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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京华闲人     新宋英烈txt下载     新宋英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仇恨暗生

    第一期“准监军”培训班的培训期限初定了三个月,基本上是与本阶段扩军过程中组建“飞龙军”第三步兵团的时间同步。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当“飞龙军”第二阶段扩军结束后,这些“准监军”正好结业,可以马上安排到各级队伍去进行实践。待到柴荣率军北伐的时候,这些“准监军”也正好完成与队伍的磨合、与军事主官的协调与沟通,不会对“飞龙军”的战斗力造成任何影响——不但不会影响战斗力,而且经过思想教育的“飞龙军”士兵很可能会发挥出个人更多的潜能,从而增强“飞龙军”的战斗力。

    “新型”监军对“飞龙军”战斗力和士气的提升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验证,而委员会扩大会议结束后,经委员会同意,军事部对参与“向博通叛乱”的军兵进行的处罚却能发挥出立竿见影的效果,使得“飞龙军”全军上下为之震动,神神为之一凛。

    应历七年阴历腊月十九,也就是委员会扩大会议结束后的第五天,“飞龙军”前敌指挥部向所有官兵宣布了对参与叛乱军兵的处罚决定:叛乱组织者、策划者之一的高恍,叛乱的积极参与者沈冲、“向博通叛乱”事件的诱因向博远(这家伙在叛乱开始前便被黄海带上了船,反倒得以活到现在),以及参与叛乱的三营八连一排的正副排长等低级军官都被判斩首示众——八连二排副排长曹豹被黄海的亲卫死士炸死,算是逃过了身首异处的下场。

    除了上面这几个主犯外,其他所有参与叛乱而侥幸活着被抓住的八连兵士,按照他们在叛乱中的表现,被处以打二十到八十军棍,并服六个月到十年不等的苦役。其中,除个别在叛乱中表现特别积极的顽固分子外,大多数参与者挨的军棍数都在三十以下,苦役刑期也都在两年之内——最终的处罚较之叛乱刚发生时委员会提出的处罚要求要轻一些,也算是军事部对这些兵士某种程度上的宽容之举。

    虽说挨上二、三十下军棍也会被打得皮开肉绽,但除非行刑者刻意为之,不然的话是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的。而苦役犯过得虽苦,但一般来说,以这些叛乱兵士的体格,撑两年下来是没有问题的。两年之后出来时这些人尽管没有了军籍,但好歹能留下一命性命。

    当然,叛乱兵士能留下的也就只有自己这条命了。穿越团队不是慈善机构,这些叛乱兵士的家眷同样会受到牵连。家眷们只被允许保留少量维持最低生活标准的财物,其余全被没收。那些进入团队各项非敏感产业的叛军家眷会被开除,而进入团队各项敏感产业的叛军家眷除了被开除外,还会被强制安置在几处专门的流民安置地点,由各个流民安置村的管事严加看管、监视居住五年以上——他们参加了叛乱的父兄在服完苦役后也是同样的待遇。

    不过,总的来说,穿越团队对待这些被裹挟参加叛乱的兵士还算比较宽容。虽说罚了他们军棍和苦役,虽说剥夺了他们家眷之前的好工作和几年之内的人身自由,虽说没收了他们的大部分财产,但最终还是留给了他们一丝希望。毕竟只要这条性命在,一切还都可以从头再来过。

    处罚决定作出后,那些被判服苦役的兵士在被打了数量不等的军棍后,立即被押送到了矿场服刑,没有丝毫的耽搁。而像高恍、沈冲、向博远等几名被判斩刑的首犯却依然被看押在“飞龙寨”中,等待着某一天被拉出去砍头。

    虽说已经离死不远,但事已至此,沈、向等人倒也看得开。本着活一天赚一天的思想,在“飞龙军”军事监狱死囚牢中混吃等死的挨日子。在他们几个人看来,如今已经是腊月底,眼看着就要过新年了,现在又非战时,临近年关杀人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想必无论是十一爷、十二爷,还是住在“清园”、“静园”、“凉园”里面那几位说话更管用的爷,都希望过一个喜庆年,都不愿意因为临近年关杀人而给自己招来一身晦气。因此,几个人估摸着,自己至少能活到明年正月之后,甚至来个秋后再问斩也不无可能。,

    与他们这种完全丧失希望,破罐破摔,只求多活一个月或者几个月的消极思想不同,同样被关在死囚牢中的高恍的期望值似乎要高得多。从叛乱失败被抓的那时起,他的心里就一直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他的堂哥高贵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在高恍看来,无论是从两个人的血缘关系上说,还是从自己对这位堂兄的恩情上说,对方都不会坐视自己被砍了脑袋。

    虽然自己的这位堂哥只是个营长,而且还是非主力团中的非主力营营长,但他毕竟算得上是“飞龙军”的中级军官了。要说,“飞龙军”中职衔高过高贵的人还真不多,除了穿越者外,就只有几位团级军官,以及“飞龙军”的武术总教习刘万宝刘当家的了。再加上高贵是原来“五虎寨”的老人儿,在原“五虎寨”头目和喽兵中有一定的人脉,如果他去求一些老关系、老朋友帮忙说情,对方多少都会给他一些面子,为他去出这个头。

    由于高恍被抓后一直按照委员会和军事部的命令被严加看管,禁止任何人与他们接触,这其中就包括高贵在内。因此,直到现在,高恍也不知道那位王崤峻王五爷早就下了严令,禁止任何人为这些叛军说情,违者与叛乱者同罪。而被他寄予厚望的堂兄高贵正是因为念着与他的亲情和恩情,这才冒着被治罪的危险去找钱远山求情,结果其虽然没有受到军法处置,却被怒极的钱远山一脚踢成了重伤,这会儿还在自己的营房里躺着,连下地走路都非常困难。

    阴历腊月二十,也就是“飞龙军”前方指挥部宣布对叛军处罚结果的第二天一早,正裹着一身破皮袍,倦缩在一堆稻草中睡觉的高恍,被一阵牢门打开的声音给吵醒。等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清走进牢房的几个人时,不禁呆住了。

    进门的有四个人,当先一位是死囚牢的牢头老赵头儿。后面跟着三个人,其中两个人抬着一张软床,床上半躺半卧的正是自己的堂兄高贵。老赵头看了看坐在稻草堆上满脸惊愕的高恍,又看了看半躺在软床上,满脸疲惫、憔悴之色的高贵,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走出了牢房。临出门时,他回头说道:“负责看押令弟等几名叛乱重犯的那几个狱卒被小老儿支出去买酒了,估摸着用不了小半个时辰就会回来。高营长有什么话尽量快些说,免得被他们撞见,生出事端来。”

    高贵闻言强撑起身体,勉力向老赵头一抱拳,用嘶哑而虚弱的声音说道:“赵头儿请放心,高贵省得,绝不会让赵头儿您担干系。此番赵头儿帮了高贵这么大的忙,高贵日后一定重重报答。”

    老赵头儿听了摆摆手,说道:“小老儿帮高营长这个忙,一则当初在‘五虎寨’时您就是小老儿的上司,咱们有这份袍泽之情在。二则,高营长平日里对我家那两个小子也多有照顾。安排我家老大进了‘飞龙军’当兵,又把我家老二说进了保安队当差,让他们俩衣食无忧、前途远大,有恩于我们赵家。

    以前小老儿一直想报答高营长,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既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正遂了小老儿心愿,又哪敢要求高营长您的报答。”

    说罢,这老赵头儿便出了号房。随后,那两名抬着高贵进来的下人把软床轻轻放在地上后,也离开了号房,并把号房大门轻轻关上。过了片刻,牢房外便传来两人的回报,显示二人已经走远,听不到号房中人说话的声音了。

    直到这时,坐在稻草堆上的高恍才回过神来,一个机灵从稻草堆上翻身而起,冲到高贵面前“卟嗵”一声跪倒在地,抓住自己堂哥的手,苦苦哀求道:“大哥,你可要救我呀。这次叛乱全是那向博通的主意,小弟被他挟迫,也是身不由己呀。还求大哥到五爷、七爷,或者是十一爷、十二爷面前为小弟多多美言几句,求几位开恩饶了小弟的性命。”,

    高恍在那里声嘶力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的哀求,高贵却表现的出奇平静。他既没有训斥自己堂弟不该参与叛乱,以至招来杀身之祸,也没有向堂弟诉苦,说明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正是为他求情的后果。

    高恍跪在那里哭求了半晌,这才发现自己堂兄的表现有些奇怪。他止住哭喊,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堂兄。直到这时,高恍才意识到堂兄是被下人抬起牢房来的。而且从气色上看,堂兄似乎病得不轻。

    高恍连忙向前挪动了一下,急切的问道:“大哥,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生了什么病?”

    高贵摆了摆手,说道:“为兄这不是生病,为兄这是为你求情惹恼了十一爷,被他老人家一脚给踢成了重伤。”

    “什么?”高恍失声问道——高贵刚才的回答不但说明了他卧床不起的原因,而且还透露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他已经为高恍去求过情了,结果却是被十一爷钱远山给踢成了这个样子。这样的结果也就等于是告诉高恍,自己堂哥的面子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没有任何作用,自己之前的希望只怕要彻底落空了。一念及此,不由得高恍不惊恐。

    高贵似乎明白自己堂弟想得是什么,他点了点头,说道:“你不必惊讶,为兄确实是被十一爷踢伤的。不过,为兄却还要感谢十一爷。如果没有他这一脚,只怕为兄现在要么是在旁边号房中与你做伴,要么是在苦役营当苦力。”

    说到这,高贵略顿了顿,见高恍满脸的不解,继续说道:“你或许还不知道,向博通叛乱被平定之后,王五爷就已经下令,禁止任何人为参与叛乱者说情,违者与叛乱者同罪。为兄去向十一爷求情,原是抱着与你同罪的决心去的。结果,却因为十一爷一时怒极踢了为兄一脚,反而被为兄躲过被治罪的一劫。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兄这次能够死里逃生,想来是老天爷觉得兄弟你被判斩首太过冤屈,希望为兄有朝一日能为你报仇雪恨。为兄虽然救不了兄弟你,但咱们兄弟的情份却不会忘。你放心,你的家小为兄会好好照顾。至于你的仇人,为兄也不会放过他。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兄在这里对天发誓,总有一天为兄会为兄弟你枉丢性命讨回公道,为为兄挨的这一脚讨回公道。”

    高贵最后的两句话说的声嘶力竭,却又斩铁截铁。不过,由于用力过猛。在说完这几句“豪言壮语”后,便因为牵动了胸口的伤处而不住的咳嗽起来,脸色更因为疼痛而变得煞白,额头上也见了汗。

    高恍见状,赶忙为堂兄轻抚后背,待对方咳嗽渐止后,又扶起躺在了软床之上。事到如今,高恍已经明白事情再无转机。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堂兄的誓言能有多少兑现的可能,但对方的这番表态还是让他心里多少得到了些安慰。

    这时,牢房外传来老赵头儿略显苍老的咳嗽声。紧接着,刚才出去的那两名下人便在门外说道:“老爷,您该回去吃药了。”

    听到下人们这么说,高贵明白这是时间到了,自己该走了。于是,他一边吩咐下人进来抬自己出去,一边最后看了一眼已经重新坐回稻草堆,神情默然的堂弟。

    第二天,阴历腊月二十一,在接到委员会的指示后,钱远山代表军事部下令,将高恍、向博远、沈冲等叛乱头目斩首示众,以儆效由。

第三十一章 团队需要说客

    穿越团队委员会的一纸命令,使得沈冲、向博远等人活过正月乃至活到第二年秋后的奢望彻底落了空。当“最后的晚餐”摆在他们面前时,自打被抓之后一直表现得非常淡定、非常不在乎的他们立时就显了原形,一个个哭天喊地,妄图以此来打动根本就听不到他们哭喊的钱远山、黄海乃至王崤峻、张维信等人,让自己可以再多活几天。

    倒是之前一直表现得有些畏死、有些胆怯的高恍,在与自己堂哥的一番密谈后,反而变得平静、豁然,面对生死看得非常开。作为唯一一个将“最后的晚餐”吃得一干二净的他,得到了死囚牢乃至整个“飞龙军”军事监狱狱卒的肯定。所有狱卒说起高恍临刑前的表现时,几乎都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句“是条汉子,出监牢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走起路来步态沉稳,远比那个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向博远强得多”。

    按照惯例,此次斩刑同样定在了午时三刻,地点就在“飞龙寨”靶场西侧的一块空地上。行刑当天,几乎所有驻扎在“飞龙寨”的“飞龙军”官兵都去观看,现场可以称得上是人山人海。

    午时三刻一到,随着监斩官的一声令下,高恍、沈冲、向博远等人的脑袋便在郐子手干脆利落的动作中掉了下来。滚落的人头、喷溅的鲜血,令现场观刑的“飞龙军”官兵们在感叹高、沈等人自不量力、自寻死路的同时,无不心中凛然,一再告诫自己要谨守本分,绝不可像这几个人这般,去做那些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的冒险勾当。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心神震撼继而自我反省的表现。行刑之时,在距离刑场不算远的一处小宅院中,重伤未愈的高贵在亲兵的帮助下,强忍着伤痛,艰难的爬上了住处的屋顶,用部队配发的望远镜远距离观看了行刑的全过程。在看到堂弟真的人头落地后,他那张因为强忍伤痛而有些扭曲的脸开始抽搐起来,变得有些狰狞恐怖。而在他的心底里,却一直在默念着一句话“兄弟走好,有朝一日哥哥一定替你报仇”。

    高恍、沈冲等人被斩虽然震撼人心,但随着年关的一天天临近,无论是“飞龙军”的官兵,还是他们的家眷,其注意力渐渐的都转移到了如何过好即将到来的新年。

    应历七年阴历腊月二十二,眼见第二天就要“过小年”,“清园”之中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在中进院的东跨院中,王峰和钟子淇正在和刚睡醒午觉的女儿王珂玩耍。

    经过夫妻二人三年多的不懈努力,钟子淇终于在应历七年的年中为王峰生了一个健康、漂亮的女儿——虽说没能生个男孩有些遗憾,但在确定自己或者王峰生理上没有任何问题后,钟子淇对头胎不是男孩并不十分在意。现在的她正在拉着王峰加倍“努力”,信心十足的为再生一个男孩儿而“奋斗”着。

    一家三口的快乐午后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找上门来的张晓菲贴身侍女梅香给打断了。梅香是来传话的,说是五爷和七爷请二十七爷到书房——小会议室——说话,商量事情。

    听说是自己堂哥和张维信找自己,王峰自然不敢怠慢,当即就跟着梅香出了自己所住的跨院,来到后进院的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中除了王崤峻和张维信外,还有王崤峻的妻子张晓菲、情报部内务科主管梁子岳、情报部外务科主管郑知微。不过,既然大家是在小会议室见面,那么此时张晓菲的身份便不是王崤峻的妻子,而是穿越团队情报部(“暗羽”)的主管。

    王峰进了会议室,先和王崤峻等人见礼,然后才找座位坐下。

    待王峰坐定,王崤峻略一沉吟,这才开口说道:“小峰,这会儿找你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见王崤峻说得郑重,原本一进会议室就觉得会有大事商量的王峰自然更加认真,他说道:“哥哥有事尽管吩咐,兄弟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王崤峻听了摆摆手,说道:“此事虽然重大,但也用不着打生打死的,主要还是靠你的嘴巴去说服这位至交。”

    见堂哥是要自己去耍嘴皮子,王峰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在他看来,穿越团队中论起嘴皮子利索、论起能言善辩,非张维信莫属。此番既然是要用言语服人,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个外人,自当由这个号称能把死人说活的七哥出马,怎么会轮到自己身上了——与本地人交流是对外交流部的本职工作,张维信这个部门主管责无旁贷。

    张维信显然已经猜到王峰在听到王崤峻的话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因此不等一头雾水的王峰发问,他便接过话头,说道:“小峰且听为兄解释。”

    说完,张维信略顿了顿,组织了一下用词,说道:“事情是这样。如果为兄没有记错,这个时空的历史又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偏差的话,明年年底到后年年初,柴荣就要率军进行北伐作战,意图收复已经被割让出去多时的幽云十六州。而对于咱们穿越团队来说,柴荣北伐幽云正是众兄弟借势而起,为自己打下一片基业的绝好时机。

    如果错过了这个非常难得的时机,而柴荣又像前世历史上那样,在北伐途中身染重病,不得不班师回朝,并在不久后就病死的话,那么咱们再想建基立业,就只能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了。那样的话,在与辽国朝廷争夺幽云的过程中,咱们就要独自面对辽军的数十万大军了。真要如此,就算‘飞龙军’如期完成第二阶段扩军任务,总兵力达到一万人以上,也必会因为敌我兵力过于悬殊而花费更长的时间、损耗更多的兵力,才能取得这场大战的胜利,这对咱们今后的进一步发展是非常不利的。

    况且,失去了后周朝廷的这块金字招牌,幽云之地的许多汉人地方势力很可能不会把咱们当成朝廷正统,从而拒绝或者拖延与咱们的合作。一旦失去这些‘地头蛇’的支持,就算咱们能够独力击败契丹人,恐怕也很可能守不住新得来的地方——毕竟在这个时代,朝廷的统治最多只能达到城市之内,出了城便需要依靠宗族的‘封建宗法制度’来维持地方、传达政令了。

    所以,为了确保咱们能够顺利的借上柴荣北伐的势;为了确保在可能出现的、后周军因柴荣重病而撤退后,地方势力仍然会继续支持咱们这支特殊的力量;咱们需要在大战来临之前,摸清地方势力及汉人官吏对咱们这些人的态度,以及他们对后周朝廷的态度,以便咱们能够在大战之前做好所有必要的准备。

    要摸清地方势力和汉人官吏的底,自然是由一个熟悉这些势力和官场的人出面最为妥当,也最为有效率。也就是说,咱们需要一个与地方势力和官场都有一定关系的本地人来帮助咱们办妥这件事情。而在咱们所熟悉,并能够得到咱们充分信任的本地人当中,最适合干这件事,而且比较有把握把这件大事办好的人,则是非你的岳父钟有朋钟员外莫属了。”

第三十二章 最合适的说客人选

    “我岳父?”王峰有些诧异问道。

    “正是你的岳父,钟有朋钟员外。”张维信点头肯定道。

    “老七说的没错”王崤峻接话道,“以老七刚才所说的,咱们需要对方做的那些事来看,确实是只有钟员外最为合适。”

    王峰也算是个聪明人,刚听到张维信提出请他岳父钟有朋来为团队做说客、做中间人的时候,他尽管因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有些愣神,但等他把张维信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好好回味一番后,还是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现在团队所谋之事甚大,按照这个时代人的思维来看,他们的行为就相当于要造反,造契丹人的反——只不过穿越团队选择的是借势而起,趁着柴荣北伐的时候来实施,以便将矛盾的焦点转移到后周军与辽军之间,借此来减少自己身上的压力,使自己的行动更从容,把握也更大。

    这种会被杀头甚至抄家灭门的机密大事,自然不能随便找个人来帮穿越团队办。因此,这种去和幽云地区的汉人地方势力和官员进行沟通、交流,以便取得对方信任和支持的事情,由钟有朋这个和穿越团队过从甚密,彼此之间又有儿女亲家关系的老熟人来办,绝对是最佳选择了。

    想通了这些,王峰心里也就释然,他点点头,说道:“如此看来,小弟的岳父确实是干这件事的最佳人选。”

    说到这儿,王峰抬头望着王崤峻和张维信,又有些疑惑的问道:“既然二位哥哥已经打定了主意,还找兄弟我来商量什么?由委员会发个指令,让七哥去找我那岳父谈这件事就好了。想我那岳父与本地的行政长官,南京留守萧思温可是有大仇的,当年范阳卢氏的灭门之恨他老人家可是从未忘记。以兄弟我对他老人家的了解,只要是能把萧思温还有契丹人的势力赶出幽云十六州的事情,他绝对会举双手赞成,绝对会不遗余力的来支持这件事情。”

    王崤峻闻言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小峰你说的确实也是实情,但咱们做事,特别是做像‘造反’这种会掉脑袋的大事,在行动之前一定要考虑周全。

    不错,因为多年前的卢氏被诬陷灭门案,钟员外对萧思温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但他这种恨更多的是家恨,是私人恩怨。他恨的其实并不是辽国官府,而是萧思温本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萧思温不存在了,那么这份刻骨仇恨很可能就会渐渐被他所淡忘。

    但是,咱们在不远的将来要做的事情,却并不单单是要对付一个萧思温,而是与整个辽国朝廷为敌。咱们自己知道自己的实力,知道在完成第二阶段扩军后,以咱们的力量完全可以与辽国在幽云十六州的军事力量相抗衡,可钟员外却并不知道这些。

    在他看来,咱们这些人或许比较与众不同,或者按照咱们那个时代的说法,觉得咱们比较另类。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思想理念,都与一般人不一样。但他绝对不会因为咱们的另类、咱们的与众不同,就甘愿冒着杀头灭门的危险,参与到咱们的行动中来,哪怕这个行动可能让他有手刃仇人的机会。

    再者说,这次请钟员外出马联络地方势力和汉人官吏,咱们也不可能把所有重担都压在钟员外一人的身上,咱们团队的所有成员,以及情报部布置在各个州县的眼线都会为钟员外提供协助。这些个眼线是情报部费尽心力才布置到位的,将如此机密的事情与团队之外的人共享,自然要慎之又慎。只有在确定钟员外确实有反辽之心后,情报部才敢让自己的眼线、暗桩、密探们与钟员外合作。

    基于上述这几点考虑,为了稳妥起见,所以委员会决定在与钟员外就‘反辽’大业进行实质性合作之前,先由你以女婿的身份与其进行沟通、交流。待探明其对‘反辽’所抱实际想法后,再做出相应的反应——或者大家心照不宣,只当双方接触的事没有发生过;或者指派老七和情报部的诸位兄弟与其进行接触,就双方合作进行进一步协商。,

    之所以委员会决定派你去,一方面是觉得你是钟员外的女婿,容易得到钟员外的信任。双方说起话来也不会有太多的顾忌和戒心。另一方面,则在于你是我的堂弟,在团队中的地位也不低,由你出面与钟员外进行前期接触,可以很好的表明咱们对这件事的重视。”

    听完了王崤峻的解释,王峰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算是基本搞清了,也明白做这件事情的最佳人选确实非自己莫属。既然是为团队未来的发展铺路,委员会又已经做出了决定,王峰也就不再推辞,而是非常痛快的接下了这个任务——尽管这件事需要他利用亲情来为团队的利益服务,但在团队利益与个人利益之前,王峰还是坚定的选择了前者。

    王峰接受委员会的决定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其中第一件,就是由张维信向王峰大致介绍了一下委员会之前已经通过的,穿越团队与地方势力和汉人官吏进行接触与合作的相关准则——在说服钟员外参与后,穿越团队具体要如何与地方势力和汉人官吏进行接触、合作,会由张维信——王崤峻可能也会参与其中——亲自出面与钟员外以及那些准合作伙伴进行商议,告诉王峰是为了方便他在与钟员外进行交流时,回答对方可能提出的一些问题之用。

    第二件事,是由王崤峻口述、张维信执笔——王崤峻的毛笔字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只得由书法不错的张维信代笔——给钟员外写一封信,表明团队请钟员外帮忙的诚意,并表明团队“反辽”的决心。

    第三件事,却是由郑知微代表情报部,向王峰大致介绍了一下现阶段“暗羽”的探子在幽云十六州的布署情况,以增加王峰在说服钟员外时自己手中的筹码。

    而最后一件事,则是向王峰说明,一旦钟员外表露出帮忙的意思,王峰可以趁机邀请对方前往“翔龙堡”,参观“飞龙军”的新兵训练和演习,以增强其与穿越团队合作的信心、坚定其“反辽”的决心。

    这几件事王峰自然是一一记下,并表示自己此去一定竭尽所能,说服自己岳父出马,为穿越团队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一次行动出力。

第三十三章 王崤峻的选择

    应历八年正月初一,除了“开封留守处”的徐绍安、林小雨、程飞等人外,其他所有穿越团队成员齐聚玉虚宫后山,按照每年的惯例,在这里举行祭拜仪式,追忆在另一个时空中的亲人与朋友。不过,与往年不同的是,这次祭拜并不是在露天举行,而是在新近才落成的祖祠中进行的。

    由于每年最重要的祭拜都是在正月,正值北方最冷的时候,饶是穿越众们身体强健,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在山风呼啸的山坡上待上近一个时辰,多少也有些吃不消。更何况,随着穿越众里娶妻生子的人越来越多,而这种祭祖活动正妻和嫡子是一定要参加的。让妻儿跟着自己一起受冻,结了婚的穿越者们还真不舍得。像韩青雯这样,身体一直不太好的,几乎每年祭祖都会被冻病。王崤峻曾尝试着劝她不要来跟着受罪,但韩青雯的态度却非常坚决,表示这既是妻子应尽的义务,也是妻子应该享有的待遇,就算会被冻病,也一定要来参加。

    尽管王崤峻非常心疼妻子,不愿意让她受这个罪,但面对韩青雯的坚持,他也只好作出让步。毕竟张晓菲每年都会参加正月初一的祭祖活动,一直在努力维持自己正妻形象的韩青雯又怎么可能因为怕冷而不来呢?

    在韩青雯看来,她和张晓菲虽然都是王崤峻明媒正娶的妻子,王崤峻也一再强调两个人不分先后、不论大小,但张晓菲毕竟在海外已经与王崤峻做了十多年夫妻,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自己这个正妻的位置都有些不太稳固——如果说,前两年韩青雯还可能依靠娘家的实力占据一点有利地位,那么随着王崤峻等人的社会地位和手中实力的不断增加,韩青雯原来的那点依仗已经不复存在。因此,像祭祖这种正式场合,韩青雯是无论如何也要来的。

    而也正是因为韩青雯总是纠结于自己这个正妻的地位,所以为了减少今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王崤峻考虑再三,最终否掉了其他委员提出的,通过钟有朋和韩德义这两条线共同动作,双管齐下联络地方势力和汉人官吏的建议,决定“一事不求二主”,哪怕进度可能会慢些,也只走钟有朋这一条线。

    王崤峻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理由是多方面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在这个时代除了自己外,再无一个亲人可以依靠的张晓菲,使她不至在与韩青雯的这场非常隐秘的“正妻争夺战”中因为缺少外援而败下阵来。

    虽然韩青雯更年轻、更漂亮、更温柔、更贤惠,但这一切却丝毫不能动摇在穿越前已经和王崤峻相识、相爱、相伴十六年的张晓菲在王崤峻心中的地位。而王崤峻对张晓菲的态度,也决定了团队其他兄弟对两位五嫂(弟妹)的态度,众兄弟对张晓菲的尊敬远比韩青雯多——这一点在张晓菲出任情报部主管后更加明显。而联络地方势力和汉人官吏对于穿越团队来说极其重要,一旦韩家的人拥有了这份功劳,韩青雯在穿越团队众兄弟眼中的地位肯定会大幅上升,而没有“娘家人”助力的张晓菲的地位势必会下降,而这却是王崤峻并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当然,“保护张晓菲地位”这个理由只是表面上的,或者说是很次要的。王崤峻不愿看到韩青雯在兄弟们心目中的地位压过张晓菲虽说其中也有一些偏心的成分在,但其根本原因还是为了维护团队利益。从目前的形势看,穿越团队发展非常顺利,日后的前途绝非“远大”二字可以形容。而王崤峻现在不但是团队的重要决策者,而且在多方的努力之下,已经隐隐有了团队领袖的地位。这样一来,他和他的支持者们就不得不考虑到在团队势力足够大后,该如何安排韩青雯“娘家人”的问题——其他娶了当地女子为正妻的兄弟虽然也存在这种问题,但其妻族对团队的影响都不如王崤峻这一家来得大。,

    如果这次的“联络工作”让韩德义参与了,那么韩家在穿越众心目中的地位势必会提升,恐怕连对团队大多数人有解危救困之恩的钟有朋都会被他超过。而且韩德义又是王崤峻的岳父,这样的身份加上这样的功劳,很可能会使其在日后团队的内部事务上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且不说韩青雯会不会利用这一优势来扭转自己一直以来在“正妻争夺战”中的劣势,就现阶段来说,单只“让外人拥有对团队内部事务进行影响的能力”这一条,就绝非委员会诸兄弟所能接受的。

    正是不愿意让外人拥有影响团队的能力,所以委员会的其他委员才宁愿减缓联络地方势力和汉人官吏的速度,也要接受王崤峻“即便慢些,也只请钟员外一人出马”的意见。

    与韩德度不同,尽管钟有朋对穿越团队的大多数成员来说,都有解危救困之恩,如果这次再把联络地方势力和汉人官使的事情办好,其对穿越团队的恩情与贡献也将达到顶峰。但在其他委员看来,钟有朋对团队的功劳再大,其对团队的影响力也不能与为团队立下大功劳的韩德义大。毕竟无论是钟有朋还是韩德义,他们要想发挥对团队的影响力,都需要通过他们的女婿,或者说是拿他们的女婿当幌子。而单就穿越团队中的地位来说,王峰显然是无法和王崤峻相比较的——王峰虽然担任了保卫部保卫一科的主管,在团队中的地位并不算低,但其最大的倚仗还是他的堂哥王崤峻,想在这方面超越他的堂哥,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综合各方面考虑,委员会最终的选择是请钟有朋出面,而不是韩德义。

    若说往年正月初一在玉虚宫后山露天进行祭祖,是对穿越众诸位夫人们的一种折磨的话,那么今年的初一祭祖仪式的场地就要舒服多了。因为在应历七年年中的时候,趁着团队为“飞龙军”修建新基地的机会,在征得了四弟(哥)玉虚子的同意后,穿越众让建筑工匠们在玉虚宫的后山上建起了一座祠堂式建筑,用来供穿越众们祭祖所用。

    在祭祖仪式结束之后,穿越众和他们的妻儿一起来到玉虚宫暂歇片刻,吃过午饭之后,才与玉虚子告别,返回各自的住处。

    在所有参与祭祖的兄弟们中,只有王峰和他的老婆孩子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跟着黄海——考虑到已经临近新年,在委员会的关照下,黄海在解决完“向博通叛乱”的相关问题后,并没有马上返回海边,而是留了下来,待到正月十五之后再走——和杨新一起去了“静园”,这样第二天去钟家拜年时能少走些路,节省些时间。

    应历八年正月初二一大早,王峰与黄、杨二人告别,带着老婆孩子,以及一份丰厚的礼品离开“静园”,去给自己的岳父、岳母拜年。

    “静园”与钟家所在的范阳县城——时值寒冬,钟家并不住在黄山店村的避暑别院中——相距约八十里,所以尽管王峰一家三口以及仆从、下人等一早就从“静园”出发,而且乘坐的还是团队特有的四轮双马的马车,可还是在天快黑的时候才赶到了范阳县的钟宅。

    听说是女儿、女婿来拜年,钟家上下自然是高兴异常。钟子淇的哥哥钟世文亲自到大门口迎接,将王峰一家子让进了宅子里。

    进了钟宅的中厅,钟有朋夫妇二人已经等在那里。王峰一家三口赶紧上前给钟员外和钟夫人行礼、拜年,而后才在椅子上坐了。

    在与王峰略微寒暄了几句后,钟有朋便命人在中厅摆下酒宴,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席间,第一次出现在钟家的小王珂才一露面,便成为了钟家所有人的最爱,连以往一直是家中最受宠的钟世文的儿子都不得不退居二线。钟夫人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吃晚饭的时候一直把这个可爱的外孙女抱在怀里。吃完晚饭后,便在女儿的陪同下,回后堂去继续逗弄小外孙女儿了。

    钟夫人既离了席,钟世文的妻子夏氏自然也就不方便继续留在厅堂之上,也找了个借口,带着自己的儿子回了自家的院子。中厅之内,只剩下钟家父子和王峰三人。

    在与钟家父子随意聊了几句闲天儿后,王峰觉得时机到了,该转入此行的目的了。于是,他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趁着三个人说话的空档,把话锋一转,对钟有朋说道:“小婿此来除了给二老拜年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岳父大人商议。”

第三十四章 翁婿对话(上)

    钟有朋见王峰突然非常郑重的提出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商量,当即也收了闲聊的心思,正色问道:“不知贤婿有何事要与老夫商议?”

    王峰闻言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了看屋子里伺候的下人。钟有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向下人们挥挥手,说道:“这里不用尔等服侍了,都下去吧。”

    下人们知道主人要谈私密的事情,哪里还敢磨蹭,连忙施礼退了出去。坐在旁边的钟世文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夫想说什么,但也能猜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因此在下人们退出中厅之后,他还起身来到门外看了看,确认所有下人都已经远离,这才返回屋内,听自己妹夫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见下人们都退了出去,钟有朋向王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此间没有外人,贤婿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王峰又起身向钟有朋施了一礼,这才坐下说道:“说起来,并不是小婿要与岳父大人商量什么事情,而是小婿的堂兄王崤峻有件大事希望岳父大人能够出手帮忙,要小婿来做个说客,说服岳父大人答允。”

    听说是王崤峻有事要自己帮忙,派王峰来当说客,钟有朋的兴趣当即便被吸引了起来。他不动声色的问道:“噢,原来是朝议郎有事找老夫帮忙。不知朝议郎何事需要老夫帮忙?”

    因为王崤峻曾被辽国皇帝封为朝议郎,所以钟有朋在提到他时,用了这个称呼。这一方面是对对方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是看到王峰说的郑重,他用这个称呼也算是把刚才双方一家人的闲聊变成了一种正式的交谈。

    对此,王峰也没有太在意,他依然按照自己之前设想好的方案说道:“想必岳父大人也知道,小婿的八哥徐绍安现如今是在南边的周国为官。”

    见王峰并没有直接说王崤峻要自己帮什么忙,而是扯到了那位已经多日不见的徐绍安身上,钟有朋心中很是不解。但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顺着王峰的话头答道:“这个老夫自然知道。听淇儿说,贤婿的八哥因在周国南征淮南时屡立战功,很受周国皇帝的器重,如今已经是周国蔡州防御使、禁军神机军都虞候使,并赐了从四品宣威将军的武散官。徐将军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如此的地位,将来前途必是不可限量呀!”

    说到这儿,钟有朋略顿了顿,这才故作不解的道:“贤婿原说是朝议郎有事要老夫帮忙,这会儿又提起了徐将军,难不成,朝议郎要老夫帮忙的事情还与徐将军有关?”

    王峰点点头,说道:“岳父大人猜得不错,堂兄他之所以要请岳父大人帮忙,就是因为小婿的八哥从开封捎来了一封信,信里透露出了一个重要消息。”

    “是何重要消息?”钟有朋关切的问道。

    “小婿的八哥在信中说,周国的皇帝柴荣对当初后晋那个“儿皇帝”石敬瑭将幽云十六州之地割让给契丹人一直耿耿于怀,对于受到契丹人盘剥的幽云汉人百姓更是时刻挂心。因此,在平定淮南后,他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北边,意欲起兵北伐,收复汉家故土,解救幽云百姓于水火之中。”王峰按部就班的执行着自己的说服方案。

    听王峰说周国的皇帝要北伐幽云,钟有朋心神不由得一震。不过,这种震动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与谈定。

    只是,钟有朋这个老于世故的人精可以泰然处之,他的儿子钟世文却远没有他的城府高,听到王峰所讲后,当即脱口问道:“周国皇帝要北伐幽云?妹夫可知那柴皇帝会在什么时候北伐?”

    王峰见状,一边感叹自己岳父的沉稳,一边向钟世文答道:“具体的时间小弟却是说不好。不但小弟不知道,小弟的八哥也不知道。不过,按照小弟的八哥在信中所讲,柴荣南征淮南回到开封后,便积蓄粮草、制备器具、调集人马、训练兵士,开始全力为北伐幽云做着准备。小弟八哥所率的神机军由于被柴荣当成自己手中的攻坚利器,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日夜操练不停。,

    小弟的八哥虽只是神机军都虞候使,但因其熟知火器操练、作战之法,所以经常会被柴荣叫去问对。是以,其对柴荣心中所想颇为了解。因此,其虽然并不知道柴荣率军北伐的确切时间,但以现在周国朝廷及禁军备战的情形来推测,周军北上的时间应该在今年年底到明年年初。”

    “今年年底,明年年初,那就是还要等一年左右”钟世文念叨了一句,有些失望的说道,“这时间可是不算短,柴皇帝就不能早些北伐吗?”

    “糊涂”钟有朋斥责道,“幽云之地虽是后晋割与契丹人的,但此地无论是上缴的赋税还是收成的粮食,皆要占到契丹全国的半数以上。如此紧要之地,怎可能轻易拱手让人。可以说,周军北伐幽云,对于契丹人来讲便几乎等同于国战。契丹皇帝虽然被人称为‘睡王’,一向不理朝政,只知饮酒打猎,但这是关系到其国本的大战,他就是再昏聩、再无道,也不会坐视不理。以为父看来,其不但会发大兵来援,甚至还很可能会御驾亲征,与同样喜欢亲上战场的柴皇帝决一死战。”

    钟世文被自己父亲教训一顿,自然是连连点头称是,不敢再多嘴说话。而王峰听罢却对自己的岳父又高看了几分,因为对方的分析与张维信向他讲述的,前世史书上所记载的情况基本相同。按照史书上所写,在得知周军北伐后,那位向来只知道喝酒、打猎的“睡王”,一面命令南京留守萧思温率军抗敌,一面御驾亲征,率大军前来救援。只不过因为柴荣突生重病,周军南撤,两位皇帝才没能在战场上面对面一决高下。

    王峰对此战有这样的认识完全来源于张维信所教的前世史书,基本属于照搬书本,而钟有朋有这样的认识却是基于其对时事的了解,以及自己的分析判断。其对天下大势的把握以及对辽国朝廷和辽国皇帝的了解要比王峰高了不至一个档次。

    不过,佩服是佩服,该说的话还是要话。于是,王峰在对钟有朋的分析表示完全赞同后,继续说道:“小婿的几位兄长也是如岳父大人这般想法。吾等兄弟虽然此前一直居住在海外,重返中土不过四、五年时间。但吾等身上流着的却依然是汉人的血脉,心中向往的依然是我汉家江山。特别是这几年耳闻目睹乃至亲身经历契丹人对汉人的欺压与盘剥,对契丹人的贪婪与蛮横早已深恶痛绝。

    因此,在得到小弟八哥送来的消息后,吾等兄弟经过商议,觉得柴荣北伐既是幽云汉人百姓之福,亦是吾等出人头地、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吾等兄弟欲在周军到来时,以手中的实力助其一臂之力,立下不世功勋,在幽云之地为自己创下一片基业。既救幽云汉人百姓于水火,也圆自己光宗耀祖、荣华富贵之愿望。”

    尽管王峰这几句话说得有些语焉不详,但钟有朋还是从中听出了王峰及他的那班兄弟们的打算——借柴荣北伐之机起事,在未来的幽云大战中凭借助战的功劳,从柴荣那里得到一份恩赏,在幽云十六州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从而坐拥荣华、安享富贵。

    对于钟有朋来说,王峰及他的兄弟们能有这份建功立业的心思自然是好的。如果他们的设想能够成功,那么不但可以赶跑甚至杀掉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萧思温,而且还能得到周国皇帝的赏识,创下一番功业。别的不说,单就从自己女儿今后将会拥有荣华富贵的生活着想,自己也应该支持女婿及他那班兄弟。

    只是,作为在官场沉浮多年,又经历过几年前被诬陷谋反的惊险,钟有朋做任何事都不会只凭一时冲动,而是会仔细斟酌、权衡利弊之后再行决定。更何况,这种事情也就等同于谋反,是抄家灭门的大罪,绝对不能轻易决断。因此,他迅速平静了自己因王峰一番言辞而略有些激动的心情,谨慎的问道:“贤婿及贤婿的兄弟们果然是有大志向的人,老夫当初确实没有看错汝等。只是,正如老夫刚才所言,幽云之战几同于国战。贤婿的兄长虽然有官身,但都只是一些既无职也无权的散官。以他们这样的身份,漫说是军兵,只怕连县城里的衙役都调动不了。如此一来,贤婿及贤婿的那班兄弟又拿什么来为自己博取功勋呢?”

第三十五章 翁婿对话(中)

    钟有朋问得很直接,却也问到了点子上。虽说这个问题是在预料之中的,王峰在来之前也得到了委员会的指示,如果钟有朋问到这个问题,可以将团队的军事实力以实相告。但当对方真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时,长期担任团队安保方面负责人之一的王峰,却因为长久以来形成的保密习惯,下意识的想要回避这个问题。尽管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来就是向自己岳父展示穿越团队实力,以促使对方同意为团队当说客的。但是,他这因为一转念而造成的短暂沉默,却使得钟有朋产生了误会,以为自己这位女婿和他的那些结义兄弟们要么是把造反想得太容易了,觉得自己振臂一呼,汉人士绅百姓就会群起响应。要么就是考虑不周,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只看到了造反可能给自己带来的荣华富贵,忽视了其中巨大的风险。

    虽说历史上许多人,特别是平民百姓起事造反都是仓促而为,这些人手中既无权也无钱,甚至连饭都吃不饱,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身边都会有一批跟随者,或者说他们身边有一群愿意跟着他们拼命的勇者。从某种意义上说,造反者可以没权、可以没钱,但不可以没兵。

    在钟有朋看来,自己的女婿和他的那班兄弟虽然有丰厚的家资,虽然在良乡及附近几个县可以横着走,远比以前许多揭杆起义的农民强得多,但他们的这些财与势却是建立在他们与地方官府,特别是契丹高官相互勾联而织就的关系网之上的。而他们起事造反的目的,却正是要推翻官府,至少是其中那些拥有幽云十六州最大权势的契丹人——王峰及他的兄弟们现有权势的根本来源。也就是说,在他们兄弟起事的同时,他们也就失去了其权势的根基。到了那时候,那些以前与他们称兄道弟、阿谀奉承的地方官吏们,只怕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们,以示自己的清白。而他们之前赖以建立关系网的丰厚家产,则会变成他们的“催命符”,那些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的契丹或者汉人官吏会把他们吃得连渣都不剩。

    尽管王峰他们也可以把万贯家资拿出来招兵买马,聚集起一支人马来与契丹人对抗,而且据钟有朋从自己女儿、从好友玉虚子,以及从自己妻兄韩德义那里得到的消息,王峰和他的兄弟们手中确实有一支收编自山贼强盗的队伍,但一来王峰他们手里的这支队伍似乎只有数百人,用来占山为王尚可,用来造反就远远不够了——幽云十六州虽然被外族统治,老百姓们心中多有不满,但并未到大多数人都活不下去的地步,不可能出现类似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天下群起响应的情况。二来,王峰他们虽有招兵买马的钱财,却未必会有招兵买马的时间。聚集起一支能够在未来的幽云大战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队伍,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不可能等到周军北上之后再有所行动,而是需要提前准备。可问题是,契丹人绝不会坐视他们壮大实力,只怕他们这边才有动作,契丹人围剿的大军也就跟着到了。

    当然,王峰他们也可以等周国大军北伐,并且在幽云大战中占据了上风之后,再趁势而起,为周军的胜利锦上添花,并从中分润一份功劳。但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在周军大势已定的情况下再出手,就算有徐绍安这个周国皇帝宠臣为他们说好话,他们能得到的赏赐只怕也是非常有限的,远达不到他们现在所期望的,恐怕王峰和他的兄弟们是绝对不会满足的。

    因此,还没等王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向钟有朋介绍自家实力,对方就已经开口教育起他道:“贤婿和贤婿的那些兄弟们胸怀大志,欲救幽云百姓于水火,这个心思自然是好的。然而,很多时候做事情光有一腔热忱是不够的。贤婿和贤婿的兄弟们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特别是像扯旗造反这种抄家灭门的大事,更要谨慎小心、深思熟虑,有了足够的把握之后再做。哪怕少一些功劳,也要稳妥为先。贤婿还有贤婿的不少兄弟如今都是有家小的人了,做事万不可义气用事。汝等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妻儿着想。”,

    说到这儿,钟有朋略顿了顿,摆手制止住似乎想要和他争辩的王峰,继续劝道:“贤婿想必也知道,老夫与那萧思温的仇怨。老夫对其那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不瞒贤婿说,老夫这几年也一直在积极筹划,一方面联络老夫在官府中的旧识、好友,一方面设法结交天下的英雄豪杰,并与其中那些志同道合、有意令幽云百姓脱离苦海的朋友歃血为盟,一起共谋大事。

    可以说,老夫和老夫的那些朋友,无论是钱财还是势力,无论是对契丹人的仇恨还是手中已经掌握的军力,都要超过贤婿和贤婿的那些兄弟。但老夫和老夫的朋友们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仍然在耐心等待,等着那可以给契丹人致命一击的机会。

    这次如果周军果如徐将军所说起兵北伐,那自然是个趁势而起的好机会。届时老夫自会说服老夫的那些朋友,与贤婿及贤婿的那些兄弟合兵一处,共同为幽云的百姓士绅一战、为自己的前程一战。

    只是,既然咱们是借势而起,自然就要选一个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时机。以老夫看来,等周军杀到山后八州时再起事固然过晚,可若是现在就有所行动却又嫌太早,最佳时机当是周军兵临范阳、良乡之时。到那时,咱们或者劝说守城官吏开城投降,或者抢关夺城迎接周军,大可视情形而定。如此,咱们既可以得到想要的功劳,又能够保障自身的周全,可谓是一举两得,岂不是要比贤婿及贤婿的那些兄弟靠自己的力量起事稳妥得多,也容易得多。”

    听完钟有朋的所谓“劝告”,王峰一方面责怪自己反应太慢,没能在第一时间向自己的岳父讲明自己这边的真正实力,令对方产生了误会,从而有些轻视自己这些兄弟。另一方面,他却也有些欣喜,因为正是由于自己慢半拍的反应,使得在意自己及众兄弟安危的岳父大人说出了其早有反出契丹之心,并因此结交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而且其同盟的实力已经远超过其所认为的“清园”兄弟这一方。如此看来,今天自己不但能圆满完成说服岳父大人为团队当说客的任务,而且还很有可能为团队拉来一支实力不弱的同盟军。

    于是,等钟有朋结束对他的教育,停下来喝茶的时候,王峰先是起身向钟有朋施礼道:“岳父大人所言极是,小婿受教了。”

    随后,王峰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岳父大人还请放心。小婿及小婿的兄弟们虽然年轻,但却不是那种只凭一腔热血,做事不管不顾的毛头小子。如果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将敌我双方的实力进行了仔细对比,认为自己这方有必胜的把握,小婿的兄长们也不敢让小婿来请岳父大人帮忙干这等会被抄家灭门的大事。”

    见王峰说得胸有成竹,钟有朋不由得奇道:“不知贤婿及贤婿的兄弟们有何倚仗,竟有如此把握确信自己能够战胜实力强大的契丹人?”

    王峰不慌不忙的答道:“小婿及众兄弟之所以如此有把握,只因吾等兄弟占有天时、地利、人合。”

    说完,王峰依次伸出三根手指,向钟有朋解释道:“小婿的八哥徐绍安如今在周国为官,而且深得周主器重,周国朝廷的各种重大决策他都会很快知晓,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派人送到幽州来。如此一来,吾等兄弟对周国朝廷的动向、周军北伐的具体时间、兵力布置、所用战法,等等情形都会了如指掌,从而能最大限度的配合周军的行动,在最合适的时间起事,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功劳。此乃天时。

    小婿及众兄弟虽然生在海外,但回归中土也已有数年光景。这几年中,吾等兄弟除却置办产业、维持生计外,也曾花费大量的时间周游幽云各地,特别是对山前八州,更是详细查勘。对于八州的风土人情、山川地理不敢说了如指掌,却也是熟记于心。此乃地利。

    幽云十六州自被后晋石敬瑭割让给契丹人后,汉人百姓士绅无一日不在渴望着脱离外族统治,重归汉人朝廷。只是惧于契丹人的武力,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罢了。吾等兄弟以为,一旦周军开始北伐,幽云百姓士绅必定群起响应、夹道欢迎。到那时,吾等兄弟打起“脱辽入周”的义旗,自然会一呼百应,万众支持。此乃人合。”

    王峰滔滔不绝讲了一大段,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在钟有朋看来,自己刚才的那番说教对方显然是没有听进去。因为对方列举的三条,除了天时之外,后面的地利、人合都是虚的,并不会为王峰等人的起事带来实际的帮助。

    王峰自然明白光凭这三条是不可能说服钟有朋的,于是不等对方再给自己“上课”,他又伸出了第四根手指,说道:“除了前面的天时、地利、人合之外,吾等兄弟还有一条最重要,也是最用的倚仗——军队!”

第三十六章 翁婿对话(下)

    “军队?汝等兄弟哪里来的一支军队?”钟世文再一次沉不住气,有些吃惊的问道。

    而一旁的钟有朋在略一愣怔之后便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说道:“贤婿说的这支军队,不会是汝等兄弟几年前收服的那几百‘五虎寨’......,唔,现在应该是叫‘飞龙寨’的喽兵吧?那些个山贼强盗虽然有些勇悍,但毕竟人数太少。单打独斗或许能胜官兵一筹,但面对契丹人的千军万马,只怕连接战的勇气都不会有,早早的就望风而逃了。”

    王峰闻言摆了摆手,说道:“岳父大人说的这些都是老黄历了。不错,几年前吾等兄弟收服‘五虎寨’喽兵,并将其改名为‘飞龙寨’时,寨中的喽兵确实只有三百余人。但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这之间已经过去了三年。不瞒岳父大人说,如今这只队伍不但已经扩充到了六千人,还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飞龙军’。而且其规模依然在扩大中,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到周军北伐的时候,这支‘飞龙军’的人数肯定会超过万人。”

    “汝等兄弟手下人马已经有六千人?周军北伐时更会超过万人?这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一支力量放在那里,契丹人怎么可能会一点都没有察觉,而让汝等如此顺利的把队伍拉起来?”钟世文这会儿已经不是吃惊而是惊愕异常的说道。

    不光是钟世文,就连一向沉稳、镇定的钟有朋,脸上都不由得有些变色。之前他从各种渠道打听到自己女婿和他那班兄弟收服了一小股山贼时,只道是这些海外归客们身处陌生的异乡,又通过拍卖玻璃宝贝挣下了一笔不小的钱财,心中难免有些不踏实,于是便靠着自己的一份勇力,将这几百山贼草寇网罗在身边,当个保镖护院一类的家丁来使用。没想到这些来自海外的家伙所谋者甚大,居然能在短短三年多一点的时间里,将这几百人的队伍扩充到六千人,不久的将来更是会达到一万余人。

    有这六千人——周军北伐时则可能会有一万余人——在手,自然是底气十足,也难怪刚才自己女婿在说到借周军北伐之机起事,一举奠定自家基业时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说的那么胸有成竹。毕竟手中握有一万大军,就算没有周军北伐,也完全有力量在这幽云之地掀起一股大风浪,动摇契丹人在本地的根基。

    即便起事失败,凭着这支力量,自己女婿和他的兄弟们也足以自保无虞——自己的女儿是去过那座被“清园”兄弟们称为“凉园”的所谓别院的,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就算是她这样一个对兵事一窍不通的小女子,也能看出这座所谓的别院建得远比许多军寨要塞坚固得多。园子里更是望楼、箭塔林立,俨然就是一座巨大的堡垒。不仅如此,其内部还留有大片的平地可供耕种,并建有与园外河流相通的水塘。如此的布置,加上数千兵丁守卫,就算契丹人集结起幽云之地的所有军队,短时间内也休想攻破这座坚固堡垒。

    不过,在短暂的震惊之后,钟有朋心中却也是疑惑重重,像钟世文一样不明白如此大的一支队伍在那里,契丹人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而让王峰和他的那班兄弟迅速坐大坐强,以至到了如今这种尾大不掉,难以对付的规模。难不成这是女婿在故意使欺骗自己,明明不过几百家丁护院,却说成是几千上万的大军,好让自己同意帮他们做那件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大事?

    但无论是从钟有朋以往对王峰的了解,还是从现在王峰的举止与脸上的神情来看,自己这个女婿都不会故意欺骗自己,可钟有朋确实又很难相信女婿所说的话。这会儿钟世文就这个问题提出了疑问,可以说是正中其下怀,少不得要仔细听一听自己女婿如何回答。

    “此事说难也难,说容易却也容易”王峰答道,“一万人说起来是不少,要是放在城镇左近、或者是人烟稠密的村庄之中,这一大群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藏得住。可吾等兄弟练兵之所却既不是在城镇左近,也不是在村庄之中,而是在层峦叠嶂、远离人群的霞云岭及其周边之地。那里群山连绵、土地贫瘠,除了住在山里的猎户和少量躲避官府欺压的农民之外,很少会有外人前去打扰。此外,吾等兄弟已经将霞云岭周围二、三十里远的所有有主土地全部买了下来,无人荒地也通过县衙中的熟人纳入到了自己名下。而原来住在那里的百姓要么已经远迁,要么已经被招纳为‘飞龙军’做事,要么干脆加入‘飞龙军’当兵。,

    可以说,如今霞云岭周围二十五里内,除了‘飞龙军’和为‘飞龙军’做事的人,再无一个外人存在。再加上‘飞龙军’还在这二十五里范围内设置了多道关卡,以保护私产为名,拦阻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想要进入‘飞龙军’地盘内的外人。如此一来,无论是无心误入者,还是有心窥探者,都休想发现数里乃至二十里外‘飞龙军’营寨的存在。”

    “如此布置,确也可以阻止消息的泄露”钟世文点头说道,“只是汝等就不怕手下的兵士因为某些缘故偷跑出去,将汝等大肆蓄养私兵的事情告之官府来为自己邀功请赏吗?”

    “这个却是不怕”王峰答道,“吾等兄弟对‘飞龙军’掌控极严,许多兵士又有家眷在为‘飞龙军’或者为吾等兄弟做事,如果其中任何一方脱离吾等兄弟的掌控,那么他或者他们的家眷将会受到诛连,处境将相当的艰难。而逃跑的一方则会被‘飞龙军’永远追杀,不死不休。”

    “这样的安排倒也是稳妥之策,看来汝等兄弟在这上面下了不少的工夫”钟有朋捻须说道,“只是,组建一支大军光保住其秘密,不让外人发现其存在是一方面,如何招揽士卒、打造兵器却是要比不让外人发现大军的存在更难办到。毕竟无论是城镇还是乡村,突然少了大批青壮都是一件大事,要想‘人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些青壮拉进山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岳父大人说的是,小婿及众兄弟为此也费了不少的脑筋”王峰附和道,“兵器打造还好说一些,小婿的大哥及其他多位兄弟于兵器打造,特别是火器打造方面颇有心得。他们在幽都府多处开矿、冶炼钢铁,又在‘凉园’建起了多间作坊,来为‘飞龙军’打造各种兵器和火器,供其使用。

    至于士士卒招揽之事,最初曾经试了不少办法,但最终都收效甚微。好在老天爷眷顾,就在吾等兄弟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效后,两件事情的发生为吾等带来了转机。

    其一是周军伐汉,大批汉国百姓为躲战乱逃到了辽国,特别是逃到了汉人居多的幽云之地。在战争结束之后,尽管汉国向辽国请求归还百姓,契丹的那位‘睡王’皇帝也下了诏旨,要求各地遣返汉国流民。但这些汉国流民中的许多人都不愿意再回到国力弱小,时常会受到周军骚扰的汉国去,而是选择留在辽国境内讨生活。

    这些汉国流民并非辽国百姓,自然不会在辽国各地官府的人丁清册上。吾等兄弟大可利用手中土地多、产业多的优势,大量吸收这些既没有身份也没有生活来源的流民,为吾等兄弟所用,而不必担心那些地方官吏会在意自己辖内汉国流民的减少——或许这是他们巴不得见到的情形,毕竟来自辽国皇帝的旨意是让放这些汉国流民回其原籍。

    其二则是在吾等兄弟向萧思温买官的时候,在多种原由共同作用之下,小婿的八哥和十一哥被辽国朝廷任命为乡丁指挥使,负责编练自家田产上的佃户为乡丁。如此一来,吾等兄弟就有了公开招募青壮的理由,并以编练乡丁为借口,对这些青壮进行一定的操练。而后,再从中挑选出符合条件的佼佼者,将其吸收进‘飞龙军’,逐步扩大‘飞龙军’的实力。

    由于吾等兄弟这两年来在不断的购买田产、开设店铺,不断的招揽汉国流民来当佃户或者雇工,从而不断有大量新流民补充进来。因此,尽管不断的有流民被挑选加入‘飞龙军’,但吾等兄弟控制下的流民数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是越来越多。以至于本地的统军司将要吾等兄弟负责编练的乡丁由两千五百人增加到了五千人。而且,从统军司给小婿十一哥的命令来看,如果吾等控制的流民数量继续增加,今后需要吾等编练的乡丁可能还会更多。

    而正是有了上面这些安排和便利条件,吾等兄弟才能将‘飞龙军’迅速面秘密的组建起来。不知小婿的这番言语,是否能解答岳父大人和大哥心中的疑问、消除岳父大人和大哥心中的顾虑。”,

    听完王峰这番详细的解说,钟有朋虽然心中疑虑大减,但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就算王峰说得天花乱坠,那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辞。在真正看到对方这份实力之前,钟有朋是不会轻易答应对方请他帮忙的要求的——更何况直到现在,王峰也没有告诉他到底需要帮什么忙。

    因此,在沉默片刻后,钟有朋决定先搞清楚对方想请自己帮什么忙,然后再考虑要如何让对方证实刚才所说的那些情况。他说道:“既然贤婿及贤婿的那些兄弟已经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大可在周军北伐时趁势而起。老夫相信,以汝等的能为和实力,不要说是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就是想要独占幽云、割据一方,也不是不可能的。老夫如今不过是一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汝等又会有什么事情非要请老夫出马去办呢?换言之,老夫这布衣之身又能为汝等出什么力呢?”

    王峰闻言连连摆手,说道:“岳父大人太过自谦了。您或许没有吾等兄弟有钱、没有吾等兄弟有势、没有吾等兄弟有兵,但岳父大人您有一样吾等兄弟所没有,却在将来的幽云之战中致关重要的东西——人脉。”

    王峰“人脉”二字一说出口,钟有朋旋即便明白对方要请自己帮什么忙了。不过,他并没有马上点破,而是一脸平静的听王峰把话说完。

    王峰则继续说道:“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虽说小婿及小婿的兄弟们定下了暗蓄实力、趁势而起的方略,但周军北伐的结果却是谁也无法预料的。毕竟小婿及众兄弟是打算在周军挥军北上之后便开始行动的,届时如果周军大获全胜,自然没得说。可如果周军与辽军打成平手,更有甚者周军大败而归呢,那时候吾等兄弟又当如何?是吐出所有已经到手的好处,向契丹朝廷乞降,还是退兵霞云岭,凭借深沟高垒与契丹大军对峙?只怕,无论是选择哪一条,都会使吾等兄弟一蹶不振,很难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那不知贤婿及贤婿的一众兄弟打算如何做为?”钟有朋追问了一句。

    “吾等兄弟既已起事,便没有再回头的道理”王峰坚定的说道,“无论周军能否在幽云大战中获胜,吾等兄弟都会将反辽的大旗举下去。只是,到那时,吾等兄弟就要独自面对契丹大军的攻击。尽管吾等兄弟对‘飞龙军’的实力有足够信心,相信自己最终一定能战胜契丹人。但毕竟敌我双方在兵力上可能会非常悬殊,‘飞龙军’要想消灭契丹大军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办到。而得到幽云十六州士绅百姓的支持与帮助,乃是‘飞龙军’击败契丹大军,使幽云十六州士绅百姓摆脱契丹人盘剥欺压的唯一出路。

    岳父大人在幽云十六州交友广泛,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民间,都有许多至交好友,人脉极广。而且,岳父大人刚才也曾说过,曾经与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歃血为盟,以使幽云百姓脱离契丹人的统治为己任。因此,小婿及小婿的兄弟们想请岳父大人帮忙做的,便是联络幽云之地所有与岳父大人、与吾等兄弟有着同样心思的官吏军将、士绅百姓,大家一起共谋大事、共襄壮举,将契丹人赶出幽云之地,复我汉人河山。”

第三十七章 相约会晤

    一番慷慨陈词说完,王峰起身离座,向钟有朋一躬到地,深施一礼。钟有朋见状,连忙伸手虚扶道:“贤婿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说完,他又向钟世文一挥手,示意道:“世文,还不快将你妹夫扶起来。”

    钟世文此时已经被自己妹夫及其一班兄弟要独力对抗契丹人,拯幽云百姓于水火的勇气所折服,想着自己也有可能会参与其中,心情不由得有些激动。听到自己的父亲让自己把王峰扶起,自然不会怠慢,赶忙站起身,来到王峰身旁,伸手相扶道:“妹夫快快请起,咱们都是一家人,该帮的、能帮的父亲大人一定会帮汝及汝的那些兄弟们。”

    钟有朋虽然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心,但通过之前与王峰的这一番长谈,他已经对对方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对对方请自己帮忙联络本地汉人官吏军将、士绅百姓的事已经同意了八、九分了,只等着找合适的机会与对方的几位领头人好好谈一谈,再亲眼见一见刚才王峰提到的那支“飞龙军”,便可以把整件事情定下来了。因此,他对自己儿子这么大包大揽的替自己答应事情并没有不满,而是借着这个话头说道:“世文说的没错。贤婿既已娶了老夫的女儿,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贤婿及贤婿的那班兄弟是为了咱幽云百姓谋福祉,老夫自然没有不支持汝等的道理。

    不过,此事重大,搞不好便是抄家灭门的大祸。所以,在着手实施之前,还需要周密筹划,以确保万无一失。以老夫看,不如这样,贤婿可先派人去给朝议郎送信,就说老夫已经明白汝等的意思,也很敬佩汝等以拯幽云士绅百姓于水火之中为己任的这个心胸,非常希望能与朝议郎等首领当面一晤,就这件大事好好攀谈一番。相谈的时间与地点,由朝议郎决定,老夫没有任何异议。贤婿以为如何?”

    见钟有朋虽然没有十分肯定的接受己方的请求,但言辞上却已经有了明显的松动,王峰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而对方提出要与王崤峻等人一晤,也是非常合理的要求。毕竟自己这边请对方干的是会抄家灭门的大事,光靠自己这么一个说客是不可能完全取信于对方的。于是,王峰没有任何迟疑的答道:“岳父大人谬赞了。岳父大人愿意与小婿的五哥、六哥他们谈一谈,正是吾等兄弟求之不得的事情,小婿明日就派人赶回良乡城,给小婿的堂哥和其他几位兄弟送信。”

    “如此最好。”钟有朋点了点头道。随后他便把话题一转,又说道:“子淇自打生了孩子之后,一门心思都在珂儿的身上,一直也没回娘家看望她母亲,汝那岳母心里是着实想念的紧。这次既然带着孩子来了,那就在家里多住几天,不知贤婿意下如何?”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王峰答道,“在小婿来之前,小婿的堂哥及其他几位兄长就曾嘱咐过小婿,让小婿和子淇多在家里住几天,在岳父、岳母身边多尽一些孝道。”

    钟有朋闻言心中自然高兴,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说完了正事,房间里的气氛也就轻松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正式,谈话的内容也变成了家人之间的闲聊,之前被打发出去的下人们也被钟世文叫了进来伺候。

    三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就有钟夫人身边的小丫环来传话,说是钟夫人与女儿分别多日,有许多梯己话要说,晚上留女儿与外孙女儿在身边陪她,请女婿自到客房安歇,怠慢之处还请女婿海涵。

    母亲留多日不见的女儿说梯己话,这也是人之常情,王峰自然不会反对,连称没有问题。钟夫人的贴身侍女离开后,王峰又与钟家父子聊了一会儿闲天儿,便在钟家下人的引领下,来到客房休息。

    洗漱完毕,打发走了伺候的下人,王峰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拿出纸笔开始给王崤峻、张维信等人写报告。在报告中王峰除了将之前与钟有朋的谈话仔细记录下来,并写明对方明确表示要与团队决策层进行会晤的意愿外,还加上了自己对钟有朋心思的判断。,

    王峰在报告中表示,对方接受团队的请求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唯一还存在顾虚的,就是团队手中的军事力量是否像自己所说的那般强悍。因此,王峰建议委员会在与钟有朋进行会晤时,或者是在会晤之前,能够以某种方式向对方展示一下“飞龙军”的实力。这样,一来可以促使对方下决心与穿越团队进行全面合作,二来也可以使其在游说其他人时更有底气、更有信心。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王峰便早早起床,从随自己一起来的四名亲卫中挑出两人,让他们带着自己昨晚写好的报告即刻出发,赶回良乡城向王崤峻、张维信等人复命。两名亲卫接信后不敢怠慢,当即离开钟宅,出了范阳城,一路打马飞奔,往良乡城方向而去。

    两名亲卫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正月初三一早走的,当天傍晚,赶在关城门之前便又进了范阳城,回到了钟宅。

    进得钟宅,两名亲卫一刻也没有耽搁,第一时间找到王峰,将王崤峻授意、张维信亲笔写的一封书信交到了王峰手上。

    信中的内容主要涉及三个方面,一是对王峰的说服工作给予肯定,二是说明委员会同意钟有朋提出的直接会晤的要求,三是告之了委员会最终决定与钟有朋进行会晤的时间和地点——正月初七,“凉园”。

    对于为什么会把会晤的地点选在对于穿越团队来说最为敏感的“凉园”,张维信在信里也做了解释。他表示,既然王峰通过与钟有朋的交谈,觉得对方接受团队的请求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顾虑就是团队手中的军事力量的强弱,那么穿越团队这边不妨大胆的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让对方明白他到底是在跟怎样的一支力量合作。

    至于是否会因此泄露“飞龙军”的军事秘密,张维信则表示不必担心。他认为,钟有朋既然在与王峰交谈时明确说出自己此前也与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结为盟友,暗中发展力量,意图在合适的时候将契丹人赶出幽州,那么就算让他看到“飞龙军”的一些秘密武器,也不虞他会将看到的东西泄露出去。一方面“飞龙军”的强悍,会使其“反辽”的信心更加坚定,不可能去告密。另一方面,这种强悍的实力也会让其明白,就算他去向契丹人告密,契丹人也不能把“飞龙军”如何。

    在信的最后,张维信要求王峰暂时住在钟宅,待初七那天与钟有朋一起来“凉园”——这主要是为了让王峰给钟有朋带路,毕竟后者从来没去过“凉园”,霞云岭周围又被“飞龙军”封得如铁桶一般,没有内部人员带路,钟有朋钟员外是没可能找到的。

    看完信,王峰心中大定。他让两名亲卫下去休息,自己则找到钟有朋,向其转达了委员会的决定,并表示自己会一直在钟宅住到初七,到时候与岳父大人一起去往会晤地点。

    对此,钟有朋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表示自己届时一定会和王峰一同前往。

第三十八章 “保安队”也是强军(上)

    应历八年阴历正月初六一早,钟子淇在钟宅门口与自己的母亲告别后,便抱着自己的女儿,随着王峰一起返回良乡。不过,与来时不同的是,与他们一起走的除了随行的护卫和仆人外,还有钟有朋、钟世文父子。而且,他们的目的地也不是良乡城内的“清园”,而是距离良乡城数十里,霞云岭下的“凉园”——在那里,王崤峻等穿越团队决策者正在等着他们的到来,以便一起共商大事。

    原本穿越团队与钟有朋约定的是正月初七在“凉园”会晤,共商反辽大计。但考虑到从范阳城到霞云岭路途不算近,就算是一清早出发,几十里的路程也要快一天的时间才能抵达。因此,为了能在与王崤峻等人的会晤中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钟有朋便向王峰提出,希望能提早一天出发,先到离“凉园”比较近的“静园”暂歇一夜,第二天再上“凉园”与王崤峻等人会面。

    对于钟有朋的这个要求,王峰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在王峰看来,钟有朋的这个要求很正常,对方提出来是情理之中的事。一来,钟有朋已经快五十岁了。这个年纪在前世那个人均预期寿命达到七、八十岁的年代自然是不算什么,可在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岁的古代却已经不算小了。以钟有朋的身体,乘坐马车——哪怕是由穿越团队制造的、带钢质减震弹簧的四轮马车——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走上好几十里,还真可能会有些吃不消。提早一天出发到“静园”歇息一晚,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二来,虽然王峰在之前送给委员会的报告中已经将他与钟有朋的对话详细复述了一遍,但有些事情由他直接向委员会汇报远比手写报告有用得多。可王峰这次来范阳给岳父、岳母拜年,随身并没有携带电台,在钟宅是无法与“清园”这边取得直接联系的。而在“静园”却是有常设电台的,王峰可以通过它很方便的与“清园”那边交流,向那边直接报告与钟有朋的谈话内容,并将自己这几天对钟有朋的观察也一并报告上去,以便委员会在与钟有朋会晤时能够尽可能的减小分歧、尽快的达成共识。

    王峰一行人出范阳城北门,一路往东北方向行进。在距离良乡城二十多里的地方离开宽阔的官道转向西,沿着蜿蜒的道路驶向了山区。尽管这里离着真正的山区还有段距离,但地势也已经开始出现起伏,再加上此路并非官道,所以路况较之官道要差了不少,马车开始出现些许颠簸。好在王峰一行人坐的是由穿越团队科技部打造的四轮马车,其在车厢与车轴之间加装了自制的减震弹簧,因此行进时的颠簸程度要比这个时代常见的两轮马车轻得多,也均匀得多,人坐在里面有一种水上行舟的起伏感。

    王峰在前世是经历过包括大型客船、飞机等各自现代交通工具考验的,对这种小颠簸完全免疫。钟子淇虽然没有自己夫君的这种经历,但四轮马车也是她出行日常坐惯了的,自然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这由穿越团队精心打造的豪华四轮马车,对于钟家父子来说却是有些过于舒适了。之前在官道上时,因为道路比较平坦,马车行驶起来相对平稳,父子俩虽然有一些轻飘飘的感觉,但还能够接受。可这一离开官道走上山路,随着颠簸感越来越强,父子俩的感觉就越来越不好,渐渐开始出现类似晕船的症状了。

    起初父子俩还能咬牙坚持,但随着地势起伏越来越厉害,道路状况越来越不好,四轮马车上下颠簸的越来越明显,父子俩的晕船反应也变得越来越严重,甚至出现了要吐的征兆,最后钟有朋不得不招呼赶车的车把式停车,让他和儿子下车休息片刻,缓解一下胃部的不适。

    二十七爷的岳父和大舅哥出现比较严重的晕车症状,赶车的车把式自然不敢怠慢。他一边把车停下,一边招呼随行的护卫去向前一辆车上的王峰报告。,

    片刻之后,得到报告的王峰和钟子淇便来到了已经被护卫们从车里搀扶出来的钟家父子跟前,一边扶着二人坐在临时支起的马扎上,一边询问他们感觉如何,用不用派人去“静园”套一辆两轮马车过来——“静园”中存放着几辆当初团队置备下的老式马车,而车队休息的地方离“静园”也就还有不到五里路,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虽然四轮马车坐得有些不舒服,但对钟有朋来说,派人去“静园”再套一辆两轮马车来却也太过麻烦。因此,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不必。这四个轮子的马车虽然有些坐不惯,但左右离‘静园’已经不远,我们父子俩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若是依然感觉不适,最多让护卫把马让给我们骑,他们去坐马车就是了。”

    见钟有朋如此说,王峰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一边吩咐护卫和随从们原地休息,一边陪着钟家父子聊天。

    脚踏实地的坐了一会儿,钟有朋的感觉好了不少,这才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景致。此处属于从平原向山区过渡的丘陵地带,地势虽然有些起伏,但还是有不少平地存在的。此时正值冬季,除少数常绿的松柏外,入眼皆是一片枯黄与萧瑟。而就在这一片枯黄与萧瑟中,在山路的北边,距离车队停靠处不远的地方,一座规模巨大、灰墙黑瓦的宅院就显得与周围景致很是格格不入了。钟有朋目测之下,这座宅院的占地至少在五十亩上下。在这种郊野之处,出现这么一座巨大的宅院,不能不引起钟有朋的注意——虽说城里的有钱人在郊外建个宅子,当做避暑、消遣的别院来用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把别院建得这么大的,钟有朋还是头一次碰到。

    因此,在观察了一会儿之后,钟有朋一指那座宅院,转头问在一旁服侍他的王峰道:“贤婿,汝经常在这条路上往来,可知远处那座规模宏大的宅院是何人所建?”

    “是啊,是啊”钟世文在旁边也插话道,“这宅子占地只怕不下五十亩,建起来着实要花不少的钱财。愚兄还真想不出来,在这周围的州县里除了妹婿和妹婿的那班兄弟外,还有谁会有这么大的手笔,建这么一座大宅。”

    王峰先是顺着钟有朋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在听到钟世文的感叹后,笑了笑,说道:“大哥说得一点都不错,在这良乡城,除了小弟和小弟的那班兄弟外,确实没人能有这么大手笔建这么大一座宅院了。”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那座宅子,对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糊涂的钟世文说道:“这座宅子正是吾等兄弟所建。”

    “果真是汝等兄弟所建?”钟世文有些惊奇道,“只是汝等既已买下了‘静园’、自建了‘凉园’,要说郊外别院的地方已经足够大,何必又要花大笔钱财建这么一座大宅院呢?汝等虽然家资丰厚,可也不能这般挥霍呀?”

    王峰闻言连忙摆手,解释道:“大哥误会了。这座宅子并非吾等兄弟休闲消遣的去处,而是一处吾等兄弟用来训练家丁护院的营地。因为在海外类似的家丁护院被称做保安,所以吾等兄弟便这些家丁护院为‘保安队’。”

    “保安队?”钟世文不解道,“不知这所谓的‘保安队’与前几日妹婿所说的‘飞龙军’是什么关系,二者可是一体的?”

    “非也,非也”王峰摇头道,“‘保安队’是‘保安队’,‘飞龙军’是‘飞龙军’,两者截然不同。前者无论是人员的素质、武器的精良,还是训练的强度,都与后者不可同日而语。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说‘飞龙军’是契丹人的‘宫帐军’的话,那么‘保安队’也就相当于契丹人的‘乡丁’。当然,小弟这只是打个比方。真要论起战力来,‘保安队’比之‘乡丁’还是要强上许多的。别的姑且不论,单就所用兵器,‘保安队’手中的大刀长矛远比普通‘乡丁’所用的要精良得多。”,

    “操练家丁护院需要如此大的宅院吗?”钟世文又接着问道。

    “吾等兄弟因为名下产业众多,又有不少是像‘逍遥楼’这样的青楼楚馆、像‘晶宝轩’这样的珍玩商铺,以及像‘塘沽盐场’这样堪称‘聚宝盆’的生财之所,家丁护院的人数自然需要得多,训练营地建得太小根本就不够用。”

    “照妹婿所说,汝等兄弟既然已经有了远比这所谓‘保安队’精强得多的‘飞龙军’,那用‘飞龙军’的士卒来充当家丁护院就是了,何必再费如此大力气建立什么‘保安队’呢?这不是浪费钱财吗?”钟世文继续问道。

    “这可不一样”王峰答道,“‘飞龙军’乃是吾等兄弟用来驱逐契丹人,光复幽云十六州的一柄利刃,他们要面对的是契丹人的千军万马,而不是寻衅滋事的地痞无赖。用他们来看护吾等兄弟的各种产业,那远比‘杀鸡用牛刀’还要浪费。因此,吾等兄弟宁可多花些钱,也不会让‘飞龙军’干这种不该由其来负责的小事。”

    王峰的多番解释,终于令钟家父子明白了这所谓‘保安军’的作用。他们在感叹王峰和他的那班兄弟们只是为了操练家丁护院,便舍得花如此大的钱财的同时,对王峰口中那支被他夸得天花乱坠、神勇无比的‘飞龙军’更加感兴趣了,想一睹其真实面貌的期望也更来越迫切了。

    不过,无论是钟有朋还是钟世文都明白,如果“飞龙军”真有王峰说得那么厉害的话,恐怕对方也不会轻易答应自己去观察一番、了解一番的。因此,在略一思忖后,钟有朋决定退而求其次,向王峰提出要去那处庞大的宅院看上一看,以便其能更多的了解有关王峰及其兄弟的真实实力。

    对此,王峰同样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在离开“凉园”去给钟有朋拜年之前,委员会就曾经向王峰授意,允许钟有朋在一定限度内参观穿越团队手中的军事力量以增强其反辽的决心——这其中既包括强大的“飞龙军”,自然也包括并不被穿越团队太当回事的“保安队”。因此,在钟有朋提出这个要求后,王峰几乎是在对方话音才落的时候便答应了他。

    王峰的爽快令钟有朋很高兴,他从马扎上站起,兴致勃勃的一指‘保安队’训练营地,说道:“老夫已经歇息的差不多了,走,咱们去那座大宅中看看。”

    说完,也不骑马,就这么徒步走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 “保安队”也是强军(下)

    “保安队”的训练基地自然是戒备森严的,钟有朋走到离基地还有百余步的时候,就已经有“保安队”的巡逻队员过来查问了。不过,有王峰这个保卫部一科主管在,这种查问就变成了例行公事——更何况王峰还出示了委员会开具的文书,要求“保安队”训练基地全力配合王峰,为随王峰而来的客人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核实完了身份,王峰一面吩咐随行护卫去招呼仍在路边等候的车队进训练基地内暂歇,一边在巡逻队队长和一名队员的陪同下,引着钟家父子往训练基地大门方向而去。由于之前委员会曾授权王峰向钟有朋展示团队实力,因此他一边陪钟家父子走着,一边示意身旁的巡逻队长,让他提前给基地里的人送个信,也好让基地里的人有所准备。

    巡逻队长也是个精明人,自然明白王峰眼神中的含义。他一边殷勤的招呼钟家父子,一边寻了个由头,略微脱后了一点,小声吩咐了自己的手下一句,叫他速去基地中报信,就说是二十七爷来基地巡视,让大家都提起精神来,免得招二十七爷不高兴。那名保安队员得了命令,当即就以通知基地主管为名,离了大队人马,飞奔向训练基地去报信了。

    听说是自己上司之一的王峰王二十七爷来巡视,训练基地的何主管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招呼基地内的各级管事和教头各自准备。一部分人跟他一起到基地门外迎接,另一部分人则集合在此训练的所有保安队员,以便在需要的时候为二十七爷进行操演。

    王峰一行人还没有走到基地大门,基地何主管便已经领着一帮人出来迎接了。何主管率众管事和教头向王峰行完礼后,这才将王峰及其一行人请进训练基地。

    进了基地大门,最先看到的是一座不大的小院。小院两边各有一排房屋,正对着大门的位置是另一道大门。进了二道门,映入眼睑的是一个非常宽阔的空场——“保安队”训练场。而在训练场中央,则整齐的站立着正在训练基地内进行训练的六、七百名保安队员。虽然二道门距离训练场中列队的保安队员们还有点距离,但却已经足够让钟家父子感受到这群保安队员身上的威猛气势,使得钟家父子特别是钟有朋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

    钟家父子的表情自然被王峰看在眼里,他一边引领对方走向训练场北侧的检阅台,一边介绍道:“按照现在的规制,‘保安队’每三个月训练出一批,每批约三百到五百人不等。完成训练的‘保安队’丁壮会被分配到吾等兄弟的各个产业充当家丁护院。被分配出去的‘保安队’丁壮每半年一轮换,轮换下来的人会被安排重新回到训练营地,再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训练,以保持其战力——当家丁护院的时候,丁壮们虽也会在不当职的时候进行操练,但效果总归没有在训练营地里专心操练好。”

    说着,王峰用手一指正在场中列队的“保安队”丁壮,继续说道:“现在在场中的这六百余人就是由两拔丁壮组成的,左面的那一队是新招来的,操练了不到两个月,右边的那一队则是上个月才从各处产业替换下来的老人儿,最少也已经干了一年以上了。”

    钟有朋听了王峰的介绍,又看了看那两队丁壮。此时他已经离这两队人已经比刚才近了不少,仔细观察之下,发现二者确实有些不同。虽然两队人都只是在那里站着,但可以看出其中一队比较拘谨、严肃,想必应该是才开始操练不久的新丁。另一队则比较坦然、放松,一副当老了兵的样子,自然就是那队老卒了。

    分辨完了新、老丁壮,钟有朋又将注意力转到了刚才王峰所说的,这所谓“保安队”的操练周期上。他略一计算,有些惊讶的对王峰说道:“照贤婿所说,这‘保安队’是前年成立的,那么到现在应该已经两年有余,操练出的丁壮想必已超过三千余人了吧?”,

    王峰闻言却摆了摆手,说道:“没有那么多,没有那么多。小婿所说的规制是这座大宅建成,有了足够的地方供‘保安队’操练丁壮之后才定下的,在那之前,‘保安队’的规模一直不大,通常每一批只有几十人参加,每批操练出来的丁壮都很有限。所以自前年‘保安队’成立到现在,虽然一共操练出了十批,总人数却只有两千人左右。”

    “两千人”钟有朋若有所思的说道,“两年时间操练出两千人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了,更何况是在汝等的心思都放在那支‘飞龙军’身上的情形下,有这样的成绩已经不简单了。想老夫与那些反辽的朋友们励精图治了七、八年,投入了大量的钱财和精力,如今能召集起来的家丁私兵也不过只有四、五千人而已。”

    不知道是一时说漏了嘴,还是有意为之,钟有朋就在这不经意间向王峰说出了他和他那些共谋反辽大事的朋友们手中所拥有的力量。不过,不管钟有朋说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对于王峰来说,能得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虽说穿越团队并不指望这些地方势手中所掌握的武装力量能给自己驱逐契丹人带来多大的帮助,但能够知道对方真正实力对于穿越团队来说还是很有用处的——至少在决定指挥权归属的问题时,军事力量有优势的一方将占据主动地位。

    当然,人数上的优势未必就是战斗力上的优势,展示出自己手下的实力,才能让对方更加的心服口服。因此,王峰并没有因为知道双方的力量对比而沾沾自喜,在将钟家父子请上检阅台后,便吩咐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训练营地何管事,命他立即下令场中的两队丁壮进行一次操演,请钟家父子指正。

    何管事得了命令自然不敢怠慢,马上就让训练营地总教头下去组织。那总教头得令而去,不多时训练场中那两队丁壮便行动起来。

    首先上场的是那队新丁,由于参加训练的时间还很短,所以这队丁壮只是表演了军姿队列和简单的格斗拳法,既没有进行武器操演,也没有进行分组对抗。这样的操演自然不会引起钟家父子太多的注意,特别是看到这队丁壮除了最后打了一套非常简单的拳法外,其他时间只是在场上不停的转方向、走队列,枯燥的内容令钟家父子感觉非常的无趣。

    钟世文在耐着性子看了一阵后,有些不解的问王峰道:“妹婿,愚兄虽然不知兵,但以前闲遐的时候也看过几本兵书。按兵书上讲,练兵除了教授兵士们技击之法和彼此之间的掩护配合外,最看重的便是这阵法,像什么‘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等等。可愚兄观这队丁壮在场中虽也走来走去,可似乎并不是在演练阵式的变化,而仅仅是日常行军的样子。虽说他们都是些新丁,但好歹也已经在这里操练了快两个月了,难不成除了那套简单的拳法外,就只学会了如何行军走路不成?”

    王峰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大哥说的既对也不对。不错,按照‘保安队’的操练章程,新丁三个月的操练内容,头两个月就是以这队列,也就是大哥所说的转来转去、走来走去为主,到了第三个月才会进行兵器的操练,学习一些简单的、三五人之间的阵法配合。而且,等到他们当了半年的家丁护院,再回来进行二次操练时,操练的内容也与此大致相同,只是队列操练的时间会越来越短,而小队阵法配合方面的操练时间会越来越长。吾等兄弟之所以会运用这样的操练方法,并不是吾等不懂练兵之法,或者说不是吾等不懂中土的练兵之法,而是对于‘保安队’来说,这种方法更适合、更有效。

    一方面,吾等兄弟建立‘保安队’并非是要让其冲锋陷阵,与契丹人的军队进行面对面的厮杀。吾等兄弟建立‘保安队’不过是想让其在自家的各种产业里充当打手、护院一类的角色,从而使‘飞龙军’能够专心致志的准备反辽之战,不必为这些琐事耗费精力。既然‘保安队’要对付的只是一些寻衅滋事的地痞无赖,那么学习一些简单的拳法和兵器、学习一些简单而实用的小队配合之法也就足够了。兵书上所记载的那些战阵之法都是大军对垒时才会用到的,现阶段的‘保安队’学了毫无用处,又何必去学呢。,

    另一方面,刚才这队新丁在场中转达来转去、走来走去看似枯燥乏味,实则却是大有用处的。其中最大的一个作用,便是培养这些新丁的服从性。让他们形成一种习惯,一种‘服从命令听指挥’的习惯。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听从上司的指挥,才能令行禁止,才能做到一声令下,前面纵使有刀山火海,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也只有做到了这一点,他们才算完成了从普通百姓向合格兵士转变的第一步。”

    “这只是第一步?那第二步、第三步又是什么?这些个‘保安队’丁壮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所有这些步骤,从民真正变成兵?”钟世文追问道。

    王峰听罢摇了摇头,说道:“作为一名‘保安队’的丁壮是永远不可能完成从民到兵的转变的,因为对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来说,完成了第一步,再加上些技击术和小队配合的操练,基本上就已经足够其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后面的步骤他们没有必要再去做。”

    听王峰在回答时用了“绝大多数”这个词,钟世文便很想知道不包括在其中的那个别的少数是怎样一个情形。结果,还没等他发问,便被训练场中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

    此时,前面一队新丁已经退到了场子一边,矗立在场子中间的是那一队老丁。与新丁以队列和徒手拳为主不同,老丁们个个都手执兵器。尽管离得并不算近,但钟家父子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些长矛大刀乃至盾牌透射出来的森森寒气。望着这些兵器上映射出的点点寒光,钟家父子头脑里几乎同时闪过念头——无论这支“保安队”的战力如何,至少有一点王峰说的是对的,那就是这支队伍的兵器远比契丹人的乡丁精良得多。

    老丁们随后进行的操演则彻底改变了钟家父子对“保安队”的看法,严整的长矛手方阵、灵活的刀盾手队形、长矛手与刀盾手混编后彼此之间默契的配合,无不体现着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远非刚才那队新丁可比。

    看完老丁的操演,钟家父子一致认为刚才王峰对“保安队”的介绍,要么是事先故意贬低其实力,并故意以弱旅打头阵,然后再以强悍的精锐出场,以震憾父子二人。要么就是“保安队”的实力确实不如“飞龙军”,并不为王峰及他的那班兄弟所看重。如果是前者,钟家父子虽说会觉得不太舒服,但也就仅此而已,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可如果是后者,那么那支一直被王峰挂在嘴边,却至今尚不得见其真容的“飞龙军”又会强悍到一种怎样的地步,钟家父子禁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钟家父子正在那里胡思乱想,下面“保安队”老丁的操演却已经结束。对丁壮们的表现还算满意的王峰,不忘在钟家父子面前谦逊几句,说道:“丁壮们加入‘保安队’的时间还不长,操演之中多有疵漏,倒让岳父大人和大哥见笑了。”

    钟有朋闻言忙收慑心神,说道:“贤婿过谦了。虽说那队新丁因操练不到两月,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后面那队老丁却颇为精锐,已经很有些强军的样子了。贤婿之前曾经说过,‘保安军’比契丹人的乡丁强许多,老夫开始还不太相信,但现在看来贤婿所言不虚。想那乡丁遇到大战之时,不过是为契丹人的正军铺设道路、扎束营寨,很少会去和敌军进行面对面的厮杀。而贤婿手下的‘保安队’说是为了保护自家产业,充当家丁护院之职,实则是以军法操练勒束,一旦集结成军,其战力比之天下强军只怕也相差不多呀。”

第四十章 强军中的强军(上)

    王峰闻言连忙回应道:“岳父大人过誉了。‘保安队’不过是吾等兄弟用来看家护院的家丁,怎敢当这天下强军的名头。”

    如果说,钟有朋的称赞是由衷的,而非客套话。那么王峰的谦逊也是发自同心的,而非与自己的岳父假客气。作为穿越团队保安部的负责人之一,王峰不但对“保安队”的实力了如指掌,而且对“飞龙军”的实力也有清楚的认识。在他看来,“保安队”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或许在服从纪律、在排兵列阵、在小队配合上算是有些样子,但就战斗力而言,与“飞龙军”、特别是“飞龙军”那些参加过实战的老兵相比,依然有着相当大的差距。毕竟“保安队”丁壮所接受的训练所有“飞龙军”兵士都接受过,而“飞龙军”兵士在完成新兵训练后所接受的那些训练却是“保安队”丁壮从未经历过的——其中一部分甚至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没有听说过的。

    王峰这边是真不以为然,钟有朋那边却把这当成了对方的假客套,摆摆手说教道:“贤婿此言差矣。虽说为人不可妄自尊大,但亦不可妄自菲薄。老夫说‘保安队’集结成军后可与天下强军相比拟并非讲客套话,而是据实而言。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老夫虽未带过兵,却也结交了一些武人朋友。知道一支武装若想有所作为,军心士气是最重要的。贤婿是‘保安队’的头领之一,汝的一言一行都是被下面丁壮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的。若贤婿总是这般看轻‘保安队’,下面的丁壮又如何能有必胜的信念,如何能有与强敌对垒的决心和勇气?

    当然,老夫也知道,在贤婿及贤婿的那些兄弟心中,一直以来都是对‘飞龙军’推崇备至,而只是把‘保安队’当成看家护院的家丁武师,并不觉得这股力量可以作为自己建功立业的倚仗,可能都未曾想过要将‘保安队’用到建功立业的战阵之上。但起兵反辽乃是一件事关大家生死的大事,能够多一份力量参与,就等于是多了一分成功的把握。既然汝等已经建起了‘保安队’,而其战力又不逊于官府的战兵,那么由其辅助‘飞龙军’岂不远比让其守护城里那些产业更有用。”

    钟有朋一番话点醒了王峰。一直以来,由于有“飞龙军”的存在,所以无论是王峰,还是穿越团队的其他穿越者,对“保安队”都不是非常的重视。在穿越众眼中,只装备冷兵器的“保安队”充其量也就算得上一支民团乡勇武装,能在平时将团队的各处产业保护好就行了,没必要为这支队伍耗费太多的精力。即便是委员会为了能请动钟有朋出山为自己当说客,出于向对方展示穿越团队实力的需要,决定向钟有朋开放团队武装,允许对方参观“保安队”训练基地和“飞龙军”训练基地——“翔龙堡”——之后,穿越众们关注的焦点也集中在“飞龙军”身上,而不是素来默默无闻的“保安队”。

    这会儿听了钟有朋的说教,王峰顿感自己以及其他穿越众之前所做确实有所欠缺。正如钟有朋刚才所说,自己以及众兄弟对“保安队”的不重视,很可能会影响到“保安队”丁壮的军心士气,从而影响其战斗力。而不久之后将要展开的“幽云大战”堪称是一场国战,“飞龙军”固然实力强悍,但正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幽云十六州大小数十座城池,绝不是光靠区区万余“飞龙军”就能有效掌控的。“保安队”、反辽志士的家丁私兵、弃暗投明的州县守军等等,这些都是“飞龙军”可以很好利用的助力。而“保安队”作为唯一一支完全由穿越团队掌控的力量,绝对是所有助力中最为可靠,也是为团队最为熟悉的。

    再加上训练一名“保安队”丁壮远比训练一名“飞龙军”士兵要简单得多、快速得多——新兵从应召参训到形成初始作战能力,在“飞龙军”差不多需要六到九个月,而“保安队”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当新年之前刚刚组建而成的“飞龙军”三团兵士成为正式的“飞龙军”士卒的同时,“保安军”已经完成了两到三批丁壮的召集与训练,有能力在少量“飞龙军”的支援下,把守好一些规模较小的城池或要塞。如此看来,加大对“保安队”的投入、在不影响“飞龙军”建设的前提下,有计划、有步骤的扩充“保安队”,不失为一个增强穿越团队实力的好办法。,

    因此,在想明白这一点后,王峰连忙向钟有朋施礼道:“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小婿及小婿的那班兄弟之前一直把心思放在‘飞龙军’上,‘保安队’由于无论是在人数上还是兵器上都远逊于‘飞龙军’,所以吾等兄弟确实并未真个想过要将其用于作战,在鼓励其军心士气方面确实是有所疏忽了。

    待此间事了,小婿一定将岳父大人的批评与建议向五哥、七哥他们转达。或者岳父大人也可在与几位哥哥进行沟通、交流的时候,直接将这条意见说给五哥、七哥他们听。也好让吾等兄弟及时改正错误,为将来的大战积蓄更多的力量。小婿在这里先代诸位兄弟谢过岳父大人。”

    见自己的意见引起了王峰的重视,钟有朋心中自然是很高兴,同时对王峰一再推崇的“飞龙军”兴趣更盛,一探其究竟的想法更加强烈。于是,他先是摆了摆手,说道:“贤婿言重了。既已决定与贤婿的诸位兄弟共商反辽大计,老夫自然要为大家着想,实话实说。看到了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自然要向汝等提出,不然还算得什么志同道合的朋友。况且,贤婿及贤婿的兄弟们之所以轻乎‘保安队’,并非故意为之,而是因为汝等手中还有‘飞龙军’这样一支在汝等看来远强于‘保安队’的武力在,认为即便没有‘保安队’的参与,汝等也依然能够反辽成功。”

    随后,钟有朋话锋一转,试探道:“自打贤婿前几日去给老夫拜年,并肯请老夫为汝等出面联络幽云汉人官员军将、士绅百姓时起,汝便不时的提起‘飞龙军’,并一直称赞其如何强悍、如何了得。

    不瞒贤婿说,之前老夫一直以为汝是为了游说老夫同意汝等兄弟的请求,为汝等兄弟出面做事,故意在老夫面前夸口。直到刚才见到了‘保安队’,看过了他们的操演,老夫才算有些相信贤婿之前说的那些话。

    不过,也正是由于老夫看到了‘保安队’的精强,反而想象不出贤婿口中所说的那支远强于‘保安队’的‘飞龙军’究竟会强悍到什么样子。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些事情不是亲眼所见,终归是很难完全相信的。因此,老夫这里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亲眼看一看贤婿一直赞不绝口的‘飞龙军’,还望贤婿转告朝议郎及贤婿的其他几位管事的兄长。

    当然,老夫也知道‘飞龙军’是汝等兄弟的倚仗,是汝等兄弟安家立命的本钱,像这般事关自己身家性命的依凭通常是不会轻易示人的。所以,如果朝议郎及贤婿的其他几位话事的兄长不同意老夫的这个请求也属情理之中,老夫绝不会介怀。”

第四十一章 强军中的强军(中)

    见钟有朋主动提出要一睹“飞龙军”的真容,王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由于之前把“飞龙军”说得过于厉害,而古人又有不将自己的绝招和真正实力暴露给他人的习惯,王峰甚至有些担心钟有朋会因为顾忌到这一点而不向自己提出一观“飞龙军”的要求。那样的话,自己还真不好主动提出让对方参观“飞龙军”的建议,以免显得己方在双方合作的事情上过于急切,从而在后面的会晤中处于被动地位。

    此刻钟有朋终于忍不住主动提出,王峰自然是“就坡下驴”,说道:“按说,吾等兄弟既然请岳父大人出面为吾等联络四方志士,理应让岳父大人知晓吾等兄弟手中所掌控实力的强弱。只是,正如岳父大人所说,‘飞龙军’是吾等兄弟安身立命的本钱,对吾等兄弟来说关系重大,能否让岳父大人一观确需请示五哥及其他几位兄长。待咱们赶到‘静园’后,小婿便立即派人前往‘凉园’请示,一定在岳父大人起身去‘凉园’之前给您一个答复。”

    虽然王峰没有当场同意,但一来他说的有些道理,这件事确实不是他所能做主决定的。二来,王峰在表示需向王崤峻等人请示时,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自信,令钟有朋感觉自己的要求被满足的可能性非常大。因此,他对王峰的说法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看完了丁壮们的操演,王峰和钟有朋一行人又在“保安队”的训练基地转了一会儿,眼见天色已然不早,众人便在训练基地一干管事、教头的热烈欢送下离开这座大宅院,往数里外的“静园”而去。

    “保安队”训练基地离“静园”不过四、五里远,王峰、钟有朋一行人走了也就小半个时辰便已经能够远远看到“静园”的围墙了。不过,与“保安队”训练基地相比,这里的戒备情况却是要森严得多。离着“静园”还有里许,但已经有身穿劲装,骑着马的武士过来询问、盘查。

    尽管因为王峰的存在,并且众人所乘坐的马车是科技部为穿越者专门打造的豪华马车,上面标有特殊的纹饰,使得武士们的这种盘查和询问成为一种“走过场”的形式,但穿越团队在自家地盘上的强势和戒备森严还是给钟家父子留下了深刻印象,使他们渐渐觉得王峰所说的将数千精兵藏起来不为人知的事情确实是有可能存在的。

    车队抵达“静园”大门的时候,之前得到通报的杨新和黄海二人已经在门外相迎。见钟家父子从马车上下来,杨、黄二人连忙上前与其见礼。双方彼此寒暄了几句后,这才一起走进“静园”。

    当天晚上,杨新、黄海二人作为“东道主”,设宴款待了钟家父子。酒宴结束之后,王峰先将钟家父子送到客房去休息,这才陪着自己的妻女回到自己在这里的专属房间。不过,这会儿的王峰可是顾不上陪老婆孩子说话,他将妻女安顿好后,便离开房间,径直去找杨新和黄海。

    杨、黄二人也猜到王峰会来找自己,因此在酒宴结束后,二人就来到“静园”中的会议室里等着王峰。三人见面后,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和寒暄,王峰立即开始向拥有委员会候补委员身份的杨新汇报了当天的行程、这一路上他与钟家父子的交流、钟家父子看过“保安队”操演后的评价与表现,以及钟有朋最终还是主动提出想要参观“飞龙军”的要求,等等一系列情况。

    听完王峰的汇报,杨新点点头,说道:“就目前情况来看,一切都在咱们之前的预料之中。钟员外能主动提出参观‘飞龙军’,倒是省了咱们不少事情。”

    “谁说不是呢”王峰赞同道,“直到陪着钟家父子进了‘保安队’训练基地,兄弟我都还在琢磨着该如何把请他们父子参观‘飞龙军’的事不着痕迹的提出来,既表达了咱们的诚意,又不会显得咱们在合作之事上过于急切。结果,还没等兄弟我把办法想出来,我那位岳父大人便已经开口提要求,真是为兄弟我省了不少的脑筋。”,

    杨新闻言笑了笑,这才说道:“如今一切顺利,等明天钟员外看过‘飞龙军’的操演后,估计对咱们请他出面联络本地地方势力和汉人官吏的事不会再有任何的犹豫与顾忌。”

    说着,他转向王峰,继续说道:“二十七弟,你且把刚才对我说的话总结一下,写成一份简短的报告交给我,我好让电报室发给‘凉园’那边。虽然之前五哥、七哥他们对请动钟员外很有信心,但一封报告‘一切顺利’的电报远比之前的那些计划、分析、判断有说服力得多。”

    “我想这也是众兄弟同意向钟家父子开放‘飞龙军’的原因”黄海插话道,“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支实力强大的队伍摆在眼前,远比咱们空口无凭的说上一万句话都要管用得多。”

    对于黄海的说法,杨新和王峰一致点头,表示赞同。随后,王峰便吩咐门外值守的亲卫拿来纸笔,就在会议室中写起了报告。虽然考虑到译码和发报的时间,王峰的这份报告写得很简短,但却是言简意赅,该说的全都说到了。

    报告写完之后,王峰又仔细浏览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疏漏之后,这才交给杨新。杨新同样浏览了一遍,这才叫来专门的电报送报员,送到电报室立即发出。

    送出电报后,兄弟三人并没有马上回房休息,而是依然留在会议室中,直到接到“凉园”那边的回电,表示“飞龙军”“翔龙堡”基地已经准备就绪,第二天只管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即可后,兄弟三人心里才算彻底踏实下来,纷纷返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应历八年阴历正月初七一早,王峰、钟有朋等人与送到大门口的杨新、黄海告别,登上四轮马车,继续向二十里外的霞云岭进发。由于在早饭的时候,从王峰那里得到了王崤峻等人同意其在前往“凉园”途中参观“飞龙军”一处营地的消息,钟家父子心情很好。以至于连晕车的状况都减轻了不少,前一天的那种不适感基本消失,钟世文甚至有兴致撩起车子一侧的窗帘向外观望,欣赏一番冬日的山中景色。

    车子走了约莫一个来时辰,因为冬日山间景致比较萧瑟,有些看腻了的钟世文准备放下窗帘闭目养神一会儿。就在他要放没放的时候,一座巨大的建筑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虽然说不出准确的数字,但依钟世文的经验,这座建筑至少有近十余丈高、三四十丈宽。在这荒山僻壤之中,见到一座如此巨大的建筑,也难怪会引起钟世文的注意了。

    有如此奇怪的建筑在眼前,钟世文早把闭目养神的想法抛在了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座建筑观看。随着车队不断的行时,距离那座奇怪建筑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渐渐的,钟世文发现那座奇怪的巨大建筑并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身处于一座镇店当中。而且,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座镇店上空烟雾缭绕,就如同下面有无数个炭火炉在燃烧似的。不但如此,在离这座镇店不远的地方,还有另一座规模不亚于它的村镇。

    钟世文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良乡、范阳两县周边的地理还是比较了解的。在他的印象里,在这片区域里从来没有过如此规模的村镇。一般来说,由于耕种不便,许多时候只能靠着打猎为生,所以山里的村子都比较小。一个村能有七八十户、二三百人就已经不错了。个别村庄由于处于山间谷地,地势相对平坦,能够多种些粮食,可能人口会多一些,但最多也就是二三百户、七八百人的样子。可眼前的这两座村镇看规模,至少都可以住进去上千户、四五千人。

    如此规模的村镇,而自己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不由得钟世文不关注。他不但不再放下窗帘,反而还把镶着一块玻璃的车窗——左右各有一扇玻璃车窗是穿越众自乘马车的一大特色,也算是科技部为大家提供的一点小小的享受——打开,探出头去仔细观瞧。

    钟世文的行为自然是引起了钟有朋的注意,但在问明自己儿子行为反常的原因后,钟有朋也不顾仪态,将脑袋凑到车窗边上,顺着钟世文指点的方向,观察那两座不该出现在那里的村镇,以及那座奇怪的巨大建筑。

    观看半晌之后,钟有朋虽然和钟世文一样搞不明白这两座村镇是何时出现的,但有一点他却是能够确定的,那就是自己车队的前进方向就是这两座村镇。发现这个情况后,钟有朋突然心中一动,似乎是找到了问题的答案。而且,随着车队不断前行,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车队左近并上前来盘查的骑马武士,特别是最后那几队穿着与这个时代武士迥异、身后背着样子奇怪的铁管,在看到王峰和他手里的凭证后虽然态度恭谨,却依然要每辆车都仔细检查一遍,并要求除王峰所在的马车外的所有马车都放下窗帘行驶的武士的出现,则使钟有朋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此时的钟有朋已不再像刚才那般惊讶与好奇,他一边吩咐自己的儿子不要破坏对方的规矩去揭窗帘,一面静静的等待着对自己判断的证明。

    这样的静等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便停了下来。过了片刻,车外传来了王峰的声音:“岳父大人,‘飞龙军’‘翔龙堡’大营到了,请岳父大人下车,进营一观。”

第四十二章 强军中的强军(下)

    王峰的一声请,证实了钟有朋之前的判断,这里果然就是他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飞龙军”的一处营寨。

    由于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钟有朋听到王峰的话后没有任何的诧异,施施然的走出马车。钟世文在错愕了片刻后,也跟在自己父亲的身后下了马车,并抬眼向前面如同一座小城池一般的营寨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护寨壕沟和一座高大的,类似堡垒的建筑。只是,与这个时代通常所见的堡垒形制不同,这座巨大的堡垒既不是方形的也不是圆形的,而是呈现出一种类似闪烁星光的多边形。在多边形的每一条边角上,都能看到有手持不知名兵器的士兵在执守。就算钟世文对兵事没有多少了解也能看出来,这些边角的位置都是经过精心选择的,上面的士兵相互配合,可以从多个方向对进攻的敌人进行攻击,其作用基本上等同于某些大城修建的马面,只不过这座堡垒把马面的效能发挥到了极致而已。

    不过,钟世文也发现,这座堡垒所遮蔽的只是这座“飞龙军”营地的一座大门,在堡垒的两侧延伸出去的护墙虽然同样高大,但采用的却还是那种常见的,普通城墙的建造方式。只是护墙的厚度比不上城墙,而且护墙每隔一段距离就修建有一座与大门这边类似、规模上却要小一些的星形堡垒。

    随后钟世文看到的,便是一座吊桥横跨壕沟两侧,在星形堡垒正对大道的方向上,一座大门已经敞开,似乎是正在等待着他们父子的到来。而在大门左右两边,各站着一排威武的战士。他们身穿样式奇特,但剪裁非常合体,看起来非常精神的服装,手中持握着样子古怪,叫不上名字来的兵器,两两相对而立,看起来是在迎接自己父子二人的到来。

    就在钟世文琢磨着这座奇特的堡垒以及“飞龙军”士兵的衣着和武器时,就听王峰在一旁说道:“岳父大人,这里是‘翔龙堡’的北门。请岳父大人随小婿一起进堡一观。”

    见王峰再次相请,钟世文也就先放下了琢磨的心思,跟在父亲身后,随着王峰一起进了这座充满神秘色彩的营垒。

    走进垒之中,钟世文举目四望,发现营垒之中非常广大,一排排房屋错落有秩的分布其中,一队队穿着花花绿绿服装的青壮正在一块块宽阔的空场上进行着各种他以前见过或者没见过的操练。教头们的口令声和青壮们的回应声此起彼伏,使整个营垒之中都显得非常的热闹。不过,营垒中虽然不断传出各种声音,但是与喧闹市镇中的那种嘈杂不同,这里带给人的是一种热火朝天、干劲实足的感觉。置身于这种环境中,人们身上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想要融入到那些充满阳刚之气的青壮之中,与他们一起操练、一起流汗。

    钟世文这边被营垒中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很有些想要融入其中的念头,在他旁边的钟有朋却远比他沉稳得多。不过,沉稳归沉稳,当王峰向其介绍,眼前这总数超过千人,正在进行操练的是“飞龙军”新兵时,还是被这些朝气蓬勃的青壮所影响,有些心潮起伏。

    “士气高昂、热血澎湃”,这是钟有朋看到训练场中那些青壮时的第一印象。与前一天看到的“保安队”相比,面前的这些“飞龙军”新兵显然更有斗志、更有心气。而士气又恰恰是一支强军所必须具备的条件,没有了士气,就算操练再勤奋、装备再精良、兵法再精熟,也不可能在战斗中取得胜利。可以说,眼前的这些“飞龙军”新兵拥有了高昂的士气也就拥有了取得胜利的基础。

    观看半晌,钟有朋略微平复了一下心神,这才指着操练场上的“飞龙军”新兵,问王峰道:“贤婿刚才说,这些正在操练的青壮皆是‘飞龙军’刚刚招来不久的新兵,总人数在三千上下。而这‘翔龙堡’占地广大,里面建造的房屋数量也不少,以老夫看少说也能住上近万人。贤婿之前也曾对老夫说过,‘飞龙军’已经成军的兵力有六千人。这新兵老兵加起来也是近万之数。如此算来,难不成‘飞龙军’全军都驻扎在此处?这样一来,会不会显得汝等兄弟非常看重、倚为根本的‘凉园’那边兵力空虚呀?抑或是汝等兄弟手中还有其他力量,即便没有了‘飞龙军’的卫护,也不虞自己的根本之地受到损失?”,

    钟有朋这几句话看似是为王峰等人考虑,提醒他们不要只顾着操练“飞龙军”而忘记了自己非常倚仗的根本之地的安危。实际上,他在说这番话时考虑更多的却是怕自己的女婿和他的那班兄弟对自己有所保留,隐瞒了比“飞龙军”还要强悍的力量,以便在形势不力的时候用来自保。

    钟有朋问得很自然,王峰虽然感觉对方这么问是有目的的,但一时却又想不出来对方的目的何在。因此,他只是略一思忖,便实话实说道:“岳父大人误会了。吾等兄弟既然决心与岳父大人共谋反辽大业,那么自然会拿出自己所有的力量投入其中,哪有隐瞒自己力量的道理。‘翔龙堡’虽然面积广大,足以容纳上万兵士在这里生活、操练,但它并不是‘飞龙军’唯一的驻扎地。目前来说,这里驻扎的除了三千新兵外,就只有一个从‘飞龙军’其他部队抽调来的,由老兵组成的营。这个营一方面要负责保护营地的安全,另一方面还要负责操练这些刚刚加入的新兵。‘飞龙军’的其他人马则驻扎在离‘凉园’不远的‘飞龙寨’中。待岳父抵达‘凉园’后,小婿的堂哥及其他兄长可能会邀请岳父大人去参观。

    至于‘凉园’的安危,吾等兄弟更是不敢怠慢。与其他产业只由‘保安队’丁壮保护不同,‘凉园’的护卫一直以来都是由‘飞龙军’担任。平日里会有一百多名兵士负责巡逻、警戒。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那一百多兵士也不能护得‘凉园’的安全,那么在他们身后还有六千‘飞龙军’兵士随时可以前去支援。毕竟两地相距不过数里,援军轻装急行,不过大半个时辰就能抵达。”

    “原来如此”钟有朋点了点头道。

    说完,他略微顿了一顿,又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不知道老夫今日在这里是否能够有幸一观‘飞龙军’老兵的神采?”

    “这是自然”王峰答道,“吾等兄弟既然同意让岳父大人一观‘飞龙军’,便没有只让岳父大人您看新兵,不让看老兵的道理。岳父大人和大哥这边请,小婿这就带您去看‘飞龙军’老兵’的操练。只是‘翔龙堡’面积广大,老兵的驻地与这里距离较远,咱们还是坐车去比较方便。”

    说着,王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引着钟家父子重新回到车队停靠的地方。众人上车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翔龙堡”纵深方向而去。

    老兵的驻地位于“翔龙堡”靠近南侧围墙的地方,从北门进入“翔龙堡”的王峰、钟有朋等人基本上是横穿了整个堡砦,才来到老兵营房左近。与新兵的驻地相比,老兵们的驻地显得更加空旷一些,训练场的面积也显得更大一些。王峰等人到来时,一个连的老兵刚刚完成了队列训练,正在训练场旁边小憩,准备过会儿进行下一项训练。带队的连长见到王峰等人的车队过来,赶忙派人过来询问——尽管“翔龙堡”及周围盘查极严,不可能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人混进来,但这位连长还是习惯性派人过去查探,以防万一。

    派过去的兵士很快就回来了,并告诉连长是二十七爷带着两位客人来营地巡视。这位连长在之前便已经接到了上司的通知,说是二十七爷奉五爷、七爷等头领之命,今天会带两位重要客人来“翔龙堡”巡视,要他们听从二十七爷的安排,尽心操练,绝不可在外人面前丢了“飞龙军”的脸。因此,在得到手下的禀报后,那名连长不敢怠慢,一面命兵士们整队,一面向王峰等人迎了过来。

    此时,王峰等人已经下车。待那名连长上前见过礼后,王峰问道:“尔等今日上午都有哪些训练科目,已经进行过哪些了?”

    那名连长答道:“禀二十七爷,属下等今日上午的训练科目是队列和射击。刚刚已经完成了队列训练,接下来就要进行射击训练了。”,

    王峰听罢点点头,吩咐道:“既如此,汝这就回去整队,准备枪械,一会儿到靶场去为爷以及爷的这两位贵客表演实弹射击。”

    虽然在外人面前演示实弹射击向来是“飞龙军”尽可能避免的事情,但因为之前已经得到了上司的通知,要他全力配合二十七爷的安排,所以那名连长在微微一愣后,还是没有任何异议的领命而去。

    靶场距离队列训练场并不远,中间只隔着一排营房和一道高大厚实的挡弹墙。那一连“飞龙军”老兵的行动也相当迅速,王峰引着钟家父子在靶场边上才找好合适的地方坐下,他们就已经进入了射击位置,开始在各级官长的指挥下检查武器和弹药了。

    片刻之后,武器检查完毕。那名连长跑到王峰面前,请示以何种方式进行射击训练。王峰略一思索,吩咐道:“客人在堡内停留的时间有限,一个班一个班的演示太过费时。依爷我看,尔等就全连都上,为客人们演示一下对付敌军骑兵和步兵密集队列冲击的‘三段式’射击战法吧。”

    “是,属下明白”那名连长领命而去。

    他一路小跑回到队列旁边,大声向手下命令道:“全体都有,步兵连立姿‘三段式’射击,开始列队。”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原本排列成整齐方阵的一百多兵士立即行动起来,重新排列成三排。每一排均是排长居右、副排长居左,其他兵士在他们中间。兵士与兵士之间相隔一臂的距离,排与排之间则相隔一步的距离。

    队列重新排好之后,那名连长又下令道:“全体都有,开始装弹。”

    随着他命令的下达,所有兵士开始整齐划一的进行着相同的动作——摘枪在手、拉开枪栓、从子弹袋中取出一排十发子弹,将子弹压入弹仓内、抽出子弹底板、推弹上膛。

    一阵短暂而整齐的“咔、咔”声过后,所有兵士都完成了子弹的装填,持枪在手,等待着连长的下一个口令。

    “全体都有,目标前方胸靶,立姿‘三段式’射击,预备……,放。”

    随着连长的第三声口令,站在第一排的兵士们几乎同时端枪抵肩,瞄准一百五十步之外的一排胸靶,沉稳的扣动了扳机。射出一发子弹后,第一排的兵士们向左侧跨出一步,一边向后退,一边拉动着枪栓。当他们退到第三排兵士原来站着的位置时,也刚好完成抛壳和重新推弹上膛的动作,可以进行下一次射击。而在第一排兵士向后退时,第二和第三排的兵士则跨前一步,依次重复第一排兵士的动作。

    这种“三段式”射击战法实际上就是前世的“三段射”,只不过军事部的穿越众们将原本用于弥补火绳枪、燧发枪等早期火器装填时间过长、难以形成持续火力的战法,应用到了已经装备后装线膛步枪的“飞龙军”身上,从而在缺乏机枪武器的情况下,使“飞龙军”拥有一种能够提供持续火力,以压制敌人骑兵和步兵密集冲击阵型的方法。利用这种战法,可以使一个连、一个营,乃至一个团的士兵有序的滚动起来,形成一个连续不断的射击过程,在自己的队列面前编织出一道火网,不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至于这种战法在实战中的效果,上一年进攻大堡戍的战斗中已经得到了检验,被证实是行之有效的。

    不过,对于钟家父子来说,他们既不知道这种“三段式射击法”的来历,也不知道去年大堡戍战斗的过程,更不可能知道还有机枪这种武器。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眼前这一百多“飞龙军”老兵按照他们长官的口令进行操练后的情形——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砰、砰”暴响之后,不但一百多步外那一排显然是由厚木板做成的所谓胸靶被完全击碎,成为一地碎木屑。而且在胸靶后面数十步远的一堵灰色高墙也被打得碎屑乱飞。好在墙体足够厚,才没有落得与前面木质胸靶一样的下场。

    如此震憾的情景,令钟家父子一时愣在当场,连在巨响之下下意识捂在自己耳朵上的双手都忘记放了下来。直到这时,这对父子才真正明白王峰和他的那班兄弟为何会胸有成竹的表示,即使周军北伐失败,他们的反辽之举也一定会成功。原因很简单,前所未见的犀利武器,加上万余名使用这种犀利武器的士兵,给了他们这样的信心以及决心。也正因如此,王峰及他的那班兄弟才会对在自己看来已经称得上强军的“保安队”毫不在意。

    只是有这样一支强军中的强军在手的“清园”兄弟们,真的只会将眼光放在幽云十六州这么一块小小的空间里吗——这是回过神来的钟有朋最先想到的一个问题。

第四十三章 钟有朋的心思

    虽然这次射击训练从射击开始到射击结束总共进行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是一百多人持续不停的射出上千发子弹,这样火爆的场面对于从未见过步枪射击的钟家父子来说其震撼力却是相当大的。以至于射击结束之后过了好一会儿,钟家父子才回过神来。

    钟世文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痴痴的看着“飞龙军”兵士们手中那件他根本叫不上名字的兵器,连连说道:“神器,神器,真乃神器也。在此等神器面前,那些被历代武人吹嘘的所谓强弓硬弩完全不值一提。无论是发身的速度还是威力,都相去甚远。”

    说完,他忘形的拍了拍王峰的肩膀道:“怪不得妹婿和妹婿的那些兄弟们对反辽有如此信心,原来是有如此神器在手。以愚兄看来,漫说汝等欲反辽归周,就算是争霸天下也并非不可能呀。”

    听自己的儿子说话如此肆无忌惮,钟有朋不由得心中着恼,轻喝道:“大庭广众之下,休得胡言乱语、狂妄无形,还不退到一边去。”

    被自己老爹斥责了两句,钟世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孟浪,一边向自己父亲认错,一边小心的退到了一旁,不敢再多嘴说话。

    王峰见状,忙上前解围道:“岳父大人请息怒。大哥他也是因为看到‘飞龙军’的实力,知道小婿和小婿的那班兄弟们大业必成,心中高兴,这才有感而发。”

    说完,他一边引着钟家父子往车队的方向走,一边用手指了指已经重新排列成方队,正在对刚才的射击训练进行点评的那一连“飞龙军”官兵,继续宽慰道:“岳父大人只管放心。‘飞龙军’乃吾等兄弟亲自调教出来的体己亲军,对吾等兄弟绝对忠心耿耿。‘驱逐契丹蛮夷,复我汉家江山’也早成为了‘飞龙军’所有官兵的信念,大家都愿意为之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无论他们在这里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会说与外人得知的。”

    听了王峰的劝慰,钟有朋心中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些。他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这才对王峰说道:“今日‘翔龙堡’一观,实在是令老夫大开眼界。贤婿之前对老夫说‘飞龙军’实力如何强悍,对反辽大业如何信心十足,老夫原本还有些怀疑,怕是贤婿为了请老夫出山而故意夸大其辞。今日一见,贤婿和贤婿的兄弟们果然都是有大能为的人,不但打造出了如此犀利的兵器,而且还操练出了如此彪悍忠心的士兵。现在看来,贤婿不但没有夸大其辞,反而说得有些谦虚、保守了。倒是老夫小看了汝等兄弟的本事,做了那井底之蛙。”

    王峰闻言连边摆手,说道:“岳父大人言重了。吾等兄弟不过是因为在海外生活多年,学了些奇技淫巧的学问和手艺,这才在花了数年时间、经历了无数失败之后,勉强打造出了这些火器。

    只是,火器虽然犀利、兵士虽然悍勇,但正如小婿前几日所讲,‘飞龙军’武力再强盛、兵士再悍勇,离开了幽云士绅百姓的拥戴与支持,吾等兄弟要想实现反辽大业并在幽云十六州建起自己的根基势必会困难重重。岳父大人的学识和阅历自是不用说,在幽云之地、特别是幽都府境内的人脉更是绝非吾等兄弟可比。环顾整个幽云之地,也只有岳父大人能担此重任,帮吾等兄弟做这联络四方、笼络民心之事。”

    虽说钟有朋向来老成持重、沉稳镇定,但被王峰如此一番恭维,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小得意的。在钟有朋看来,既然自己的女婿和他那班兄弟会来找自己帮忙,做这联络四方、笼络民心之人,那么一方面说明对方认为自己有这个才能,另一方面也说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是高于自己的那位内兄韩德义的。

    虽说大家是亲戚,但自古“文人相轻”的思想使得钟有朋很早以前就有了与韩德义一较短长的心思。此前,钟有朋无论是在官职上还是在仕途的顺利程度上,都远不如韩德义。特别是经历了萧思温所炮制的“范阳卢氏谋逆案”后,钟有朋不但丢掉了官职,而且连姓名都不得不改掉。这对像钟有朋这样非常注重宗族传承的读书人来说,那绝对是辱没祖宗、极为不孝的行为。虽然嘴上没说,但自从改名之后,钟有朋见到韩德义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这一次虽然是王峰登门相请,但钟有朋却很清楚,自己的女婿是绝对做不了这个主的,拿主意的一定是他那几位说话管用的兄长,特别是他的堂兄王崤峻。尽管钟有朋并不清楚王崤峻作为韩德义的女婿,不选自己的岳父,而是选他这个隔着一层的亲戚的原因所在——就在幽云十六州的人脉来说,韩德义并不比他钟有朋差。但是,这样的结果还是令他一直以来憋在胸中的郁郁之气消散了不少——这也是他同意去见王崤峻的原因之一。

    如果说,在离开范阳钟宅的时候,钟有朋对为“清园“兄弟当说客的事情只是有七八分的意愿,那么在观看过了“保安队”、特别是“飞龙军”老兵的操演后,这当说客的意愿却已经变得十足了。现在,钟有朋心里想的已经不再是该不该帮对方这个忙,而是如何在把这件事情办好的同时,为自己、为自己的家人、为自己的女儿女婿争取到最大的好处。

    离开“飞龙军”老兵训练场后,王峰、钟有朋一行人重新登车上路,出了“翔龙堡”径直往凉园而去。由于心里有事,钟有朋甚至都忘记了向王峰询问在抵达“翔龙堡”之前,远远看到的那座与“翔龙堡”相距并不算远,有着巨大建筑的“村镇”到底是个什么去处——钟世文虽有心询问,但因为刚才说错话被父亲训斥了一顿,怕自己多嘴再惹父亲不高兴,也没敢开口相问,只能把这个疑问埋在心里,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向自己的妹夫请教。

    车队离开“翔龙堡”后一路西行。自打上了马车开始,钟有朋便没有再和自己的儿子说任何话,而是专心致志的在思索着争取“好处”的问题。钟世文虽然觉得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但面对皱着眉头的父亲,他却是丝毫都不敢打扰的,只能郁闷的在那里苦熬着,期盼着马车能走得快点,尽早抵达“凉园”。

    马车就这样沉闷的走了一个来时辰,随着车把式拉动四轮马车的制动闸而发出的刺耳刹车声,以及车停下来时产生的晃动,钟有朋被从深思中惊醒。他略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而后才在王峰的相请声中走下马车。

    当他的双脚步在护卫着“凉园”大门的棱堡之前站定时,一个能够为自己、为自己的家人、为自己的女儿女婿争取到最大利益的办法已经在他的脑海之中形成,只等着与正满面含笑向他走来的王崤峻好好的谈一谈。

请假条

闲人这两天一直在感冒发烧,头一直昏昏沉沉的,勉强写了一些,效果也非常差,根本没法发出来给大家看。因此决定今日不更,明天视身体情况而定。为此,特向书友请假一到两天,请大家谅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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