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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京华闲人     新宋英烈txt下载     新宋英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他乡遇故知”

    寿州大战的胜利让柴荣看到了火器的优势所在,使其对全取南唐淮南之地充满了信心。因此,在攻克寿州后,他便选择驻跸于此,准备重新调整兵力布署,一举荡平南唐在淮南的所有州县。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自打周军攻克寿州的第二天开始,淮南地区便下起了大雨。这场雨前前后后一直下了七、八天,也不见有停歇的迹象。连绵的大雨不但使得周军的调动、后勤供应受到很大影响,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黑火药极易受潮,无论是运输、储存,还是实战使用,都无法正常进行。如此一来,壮志满怀的柴荣不得不暂停进攻的步伐,等待天气有所好转。

    正是由于柴荣选择驻跸寿州,才使得随符皇后抵达寿州城的林小雨有机会与徐绍安见面。此时,听完徐绍安讲述周军的攻城经过,林小雨既为徐绍安能够在柴荣面前一显手身而感到高兴,也为柴荣因见到黑火药的威力而暂时不再考虑撤军之事而感到一丝的不安。因为柴荣晚一天撤军,符皇后就要在这暑热之地多待一天。尽管从目前的情况看,符皇后身体尚没有什么大碍,但其作为北方人,到南方来是很容易水土不服的。

    特别是符皇后本身的体质又不太强,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难保不会生出什么严重的病来。而且,按照张维信的说法,在前世的历史上,符皇后是阴历七月死的。所以,尽管现在一切正常,但在七月结束之前,谁也说不好会出现什么状况。因此,刚才还兴高采烈,一脸笑意的林小雨,此时又变得有些郁郁寡欢起来。

    旁边的徐绍安见状,猜到她还是在为符皇后的身体担心。于是,一边好言安慰,一边转移话题,提出难得来寿州城一趟,这会儿已经临近中午,应该找个地方大吃一顿,领略一下淮南菜的味道,同时也算是庆祝自己出师大捷。

    对于徐绍安的好意,林小雨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好在这会儿天虽然还没有真正放晴,但至少一时半会儿并没有要下雨的意思,二人倒不虞半路被雨淋了。于是,二人向本地人问明了城内最有名酒楼的位置,一路寻了过去。

    这家叫“宾阳楼”的酒楼——与寿州城东门同名——位于寿州城的东部,与柴荣驻跸的寿州节度使府相距并不远,徐、林二人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

    由于徐绍安此时身着自己的武官服饰,所以二人刚到酒楼门口,马上就有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一边殷勤的将他们二人往雅间里让,一边说着一些恭维的话。

    徐、林二人在伙计的引领下,来到一间雅间坐定。伙计一边麻利的擦着桌子,一边向徐、林二人介绍着自家酒楼的特色和招牌菜。徐、林二人对这个时代的菜肴没什么概念,便示意伙计不必说那么多,只将店里最拿手、最受客人欢迎的菜品拣几样端上来,另外再来一小坛酒就好了。伙计听罢连连点头称是,把手巾往肩头上一搭,口里唱着菜名就出了雅间。

    时间不大,各色菜肴便流水价般的端了上来。徐绍安拍开酒坛,为林小雨和自己倒上酒。两个人就这么浅斟慢酌的吃喝起来。席间,徐绍安除了继续给林小雨讲一些在神机直的趣事和攻克寿州的细节外,还借着故事中的一些情节,说些宽慰的话,进一步化解林小雨对符皇后安危的担心。

    因此,当两个人吃饱喝足时,林小雨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又回复到了两人刚见面时的轻松状态。见林小雨心情转好,徐绍安也舒了一口气。此时,二人这顿饭已经吃了快大半个时辰了,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因此,徐绍安叫伙计结完帐后,便与林小雨一起出了雅间,准备回返各自的驻地。

    就在二人走出自己所在雅间的同时,与其比邻的另一间雅间的门也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两名男子。当先一人出来后无意识的往徐绍安这边看了一眼,其先是一愣,犹豫片刻后,向徐绍安一抱拳,试探性的问道:“这位可是玉虚宫的徐道长?”,

    徐绍安也被“徐道长”三个字问得一愣,不明白自己现在一身武官服饰,为什么对方会称自己是道长。但略微一琢磨,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自己只在穿越初期当过几个月道士,面前这人既然称自己是道长,那么一定是在那个时候认识自己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徐绍安连忙定睛仔细打量了那名男子几眼,发现此人确实是有些眼熟。他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这个人的身份,当即还礼道:“不错,本指挥使在初出道时确实在玉虚宫当过道士。如果本指挥使没认错的话,阁下应该就是当初卖予我等兄弟宅子的齐家那位大公子吧?”

    那男子见自己没有认错人,连忙答道:“不错,在下正是齐昆宇。”

    见对方果然是“清园”、“静园”原来主人家的长子,徐绍安既觉得意外,又觉得很高兴——作为穿越者,众兄弟在这个时代的熟人并不多,能在距离幽州两千多里的寿州见到一个熟人,徐绍安还真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徐绍安紧接着说道:“当日一别,到如今已经快两年时间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当初令尊只说是要到江宁府去安家,不想咱们居然在寿州这里相见了。”

    “是啊,是啊。这也算是缘份吧。”齐昆宇也感慨道。

    因双方所在的是酒楼大堂不太方便说话,所以徐绍安便表示,如果齐昆宇没有什么要紧事要办的话,不如重回自己的雅间叙话。对此,齐昆宇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叫上自己的朋友,与徐绍安和林小雨一起重又进了徐、林二人刚才包的雅间。随后,徐绍安又让伙计端进茶水,四个人开始聊起天来。

    齐昆宇先是向徐、林二人介绍了自己的同伴,本地富商、同时也是他的远房亲戚——齐仲言。而徐绍安也向齐家兄弟介绍了林小雨的身份。

    双方互相见了礼后,齐昆宇又问起徐绍安的近况,特别是对徐绍安如何从一个道士摇身一变成为周军军官的事情很感兴趣。

    对于齐昆宇的问题,徐绍安显然是不能照实说的,毕竟对方和团队只是在两年前有过买卖关系,算不上自己人。因此,徐绍安便真假参半的向齐昆宇和他的远房兄弟讲述了自己不甘心做一辈子道士,因此在去年年底的时候,与几个兄弟一起“南下打拼”,并成功“搏取功名”的“奋斗史”——当然,林小雨也自然而然的成为“南下众兄弟”中,一位不让须眉的“帼国奇女子”。

    听完徐绍安真假混杂的讲述,不明就理的齐昆宇一方面连连称奇,另一方面也对徐、林二人短短半年之内便成为周国的六品武官和太医感到异常的羡慕。特别是听说徐绍安就是前几日以奇法破城的指挥者之一,齐昆宇和他的那位远房兄弟更是一个劲的说着恭维话。

    徐、林二人被齐昆宇捧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差开话题,询问齐昆宇为何会出现在寿州城里。

    齐昆宇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此事说来就话长了。”接着,便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原来,齐员外一家到了江宁府(南京)后,很幸运的继承了一份非常丰厚的祖产,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豪商。为了使自己的家业能更上一层楼,齐南海齐员外一方面继续购置大量的土地,当大地主。另一方面,也充分发挥自己在经商方面的聪明才智,不但在南唐及其周边地区做生意,而且还做起了海上贸易。不过,与山东的崔永年崔员外不同,齐家主要的贸易对象是南方各个城市以及南海各国。

    因为齐家在寿州这边有个远房亲戚,所以在今年年初的时候,齐南海便派自己的儿子到这里来,打算和这个远亲进行合作,在寿州开办商铺、店面。不料,齐大公子前脚进了寿州城,柴荣后脚就开始南征。兵慌马乱的,齐大公子自然不敢贸然离开,便暂时住在亲戚家,想等过些时候战争结束了,再赶回江宁去。哪知道,周军一路势力如破竹,却在寿州城下吃了瘪,只得对城池进行长期围困。这一围就是好几个月,齐大公子也就一直被困到了现在。,

    直到前几天徐绍安的火药攻城之法大显神威,攻破了寿州城,才算解了齐昆宇的围。今日,他和他在本地的远房兄弟来酒楼吃的就是给他的饯行酒,如果不是恰巧遇到徐绍安,齐昆宇此时应该已经出了寿州城,回返江宁了。

    听了齐昆宇的介绍,徐绍安也是感慨不已,直说“无巧不成书”。

    或许是出于职业习惯,齐昆宇渐渐的就把话题扯到了生意上。由于对做生意是外行,所以开始的时候,徐绍安只是敷衍应付,并没有太理会。但是,说着说着,齐昆宇却无意间流露出对少数有能力经营玻璃制品并获利颇丰的生意伙伴很羡慕的意思,这就引起了徐绍安的注意。

    徐绍安自然能够猜到齐昆宇所说的,这些做玻璃生意的商人基本都是从自家的“晶宝轩”那里进的货——崔永年从团队进的货主要供应海外,中土的货基本都出自良乡、幽州城以及开封城的三家“晶宝轩”。因此,他便借机向齐昆宇透露了自已留在幽州的兄弟也在做玻璃生意,并且做得很大。如果对方有意的话,可以派人去良乡,与自己在那里的兄弟进行协商。而且,作为熟人,自己愿意从中帮忙促成此事。

    徐绍安的这个消息令齐昆宇欣喜不已,他没想到自己和父亲向往已久的玻璃生意居然操纵在一群熟人的手里。因此,他当即表达了希望能与“清园”兄弟合作的意愿,并请徐绍安从中牵线。同时还表示,此事若能做成,日后一定会重重酬谢徐绍安。

    徐绍安自然满口答应,并表示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对于徐绍安来说,能为团队拉一单大生意,远比自己得到此许酬谢重要的多。

    齐昆宇对此自然是感激莫明,表示谢礼绝对不能少,并邀请徐绍安和林小雨当晚到自己亲戚家中赴宴,也算自己略表地主之谊。

    对于齐昆宇的邀请,徐绍安并不是很想去。一来,柴荣现在很看重他,他需要随时准备应对柴荣的召见。二来,他本身对经商并不怎么感兴趣,也不太喜欢和商人打交道。这次给齐昆宇帮忙,也完全是出于为团队争取利益的考虑。

    就在徐绍安准备以公务在身为由推托时,雅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似乎是店里的伙计正在与几个吃饭不给钱的客人理论。

    对这种吃“霸王餐”的事情,徐绍安原本并没当回事。可是,伙计说的一句话却令他不得不关注外面发生的事情。

    就听一个伙计说道:“你们少在这里给老子装穷,别以为你们几个换了百姓的衣服,老子就不认得你们了。老子知道,你们以前都是南唐兵,那个穿黑衣的就是你们的营指挥。老子告诉你们,现在寿州城已经是大周的天下了,你们这些南唐兵作威作福的日子过去了。今天你们要是不给钱,老子就把你们都送到周军大营去。老子还告诉你们,现在酒楼的雅间里就有一位大周的将军,你们要是敢动粗,小心你们的狗命。”

    伙计的这番话,既是说给那些吃“霸王餐”的南唐溃兵听的,也是说给雅间里的徐绍安听的。很显然,那些伙计是怕吃“霸王餐”的家伙动粗,提前将徐绍安这位大周军官搬出来震慑他们。

    事到如今,徐绍安不想管闲事也得管了,不然岂不是要堕了他自己和周军的名声。因此,徐绍安向齐家兄弟道了个罪,便起身离座,往雅间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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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熟悉火药的南唐兵(上)

    徐绍安出了雅间来到酒楼的大堂之中,就见五、六名伙计围着三个普通百姓打扮的汉子正是理论。在那几名伙计当中就包括刚才接待过徐绍安的那位,他见徐绍安从雅间中出来了,赶忙迎上前来,躬身施礼道:“校尉大人您来的正好,这里有几个南唐溃兵吃了饭不给钱,还意图对店里的伙计动武,还请校尉大人给小人等做主。”

    徐绍安听伙计说完,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几个被伙计称为南唐溃兵的汉子。就见对面这三人虽然穿着打扮已经换成普通百姓装束,但从其气质以及表情动作上,确实还能看出些当过兵的迹象。尤其是中间那个身着黑衣,被店里伙计指认为当过南唐军营指挥的汉子,更是长得人高马大、体格健壮,一看就是个有些武功的练家子。旁边的两个虽然个头上比中间那大汉矮了不少,但也都显得很精悍,一看就不像普通老百姓。如此一来,徐绍安对伙计的说辞就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不过,现在周军已经攻克了寿州城,柴荣又向来讲究以德服人。无论是主动投降的南唐将领,还是兵败被擒的南唐官员,只要是一心投效大周的,他都会不计前嫌、大胆任用。对于投降或者被俘的南唐士兵,也都好生安抚,一率发给路费回家。所以,即便眼前的这三个汉子确实是南唐溃兵,徐绍安也没打算真的把他们抓起来,交给外面那些负责维持治安的周军巡逻队。他出来管这档子闲事,一来是酒楼的伙计刚才提到他了,不出来于颜面上说不过去。二来也是不希望伙计和南唐溃兵因此事发生打斗,从而伤及无辜。

    正因为是抱着这种做调解的心思,所以徐绍安打量完对面三个壮汉后,一面制止酒楼伙计要出去找周军巡逻队的打算,一面大大方方的走到这三个汉子面前,往椅子上一坐,说道:“三位壮士请了。”

    对面的三个汉子见他一不喊抓、二不喊打,反而表现得很客气的样子,原本提起来的心略微放下了些,一起向徐绍安抱拳拱手道:“这位校尉请了。”

    “店里的伙计说诸位是南唐溃兵,不知可否属实?”徐绍安问道。

    “他们是血口喷人”黑衣汉子左边的同伴否认道,“我等都是寿州城中的普通百姓,根本不是什么溃兵。而且,我们也没说不给饭钱。只不过是身上一时没带那么多钱,希望店家能让我等回家去取钱回来付帐罢了。是这些伙计不讲道理,不容我等离开,还污蔑我等。”

    “你胡说,我认得你们。”刚才那名向徐绍安介绍情况的伙计反驳道,“你们几个分明就是南唐军的溃兵。前两个月你们几个,就曾和另外几个南唐兵到酒楼来喝酒,走的时候也没给钱。酒楼的掌柜上前向你们要钱,你们不但不给,反而把掌柜的打了一顿。”

    “对,就是你们,打人的南唐兵里面就有你”另一个伙计指着那个否认自己南唐溃兵身份的汉子道。

    “你们才是胡说,我从来就没当过兵,你们认错人了。我们也不是不给钱,不过是……”被指认的汉子仍然在强辩。但从他说话的表情和语气上,徐绍安却看出他在说谎。他虽然叫得很凶,却是一种色厉内荏的表现。

    或许是觉得多说无益,或许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应该敢当,所以不等自己的同伴说完,黑衣汉子便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谦恭的向徐绍安一抱拳道:“回校尉大人的话,小人等兄弟三人以前确实在南唐军中当过兵。前几日寿州城为周军所破,小人等因怕周军久攻寿州不下、损伤颇多,而拿小人这样的南唐兵出气,不得已才躲到了城里一个相熟的朋友家中,并且改换了百姓的衣服。

    不过,小人等这次来‘宾阳楼’绝非故意要吃‘霸王餐’,确实是因一时疏忽,换上百姓服色的时候,将银钱落在了原来所穿的军装之中,这才没钱付帐。刚才,小人已经和店里的伙计和掌柜说明了缘由,希望他们能暂时赊一下帐,待小人回到朋友家取了银钱,即刻给他们送来。但是,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同意。不但不肯,反而声言,除非小人肯给他们磕三百个响头,或者打断小人一条腿,以报上次掌柜的挨打之仇,才能放小人等离开。”,

    说到这儿,黑衣大汉略顿了顿,扫视了周围那些伙计一眼,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像面对徐绍安时那般谦恭有礼,而是非常冷峻的说道:“我辛飞宇虽然称不上英雄豪杰,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岂容他们这些势利小人如此欺负。因此,辛某就想,与其和这些势利小人纠缠,不如索性就真吃了这顿‘霸王餐’,看他们能把辛某如何!”

    “校尉大人,小人说的没错吧。他们这几个人,就是存心要吃‘霸王餐’的。”酒楼伙计自以为抓到了这个自称叫辛飞宇的黑衣壮汉的话把儿,急忙向徐绍安表功道。

    说完,这伙计又以一种嘲讽的神情和语气向辛飞宇和他们同伴说道:“你还敢自称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模样也配当男子汉。你要真是个男子汉,周军攻城的时候为什么不奋勇争先去杀敌,反而跑到朋友家里,换上老百姓的衣服躲起来。”

    见酒楼伙计讥笑自己当逃兵,不是男子汉,辛飞宇立时涨红了脸,反驳道:“辛某虽然有心杀敌,但辛某当时驻守的是南城墙,而周军进攻的是北城墙。辛某虽然想带人去北城墙支援,但无奈自己只是个小小的营指挥,人微言轻,说服不了上官准辛某带兵去增援。只恨辛某的上司胆小畏战,说什么周军请来了雷公相助,一记‘大飞雷’就霹死了包括刘节度和孙副节度在内的所有长官。如此天军,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抵挡的。不但不许辛某去救援友军,反而派人把辛某给看押起来,自己带着亲信去向周军投降了。”

    说到这儿,辛飞宇一脸的鄙夷之色,显然是对自己的那位上司异常的瞧不起。他略顿了顿,非常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哼,什么雷公,什么‘大飞雷’、‘小飞雷’。周军不过是向北城的城墙上扔了些炸药包,而且还是用很原始的黑火药做的炸药包,凑巧炸死了刘节度和孙副节度,便把他们这些当官的给吓住了。亏得他们往日里还总是说自己如何英勇,如何对唐主忠心耿耿。我呸,一群没见过世面,没有骨气,只知道保住自己身家性命的小人。只可惜,一心抗敌的刘节度死于非命,让他们这些无耻小人得了便宜,也让辛某空有一身的本事,却‘英雄无用武之地’。”

    这个辛飞宇越说越激动,已经忘记了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一名周军军官,一边痛骂自己的上司是软骨头,一边感慨自己一身的本事却没有发挥的空间,很有些生不逢时、满腹学问却未遇明主的意思。

    “大胆贼军,竟敢当着校尉大人的面口出狂言,污辱大周天军,你该当何罪!”酒楼伙计再次抓到了辛飞宇的话柄,大声斥责道。

    与此同时,徐绍安也一改刚才的随意与平和,坐直了身子,皱着眉头再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这个辛飞宇一番。不过,与酒楼伙计不同,徐绍安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对方话里的那些所谓“大逆不道”的言论,而是惊奇于这个辛飞宇居然能知道自己用来攻城的是用黑火药做的原始炸药包。对方的这一表现,令徐绍安的头脑里马上就蹦出了三个字——穿越者。

    于是,他在端详了这个辛飞宇一会儿后,试探着问道:“怎么,在辛壮士的眼里,我大周禁军神机直所用的神兵利器竟然如此的不值一提吗?壮士不要忘了,正是靠着这些神器,我大周禁军只用了半日工夫,便一举攻克了此前两个多月都没能取下的寿州城。”

    听徐绍安还在夸耀自家的所谓神兵利器,辛飞宇刚才被伙计激起的那股子傲视四方、怀才不遇的劲头更足了,说道:“校尉大人是周军官佐,自然会把自家的东西说成是最好的,说成是前世没有、今世唯一。不瞒校尉,在下在战事结束之后,曾经偷偷去北城附近看过,还从那里拣回了几片大家所说的那些所谓‘飞雷’爆炸后留下的布片和铁片。以在下的经验看来,这所谓的‘飞雷’,不过是用麻布包裹的黑火药,以及掺杂在其中的锋利铁片、铁钉、铁蒺藜制成。

    这东西使用起来虽然声响巨大,但依在下的判断,城头上除了少数爆炸的痕迹是由装药量很多,有一定威力、能炸死人的大炸药包造成的外,绝大多数的痕迹都是由炸不死人的小炸药包造成的。只可惜,守城的南唐军对此物一无所知,几个大炸药包一炸,便被吓破了胆。再加上刘节度、孙副节度又不幸遇难,全城的南唐军群龙无首,这才让周军有机可乘,一举攻克了寿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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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熟悉火药的南唐兵(中)

    辛飞宇在那里自顾自的向徐绍安解释着所谓“飞雷”的本质,却没有发现对面的这位校尉大人看他的眼神已经与刚才不一样了。此时,徐绍安已经有九成九把握,面前的这个辛飞宇是个穿越者。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能避人耳目,徐绍安并没有马上向对方表露出自己对其身份的判断,而是决定先将对方带回自己的住处,然后再做打算——作为团队委员会的委员,徐绍安自然要以身做责的遵守团队的规章制度,认真遵守《疑似穿越者接触准则》的有关规定。

    因此,在这个辛飞宇滔滔不绝的向自己科普了一番有关黑火药的知识后,徐绍安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辛壮士区区一个营指挥,却有如此的见识和才华,真是令人佩服。可惜,本校尉只是个普通的指挥使,对新建不久的神机直所知甚少,对壮士刚才说的这些道理更是一窍不通。

    不过,当今天子乃是圣主明君,向来是求贤若渴。对于有真材实学的人才更是经常破格使用,委以重任。辛壮士既有如此能为见识,何不就此投效朝廷,为自己谋一个出人头地,为家人谋一个荣华富贵呢。本校尉虽然人微言轻,无缘面见当今天子,却也认识几位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的朝中重臣。如果辛壮士愿意的话,本校尉愿意为壮士从中引见,不知壮士意下如何?”

    辛飞宇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发了阵牢骚,说了几句有关周军攻城所用的所谓神兵利器真实面目的闲话,对面的这个周军校尉就要通过关系将自己推荐给大周天子柴荣。此时的他,情绪已经基本平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而随着情绪的恢复,其警惕性也提高了起来,对徐绍安要把他推荐给柴荣的说辞自然也就产生了怀疑。

    由于徐绍安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为对方画的这张大饼又太诱人,结果反而令辛飞宇难以相信。在辛飞宇看来,徐绍安的引见之说是一个陷阱,对方因为自己洞悉了周军所谓神器——“飞雷”的秘密,便抛出了这么个诱人的诱饵引自己上钩。一旦自己跟对方到了周军大营,肯定是有进没有出了。一念及此,辛飞宇后悔非常,暗自埋怨自己太没有城府,被个伙计一激便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

    不过埋怨归埋怨,对策还是得想。因此,辛飞宇思忖片刻,抱拳拱手道:“校尉大人谬赞了,小人不过是觉得北城城头留下的一些攻城痕迹,与小人当兵前看过的几本古书上记载的炸药包有些相像,因此胡乱猜测了几句,当不得真的。

    小人得蒙校尉大人垂青,有意将小人引见给朝中重臣乃至大周天子,小人自是感激不尽。但小人从军多年,已经有些厌倦军中的生活,加之离家已久,归乡心切,所以校尉大人的好意,小人只能心领了。”

    对于徐绍安来说,辛飞宇拒绝自己的引见也就等于拒绝和自己回周军大营,自己可能由此失去为穿越团队招揽人才的机会,因此继续劝道:“辛壮士所言虽是人之常情,但正所谓‘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因为思乡而放弃自己的前程。依本校尉看,辛壮士不如先与我回大营暂住几日,仔细考虑一番。若到时候辛壮士仍要离去,本校尉绝不再阻拦,辛壮士以为可否?”

    此时的徐绍安心中多少有些着急,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的发生了变化,显得有些过于迫切了。结果,他的这一表现让辛飞宇产生了误会,以为徐绍安见前面的陷阱没能奏效,就想强行将自己带回周军大营。因此,他强压心中的不快,硬绑绑的说道:“小人与校尉大人不过偶然相遇,没想到大人却如此‘关照’小人。只是,小人命浅福薄,实在是消受不起,还望大人见谅。”说完,辛飞宇向徐绍安一抱拳,便欲告辞离开。

    见对方真的要走,徐绍安哪里肯放,情急之下便伸手去拉辛飞宇的胳膊,说道:“辛壮士何必这么快就做出决定,多想一想又何妨?”,

    结果,他这个举动使辛飞宇产生了更大的误会。就见辛飞宇立时变了脸色,闪身避向一旁,沉声说道:“校尉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是要强留辛某不成?”

    一时间,酒楼大堂中的气氛变得比刚才伙计与辛飞宇等人对峙时还紧张。辛飞宇和他的两个同伴此时都已经拉开架势,大有双方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的意思。而“宾阳楼”的伙计见这三个南唐军溃兵似乎真要跟眼前这位周军校尉去手玩儿命,一个个早没了刚才的气势,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去,那个招待过徐绍安的伙计则眼珠一转,趁着辛飞宇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徐绍安身上,偷偷溜出了酒楼,往街上而去。

    眼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产生了误会,使得双方的关系到了这种剑拔弩张的地步,徐绍安一边暗自后悔自己太不注意说话的用词和语气,一边连忙解释道:“辛壮士不要误会,本校尉绝没有强留壮士的意思。本校尉只是见壮士见识和才能不俗,便一门心思想要将壮士推荐给当今圣上。如果刚才有什么言语不周的地方,还望壮士海涵。”

    徐绍安的这番放说得非常诚恳,令辛飞宇原本高度紧张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些,同时也使他开始理性的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管对方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双方的身份相差太远。对方是刚刚取得寿州大战胜利的周军官佐,而自己是换了衣服的南唐败兵,一旦双方真起了什么冲突,自己就成了周军的敌人。其结果,轻则在寿州乃至整个周国再无立足之地,重则很可能会把这条命交待在这里。

    尽管自己自打来到这里,就抱了过一天赚一天的心思,现在把命还给老天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自己死了没关系,旁边这两个跟着自己出生入死,拼杀了好几年的弟兄怎么办。他们不像自己,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他们都是本地人,家就在城外不远的村镇里,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他们死了,这个家也就完了。何况,这次三个人之所以要来“宾阳楼”吃饭,也是他们二人要为即将北上开封的自己饯行,这才因为忘记带钱袋而惹出刚才那场与伙计的冲突。

    其实说起来,和伙计的冲突并不算什么,凭着三个人的本事,就算真吃他一顿“霸王餐”,凭酒楼的这几个伙计也留他们不下。可这时候却偏偏又杀出一个什么鸟校尉来,使自己这边不得不暂时罢手。紧接着便因为自己一时嘴快,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而让对面的这个校尉起了疑心,想要将自己带回周军大营进一步盘问。可以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因自己而起,并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和鲁莽,使得弟兄三人陷入了一场大麻烦之中。

    自己弟兄三人现在的处境以及由此可能带来的后果,使辛飞宇的思想发生了一些变化,眼神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强横,对于是否要立即向对方发难,从而尽快离开这里产生了犹豫。

    就在辛飞宇犹豫不决之时,在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八哥,你在这里搞什么名堂。不过是一个吃‘霸王餐’的,有钱就让他们付帐,没钱就把他们送官,怎么如此拖拖拉拉的?”

    女子的话说得如此直白,又如此霸道,与以往辛飞宇见到的那些温柔贤慧、端庄大方的女子相去甚远。而且,从她刚才的话中,辛飞宇可以判断出她应该是面前这位周军校尉的妹妹。当妹妹的敢如此跟自己的兄长讲话,辛飞宇在来到这里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

    因此,辛飞宇不由得扭项回头,想看看这样一位刁蛮女子是副什么模样。结果,一看之下,他却有些愣怔,因为他发现来人与自己印象中的刁蛮少女完全不同。就见对方长得相当精致、相当漂亮,虽然身穿男装,但因为剪裁得当,所以依然难掩其曼妙身材和优美曲线。而且对方的身上还带有一种气质,一种只有在大家闺秀身上才会有的气质——至于林小雨身后的齐家兄弟则被辛飞宇选择性无视了。

    正是这种气质令辛飞宇感到有些意外,因为这种气质与刚才的那番话实在有些不搭配。如果是放在辛飞宇以前生活的地方,这样的情况倒也不算什么。可放在他现在生活的地方,那就显得太过特立独行了。

    来人正是林小雨和齐家兄弟。林大美女在雅间中等了半天,也不见徐绍安回来,便出来查看,结果却发现双方似乎是在紧张对峙。并没有听到之前徐绍安与辛飞宇对话的她,还以为是徐绍安不愿意出手伤人,才会将一件非常简单的、吃“霸王餐”的小事,拖延了这么许久——以她对徐绍安武功的了解,漫说对方是三个人,就是再多上几倍,也不是他的对手。

    徐绍安这样没有男子汉气慨的表现,自然令林小雨心中不快,再加上她平时在徐绍安面前强势惯了,因此才会不自觉的说出那么不客气的话来。

    对于林小雨的埋怨,徐绍安真的是很无奈。他既不能向林小雨明说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又不敢反驳林小雨对自己的误解。

    就在徐绍安琢磨着应该如何向林小雨解释事情的原委,以及应该如何让对面已经对自己怀有极大戒心的辛飞宇相信自己是一片好意时,酒楼门口突然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随即,就听一个男子高声喝问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在酒楼吃饭不给钱,还要与我大周的校尉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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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熟悉火药的南唐兵(下)

    徐绍安寻声望去,就见一个都头打扮的周军低级军将,领着十几名士兵出现在了酒楼门口。还没等徐绍安上前解释,那名接待过他的酒楼伙计就从众兵士的后面钻了出来,指着辛飞宇等三人说道:“禀都头,吃饭不给钱,还与这位校尉大人发生冲突的,就是那个穿黑衣的大汉和他身边的那两个人。”

    那名都头顺着伙计的手指望过去,先是看到了一身普通百姓打扮的辛飞宇等三人。随后他又看到了站在辛飞宇侧后方的林小雨,顿时惊为天人,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半天,才转到了徐绍安这边——与辛飞宇一样,林小雨身后的齐家兄弟也被他直接无视了。

    待这位都头看清徐绍安的长相后,先是一愣,然后便急忙上前,施礼道:“这位可是神机直的徐指挥使?”

    徐绍安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指挥使,居然也会被巡街的军兵认出来——他也不想想,前几天攻城的时候,他可是站在高高的望楼之上亲自摇旗指挥的,而像他这样耀眼的明星,下面的军兵怎么可能不多看几眼呢。

    徐绍安虽然不在意当明星,但这都头的问题却让他有些左右为难了。承认自己的身份吧,刚才自己还在向辛飞宇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对什么“飞雷”、对什么火药之类的一窍不通,这会儿却又成了专门操作火器的神机直的指挥使。原本就对自己疑虑重重的辛飞宇,岂不是会更拿自己当骗子吗?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吧,那也有些说不过去。堂堂神机直的指挥使,居然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这要说出去周军的将士们会怎么看自己,赵匡胤会怎么看自己,柴荣又会怎么看自己?

    经过一番思考、权衡,徐绍安最后还是决定承认自己的身份。因此,他向那都头回了一礼,说道:“不错,正是徐某。”

    那都头见自己没认错人,连忙再次施礼道:“小人果然没有认错。寿州一战徐指挥使率神机直大显神威,半日之内便攻克如此坚城,名望在军中一时无两。今日有缘得见徐指挥使,小人真乃三生有幸呀。”

    虽然这名都头所说的都是实情,但当他用这种异常恭维的语气说出来时,徐绍安还是觉得很不自在,连忙摆手谦逊道:“都头过誉了,攻克寿州城上赖陛下洪福,下靠将士们用命,我徐绍安不过是做了些许份内之事,哪里算得上什么神威。”

    那名都头听徐绍安这么说,也觉自己这马屁拍得有点儿过,怎么能把这位徐指挥使说得好像比当今圣上还厉害呢。于是,他一面对徐绍安的说法表示赞同,一边马上就转变了话题,问道:“徐指挥使,小人听这酒楼的伙计说,这里有几个南唐军的溃兵假扮百姓吃‘霸王餐’。后来,徐指挥使您出面斥责他们,却引得这几个胆大妄为的逆贼要与您动武,不知可有此事?”说完,他还有意的看了辛飞宇等人一眼。睢那意思,只要徐绍安点头确认,他就要上去抓人了。

    对于徐绍安来说,就算不能马上将辛飞宇带回大营安置,也不可能把对方当成捣乱的南唐军溃兵交给周军的巡逻队。因此,他马上装出一副意外的表情,说道:“都头这话是从何说起呀?本指挥使在这里与几位多年未见的朋友喝酒聊天,并未见什么吃‘霸王餐’的,更没有人要对本指挥不利呀。”

    说到这儿,徐绍安还故做恍然大悟状,解释道:“想必是本指挥使与老友见面,情绪上难免有些激动,动作上也有些大,引得酒楼里的伙计产生了误会。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这才跑到街上去将都头请了来。”

    徐绍安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把所有在场的人都说晕了。“宾阳楼”的那几个伙计这会儿更是全部陷入石化状态,不明白这位指挥使大人为什么要睁着眼睛说瞎话。特别是那名找来周军巡逻队的伙计,此时真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向带队的都头解释自己并没有说谎耍他们玩儿。,

    其实,不单是酒楼的伙计,包括辛飞宇和他的同伴、林小雨以及齐家兄弟,甚至那位都头此时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位指挥使大人唱得是哪出儿——不要说刚才在场的人,就连才进酒楼的巡逻队都头都能从自己进酒楼时看到的情形判断出,这位徐指挥使与对面那几个百姓打扮的汉子绝不是什么老友重逢。

    不过,这种错愕的状态维持的时间并不长。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辛飞宇,那名巡逻都头奉承徐绍安的那些话,加上徐绍安刚才以及现在的表现,使他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判断,一个令他感到有些激动又有些意外的判断。因此,他赶忙附和徐绍安的话道:“正是,正是。小人与徐大哥多年未见,不想在这里碰到。意外欣喜之余,难免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动作粗鲁了些,引起酒楼伙计的误会也是在所难免的。说到底,这一切都是误会。因为我等的不拘小节,令都头您白跑了一趟,真是过意不去,还望都头您多多包涵。”

    对于那位巡逻队的都头来讲,辛飞宇的这番话与刚才徐绍安的那番话一样,解释得都非常牵强,根本没有任何可信度。但是,这都头也是个聪明人,他虽然搞不懂徐绍安为什么要包庇这几个吃“霸王餐”的家伙,但他却相当清楚徐绍安现在可是当今天子身边的红人,天子对此非常赏识。如果自己不能按照他的意思处理此事,只怕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因此,在听对面那个黑衣大汉也附和徐绍安后,马上就接过话头,向徐绍安施礼道:“原来是一场误会,既然如此,那小人就不打扰徐指挥使与朋友相聚了。小人还有公务在身,这便告辞了。”

    徐绍安闻言,一面向那都头还礼,一面又说了些客套话,将其送出酒楼大门。而就在徐绍安送其往外走的时候,那都头还不忘转头狠狠瞪了报信的伙计一眼,吓得那伙计一激灵,立马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扭头便藏进了酒楼的后厨,再也不敢出来了。

    送走了巡街的都头,徐绍安返回酒楼之内,拍醒了另一个仍然处于石化状态的伙计,叫他取来了纸笔。然后,徐绍安提起笔来,将自己在开封的住址写在了纸上,将其交与辛飞宇,说道:“既然辛壮士不愿再从军,本指挥使也不勉强。日后若壮士改变了主意,可到开封来找本指挥使,本指挥使依然会照之前所说,为辛壮士牵线搭桥。”

    说完,徐绍安向辛飞宇一抱拳,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来到齐家兄弟面前,抱歉道:“今日原打算与二位好好攀谈攀谈,但出了这么档子事,只能下次再接着聊了,还望二位多包涵。若是二位真有心要做玻璃生意,大可直接去北边找徐某的那些兄弟们商谈。在做买卖这件事情上,他们比徐某要强得多,二位去了一定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齐家兄弟自然明白经过刚才这么一闹,再想和徐绍安谈正事已是不可能了。不过,正如徐绍安所讲,真要说到谈生意、做买卖,还是得找“清园”兄弟中像赵员外、范员外这样的才管用。因此,齐昆宇一面连称无妨,一面表示待淮南战事结束后,就立即回江宁府去和自己的父亲商量此事。征得父亲的同意后,便会即刻北上,去和几位员外谈这桩生意。

    徐绍安听了自然很高兴,几个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拱手告别。

    送走齐家兄弟,徐绍安叫过酒楼伙计,问明辛飞宇弟兄三人用餐的费用,为他们付了钱,然后便对林小雨说道:“妹子,咱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这就回去吧。”

    虽然直到现在,林小雨都没弄明白徐绍安不追究辛飞宇等人的原因,但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小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再加上,她也怕自己在外面待得时间长了,符皇后有事找不到自己会着急。因此,听了徐绍安的建议便点了点头,与他一起出了酒楼,往柴荣的临时行在而去。,

    徐、林二人出了酒楼,沿着大街走了没有多远,后面就传来了辛飞宇的呼唤声:“徐大哥请慢些走。”

    徐绍安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去。见只是辛飞宇一个人追了上来,问道:“辛壮士还有什么事?”

    辛飞宇注视了徐绍安片刻,将徐绍安给他的那张写有地址的纸条交还给了徐绍安。他这个举动令徐绍安一愣,还以为对方是打定主意不再和自己有接触,心里不由得又有些焦急起来。

    辛飞宇显然看出了徐绍安的想法,连忙摆手拦住欲再说服自己的徐绍安,将他拉到一处比较僻静的街巷中,说道:“徐大哥先别急,听兄弟把话说完。不瞒徐大哥,最初的时候,兄弟对大哥您确实是怀有戒心。特别是在兄弟一时嘴快,说漏了黑火药的知识之后,更是把您的好意当成了要抓兄弟回去领赏的阴谋,兄弟当时甚至还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可是,在那个巡街的都头点明了大哥您的真实身份之后,兄弟便知道您和兄弟一样,都是因为非常偶然又非常奇特的原因,从其他地方来到了这里。同时也明白自己之前想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了。大哥您要带兄弟回营,并不是要去邀功请赏,而是实实在在要帮兄弟一把,给兄弟提供一条康庄大道。兄弟之所以来追您,就是想跟大哥您表个态,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亲大哥,兄弟死心塌地的跟着您干了。”

    虽然徐绍安很高兴辛飞宇愿意跟着自己回大营,但对于辛飞宇后面说要认自己为大哥,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干的请求还是不敢轻易答应。一方面,他徐绍安在“清园”兄弟中排行第八,他要是做了辛飞宇的大哥,前面那七位哥哥又该怎么算。另一方面,根据团队的《疑似穿越者接触准则》,他是没有权力在未经委员会授权的情况下,绕过情报部内务科而擅自接收辛飞宇加入团队的。因此,他连忙向辛飞宇摆了摆手,准备向对方解释一下其中的规则。

    可不等徐绍安开口,旁边的林小雨就已经抢先对辛飞宇说道:“你先别着急认大哥,因为八哥他一没这个资格,二没这个权力。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要是真心实意想投靠的话,就先乖乖的跟着他回周军大营,并耐心的等待。至于为什么,你就没必要问了。而且,就算你问了,八哥也不会告诉你。”

    辛飞宇被林小雨这番话说得有些晕,搞不懂其中的缘故。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徐绍安,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徐绍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飞宇兄弟,小雨妹子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今后一段时间,你恐怕真的只能先跟在哥哥身边,至于哥哥我到底能不能认你做兄弟,哥哥也只能提供参考意见,最终的结论还要由专门的人员来下。至于为什么,你就不要问了。不过,哥哥可以在这里向你保证,这个过程并不是专门针对你的,而且哥哥绝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你过关。”

    徐绍安的这番话不但没有解开辛飞宇心中的疑惑,反而把他说得更晕了。不过,辛飞宇毕竟是个聪明人。他把和徐绍安相遇以来,对方以及那位林姑娘说过的话仔细回味了一番,特别是从林小雨称徐绍安为八哥,而徐绍安又建议和他喝酒的那两个商人去北边找他的兄弟谈玻璃生意,便隐约猜到了徐、林二人说刚才这番话的原因。

    虽然这只是个猜测,虽然为了得到这个结论辛飞宇转了不少脑筋,但这个猜测却令他跟徐绍安干的决心更坚定了。因此,他马上向徐绍安一抱拳,说道:“虽然兄弟不太明白大哥为什么要把简单的事搞得这么复杂,但是既然大哥这么说了,那兄弟自然照做。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兄弟都不会对大哥有任何怨言。”

    见辛飞宇如此通情达理,徐绍安感到很欣慰,他拍了拍辛飞宇的肩膀,说道:“飞宇兄弟果然是个爽快人,这性格我喜欢。走,咱们先回营,其他的事以后再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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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辛飞宇的故事

    在回自己的驻地前,徐绍安先将林小雨送回了位于原寿州节度府的大周皇帝行在。看着林小雨优美的背影消失在行在的大门之内,辛飞宇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徐绍安道:“我说安哥,这位林姑娘怎么进出皇帝的行在这么自由,她该不会是皇帝的……”

    辛飞宇一句话还没说完,左边肩头便挨了徐绍安一巴掌:“你小了瞎琢磨什么呢,十八妹是御医,专门为皇后以及宫里嫔妃看病的。不要说这处柴荣临时驻跸的行在,就是开封城里的皇宫,她都可以随便进出。”

    辛飞宇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一面抱怨徐绍安下手太重,一面开始向对方询问有关林小雨的情况。结果,除了右边肩膀又挨了徐绍安一巴掌外,就只得到徐绍安“你小子现在还没权利知道那么多事情”这么一句话。颇感委屈的辛飞宇,一边轮流揉着自己的双肩,一边问道:“安哥,您老说我还没权利知道这些事。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知道的权利呀,总不会是要等上三年五载的吧?”

    徐绍安闻言一撇嘴,问道:“怎么,不愿意等呀?”

    “不是,不是。”辛飞宇连忙摆手道,“兄弟只是想知道个大概时间,心里也好有个盼头儿。”

    徐绍安点点头,拍了拍辛飞宇的肩膀,说道:“不是哥哥我不想告诉你具体时间,而是我也说不准这个时间。接收新成员加入需要经过一定的程序,可这个程序显然是不能在周军大营进行的,而是需要回到开封城才成。可就目前的情形看,大周的这位世宗皇帝似乎还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愿。尽管现在无论是天气还是臣子们的意见,都不支持他这个决定。但是,他毕竟是皇帝,有些时候想独断专行别人也没办法。

    问题是,他不下令班师,哥哥我就得在旁边陪着,谁让咱们现在有名气了呢。所以说,不是哥哥我不想加快接收你的速度,而是被客观条件限制住了。不过,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只要你是真心实意要跟着大家伙干,就一定能被大家所接受。”

    听了徐绍安的这番话,辛飞宇心里踏实了不少——从徐绍安的话里,他至少可以判断出,只要周国大军结束南征返回开封,自己离徐绍安接受当小弟的事情也就有眉目了。因此,他也就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而是跟徐绍安讲起了自己这几年来的经历——徐绍安宥于规则不能说这些,辛飞宇光棍一个自然没有这方面的忌讳。

    原来,辛飞宇穿越的时间与团队其他穿越者是完全一样的,穿越前的地点是在上海。当时他刚刚从海上执行任务回来,领导批了他探亲假,让他回上海的家看望父母。恰巧这个时候他的父母给他找了个对象,见他回来了便安排两个人相亲——辛飞宇已经二十九岁了,还没有成家,做父母的自然要极力帮他撮合。

    相亲的对象就是上海本地人,辛飞宇探家的这段时间两上人见了几次面,双方的感觉都不错。穿越的那天,辛飞宇正在和这位叫王涵的姑娘在黄浦江边散步,结果在遇到了一片乌云紫电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辛飞宇穿越后的地点是在离寿州城附近的一个小镇外面,当时与他一起穿越的除了准女朋友王涵外,还有两男一女——陈宝强、邱明博、赵紫露(女)。他们五人在经历了数天的迷茫与探询之后,终于确定自己应该是像小说中写的那样——穿越了。

    穿越之后为了生存,他们这几个人要过饭,三位男性还做过脚夫、苦力、帮工,等等各种各样的工作。后来,碰上寿州节度使招募士兵,在穿越前曾是东海舰队海军军官的辛飞宇,便决定到军队去碰碰运气,希望能通过战场拼杀,争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可是,他的这个决定却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对。不但是陈宝强、邱明博以及陈宝强的老婆赵紫露反对,就连辛飞宇的那位准女友王涵都不同意。因为他们觉得现在五个人的生活虽然比较艰苦,全靠三位男士卖力气挣钱吃饭,但至少还能勉强糊口,不会有生命危险。一旦去从军,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能活下来的机率远没有现在这样的生活高。而且,几个人的历史知识虽然不算丰富,但还是知道这天下过几年就要姓赵了。宋朝恰恰又是个对武将压制的非常厉害的朝代,即便大家能通过从军搏一个功名出来,在宋朝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与其那样,还不如到时候当个平头百姓,过几天踏实日子。,

    同伴的反对,特别是王涵的反对,令辛飞宇左右为难。他既不愿意丢下患难与共的同伴一个人去闯荡,也不愿意就这样在一座小小的镇子里为别人卖一辈子力气。陈、邱二人好歹会些机械、冶炼方面的技术,可以到铁匠铺里去帮工挣钱,而他自己所学的都是航海及海上指挥方面的知识,除了去当兵外,实在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出路——尽管只能当陆军,但至少比给人当苦力强。

    此后的一段时间,辛飞宇费了不少口舌与其他四人进行沟通,希望能够说服对方,但却没有取得成功。最终,辛飞宇为了自己的理想,只得与其他四人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尽管在分别那天,王涵对辛飞宇非常不舍,痛哭失声,但面对辛飞宇要她跟自己一起走的请求,她的回答依然是摇头。此情此景打消了辛飞宇最后那一丝要留下来的念头,踏上了前往寿州城的道路。

    入伍之后,由于辛飞宇长得人高马大,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最主要的是他还识字——尽管那些繁体字他认识的多,会写的少,但在连许多将领都是文盲的古代军队中依然十分难得——因此很快便得到了上官的重视。只用了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便从一个大头兵升到了营指挥。就在辛飞宇信心满满,准备在军中大显身手,为自己打出一份好前程的时候,柴荣率领的南征大军却到了寿州城下。

    要说,在战事刚开始的时候,面对城下阵型严谨、士气高昂的周军,辛飞宇确实心里有些没底。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城池攻防战,看到处于劣势的南唐军在寿州节度刘仁赡的指挥下,将周军死死的压在城下,数月之内竟无法越雷池一步,辛飞宇原本悬着的心便放回了肚子,打退周军的信心也越来越足,率领手下的一营兵奋力参与守城,打退了周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可惜的是,就在寿州城久攻不下,周军将士人心思归的时候,一心想毕其功于一役的柴荣,将才组建几个月的神机直调上了淮南前线。而徐绍安也确实没有辜负柴荣的信任,用数千个炸药包进行了这个时代第一次火器进攻。这一仗不但炸死了刘仁赡、孙羽等一众寿州城最高指挥者,而且还彻底摧毁了南唐军的斗志。在短短半天之内,便夺取了此前数月也未能攻下的寿州城。徐绍安的炸药包在炸塌了寿州北城靖淮门城楼的同时,也击碎了辛飞宇靠战功搏取前程的美梦。

    其实,当辛飞宇从那些从北城退下来的南唐兵口中得到他们遭受打击的详情时,第一时间便判断出周军这次进攻用的是炸药包,而且还是比较原始的炸药包。对于敌人手中掌握了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炸药包究竟意味头什么,辛飞宇也是非常清楚的。而当他做出城外的周军中也有穿越者这样的判断时,其第一个念头是杀了这个家伙,然后取而代之。

    不过,躲在朋友家之后,通过各种渠道听到的各种消息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按照坊间流传的说法,这位叫徐绍安的神机直指挥使乃是周朝皇帝柴荣身边的红人,柴荣对其非常看重。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在周军大营中找到他并杀了他,就说自己真杀了他的话,光是一个如何取而代之的问题就足以令自己前面的工夫都白费。因此,杀掉徐绍安的念头在辛飞宇的脑袋里转了一圈后便被踢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躲过眼前的危机,然后再谋出路。

    此前是由于自己及属下在守城大战中斩杀了许多周军士兵,担心周军在破城之后找自己算帐,所以在得到北城已被突破的消息后,辛飞宇才带着两名平时关系最好的手下,潜到自己在寿州城内一位朋友的家中躲避。后来见周军入城后并未屠城,投降或者被俘的南唐军也都得到了善待,他们三人便开始以老百姓的打扮出来活动。,

    不过,由于手下的士兵在守城时有不少都死于周军刀下,一向与这些下属兄弟相称的辛飞宇对周军很是抵触,加上他除了打仗,别的事基本上都不会,所以在朋友家借住了几日后,便决定不再给对方添麻烦,打算带着这几年当兵攒下的积蓄,回到自己穿越过来时遇见的小镇去隐居起来。

    正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这个打算,所以他的那两个手下才会提议到城里最好的酒楼请他吃一顿饭,既是为他饯行,也是感谢他这几年来对二人的关照。结果却因三人一时疏忽忘记带钱袋而搞出了一场“霸王餐”风波,并由此让他与那个他曾欲除而代之的徐绍安相遇。

    在经历了一系列误会之后,徐绍安所表现出来的真诚,以及其在柴荣眼中的地位,再次激起了辛飞宇于军旅中谋取功名的雄心壮志。因此,在徐绍安给他留下地址离开酒楼后,辛飞宇权衡了一番利弊,终于下定决心再赌一把。他将自己欲投身周军的想法告诉了两名亲信,并婉言谢绝了二人要马上跟他一起去的好意。他表示自己此去祸福难料,两位兄弟都是有家小的人,不该跟自己冒这个险,待日后自己在周军中混出了名堂,再将二人招去也不迟。他的两名亲信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与他互道珍重之后,便在酒楼门前分了手。

    听说这个亲切称呼自己安哥的家伙居然曾经起过要杀自己的念头,徐绍安不禁连称好怕,并且开玩笑道:“我说飞宇兄弟,你突然改变主意,愿意跟着我混,该不会是想借机赢得我和柴荣的信任,以便你在周军中能够站稳脚跟。然后找机会将哥哥我干掉,从而完成你取而代之的计划吧?”

    虽然徐绍安脸上的表情说明他在开玩笑,但是辛飞宇还是紧张的连连摆手,赌咒发誓道:“小弟绝无此念,绝无此念。小弟之所以愿意跟随安哥,完全是被安哥义薄云天、胸襟宽阔的人格魅力所感染。小弟要是有半点私心杂念,就叫我天打五雷劈,不得……”

    见辛飞宇这般的赌咒发誓,徐绍安连忙挥手止住对方的胡言乱语,说道:“哥哥我不过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既然你能把当初要杀我的想法说出来,就证明你是真心实意的要跟着哥哥我干,哥哥我又怎么会怀疑你呢。”

    说完,徐绍安拍了拍辛飞宇的肩膀,表示自己对他的信任。待辛飞宇情绪恢复正常后,徐绍安又接着问道:“照飞宇兄弟所说,你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还有四个同伴。既然如此,那以兄弟你之见,这四个人有没有可能愿意和你一起北上开封呢?”

    辛飞宇闻言摇摇头,说道:“此事兄弟也说不好。”

    “要不这样”徐绍安建议道,“反正你这段时间都只能耐心等待,不如趁这个机会回你当初住过的那个小镇去一趟,问一问那四个同伴的态度。我想,以你现在的情况,以及哥哥我的身份,他们没准能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辛飞宇再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很想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们,只可惜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徐绍安不解道。

    辛飞宇苦笑一声,说道:“不瞒安哥,小弟去年下半年当上营指挥之后,就曾经回过小镇一趟,打算再与那四名同伴谈一谈,将他们带到寿州城来生活,毕竟在这里我能帮他们一把。可是那趟我却扑了个空,他们已经不在小镇生活了。他们在我离开一年后便搬走了,周围的邻居也不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我曾在周边的城镇寻找过,但没有任何收获。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过他们的音信。”

    辛飞宇的一番话,令徐绍安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仔细想一想这也很正常。既然他们在开封遇到的那个许新生(许善铎)宁可给赵普当护院,也不愿意加入团队。辛飞宇的这几个同伴为了安定的生活而选择远离他,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因此,徐绍安在安慰了辛飞宇一番后,便差开话题,一边和他聊着别的事情,一边加快脚步,往驻地走去。

    回到驻地,徐绍安进入自己营帐,先是派了一名亲兵带辛飞宇去安排住处,而后又命另一名亲兵拿来纸笔,开始给委员会写报告。在报告中,他先大致说明了一下离开开封以来这段时间自己的经历,又介绍了一番林小雨的近况,最后才讲述了自己在寿州城酒楼中与辛飞宇这个疑似穿越者相遇的过程,并且详细解释了自己没有完全遵照《疑似穿越者接触准则》办事的原因。

    写完了报告,徐绍安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错漏之处后,便取出团队内部发电报用的密码本,将报告的内容译成相应的密码数字。然后,将密信装入一支竹筒,用火漆封好,并盖上自己专用的烙印标记。

    一切都准备好后,徐绍安唤过两名亲兵,将竹筒交给他们,命他们立即出发,将密信交予在开封的三十爷——至于交给鲁悦之后的事,就不需要这两名亲兵参与了。

    在给两名亲兵交待任务的时候,徐绍安还特别叮嘱二人,一路上务必小心谨慎,同时也要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将密信送到。两名亲兵自然不敢怠慢,将密信竹筒贴身收好,向徐绍安行了一礼,表示保证完成任务后,便出帐上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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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分工要明确

    后周显德三年阴历六月初八中午时分,两名军士打扮的骑士策马进入了开封城南边的戴楼门,从他们脸上以及马匹上的尘土可以看出,在此之前其经历了长途跋涉,跑了很长的路才到这里。

    二人在开封城内左拐右转,不多时便来到一座宅院前停下了脚步。宅院大门之上挂着一幅匾额,上面写着“徐府”二字。两名骑士马到府门前,早有在门里侍候的家丁迎了出来,将二人的马匹接过。二人进了府门也不停歇,直接往后堂而去。

    时间不长,徐府的大门里再次驰出两骑,出开封城东北方的陈桥门而去。只不过,马上端坐的并不是刚才进门的那两位军士,而是换成了两个家丁模样的人。

    约莫在申时初的时候,这两名家丁模样的人抵达了离开封城五十里远的陈桥驿。二人策马驰进一座匾额上写着“隐园”两个大字的大宅院,半晌之后才重新出来,上马返回了开封城。

    辽应历六年阴历六月初八下午,“清园”小会议室中,王崤峻、张维信二人正在听取情报部的工作汇报。情报部的三“巨头”虽然都在场,但张晓菲和梁子岳二人只是陪同,刚刚从开封城返回良乡的郑知微才是这次汇报的主角。

    郑知微此时正在向王、张二人汇报“开封情报站”——“暗羽”开封分舵——建立的经过,以及期间挑选、培训相关情报员的详细过程。从郑知微的汇报来看,此次开封情报站的建立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无论是作为掩护的买卖铺面,还是情报员的挑选,基本都是按照郑知微当初的计划进行的。情报站建立的当月,就已经开始向位于陈桥驿附近的秘密联络点——“隐园”——传递各种消息和情报。同时,也正是因为开封情报站建立得很顺利,所以郑知微才会这么快就从开封城赶回来,准备着手进行幽云十六州地区各情报站的建立以及情报员的挑选、培训工作。

    王崤峻、张维信以及张晓菲,都对郑知微出色的工作予以了肯定和赞扬,并鼓励他再接再厉,把幽州的对外情报工作搞起来,为团队今后的发展提供相应的信息支持。王、张等人的肯定与鼓励,使郑知微信心倍增,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兄弟们的信任,一定会把对外情报工作做好。

    表完了决心,郑知微便打算把自己与张晓菲共同拟定的幽云十六州地区情报站发展规划向王崤峻和张维信汇报一下,以便由他们提交给委员会进行讨论。不过,还没等郑知微开始,小会议室的门就被敲响,值班当天“清园”安全以及电台收发报的王峰走了进来。他一边将一封电报交到王崤峻手上,一边说道:“哥,幽州城‘燕园’的十哥来电,说是冯程刚才通知他,任命十一哥为指挥使的文书和官凭已经转到了留守府,需要十一哥即日到幽州城去履行相应的手续。十哥问,咱们这边应该怎么回复对方。”

    听说钱远山指挥使的任命下来了,王崤峻和张维信自然很欢迎——有了这个头衔,团队今后可以以训练乡丁的名义公开聚集青壮,对他们进行基础军事训练,从而能够更方便的从中挑选出皎皎者加入“飞龙先锋营”。

    于是,王崤峻便让张维信去电台室与幽州那边的赵大伟直接通话,告诉他一两日内便会让钱远山前往幽州城接受任命。张维信点点头,跟着王峰去了。

    原以为张维信此去不过说几句话的事,很快就能回来,众人可以继续开会。可出乎王崤峻等人意料的是,张维信这一去就去了近一个时辰。期间王崤峻不止一次的让人去催,可得到的回答都一样——七爷和二十七爷正在等一份来自开封城的非常重要的消息,所以要耽搁一些时间。

    搞不懂张维信和王峰在搞什么名堂的王崤峻命下人把王峰叫来问话,可半晌之后,下人却单独回来禀报,说是二十七爷正是抄录消息,一会儿才能过来——抄录消息只是穿越者们对下人的说法,实际上是由当天值班的王峰比照密码本,对开封发过来的电报进行解码。,

    王崤峻闻言只得做罢,继续和张晓菲等人在小会议室干等——王崤峻不亲自去电报室查看情况并不是因为他摆架子,而是因为出于保密和安全的考虑,电报室建得既隐秘又狭小,平时除了专门培养的本地收发报员外,只有当天轮值的保卫部的兄弟们会时不时进去看看,就连给电报室站岗警卫的“清园警卫班”的亲卫都不能进入到电报室内去。现在张维信和王峰都在里面,小小的电报室已经人满为患,王崤峻自己没必要再去凑热闹。

    王崤峻等人从申时初直等到申时末,张维信才攥着一摞抄报纸回到小会议室。重新落座后,不等王崤峻发问,张维信便一挥手中的抄报纸说道:“让五哥、五嫂以及两位兄弟久等了,没想到‘隐园’发来的电报这么长,连接收带译码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直接让那边的老十二进行口头汇报。”

    王崤峻等人这时才发现,张维信手中的抄报纸果然不少,得有个十几张的样子。大家都对“开封留守处”的这封电报如此之长感到非常好奇,王崤峻第一个问道:“莫非是开封那边出了什么大事,为什么要发这么长的电报来?”

    张维信闻言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五哥多虑了。开封那边没出什么问题,电报之所以这么长,主要是老十二把老八从淮南派人送回来的密信原封不动的给发了过来,并没有进行精简。”

    “老八发密信来了?信中都说些什么内容,他在淮南那边还顺利吗?十八妹可好?”王崤峻听说是徐绍安的密信,连连追问道。

    张维信摆摆手,说道:“五哥别急,听我慢慢说。”

    接着,张维信便按照徐绍安在密信中所写的内容,将有关寿州大战、徐绍安自己和林小雨的近况,以及在酒楼偶遇疑似穿越者辛飞宇——尽管徐绍安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辛飞宇就是穿越者,但在情报部的审核意见出来之前,“疑似”两个字还是不能去掉——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并说明了徐绍安希望委员会尽快派情报部的人到开封,对过段时间会随他一起返回开封的辛飞宇进行必要审核的请求。

    听说徐绍安在寿州城下一战成名、符皇后在林小雨的调理下身体安好,在座的所有人都很高兴——这样一来,无论是对徐绍安来说,还是对林小雨来说,都为他们在后周朝廷站稳脚跟奠定了坚实基础。而徐、林二人如果能够由此而成为后周帝后二人的心腹,那么对团队今后在南边的发展相当有利。

    不过,众人在高兴之余,也对柴荣因为看到了黑火药的威力而决定将南征进行下去而感到有些担忧——徐绍安是人不是神,虽然他只需要在后面指挥,但战争是残酷的,参与其中的人,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生死的考验。此时王崤峻等人能做的,只有默默的向老天祈祷,祈祷徐绍安在后面的战事中一帆风顺,远离所有的危险。

    对于新发现的疑似穿越者,众人也很期待。现在团队正在酝酿进行实力大扩充,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份力量。

    至于说徐绍安在与辛飞宇接触过程中的行为不太符合团队的规定,大家倒是没太在意。毕竟当时情况比较特殊,徐绍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在那个周军都头点破徐绍安身份之前,辛飞宇并没有发现徐绍安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也就是说,徐绍安身份的暴露是被动的。而且,也恰恰是因为徐绍安身份的暴露,才使得辛飞宇放弃初衷,决定跟徐绍安走。所以,徐绍安被动暴露身份还是有其有益的一面。

    此外,对于徐绍安被动暴露身份的事情,王崤峻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说道:“老八这次虽然被动暴露了穿越者身份,但这并不是他的错。其实,自打咱们当初南下觐见柴荣,并献上黑火药和燧发枪后,便已经为这件事埋下了伏笔。从某种意义上说,咱们献黑火药、献燧发枪,就等于是间接的向全天下的穿越者发出一个信号——在这个时空中,还存在着其他像他们一样的穿越者,他们在这个时空、这个时代并不孤独。,

    我敢断言,类似老八在寿州城的遭遇,今后肯定还会再发生。因此,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后,兄弟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我觉得有必要向委员会提出建议,对《疑似穿越者接触准则》进行一定的修改,以适应新的局面。”

    “我同意五哥的意见”张维信赞成道,“今天晚上我就和大哥以及老二十五进行联系,争取尽快就此事达成一致意见。”

    张维信说完略顿了顿,见王崤峻点头表示同意,这才接着说道:“不过,在新的准则出台之前,咱们还是要按照旧准则的规定行事。所以我觉得,既然老八请求委员会派情报部的相关人员南下开封,以便对辛飞宇进行审核,那么咱们还是应该尊重老八的意见,派人前往。”

    “我同意”王崤峻赞成道,“至于南下开封的人选嘛,我看……”

    不等王崤峻说完,郑知微便在一旁插话道:“我看还是我跑一趟吧。毕竟我刚从那边过来,无论是道路还是路上各个关卡的情况我都比较熟悉。”

    王崤峻闻言却摇了摇头,并摆手制止郑知微的争辩,说道:“知微兄弟别急,听哥哥我把话说完。哥哥我之所以不同意兄弟你去,绝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出于下面两点考虑。一方面,此去开封,一来一回至少二十天以上。可是,现在幽州这边对外情报工作急待展开,你作为业务骨干,实在不适合再长时间离开。另一方面,就情报部的分工来说,审核疑似穿越者是内务科的工作范围,所以此事还是由老二十八负责解决为好。毕竟只有‘分工明确’,才能‘责任明确’,才不至于因为‘人人负责’而最终演变成‘人人不负责’嘛。”

    王崤峻的这番话使郑知微一下醒悟过来——作为情报部对外科的主管,审核疑似穿越者并不是自己职权范围之内的事。自己的毛遂自荐既是越俎代庖的行为,又有违情报工作的宗旨。因此,郑知微当即表示是自己考虑不周,派去开封的人选还是要由委员会和情报部内务科来决定。

    见郑知微能够马上发现自己的问题,并即刻进行改正,其他与会者便不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众人经过商讨,决定还是让梁子岳亲自出马,完成对辛飞宇的审核工作。对此,梁子岳自己没有任何异议,表示自己会尽快出发,在见到辛飞宇后,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相关审核和测试程序。

    至于是否将新穿越者带回良乡来,王崤峻和张维信都表示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不必拘泥于成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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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缺铜是个大问题

    研究完了徐绍安的密信,张维信又举起一张抄报纸,说道:“这是刚才收到的三封电报中,唯一一封不用咱们进行讨论的电报。”

    张维信说到这儿略顿了顿,见众兄弟都在以一种疑问的眼神看着自己,便解释道:“这封电报是大哥发来的,说的是有关武器制造的事情。”

    “咱们前几天才从‘凉园’回来,当时大哥可没说最近武器制造有什么新情况,难不成就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情况就有了重大变化”王崤峻不解的问道。

    “五哥猜的没错”张维信附和道,“按大哥在电报中所说的,正是咱们离开后的几天里,机械科、武器科、材料科通力合作,取得了重大进展。”

    “什么重大进展?”王崤峻追问道。

    “经过众兄弟的不懈努力,研制出了水力冲压机,解决了步枪子弹的加工问题,使得咱们有能力生产新子弹了,‘飞龙先锋营’装备步枪不再有技术障碍。”张维信略有些兴奋的宣布道。

    “这个消息太令人振奋了!”梁子岳激动得挥了挥拳。

    其他人也显得非常高兴,互相击掌庆祝。不过,在短暂的兴奋之后,王崤峻却发现了张维信刚才那句话里的问题,问道:“老七,你刚才说大哥在电报里讲,装备步枪没有技术问题了,那言外之意是还有其他问题了?”

    对于王崤峻的细心,张维信很是佩服,他点点头,说道:“五哥果然心细,连这点差别都发现了。不错,大哥在电报里通报已经解决技术障碍的同时,还是提出了急待解决的其他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那么大规模装备步枪还是有相当难度的。”

    “是什么问题?难不成是老九提供的新型火药数量不足,还是三哥他们的钢产量不够?”王崤峻问道。

    “都不是”张维信摇了摇头,“无论是钢材还是新型火药,产量都能够满足要求。按大哥在电报里说的,化工科和材料科提供的原料,足够武器科每个月生产三百支步枪和近十万发子弹——这还是在现有生产规模有限、工人数量有限的基础上的数据。现在限制步枪大规模装备的瓶颈在弹壳的生产原料黄铜上。”

    “黄铜?”梁子岳插话道,“我印象里,前世咱们军队用的子弹不都是钢制镀铜的吗?应该用不了太多黄铜吧?”

    张维信闻言摆了摆手,说道:“我在这方面是外行,并不太了解这些,但是,按大哥在电报里所说的,咱们现在生产的子弹弹头外层被甲和弹壳都是用铜做原料的,并没有用到钢。这样一来,问题也就出来了。一方面中国本身就是个铜资源较少的国家,在技术条件有限的古代,每年的铜产量就更低了。另一方面这个时代的主要货币就是铜钱,无论哪一国的官府,都对铜管得很严,民间能获得的铜料就更少了。

    现在武器科制造子弹的铜原料都来自熔化铜钱和少量的铜器获得,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主要是原料有限,制造一发子弹要用两枚品像好的铜钱或者三枚以上品像较差的铜钱里的铜。加上其他原料和加工成本,每枚子弹造价是五文到六文。这样算下来,一个月要是造十万发子弹的话,就需要五十万到六十万文钱,也就是五百到六百贯,其中被熔掉的要占到一半左右。

    虽然这些花费对咱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咱们最赚钱的几种买卖,比如玻璃、食盐、生铁等等,因为交易数额都非常巨大,所以生意伙伴或者官府一般都是用价值较高的金银付帐,很少用铜钱。而像粮米店、酒楼这样的买卖,虽然以收铜钱为主,但一来需要留下一定数量的铜钱在店面进行周转,二来这些店面去采购各种原料时,因为额度都不是特别大,所以也以支付铜钱为主。

    如此一来,咱们每个月结余的铜钱量其实是相当有限的。刨除必要的流动资金外,能用来制造子弹的就更少了。五哥现在管着财务部,对于这一点应该比我更清楚。”,

    “老七说的没错”王崤峻接话道,“现在咱们每个月的收入虽然算得上巨大,但其中铜钱的交易额是很有限的。就拿今年来说,咱们每个月的收入有四、五万贯,其中铜钱也就在千余贯。除去必要的预留款外,每个月顶多能拿出一百到一百五十贯的铜钱供武器科熔掉做子弹用。按刚才老七所讲的消耗量来算,这些铜钱都熔了,也就够造两、三万发子弹的。这个数字连现有生产能力的三分之一都达不到。”

    说到这儿,王崤峻顿了顿,暂停了有关子弹生产的话题,对梁子岳说道:“我看有关老八请求派人审核新疑似穿越者的事,还是二十八弟你亲自去做。如果你手头没有其他重要事情的话,就尽快启程去开封。”

    “好的”梁子岳答道,“最近内务科并没什么要紧事,我两天之内就出发。”

    王崤峻点点头,又转向张维信,说道:“看来你开始说的那句话要改一改了——大哥这封电报非但不是唯一一封不用讨论的,恰恰相反,这封电报的内容绝对有必要在委员会会议上进行讨论。我看事不宜迟,咱们明天就去一趟‘凉园’,和大哥仔细商量一下子弹的事。到时候把老二十五也叫上,咱们开个委员会会议讨论一下。”

    张维信点头称是,随后便起身去给“凉园”和“静园”发电报,通知他们王崤峻要求委员会开会讨论子弹问题的建议。

    第二天,阴历六月初九,王崤峻和张维信一大早就离开“清园”,在中午前后便赶到了“凉园”,与李俊武和先期赶到的杨新汇合。

    吃过午饭后,四个人聚到一起,又叫上了科技部各个科室的负责人,一起就子弹生产的问题展开讨论。作为相关工作的总负责人,李俊武先介绍了一下科技部各科在子弹生产工艺上所取得的成就,而后便将前一天在电报中所提出的困难重申了一遍——因为缺乏足够的铜,子弹的生产将难以达到较高的数目。

    李俊武给出的数字和王崤峻推测的差不多,他表示以现有铜料的获得情况看,每个月至多可以生产三万发左右的子弹。这个数字看似不小,但实际上也就仅能满足日常训练以及低强度战斗的需要——以月产三百支步枪算,每支枪只能配一百发子弹,刨去平时训练的消耗,真到战时,恐怕平均一支枪能有一百发子弹用就不算了。这点儿子弹虽然能满足几百到几千人规模作战的需要,但穿越团队的目标是立足于三年后或者更早的周军北伐之战,到时候他们要面对的将是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的大规模战争。

    这样的大战,一场仗打下来,没有上百万发的子弹是不够的。更不要说,武器科现在信心满满,不但在加紧线膛火炮的研发,而且就连像机关枪这样的连发速射武器都已经被提上了议事日程。一旦这种连发武器研制成功,那弹药的消耗量将呈几何极数增加——或许实现这个目标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未雨绸缪总是应该的。

    听完李俊武的介绍,王崤峻和张维信二人都感到这次会议召开的十分必要,也十分及时。如果这些问题不现在就设法解决,那么周军开始北伐的时候,自己的武装可能就会因为弹药不足而不能充分发挥战斗力。那样一来,穿越团队能从后周朝廷得到的利益就会减少许多,委员会的一些想法恐怕就无法实现了。

    不过,由于自己是门外汉,所以王崤峻和张维信二人并没有率先发表意见,而是希望在座的其他兄弟发挥自己的专业优势,为问题提供适当的解决办法。

    最先发言的是杨新,不过他并不是给出解决办法,而是提问道:“大哥,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曾对弹药生产有过一些了解。据我所知,前世的中国因为铜资源缺乏,所以在后来的子弹以及炮弹的生产过程中不再使用黄铜,而是改用钢材生产弹壳。不知道,现在科技部有没有能力生产钢壳弹药?”,

    李俊武听完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在前世的中国确实是使用钢来做弹壳。但是,那是许多军工战线的科技工作者经过长时间的攻关、试验,运用了远比咱们现在先进得多的生产工艺、生产工具、生产材料才得以实现的。说句泼凉水的话,以咱们现在的能力来讲,不要说赶在柴荣北伐之前,就是再过个二、三十年,也未必能运用这种技术。”

    “大哥说得没错”周磊赞同道,“以前世的科研和生产水平,中国掌握钢壳子弹和炮弹的生产技术也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更不要说咱们现在的条件了。”

    “那在中国周边有没有哪个国家有比较多的铜,咱们可以设法去那里开矿,解决资源不足的矛盾。毕竟现在许多地方都是无主之地,还有许多地方虽然属于某个国家,但因为技术或者勘探方面的原因并没有人进行开发。”张维信适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有倒是有,可真要想去开采的话,只怕其困难程度不比研制钢壳弹容易”于文德答道,“按照前世的一些资料,在中亚地区,巴尔喀什湖北面就有一条大的铜矿带,储量丰富。另外,蒙古杭爱山北麓的额尔登特地区也有一座大铜矿。不过,有铜矿并不意味着咱们就能去开采。虽然我对这个时代的国家状况不怎么了解,但我估计这两个地方应该不算无主之地吧。”

    “确实不算无主之地”张维信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前世的蒙古国现在属于辽国上京道管辖,三哥说的那个杭爱山现在应该叫乌山,是北阻卜部族的地盘。阻卜部族可以算是蒙古人的先祖,他们虽然向辽国称臣,但实际上自主性还是挺强的。抛开技术和自然条件不说,光是说服这些阻卜人同意咱们去开矿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不要说,对于一向被认为缺乏矿藏的游牧地区来说,辽国朝廷又怎么可能会允许咱们去开采一座储量巨大的铜矿而不予理会。

    至于三哥说的中亚巴尔喀什湖地区,那就更不用考虑了。那里现在应该是回鹘人的地盘,无论是距离还是政治势力,都远比杭爱山这边的条件恶劣得多。”

    张维信的这番解说实际上是自己把自己的提议给否定了,会议一时陷入了死胡同。

    半晌之后,王崤峻才又开口道:“既然外部资源一时难以利用,那咱们就只能立足国内了。据三哥所知,国内比较大的铜矿都有哪些?”

    于文德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国内的特大型铜矿有四、五座,江西、四川、云南、西藏都有。不过就现在的条件来说,恐怕也只有江西上饶的德兴铜矿可以利用。”

    “江西上饶现在应该属于南唐境内,从那里把铜这种战略资源运到幽州来的话需要跨三国,这难度可是有点大呀。”张维信接话道。

    “再困难也要比在蒙古和中亚开铜矿容易”王崤峻摆了摆手道,“沿途国家虽多,但至少都是汉人控制地区,汉人官吏远比北边的那些蛮夷讲规则得多。只要打点到位,完全可以用真金白银砸出一条运铜通道,而不用担心对方见利起意,拿了你的钱还要杀你的人、抢你的货。”

    “如果从南边运铜过来的话,倒是可以满足咱们一定时间内的需要。不过,我虽然不太了解现在两地铜价的差异和运费情况,但是依常理推断,恐怕子弹的造价要比原来的高出不少。”于文德有些担心的说道。

    “无妨”王崤峻把手一挥说道,“咱们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铜。只要能够保证子弹的生产,就是多花些钱也没关系。”——子弹生产技术的解决,使王崤峻看到了实现团队下一步战略目标的希望,也使他坚定了实现这个目标的决心。所以,此时的他态度变得异常坚决,做决定也异常果断。

    王崤峻的坚决和果断也影响了其他人,因此委员会很快就有关南下江西采购铜料的决议达成一致。不过,考虑到路途实在有些远,无法进行直接的无线电通讯,所以在南下江西的人选上,王崤峻等委员并没有同意于文德的毛遂自荐,而是决定派遣几名信得过的本地掌柜和伙计前往。待日后团队在开封以南某个合适的地点建立起通讯中转站,再考虑派遣自家兄弟去那里坐镇。

    不过,由于南下购铜的过程将会非常繁琐,中间花费的时间也会比较长,所以在决定南下购铜的同时,委员会还做出了通过提供优惠的方式,加大金银折换铜钱额度的决定。以吸引那些远道的商人将手中的铜钱与“清园”兄弟来换金银,从而增加团队的铜钱收入。

    至此,有关铜资源的讨论基本算告一段落。在会议的最后,兼任财务部主管的王崤峻大笔一挥,同意尽快拔给武器科等相关科室四万五千贯经费,用于在年底之前生产两千支“五五”式步枪和二十万发子弹。这笔钱可以说是穿越以来,王崤峻签字拔付的所有款项中最大的一笔。

    钱有了,原料也暂时能够保障最低需求,剩下的就只有生产了。因此,自这一天开始,直到这年的年底,科技部所有与武器生产有关的人员——包括穿越者和本地工匠——便进入了一种满负荷的状态,为完成生产任务而全力工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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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兵发白马山

    委员会会议结束之后,王崤峻和张维信并未马上返回“清园”,而是直接上山去了“飞龙寨”,准备就前往幽州城接受指挥使任命的事情与钱远山沟通一下。

    钱远山、曾志林等人听说王、张二人到来,赶忙迎出寨外,将二位哥哥迎进“聚义厅”。众人坐定之后,张维信便将幽州城传来的消息向钱远山讲述了一遍,并向他转达了委员会认为他应该前去接受任命的意见。既然委员会已经有了决定,钱远山便不再多说什么,表示自己明日便下山,前往幽州城。

    随后,王崤峻便向钱远山等人宣布了委员会刚刚做出的,要求科技部全力生产步枪及相应子弹的决议——在委员会同意子弹进行大规模生产之前,李俊武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军事部的兄弟,以免到时候因为原料问题不能正常生产子弹,引起军事部诸位兄弟的不满。

    这个消息令军事部的诸位兄弟大喜过望,穆特尔甚至高兴的跳起了本民族的舞蹈。一番热闹之后,大家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开始讨论“飞龙先锋营”扩编的问题——这也是王崤峻同意划拔巨款给科技部生产步枪及子弹的目的所在。

    对此,钱远山等人早有预案。钱远山说道:“有关‘飞龙先锋营’扩编的问题,军事部在上次咱们去幽州城接受辽国朝廷散官任命,而萧思温却趁机要求咱们协助编练乡丁之后,便已经着手拟定相关计划。我们的意见是,扩军与编练乡丁同步进行,采取明暗两条线的方法,以为辽国朝廷编练乡丁为借口,在咱们控制的本地百姓和外来流民中挑选符合条件的青壮,素质一般的按照规定数目编练为乡丁,素质较高的则直接吸收入‘飞龙先锋营’。

    当然,为了避人耳目,这些被选入‘先锋营’的青壮不能再继续留在原来的地方当普通百姓,而是要入驻‘飞龙寨’变成纯粹的军人。这些青壮如果有家属的话,也要适当给予一定的优抚,以便青壮能专心当兵,家属能保守秘密。这样一来,一方面需要委员会能够给予财政上的支持,另一方面也需要农业部等相关部门能够持续不断的吸引那些失地农民来给团队做佃户或者做工。这样才不会因为许多青壮被招入‘飞龙先锋营’而令咱们雇用的百姓人数出现明显变化,使得外人感觉到异常。”

    钱远山的建议得到了王崤峻和张维信的支持,王崤峻还表示,可以考虑建立一些类似被服厂的生产作坊,为那些“飞龙先锋营”士兵的家属提供工作岗位。这样既可以进一步安定兵士的情绪,又能够集中管理士兵家属,减少泄密的可能。

    对此,张维信、钱远山等人均认为是个好办法。另外,考虑到家属人数可能会比较多,所以张维信在王崤峻建议的基础上,还提出了应该将那些不能进入被服厂等作坊做工的“飞龙先锋营”兵士家属集中在一起,专门划定一部分田产供他们耕种,并给予他们一些粮租方面的优惠,从而进一步加强对这些家属的管理和控制。

    张维信的建议也得到了众人的支持,王崤峻一面点头表示赞同,一面嘱咐钱远山等人,在“飞龙先锋营”开始大规模扩军之前,要将刚才所说的这些建议归纳到一起,拟定出一份详细的安置计划来,提交委员会进行讨论。王崤峻还特别强调,此事在“砥砺一号行动计划”完成之后便要着手进行,所以相关方案一定要抓紧制定。

    至于具体的扩军规模,钱远山等人建议可以暂时定为三个营步兵营、一个炮兵营、一个游骑兵营、一个后勤营,总人数在两千五百人左右——刨去炮兵营和后勤营,剩下的官兵人数基本上和委员会下达给科技部的步枪生产数量相吻合。

    对于这样的规模,王、张二人认为基本可行。王崤峻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我支持你们的这个建议,你们将这个扩军计划与刚才的家属安置计划合二为一,形成一份完整而全面的扩军计划,提交给委员会。注意,在计划之中,不但要列出家属安置所需的大概费用,还要写明扩军过程中除步枪和子弹外所需要各种花费的估算,包括添加各类火炮的费用、官兵日常生活费用、服装甲具的费用等等。同时还要估算出扩军之后,每年维持这支队伍所需的费用,以便财务部据此进行拔款。”,

    钱远山等人听了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在“砥砺一号行动”结束之前拿出扩军方案及相关预算方案,绝不会耽误了扩军的计划。

    说到这里,王崤峻又问起了有关“砥砺一号行动”的执行情况,想知道军事部打算什么时候进行该计划的第二步——扫平“紫石寨”。

    钱远山见问,赶忙答道:“此事我和几位兄弟已经商量过了,根据兵士们的休整情况,我们决定对‘紫石寨’的行动在四天后,也就是阴历六月十二正式开始。”

    “参加行动的还是上次的那几支队伍吗?如果是的话,上次作战造成的减员是否已经得到了补充?”王崤峻问道。

    “考虑到全面练兵的目的,军事部对这次参与作战的队伍进行了一定的调整”钱远山答道,“我们的计划是一中队、游骑兵小队、炮兵小队和后勤小队继续参与这次行动,而上次参与‘百花寨’行动的二中队这次只出动一个主力小队,上次未参与行动的三中队则派两个小队参与此次行动。这样算下来,这次行动出动的兵力与上次是一样的。”

    王崤峻闻言点点头,说道:“这个安排不错,经过交替轮换,可以保证在‘砥砺一号行动’结束之后,所有的队伍都得到实战的历练。”

    随后,众兄弟又聊了一会闲话,才结束了这次会议。

    当晚,王崤峻和张维信就住在了“飞龙寨”。第二天一早,二人与钱远山一同下山,赶回了“清园”。不过,钱远山在“清园”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吃过了午饭后,他便继续上路,赶往幽州城去接受指挥使的任命。

    钱远山的幽州之行比较顺利,他于六月初九的傍晚到达幽州城,在“燕园”歇息了一晚后,于第二天赶到留守府,从萧思温那里拿到了相关任命文书及官凭、印信。随后丝毫也没有耽搁,当天午后便离开了幽州城,于傍晚时分抵达了“清园”。

    钱远山一进大门,便直奔小会议室,与已经等在那里的王崤峻和张维信见面,商议这次去幽州接受任命时碰到的一个意料之外的情况——除了指挥使的任命外,萧思温还交给了他几份空白官凭。

    这些空白官凭已经填好副指挥使、虞候使等官职,钱远山只需要填上名字就可以任命各级手下,只要之后将名单交到南京都统军司备案既可。原本按照萧思温的意思,是希望钱远山能马上将其打算任命的下级官佐的姓名都填好,由他将名单代为转给统军司。但是,考虑到萧思温通过这份名单可以很容易就判断出上面的人是有过从军经历的,而这与穿越团队一直强调的身份保密原则并不相符。所以钱远山便以此事非自己可以做主为由,婉拒了萧思温当场给出名单的要求。

    由于钱远山在离开幽州城前便已经通过电台将此事通报给了“清园”这边,所以在他回来之前,王崤峻和张维信就已经与李俊武、杨新通过电台讨论过此事。虽然四位委员都认为萧思温此举恐怕是有利用任命副手之机,打探团队内部信息之嫌。但是,由于萧思温这次提出的理由非常充分,称得上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使得穿越众们明知他目的不纯,却也无法拒绝——胡乱填写人名的作法并不可取,因为对方很可能会提出要与这些新武官见面这种无法回绝的要求,并由此判断出其中有假。那样一来,反而会使穿越团队更加被动。

    因此,在钱远山见到王崤峻和张维信时,委员会给他的答复是不必故弄玄虚,只需按照实际情况填写即可。至于具体的任命,委员会在征询了钱远山的意见后,决定由曾志林和穆特尔担任副指挥使,唐潮担任虞候使。

    随后,便由张维信执笔,将几人的名字填到了空白官凭上。并通过电台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幽州城的赵大伟,由他将名单通过冯程送到萧思温手上,再由萧思温转交都统军司。

    解决完了官职任命的问题,军事部的所有注意力便都集中到了平灭“紫石寨”的事情上。

    应历六年阴历六月十二,已经休整多日的“飞龙先锋营”主力离开“飞龙寨”,经过近三天的山路跋涉,行军一百五十余里,于六月十五日午后抵达了距白马山“紫石寨”只有十里远的白杨谷。

    钱远山在常生俊的协助下,选择了谷中一处地势较高,又离一条穿谷而过的小溪不远的地方作为营址。随后,他一面指挥兵士们开始构筑营垒,一面派出了多路探马,去打探“紫石寨”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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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黄金换平安”

    “飞龙先锋营”的营垒搭建得很快,傍晚之前便初具规模,后勤小队的兵士已经开始为大家生火做饭了。

    营垒之中大家干得热火朝天,中军帐内钱远山、曾志林等人却正在心平气和的围着一座根据“紫石寨”附近地形制作的沙盘,对照着前段时间抵近侦察得到的各种资料,商量着具体的战术。

    就听钱远山说道:“根据咱们之前得到的各种信息,这座‘紫石寨’虽然喽兵人数没有‘百花寨’多,不过五百余人。但因为此寨靠近幽州前往蔚州的官道,大寨主石松又是个心思缜密,善于经营的老江湖,所以其在银钱方面非常充足,寨中的喽兵供给很好,身体素质远比‘百花寨’里的强得多。身体素质好也就意味着其平时的训练会比较充分,作战技能应该比‘百花寨’的那群乌合之众要强。再加上石松知道什么地方该省钱,什么地方不能省,在喽兵的兵器和甲具上都投入了不少花费,因此其手下喽兵在作战力上应该远超过‘百花寨’的喽兵。”

    “是啊”曾志林接话道,“这或许就是他能在距离易州城不算很远的地方扎下根,长期肆虐于官道附近的原因之一。”

    “再强悍的山贼,在咱们‘飞龙先锋营’的枪炮面前也都是渣”穆特尔不屑的说道,“我就不信,一通炮火轰过去,他们的表现能比‘百花寨’的那些喽兵强多少。依我看……”

    “三十五弟不要信口开河”唐潮制止住还要继续往下说的穆特尔,“一通炮火轰散了对方的喽兵,然后再追上去痛杀一阵。这样痛快倒是痛快了,可咱们进行‘砥砺行动’的目的该如何达到。除了炮轰就是追杀,没有面对面、硬碰硬的较量,你打算怎么去提高兵士们的战斗意志和近战经验。如果这次战斗不过就是把上次‘百花寨’的经历复制一遍,那咱们又何必大老远的跑一百多里路,来进行一场没有任何锻炼作用的战斗,直接让炮兵们在‘飞龙寨’里练习射击不就完了吗?反正只要炮打得准,剩下的不过是步兵走过去收拾残局罢了。”

    穆特尔被唐潮一顿教训,立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百花寨”之战结束后,钱远山向欢迎他们胜利归来的王崤峻等委员做检讨时他也在场,自然明白像上次那样作战,即使胜了也没什么可炫耀的。刚才他不过是对钱远山和曾志林两位兄长如此看重一群山贼不以为然,所以一时冲动说几句蔑视敌人的话而已。

    教训完了穆特尔,唐潮对钱远山、曾志林二人说道:“石松此人行事谨慎、老成持重,据说在这一带落草为寇已经快二十年了,江湖经验异常丰富。依我看,他肯定不会像白飞那样,接战之前妄图以阴谋诡计对付咱们,初战失利之后便龟缩于老巢之内坐等被歼。

    我想,有了‘百花寨’白飞的前车之鉴,他在得知咱们到来的消息后,第一个念头应该不是想着如何战而胜之,而很可能是按照江湖规矩,派人来与咱们接洽。然后,再根据咱们的实力以及提出的要求,决定最终是以和平的方式解决这次危机,还是大打出手,用武力解决一切。”

    对于唐潮的推断,钱远山和曾志林均点头表示赞同。钱远山说道:“二十四弟说得很有道理,这个石松确实是远比那个白飞难对付得多。”

    “既然二十四哥把这个石松分析得这么透彻,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吧?”曾志林插话道。

    唐潮点点头,说道:“对付这种人,一般有两种办法。一是示弱,让他相信你的实力不如他,此次前来不过是虚张声势,想挟上次大胜‘百花寨’的威风,来他‘紫石寨’敲一笔竹杠而已。那样的话,他自然不会放过消灭咱们、壮大自己的机会。

    二是步步紧逼,让他相信除非与咱们拼死一搏,否则‘紫石寨’再无安宁之日。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会改变谨慎的作风,与咱们大打出手。”,

    钱远山点点头,说道:“上次咱们几日之内便彻底扫平了‘百花寨’,周边其他山寨只怕早已得到了消息。甚至不排除有个别溃散的‘百花寨’喽兵已经投奔了其他山寨,将双方交战的经过传播出去。白飞这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百花寨’毕竟是幽州附近最大的山寨,实力不弱。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咱们再怎么示弱,石松也不可能相信。所以,这头一种方法是行不通的。咱们只有在第二种方法上下些工夫,逼石松主动找咱们来一决高下了。”

    说到这儿,钱远山顿了顿,转向唐潮:“二十四弟既然能够总结出这两种方法,想必已经有了让石松上钩的锦囊妙计了吧?”

    唐潮答道:“锦囊妙计谈不上,只是一些不成熟的建议,说出来大家一起议一议。”说着,他便将将自己的想法向众兄弟做了说明。

    唐潮的计策得到了其他兄弟的赞同,众人经过讨论,对该计策进行了完善后,便开始为实施这项计策做准备。

    尽管钱远山等人并不认为谨慎的石松会趁夜来劫营,但出于习惯,“飞龙先锋营”驻扎白马山的第一晚还是保持了高度戒备。不但布置了明哨、暗哨、流动哨,而且穆特尔和唐潮还轮流在望楼之上值班,利用夜视仪观察营垒周围的情况。

    不过,事实证明石松确实是像众兄弟之前分析的一样行事谨慎,当天晚上不但没有派人来劫营,而且就连“紫石寨”的探子也未敢靠近“飞龙先锋营”营垒,而是在距离营垒两箭之地以外窥视营中的情况。

    “飞龙先锋营”抵达白马山的第二天,阴历六月十六的中午,正在中军帐里商量事情的钱远山等人得到哨兵禀报,说是大营之外来了两个人,自称是“紫石寨”的使者,来拜见“飞龙寨”的当家人。

    见石松果然如大家预料的一样,派人来进行接洽,钱远山等人心中暗喜,命哨兵将使者带进帐来。

    时间不大,哨兵将两个普通文士打扮的人带了进来。这两个人一进中军帐,先是向坐在桌案之后的钱远山以及他旁边的曾志林等人看了一眼,随后便恭身施礼,自报家门道:“小人白马山‘紫石寨’使者张德高/李茂才,见过诸位当家的。”

    钱远山等人一面让他们起来说话,一面仔细打量了这两个使者一番。但见这两名使者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个叫张德高的或许叫长得高更合适,这家伙身高得有一米九,但却瘦得很,典型的细高挑、豆芽菜类型。而那个李茂才则长得矮胖,活脱一个会动的坛子。

    两名使者奇特的外形令钱远山等人唏嘘不已,暗叹“紫石寨”真是什么人都有,竟然能找出两个对比如此鲜明的人来当使者。不过,俗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有古怪相,必有古怪能”。石松既然能派这两个人来,就说明此二人必有不同凡响之处。

    随后的交谈证明,钱远山等人的判断一点都没错。这两个人虽然长相奇怪,但无论是口才还是急智,都非常出色。他们不但在与钱远山等人的谈话——称为谈判或许更为合适——时小心谨慎、滴水不漏,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可以借题发挥的机会。面对钱远山等人故意表现出来的“傲慢”、“自大”,也能保持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并未堕了“紫石寨”的威风。

    当钱远山表示,“飞龙寨”此来是为民除害,要像当初对待“百花寨”一样,将“紫石寨”踏平的时候,那个高个儿的张德高更是拒理力争,大谈其寨主石松如何的宅心仁厚、如何的只求财不害命,远比那个阴险狡诈的白飞强得多,白马山一带的百姓无不称其为“仁义石寨主”。

    钱远山等人自然是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其实根本不用装,无论张德高说得是不是实情,钱远山等人都会当成耳旁风——表示绝不相信这世上有不打劫的强盗、不杀人的山贼。此番兵发白马山,如果不能一举荡平“紫石寨”,回去以后没法向大当家的交待。,

    虽然对方不松口,但张、李二位使者丝毫没有气馁,一方面继续的跟钱远山等人“讲事实、摆道理”,证明自家寨主的仁义。另一方面则大谈天下绿林是一家,“紫石寨”与“飞龙寨”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为了一个虚名而搞得两败俱伤——石松认为“飞龙寨”这次之所以兴师动众,打完“百花寨”又要打“紫石寨”,除了跟“百花寨”的历史恩怨外,更多的则是为了争一个幽云“第一山寨”的名份,而张、李二人也是以此为根据与钱远山等人交涉的。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在张德高又说了一大通“和则两利、战则两害”的道理后,钱远山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神色,为难的对张德高说道:“张使者所言虽也有一些道理,但某也有某的难处。一则,钱某此次前来是奉了大当家的钧令,如果不战而退,就这么返回‘飞龙寨’,大当家的怪罪下来,某只怕性命难保。二则,钱某这次来可不是单人独骑,而是带着数百弟兄同来。弟兄们冒着暑热,跟着某家在山里走了好几天,跋山涉水一百多里才赶到这里,一路上苦头可是没少吃。如果一仗未打,连‘紫石寨’的模样都没见到,就掉头回去,钱某也没法向他们交待呀。”

    张德高见钱远山话头有所松动,而且对方的眼神里除了犹豫之外,还带着一丝贪婪,他马上就明白了钱远山说这番话的意思,连忙说道:“钱当家的难处,我家石寨主自然明白。钱当家的放心,我家寨主绝不会让当家的您为难。只要钱当家的同意罢兵,我‘紫石寨’愿意奉‘飞龙寨‘为幽云诸寨之盟主,听从‘飞龙寨’的号令。此外,我家寨主还愿奉上黄金一千两,一方面给贵寨大当家的作为见面礼,另一方面则是作为‘飞龙寨’诸位兄弟远道而来的辛苦钱。”

    张德高一千两黄金的大礼一出,钱远山立时两眼放光——这个表情完全不用装,任何人面对一千两黄金眼睛都会放光,哪怕是一年能挣数万两黄金的穿越众也是一样。

    当然,两眼放光归放光,后面的戏还是要做足。特别是发现石松那边的底线远比自己想像的要低得多,不用自己压迫便主动提出“破财免灾”的要求时,更要沉住气,不能让对方看出其出价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

    因此,对于张德高的提议,钱远山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看了看左右的曾志林、唐潮等人。

    钱远山的表情和动作再次给了张德高信心,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家寨主还说,如果钱当家的以及其他几位当家的能够应下这笔买卖,还会单独给几位当家的黄金二百两,以表谢意。”

    谈判进行到现在,该做的戏基本上已经做足,不必再继续和对方兜圈子了。因此张德高开出了第二项好处后,钱远山与曾志林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说道:“石寨主太客气了。正所谓‘一笔写不出两个绿林来’,贵我两寨原本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哪里就到了非要刀兵相见的地步。此次到白马山来之前,钱某就曾多次向大当家的进言,说石当家的一向宅心仁厚,绝不是像白飞那样十恶不赦的小人,不该贸然发兵攻打。今日听了张使者的讲述,更加验证了钱某的说法。

    也罢。钱某此番便自做一回主张,与贵寨化干戈为玉帛。拼着回去之后被大当家的责怪,也要交下石寨主这个朋友。”

    旁边的曾志林等人此时也纷纷出言附和,表示愿意与钱远山共进退,一起担下未经大当家的许可,便罢兵休战的罪责。

    张德高见钱远山等人接受了自家寨主“以金钱换平安”的主张,也松了一口气,说道:“既如此,咱们便一言为定。明日一早小人就会带人将一千二百两黄金送到‘飞龙寨’大营之中。到时候,还望诸位当家的能够信守诺言,就此罢兵,离开白马山,回返霞云岭。”

    “这是自然”钱远山说道,“黄金送到之日,便是某等拔营起寨之时。”

    得到了钱远山的承诺,张德高与李茂才一刻不敢耽搁,当即告辞出营,往“紫石寨”而去。

    望着张、李二人远去的背影,钱远山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尽管他们的笑容很灿烂,但在周围的兵士眼中,他们脸上的笑意怎么看都像是诡计得逞之后的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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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去而复返

    张德高和李茂才自然没有看到钱远山等人脸上的表情,二人出了“飞龙先锋营”的大营之后,便一路疾行,于傍晚之前赶回了“紫石寨”。二人进寨之后,就直奔“聚义厅”,去见正在那里等消息的石松。

    “聚义厅”中,听完张、李二人禀报的石松虽然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依然是一副沉静如水的表情。他一面吩咐张、李二人下去休息,一面命人去准备黄金。

    这时,坐在下首位的一名年轻汉子站起身,向石松抱拳拱手道:“大当家的,‘飞龙寨’在魏当家的当大寨主的时候,与我‘紫石寨’彼此以兄弟相称,从来没起过任何争斗。既使前两年换了当家人之后,也一直与我‘紫石寨’井水不犯河水。此番其无缘无故突然兴兵来攻,已经是坏了绿林规矩。大当家的即便不带兵讨伐,也该据寨而守,与其针锋相对,哪有反而送上千两黄金的道理。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我‘紫石寨’肯定会被道上的朋友耻笑为胆小怕事,只知道以钱买平安的软骨头。况且,咱们对‘飞龙寨’现在的当家人几乎一无所知,大当家的又怎么能够断定对方收了钱就一定会撤兵。”

    “老三说的没错”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附和道,“这‘飞龙寨’自打改了名字、换了当家人后,行事风格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他们不但所用的武器和穿着打扮越来越怪异,而且从此之后他们就再没做过任何‘买卖’。

    一群落草为寇的山贼不打劫商贾、不掳掠百姓,整年整年的待在山寨里不出来,这事儿本身就让人生疑。而且,据探子禀报,山下的那支‘飞龙寨’喽兵一个个身强体壮,满面红光,显然这几年他们日子过得相当好,并没有因为不再做‘买卖’而坐吃山空。这说明在这几年一直有人在出钱供养他们,以至于他们根本用不着再下山做‘买卖’。

    赔本的买卖是没人会做的,出钱供养他们的人自然会有所图。依兄弟看,前段时间‘飞龙寨’突然对‘百花寨’发难,就绝不仅仅是为了了结双方多年来的仇怨。据投奔到咱们寨子里的那几个原‘百花寨’的喽兵讲,‘飞龙寨’的人在扫平‘百花寨’后,运走了价值数万贯的钱财和金银珠宝。因此,兄弟以为‘飞龙寨’攻打‘百花寨’的目的应该是求财为主、报仇为次。而咱们‘紫石寨’与他无冤无仇,其此番出兵白马山的意图除了求财,不会再有其他可能。毕竟咱们山寨是左近诸寨中家底最为丰厚的,远非那个自称‘幽云第一寨’的‘百花寨’可比。因此,小弟以为,其所图绝非一千两黄金就能打发的了。”

    说话的是石松的两个结义兄弟——章克用、赵承恩。这二人从一开始就不太赞同自己大哥花钱卖平安的做法,此时眼见张德高、李茂才已经和对方谈妥了条件,便打算在真正进行交易之前做最后的劝说努力。

    “所以愚兄才会派人去与他们讲和,主动送上千两黄金”石松为自己辩解道,“他们既然是为求财而来,得了钱财之后自然就达到目的了。有了这些黄金打底,他们完全可以回去向其大当家的交差,谁还会愿意拼死拼活的来攻寨子。即便他们此来所图更多,这一千两黄金也不算白送,至少咱们可以由此断定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好事先做好准备,与其周旋到底。”

    石松的话也不无道理,因此他的两个结义兄弟也不再多说什么,向石松行了一礼后,便出了“聚义厅”。

    来到“聚义厅”外,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露出了一丝苦笑,又同时叹了一口气。赵承恩对章克用说道:“二哥,看来大哥是真的老了,再不负当年的雄心壮志了,只想着守着自己的那点家底,将来好让儿子能下山当个富家翁。如今,连区区一个‘飞龙寨‘,他都不敢正撄其锋,一门心思想要破财免灾。”,

    章克用却摇了摇头,说道:“兄弟不要小看了‘飞龙寨’,其实力与当初的‘五虎寨’不可同日而语。像‘百花寨’那样的大寨,两三日之内便被其打得灰飞烟灭,可见其绝非易与之辈。愚兄之所以反对大哥花钱免灾,主要还是怕这个交易是对方耍的花招,其目的不过是探一探我方的虚实。如果咱们同意交易,就证明咱们心里没底,怕了他们。那么,下一步他们恐怕就要放心大胆的来攻我山寨了。”

    赵承恩虽然赞同章克用的说法,但面对已经下定决心要破财免灾的石松,二人都很清楚自己的劝说不会起任何作用。无可奈何的两个人再次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满心忧虑的向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寨子走去,打算督促手下喽兵加紧守卫,以防“飞龙寨”的人搞突袭。

    好在当晚一整夜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第二天一早张德高和李茂才便辞别了石松,带着数十名喽兵,押送着一千二百两黄金离开“紫石寨”,往“飞龙寨”大营而去。

    张德高和李茂才抵达“飞龙寨”大营的时候,受到了钱远山等人的热情迎接。双方寒暄了一阵后,钱远山一面命手下点验黄金,一面请张、李二人到中军帐内叙话。二人此时根本没有心情与钱远山等人聊天,因此大多数时间都是钱远山等人在高谈阔论,而张德高和李茂才除了强调了几次“飞龙寨”要讲信用外,其他时间基本都是敷衍了事。

    时间不长,一千二百两黄金点数完毕,手下进来向钱远山报告,数目与前一天约定的丝毫不差。

    钱远山闻言站起身,对张、李二人说道:“石当家的果然是厚道人,‘仁义石寨主’的名头没有白叫。”

    张德高则再次强调道:“这是当然,我家寨主的仁义之名绿林道上人人皆知。只是,如今我家寨主已经履行了约定,还望钱当家的能够信守诺言,即刻拔营起寨。”

    “这是自然”钱远山拍着胸脯说道,“钱某这就下令拔营。”

    说完,钱远山当即就命令身边的亲卫去传令,全营马上整理行装,以最快的速度拔营起寨,离开白杨谷。

    随着钱远山的命令下达,整个营垒之中立刻热闹起来。众兵士全部都行动起来,收拾行囊、捆扎军器、拆卸帐篷,忙得不亦乐乎。

    见对方的行动如此迅速,张德高和李茂才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一半儿。不过,出于防范,他们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待在营垒之中。一直等到对方整理完行装,排好整齐的队列,在钱远山等头领的带领下,缓缓走出白杨谷,沿着山路向北行进了一里多地,二人才向钱远山告辞往回走。而且,告辞之后,这两个人依然没有马上返回自己的寨子,而是在原地站了半晌,目送“飞龙寨”的喽兵们翻过前面一座不算高的小山岭,确认对方确实是真的拔营,而不是在做戏糊弄自己后,这才转身往“紫石寨”而去。

    此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张德高在回自己山寨的时候,还特意派了两名比较机灵的喽兵留下监视“飞龙寨”队伍的动静。并且他还嘱咐这两名喽兵,一旦对方有什么异常举动,一定要立即回寨中报告,不得有误。两名喽兵连连点头称是,随后便悄悄的跟在了“飞龙寨”队伍的后面,暗中监视其一举一动。

    安排好了监视的喽兵,张德高和李茂才二人便带着其他喽兵赶回了“紫石寨”。进寨之后,张、李二人像上次一样,直接进了“聚义厅”,向正是那里等消息的石松报告相关情况。

    听说“飞龙寨”的人确实已经拔营起寨,往霞云岭的方向而去,石松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他对张、李二人说道:“这两日辛苦二位兄弟了,汝等且先回去歇息,稍后本寨主必有重赏。”

    张、李二人闻言连忙谦逊了几句,然后又向石松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往外走去。可还没等他们走到“聚义厅”的门口,他们安排监视“飞龙寨”队伍的那两名喽兵中的一个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这名喽兵进了“聚义厅”,顾不上向张、李二人解释,直接奔到石松面前,单膝跪地禀报道:“禀大当家的,‘飞龙寨’的那些人离开白杨谷北上不过两三里地,便突然掉头南下,直奔我大寨方向而来,在距大寨五里的紫石滩边重新扎下营盘。”

    “你说什么?”石松喝问道。

    “‘飞龙寨’的队伍去而复返,在距大寨五里的紫石滩边重新扎下大营。”报信的喽兵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石松不禁怒火中烧。一面在心里大骂“飞龙寨”的人不讲信用,收了黄金不但不撤兵,反而比之前更加逼近“紫石寨”。一面恼怒张德高和李茂才二人无能,连对方是真撤还是假撤都分不清。

    他扭过头,满脸怒气的瞪着张德高和李茂才,喝问道:“尔等不是说‘飞龙寨’的队伍已经北上霞云岭了吗,他们为何又去而复返,在距我大寨五里的地方扎营?莫不是尔等与那‘飞龙寨’的头领串通一气,拿了他们的好处,反过头来诓骗本寨主。”

    张、李二人起忙跪倒在地,辩解道:“大当家的小的冤枉啊,小的确实是亲眼看着他们拆除了营帐,整队往霞云岭而去的。而且,小的怕他们使诈,还跟着他们的队伍走了快二里地,这才回来给大当家的报信的。”

    接着,张德高一指报信的喽兵,继续申辩道:“这位弟兄暗中跟随监视‘飞龙寨’也是小的安排的。如果小的和‘飞龙寨’有什么勾结,又怎么可能让他去盯梢呢。”

    石松听了张德高的解释,心中的怒气略减,他指着张德高和李茂才的鼻子说道:“如此,本寨主且信尔等一次。尔等速速去‘飞龙寨’大营,问清楚他们为什么不讲信用,去而复返。尔等告诉那个姓钱的,如果他能给自己去而复返找出一个理由还则罢了,如果他找不出一个理由,那就别怪本寨主翻脸无情,举兵踏平他的大营和‘飞龙寨’。”

    张德高和李茂才闻言如蒙大赦,向石松连磕了几个响头,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聚义厅”,让那个报信的喽兵带路,往“飞龙先锋营”新的营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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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石松急了也发飙

    如今双方离得比之前更近了,张、李等三人很快就到了“飞龙先锋营”大营门口。可是,这次守门哨兵的态度与上次是大不相同,不但没有将二人让进营内,反而警告他们不要靠近大营,否则格杀勿论。

    张德高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了,他一边和守门的哨兵交涉,一边大声喊叫着让钱远山出来见他。或许是他的喊叫起了作用,或许是哨兵不厌其烦进去给通禀了,反正就在张德高快把嗓子喊哑了的时候,钱远山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营垒的护墙之上。

    见钱远山终于肯现身,张德高不顾可能被射杀的危险,急步来到护墙之下,对着上面的钱远山说道:“钱当家的怎能如此不守信用,既已答应收兵回山,为何又去而复返,再次逼近我‘紫石寨’?”

    钱远山不慌不忙的将头微微向墙外探出,面色如常的对张德高说道:“张使者此言差矣。钱某与众兄弟完全是按照贵我两方当初约定行事的,哪里不守信用了?”

    “钱当家的昨日与小人明明约定,只要我‘紫石寨’奉上黄金一千二百两,钱当家的便率手下的兄弟拔营起寨,返回霞云岭。而且,今日一早钱当家收了黄金之后,已经率军往北而去,可见是愿意遵守约定的。可现在钱当家的却又率手下驻扎到距我‘紫石寨’不足五里的地方,这不是不守信用又是什么?”张德高气愤的质问道。

    听了张德高的质问,钱远山却露出了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说道:“张使者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昨日与张使者的约定钱某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根本不是如张使者所说的这般呀。”

    钱远山的说辞令张德高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下意识的问道:“昨日小人明明就是与钱当家的如此约定的,怎么会有错呢?”

    “当然有错”钱远山说道,“昨日钱某与张使者的约定明明是‘紫石寨’自愿奉上黄金一千二百两,我大军即刻拔营起寨。钱某昨日是这般答应的,今日也是这般做的呀。贵寨的黄金一到,钱某便命手下收拾行装、拆除营垒,丝毫没有耽搁。这些张使者不但亲眼看到,而且拔营后张使者和李使者还陪着钱某走了一段,这会儿怎么又来说钱某不守信用呢?莫非你‘紫石寨’觉得我‘飞龙寨’好欺负,故意来寻衅不成?”

    张德高先是被钱远山这番话说的一愣,随即便明白自己是上了人家的套,被钱远山的文字陷阱给坑了——钱远山昨天答应的是拔营起寨,却并没有说拔完营起完寨就回霞云岭。而今天早上他们向北走,不过是故意给他张德高制造个假像罢了。也就是说,自己这边花了一千二百两黄金,换来的只是让对方搬了个家,而且还是搬的离自己更近了。

    想明白了这些,张德高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对方根本没有撤兵的打算,之所以会同意“黄金换平安”,不过是故意戏耍自己而已。一想到因为自己的无能,没有看出对方根本没有讲和的诚意,不但令山寨白白送了对方一千二百两黄金,还让大当家的成为绿林道上的笑柄,张德高是懊悔不已。

    张德高自觉实在没有颜面再回去见石松了,他对李茂才说道:“李兄弟,哥哥我这次坏了寨主的大事,实在是没脸再回去了。烦劳李兄弟你将‘飞龙寨’的意思带给大当家的,并代哥哥我向大当家的谢罪,就说他老人家的恩德我张德高只有来生再报了。告辞。”说完,张德高也不管李茂才听没听明白,是不是愿意帮他传这个话,一转身便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而去。

    李茂才站在那里愣怔了半晌,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叫过那个陪他们一起来的喽兵,将刚才张德高与钱远山对话的内容,以及张德高要转达给石松的话都跟这个喽兵说了一遍。紧接着,他也照着张德高的话说了一通来生再报恩德的留言。在确定喽兵全部记下,没有遗漏后,也像张德高一样,转身而去了。,

    直到李茂才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后,那名喽兵才反应过来,撒腿就往“紫石寨”跑去,向石松报告这一系列的坏消息。

    得到这些消息的石松会有什么反应是可想而之的,他就是再老成持重、再小心谨慎,在这样的戏耍、欺辱面前,也不可能压得住自己的怒气。盛怒之下的他,立即下令集合喽兵,准备去和“飞龙寨”那些不讲信义的小人决一死战。

    他那两位早就提议与“飞龙寨”大打出手的义弟,对他的决定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当即点齐全寨五百名喽兵,在留下一百五十人由石松的儿子石梁率领把守山寨后,便带着其他的三百五十人随石松杀出寨外,直奔“飞龙先锋营”的驻扎地——紫石河边的紫石滩而去。

    申时正,石松率队来到紫石滩左近,与“飞龙寨”大营隔着紫石河相望。看着河对面那座飘着一面硕大的飞龙旗的营垒,石松便气不打一处来。他略微观察了一番,确认对方并没有在河岸边设下任何埋伏后,便率领众喽兵循着惯常所走的过河通道涉水过河——紫石河虽然在雨季时也不过二十多丈宽,但水却很深,只有个别较浅的地方能够徒涉。

    从石松带人来到河边,到“紫石寨”的喽兵全部涉水过河,并在对岸重新整好队伍,“飞龙先锋营”的营垒之中都没有任何动静。这种奇怪的现象虽然也令石松有所怀疑,但是在洗血前耻念头的驱动下,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直到石松率领已经整好队形的喽兵向营垒压过来,“飞龙先锋营”的大营之内才有了动静。随着营门大开,钱远山、曾志林、唐潮和穆特尔四人率领众兵士冲出营垒,在营前列队

    ——此次出战包括一中队的全部、三中队的两个小队,以及游骑兵小队全部。

    其中,一中队居中,三中队的两个小队分居其左右,游骑兵小队一分为二,在更远的侧翼负责掩护。在他们的后面,常生俊率领二中队的一个小队、炮兵小队,以及后勤小队负责把守营垒,并在己方情况危急时以炮火支援前面的作战部队。

    双方的队伍在相隔两箭之地时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决战时刻的到来。此时的紫石滩上一片寂静,只有双方的大旗在夏日热风的吹拂下烈烈作响。

    一片寂静之中,石松将那名报信的喽兵叫到身边,让他给自己指认了“飞龙寨”的头领,并恶狠狠的盯着对面“飞龙先锋营”的阵列以及位于其中央的钱远山看了半晌。虽然石松现在已经对钱远山和“飞龙寨”众喽兵恨之入骨,但多年的绿林经验告诉他,对面的喽兵阵型整齐、士气高昂,绝非数年前的“五虎寨”喽兵所能比——特别是对方步兵阵列的两翼还各有二三十骑骑兵。

    有那么一瞬间,石松甚至产生了收兵回营、据寨而守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一方面如果他退回寨中,无论后面的战斗结果如何,自己胆小怕事、畏敌不前的名声就算是做实了。到时候,就算“紫石寨”还存在,自己也没脸再在绿林道上混了。另一方面,现在自己这边等于是背水结阵,如果对方等自己过河过一半的时候追上来,那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半渡而击,自己这边肯定是大溃败的结果。

    因此,无论双方实力是否有差距,这仗都必须得打。想明白了这些,石松一举手中的大枪,便准备率队向对方冲杀过去。这时,章克用和赵承恩双双冲到石松的前面,拦住他的马头,说道:“大哥,正所谓‘杀鸡焉用宰牛刀’,不必大哥亲自动手,对付‘飞龙寨’的这群乌合之众,有我们兄弟俩就够了。大哥只管压住阵脚,看兄弟为哥哥擒了那钱远山来。”说完,二人也不等石松答话,便已经一前一后,率领本部喽兵冲了出去。

    章、赵二人这么说,既不是轻敌,也不是艺高人胆大。他们和石松一样,都已经看出对面“飞龙寨”的喽兵绝不是好相与的,自己这方虽然人数略占优势,但对方毕竟还有数十骑骑兵,真要打起来,胜负很难预料。他们二人之所以说那番大话并抢先出阵,主要还是出于兄弟情谊。毕竟,兄弟三人中只有石松是有家室的,章、赵二人虽然身边不乏女人,却一直没有正式娶妻,更没有孩子,算得上是了无牵挂。现在他们替石松打这个头阵,就是报着胜了更好,若是形势不利,石松也有时间撤回大寨,据寨而守,这样还有可能为“紫石寨”三兄弟保留下一点骨血。

    石松自然明白两位结义兄弟的意思,但当他反应过来,章、赵二人已经驰出数丈之外,再想拦住他们却已经是不可能了。此时的石松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一开始的时候一味的坚持“破财免灾”,后悔自己轻易相信对方“收钱就退兵”的承诺,更后悔自己在发现被对方戏耍后一时冲动带兵来攻。但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现在再想这些毫无意义。如今的石松,只能祈祷老天开眼,两位义弟此番冲阵大获全胜,将“飞龙寨”的喽兵尽数斩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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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大战紫石滩

    在石松祈求老天保佑自己两位兄弟的时候,对面的钱远山等人也在祈求老天保佑。只不过,他们祈求的不是老天保佑自己,而是祈求老天保佑在后面率领一百多喽兵为自己兄弟呐喊助威的石松,在前面形势不利的时候,千万不要逃过河去——那样一来,“飞龙先锋营”就不得不像在“百花寨”时那样,用炮火轰平“紫石寨”,从而失去与敌正面对抗的机会。

    当然,钱远山等人对向自己冲来的章、赵二人,以及他们身后的二百余喽兵同样非常重视。在对方冲击的喽兵离自己的阵列大约还有一百五十步时,得到钱远山示意的唐潮抽出了腰间的配刀,向上一举,而后又向正前方一指。

    随着唐潮的动作,他左右两侧共五个步兵小队的士兵,迅速变换队形,以班为单位排成了三排。然后在各自小队长、班长的指挥下,举枪上肩,开始按照早已操练得异常纯熟的“三段射”战术进行射击——虽然“砥砺行动”的目的是锻炼兵士们近战的能力,但并不意味着作战时绝对不使用火器,而是要求二者兼而有之,在以火器代替弓弩对敌进行必要的远程杀伤后,再进入近身白刃战。上次“百花寨”之战钱远山等人之所以不满意,主要在于火器使用过度,而不是因为使用了火器。

    随着兵士们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整齐划一的动作,燧发枪发出一阵接一阵的轰鸣声,将一排排铅弹射向敌人。由于此时风力较大,而且是从“飞龙先锋营”的背后吹来的,所以尽管黑火药燃烧后的硝烟较多,但很快就被吹散,并不影响士兵们的射击视线。此外,由于是顺风,所以铅弹的射程也有所增加,使得“飞龙先锋营”在火器上的优势得以充分发挥。

    面对这个时代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火枪持续而密集射击,“紫石寨”的喽兵们表现出了远比“百花寨”喽兵强得多的战斗意志。尽管在冲锋的过程中不断有伙伴倒下,尽管有个别喽兵出现了畏惧不前甚至往后逃的现象,但绝大多数还能战斗的喽兵还是在顽强的冲锋。

    不过,战斗意志虽然可以让喽兵们悍不畏死,却没有办法使他们刀枪不入。在一排排铅弹的冲击下,越来越多的“紫石寨”喽兵中弹倒下。由于此时“飞龙先锋营”兵士手中使用的燧发枪是经过武器科全面改进的,发射用黑火药的用量根据不同射程进行了定制,并用经过处理的纸包裹做成圆柱形的小纸筒,兵士们在装填时只需直接将纸筒塞入枪管内即可,大大节省了装填时间。再加上所有燧发枪都改为导火管的击发方式,击发成功率大大提高。因此,在“紫石寨”的喽兵终于冲到“飞龙先锋营”阵列前面二十步以内之前,他们总共遭受了六轮,每轮六十发铅弹的射击——相当于“飞龙先锋营”的兵士们每个人都进行了两次射击。

    尽管燧发枪的命中率比较低,但三百六十发铅弹还是打倒了六十多名“紫石寨”的喽兵。这使得原本在步兵人数上并不吃亏的他们,一下子变成了以寡击众。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现在后撤是把自己的后背亮给敌人,被敌人追着屁股杀会死得更惨。因此,冲在最前面的章克用不顾自己左臂已经挂彩,依然舞动着手中的大棍杀向处于对方阵列中央的钱远山。在他身后,马匹已经被射死的赵承恩也不甘示弱,双手握着一把鬼头大刀,紧随其后,杀向了钱远山旁边的曾志林。

    燧发枪在近距离贴身肉搏中作用远不如一根棍子,因此在完成两次射击后,所有“飞龙先锋营”的步兵都将燧发枪背到了背上,抽出腰间长刀或者端起放在脚边的长矛,与冲到近前的“紫石寨”喽兵展开了面对面厮杀。

    与“紫石寨”喽兵主要是单打独斗不同,“飞龙先锋营”的兵士都是组成战斗小组配合作战——四人为一组,每个班有三组。由于本身就占有人数上的优势,再加上又是以小组对个人,所以很快“飞龙先锋营”的兵士就占据了上风,压得“紫石寨”的喽兵开始一步步向后退。,

    面对这种不利局面,章克用和赵承恩二位头领虽然心中焦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们俩此时都被对手缠住,抽身不得。

    章克用原打算“擒贼先擒王”,通过一举拿下钱远山,而占据战场主动权。可不等他冲到钱远山面前,一员大将就已经从斜刺里杀过来敌住了他。

    拦住章克用的正是唐潮,作为穿越众中除了穆特尔这名专业骑兵外,唯一一个使用长兵器的兄弟,唐潮手中也是一条精钢打造的大棍——这家伙使大棍纯属个人爱好,其所用的棍法也不是在这个时代学的,而是穿越前所学的少林棍。因为看到章克用使的是棍,怕只配了把横刀的钱远山吃亏,所以唐潮便主动上前拦住了章克用。

    当然,这只是唐潮的说法。在钱远山看来,这家伙跟自己抢对手,完全是为了过过舞大棍的瘾。毕竟自己腰里除了那柄横刀外,还插着把95式手枪,真要是冷兵器上打不过章克用,自己是不会介意给对方一枪的——更大的可能是钱远山根本不给章克用跟自己交手的机会,直接就开枪崩了他。

    不过,钱远山对唐潮这种抢对手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满——能够踏踏实实的在旁观看两军交战,正是他最希望做的事。这样他既可以发现己方的薄弱点,及时调整己方的布署,又能对整个战斗有一个全面认识,为今后的指挥积累经验。因此,在唐潮敌住章克用后,钱远山便带着自己的亲卫闪到了一旁,非常专注的观察起战场上的形势来。

    与章克用被迫换对手不同,赵承恩很顺利的就与自己的既定目标曾志林斗在了一起。不过,与章克用与唐潮的旗鼓相当不同,使用短兵器——鬼头刀——的赵承恩,在武艺上明显要比得到过扶摇子老神仙真传的曾志林差一截。面对曾志林咄咄逼人的进攻,赵承恩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开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眼见“紫石寨”喽兵在“飞龙先锋营”的压迫下步步后退,自己的三弟明显力有不支,在后面给两位义弟观敌略阵的石松焦急万分,这种不利情形令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若进,则对方一直未动的骑兵很可能会趁着自己与其步兵缠斗的机会,从两翼进行包抄,切断自己的退路,形成包围之势。若退,则前方正在与敌人拼命的弟兄们很可能都会倒在这紫石滩上。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石松最终还是决定和两位义弟同生共死。他将手中的大枪一举,大喝道:“胜负在此一举,弟兄们跟某上呀!”喊完便催马摇枪冲了上去,一百多喽兵也呼喝着紧随其后。

    见对方剩下的那些人马终于冲了上来,钱远山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他向身边的亲卫点了点头,亲卫立即将手中的旗帜摇动了几下。在阵列两侧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游骑兵随旗而动,从左右两侧插向了紫石河河岸方向。

    两股游骑兵在距离河岸附近很近的地方汇合在一起,重新调整好了队形,然后在穆特尔的率领下,或高举横刀,或紧握骑枪,从后面直冲石松所率喽兵。

    将自己的后背亮给敌人的骑兵,石松所率一百多喽兵的命运可想而知。在游骑兵小队的来回冲击下,除了有马的石松外,能够冲到两军交战之处的喽兵屈指可数——如果不是穆特尔意在练习游骑兵们的砍杀技能,只怕这所剩不多的喽兵以及石松本人早就命丧游骑兵们的燧发枪之下了。

    由于已经被游骑兵冲得七零八落,所以石松等人的加入并没有彻底改变双方的力量对比,“紫石寨”依然处于以寡击众的境地。原本想救助自己三弟的石松也被从后面赶上来的数名游骑兵围住,情况甚至比赵承恩还要恶劣一些。

    失去了最后一丝受援的希望,赵承恩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危急。如果不是先后有三、四名喽兵以生命为代价替他抵挡了曾志林片刻,他这会儿早就身首异处了。饶是如此,他依然挨了曾志林两刀。只不过没有伤到要害,暂时还能支撑罢了。但是,随着“紫石寨”喽兵越来越少,再也没有悍不畏死的喽兵能够冲到他身边帮他了。面对曾志林一刀紧似一刀的攻击,赵承恩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了。一个没留神,被曾志林一刀斩在了右臂上,顿时血流如注,手中的鬼头刀也掉在了地上。一击得手的曾志林没有给赵承恩任何喘息的机会,欺身向前,手起刀落,就将赵承恩的脑袋砍了下来。,

    曾志林斩赵承恩的一幕被不远处的章克用看在眼里,不由得心如刀铰。然而,生死相搏的战场之上,任何一点分心都可能使得双方的形势发生逆转,更何况他的对手与他棍法相当,体力上又更胜一筹。尽管章克用心神不守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依然被唐潮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的破绽,大棍一扫,正中他的胯骨。

    受此重击,章克用再也在马上坐不住了,扑嗵一声摔倒在地,大棍也就此脱了手。如此机会唐潮自然不会放过,他立即催马上前,举起大棍,照着还躺在地上的章克用,搂头盖顶就砸了下去。章克用见状便想使出就地十八滚的功夫,向旁边闪避。然而,胯部受伤的他,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虽然堪堪躲过了唐潮的这一砸,但不等他再继续往远处滚,唐潮胯下马的马蹄就跟着到了。巨大的马蹄不偏不斜的正踩在章克用的胸口,立时将章克用踩得骨断筋折,命丧当场。

    两个兄弟先后死于非命,令石松五内俱焚。只是,他虽有心冲过去为兄弟报仇,无奈却根本杀不出游骑兵的包围。尽管他已经将两名游骑兵挑落马下,但更多的游骑兵又围了上来。更为致命的是,原本一直在外围游走,截杀逃跑喽兵的穆特尔,见石松接连将自己的两名手下挑落马下,不由得火往上撞——尽管由于护具防护严密,这两名手下虽受重伤却无性命之忧——当即催马赶了过来。

    随着穆特尔加入围攻石松的战团,形势立时发生了变化。之前尚能维持平手状态的石松顿时外于下风,身上接连受伤,血流如注,很快便支撑不住。他的动作略微一慢,躲闪稍有迟缓,便被穆特尔一枪杆砸在后背上,摔下马去。两名游骑兵紧跟着跳下马,将挣扎欲起的石松按在地上,抹肩头、拢二臂,捆了个结实。

    随着章克用、赵承恩被杀,石松被抓,这场规模不大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少数幸存下来的“紫石寨”喽兵见大寨主被抓,最后的一点抵抗意志也消失殆尽,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辽应历六年阴历六月十七,下午酉时末,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紫石滩之战,以“飞龙先锋营”的胜利而告终。获胜的一方并没有趁胜进攻“紫石寨”,而是押着包括“紫石寨”大寨主石松在内的数十名俘虏返回了己方的营垒,为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与此同时,常生俊则率领之前负责守营的那个步兵小队,以及后勤小队、炮兵小队的部分兵士出了营垒,前去打扫战场、统计战果、掩埋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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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百炼才能成钢

    掌灯时分,吃过了晚饭的钱远山等穿越者,以及中队副以上的军官都来到中军帐,开始听取常生俊、李福汇报战果。

    常生俊向钱远山等四人行了一礼,禀报道:“禀四位爷,经属下以及李队副点验,此役我军毙敌章、赵两位副寨主在内三百零四人,俘敌大寨主石松在内四十一人,共计三百四十五人。

    我方步兵阵亡十一人,伤四十三人,其中重伤六人。游骑兵无人阵亡,伤五人,其中重伤两人。”

    随着常生俊报出一个个数字,钱远山迅速的在心里计算着比例。尽管对伤亡数字较大有一定心理准备,但当他发现己方步兵的伤亡比例接近百分之三十的时候,多少还是感到有些心疼。在他心中,这些兵士都是日后“飞龙先锋营”扩军的种子,损失一个就可能影响未来一个班的建设。

    “常队长,你们的统计确实吗?爷我觉得一中队并没有损失多少人呀,怎么伤亡比例会这么高?”唐潮有些不解的问道——作为一中队的中队长,他对自己中队的人员损失还是有数的。

    “回二十四爷的话”常生俊解释道,“二十四爷您麾下的一中队损失确实不大,只有两人阵亡,七人受伤,其中一人重伤,伤亡比例不到一成。”

    说到这里,常生俊顿了顿,瞄了站在旁边的三中队长王保山一眼,犹豫片刻后,才继续说道:“我方步兵的损失主要还是出在三中队,其伤亡的比例大致在六成左右。”

    “六成伤亡?怎么会这么高,莫非他们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对方砍不成。”唐潮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如果是在前世,伤亡如此大的队伍基本已经算是失去战斗力了。

    作为游骑兵小队的队副,常生俊自然回答不了唐潮的责问,这会儿他只能沉默不语。常生俊可以不吭声,可王保山作为三中队的最高长官,却不能不有所表示。因此,他马上走上前,跪倒在地,向上施礼道:“二十四爷,诸位爷,三中队此次作战不利,损失惨重,属下作为中队长难辞其咎,请诸位爷责罚。”

    对于王保山不推卸责任、自请处分的表态,钱远山还是很欣赏的。同时,他也很清楚,三中队今天的表现之所以这么差,其根源并不在王保山的临敌指挥以及平常的训练上。因此,他连忙起身离座,走过去将王保山扶起,开解道:“王队长言重了。三中队此次作战虽然损失较大,但错并不在王队长。”

    说到这儿,钱远山略顿了顿,环顾了一下中军帐里的众人,解说道:“诸位应该都清楚,当初组建三中队时,是将原来的二中队一分为二,补充了一百多名北汉流民组成了新的二中队和三中队。从战斗力来说,这两个中队与一中队相比称得上是先天不足。一中队的成员绝大多数都是当初‘五虎寨’喽兵中的佼佼者,不但绿林经验丰富、身手好,而且说句难听的话,在被我等兄弟收服之前,一中队的这些兵士中有哪一个是没杀过人、没放过火、没参加过山寨间仇杀的?

    尽管上次平灭‘百花寨’的时候,一中队也曾出现过燧发枪误伤事件,但出错的士兵而是后补充进去的少数北汉流民之一。就原来‘五虎寨’的精锐喽兵来说,论作战经验、杀人手段、彼此配合,不要说那些后招进来的北汉流民,就是老的二中队也无法与他们相比。这一点,从咱们最近这几次战斗中就能看出来——无论是追击逃跑的‘百花寨’喽兵,还是刚才对阵‘紫石寨’喽兵,一中队绝大多数兵士的眼神中从来都是满不在乎,对他们来说,与敌人对战,跟吃饭喝水一样,不过是些稀松平常的事。这种淡定,或者说这种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态度,绝不是靠平时的训练就能够训出来的。

    这次三中队看似伤亡惨重,损失的兵士远比上次二中队多得多。但是,大家要明白,上次由于咱们过度使用火器,实际上前后两次与‘百花寨’喽兵的对战都算不上真正的面对面对抗,顶多称得上是追击溃兵或者搜索残敌。这与今天的白刃肉搏完全不同,不能简单的将二者的伤亡数量和比例放在一起进行比较。我想,在座的没有一位兄弟敢拍胸脯、打保票,保证说二中队参加这次战斗肯定会比三中队强。,

    我们要看到,三中队今天虽然损失较大,虽然大多数兵士们刚与敌方接触时表现得比较紧张、比较被动,但自始至终没有一名兵士畏惧退缩,没有一名兵士胆怯懦弱,更没有一名兵士转身逃避。他们在各级长官以及老兵们的指挥和带动下,慢慢适应了战斗、适应了战场,与一中队和游骑兵们一道,将‘紫石寨’冲阵的喽兵彻底歼灭。

    所以,正如爷我刚才所说。此次三中队虽然损失较大,但王中队长并没有错处,三中队的全体官兵们更没有错处。这样的损失是每一支毫无经验的新队伍成长为英勇善战的老队伍的必由之路。没有千锤百炼,又怎么可能会得到一块好钢呢?我相信,经过这次战斗的磨练,三中队一定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成为我‘飞龙先锋营’的又一把利刃。而且,我也相信,王队长你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钱远山的这番话入情入理,不但平息了唐潮的怒气,更让一直很自责的王保山心情放开了许多,信心和干劲也变得非常足。他再次单膝跪地,向钱远山表态道:“属下谢十一爷不罪之恩。十一爷请放心,属下一定会将三中队炼成一块好钢、磨成一柄利剑,绝不会让十一爷您失望。”

    钱远山再次将王保山扶起,说道:“王队长本就没罪,又何用爷我来宽恕。另外,你要记住,爷虽然是‘飞龙先锋营’的前方总指挥,但‘飞龙先锋营’并不是爷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所有‘清园’兄弟的。所以,你如果带不好兵,失望的绝不仅仅是爷一个人,而是所有的‘清园’兄弟,你明白了吗?”

    王保山连忙不住的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明白。钱远山则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对他的鼓励。

    安抚完了王保山,众人开始研究下一步对“紫石寨”本寨的进攻方案。

    按照之前制定的作战计划,“飞龙先锋营”在击败前来挑战的“紫石寨”喽兵后,应该暂时留在原地不动,待第二天上午再拔营起寨,进攻“紫石寨”的本寨。而且,考虑到前面的野战已经能够达到练兵目的,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因此进攻其本寨时将充分发挥己方火力优势,像上次在“百花寨”那样,利用炮火完成攻击过程。

    可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今天下午的紫石滩大战不但全歼敌兵,还抓住了“紫石寨”的大寨主石松。有了这个筹码,“飞龙先锋营”就有望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拿下“紫石寨”本寨。

    尽管以石松要挟“紫石寨”的留守喽兵,特别是负责守寨的石松之子石梁之策如果成功,可以省却进攻山寨的麻烦,但是现时其也会带来另一个麻烦——一旦石梁投降,寨子中的留守喽兵就会成为俘虏。算上在紫石滩被俘的喽兵,其总数只怕得有两百人。对于已经不再利用投降的敌寨喽兵壮大自己力量的“飞龙先锋营”来说,如何处理这些俘虏是个大问题。毕竟,这里并没有一个像秋林庄那样的,与“紫石寨”有深仇大恨,同时又具备一定自保能力的山村。“飞龙先锋营”不能像上次那样,把俘虏交给秋林庄的老百姓处置,自己不再过问。因此,对于是否以石松为筹码要挟“紫石寨”投降,中军帐里众人的思想一时难以统一。

    要说,众人原则上还是都同意和平解决“紫石寨”本寨问题的,大家的分歧主要还是在俘虏的处理上。在大家接连否决了杀降和交给当地官府处理——钱远山虽有乡丁指挥使的身份,但良乡与易县相距一百多里,不太好向本地官府解释良乡的乡丁跑这么远来剿匪的理由——这两条建议后,钱远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同意杀,交给本地官府手续又比较麻烦,而附近也没有像秋林庄那样的盟友,那咱们不如将这些俘虏带回良乡去处理。到了咱们自己的地盘上,无论是把他们交给官府,还是送到咱们自己的矿场或者盐场去当苦役,岂不是全凭咱们自己决定吗?”,

    钱远山的这个建议比较有新意,尽管个别兄弟觉得押送近二百人回一百多里外的良乡有些麻烦,但大多数人还是表示了支持。在统一了前方指挥部内的思想后,钱远山便通过电台,将这个决定报告给了委员会。

    时间不大,委员会便发来了复电,表示同意前方指挥部的意见,可以将这批俘虏押送回“飞龙寨”。届时,团队相关部门会安排这些俘虏去团队掌握下的几处煤矿和铁矿服劳役——按现代名词说,就是“劳动改造”。至于需要改造多长时间,以及具体的人员分配方案,则要等情报部内务科对这些俘虏进行完必要的审查和讯问之后,再根据其所犯罪行的轻重程度来定。

    得到了委员会的同意,钱远山等人的手脚也就放开了。前方指挥部的成员们聚在一起,仔细研究、讨论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作出了两手准备。一方面,他们会派人去和受伤被擒的石松交涉,争取打消他的敌视与顾虑,让他能够主动配合“飞龙先锋营”去说服留守山寨的儿子及一众喽兵缴械投降。另一方面,前方指挥部也做好了劝降不成,便实施强攻的准备。

    众人计议已定,便分头开始行动。曾志林、唐潮、穆特尔等人按照上次炮轰“百花寨”的模式,制定了火力强攻“紫石寨”的方案,以便劝降不成时,交由各步兵小队、炮兵小队以及游骑兵小队遵照实施。而钱远山则派以前曾经与石松有过一些交情,与石松比较熟悉的刘小六和李福前往关押石松的帐篷,让他们和石松好好聊一聊,争取能说服他归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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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树倒猢狲散

    石松和其他被俘喽兵都被关押在离中军帐不远处,一个由木栅和铁丝网围起来的面积不大的区域内——铁丝网是由材料组专为“飞龙先锋营”扎营防御准备的,但前方指挥部的兄弟们觉得“紫石寨”的喽兵威胁有限,防御他们的进攻用不上这些“高级装备”,所以扎营的时候并没有使用。这会儿抓了不少俘虏,为了更好的进行看管,后勤小队的弟兄们便把这东西搬了出来,配合上砍伐的树枝,扎起了一圈栅栏,权当围墙使了。

    由于石松好歹曾是一寨之主,又受了比较重的伤,所以他的待遇要比只能露天而坐的其他喽兵好一些。钱远山特意命人给他支了一顶帐篷,并且指派了两名喽兵俘虏在一旁服侍。

    刘小六和李福进入帐中时,石松正在喽兵的帮助下吃晚饭。当他看清进来的人是自己曾经的同道,现在的仇敌时,登时火往上撞,推开扶着自己吃饭的喽兵,挣扎欲起。只可惜,穆特尔的那一枪杆砸得比较狠,石松这会儿根本没能力自己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他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能从床上下来。虽然因为有伤而身体行动不便,但石松依然怒睁着双眼狠狠的瞪着对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刘小六和李福二人只怕早就被他给千刀万剐了。

    以石松的这种状态,接下来的说服工作自然不可能获得任何收获。面对刘小六和李福这两位曾经的老熟人,石松一上来便大骂他们忘恩负义,放着魏大当家的大仇不报,反而与仇人沆瀣一气算计自己弟兄、算计绿林同道,根本没有给这两人说服他的机会。

    不过,刘小六和李福虽然被石松骂了个狗血喷头,却并没有动气。因为,石松骂得越厉害,说明他输得越惨。现在的石松,唯一还能做的,也就只剩下骂人了,作为胜利者的刘小六和李福自然不会与这个手下败将计较。他们等石松骂累了,便离开了帐篷,临走时还吩咐负责服侍石松的那两名喽兵俘虏,一定要好生伺候,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自己——这既是对老熟人的关照,也是对失败者的怜悯。

    虽然对石松的说服工作以失败告终,但这种结果也是在钱远山预料之中的。他之所以还要派刘小六和李福去见石松,不过是想碰碰运气。随着石松拒绝归降,对付“紫石寨”大寨的手段就只剩下强攻这一种了。对此,曾志林等人已经制定了相应的方案,就等第二天着手实施了。

    阴历六月十八清晨,“飞龙先锋营”所有兵士都早早起床,为即将展开的对“紫石寨”大寨的进攻做准备。前方指挥部成员也不例外,大家都早早来到中军帐,等着钱远山向众人分派任务。

    要说,即将展开的进攻很简单,不过是攻破“百花寨”一战的翻版。因此,钱远山的任务分配也很简洁,不过几句话就分派完毕。就在众人领受完任务,准备离开中军帐去依令执行时,营垒门口的哨兵突然来报,说是有一支百多人的队伍出现在紫石河对岸,看样子应该是“紫石寨”留守的那部分喽兵。为首的一人年纪不大,有可能是“紫石寨”少当家的石梁。

    听说石梁领兵前来,钱远山等人多少感觉有些意外。一方面,昨天的战斗“紫石寨”的喽兵是被围歼的,按歼敌人数来推断,应该没有人逃回去报信。另一方面,即便有极个别漏网之鱼回去报信,以现在双方的力量对比来说,石梁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据寨而守,而不是主动挑战。

    不过,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既然他来了,“飞龙先锋营”这边就不能放他再离开。因此,钱远山一方面命令众人即刻改变作战布署,变攻坚战为围歼战。另一方面又派刘小六去寨墙上仔细观察一下,看看对方带队的到底是不是那个石梁。

    众人领命,出帐前去准备。时间不大,刘小六便回来报告说,对面队伍的首领确实就是那个石梁。而且,从他们的阵势来看,应该是报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河对面的喽兵个个带孝,领头的石梁更是全身孝服,连手中大枪的枪缨都换成了白的,这是一支彻彻底底的哀兵。,

    听完刘小六的禀报,钱远山等人也明白石梁此来是打算和自己拼命的。虽然俗话说“哀兵必胜”,但以现在双方的力量对比看,钱远山并不认为对方会有任何取胜的机会。不过,出于不进行无谓杀戮的考虑,在沉思片刻后,钱远山还是命令刘小六即刻带几个人出营,设法与石梁进行接触,说服对方放弃以死相搏的念头——毕竟石松虽然被俘,却无性命之忧。石梁现在就穿孝明志实在有些早了。

    刘小六领命而去。与此同时,钱远山还让穆特尔率游骑兵小队在附近的树林中埋伏起来,以防石梁对刘小六不利。

    事实证明,钱远山的这一安排非常必要。刘小六率人来到紫石河边后,石梁一开始表现得还比较守规矩,遵循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惯例。他不但派人为刘小六等人指示了可以徒涉紫石河的通道,而且在与刘小六交谈时也只带了几个喽兵。不过,当他从刘小六嘴里得知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死,而是被“飞龙寨”的人生擒活捉后,立时就动起了脑筋,打算设计擒住刘小六等人,用他们去换自己的父亲。

    只可惜,石梁虽然想得挺好,但作为一个还不到二十岁,之前一直生活在父亲的光环下,基本没有任何实际绿林经验的“匪二代”来说,他的那点花花肠子早就被绿林经验丰富、经历过许多次生死考验的刘小六看得一清二楚。因此,面对石梁拙劣的诱骗伎俩,刘小六一面敷衍搪塞,一面迅速看准了来时的过河通道,趁石梁不备,率领几名手下转身就走。石梁见刘小六要跑,也顾不得再演戏,连忙率领手下在后面紧紧追赶,一直追过了紫石河。

    趟过紫石河后,个个骑马的刘小六等人便紧催座骑,往自家营垒急奔。石梁这边虽然人多势众,但限于马匹极为有限,除了石梁和几个小头目外,其他喽兵都只能靠两条腿奔跑。因此,过河之后,便渐渐的与跑在前面的石梁等头目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刘小六这边急匆匆往回跑,自然引起了埋伏在附近树林中的穆特尔的注意。在看清楚是石梁带人在后边追赶后,穆特尔立即率游骑兵小队从树林中冲了出来。

    冲出树林的游骑兵当即分成两组,一组以弧形战线兜着石梁和少数有马的喽兵头目的屁股围了上去,另一组则冲着在后面奋力追赶自己头领的徒步喽兵杀去。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刘小六见自己的伏兵已出,当即拔转马头,与从后面兜击的游骑兵一起,将石梁和他那几名有马的喽兵头目团团围住。经过短暂的交手之后,除了一名喽兵被杀外,包括石梁在内的其余三人都被生擒。被落在后面的徒步喽兵情形则要惨得多,而对呼啸而来的游骑兵,他们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几个照面便被冲得七零八落,除个别喽兵跑回了紫石河对岸,或者跑进树林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逃脱之外,剩下的喽兵大多数不是被游骑兵斩杀,就是慌不择路走错了位置淹死在紫石河中。只有少数头脑活份的,在游骑兵冲过来的时候,选择了跪地投降,算是拣了一条命。

    在得到活捉石梁,歼灭大部分“紫石寨”剩余喽兵的消息后,钱远山当机立断,命令所有部队立即按照之前制定的攻寨计划行动起来,直扑应该已经没几个喽兵把守的“紫石寨”本寨。

    事实证明,钱远山对“紫石寨”情形的判断非常正确,果断下令行动非常及时。在昨天的紫石滩之战结束后,确实有三、四个躺在地上装死的喽兵成了漏网之鱼,他们趁着“飞龙先锋营”主力回营,而负责打扫战场的兵士还没有出营的空档,侥幸渡过紫石河,逃回了“紫石寨”。这几名逃脱的喽兵以为自家大寨主落到敌人手里必死无疑,因此在向石梁禀报战况的时候,直接就说大寨主已经死在两军阵前。

    石梁听了这样的禀报,自然是既悲痛且愤怒。在“聚义厅”里为自己父亲搭起了灵堂,并在里面守了一夜后,今天天还没亮就全身带孝,领着一百来个同样想为老寨主报仇的喽兵下了山,去找“飞龙先锋营”拼命。而且,石梁在离开山寨前,还向留守的喽兵交待,如果自己在当天傍晚之前还没有回来,留下的这些人就把财物一分,把山寨一烧,各自逃命。

    在被石梁带走一百多人后,“紫石寨”的大寨之中能战斗的喽兵只剩下不足三十人了。面对比预想的来得快得多的“飞龙先锋营”兵士,留守山寨的这些个“紫石寨”喽兵顿时惊惶失措,不顾自己还没有执行石梁临行前留下的烧寨的命令,带上从库房中抢得的一些财物一哄而散,各奔东西逃命去了。

    于是,负责攻寨的“飞龙先锋营”兵士们,便异常轻松、兵不血刃的占领了只剩下些老弱妇孺,各处一片狼籍的“紫石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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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班师回朝”

    率军占领“紫石寨”的是唐潮和穆特尔,二人一面命人返回自家大营向钱远山报告,一面指挥手下兵士打扫战场,维持山寨里的秩序。至于逃走那二、三十喽兵,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他们也懒得答理,任由其自生自灭了。

    尽管留守的那些喽兵在逃走前打开山寨库房进行了抢掠,但匆忙之间,他们所能拿走的财物只占总量的极少一部分。因此,随后赶来的后勤小队所清点出来的各种钱财和金银珠宝数量相当巨大,以致于拿到他们清点报告的钱远山和曾志林都怀疑李福他们记错了数。因为根据李福的报告,此次从“紫石寨”中光是清点出的金银以及铜钱就有五万余贯——这已经是上次平灭“百花寨”全部所得的近两倍了。要是再算上各种珠宝、珍玩、粮食、器具等物,估计“飞龙先锋营”此次行动至少能赚他个八、九万贯——这也从侧面验证了绿林道上所传言的,“紫石寨”是整个幽云十六州各山各寨中,家底最为殷实的一处。

    面对着如此众多的钱财,以及堆积如山的粮食、器具,负责清点的李福不由得有些犯难,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么多财物给运回霞云岭去——毕竟“飞龙先锋营”是出来打仗的,除了部分运送军需物资的车辆外,并没有足够的交通工具来拉这些意外收获。

    一时没了主意的李福,只得将这个难题上交到钱远山这里。对此,钱远山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对于穿越者来说,对“集思广议”、“发挥群众的力量”这种工作方式还是很在行的。钱远山将手下小队长及以上各级军官都召集到了中军帐,让大家一起出主意、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经过一番讨论,最终经验老到的常生俊提出了一个有效的办法。他建议,可以先派人换上普通百姓的装束,去山下的易县县城采买一些扁担、挑筐之类的运输工具。然后把被俘虏的那七、八十名“紫石寨”喽兵,以及寨子里那些没跑掉的喽兵家属中身体较强壮者利用起来当脚夫,由他们挑着战利品运回霞云岭去,以此来解决己方运力有限的问题,

    常生俊的建议得到了前方指挥部大多数人的支持,而唐潮在其建议的基础上还提出,在让这些俘虏及喽兵家属当脚夫之前,要向他们讲明“飞龙先锋营”此次作战行动的俘虏政策。告诉他们,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他们踏踏实实的为“飞龙先锋营”干活,在服过一段时间的劳役之后,就会有重获自由的机会——至于哪些人属于罪恶大恶极,则需要队伍回到霞云岭后,通过对所有俘虏进行审讯之后才能决定。不过,在正式审讯之前,“飞龙先锋营”是鼓励俘虏们踊跃进行检举揭发的。

    唐潮的补充建议比常生俊的更加完善,也更容易安定俘虏们的情绪——现在俘虏们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会像“百花寨”的那些同道一样,被“飞龙寨”的人交给某个跟自己积怨甚深的村子,最终不是掉了脑袋,就是被村民当成欺凌的对象,下场都很凄惨。

    当然,在向俘虏们宣传有利于他们的俘虏政策的同时,该有的震慑还是会有的——“凡是意欲逃脱者,格杀勿论”这一条也会一起向他们宣布。

    钱远山将二人的建议结合在一起,向委员会做了汇报,并得到了委员会的批准。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石家父子之外的所有俘虏及其家属在被告知了针对他们的俘虏政策后,个个儿都表现得非常积极。在李福及其所率后勤小队的指挥下,将各种战利品分类打包,然后人挑肩扛的跟着“飞龙先锋营”大军一起离开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紫石寨”,沿着山路返回了霞云岭。

    由于有俘虏挑夫队的存在,再加上幽州地区开始进入一年中雨量最大的时期,山路异常湿滑难行,所以“飞龙先锋营”返程花的时间比来时长了将近一倍。队伍从六月二十一一早出发,直到六月二十七午后才抵达“飞龙寨”。,

    与上次平灭“百花寨”时一样,这次王崤峻等委员会委员依然领着留守“飞龙寨”的所有兵士在寨门前迎接钱远山等人凯旋。尽管由于这次并没有召开委员会扩大会议的安排,所以除了委员会几位委员外,其他穿越者并没有到“飞龙寨”来。但是,几位委员的到场依然使得钱远山等人感到很有面子。

    众兄弟相互寒暄问候了一番后,一起走进了“聚义厅”之中。大家各自落座之后,钱远山首先代表前方指挥部向委员会汇报了此次作战的大概经过,以及所获得的战果和己方的损失——虽然这些内容之前都通过电台向委员会做了报告,但当面进行汇报这一程序还是有必要进行的。

    听完的钱远山的汇报,王崤峻代表委员会,对钱远山等人此次出征大获全胜表示祝贺,并表示委员会对“飞龙先锋营”此次作战的结果很满意。同时,他还要求前方指挥部将有功人员上报,以便委员会在“砥砺一号行动”结束之后对其进行嘉奖。

    对于钱远山提到的处置“紫石寨”喽兵俘虏的问题,王崤峻则表示由于此事涉及多个部门,而起关键作用的情报部内务科的负责人梁子岳还没有从开封回来。因此,目前只能暂时先将这些俘虏关押在“飞龙寨”中,待梁子岳回来后,再由情报部内务科和军事部、保卫部,乃至负责各矿场、盐场开采事务的科技部、商贸部等部门共同处理。

    既然委员会已经有了决定,钱远山等人也就不再关注有关俘虏处理的事。他们一面对委员会的祝贺表示感谢,一面表示会尽快将此次作战行动的详细总结报告以及有功人员名单上报委员会。

    谈完了作战的事,王崤峻又向钱远山等人大致介绍了一下这段时间团队的各种重要事务。除了“五五”式步枪和子弹已经开始量产,“飞龙先锋营”很快就能够实现全员换装等,武器与其他装备生产方面的事情外,最能引起钱远山等人注意的,就是有关疑似穿越者辛飞宇的消息了。

    王崤峻说道:“就在昨天,已在开封等了数日的老二十八终于见到了那个疑似穿越者辛飞宇,并且对其进行了必要的审查与测试。结果,这个辛飞宇顺利的获得了通过,成为咱们团队的新成员。

    至于是留在开封还是回良乡来的问题,飞宇兄弟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并且征求了已经随柴荣返回开封的老八以及十八妹的意见后,还是决定与老二十八一起返回良乡。而飞宇兄弟加入团队之后应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职务,就成了委员会需要马上考虑并决定的一个问题。由于飞宇兄弟在穿越之前是军人,所以委员会想听听你们军事部的意见。”

    听说徐绍安和林小雨已经回到了开封城,钱远山等人都觉得挺奇怪。因为在他们出发平灭“紫石寨”之前,徐绍安传来的消息还是柴荣一门心思想要占据整个淮南,将南唐势力赶过长江去。怎么才半个月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对于钱远山等人的疑问,一旁的张维信解答道:“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老八派人往开封送密信后没两天,淮南的情况便出现了变化。虽然柴荣在攻克寿州城后,其征服淮南江北之地的雄心再次高涨起来,但他的心再雄、志再壮,在老天爷面前也同样要吃瘪。淮南地区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就没晴过天。连绵将近半个月的阴雨天气,将柴荣的雄心壮志一点一点的浇灭了。

    军需物资输送的困难、军队中因不适应水土和气候而患病士兵数量的不断增加、朝中大臣的一再劝谏,以及最为重要的,黑火药因天气潮湿使用受到极大影响,使得心气极高的柴荣不得不在老天爷面前低头,将自己的雄心壮志暂时放到一边,于阴历六月初五下令班师回朝了。

    朝廷的大队人马抵达开封的时间是阴历六月二十五,老八在当天晚上便带着飞宇兄弟回到了自己在城里的府邸。两人在府中休息了一晚后,于第二天一起出了开封城,来到咱们在陈桥驿附近的秘密据点——“隐园”,与已经在那里等了几天的老二十八见了面。后面的事情,就如五哥刚才所说的,这个辛飞宇顺利通过了老二十八的审核与测试,成为咱们穿越团队第四十一名成员。”,

    说到这儿,张维信略顿了顿,有些觉得比较有意思的说道:“说起来,这个飞宇兄弟虽然与团队接触的时间较晚,但由于贾润安贾兄弟要到与崔老板约定期满之后才会正式加入团队,所以他加入团队的时间反而要排到贾兄弟的前面了。”

    在座的众人都觉得张维信说的这种后发反而先至的情形挺有意思,也都跟着论论了两句。随后,钱远山又问道:“对于这位新加入的飞宇兄弟,不知委员会的诸位哥哥和兄弟是怎么打算的?”

    王崤峻说道:“对于如何安排飞宇兄弟工作的问题,委员会比较倾向于让其加入军事部。一方面,飞宇兄弟在穿越前就是军人,专业比较对口。另一方面,他自己也向老八和老二十八表达了这种意愿。”

    对此,钱远山等人没有任何异议。眼下,“飞龙先锋营”扩军在即,面对越来越庞杂的事务,军事部巴不得能多一个帮手,特别是一个有过从军经历的帮手。钱远山甚至希望辛飞宇能够在“飞龙先锋营”下一阶段平灭“飞云寨”行动开始之前赶回良乡,这样就可以带着这位新兄弟一起出征,也好借此机会考查考查对方的能力。

    见钱远山等军事部的兄弟都同意接纳辛飞宇为其新成员,王崤峻等委员会委员自然都很高兴。至于辛飞宇具体职务的安排,委员会则接受了军事部的建议,待到“飞龙先锋营”完成扩军工作之后再定。在此之前,先让其以参谋的身份参与军事部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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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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