军曾经不顾自己的安危掷刀相助,救过她一条性命这样的大恩,如画以身相许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关于曾志林掷刀救美人这件事,除了曾志林这个当事人外,包括钱远山在内的军事部众兄弟都是知道的。但一来曾志林这个当事人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觉得自己虽然确实掷了刀,并且也确实因此而救了严如画,但他当时之所以敢把手中的刀扔出去,绝不是或者说绝不仅仅是一种不顾个人安危的怜香惜玉行为,他那一刀绝不是盲目掷出的。他掷刀,一方面是出于其保护弱小的本能,他的性格和做人的原则决定了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严如画命丧山贼之手而无动于衷。另一方面,那支放在马鞍前面布袋中的95式自动步枪给了他可靠的安全保障,使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将手里的横刀扔出去。二来,包括钱远山在内的,参加了那场战斗的军事部诸兄弟与曾志林的想法也都类似,都觉得曾志林这么做很正常,是在情理之中的选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无论是曾志林自己还是钱远山等人,都没有向王崤峻提起过掷刀救人这件事。因此,钟有朋这会儿提到这件事,令王崤峻他多少有些意外。
另外,在王崤峻的印象里,封建时代的婚姻基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儿女的一般是没有什么自主权的。有很多时候,新郎新娘在入洞房揭起红盖头之前,连自己未来的伴侣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像严如画这样自己看上如意郎君之后,让父亲出面提亲的,通常只有在文学作品或者戏曲之中才能见到。由此看来,这位严二姑娘确如钱远山、曾志林当初所讲,是一位不让须眉的帼国英雌,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同样要自己拿主意。只是,如果这门亲事最后真的成了,面对这样一位果敢泼辣的侠女娘子,咱们的老二十六可就有的受了。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并不是王崤峻考虑的重点。虽然成全这门亲事会为穿越团队增加不少可供日常娱乐八卦的素材,但作为曾志林的五哥,有些更重要的事情王崤峻还是要问清楚的。因此,他很快就收了八卦的心思,问钟有朋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位严二姑娘还真是一位敢做敢说的奇女子。只是,某有一事不明,希望联络使能解释一二。”
“王大人有何疑问尽管问,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钟有朋回应道。
“是这样,”王崤峻说道,“想来当初‘飞龙军’平定‘百花寨’、驻扎秋林庄是老二十六与如画姑娘第一次见面,继而如画姑娘因为双方一起剿灭山贼而暗生情愫,对老二十六产生了好感,并且有了与其白头偕老的想法,算得上是一见钟情。”
“王大人说的没错,确是如此。”钟有朋点头答道。
“既如此,那如画姑娘为何当时不说。即便是出于女儿家的羞涩不好意思马上提出,也该在战斗结束,‘飞龙军’撤回良乡后,便向自己的父亲提起,并由严老太公派人来提亲。而不该时隔两年之后再来提亲,特别是在幽云之战不久之后就要打响的时候,这未免会让人想到别处去。”王崤峻向钟有朋提出自己的疑问。…,
尽管王崤峻并没有把话说完全,但其中的意思钟有朋却已经明白。对方这是在质疑严家结亲的动机,怀疑严家是看到“清园”兄弟势力越来越大,在即将展开的幽云之战中很可能会因为立下大功劳而获得周国朝廷的重赏,从此高官厚禄。这才以当初掷刀救美为借口,来向“清园”兄弟求亲,以便借机攀上这棵大树。
作为严老太公的老友,钟有朋自然知道以严知理向来的为人,绝不会干出为了攀附权贵而把女儿嫁过来这种势利之事。因此,他连忙向王崤峻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证明自己老朋友的清白。
钟有朋表示,严知理之所以事隔两年才请自己来提亲,完全是因为他的夫人,也就是严如画的母亲在应历六年阴历六月初的时候突生重病,虽经多方医治,却毫无效果,最终在阴历七月初的时候去世了。作为严夫人的唯一亲生子女,严如画在母亲病重期间一直在床前伺候,在母亲去世之后又坚持要为自己的母亲守孝三年,这才把提亲的事给耽搁了下来——严夫人是严老太公的续弦,严老太公的三儿两女中,只有这个严如画是其亲生的,其他几人都是严老太公已故的原配夫人所生。
不过,古人说守孝三年,实际上是按二十七个月来算的。因此,严如画的孝期也就是从应历六年阴历七月到应历八年阴历十月。钟有朋拜访严知理是在应历八年的阴历十一月,也就是他回到“清园”之前不到一个月。那时候严如画孝期已满,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了。再加上虽然过了两年多,但严如画对曾志林这个救命恩人仍然念念不忘,以身相许的心思比之以前甚至还更盛了几分——十八岁的她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是老姑娘了,再嫁不出去可就要被别人说闲话了。
虽然严知理对曾志林已过而立之年还没有娶妻不报多大希望,但一向疼爱自己这个小女儿的他还是借着钟有朋上门拜访的机会,向对方提及了这门亲事。令严知理喜出望外的是,这位曾志林曾将军到现在也只是养了一个外室,正妻之位却一直是空着的。于是,在将悬着的心放下的同时,严知理便请钟有朋为自己当这个大媒,来向“清园”兄弟提亲
听完了钟有朋的解释,王崤峻点了点头,尽管一时还不能完全证实钟有朋的这些说辞是真是假,但一来王崤峻不相信钟有朋会为了帮自己的老朋友而欺瞒“清园”兄弟。那样的话,对钟有朋来说绝对是弊大于利。一旦事情败露,他很可能会就此失去“清园”兄弟对他的信任,那么他这些年来所做的种种努力就都会付之东流,他绝不会冒这个险,特别是在他知道“清园”兄弟绝不是一群容易被哄骗的人,关系到某一位兄弟的终身大事时,他们绝对会详细了解对方的身世背景以及近来的情况,想在严夫人病逝、严如画守孝这件事上糊弄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二来,穿越团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本地人帮忙就多一份力量,哪怕这钟有朋真是在骗自己,哪怕严家人真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把女儿嫁过来。只要他钟有朋和严家能为穿越团队出力,王崤峻对这种政治婚姻也并不完全排斥。
不过,此事毕竟关系重大,并非王崤峻可以一言而决。所以,他对于钟有朋的解释并没有当场给出回应,而是表示联姻之事事关重大,自己也不敢私自做主,还需要与几位主事的兄弟以及曾志林本人商量之后才能确定。对此,钟有朋也能够理解,便不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而是重新投入到了已经进入最热闹阶段的酒席宴中,继续开怀畅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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