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通天之路(十七)
赵姓大臣说完这句话后,抬头看了看坐在上面的柴荣,见对方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意思,便接着说道:“陛下刚才言道,会给这些人一个机会,回答臣和张大人的疑问。刚才这位……”赵姓大臣说到这里突然发现从这些所谓的道士进殿到现在,官家、张大人和自己一直都没问过他们的名字,使得他这会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刚才说话的这个道士。
其实不止是他,就连手中有扶摇子老神仙提供的人名单的柴荣,现在都没把人和名字对到一块儿去。他现在能确定的就是,那位穿着道袍,可能是这群人里唯一的真道士法号叫玉虚子,在扶摇子的弟子中排行第四。另外,通过这些人的行为举止判断,这个出面讲话的应该是扶摇子提到的这些弟子的领袖人物——王崤峻。至于其他人谁是谁,柴荣一时也搞不清楚。
不过,王崤峻显然是看出了赵姓大臣的意思,忙自我介绍道:“赵大人,小人姓王,名崤峻。”
“噢”赵姓大臣答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刚才这位王道长只是回答了官家的问题便被张大人打断了。臣以为姑且不论其所说是否是实情,陛下还是应该给其一个机会,让其将臣的疑问解答清楚,而后再论其是否有罪也不迟。”
柴荣听罢略一沉思,点点头说道:“赵爱卿言之有理,朕就给他这个机会,先让他解答清楚爱卿的疑问再说。”
柴荣的这句话无疑是让王崤峻看到了一线生机,虽然他不知道这位赵姓大臣为何会变相帮自己,但这份人情是要记住的。因此他非常感激的看了这赵姓大臣一眼。不过,赵姓大臣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但王崤峻却并不在意,他明白这会儿这位赵姓大臣无论如何是不会回应他的。不然看在柴荣眼里,说不定会以为他们之间是串通好的。
不管赵姓大臣帮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王崤峻此时都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因此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陛下,这位张大人的疑问,方才草民在向陛下讲述草民等在幽州的经历时已经说过。草民等是为了自立而离开了‘玉虚宫’,搬到良乡城中居住,后来为了方便经营田产、做生意而还了俗。是以,除了依然在‘玉虚宫’做道士的四哥玉虚子外,其他兄弟都不再做道士打扮。
至于赵大人所问的海外汉商为何没到过中土,这事说来话就长了,其中缘由且听草民慢慢道来。不错,自古以来,确实没有任何一部史书中记述过东海之中有一强大国家,更没有哪部史书有过自东方万里之外的异国来中土做生意的汉人商贾。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并非这些背井离乡的汉人不想回到中土来,实在是因为他们无法回来,或者说是不敢回来。”
“不敢回来?”赵姓大臣疑惑道,“这是为何,难道他们怕中土战乱未平,伤及他们的性命吗?”
“这只是原因之一,而且是非常次要的原因”王崤峻答道,“据草民听长辈讲,以及阅读各种历史书籍得到的信息,草民的先祖是在东晋时为避战乱而出海的,当他们经过数月航行抵达这座海外大岛时,那里就已经存在一个非常繁荣、非常强大的国家了。这个国家的居民分两部分。其中占多数的是一种与我中土人士相差很大,皮肤颜色较深,个子也比较高大。说的语言也与中土迥异的所谓原住民。
另一种,则令草民先祖倍感惊奇,因为他们居然也是汉人。据这些当地汉人讲,他们是在秦末时为躲避始皇暴政而逃往海外的,在这座大岛上已经生活了好几百年。虽然这些汉人人数居于劣势,又是外来者,但这些先秦汉人后代在这个国家却处于统治地位。那些异族原住民则被划分为下等人,犹如奴隶一般,只能干一些粗重的活计。草民的先祖刚到岛上时,也曾像这些异族原住民一样,长期受到当地汉人的欺负。,
由于长期受到欺压,所以后上岛的汉人经常会偷偷找机会躲过当地汉人的监视,利用暗地里制造的一些木筏或者小船逃离海岛。虽然由于海上风大浪急,真正能逃出生天的汉人几乎没有。但是,如果长此以往,岛上的汉人奴隶就会越来越少,而汉人奴隶远比当地原住民奴隶聪明得多,也好用得多,当地汉人自然不希望他们都跑掉。所以这些当地汉人一方面制定了严格的律法,禁止任何后上岛的汉人离开海岛一步,否则的话不但逃跑者立即处死,而且与他比邻而居的汉人都会受到牵连,也要被处死。另一方面,当地汉人也采取了一些拉拢、怀柔的政策,缓和与后上岛汉人的矛盾。一来慑于严刑,二来生活条件大为改善,因此一段时间之后,便很少有人再逃跑了。
特别是在百余年前,后上岛汉人后裔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地汉人的数量,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当地汉人逐渐为后上岛的汉人恢复自由之身,允许他们自己种地、经商,甚至是上学、当官。这样一来,汉人逃离海岛的情况就基本没再发生过。即便有个别铤而走险之人,但其所乘坐的多是小船、木筏,面对万里波涛,又有几人能活着回来呢。所以,尽管汉人在那座大岛上已经居住了千年,可中土之民却依然对这座岛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赵姓大臣点头道,“一方面是严刑峻法,另一方面是茫茫大海,但凡能活下去的人恐怕谁也不会想着逃跑了。更何况后来生活安稳了,谁还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跑回中土来。没有人从岛上跑回来,自然也就没人能够将这座岛和上面那个国家的故事记录下来,吾等后来人又去哪里知晓它的存在。”
“就算如尔所说,后上岛的汉人不敢离岛,但岛上原有的那些本地汉人应该不受这条禁令的限制吧。可为何中土从未有人见过自称来自东方大岛之上的汉人?要知道,同样远在万里之外的大食商人可是经常来中土做生意的。难不成这些异域的汉人只会种地,不会做生意吗?”张姓大臣仍然不依不饶的问道。
“这倒不是”王崤峻解释道,“这些当地汉人自然不只会种地,他们中有许多人都是商人。不过,他们的商人只在岛内做买卖,从不到岛外去。即便有些人会驾巨船出海,也多是为了抢劫张大人所说的那些大食商人。”
“有钱不赚,难道他们是傻瓜吗?”张姓大臣问道。
“不,不”王崤峻摆手道,“他们之所以不和外界做生意,绝不是有钱不赚的傻瓜,而是其国有禁令,严禁本国商人与他国商人交易,违者灭族。”
“这是为何?”赵姓大臣奇道。
“这个小人也不知道”王崤峻说道,“这条禁令在该国已经存在上千年了,据说是当初第一批到达岛上的汉人首领颁布的。至于他为什么会下这个命令,该国的朝廷从来没有向百姓解释过。不过,以草民看来,估计最早的首领下这个命令可能是怕有人回中土引来暴秦的征伐,给大家带来灭顶之灾。后来之所以还延续这个禁令,一方面可能是习惯使然,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该国之人近千年来于格物之道钻研颇深,领悟了许多不为中土人士所知的奥秘,从而建成了一个如草民之前所说的那样神奇的国家。如果他们来到中土,势必会与中土人士交流,那么难免会有人将自己在岛上的见闻说与中土人士听,其结果恐怕就会像草民这样,不但不能令别人信服,反而会被对方当成妖言惑众的奸佞之徒,搞不好连性命都会丢了。”
“若像尔所说,岛上的人有如此聪慧的头脑,能够制造出那般厉害的器械,以一人之力完全可以抵挡得住中土百余精锐士兵,那么凭借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杀回中土来,扫平天下,一统海内,何必还要困守孤岛之上呢?”张姓大臣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此时的王崤峻已经稳定住了自己的心神,头脑中的思路也是异常的清晰,因此在听到对方新的问题后,笑了笑道:“张大人问得好,如果这座大岛是在离中土很近的地方,岛上的人又有如此巨大的武力优势,恐怕早就忙不迭的杀到陆地上来了。可问题是此岛距离中土有一万多里远,即便以岛上所造巨型铁甲舰的速度,在不遇到恶劣天气的情况下,也要走上半个月才能到。如果途中遇到狂风巨浪,很可能就会像与草民一起回归中土的许多亲朋好友一样,落得个船沉人亡的下场。
而且,岛上的军队只有汉人才能参加,而汉人在岛上只是少数,所以军队总数还不到一万人。这点兵力除去必要的留守士兵外,又能派出多少来征伐中土呢?三千?五千?以这么点军队进攻中土,就算其军队的武器犀利,只怕也很难站得住脚。更何况其所用武器只有岛上才能生产,在战斗中的消耗又比较大,一旦因为天气情况供应中断,他们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这样一来,一面是安安稳稳的在海外做自己的土皇帝,一面是冒着极大风险劳师远征,岛上的朝廷和皇帝又怎么会杀回中土来呢?
这次如果不是岛上遭逢大难,发生了剧烈地动,使整个海岛四分五裂,并且有全部沉入大海的趋势,草民等也不会冒如此风险驾船出海,回返故土。只可惜,祸不单行,船队又在海上遇到了大风浪,不但沉了许多的木船,就连如山般的钢铁战舰也未能幸免。在地动中幸存下来的近十万汉人,能活着回到中土的,只怕百不余一呀。”
王崤峻的一系列回答和解释说得头头是道,最后又打出了悲情牌,从而打消了柴荣和张、赵两位大臣的大部分疑心。虽然对他描述的海外岛国的生活还不是很相信,但至少已经不再把“代表团”众人当成冒名顶替的骗子了。
御案后柴荣的脸色也变得缓和了许多,他见自己的两位近臣不再提出新的问题,这才开口说道:“当初扶摇子道长说他的弟子都是有能力、有见识的人才,朕原本还有些怀疑。但今日一见,才知道老神仙所言不虚。别的不说,光是你王崤峻的这份镇定、这份从容,以及这份口才,就已非常人所能比了。”
听柴荣这么说,王崤峻就知道自己见柴荣的第一关算是过了,他连忙施礼道:“陛下谬赞了。草民之所以敢直言不讳,是因为草民知道陛下乃是古往今来难得的明君,而草民所言都是实情,陛下绝不会因为草民说实话而治草民的罪。”
王崤峻这番话既是再次强调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也是变相的吹捧一下柴荣。自古以来,居上位者都是喜欢被别人奉承的,无论他是千古明君还是无道昏君,在这方面都是一样的。明君与昏君的差别在于,明君选择人才是看他有没有真才实学,而昏君选择人才却是看对方会不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
所以,柴荣虽是明君,但听了王崤峻的吹捧也觉得挺顺耳。不过,明君就是明君,你马屁拍得再好,他也不会被你给拍晕了。因此,柴荣随后又问道:“尔自打一进大殿,便在不断的表明自己所说句句是实。可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朕不可能光凭尔等的一番说辞就相信尔等确有真才实学。若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尔等还需拿出一些实实在在的证据来才可以。”
自打一进大殿的门,王崤峻和其他兄弟就在等柴荣这句话,因为有了这句话,他们才能按照进宫前的部署,一步步的向柴荣展示自己的能力。所以听柴荣要他们拿证据,王崤峻马上就说道:“陛下,草民自幽州为陛下带来的些许礼物便可作为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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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通天之路(十八)
听王崤峻说礼物可以作证据,柴荣觉得很奇怪,忙命殿外的侍卫将王崤峻等人带来的礼物抬进殿来。
六大两小八口箱子搬进殿中后,王崤峻等人便在柴荣以及张、赵两位大臣好奇的目光中,将箱子盖一一打开,露出了里面装的东西。和小黄门以及宫门口的军将一样,在这些礼物中,柴荣以及张、赵二人唯一能认出来的就只有五把横刀和那一箱子铅丸。
柴荣等人的反应在王崤峻的意料之中,他不等对方发问,便先将那几只望远镜从箱子里拿了出来,说道:“陛下,这是草民等根据在海外岛国所学的技巧,利用中土现有的材料,制作出的‘望远镜’。此物可视远如近,观一里之外的景物如在眼前。陛下和两位大人可以一试。”说完,王崤峻自己留下一只,将其余四只望远镜交给在殿中侍候的太监,由其转交给了柴荣。
随后,也不用柴荣询问,王崤峻便开始不动声色的演示单筒望远镜的用法。柴荣则有样学样的按照王崤峻的方法,将单筒望远镜的内筒拉出,把口径较小的一头对准自己的眼睛,向殿外望去。然后,他便赫然发现,一名小太监的圆脸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不但是小太监的五官长相,就连他脸上的细微表情都在自己眼前清晰的展现了出来。被眼前景物震惊的柴荣忙把望远镜从眼前挪开,结果发现那小太监距离大殿有数十丈远,不用这个所谓的“望远镜”的话,漫说是那小太监脸上的表情,就连他的长相都变得模模糊糊了。
柴荣把望远镜在自己手中举起放下两三次后,当即便命人将殿外路过的那个小太监叫进殿来。经过近距离的观察,柴荣确定面前的这个小太监和自己在这所谓的“望远镜”中看到的相貌一样。挥手将那个莫名其妙被叫来面君的小太监打发走后,柴荣命身边的太监将望远镜交于两名亲信大臣试用。
张、赵两位大臣接过望远镜,也按照王崤峻的样子,将其举到眼前向外观望。结果,二人的动作和柴荣刚才一样,也是举起放下好几次后,才满脸不可思意的将望远镜的内筒重新推进去,恢复到原状。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把望远镜还给柴荣,而是依然将其攥在手中。然后,就听赵姓大臣对柴荣说道:“陛下,此物确实神奇无比,臣赵匡胤今日算是长了见识了。有了此物,今后行军打仗之时,斥候或者领军将领便可以远距离观察敌军阵势,再不必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接近敌营了。”
当“臣赵匡胤”这四个字从这位黑脸大臣的嘴中说出来时,除了一早就已经猜测到其身份的张维信外,其他穿越者包括王崤峻在内,都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这位在自己原来那个时空的历史中鼎鼎大名的赵老大、宋太祖。
好在此时无论是赵匡胤还是柴荣以及那位姓张的大臣,心思都在望远镜上,并没有注意到“代表团”众人的异常反应。穿越众们在经过短暂的兴奋之后,也都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将头重新垂下,以免被君臣三人看出异样。
此时就听那位张姓大臣说道,“陛下,臣也以为此物确实有些用处,就是不知道其制造起来是否容易。如果制造方法太过烦琐,花费太过高昂,只有个别统兵大将才用得起的话,其在军中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了。”
这位张姓大臣这么说话未免有些鸡蛋里挑骨头。要知道,就算朝廷想给军队配备望远镜,也只有少数高级将领才有资格得到。毕竟这东西对自己有用,同时对敌人也有用。如果发得太多,装备望远镜的军官级别太低的话,很可能会被敌人得到,反过来对付自己。因此,就算这东西造价再高,朝廷也完全有能力为军队配备上。不过,对于崇尚节俭的柴荣来说,成本问题还是不能忽视的。于是,在张姓大臣说完后,柴荣便问王崤峻道:“王崤峻,汝且说说造这样一只望远镜要多长时间,花费几许。”,
关于望远镜的造价,王崤峻在出发前是咨询过刘文东的,见柴荣询问,他便施礼道:“启禀陛下,草民在来京面圣前,曾特意问过负责制造望远镜的兄弟。据他说,以中土现有的材料和生产工艺,制造这种档次的望远镜需要使用八十个工时,也就是一个熟练工匠要干四十个时辰左右。在不包括工匠工钱的情况下,每只望远镜的成本花费大约是三十贯。”
只需要一个熟练工匠干四十个时辰,基础成本只有三十贯,这对于朝廷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这点时间和金钱,只怕与制造一张弓或者弩差不多少,可此物的作用可比一张弓或者弩要大得多了。因此,在听完王崤峻有关造价的说明后,赵匡胤高兴的说道:“没想到如此神奇、如此作用巨大的器具,只需要这样少的时间和银钱就能制造出来,真是太让人意外了。唔,这么低廉的价格,即使是为禁军每名军指挥使都配上一只也花不了多少钱。陛下,臣以为……”
就在赵匡胤想向柴荣建议多采购一些望远镜,以便为禁军每个军指挥使都配一只时,旁边那位张姓大臣却拦住他的话头,说道:“陛下,臣觉得这个王崤峻的报价恐怕有假。”
说着,他将手中拿的望远镜举起,用手指敲了敲上面镶嵌的玻璃镜片,说道:“陛下,如果臣没看错的话,这望远镜上所镶嵌的应该是非常珍贵的琉璃或者水晶。据臣所知,这两种东西在市面上的价格均非常的昂贵。不要说整个望远镜,就光是这一片琉璃或者水晶,只怕没有数百贯也休想买到。可王崤峻却说每只望远镜只需三十贯,这明显是在欺瞒陛下。”
听自己的亲信重臣这么一说,柴荣也拿起一只望远镜仔细看了看上面镶嵌的材料,发现那确实是琉璃或者水晶。他虽然不是很了解这两种珍贵材料具体的市场价格,但也可以断定其绝对不会是三十贯这么便宜。因此,他将目光转向的王崤峻,想听一听对方的解释。尽管按常理来讲,不应该出现高价低报这种现象。而且,就算对方是为了讨自己欢心而故意为之,对自己和朝廷也没什么损失。但是,柴荣依然还是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柴荣询问的目光,王崤峻只得如实禀报道:“启禀陛下,草民所报价格并无半点虚假。不错,这望远镜上所镶嵌的确实是中土所谓的琉璃,而且是极高档的,完全无色透明的琉璃,其在市面上的价格确实在数百贯之多。
不过,这些都是对不知内情的人来说的。这种所谓的琉璃在海外也有,不过在草民以前住的海岛上,这东西被称为玻璃。在岛上,用这种玻璃制造的器物属于居家常用之物,价格极其低廉。即便是寻常百姓之家,也照样用得起。
之所以有这种差别,就在于中土人士不了解其制作过程,无法做出类似的器物。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当一种器物只能从万里之外的异域外邦才能获得时,无论其制造成本有多低,其在中土的价格都会非常的高昂。
所幸草民的结拜兄弟中有人曾在海外岛国学习过玻璃的制造方法,来到中土后便试着用中土的材料做出了一批玻璃。后来,其他兄弟又利用这些玻璃,再加上在海外学到的望远镜制造方法,制造出了这种单筒望远镜。正是有了这些先决条件,这些望远镜的造价才会像草民说的那样低廉。而且,三十贯还是整个望远镜的成本,如果单算玻璃镜片的成本,还要再低一些。”
“这个琉璃,唔,按汝的说法应该是叫玻璃的制造成本,真的如此便宜吗?”柴荣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汝且说说,这玻璃是怎么制造出来的,都需要哪些原料,耗费多少人力?”
柴荣的问题令王崤峻有些为难,不回答吧,那叫抗旨。回答吧,现在团队就靠这东西挣钱呢,一旦相关秘密被传出去,那岂不是自己砸自己的饭碗吗?,
因此,略一犹豫后,王崤峻向柴荣施礼道:“陛下问草民话,草民自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因草民及诸位兄弟在幽州主要就是靠做玻璃生意维持生计,所以其制造之法对吾等兄弟来说事关重大,非草民一人所能决定。草民想与众兄弟商量一下,还望陛下能够恩准。”
柴荣是何等精明之人,听王崤峻这么一说,再一联想刚才其所说玻璃的制造成本与市面上的价格之间的差距,便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当柴荣“三十贯”与“数百贯”这两个不同数量级的价格放在一起后,脑海中立即显现出了两个大字——奸商。
没错,就是奸商。区区几十贯的东西——其中还包含了其他材料的成本——这个王崤峻居然给卖到了好几百贯,不是奸商是什么。虽然柴荣自己在没发迹前也曾经做过生意,但其利润与王崤峻他们这样的生意没法比,累死累活的也就是挣个辛苦钱。如果不是看在对方有些见识、有些才干,又给自己带来了如此有用的器具,柴荣一定会好好教训教训这群惟利是图的家伙。
只是,令柴荣没想到的是,自己大大低估了眼前这些“奸商”的“黑心”程度,王崤峻所报的三十贯其实已经属于掺了水的价格。按照化工科的报告,每只单筒望远镜算上工匠的劳动成本,其实际造价不过十贯左右。就算王崤峻按照三十贯的价格卖给柴荣,他每只还能赚相当于成本两倍的利润。更何况,王崤峻如果打算公开销售望远镜的话,肯定是不会按照给柴荣的价格买的——根据穿越团队商贸部对单筒望远镜所做的市场评估,其建议的零售价为三千五百贯。也就是说,一只小小的望远镜其售价是成本的三百五十倍。如果柴荣得知这些弯弯绕,真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现在柴荣还不知道面前这些“奸商”会“黑”到如此地步,所以在王崤峻提出要与众兄弟商量后,他笑道:“朕常听人说‘无商不奸’,以前还觉得不免有些言过其实,今日与尔等一见之后方才知道此言不虚。也罢,从尔等如此犹豫的情形看,这玻璃生意确实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况且,这是尔等谋生的手段,朕总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之心就断了尔等的财路。尔等也不必再费心商量了,朕不再询问这事就是。”
见柴荣不再在玻璃问题上刨根究底,王崤峻连忙向上施礼道:“草民谢陛下恩典。为表示对陛下的谢意,草民等愿送陛下一百只单筒望远镜,以供军中将领使用。”
柴荣听了却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望远镜,说道:“这五只望远镜朕可以当作礼物收下,今后军中所需的望远镜朝廷依然是要照价付钱的,而且还会在三十贯的基础上加上一些,作为尔等路上的输送之资。尔等能不远千里来京城献宝已是难能可贵,也足见尔等投奔大周、报效朝廷的诚心,朝廷岂有不赏反罚的道理。至于所需望远镜的具体数量,日后自会派人告知尔等。”
“陛下,草民向朝廷献望远镜完全是出于自愿,……”王崤峻还想再争取一下,可话才说了一半便被柴荣拦住。就见柴荣摆了摆手,说道:“朕意已决,尔等不必再说。”
见柴荣态度坚决,王崤峻也不便再纠缠于此事。他马上转移话题,顺手拿起另一只小木箱中盛放的,用红绸包裹着的玻璃镜子说道:“陛下,这是草民送给陛下的第二件礼物——玻璃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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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通天之路(十九)
说完,王崤峻打开玻璃镜子外包裹的红绸取出镜子,交给旁边的太监,转递到柴荣的手上。
柴荣接过镜子,下意识的向镜面上看了一眼,然后就被上面反映出的清晰人像所吸引。——那是一张棱角分明,充满坚毅和果敢神情的脸庞。同时,那又是一张饱经沧桑,略有不足之相的脸庞。年轻时的辛苦,成年后的奔波、征伐,登极后的国事操劳,既锻炼了柴荣的性格和品质,也损害了他的身体健康。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自己的五官相貌。不过,虽然自己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差,但柴荣是个不服输的人。在他看来,尽管自己年轻的时候生活艰难,身体状况不好,但自从养父郭威称帝以来,自己虽说不上每日里锦衣玉食,却也比年轻时要强得多了。他坚信自己现在正当盛年,即便有些微恙,只要注意调养,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因此,在端详了一会儿镜中的自己后,柴荣便不再想自己的身体。他放下镜子,说道:“王崤峻,刚才汝说这叫玻璃镜子,莫非它也是用玻璃制造的不成?”
“正是”王崤峻答道,“此物的主要材料就是玻璃,经特殊工序处理后,便可以达到光可鉴人的效果,远比中土日常所用的铜镜清晰得多。”
“怪不得此物包裹得如此小心,原来就是块经过加工的玻璃”柴荣轻轻敲了敲手中的镜子说道,“尔等将如此容易破碎的东西完整无损的运到京城来,想必是费了不少的气力吧。”
“是”王崤峻答道,“这几面玻璃镜子是所有礼物中最娇气的,为了把它完整带到京城,草民等确实想了不少的办法。”
“此物在军事上可有什么用途吗?”赵匡胤插嘴问道。
“这个却是没有”王崤峻如实回答道,“此物与普通铜镜在功能上没有任何差别。”
听说这几面玻璃镜除了能照出个人影儿外,没有其他任何用处,无论是柴荣还是赵匡胤都不免有些失望,刚刚对王崤峻等人的好印象又减了几分。旁边的那位张姓大臣更是满脸的鄙夷、不屑之色,就差直接点明王崤峻他们费这么大力气带来几件女人用的东西,不过是想以奇珍异宝讨皇帝欢心罢了。更何况,对于王崤峻等人来说,玻璃根本算不上什么珍贵的东西,这镜子的成本只怕也不会高到哪儿去。如果不是刚才被问出了底细,只怕这几面镜子也会被他们说成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来蒙骗官家。
王崤峻自然能看出柴荣等人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知道这件礼物送的有点不太合对方的胃口。毕竟柴荣是一位非常节俭的皇帝,对类似的奢华无用之物比较反感。不过,既然东西已经送出去了,再想往回收可就收不回来了。
于是,经过短暂的思考后,王崤峻决定设法补救一下,他向上施礼道:“陛下,草民知道这玻璃镜子只是女子闺中之物,于朝廷并无半点用处。而且,草民也素闻陛下乃是一位讲求俭朴、不喜奢华的明君。所以,草民原本是不打算带此物来京城的。可就在出发之前,草民的内人找到草民,说是她与其他姐妹商量了一番,觉得她们这次既便不能随草民等进京,也该送上一件礼物,以示对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景仰之情。因此,她们便挑选了这几面玻璃镜子,让草民一定要带到京城来,作为礼物送与陛下和皇后娘娘。草民拗她不过,只得带来了。”
听王崤峻说这几面镜子是他的妻子和其他女眷送给皇后娘娘的,再看到他脸上那副有些无奈的表情,柴荣便知道这位王崤峻王大员外是个怕老婆的主儿。于是,柴荣颇为“同情”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代皇后收下这件礼物了。”
说着,柴荣让太监将三面镜子重新用红绸包好,命一名小太监用盘子托了,送到**去给皇后娘娘过目。小太监领命,小心的托着盘子离开了偏殿,向寝宫而去。,
打发了小太监,偏殿里的礼物展示活动进行到了第三步,王崤峻伸手将一把横刀从箱子里拿出,双手捧上说道:“陛下,此乃草民的兄弟用精钢打造的仿唐横刀。”
这五把横刀算是柴荣、赵匡胤等人唯一能叫得上名字、看得出用途的礼物了。从太监手中接过横刀后,柴荣拔出刀来略一打量,发现此刀虽然用料和做工都很讲究,称得上是一把宝刀,但与中土之物并无大的差异。不要说是朝廷的军器作坊,就算是民间的一些锻造高手也能制作出类似的刀剑,远不像望远镜那样,能给人以强烈的冲击和震撼。因此,在匆匆扫视了一下后,柴荣便让太监将刀递给张、赵二位大臣过目。
二位大臣与柴荣的感觉差不多,觉得此刀除了做工精细、用料上乘外,并无其他特殊之处。尽管赵匡胤认为王崤峻等人这礼物越送越缺乏新意,而且礼物安排的顺序也很有问题,似乎是把好的放前边、差的放后边了,他甚至有些担心这些人的下一件礼物会更难引起重视,但出于礼貌,嘴上还是赞了几句“好刀”。那位张姓大臣则比他直接的多,不但没有夸奖之词,反而暗讽王崤峻等人“画虎不成反类犬”,好好的唐横刀被他们造得走了样——要说,这也是再所难免的。毕竟材料科的穿越者们手中的参照物只有一把现代的仿唐横刀,这个时代横刀的制造工艺和形制又已经失传,本地工匠也没能力为材料科提供相关信息,所以自产的横刀与真品有些差距也是很正常的。
对张姓大臣的嘲讽,王崤峻并没有放在心上。一来,他更重视柴荣和赵匡胤对自己这些人的观感。二来,他有足够的把握,对方会被自己后面的礼物再次震惊。因此,他就像没听见张姓大臣的话一般,走到另一口箱子前,从里面拿出一支燧发枪,双手捧上,说道:“陛下,这件特殊武器及旁边的黑火药及铅丸加在一起便是草民的第四件礼物——燧发火枪。”
“燧发火枪”这个名字对于柴荣君臣可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们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一根嵌在木棍上的铁管子怎么能称为枪。更不明白,这枪怎么个发火法,难不成是被这些个前道士施了道法不成。
带着这种种疑问,柴荣接过太监递过来的燧发枪,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而且,这次与上次不同,王崤峻并没有变相的给他演示使用的方法。因此,柴荣只得主动问道:“王崤峻,这‘燧发火枪’是何种器具,有何功能、如何使用?”
王崤峻答道:“启禀陛下,这‘燧发火枪’简称‘燧发枪’,曾是海外岛国一种常用的兵器。只是此物使用时会产生一些烟雾,要想演示其用法和作战效能,需要到殿外空旷处才行。”
听说这种“新式武器”会产生烟雾不能在殿内演示,柴荣君臣下意识的开始往道术方面去想了。不过,在王崤峻揭开谜底之前,他们只能耐心等待。于是,柴荣立即下令移驾殿外,由王崤峻等人演示此枪的威力。
众人出了大殿,来到殿前的一块空地。在王崤峻的要求下,柴荣命太监们将燧发枪、黑火药、铅丸都抬了出来,并找来了几块一人来高、厚约一寸的木板。然后,“代表团”的兄弟们一起动手,参照燧发枪的有效射程,将木板在距离发射位置约一百米的地方立好。
摆好靶子后,柴荣君臣、一众太监侍卫的目光都落在了王崤峻身上,等着他给众人展示这所谓的“燧发枪”的威力。结果却发现,负责演示的并非王崤峻,而是另一个人。
这人走上前来,先向柴荣行礼道:“陛下,草民曾志林献丑了。”
说完,曾志林便从太监手中接过燧发枪,并非常熟练的进行清膛、装起爆火药、装填发射火药、装填铅弹、扳动击锤处于待发状态、举枪抵肩瞄准等一系列动作。不过,曾志林并没有马上开枪,而是维持着瞄准的姿势,等待着王崤峻的最后指令。,
在曾志林按部就班的进行燧发枪射击准备时,王崤峻则在一旁向柴荣君臣解释他每一步动作的用意。当曾志林完成装填后,王崤峻提醒道:“陛下、二位大人,下面将会有巨响发出,还请多加注意。”
在柴荣君臣表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后,王崤峻才对曾志林说道:“老二十六,可以给陛下演示了。”
王崤峻话音刚落,曾志林的食指就已经扣动了扳机,随着“砰!”的一声大响,一股白色烟雾从燧发枪的枪口冒了出来。
尽管王崤峻此前已经提醒过柴荣等人,但由于大家都站在离曾志林很近的地方,枪声听起来会比较大,所以无论是柴荣、赵匡胤等人,还是其他的太监、侍卫,都被吓了一跳。柴荣君臣以及众侍卫都是久经战阵之人,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只是脸色微变,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旁边那些服侍的太监则远没有这些武人镇定,一个个脸色大变,有几个甚至浑身颤抖,显然是被惊得不轻。
柴荣并没有理会太监们的失态,他现在关心的是这燧发枪的威力。在刚才穿越众们往远处摆木板时,他就已经大概猜到这种所谓的“燧发枪”可能是一种类似弓弩的远射武器。只是从外表看不到弦、簧一类的东西,一时还不能完全肯定。这会儿见曾志林将燧发枪从抵肩的位置放了下来,判断对方应该已经演示完毕,便马上命人过去查看那几块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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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通天之路(二十)
时间不大,派去的侍卫便抬着一块木板跑了回来。领头的侍卫表示,据他检查,其他那几块木板都完好无损,只有他们抬回的这块木板上出现了一个原来没有的,约一指来宽的孔洞。柴荣等人闻言上前观瞧,发现在木板中间靠上的位置果然有一个圆洞,显然是被某种东西穿透造成的。
这时,在王崤峻的授意下,曾志林将燧发枪放回箱子,走上前来说道:“陛下,那圆洞便是被燧发枪射出的铅弹击穿的孔洞。如果陛下派人仔细查找的话,应该可以在木板后面一定距离之内,发现那颗铅弹。”
说着,曾志林又向柴荣等人大致讲解了一下燧发枪的工作原理,以及黑火药和铅弹在射击过程中所发展的作用。当然,考虑到对方的知识水平和理解能力,曾志林讲的非常粗略,并没有过多的使用现代词汇和物理原理,只是让对方大概明白铅弹是在黑火药燃烧时产生的烟气的力量推动下从枪管中飞出去的。同时,曾志林还大概介绍了一下燧发枪的基本性能数据——全枪长约六尺四寸(汉尺,相当于一点五米);重十斤半(因为这批燧发枪使用的是新型钢材,所以比最早的型号轻一些);有效射程一百五十步(二百二十米,但考虑到射击精度,在面对小股敌人时,最好放到六十步以内再射击);使用标准装药时,有效射程内可杀伤无甲或仅着皮甲的士兵,百步内可杀伤重甲士兵、击穿一寸厚的木板。
曾志林的说法得到了柴荣等人的认可,虽然在射程方面还需要再做些测试,但在威力方面,燧发枪比普通弓弩强是显而易见的。除非是使用大型的弩机,不然普通弓弩是不可能穿透一寸厚的木板的。可问题是大型弩机远比这燧发枪复杂得多、笨重得多,无论是在操作性上还是灵活性上都有差得远了。
当然,柴荣等人在看到燧发枪优势的同时,也发现了其缺点——操作比普通弓弩复杂、射击速度较慢。负责演示的曾志林应该算是非常熟悉这种武器了,可他开一枪也需要花费十几息的时间。这样算下来,即便是从敌人一进入有效射程就射击,而且射手没有受到敌人的干扰,那么到敌人近身前最多也就可以射击两次。同样的时间内,一名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可以射出五、六箭乃至十余箭。
在柴荣等人看来,此件武器似乎更适合于据守时使用。这样有城墙为依托,射手可以很从容的装弹、射击,利用燧发枪的射程和威力优势杀伤敌人。因此,在拿起一支燧发枪仔细观看了一会儿后,柴荣说道:“这燧发枪好虽好,就是射击的过程太繁琐,射击速度太慢,作为守城武器尚可,若是用于野战效果就要差许多了。”
“陛下所言极是”张姓大臣附和道,“臣以为,这燧发枪使用起来远没有弓弩简单,只怕士兵们学习起来也会有困难。而且,即便士兵能够熟练掌握,在敌人步步进逼的时候,也可能会因为心中紧张而忙中出错,使得其效力发挥不出来。”
赵匡胤略微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曾志林,陛下和张大人所说的燧发枪的这些缺点想必汝也都知晓,不知在海外岛国使用时,可曾有人琢磨出了破解之法?”
解决燧发枪缺点的最好方法就是把这破枪扔一边,换用后装线膛枪。而且,这会儿正在宫外等候的亲卫手中就有——在“代表团”出发前武器科造出了六支步枪,李俊武考虑到众人的安全,让他们带上了四支步枪和二百发子弹——把他们叫进来演示一下,肯定会让柴荣等人特别是那位爱挑刺儿的张大人心服口服。
不过,曾志林也就是心里想想,没有委员会的授权,他可不能向柴荣等人透露任何新式步枪的信息。因此,对于赵匡胤的问题,曾志林只能答道:“回赵大人的话,燧发枪与弓弩比,在射击速度上确有不足。但是,这种不足一方面可以通过勤加练习来尽量弥补;另一方面,海外岛国也曾针对这种不足制定了一种行之有效的战术,称为‘三段射击术’。”,
说着,曾志林便把“三段射”的含义向柴荣等人做了解释。而后,又在徐绍安和王峰的协助下,为柴荣等人实际展示了一下“三段射”的具体操作方法。
当曾、徐、王三人通过娴熟的配合,实现了基本不间断的射击效果后,柴荣等人终于看到了将燧发枪用于战场的可能性。
在曾志林等人结束射击演示后,赵匡胤又问道:“若要达到尔等三人这样的熟练程度,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曾志林答道:“回赵大人的话,从拿到枪开始,到达到刚才这样的熟练程度,小人和八哥徐绍安都只花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不过,由于小人和八哥在海外岛国时就曾接触过火器,在幽州又负责统领家中的护卫,所以对燧发枪的特点比较了解,平时的操练时间也比较长,掌握使用技巧要比常人快一些。
像二十七弟这样,对火器有些了解,又从未使用过的人来说,熟练掌握燧发枪操作花了大概二十天时间。如果换作是从未接触过此枪,又对火器一无所知的普通士兵的话,以小人训练家中护卫的经验看,要达到刚才的水平,恐怕需要两到三个月时间。”
得知普通士兵需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达到刚才曾志林等人的熟练程度,使得赵匡胤想建议柴荣将燧发枪装备禁军的愿望更强烈了。毕竟与训练一名入门级弓箭手至少需要两、三年时间相比,燧发枪两、三个月的训练期实在是不值一提了。而且,赵匡胤还看到了燧发枪的另一个优势,那就是此枪虽然重十斤半,但射击时除了要将其端起外,并不会费其他的力气。这样一来,一名普通士兵只需稍加训练,连续射击个几十、上百次也不会觉得累。与其相比,一名普通弓箭手在射出十几支箭后就会臂膀酸痛,难以保持射击的持续性了。即便是优秀射击手,也少有能连续射击三十支箭以上的。
因此,赵匡胤马上向柴荣建议道:“陛下,臣以为,这燧发枪虽然操作步骤略显繁琐,但学习起来却并不困难。加之射击时士兵不必费什么力气,可以保持长时间的连续作战,配合曾志林刚才所说的‘三段射击术’,其威力势必会超过普通的弓弩兵。特别是在守城的时候,这种优势将更加明显。禁军若得此利器相助,虽说不上如虎添翼,却也大有益处。”
柴荣听了虽然没有马上表态,但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对赵匡胤的建议多少有些动心。
此时,旁边的张姓大臣却抢先说道:“陛下,臣以为赵大人所言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此种武器以前从未有人见过,更没有人在战争中使用过,其在战争中的实际威力到底如何尚待检验。而且,这燧发枪制造起来是否容易,朝廷的军器作坊是否能够造得出来尚不得而知。另外,臣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此枪主要部件都是以精钢打造,想必造这样一支燧发枪花费不会少。而且,此枪在操练时还需佐以铅弹和黑火药,这恐怕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如果费用过高,朝廷未必能支撑得起呀。”
听了张姓大臣的话,柴荣原本已经活动的心思又谨慎了起来。曾志林见状连忙上前答道:“启禀陛下,据草民负责制造燧发枪的兄弟讲,此枪结构并不复杂。即便没有熟悉此枪的人在旁指导,一个技艺娴熟的铁匠只需多尝试几次,就完全有能力参照成品将燧发枪打造出来。至于打造的费用,如果只计算所用材料的话,应该不超过十五贯。
当然,草民说的这个材料费用是指以精钢打造枪管等部件时的花费,如果朝廷打造的话,大可把精钢换成熟铁,这样虽然枪管不得不加厚一些,使燧发枪的重量略有增加,但费用上却可以节省不少。
至于说黑火药和铅弹嘛,其所需花费也不高。每次射击所需的黑火药加上铅弹的费用不过三文钱。按照草民家中护卫每月进行一次实弹射击训练、每次发射二十次的训练量计算,每名士兵每年的花费大约是七百二十文。”
虽然曾志林给出的燧发枪的造价没有掺任何水分,士兵每年所需训练费用也已经在团队自己的亲卫和飞龙先锋营兵士的基础上做了一定压缩,减少了每年的射击训练次数,但与此时的普通步兵的装备和训练费用相比,依然高出了不少。再加上燧发枪确如张姓大臣所说,在中土从未有过实战经历,一时难以判断其实际作战效能。所以,尽管柴荣对燧发枪很感兴趣,但依然表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待自己与朝中其他大臣商量后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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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通天之路(二十一)
演示到这时基本上算是告一段落了,考虑到这里是皇宫,不适宜制造过大的响动,所以有关黑火药爆炸的实验最终并没有做,只是由曾志林向柴荣等人就黑火药的制造工艺与自身的特性做了一下说明。虽然没有看到实际的爆炸效果,但刚才燧发枪试射用的发射药就是黑火药,也算是从侧面展示了一下黑火药的威力。反正柴荣手上现在有“代表团”送来的二百斤黑火药,随时可以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实验一下,验证其威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火药本身的爆炸特性对于柴荣的吸引力比燧发枪还要大。一方面黑火药的制造工艺比起燧发枪来要简单得多,只需收集到足够的原料,按照“代表团”提供的配方和工艺进行生产就可以了。另一方面,现在已经是显德二年的年终,此前柴荣已经决定进行南征,过完新年后大军就要开拔了,黑火药的强大破坏力将有助于周军攻克南征过程中的那些坚固城池。
无论是柴荣还是赵匡胤,甚至包括那位“代表团”众兄弟还不知道名字的张姓大臣,都是知兵之人,很清楚进攻坚固城池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现在有了黑火药,完全可以将其与传统城池攻坚战相结合,设法炸毁城门或者炸蹋城墙,从而减小自己的损失。
所以,在回去偏殿的路上,柴荣等人向曾志林仔细询问了黑火药的使用方法以及使用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对此,曾志林一一进行了解答,将自己从刘文东以及科技部其他兄弟那里得来的各种有关黑火药的信息毫无保留的讲给了君臣三人。
众人说话间,赵匡胤突然若有所悟的问曾志林:“若像曾壮士所说,这黑火药有如此大的威力。那么,若是我们将燧发枪做得更大,装填进更多的黑火药,岂不是可以发射出更大型的弹丸,杀伤更多的敌军?”
说到这,赵匡胤略顿了顿,有些向往的说道:“如果这弹丸足够大的话,即便坚固如城门、城墙想必也可以被击得粉碎。那样一来,攻城之战也会变得更加容易一些。”
赵匡胤的这个想法令“代表团”众兄弟倍感惊奇,他们没想到赵老大居然能从燧发枪引申出在这个时代还未出现的火炮的概念。虽然从某种意义来说,由枪到炮属于水到渠成的事情,但赵匡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有此设想,也是非常不简单的。看来,赵老大确实是个有头脑、有见识的人物,不然在穿越众前世的历史上他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当上皇帝。
对于赵匡胤的设想,曾志林当即予以了肯定,他说道:“赵大人所言极是,这也正是小人下面要向陛下和两位大人讲说的内容。在燧发枪问世后不久,海外岛国的军队中就有人提出与赵大人类似的想法。后来,工匠们经过多方尝试,终于将这个想法变成实物,制造出了一种枪管被加长许多、管壁被加厚许多、口径也被加粗许多的火枪。
由于这种‘火枪’与之前的燧发枪已经大不相同,所以它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火炮’。海外岛国所用的火炮通常由钢铁或者青铜打造,口径大多为二到四寸(约66-130毫米),以发射口径相当的实心铁弹丸或者开花弹为主。有些时候也会通过发射大量的、个头较小的小型铁弹丸来杀伤近距离的成群敌人,在海外通常称这种炮弹为‘霰弹’。
在相同口径的情况下,以精钢为材质铸造的火炮价格适中,威力与寿命较大,属于性价比,唔,也就是炮的效力与价格之比比较好的类型。铁炮虽然价格较低,但寿命与威力相较钢炮和青铜炮都要低一些。青铜炮虽然在寿命和威力上都略强于钢炮,但价格却要高出许多,”
火炮的功能和威力显然比燧发枪更能吸引柴荣,他仔细听完曾志林的介绍后,点点头,说道;“这火炮若果真如曾壮士所说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其在战争中的作为恐怕还要高于燧发枪。”,
说完,他又转向王崤峻,问道:“王崤峻,在汝献给朕的礼物里,可有火炮呀?”
王崤峻闻言赶忙答道:“禀陛下,正如草民二十六弟刚才所言,这火炮是由钢铁乃至青铜打造,无论是个头还是重量都要比燧发枪大得多,三寸炮(100毫米)的重量就已经达到千余斤。草民及众兄弟此来开封路途遥远,携带起来实在是非常不方便。是以,此次草民等送与陛下的礼物中并无火炮,还望陛下恕罪。不过,火炮虽然个头和重量都要比燧发枪大得多,但其结构却比燧发枪简单许多。即便没有样品可参照,技艺娴熟的工匠也完全可以按照图样打造出来。”
听王崤峻说礼物中没有火炮,柴荣君臣三人多少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怪罪。毕竟幽州与开封相距一千多里,现在又分属两国,王崤峻等人想要把它运过来确实是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好在王崤峻表示这东西造起来比燧发枪简单,没有样品也关系不大。
当然,在对火炮非常感兴趣的同时,柴荣也意识到这东西既然比燧发枪大得多,只怕其价格也会贵得多。哪怕是按照曾志林所说的成本最低的铁炮来计算,光是这一千多斤铁就得多少钱。这还只是材料的费用,其他诸如铸造过程中冶炼所需的费用、工匠的工钱;铸造成功后,士兵训练所需的费用、运到战场的费用等等,任何一项都不是小数目。
不过,与为军队装备燧发枪时的犹豫不同,柴荣为禁军装备火炮的决心还是很大的。因此,在王崤峻表示因为运输不便,这次来开封并没有携带火炮后,柴荣马上就说道:“尔等何罪之有,千里迢迢运送如此沉重的东西确实很艰难,尔等未将其列入礼物也在情理之中。朕且问你,尔等在幽州可曾铸造过火炮?”
王崤峻如实回答道:“草民等在幽州曾经铸造过几门炮,用来守卫城外别院。”
柴荣随即又问道:“尔等既铸造过,那自然应该知道铸炮的花费,汝且说说,铸一门炮要花多少银钱?”
“这个草民到是知道”王崤峻答道,“据草民测算,铸造一门三寸口径的火炮,约需钱八百贯,铸造一门三寸六厘口径的火炮约需钱一千贯。”
虽然柴荣之前已经预料到火炮造价高昂,但一门炮要花八百到一千贯依然令他有些意外。不过,此时的柴荣决心已定,即便价格再高,他也要把炮造出来。因此,柴荣又说道:“这火炮的花费果然不小,一门炮抵得上一营兵士一年所需的粮饷了。不过,若其真有尔等所说威力,些许银钱又何足道哉。”
说完,柴荣一转头问曾志林道:“曾壮士既对燧发枪及火炮如此熟悉,想必应该也会造此等枪炮吧?”
曾志林连忙答道:“启禀陛下,草民因在海外时曾经从过军,所以对枪炮有些了解。但是草民所知只限于如何使用这些武器,对枪炮的制造却知之甚少。”
见曾志林说自己并不会造炮,柴荣又将目光投向了王崤峻,问道:“王崤峻,汝其他同伴之中可有善造炮者?”
听到柴荣问“代表团”里是否有人会造火炮,王崤峻等三位委员心里都是一动。因为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单纯说有或者没有是不行的。
在当初讨论开封之行的委员会扩大会议上,与会的穿越众们就已经考虑到柴荣可能会将技术类人才留下为自己服务,所以这次来到开封的穿越者基本上都是非技术人员,或者说是非关键性技术人员。这些人虽然对相关的技术有所了解,但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角色。他们可以向柴荣等人讲解相关礼物的性能、特点、使用方法等内容,但真要让他们动手制造,他们却基本上是一窍不通的。穿越团队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希望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团队的独立性,尽可能的在今后一段时间内掌握团队发展的主动权,以便在最终投靠后周朝廷前能够多立一些功劳,提高自己在后周朝廷的地位,从而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当然,这些想法肯定是不能说与柴荣听的,而且对于柴荣的问题也不能简单的以“没有”两个字来回答。毕竟这次送礼的对象是皇帝,而皇帝收到礼物之后一般都会予以一定的赏赐。在负责制造礼物的人是自己结义兄弟的情况下,王崤峻等人并没有充足的理由不让这些付出了辛苦的人见驾领赏,感受皇恩浩荡。如果说刚见柴荣时的身份证明是第一道关卡的话,那么现在恐怕就是众人的第二道关卡了。
因此,王崤峻对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小心,他说道:“启禀陛下,草民那几位善于造炮的兄弟近来正忙于制造各种火器,实在脱不开身,因此在这次前来开封见驾的兄弟当中,并没有善于造炮者。”
听说会造炮的人没来,柴荣不免有些失望,说道,“原来如此,可惜朕这次无缘与如此有才能之人相见了。”
“陛下若想见这些人,大可下一道圣旨,令王崤峻等人带回去,或者直接派人送到幽州去,召他们即刻进京见驾就是”张姓大臣提议道,“臣以为能够一睹陛下龙颜对这些人而言乃是求之不得之事,见到圣旨后他们必会日夜兼程的前来见驾。到时候,陛下既可当面给予赏赐,又可命他们帮忙造枪铸炮,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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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通天之路(二十二)
张姓大臣的建议令柴荣心中一动,但他对于是否要向王崤峻的那些兄弟们下旨仍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从实质上说,那些人并不属于大周的子民,他柴荣其实是没有权力给对方下旨意的。
张姓大臣的建议在影响柴荣的同时,也令旁边的赵匡胤心中一动。如果说赵匡胤此前关注的重点在“代表团”送的礼物上,那么现在他的关注点就已经转移到了“代表团”这些成员的身上。
在赵匡胤看来,面前的王崤峻等人虽然有投效朝廷的意思,并且送上了一份厚礼表示自己的诚意,但说到底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周子民。无论大周朝廷承不承认当初石敬瑭的割让行为,这些人的根基之地——幽州——都是处在契丹人的实际管辖之下的。
更何况,这些人直到两年多以前,还是属于一个远比中土各国繁荣、发达得多的海外岛国,他们到底是对大周朝廷更亲近还是对契丹人更亲近恐怕还在两可之间。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这次之所以会到开封来见驾,与其说是奉了官家的旨意,倒不如说是遵从了他们太师父的意思。这样一来,这些人就既可能对大周皇帝的圣旨顶礼膜拜,也可能将其视为废纸一张。
此外,以赵匡胤的精明不难看出,这些人此次来开封应该是带有投石问路的意思,这从其人员组成中就可以看得出来。火枪火炮可以称得上是这些人此次进京最重要的礼物,可照他们所说,其十余人中并没有一人精于此道。而且,通过自己的观察和分析,赵匡胤也相信王崤峻说的是真话。
——曾志林、徐绍安、王峰三人虽然可以配合演示“三段射”,但应该都是只会用不会造的角色。因为从这三人的做派来看,确实如他们所说,在回中土之前是军人。在赵匡胤的思维模式中,军人的职责就是打仗、作战,武器的打造与他们肯定是毫无关系的。
——王崤峻作为这些海外归者的首领——至少扶摇子道长是这么说的,而且今日在大殿上与自己这边君臣三人的对答也是由他出面,其在这些人中的地位应该不会有问题——这次进京面圣其肯定得到场,不然不足以显示他们投效朝廷的决心。而通常作为首领的人其长处在知人善任、在统御部下,于奇技淫巧之道基本上是一窍不通的。
——至于其他人,虽然到现在为止还都没说过话,但以赵匡胤的眼光看来,除了那个真道士玉虚子和一个女扮男装的雌儿——林小雨这次进宫穿的是一身男装——外,剩下的五个人不是书生就是商贾,没有一个像是精于机巧之物的工匠。
当然,赵匡胤的这些判断是以自己所熟悉的思想观念和思维模式为基础的,难免存在局限性。因此,他根本不可能想到,在他认为不是书生就是商贾的五个人中,只有张维信和谢天两个人的身份他算是基本猜对了。其他三个人里,黄山和鲁悦是如假包换的技术人才,只不过这二位的专业在团队现有的条件下还不能充分发挥作用,因此才被选中来开封。而郑知微虽然长得像书生,但他的才能在于研究人的心理。他通过观察和交流来了解每一个人,为自己团队的安全提供必要的专业支持。
同时,他的思维局限性也使其在判断林小雨的身份问题上出现了错误。赵匡胤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女扮男装的姑娘会是一位医生,而且还是一位精于火器伤处理的外科医生。
不过,不管赵匡胤对“代表团”成员身份的判断是否出现偏差,但有一点是正确的——王崤峻等人此来确实是在投石问路。正是这一判断使他对自己同僚让官家下旨,宣对方留在幽州的那些兄弟进京的建议并不赞成,认为这样做只会把双方的关系搞僵。
因此,趁着柴荣还没有做出决定,赵匡胤便为王崤峻等人说项道;“陛下,臣以为张大人所言虽有一定道理,然正如张大人刚才所说,此次进京面圣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面对如此好事,王崤峻那几位会造枪铸炮的兄弟却未能一同前来,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几人确实有比进京面圣还重要的事情要办。如果陛下下旨宣他们进京,这些人自然不敢违抗,必星夜兼程而来。且不说现在已临近新年,此时宣其进京于情不合。就说从幽州到开封一来一回,光是路途上就要花近两个月时间,这恐怕对他们正在做的大事也会有较大的影响。”,
“他们不过是些平民百姓,能有什么比进京见驾还大的事不成”张姓大臣显然认为赵匡胤的论据站不住脚,“以某家看来,他们不过是仗着自己会做几样新鲜兵器,想以此来向官家和朝廷多要些赏赐好处罢了。又或者是想这边向我大周朝廷进宝,那边向契丹人献媚,以便能搏一个两面通吃、左右逢源的结果,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而已。”
张姓大臣的这一指责非同小可,特别是他说的后半句,基本上已经把穿越团队定性为首鼠两端、脚踏两只船的奸诈小人了。虽然这一条确实是穿越团队现在的政策,但这个时候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因此,张姓大臣话音才落,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维信便连忙向柴荣施礼道:“陛下明鉴,草民等此次是一心一意的投效朝廷,绝没有张大人刚才所说的那些意图,草民等对朝廷和陛下的忠心天日可表。草民那几位会造枪炮的兄弟确实是因为有要务在身,不能来京城见驾。”
此时,众人已经重新回到偏殿门口,因此在听了张维信的辩解后,柴荣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走进了大殿,回到自己的御座上坐下后,才问道:“汝叫什么名字?汝既说汝的那几位兄弟因有要务不得不留在幽州,那么汝且与朕说说,他们究竟在忙什么事情,以至不能来京城见朕。”
见柴荣对张姓大臣的提议不置可否,而赵匡胤又显然是在为自己这边说话,张维信心中略安,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启禀陛下,草民姓张名维信,在众兄弟中排行在七。至于草民那几位会造枪炮的兄弟,他们现在正在幽州忙于造枪造炮,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改造这些枪炮,以便其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汝的兄弟们正在加紧打造枪炮?”柴荣有些不解的问道,“据朕所知,尔等在幽州的身份不过是乡绅而已,虽薄有资财,但也不至于要造这许多枪炮来保护呀?”
“陛下说的没错,草民等之所以造那么多的枪炮,确实并非为了保护自己的资财”张维信答道,“草民等造枪炮的目的乃是为了有朝一日,陛下挥师北伐、收复幽云之时,号召当地百姓群起响应,依靠这些枪炮武器来为王师助战。”
“我大周兵强马壮,收复幽云虽说不上易如反掌,却也用不着借尔等之力,莫非尔等以为堂堂大周禁军还比不上乡兵民壮不成?”张姓大臣不屑道。
“大周禁军自然是天下第一等的强军,草民绝无贬低禁军的意思”张维信辩解道,“草民只是向陛下及二位大人表露一下幽云百姓盼望王师北伐的迫切心情。况且,幽云百姓熟悉当地山川地形,有了他们的帮助,大军北伐定能事半功倍。”
“哼,尔既然说是为了有朝一日王师北伐在做准备,那尔等为何现在便开始这般急迫的造枪造炮。莫非尔等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可以算出王师不日就将北伐,尔等再不造枪造炮,便会错过时机不成?”张姓大臣继续质问道。
此时的张维信很想对这位自打一见面就跟“代表团”很不对付的张大人大喊一声:你小子说对了,哥们儿就是能掐会算。哥们儿不但知道柴荣是显德六年阴历三月底起驾北上的,哥们儿还知道他会在五月初因病不得不退兵,到六月底就翅辫子了。而转过年来的一月,他儿子就被你旁边这位赵老大给篡夺了。
不过,张维信的这些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对于张姓大臣的问题,他只能用别的说辞代替:“大人说笑了,草民虽拜在了扶摇子老神仙的门下,但一直以来习学的都只是拳脚功夫,于占卜之术却一无所知。草民等之所以现在便开始紧锣密鼓的打造枪炮,一则是因为草民的枪炮作坊规模有限,制造枪炮的速度较慢,若不从现在就开始全力打造,只怕王师北伐之时,草民等没有足够的武器提供给民壮乡勇使用。,
毕竟,燧发枪虽然威力不弱,但终究使用起来比较繁琐,如果燧发枪兵没有达到一定的规模,其在战争中的作用将受到很大的限制。此外,针对燧发枪操作不便的缺点,草民的那几位兄弟也正在全力钻研、设法改进。只是要想改进如此特殊的武器,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因此他们除了夜以继日的工作之外别无他法。
二则,草民此前一直生活在海外,对中土的各国的治国方略知之甚少,所以在回到中土后花了非常多的时间阅读各种文章典籍、请教当地名师大儒,以便能对这块故土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通过这两年多以来的学习,草民一方面熟悉了中土的风土人情,另一方面也对当今天下大势有了此许心得,觉得以陛下素来爱民如子,绝不会坐视幽云百姓长期遭受契丹人的欺压凌辱而不顾。何况失去幽云之地这道屏障,河北之地便无险可守,契丹铁骑随时可南下骚扰,大周边境将永无宁日。以陛下的雄才大略,更不会放任此种情形长期存在。
因此,草民斗胆揣测,三、四年之内陛下必定会挥师北伐。以草民枪炮作坊的打造能力,每月最多可造燧发枪百支,火炮六门。这样算下来,若是以四年为期,火炮或许能够满足作战需要,但燧发枪刨去备用的部分后仍显数量不足。
正因为有如上这些原因,草民的那几位兄弟才不得不放弃了此次进京面圣的大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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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通天之路(二十三)
张维信一番解释说完,真正引起柴荣君臣三人注意的就是他那句“三、四年之内陛下必定会挥师北伐”。赵匡胤和那位张姓大臣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子太狂妄了,此前官家为统一天下而令众臣献计,端明殿学士、左散骑常侍王朴王大人所上的“平边策”已经是群臣之中最大胆的计划了,可其宗旨依然讲求的是“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战略,建议官家先行平定南方各个割据小朝廷,待国势强盛、兵强马壮之时再行北伐。
这会儿这个才回到中土两年多,只是个平头百姓的张维信竟然提出比“平边策”还要激进的战略,认为官家三、四年之内就会进行北伐。以现在朝廷的实力看,三、四年之内连南方都不一定能平定得了,更不要说去和实力远强于南方各国的契丹人作战了。
因此,张维信话音才落,张、赵二人便齐声责其狂妄。而张维信则一边向柴荣请罪,一边偷眼观察柴荣的表情。结果他却发现,柴荣的脸上并没有责怪的神情,依然像刚才一样的平静,这让张维信略微松了一口气。
柴荣之所以没有怪罪张维信,是因为张维信这番话令他颇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作为一位目标远大、雄才伟略的皇帝,统一天下是其毕生追求的目标。此前他虽然接受了王朴“平边策”中的战略思想,决定执行“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统一战略。但是,登基头一年便被伪汉的刘崇来了个下马威。虽然高平一战周军大败汉军,但终因当时的周军实力不济,无法迅速攻破太原城,而契丹人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不得已才班师回朝,使得伪汉朝廷得以苟延残喘。
可以说,柴荣对刘崇和他的伪汉朝廷恨之入骨。现今刘崇虽然已经死了,但他建立的伪汉朝廷还在,他的儿子刘钧还在当着伪皇帝。这令柴荣如鲠在喉,必欲除之而后快。可是,要想铲除伪汉,必然会和其保护者契丹人发生冲突。而欲击败契丹,则必先稳定自己的后方。如今占据着江北淮南一带的南唐与契丹往来频繁、暗中勾结,若自己挥师北伐幽云,则南唐很可能会趁机袭拢自己的后方,令自己首尾不能相顾。
正是这种两面受敌的局面,才促使他接受了王朴“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战略,打算平定南方后再行北伐。可即便是主张武力征服天下的王朴,也只是给出了“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战略思想,而没能琢磨透柴荣对于北伐的迫切心情。因此,在王朴的“平边策”中,提出的是将南方各个朝廷全部平定之后,再进行北伐的稳妥方针。
如果按照王朴的建议进行,恐怕得花上十来年的时间才能开始进行北伐。虽然当初柴荣曾经说过,自己要“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但现在的他总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总希望能快点完成统一大业,让老百姓们能有一个安稳日子过。因此,在柴荣的内心当中,一直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在平定南唐后,先将南方的各个小朝廷放一放,而是尽全力挥师北上,收复幽云十六州、彻底铲除伪汉小朝廷,使自己的北方边境不再受契丹人的威胁,而后再专心致志的兵锋南指,一统天下。
因此,当听到张维信推断大周军队在三、四年之内必定北伐时,柴荣不但没有觉得他是口出狂言,反而认为这个来自海外的布衣书生很对自己的胃口。于是,他既不生气也不恼怒,而是依旧用他那沉稳的声音问道:“张维信,想不到汝一个才回到中土不久的布衣书生,竟然得出如此推测。汝可知道,朕曾经向朝中众大臣问‘统一天下’之计,其中最大胆的计策也只是‘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等到南方各伪朝廷被悉数平定之后,才能适时进行北伐,收复幽云、铲除伪汉。若是按此计策行事,即便南方兵弱,要想在三、四年内完成也是不可能的。是以,朕很想知道,汝是如何推断出朕必会在三、四年内出兵北伐的?”,
见柴荣对自己刚才的一番话不但不着恼,反而很感兴趣的样子,张维信心中多少有了些底,他将自己的思路略微整理了一下后,说道:“陛下,虽然草民的推断与朝中大臣所拟定的平定之策相比似乎过于急迫,但草民之所以得出这样的推断,实际上正是基于与陛下刚才所说的‘先南后北’、‘先易后难’之策相同的考虑。或者说,草民的想法与陛下正在执行的策略其实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只不过,朝中大臣的观点是‘先南后北’,而草民的想法是‘先南后北、再南再北’。”
“何为‘先南后北、再南再北’?”张维信的新奇观点引起了柴荣的兴趣,他连忙追问道。
张维信解释道:“陛下,所谓‘先南’者,是说在北伐之前,一定要先挥军南下,收复江北淮南之地,将南唐势力彻底赶过大江去。这样一来,在陛下北伐时,即便南唐主有策应契丹之心,也会因为江水阻隔而收效甚微。
所谓‘后北’者,是说在收复淮南之地后,陛下即可放心的将兵锋北指,进行北伐,收复幽云十六州,将契丹人赶回塞外。随后,陛下便可挥师向西,一举扫平伪汉,拔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所谓‘再南’者,是说陛下在收复幽云、铲除伪汉后,大军再次回头向南,渡过大江,将江南的各个小朝廷逐一平定,初步完成天下一统。
所谓‘再北’者,其实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分为两部分。一是‘再向正北’,也就是说,陛下在初步完成天下一统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待国力进一步增强,特别是骑兵足够强大之后,便可引兵跨过长城,进军契丹腹地,收复辽河乃至鸭绿江一线,恢复汉唐故地。
二是‘再向西北’,将自唐末以来表面遵从朝廷,实则割据自立的定难五州、府麟二州,以及脱离朝廷时间更长的凉、甘、肃、瓜、沙等州,都重新置于朝廷的直接管辖之下,打通通往西域的道路,进而重建安西都护府,再现汉唐雄风。
草民正是根据这个策略,才会认为收复江北淮南之地后,陛下可能就将进行第一次北伐,收复幽云十六州。而收复江北淮南之地对于朝廷来说并非难事,即便还要安抚新复之地、整顿军马,三、四年的时间也完全够用了。”
张维信的这番长篇大论所涉及的那个“天下”,其实已经超出了柴荣思想中的“天下”,达到了中国古代王朝所能控制的和曾经控制的最大范围。对于这个时代的封建帝王,特别是像柴荣这样有着雄才大略的封建帝王来说,能够在自己的手中恢复汉唐故土、重现汉唐雄风,留下不亚汉武、唐宗的丰功伟绩,其诱惑力那是相当大的。
虽然柴荣不断的在心中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客观,绝不可被张维信画的这张“超级美味大饼”给迷惑了,但是建立千秋伟业,成为千古一帝的念头还是不断的跳出来,令他原本就有的,“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变得更加炽烈。
不过,柴荣毕竟是个帝王,早就练就一套喜怒不行于色的本事。因此,虽然他的心中激情澎湃,但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对于张维信的计策,他只是赞许的点点头,说道:“看得出来,汝今日这番说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有些想法过于乐观,但以汝这样的身份能有如此的计策,也算是难能可贵了。若是剔除掉其中不切实际的部分,倒是可与朝中大臣所献计策互为补充。”
“陛下过誉了,草民岂敢与朝中诸位大臣相提并论”张维信连忙谦逊道。
见张维信如此谦逊,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夸奖而沾沾自喜,柴荣心中更加高兴,收其为己所用的心思也更强烈了。而且,除了张维信之外,曾志林、徐绍安以及王峰这三位精通火器使用的人才也在他的招揽范围之内。同时,作为这批人首领人物的王崤峻也不会被落下。在柴荣看来,只要能将王崤峻招到麾下,他那些留在幽州的兄弟自然都会跟着一起来。,
因此,柴荣对张维信说道:“汝过谦了。以汝的才学,完全有资格入朝为官。届时汝与献策的大臣同殿称臣,汝的这些计策自然也就可以与他们相提并论了。而且,不只汝一人,汝的这些兄弟俱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朕同样要赏赐、提拔。”
柴荣的这番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他这是要给张维信以及在场的所有兄弟封官。如果是其他人听了这个消息,肯定会欣喜异常,可张维信等人却不禁暗叫不好。因为“南下觐见代表团”此次来开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求官,而是为了向柴荣示好、为了与后周朝廷和皇帝建立起稳定的联系、为了团队今后发展创造更大的空间。即便是求官,他们也会选择在功劳更大的时候再求,而不是现在。以团队现在的情况,如果离开幽州这个根基之地,团队的所有成员都很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也正是为什么这次南下没有带上关键技术人才的原因。
因此,在听出柴荣有封官之意后,张维信迅速的与王崤峻和徐绍安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得到二人的支持后,他马上向柴荣施礼道:“陛下明鉴,草民不过是一介布衣书生,有何德何能敢与那些当世英才同殿称臣。况且,草民曾经对天发誓,幽云百姓一日不脱离契丹人的奴役,草民便绝不会舍他们而去。”
“草民等亦曾发过同样的誓言,还望陛下明鉴”王崤峻等人异口同声的在一旁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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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通天之路(完)
张维信、王崤峻等人的反应出乎柴荣的预料之外,他没想到这些来自幽云之地的平民百姓居然会拒绝入朝为官,这令他有些想不通。在柴荣看来,这些人之所以会不远千里,携带如此众多的礼物来到京城见自己,除了他们太师父写信邀他们来之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想通过向朝廷投效得到个一官半职。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柴荣才不相信这些人跑这么远的路,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只是为了应其太师父之邀。可是,事实证明柴荣想错了,就在他已经表露出要招揽对方入朝为官时,对方却明确的表示拒绝,而且拒绝的理由竟然是为了履行自己的所谓诺言。
带着诸多的不理解,柴荣问道:“尔等自海外回到幽州不足三年时间,与当地百姓接触的时日尚短,恐怕连知己的朋友也没有几个,何以会发下如此誓言?而且在不知道朕会赐尔等何种官职的情况下,就如此众口一词的为了对这些几乎是素不相识之人的誓言而放弃入朝为官的机会?”
王崤峻上前一步,施礼道:“陛下,想草民等自海上死里逃生踏上幽州的土地之时,除了身上穿的几件衣服外,几乎称得上是一无所用了。草民等能够从海边抵达先祖居住之地,一路上全靠当地百姓施舍、救济。如果没有沿途百姓的帮助,草民等早就饿死在荒郊野外了。不要说像现在这样吃穿不愁、生活富足,恐怕连尸首都已经喂了野兽。
后来,在祖籍良乡县,草民等又受到当地乡绅、百姓的多方关照,才得以到四哥玉虚子的道观中暂时栖身。而且,草民等在幽州的每一步发展,都离不开当地乡绅、百姓的大力支持。正是当地乡绅、百姓的这些关照与支持,才使得草民等能有今天的风光。可以说,幽州的乡绅、百姓就是草民等的再生父母,没有他们,就没有草民的一切。
正因为幽州乡绅、百姓对草民等有如此大恩,草民等又亲眼看到契丹人对他们无止境的压榨、索取,所以草民等才会指天发誓,今生今世若不能将幽州乡绅、百姓从契丹人的统治之下解脱出来,便绝不会离开幽州、离开自己的再生父母。因此,草民等虽蒙陛下错爱,欲招入朝中为官,但还是斗胆请求陛下收回成命,放草民等回返幽州,以履行诺言。”
说完,王崤峻一揖到地,其他“代表团”成员也有样学样,一起躬身施礼。
王崤峻一番话已经把这件事提升到了个人信义的高度,在这个凡事都要“理”字当先,就连出兵征讨都得先找好借口、发好檄文的时代,即便是柴荣这个皇帝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要求王崤峻等人将“信义”二字抛在一边,来给自己当臣子。
因此,虽然柴荣一时也搞不清楚王崤峻等人说的是否是真的——其实以柴荣的思维模式来说,他还是倾向于相信王崤峻等人说的是真话的,不然他这会儿已经以搞抗旨的罪名,叫人把对方推出去砍了——但他还是无奈的接受了这些有真才实学的人不能马上为己所用的这个现实。
不过,出于拉拢的目的,柴荣并不打算收回自己封赏官职的决定。因此,他略一思忖,便说道:“朕果然没有看错尔等,从誓言中就能看出,尔等均是重情重义之人。汝等能够知恩图报,朕自然没有阻拦的理由。因此,朕决定成人之美,放尔等回归幽州。不过,朕是天子,说话一言九鼎,刚才已然说了要有赏赐,便不能食言。不过,尔等身在幽州,职事官肯定是不能做的,只能先封尔等散官之衔,待日后尔等真正进入朝堂,再依各人的能为、功劳加封相应职事官职。”
说完,不等王崤峻等人再做推辞,便按照手中那份由扶摇子提供的“代表团”名单,以非常郑重的语气说道:“王崤峻、张维信等听旨,念尔等一心投效朝廷,进献望远镜、火器及其他罕见之物有功,特加封王崤峻、张维信、张飞云(玉虚子俗家名字)为朝议郎,谢天、郑知微、黄山、鲁悦为奉议郎,曾志林为昭武校尉,徐绍安、王峰为昭武副尉。汝等其余未到京之兄弟按其文武之能,分别封为朝请郎及致果校尉。”,
王崤峻、张维信等人此时再想推辞已然来不及了,只得跪倒在地接受封赏。其他人对古代官职基本没什么了解,顶多也就知道个宰相、尚书什么的,只有熟悉历史的张维信对这些有比较清晰的概念,知道柴荣给的这些官职均为有名无职的文武散官,只代表众人的品阶,而无任何实际职务。加之刚才柴荣已经答应放众人回返幽州,因此在柴荣封赏完毕之后,便示意向他投来询问目光的王崤峻等人,可以接受这些封赏。随后,便带头拜谢道:“臣领旨谢恩。”
有了张维信的示范,其他人除了啥也没被封的林小雨之外,也都有样学样的跟着做。结果,唯一一个没有把身体低下去的林小雨便显得非常突出。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令林小雨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像其他兄弟一样谢恩呢,还是就这么直着身子。
好在众兄弟谢恩的过程很短暂,随着柴荣一声“众卿免礼平身”,大家又都重新站了起来。不过,林小雨的尴尬显然已经被柴荣看在眼里,就听他说道:“至于林姑娘嘛,虽然女子不能做官,但朕会以其他方式予以赏赐。唔,对了,不知林姑娘可曾婚配?若是林姑娘是刚才某位已经封赏的爱卿的妻子,那朕可以封汝敕命夫人。”
林小雨听柴荣称自己为姑娘,先是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对方一早就已经看出自己的女儿身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谁让她林大美女长得漂亮,穿男装还非得选一件合身适体的,行为举止也没有刻意去模仿男人,对方只要不是瞎子,都会一眼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的雌儿。当然,对于能不能当官,林小雨其实也不在意,她从来也没有想当官的打算。不过,不管有没有当官的打算,柴荣的问话还是要回答的。
考虑到古今观念的不同,林小雨决定对自己的经历做些小改动,她真假相济的答道:“禀皇上,民女在海外时曾经结过婚,但民女的夫君并不在众兄弟之中。他这人命薄,在回归中土路上遇到的那场大风暴中丢了性命。而民女回到中土后一直没有再结婚,所以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听说林小雨是个寡妇,柴荣只好放弃封其为敕命夫人的念头,转而赏赐了不少银钱、衣服等物。
至此,“南下觐见代表团”进京拜见柴荣这件大事也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就在“代表团”众兄弟等着柴荣准许他们出宫时,情况却又有了变化。只不过,引起变化的不是在偏殿中的某个人,而是此时进入偏殿的一名小太监。
这名小太监就是刚才柴荣打发去给符皇后送镜子的那位,他急匆匆的赶进偏殿之中,见王崤峻等人还在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太监的异常行为引起了柴荣的注意,他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小太监被柴荣这一问立马跪倒在地,禀告道:“官家恕罪。奴婢是皇后娘娘派来给送玻璃镜子的义绅传话的,因怕他们已经离开,所以奴婢这一路上跑得有些急。”
见是自己的皇后派来传话的,柴荣也就顾不上追究这小太监的失礼之罪了,问道:“皇后让你传什么话?”
小太监答道:“禀官家,皇后娘娘听说此次来京觐见的幽州义绅中有女子,很想见一见,并当面予以赏赐。所以就派奴婢来传话,想召此女子进**相见。”
符皇后的要求虽然令柴荣有些意外,但夫妻二人毕竟伉俪情深,老婆有这个要求,而且是正当合理的要求,当老公的自然不会拒绝。因此,柴荣便向林小雨说道:“林姑娘,既然皇后要召汝**相见,再予赏赐,汝这便跟小黄门去吧。”
“皇后娘娘要见林小雨!?”,这消息实在是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了,“代表团”众兄弟包括林小雨本人在内都被搞糊涂了,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会有这个要求。按说三块玻璃镜子也没什么特殊的呀,不至于让见多识广的皇后娘娘这么兴奋呀。徐绍安甚至琢磨着,会不会是柴荣看上林小雨了,打算假借皇后的口先将林小雨留下,然后再想办法让她给自己当妃子呀。,
想到这里,徐绍安不免有些起急。虽然他和林小雨已经分手,但从心底里说,他还是非常在乎林小雨的。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印象里的**就是一个不见天日的黑暗之地,当皇帝的妃子是一个危险性非常高的职业,能得善终的不多。
一想到林小雨此去可能会一去不返,徐绍安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会儿见柴荣根本没有征寻林小雨的意见,便让她即刻去见皇后,更是认定这里面有“阴谋”。于是,他双拳一握就要发做。
就在徐绍安想要出面阻拦林小雨去见符皇后时,察觉异常的张维信立即暗中伸手将他拉住,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激动。因为在张维信看来,符皇后此举应该只是想当面对送礼之人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而林小雨作为“代表团”中唯一的一名女性,自然是此次召见的不二人选。因此,他一边用眼神示意徐绍安少安毋躁,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将自己的判断说与徐绍安听。同时告诫他,这里是皇宫,不可鲁莽行事,不然后果难料。
听了张维信的分析和告诫,徐绍安也从刚才的冲动中冷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同样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七哥放心,兄弟不会胡来的。”
徐绍安虽然冷静下来了,但是林小雨却依然没有从错愕之中清醒过来,以至于对柴荣要她去见皇后的吩咐没有任何反应。好在柴荣见林小雨半晌没有动静,只以为她是胆小怕生,不敢去见皇后,便出言安慰道:“林姑娘不必害怕,皇后待人宽厚,她只是想当面赏赐送礼之人,绝不会为难于你。”
柴荣的好言宽尉令林小雨心中安定了不少,她下意识的看了看王崤峻和张维信,见二人都示意她不要担心,便不再犹豫,应了柴荣一声,跟着小太监往**而去。
送走了林小雨,柴荣的召见也正式结束。他命王崤峻等人先回馆驿暂住,待朝廷正式任命的公文一到,便可自行返回幽州。王崤峻等人领命,依然由带他们进宫的那个小黄门引领,沿原路返回宫外。众人原以为会与赵匡胤一路出宫,不曾想赵匡胤和那位张姓大臣都被柴荣留了下来继续商议事情,并没有和大家一齐走,使众人的“追星”企图没能实现。
“代表团”回到馆驿时天已经黑了,众人先去拜见了太师父,将今日在宫中的经历向老神仙做了汇报,而后又陪着老神仙吃罢了晚饭,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在“代表团”所住小院最大的一间房间中,大家一边议论着今天在皇宫之内的种种经历,一边等林小雨回来。别人还好些,离开了皇宫这一特殊环境,徐绍安又变得有些焦躁起来。这家伙晚饭都没怎么吃,这会儿一个劲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过,他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所以尽管兄弟们被他转得头都有些大了,也没有人出来指责他。
一直等到酉时初,林小雨才在几名小黄门的护送下,大包小包的带了一大堆东西回到了馆驿。众兄弟连忙上前询问情况,这才得知,原来是符皇后见到林小雨后非常高兴,对她在海外的经历非常感兴趣,与她聊了好一会儿,还赏赐了许多东西。后来见天色已晚,便留她在宫中吃了晚饭,因此才会回来得这么晚。
众兄弟搞清楚了状况也就放下心来,徐绍安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开始和王崤峻、张维信二人商量“代表团”下一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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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双料朝议郎
众兄弟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决定无论朝廷对众人的正式任命文书在春节之前能不能下达,“代表团”都会等到春节之后再离开开封城。大家初步敲定如果中间没有什么突发事件的话,“代表团”启程时间定为正月初八,这样兄弟们可以在开封城踏踏实实的过个年。
启程回幽州的日子定好之后,王崤峻便让鲁悦架起电台,准备与“凉园”基地进行通话。时间不大,电台便正常联通。王崤峻首先将“代表团”今日觐见柴荣的经过向电台那边的李俊武做了通报,并向对方说明“代表团”预定的返回日期。
听说“代表团”觐见柴荣的过程基本顺利,己方已取得柴荣的认可,并且还给团队所有成员都封了散官,李俊武心里也很高兴。他连忙向王崤峻等人表示祝贺,并感谢他们此次不辞辛劳为团队向南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王崤峻等人自然是连连谦逊,表示这次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全体团队成员共同努力的结果,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做了些份内之事。
众人你来我往的客套一番后,李俊武话锋一转,说道:“看来最近这两天是咱们团队的幸运日,你们在开封那边取得了圆满成功,我们在幽州这边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大哥此话怎讲,难道是科技部又有什么技术新突破了不成?”王崤峻很好奇的问道。
“这到不是”李俊武答道,“虽然科技部的所有兄弟都在加紧攻关,但你们离开之前的那几项难题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我说的意外收获指的不是科技方面的,而是政治方面的。”
“政治方面的?”王崤峻不解问道,“政治方面能有什么收获,难不成咱们兄弟又结交了什么高官?”
“虽不中,亦不远矣”李俊武难得说了句文言文,“咱们的收获远比结交新官员更有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春节之后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咱们就能接到辽国朝廷的任命书。唔……,让我想想是什么官来着……,噢,对了,好像是要封你做那个叫什么朝议郎的,对,就是叫这个名,据说是个正六品的散官。咦?这个怎么好像跟你刚才说的那个柴荣给你封的官是一样的呀。”
“正六品朝议郎?”听到这个消息王崤峻有点被搞糊涂了,问道,“大哥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好端端的,辽国皇帝为什么要封我官儿呀?您不会是把两边的信息搞混了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混”李俊武非常肯定的说道,“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个官职名称。”
听李俊武如此肯定,王崤峻终于确定大哥并没有和自己开玩笑,连忙问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给我好好说说?”
“事情是这样的”李俊武解释道,“你还记得前几天我跟你说的那个,萧思温派冯程去找老十,希望咱们再献一盏大型玻璃宫灯给辽国皇帝的事吗?”
“我当然记得”王崤峻答道,“可这跟封官的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太大了,这官就是从这灯上来的。”李俊武继续解释道,“虽然当初咱们的决定是可以再免费送留守府一盏灯,可老十这家伙觉得白送太便宜对方了,加之对方又是急于向主人献媚邀功,在谈这件事的时候便流露出了可以在其他方面多给咱们一些好处的意思。于是老十就抓住机会,利用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跟冯程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让对方答应了咱们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王崤峻急忙问道。
“第一,是把原来咱们盐场和铁场的成品要全部卖给南京盐铁司的约定,改成了八成卖给盐铁司,剩下的两成可以在南京留守府管辖范围之内,且经盐铁司认可的咱们自己的店铺中进行零售。
第二,就是我刚才说的封官的事。照冯程所说,萧思温这次在献宫灯时,会向辽国皇帝说明咱们兄弟在其中的贡献,请求辽国皇帝加封咱们兄弟若干官职。按冯程给出的名单,除了给你求了个朝议郎外,给我、老七、老八、老九、老十、老十一等人都求了相应官职。具体是什么官儿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大概都是七、八品有名无职的散官,应该比给你请的官要小点儿。”,
第三,就是允许咱们在南京留守府管辖范围内随意招纳各地流民,为咱们种地、做工、当奴仆。这样一来,咱们今后再招人手就方便多了。”
李俊武把赵大伟从冯程,或者说是从萧思温那里争来的好处说了一遍,然后又补充道:“当然了,这么多好处咱们也不能白得。除了那盏灯之外,老十还答应冯程再送他和留守府各一对小型玻璃宫灯。而且,那个冯程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咱们这些人善于打造兵器。所以他又提出要咱们利用自用的那两成成品铁料中的一半专门打造刀枪,届时统军司会照价收购。”
“看来,萧思温这次为了讨好辽国皇帝还真是够下本的。别的不说,光是归咱们自卖的那两成食盐,一年下来的话,挣得的利润也差不多抵得上灯钱了,难道他自己就算不过来这个帐吗?”谢天插嘴道。
王崤峻摇了摇头道:“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算不过来这个帐,他自己肯定是知道食盐的利润有多大的。可问题是,一来他让的是辽国朝廷的利,又不是他萧思温自己掏腰包,多点儿少点儿无所谓。让朝廷之利,自己从中得到好处,他何乐而不为呢。二来他肯定没想到咱们盐场的生产能力远高于这个时代常规盐场的生产能力,而生产成本也比其他盐场低不少。所以当他以常规盐场为依据计算咱们可能的获利时,自然会与咱们的实际收益有比较大的偏差。这只能算是咱们拣了个便宜,不能算是他让步过大。”
“五哥说的没错”徐绍安插话道,“这只能说是他萧思温低估了咱们的能力,而不能说他给了咱们多大的好处。不过,大哥,我有一点想不太明白,他萧思温是怎么知道咱们会造兵器的?”
“这个我也说不好,这件事老十曾经探过冯程的口风,但并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答复”李俊武说道,“我估计是咱们的人无意中泄露出去的,而且最有可能的就是负责运货到幽州的押运队的人。毕竟这些人都配有冷兵器,一般还都是非常精良的冷兵器。冯程乃是幽州城的‘地头蛇’,被他发现端倪也很正常。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他们愿意花钱买,而咱们冷兵器的生产成本也比较低,卖给他们多赚些钱又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咱们报给盐铁司的铁料产量远比实际产量小得多,做点冷兵器也不会影响其他产品的生产。”
“只是,咱们给辽**队提供武器会不会引起周国这边对咱们不满呀?”曾志林有些担心道。
张维信摇摇头,说道:“我觉得应该不会。一则后周朝廷未必会知道这个消息,二则比起咱们向后周朝廷提供的热兵器来说,些许刀枪一类的冷兵器对双方军事力量的对比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就算柴荣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要咱们回到了幽州,还怕他来找咱们麻烦不成”徐绍安不屑的说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如果真因为这事和后周朝廷搞僵了关系,那咱们这次可就白来了”曾志林接着说道,“十哥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谈判怎么也不跟咱们沟通一下就自己做主了。”
“老二十六你误会了,都怪我一时高兴没说明白”李俊武听到曾志林的抱怨后说道,“老十他并没有擅自做主,相关内容他在与冯程谈判之前都向我做过汇报,并且经由临时委员会讨论通过。”
听了李俊武的解释,曾志林才想起来临时委员会这个茬儿,知道是自己想岔了。而且这会儿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再想反悔也不可能了。因此,他也就没再继续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
虽然曾志林不再纠缠卖辽军武器的事,但王崤峻还是宽慰他道:“老二十六的担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所以我觉得,咱们在履行这个协议的时候,一定要做的小心一些。比如,咱们可以不亲自出面,而是找当地人负责打理有关与辽国官府进行武器买卖的事。或者利用其他诸如此类的方法,将风险降到最低。”
众人对王崤峻的建议纷纷表示同意,至于具体要如何操作,还要等“代表团”回到幽州后再决定。谈完了正事,众兄弟又聊了些闲话便结束了这次通话。
第二天一早,兄弟们去给太师父请过安并陪老神仙吃过早饭后,便回到自己的住处闲聊。聊了没多大会儿工夫,馆驿的驿丞就来找他们,说是奉了朝廷之命,来请他们写一份未到京的那些兄弟的名单,以便拟定相关的公文。
对此,“代表团”众兄弟自然予以配合,由写字写得最好的张维信执笔,将未到开封来的三十多人——包括所有兄弟的妻子——的名字都写了出来,交给了驿丞。驿丞得了名单,又向众人表示了一番祝贺后,便离开了“代表团”所住的小院。
送走了驿丞,众兄弟才返身回到屋里,就听到院子门口传来才离开不到一分钟的驿丞的声音。众人不知道他为何去而复返,只得再次打开了院门。这时大家才发现,与刚才独自一个人来不同,这次在驿丞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方面大耳的人,正是昨日在皇宫中与“代表团”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匡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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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二进宫
“代表团”众兄弟连忙迎上前,将赵匡胤接进小院之中。众人进了屋内分宾主落座,王崤峻先是对赵匡胤前一天在大殿之上多次为“代表团”说好话表示谢意。赵匡胤连连摆手,表示“代表团”之所以能得到皇上青眯,完全是众人在殿上的表现和所献礼物赢来的,自己不过是照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而已。
双方你来我往的又客套了几句后,王崤峻便试探着问道:“不知赵大人此来有何见教?”
赵匡胤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朝议郎,某今日前来一是代官家来探望一下诸位,询问一下诸位在此住得是否舒适。二来嘛,也是想借此机会向曾校尉及徐、王二位副尉讨教一下关于火器方面的事情。”
“官家日理万机,还记挂着吾等,如此恩情吾等无以为报,唯有铭记官家恩德,为朝廷效力”王崤峻多少有些言不由衷的表着决心。
“朝议郎的这份忠心某一定会转奏给官家”赵匡胤答应道。
“如此说来,官家是准备要在禁军中装备火器了?”张维信在旁边插嘴问道。
“正是”赵匡胤答道,“昨日诸位离开皇宫之后,官家又将某与张指挥使留下商谈了良久。官家经过反复思量,这才决定要在殿前诸班直中增设一专门使用火器的神机直,择选禁军及诸班直中的佼佼者充之。赵某不才,被官家指派兼任神机直都虞候。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某既然接了这个职位,自然不能辜负官家的信任。可某除了昨日在皇宫之内见曾校尉等人使用过一次火器外,对此种武器可说是一窍不通。因此,某今日便不请自来,向诸位讨教这火器的使用之法,还望诸位同僚不吝赐教。”
“怎么,官家这么快就决定建立专门的火器队伍了?”王崤峻有些讶异的问道,“可现在朝廷手中只有下官等献上的那几支燧发枪和几百斤黑火药,光靠这些根本不够呀?”
“诚如朝议郎所说,现在朝廷手中只有汝等所献的那几件火器,要想建立神机直确实有些少”赵匡胤答道,“但是,官家乃是有决断的明君,昨日见过火器的威力,并听曾校尉讲述了火炮的巨大作用后,便已经判断出此物对于平定天下必大有益处。因此,尽管现在只有寥寥几件火器,官家依然决定建立神机直。
而且,官家也已下旨,令有司择选娴熟匠人,自即日起按照诸位所献图册全力打造火炮,并适时打造一些燧发枪。如此一来,兵士们先以汝等所献火器轮流进行训练,等到朝廷自产火器打造出来的时候,兵士们也已经操练纯熟,神机直便可以早日发挥其威力。”
听说柴荣马上就要建立神机直,王崤峻等人多少都有些意外。虽然前一天进行火器展示和说明时,柴荣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而且“代表团”也将相关枪枝和火炮的图纸献给了他,但要真正实现这些火器的批量生产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即便后周的工匠天资卓越,没几个月的时间,也休想造出可堪一用的火器来。
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柴荣显然不想坐在那里干等,而是打算在命工匠试制火器的同时,以现在自己手中仅有的十二支燧发枪和几百斤黑火药为基础,开始进行火器部队的组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前世军队经常强调的那句“宁可让人等装备,不能让装备等人”的后周版本。
王崤峻一边感慨柴荣果然是一位有魄力、有决断的皇帝,一边对赵匡胤说道:“官家的魄力与英明果非常人所能比。既然官家已经决定要建神机直,下官等自然要尽己所能的协助大人办好官家交待的事情。”
说着,王崤峻一转头,对徐绍安、曾志林说道:“老八、老二十六,你二人是咱们这些兄弟中最熟悉火器的,协助赵大人的事,哥哥我就交给你们了。”,
徐、曾二人向王崤峻和赵匡胤一抱拳,异口同声说道:“哥哥请放心,兄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不会有任何保留。”
赵匡胤还礼道:“某在这里先行谢过二位了。正好某今日要去各部曲择选适合调入神机直的士兵,二位若没有什么要事,可否与某一起去选人?二位都是精于火器之人,选什么样的士兵最合适要比某熟悉得多。”
对于赵匡胤的这一要求,无论是王崤峻还是徐、曾二人,都没有任何意见。对于穿越团队来说,能够近距离接触这个时代最强的军队之一,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这会儿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因此,徐、曾二人当即表示愿意陪赵匡胤走这一趟。
见自己的要求得到了对方的同意,赵匡胤也很高兴。他与“代表团”众兄弟又闲聊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带着徐、曾二人离开了馆驿,往军营而去。
送走了赵匡胤,“代表团”众人回到屋子里。还没等王崤峻、张维信坐踏实,郑知微便过来跟他们商量道:“五哥、七哥,左右这几天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咱们又要等到过完年再走,所以我想趁这个机会,去和那个许新生多接触接触,争取在咱们离开开封之前,将他‘穿越者’的身份确定下来。”
王崤峻听了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尽早确定这个许新生的身份,咱们也好尽快决定是拉他入伙,还是各走各的路。”
张维信对此也表示赞成:“我也同意你的想法。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这个许新生愿意加入团队自然最好,如果他不愿意加入的话,你也要争取和他保持现在这种友好的关系。大家做不成兄弟,也完全可以继续做朋友嘛。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已经成了赵普府上的护院,而这个赵普在咱们前世的历史上可是个牛人,曾经担任过宋朝的开国宰相。虽然因为咱们的到来,可能会对历史的发展产生某些影响,出现所谓的‘蝴蝶效应’。但是俗话说的好‘是金子总要发光的’,那些在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肯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的,无论历史怎么发展,这些人都会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因此,如果有许新生这条线在,对咱们今后与赵普保持良好关系还是有利的。当然,我所说的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绝不能损害团队的利益。”
郑知微听了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谨慎处理。随后,便离开馆驿去找许新生。
到了午后,留在馆驿中的兄弟们觉得非常的无聊,王峰便来找王崤峻,提议大家出去散散心,逛逛开封城,体会一下一国都城过年的气氛。王崤峻也觉得整天待在馆驿里面非常的闷,便同意了王峰的提议。
于是乎,除了好清静的四哥玉虚子外,其他留在馆驿里的“代表团”成员都动了起来,换衣服的换衣服、拿钱袋的拿钱袋,又叫常生俊安排了一个班的护卫随行。在一番忙活之后,众人终于收拾利落,打开小院的门,就准备往馆驿大门而去。
结果,门才一打开,就见驿丞领着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走了过来。见到众人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那驿丞赶紧走上前来,向众人一抱拳,说道:“诸位郎官且留步,有宫里的公公前来传旨。”
既然是宫里的太监来传旨,众人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先把出游的事情放在一边,退回小院内准备接旨。
众人进了小院,就听来传旨的公公用太监所特有的嗓音问道:“林小雨林姑娘可在?”
这名太监的问话很是出乎“代表团”众兄弟的意料之外,他们不太明白柴荣找林小雨做什么。王崤峻等人刚想问个明白,林小雨已经从人堆里走出来,向那名太监说道:“小女子在这里,您可是皇后娘娘宫里的马公公?”
那太监见林小雨还能认出自己来,似乎很是高兴,说道:“正是咱家,亏得林姑娘还认得。”
林小雨答道:“昨日皇后娘娘召见小女子时,一直是您马公公在一旁侍候,小女子怎能不认得。不知马公公此来,是要宣什么旨意,可是陛下又要召吾等进宫问话?”
马太监闻言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今日咱家来不是为官家传旨,而是为皇后娘娘传旨。娘娘怕林姑娘在馆驿待得寂寞,特向官家请了旨,召林姑娘进宫去陪娘娘一起游玩解闷的。”
听说是皇后召自己进宫游玩解闷,林小雨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去,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王崤峻和张维信。王、张二人虽然也觉得这道旨意有些突然,但既然林小雨认识这位传旨的马公公,那么旨意应该不会有假。既然旨意是真的,那大家自然没有抗旨的必要。因此,二人在林小雨征询意见时,都给予了肯定的眼神。
得到了暗示的林小雨也就不再罗嗦,说了一句“民女遵旨”,又回房间将准备逛街用的男装换回了女子的装束后,便跟着那位马公公离开馆驿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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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曾志林的练兵计划
送走了林小雨和马公公,其他“代表团”成员依然按照原计划在开封城里逛了一圈,体验了一下这个时代大城市中百姓们过节的气氛。众人从午后一直逛到了傍晚,又在开封城中一座比较有名气的酒楼吃了晚饭后,才悠哉游哉的晃回了馆驿。
原以为自己这些人是回来最晚的,结果却发现实际情况与他们的判断完全相反——他们是最早回来的,那几位独立活动的兄弟姐妹还没回来呢。
“单飞”的几个人中,郑知微是最先露面的。王崤峻从他脸上的表情就猜到此次与许新生的接触并没有取得什么重大进展,而郑知微随后的汇报也证明了王崤峻的这一判断。
据郑知微讲,他午后以初到开封城,想要到街上逛逛的名义将许新生约了出来。两个人在城里转了一圈,郑知微又请对方吃了一顿晚饭。期间郑知微曾经试探了对方几次,希望能更多的了解对方的身世。但许新生对这个问题总是不予以正面回答,而是一个劲儿的兜圈子。这虽然从侧面加大了他是穿越者的可能性,但还是缺乏足够的正面证据。对于郑知微来说,当初在陈桥驿时许新生说的有关“衡水老白干”的醉话只能当成旁证,在没有获得更加充分的证据之前,他还不能完全断定对方的身份——毕竟不能排除对方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可能性。
听完郑知微的汇报,王崤峻和张维信一面对郑知微的工作予以肯定,一面鼓励他不要着急,“代表团”还要有一段时间才离开开封,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和许新生接触。王、张二人相信,以郑知微的能力,肯定能完成好这项工作。
郑知微本人对这件事也是充满信心的,因此得到王、张二人的鼓励后,也一再表示自己一定能把这事办好,“代表团”出发前,自己一定会给几位哥哥一个明确结论。
这边郑知微刚汇报完当天的工作,那边徐绍安和曾志林也进了门。只是,与郑知微进门后便去向王崤峻和张维信汇报工作不同,这二位进了屋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桌上的茶壶一个劲儿的往嘴里灌茶水,就好像赵老大领着他们干了一天活,却连口水都没让他们喝似的。当然了,大家是不会相信赵匡胤会“吝啬”到这种程度,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二位是喝酒喝多了,这会儿正叫渴呢。
事实也证明了众人的判断,按照徐、曾二人的说法,他们两人早上出去后,便跟着赵匡胤跑了将近一整天,晚上被赵老大强拉着去酒楼吃酒,所以直到现在才回来。而且,据他们所说,这位赵老大酒量不错,虽然与徐、曾二人你来我往的喝了不少,却并没有显出醉态来——出于对这位在前世历史中鼎鼎大名人物的尊重,徐、曾二人也没有故意去灌赵老大。这令经常自称海量的徐、曾二人有些意外,也使他们对这位历史名人更加感兴趣了。
除了对赵匡胤本人酒量的感慨外,徐、曾二人对今天一天所见的殿前诸班直以及各部禁军中的士兵和军官们也是感慨颇多。二人一致认为这支军队确实是一支精锐之师、强悍之师,无怪乎在前世的历史上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柴荣北伐幽云的时候能令沿路多座关隘、城池望风而降。按曾志林的话说就是,在人数相同的情况下,经过军事部以古今中外相结合的方法训练出来的飞龙先锋营,如果不使用火器的话,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
这一结论使得一向以为先锋营实力强悍的曾志林头脑冷静了许多,在辞别赵匡胤回馆驿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认真思考如何增强先锋营战斗力的问题。当然,这里的战斗力指的是不使用火器时的战斗力。如果使用火器的话,先锋营无论在训练上还是在战术上,都非这个时代其他军队可比拟——对于这一点,曾志林还是有足够信心的。
可问题是,现在先锋营装备的主要还是原始火器,很多时候光凭火器不一定能彻底解决战斗,需要近战肉搏的时候也不少。如果不能改善先锋营在这方面的缺陷,那么在其完成装备近代化之前其战斗力就要大打折扣——特别是在近代化装备研制一时难以突破的情况下,更需要尽快弥补这种缺陷。,
对于曾志林的担心,王崤峻和张维信虽然表示理解,但二人在开始的时候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在听完曾志林的陈述后,张维信便说道:“老二十六你说的这些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我觉得在现阶段,团队的处境应该还是很安全的。内部方面自不必说,现在团队内部成员相处融洽,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调解不了的矛盾。而且,即便是内部出现什么不合谐因素,也是由保卫部来处理的,军事部不能参与其中。
在外部方面,团队目前在幽州地区也算是一支有一定影响的地方势力。不要说寻常百姓、乡绅,就连各级官府也和咱们相处的很融洽。而且,按照大哥昨日所说的,咱们很快就会获得来自辽国朝廷的任命,拥有官员的身份。那样的话,基本上就属于黑白两道通吃的角色,安全方面就更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再说,尽管科技部在近代化武器的研发上进展较慢,但我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他们一定能解决现在的难题。到时候,随着新式武器开始装备先锋营,你为提高先锋营近战能力所做的这一系列工作岂不是就白费了吗?
当然,你也知道,哥哥我是个对军事没啥了解的文人。我上面所说的这些都是出于我自己的理解,并不一定是正确的。如果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尽管提,咱们大家再一起商量。”
张维信这番话一方面是指出了团队现在的安全形势很好,先锋营在近战能力方面的缺失影响并不大,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对先锋营进行相关强化训练并不是十分必要。另一方面,也是出于维护曾志林在先锋营威望的考虑。试想一下,如果按照曾志林的想法,进行了近战强化训练,可随着新式武器的装备,兵士们发现之前进行的那些强化训练实际上在战斗中的作用并不大,那么势必会影响曾志林在兵士们心中的地位。
曾志林自然明白张维信的心思,他点了点头,说道:“七哥,兄弟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兄弟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提高兵士们的近战能力,结果随着新式武器的陆续装备,使这些努力变得毫无意义,从而影响兄弟在先锋营的威信。
其实,七哥你完全不用为此担心。要知道,一支军队无论他的武器装备水平如何,在任何时候近战能力都是十分必要的。别的不说,就拿前世公认武器装备最先进的美军来说,在其军队的训练中,近战格斗也是必不可少的科目。所以,无论先锋营今后会装备什么样的先进武器,近战能力也都是其必须掌握的。
况且,从先锋营组建的那天起,军事部包括之前留守组对其的近战训练就一直在进行。只不过,当时兄弟以及其他军事部的成员与这个时代的军队基本没有过接触,对这个时代军队的作战能力了解非常有限,所以平时的训练更偏重于火器的使用方面,而在近战方面投入的不是很够。
以前还不觉得,今天兄弟和八哥跟着赵匡胤在后周几支部队中走了一遭,却发现随着对这个时代的军队了解的越深入,就对先锋营的不足看得越清楚,同时也越感觉到自己之前的妄自尊大是多么的可笑。
诚然,咱们的军事力量曾经成功消除过团队的多次安全威胁,而且在历次战斗中伤亡都很小。但是,如果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几次战斗不但规模小,而且面对的敌人都是些实力很弱的山贼草寇一类的乌合之众。这些人的战斗力,不要说后周的禁军,只怕连其维护治安的地方军都远远不如。
不说别的,光是那些禁区军老兵眼中的杀气就非先锋营的老兵可比。虽然先锋营的老兵也曾作过战、杀过人,但那种百十人的小打小闹与那些禁军老兵所经历的,数万甚至十数万人相互厮杀的大场面怎可相提并论。说句不客气的话,咱们的兵依靠火器打打顺风仗可能还行,一旦战局变得对己方不利,面对敌方步步进逼的巨大压力,能坚持不跑的只怕寥寥无几。”,
徐绍安也在一旁为曾志林帮腔道:“五哥、七哥,兄弟认为老二十六说得很有道理。特别是强调近战格斗方面的训练这一条,放在任何时代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远的不说,就说兄弟我自己吧。我在前世指挥的是装甲步兵营,虽然我们营的装备与老美等军事强国相比还有不足,但也算是现代化的装甲机械化部队了。全营装备的都是履带式装甲车辆,在战场上大部分时间都是乘车作战,真正与敌人进行面对面战斗的机会应该是很少的。可像我们这样的部队,对近战格斗的训练从来没有放松过,近战格斗技术对一名军人、特别是陆军来说,其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曾、徐二人的这番话说得王、张二人连连点头,张维信还一再表示自己是军事的门外汉,有些问题不可能看得像曾、徐二人这么透彻,在这方面还需要二人多多指教。而王崤峻在赞同曾、徐二人说法的同时,也很关心二人打算如何强化相关训练。在他看来,有些东西是可以通过平时的训练来加强的,比如格斗技巧、小组配合等等。可有些东西并不是只凭训练就能得到的,比如杀气,比如士兵的临敌经验、心理素质等等。
面对王崤峻“该如何强化训练”的疑问,曾志林给出的回答非常简单,就是两个字——实战。可问题是,这个方法说起来简单,真正实施起来可是相当的不容易。
首先,你要进行实战,总得要有个对手吧。可就像张维信刚才说的,现在团队的安全形势很好,并没有需要动用武力解决的敌人。穿越团队总不能为了锻炼队伍,就去攻打辽国城池吧。那样的话,虽然有可能暂时得手,但辽国随之而来的反击也绝不是自己现在这几百号人所能对付的。
其次,除了需要一个对手外,穿越团队还要考虑这样的实战会不会引起辽国官府对己方军事实力的注意。如果先锋营的作战能力使辽国官府感到了威胁,那么轻则会影响团队在幽州的发展,重则可能引来大规模清剿,断送到目前的大好局面。
对于王崤峻的这些担心,曾志林和徐绍安一方面表示理解,另一方面则认为完全可以通过详细的计划、缜密的安排来避免。
曾志林说道:“五哥、七哥,在回来的路上兄弟和八哥已经想了一个好办法,既可以达到以战练兵的目的,又不会引起辽国官府的注意。”
“什么办法?”王崤峻和张维信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办法其实很简单”曾志林答道,“我和八哥商量过了,我们觉得相关计划可以会两步走。第一阶段的作战对象可以选择幽州附近规模较大、实力较强的山寨。这些山寨里虽然聚集的也都是山贼草寇,但其通常都是长期盘据一方的势力,战斗力比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小股强盗要强得多。用他们来练手,一方面可以达到锻炼队伍的目的。另一方面也可以用循序渐进的方式逐步提高先锋营的战斗力,使其不至于因为突然面对强大对手而难以适应。
第二阶段的作战对象则可以选择北汉边军。一方面他们的战斗力要比山贼强得多,可以进一步提升先锋营的作战能力。另一方面,由于辽军经常去北汉打草谷,所以只要咱们扮成辽军的模样,在政治方面就不会产生不利影响。”
“其实我们还计划过第三步”徐绍安插话道,“在最初的构想里,我们原本是打算在练完北汉军后,再拿后周军练练手的。不过,考虑到先锋营虽然可以装成是辽军南下打草谷,但时间一长总会留下一些破绽。咱们现在都是后周的官员了,一旦事情败露,咱们跟后周的良好关系也就毁了,咱们此前所做的各种努力也就全白费了。因此,我们最终还是把这一步给pass掉了。”
徐绍安的一番话令王崤峻和张维信不禁愕然,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两个好战的家伙居然会把主意打到后周军的身上。虽然只要“代表团”回到幽州,就算他们真和后周军开了战,柴荣也拿他们没办法。可是早知如此,自己这些人又何必巴巴的跑到开封来献殷勤呢。
好在徐绍安所提的这最后一步已经被他们自己pass掉了,所以目前的行动计划只包括曾志林说的前两步。对此,王、张二人还是予以支持的。当然,现在这个计划还只是个雏形,具体的实施方案还要等“代表团”回到幽州后,由委员会、军事部、保卫部等相关部门仔细研究才能决定。
不过,尽管具体的行动实施方案还没有,但是为了表示对此计划的支持,张维信还是当即给这一行动取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砥砺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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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红颜薄命?
在得到了王崤峻和张维信的支持后,曾志林便开始一门心思的琢磨行动方案去了。而徐绍安则把话题一转,问道:“五哥、七哥,这天黑了都挺长时间了,怎么十八妹还没回来呀,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王崤峻闻言摇摇头,说道:“十八妹她是被皇后娘娘接进宫里去游玩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估计是皇后娘娘又留她在宫里吃饭了,所以到现在还没回来。”
“是啊,开封城里,天子脚下,十八妹作为皇后娘娘的客人,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张维信也安慰道,“咱们再耐心等一会儿,说不定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徐绍安虽然有些担心林小雨,但是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跑到皇宫去找人,也只好耐着性子和王、张二人一起等着。
众人一直等到快戌时末(将近晚上九点)的时候,林小雨才在驿丞的陪同下回到小院中。见她回来,徐绍安第一个上前打招呼,并且拐弯抹角的问了问她这一下午在皇宫里都干了些什么。
实际情况与王崤峻猜测的差不多,林小雨在宫里先是陪着符皇后逛了逛节日气息浓厚的御花园,又回到宫里聊了好一会儿的女人保养、护肤、打扮方面的问题,期间林小雨还利用自己中西医结合的优势,给符皇后把了把脉,向她提了一些注意保养的建议。最后,好客的符皇后依然像上次那样,留林小雨在宫里吃了一顿饭。从林小雨讲述时的表情上看,这一下午她和符皇后相处的极为融洽。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的话,两人很可能会成为闺中密友。
不过,正是因为相谈甚欢、相处融洽,因此在说到符皇后的身体时,林小雨不由得一叹:“唉!要说这符皇后虽然贵为皇后,但由于柴荣崇尚节俭,所以其每日里的饮食、起居并不比那些普通的富裕人家好多少。再加上她生孩子的时候伤了元气,所以直到现在身体都不是太好。我跟薛神医学过一些医术,知道这种气血不足的毛病不是短时间就能治好的,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才成。而且,这种调理还要根据病人的情况经常进行调整。
可一来我不是太医,就算我可以经常去给她诊脉、看病,我提的建议、开的方子柴荣也未必敢让她照着做。二来,那些太医院的太医虽然精通医术,但他们毕竟都是男人,既不可能像我这样与符皇后长时间相处,详细了解她身体的细微变化,符皇后也不可能将一些过于私秘的感觉跟他们直说。到头来,这些太医只能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治标而不治本。只可惜,咱们在开封待不了多长时间,不然的话,我到是很想说服柴荣,让我来帮他老婆好好调养调养。”
“俗话说的好‘医者仁心’,看来十八妹真是一位称职的好医生”张维信感慨道,“其实说起来,这位符皇后也是个经历颇为传奇的人物。她爹叫符彦卿,在后晋、后汉都是高官,后周、北宋两朝更是获封魏王,算得上是不倒翁式的人物了。这一方面是因为此人识实务、会做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女儿们都比较厉害,以至于姐妹数人中出了三位符皇后,其中最大的就是咱们现在见到的这位,因为她年纪最长,所以一般称为大符皇后。她的一个妹妹在她死后嫁给了柴荣继续当皇后,人称小符皇后。而她另一个更小一些的妹妹则嫁给了赵光义,后来在赵光义当了皇帝后,也被追封为皇后。
大符皇后原本是后汉河中节度使李守贞之子李崇训的老婆,后来李守贞叛乱,被当时的后汉大将郭威率军平灭,李崇训自杀。因为郭威与符彦卿是老朋友,所以便将幸免于难的大符皇后送回了娘家。按照史书上的记载,李守贞之所以叛乱,就是因为有术士说大符皇后乃天下之母,令李守贞以为自己能当皇帝,这才起兵造反。只可惜,让他没想到的是,使大符皇后得以母仪天下的人不是他和他的儿子,而是柴荣。,
而且,史书上还记载,当时这位大符皇后表现的相当从容、镇定,不但躲过了李崇训自灭家人的举动,而且在平叛士兵进入她家中后,还能神情严肃的端坐大堂之上,告诫军兵们自己是郭威老友的女儿,不可对她造次。
后来,回到娘家的大符皇后感念郭威之恩,便拜郭威为义父。并且,因为这个关系与郭威的养子柴荣相识。柴荣听说了她的故事后惊为奇人,在自己原配死了之后,便娶了大符皇后做正妻。等到柴荣自己当上了皇帝,他这位传奇夫人自然就被封为皇后了。
不过,正如十八妹刚刚所说,大符皇后虽然贵为皇后,但在享乐方面只怕还真比不上普通的富贵人家。再加上柴荣又是个脾气暴躁之人,她这个当妻子的既要小心伺候,又要适时的加以劝慰,也真是难为她了。”
林小雨对历史了解相当有限,在此之前她还只是出于一个医生的本性,以及对朋友的关心,才留意符皇后的身体状况。但是张维信的这一番讲述,使她对符皇后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不过,出于医生的习惯,她最关心的还是对方的身体,因此连忙问道:“七哥,你既然对史书这么熟悉,那你知不知道咱们这位符皇后是什么时候死的,是怎么死的?”
望着林小雨眼中那既期盼又担心的神情,张维信不由得犹豫起来。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位大符皇后乃是位短命皇后。在明年,也就是显德三年,她因为没能劝阻住柴荣亲征南唐,不得不陪着夫君南征。结果,因为天气炎热,期间又碰到大雨,原本身体就不好的她一病不起,在当年阴历七月便一命呜呼了。
张维信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可正是因为没记错,他才犹豫该不该告诉林小雨真相。在他看来,通过这两次的接触,林小雨已经把这位大符皇后当成了好朋友。如果自己告诉她史书上的记载,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比如劝符皇后不要随柴荣南征,比如在符皇后甚至柴荣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等等。
可是,如果自己不告诉她这个信息,一旦历史真的像书上写得那样发展,符皇后几个月后就病死了,那这位十八妹肯定不会跟自己善罢甘休。以林小雨现在在团队中的受宠——因为之前的感情挫折,林小雨成为团队中所有女性穿越者异常宠爱的林妹妹,而这些女性穿越者的老公们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宠——程度,到时候只怕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思来想去的琢磨了一阵后,张维信终于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决定还是如实回答林小雨的问题。他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十八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大符皇后的寿命并不长,好像只活了二十几岁。按照史书记载,她应该是在明年,也就是显德三年随柴荣南征的时候生了重病,回到开封后没多久就死了,时间大概是在阴历的七月。”
听说符皇后很可能来年七月就会病死,林小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她想不通,像这样一位既温柔贤慧,又知书达礼,同时还充满传奇色彩的好女人,怎么会如此的短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红颜薄命”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林小雨一边在心里埋怨着不开眼的老天爷,一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机会给这位好女人提个醒,让她不要跟着柴荣南征。
见林小雨情绪有些不对头,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张维信怕她一着急干出什么傻事来,忙安慰道:“十八妹,你千万别着急。我所说的这些都是史书上记载的前世的历史,在这个时空中未必就会是同样的结果。既然咱们这些人都可以跨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呢。
别的不说,就说咱们向柴荣献火器以及制造之法这件事吧。如果他能尽早的造出火器,特别是火炮的话,此次南征的结局就可能不再是史书上记载的那样,由于进展有限,因此在雨季到来的时候不得不退兵。而完全可能会变成一路势如破竹,在雨季到来之前就结束战争,班师还朝。如此一来,符皇后也就不会因为天气原因而染病去世了。”,
“老七说的没错”王崤峻跟着宽慰道,“前世史书上记载的东西只能作为参考。随着咱们的到来,这个时空的历史就已经发生了小小的偏差,套用一句广告语来说,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就是,就是”徐绍安也在一旁劝道,“五哥、七哥说的很对。你不要因为前世史书上的一句话就胡思乱想,事情的结局很可能与书上写的正好相反。”
随后的一个小时里,王、张、徐三人轮番的给林小雨做工作,费了不少的口舌,才让林小雨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期间,张维信还特别提醒林小雨,要她无论如何不能在符皇后面前表露出一点异样的情绪,以免给她自己及整个“代表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林小雨虽然非常同情符皇后,平时在团队里也是任性惯了的,但在重要问题上还是有分寸的。再加上王崤峻的一番开解,因此对于张维信的提醒,她表示会牢记在心,绝不会在符皇后面前说任何不该说的话。
王崤峻等人见林小雨终于将此事放下,也都松了一口气。眼看着天色已晚,便让林小雨回自己房间去休息了。
哄走了林小雨,王崤峻等三人让鲁悦架起了电台,与“凉园”那边进行了例行通话。双方相互通报了一下彼此的情况后,王崤峻便把曾志林和徐绍安二人进行实战锻炼的建议说了一遍,并征求请李俊武的意见。
李俊武对此建议也表示支持,并表示会将相关建议转达给军事部及保卫部的其他成员,让他们从现在开始就着手收集相关信息,为今后制定行动计划做准备。
说完了正事,李俊武又和王崤峻等人聊了聊团队为过年所做的各种准备,并夸奖了一番张晓菲为此付出的辛苦后,便结束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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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如此“新生”
此后几天,一直到来年的正月初五,除了大年三十和初一大家聚在一起开了个小联欢会外,“代表团”众人的生活基本是腊月二十六这天的翻版,郑知微有事没事的就去找许新生套近乎、拉关系;曾志林和徐绍安除了继续陪着赵匡胤去挑人外,其他时间都在琢磨如何对飞龙先锋营进行实战锻炼;林小雨基本上每天都会被符皇后叫到宫里去,几乎都快成常例了;剩下的兄弟们在开封城里东游西逛,把各处能玩的、能看的地方都快看遍了。
唯一的区别,就要说是腊月二十八这天了。当天早上,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出门办自己的事的时候,馆驿的驿丞就陪着几名官员来到了“代表团”所住的小院。
经那驿丞介绍,王崤峻等人才知道,这几名官员是来送官凭、印信和官服的。而且,送的不光是“代表团”众兄弟的,那些没来开封的兄弟们的相关物品也都一并送来了。由于“清园”兄弟人数众多,官凭、印信这些东西比较小还好说些,官服——包括衣服、帽子、靴子等等——就显得有些占地方了。为此,这几名官员还特地赶了辆车来。
王崤峻等人接过一应物品,谢过了前来送东西的几名官员,将他们送出小院后,便开始张罗着换衣服,打算看看自己这些人穿上官袍是个什么样子。
大家七手八脚的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衣服换好,然后戴上官帽、蹬上官靴,一个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互相显摆。
众人在那里穷显摆,却没有注意到,坐在一边的林小雨此时的情绪却很是低沉。这倒不是因为林小雨是个官迷,她对当官,特别是当这个时代的官,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她之所以心情不佳,主要还是心理上的不平衡,是因为在穿越团队所有女性穿越者中,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得到敕命夫人(王崤峻等人都是六、七品的官,所以只能封他们的老婆敕命夫人,而不是诰命夫人)名号的。
当然,之所以会这样,并不是柴荣故意不封,而是林小雨现在是单身,柴荣不可能封她一个只有有功官员的妻子才能得到的敕命夫人。
虽然张维信跟林小雨讲过这其中的规矩,而且林小雨此前也一直没把这当回事。但是当她亲眼看到在朝廷的任命文书上,那长长的名册中连杨筱筠、钟子淇、韩青雯——张维信在上报名单时,将王崤峻的两位夫人都写上了,并注明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因此韩青雯和张晓菲皆有敕命——这样的非穿越者都赫然在列,而自己却是唯一一个不在其中的穿越者时,还是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因此,当“代表团”的其他成员在那里穿着官服走来走去学官步的时候,林小雨的心情是如何的恶劣就可想而知了。
好在,林小雨的坏情绪持续了不长的时间,这几日天天都来接林小雨进宫的那位马公公就又出现在了小院里。林小雨见到这位马公公,就像见到自己的救星一般,匆匆和王崤峻说了一句“我进宫去陪皇后娘娘了”,便随着马公公逃也似的出馆驿而去。
此时,王崤峻等人都还沉浸在第一次穿官袍的新鲜感当中,根本没有察觉到林小雨这种异于往日的表现。除了王崤峻顺口答应了一声外,其他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林小雨已经走了。
小院中的热闹气氛直到曾志林和徐绍安二人离开馆驿,按照事先约定去和赵匡胤会合时才算平静了下来。当然,因为新鲜劲儿还没过,而且穿着官服也便于在军营中活动,所以曾、徐二人并没有再把衣服换回来,直接穿着官服就去了。
曾、徐二人走后,郑知微也没有再在馆驿中耽搁时间,换了衣服就去找许新生联络感情了。其他的兄弟们也因为他们的离去而失去刚才的劲头,一个个把官服都脱下来,换上便装接着去逛开封城了。,
开封城在一片喜气祥和的气氛中迎来了显德三年,就在大周朝的老百姓们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时,作为一国之君的柴荣却不得不为南方的战事操心。由于去年十一月领兵南下的淮南道前军行营都部署李穀办事不利、进展缓慢,柴荣最终还是像前世史书上写的那样,并没有听从符皇后的劝说,依然决定御驾亲征,准备在正月初八这一天起驾离京。而符皇后也没能像林小雨希望的那样留在京城,而是决意与自己的夫君同去。
这样的结果,令林小雨心情糟到了极点。而且,由于符皇后忙于准备出行,所以连着两天没有召林小雨进宫,使得林小雨直到正月初六柴荣正式下旨幸淮南之前,都再没有机会去劝说符皇后留守京城。因此,在初六这天随着柴荣的旨意下达,林小雨整整一天都闷闷不乐。
期间,王崤峻等人虽百般劝慰,但收效甚微。之所以会如此,一来是因为林小雨还在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没有得到敕封的女性穿越者而耿耿于怀,比较任性的她对王崤峻等人的劝慰根本听不进去。二来也是因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频繁交往,林小雨已经把符皇后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好姐妹,实在是既不忍心也不愿意看着对方丢了性命。
林小雨的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初六的晚上,在草草的吃了几口饭之后,林小雨便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代表团”的其他兄弟虽然很担心她的这种状态,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由着她去了。
吃罢了晚饭,王崤峻等三位委员刚想商量一下该怎样劝一劝林小雨的时候,就看到出去了一天的郑知微走了进来。
郑知微今天自然是又约了许新生聊天,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郑知微完全没有了前些天那种胸有成竹的神情,反而是一脸的郁闷。进门后也没有马上向王崤峻等人进行汇报,而是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郑知微这种一反常态的表情令王崤峻等三人都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觉得有关许新生的审查工作恐怕是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王崤峻便试探着问道:“知微兄弟,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对许新生的审查工作进行的不顺利,他还是没有透露出自己的身世来历?”
郑知微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那到不是,许新生今天已经将他的身世来历向兄弟我合盘托出了,就像咱们当初所预料的一样,这个许新生果然是一名穿越者。”
“既然已经证明他是穿越者了,知微兄弟你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要愁眉苦脸的呢?”徐绍安不解的问道。
“因为,通过他的讲述,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巧合的事实。那就是,这个许新生与当初来自山东的贾润安贾兄弟所说的,与他一起穿越的那个许善铎是同一个人。”郑知微答道。
“许善铎?”张维信奇道,“就是那个为了出人头地就背弃诺言,舍救命恩人而去的许善铎吗?”
“正是”郑知微答道“许新生是他从崔家出来后改的名字。”
“那又如何,管他是许善铎还是许新生,只要是穿越者就行了”徐绍安说道。
“那可不一样”张维信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他真是那个许善铎的话,是否要将他招纳入团队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是啊”王崤峻赞同道,“这事得好好合计合计。按照贾润安贾兄弟的说法,许新生或者说许善铎这个人可是一个背信弃义、说话不算数的小人。拉这样的人入伙,对于团队来说恐怕是弊大于利的。当然,贾兄弟虽然已经算是团队的准成员了,但有关许善铎的为人如何咱们也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辞就下结论,有些事情咱们还要多加了解才成。”
“五哥说的是”徐绍安接话道,“咱们和贾润安也只有一面之缘,对他的了解也很有限,绝不能他说什么咱们就信什么。况且,从咱们当初在路上遇到许新生时他的表现来看,这人还是很有正义感、很讲义气的一个人。别的不说,光是他面对近百山贼敢挺身而出这一条,就不是一个背信弃义、追名遂利的人能做得到的。”,
郑知微听了徐绍安的这番话苦笑连连,说道:“八哥,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您知道他为什么要改名叫许新生,又为什么冒死去救赵安易主仆?”
“为什么?”徐绍安不解的问道。
“他做这一切说白了其实都是为了名、利二字”郑知微答道,“今天晚上我请他喝酒,估计是这些天来我一直找各种理由和他接近,使他对我的动机有所察觉。所以,他一上来先是自顾自的喝了好一会儿。然后不等我出言试探,他便假装自己喝多了,以说醉话的方式反过来开始试探我,想搞清楚我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刻意接近他。我见事已至此,如果我再和他兜圈子,很可能会把双方的关系搞僵。因此,我也就没再瞒他,直接把身上带的一份‘测试题’递到了他的手上。
测试的结果自然是在意料之中的,他很顺利的通过了。随后,他便跟我聊起了自己穿越以后的经历。正是通过他的这番讲述,我才知道他就是那个许善铎。而且,他在和我聊天的时候,丝毫没有隐瞒自己这两年多来所作所为的意思。他不但直言相告他离开崔家是为了能够尽快的出人头地,改名字也是为了避免以后崔家的人再来找他的麻烦。而且他还表示,他之所以会出手救赵安易主仆,一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和那些家仆合作,是有一定把握战胜山贼的。二来则是因为他已经在赵家的人和山贼的对话中听出,那个赵安易并非普通人家的子弟,而是官宦人家的公子。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救下对方的性命,对实现自己的理想大有益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还告诉我,他在‘路见不平一声吼’后没多久,便开始后悔了。因为那些山贼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好对付,随着赵家的家仆一个个的倒下,他已经开始谋划着如何脱身而去了。结果,就在这个当口,咱们的人从天而降,杀退了那些山贼。这样一来,他这个‘见义勇为’的义士也就坐稳当了。至于后来他没有马上答应赵安易的邀请,不过是在做戏给对方看罢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许新生对能进入赵家当护院头目还是很在意的。他这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在前世的时候却是个平时很爱看书的人,所以对历史也算有一些了解。尽管与七哥相比差得很远,但却是知道赵匡胤以及赵普等等宋初的一些风云人物的。因此,当他了解到赵安易是赵普的弟弟后,已经打定主意留在赵府不走了。希望借此能攀上赵普这个高枝,甚至有朝一日能够得到赵匡胤的赏识也说不定。
另外,正因为他有这些想法和打算,所以兄弟我觉得这种人并不适合接纳入团队。因此,我也就自作主张,从头到尾也没有向他表露过想邀其入伙的意思。至于到底要不要招纳此人,还需诸位哥哥拿主意。不过,兄弟我的意见还是不招纳这种人为好。况且,就算咱们想招纳,人家也未必会愿意。毕竟,在他眼里,咱们目前的身份只是商贾,未来的发展恐怕有限,跟赵家这样的官宦人家是没法比的。”
“他这是狗眼看人低呀”徐绍安不满道,“赵普是官,咱们现在不也是官了嘛。而且,照七哥说的,赵普现在不过是七品官,还没五哥和七哥官大呢。”
“这不一样”张维信解释道,“赵普那是职事官,咱们这是散官。虽然品级比他高,但实际的发展前景是不如人家的。更何况赵普是个历史人物,在这一点上咱们是比不了的。”
“就算咱们跟赵普一样是职事官也不会影响许新生的决定”郑知微说道,“因为我在了解到他的心思之后,根本就没告诉他咱们被封官的事。而且,兄弟不但没有告诉他封官之事,连咱们在幽州那边的实力都没有以实相告。只是让他认为咱们是一群商贾,一群具备一定实力的商贾,咱们到开封来不过是为了做生意赚钱的。兄弟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考虑此人功利心太强,如果让他知道咱们太多的事,恐怕会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知微兄弟这么做很对”王崤峻赞许道,“这种人确实既不适合招纳入团队中来,也不适合让他知道咱们太多的事情。他知道的事情太多的话,对咱们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许善铎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徐绍安感叹道,“那他对你说这些,就不怕你把他的底细告诉赵家的人吗?毕竟咱们和赵家也算是朋友了。”
“他当然不怕”张维信解释道,“因为咱们在抓住他的把柄的同时,他也握着咱们的把柄。如果咱们把事情说出去,他自然也会以牙还牙的把咱们的秘密公之于众。”
“七哥说的没错”郑知微赞同道,“许新生正是有这个倚仗才会对我说这些事情。当然了,这种倚仗是双方面的。只要咱们没有把他逼到绝路上,他是绝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识实务的。”
“凭他也敢跟咱们讲条件”徐绍安不忿道,“如果他有这个念头,我看咱们也不必再和他客气了。干脆,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一枪把他崩了就算了。”
“老八不可造次”王崤峻制止道,“且不说这里是天子脚下,咱们绝不可恣意妄为。单说这个许新生现在是赵府的护院头目,又是赵安易的救命恩人。如果你杀了他,那赵安易岂肯善罢干休。
再说了,在这开封城里,除了咱们还有谁会用火器。你要是用枪的话,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这事是咱们干的吗?假如不用枪,而是用冷兵器的话,以许新生的武功,你有多大把握一击便毙其性命。如果你不能速战速决,一旦引来街上巡逻军兵的注意,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既然知微兄弟已经和他达成了谅解,那咱们就跟他来个‘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做他的护院,一心一意的抱赵普的大腿,咱们自然没必要跟他过不去。毕竟大家都是穿越者,能不撒破脸,最好还是不撒破的好。
当然,如果他不识抬举,起了坏心眼儿,想要损害咱们团队的利益,那咱们自然也不能任由他胡作非为。到时候,他也不要怪咱们心狠手辣。”
王崤峻在制止徐绍安蛮干的同时,也并没有一味的忍让。他在说最后那几句话的时候,眼眸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寒光。
郑知微听了连连点头,说道:“五哥说的是,兄弟这两天会再找机会和他面谈一次,将五哥的意思转达给他。不过,兄弟以为,许新生虽然重功利,但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光凭咱们在驱散山贼时的表现,他在做任何关系到咱们的决定之前,都会好好掂量掂量的。”
王崤峻点点头,说道:“希望一切都如知微兄弟所说,今后咱们与他能够彼此相安无事。”
随后,众人又通过电台与李俊武进行了联系,一方面交待了当天的情况,另一方面也将许新生的问题向李俊武做了通报,并说明了这边得出的结论。对此,李俊武也表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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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我要留下”
显德三年正月初七(西元956年2月21日)一大早,“南下觐见代表团”的众兄弟们便开始忙活起来。由于第二天就是预定的回程日期,所以大家这会儿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行李,以免误了明天一早的出发时间。
好在来时的那几车东西基本上处理的差不多了,礼物之类的自然是送给了柴荣,掩人耳目用的皮货、药材等等货物已经被谢天想办法都卖出去了,而且还卖了个不错的价钱,利润完全可以抵偿此次进京的一应费用——包括送给柴荣的那些礼物的成本。
没有了这些货物,“代表团”众人需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各人的随身物品外,主要就是那一大箱子官服和官凭、印信等物。原本按照谢天的意思,最好是车不走空,应该再从开封城采购些北边紧缺的商品回去。这样一来,还能再赚上一笔。只是,王崤峻等人都急于往回赶,觉得再拉货走势必会减慢在路上的速度,所以谢天的这个建议并没有被采纳。
众人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将行李打点好,然后一起去太师父的住处问安,并询问老神仙是否有意与他们一起回幽州住一段时间。扶摇子并没有接受他们的邀请,表示自己下山日久,打算过几日便回华山去了。众人见太师父主意已定,便不再说什么。
中午的时候,“代表团”除了林小雨——上午的时候林小雨再次被符皇后召进了宫里——外的所有兄弟去开封城中有名的酒楼吃了一顿饭,算是犒劳一下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从酒楼回来后,众兄弟兵分几路,分别去向赵匡胤、赵普等熟人辞行。
由于忙于随柴荣出征的事,赵匡胤这段时间的工作十分繁忙,所以前去向他辞行的曾志林和徐绍安只是跟他说了一会儿话,便在对方“一路平安”的祝福声中告辞出来。
与曾、徐二人不同的是,去赵普府上辞行的王崤峻、张维信和郑知微等人受到了赵普、赵安易兄弟二人的热情接待。众人相谈甚欢,对于王崤峻等人的离去,赵安易很是不舍。而且,由于此时王崤峻等人俱都有了官身,所以赵普对他们的态度也要比初次见面时热情得多。
双方见面寒暄了一番后,王崤峻和张维信便开始和赵氏兄弟海阔天空的聊了起来。与此同时,郑知微借口去与老熟人许新生告别,暂时出了大家谈话的正厅,前往护院们住的地方找许新生,准备将王崤峻前一日的那些话说与对方知道。
王崤峻等人在赵府坐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向赵氏兄弟告辞。赵氏兄弟原打算留王崤峻等人一起吃晚饭,但考虑到第二天“代表团”还要上路,今晚需要早些休息,所以王崤峻等人婉拒了赵氏兄弟的好意,返回了馆驿。
王崤峻等人才跨进所住小院的门,就看到早已回来的徐绍安正急匆匆从正房里出来。不等王崤峻等人向他询问前去拜别赵匡胤的情况,徐绍安就已经像是见了救星一般的奔到他们身前,急切的说道:“五哥、七哥,你们可回来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赵府找你们了。”
徐绍安满脸焦急的神色吓了王崤峻等人一跳,张维信连忙问道:“老八,兄弟们出什么事了吗?”
徐绍安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兄弟们出事,是姐妹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莫非是十八妹出什么事了?”张维信猜测道。
徐绍安连忙点头道:“就是小雨。”
“你快说,十八妹出什么事了?”王崤峻急切的问道。
“小雨从皇宫出来后,就说要留在开封,不跟咱们回幽州了”徐绍安答道。
“什么?”王崤峻有些不相信道,“她不走了?她为什么不走了?是不是符皇后不让她走?”
徐绍安摇头道:“不是符皇后不让她走,而是她自己决定不走的。她说,她实在不忍心丢下符皇后不管,她要留下来做符皇后的保健医生。而且,她还说,如果符皇后能说服柴荣的话,她还要跟着符皇后一起去南征。”,
“她要去南征?这简直是胡闹”王崤峻气愤的说道,“她以为长途跋涉去打仗是好玩儿的吗?”王崤峻嘴里说着,人已经抢先进了正房的门。
王崤峻一进门,就见林小雨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在她旁边,曾志林和其他兄弟正在七嘴八舌的劝说着。众人见王崤峻等人进来,便停止的劝说,在曾志林的带领下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正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与王崤峻等人一起进来的郑知微见状先是一愣,随后便看明白了曾志林对自己的暗示,也跟着其他兄弟走了出去,只留下王崤峻、张维信和徐绍安三位委员在那里。
王崤峻也顾不上琢磨为什么兄弟们一个个都跑掉了,他径直来到林小雨身边,问道:“十八妹,老八说你要留下来,是真的吗?”
“是”林小雨点点头,语气坚定的回答道。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王崤峻问道。
“我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在半年之后便丢掉性命”林小雨答道。
“谁说她一定会死的”王崤峻驳斥道,“前几天咱们不是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吗?老七不是说过嘛,历史已经因为咱们的到来而发生了些微的变化,许多事都可能与前世史书上的记载不一样了。”
“可问题是,历史只是发生了些微变化,谁又能保证符皇后一定不会死”林小雨不服气道,“五哥你上次也说了,‘一切皆有可能’。既然是‘皆在可能’,那么符皇后也就还是有死掉的可能。”
王崤峻没想到林小雨会这样理解自己上次说的那句话,他立即改变话题道:“就算历史依然会照着书上写的发展又如何?难道这个符皇后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难道她在你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过咱们这些结义兄弟和姐妹了吗?你真的愿意为了她而将兄弟姐妹们抛在一边吗?”
“五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小雨辩解道,“在我心里,结义兄弟和姐妹们当然是最重要的,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永远也不会把你们抛在一边。可是,符皇后也是我的好姐妹,我同样不会把她抛到一边,明知道她此去凶多吉少而置之不理。再说,我只是想在她南征回来之前陪在她身边,并不是要永远留在开封不回幽州。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这次符皇后能平平安安的回到开封,我立即就北上幽州,绝不耽搁。”
“十八妹,你太天真了”张维信劝道,“符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她怎么可能跟你做姐妹。依我看,她顶多是对你这位来自海外、又有些医术的女子比较好奇罢了。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感觉很新鲜,所以她会对你优宠有加。可时间一长,新奇感渐渐消失后,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也会跟着下降,最终与普通官员的女眷没什么区别了。到那时,不要说是做姐妹,只怕就是你想见她一面都非常困难。
而且,不管怎么说符皇后都是一个政治人物,她做许多事情都可能存在政治目的。你又怎么能断定她与你接近不是怀有政治目的,不是意图通过你来打探出咱们团队更核心的情况?或者是柴荣见兄弟们执意要返回幽州,为了能光明正大的把咱们留下来,便让符皇后出面,通过拢络你来达到其留住‘代表团’的目的。”
“就是,就是”徐绍安赞同道,“七哥说的很有道理。再说了,就算那个符皇后不是别有用心,小雨你也要三思而行。”
“符皇后是真心对我好,我相信她绝不是想利用我”林小雨固执的说道,“况且,即便符皇后真是有所图的话,只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因为你们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我而改变你们的初衷。”
说到这儿,林小雨略顿了顿,不等王崤峻等人反驳,便继续颇有感触的说道:“你们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难道我说错了吗?自从去年下半年我搬进‘清园’后,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闲人。在咱们的团队里,除了还在学习一技之长的老三十六和未成年的云霞妹子外,还有谁是整天无所事事的。幸好我作为医务室的负责人,有义务在开委员会扩大会议的时候到场,不然的话,只怕大家已经把我给忘了。像我这样一个对团队来说可有可无的人,回不回幽州又有什么关系呢。”,
“谁说你是可有可无的人”徐绍安反驳道,“你是委员会任命的医务主管,团队中的兄弟们还指望着你来保障大家的身体健康呢。而且,你也花了大量时间和薛神医学习中医,可见你还是想把这件事做好的。”
“兄弟们真的用得着我来保障他们的身体健康吗?”林小雨反问道,“除了咱们初到良乡城时九哥意外受伤的时候我曾经动了一次小手术,以及在两位五嫂生孩子的时候给稳婆做过一回可有可无的助手外,这两年多以来,我可曾再给一位兄弟看过病、疗过伤?
其实,我不说大家也都明白,时空穿越的经历使我们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无论是体力还是体质都和穿越前不可同日而语,想要让咱们生病绝对是难上加难了。而且,以团队现在的实力,像九哥当初那样意外受伤的情形恐怕也不会再出现了。”
说到这里,林小雨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悲凉的说道:“八哥说我是委员会任命的医务主管,可是团队中的所有人都明白,我之所以能当这个主管,一来是几位姐妹可怜我,怕我经历感情挫折之后再失去职务心理承受不了,这才说动几位委员哥哥给我这个机会。二来,也是因为这个职务实际上只是个闲职,既不会出什么成绩,也不会对别人的发展产生任何影响,所以其他兄弟也就不跟我计较。
至于说我跟薛神医学医术,与其说是我想在团队里发挥自己的作用,还不如说是我想找些事情做来打发时间。”
林小雨的这一番话说得王崤峻等人愣在当场,半晌无言。虽然林小雨有些话说得比较偏激,但仔细想一想却基本都是实情。林小雨能继续担任医务主管,确实是因为张晓菲事先向委员会提出了相关建议,并经由王崤峻力挺才获得的任命。这件事其他兄弟不是很明白,可在场的这三位委员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且,自从林小雨住进“清园”后,确实成了一个“闲人”。除了“清园”里的几位嫂子或者弟妹有时候会向她咨询一些女儿家特有的问题外,她唯一算得上是工作的事情就是为张晓菲和韩青雯提供孕期指导。待到张、韩二人顺利生产之后,她又变身为育婴指导,同时兼任邢正男的家庭教师。从某种意义上说,林小雨这一年多来实际上成了王崤峻一家的私人医生兼教师。
虽然大家都很清楚,这些基本都是张晓菲的意思,而张晓菲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这个好妹妹,并不会认为王崤峻这么做是对林小雨本人有什么企图,但兄弟们有些议论却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医务主管每个月领的薪水是和其他部门主管一样多的。
几位委员对这些议论虽然也有所耳闻,但王崤峻和张维信并没有把这当回事,觉得不过是兄弟们闲得无聊发几句牢骚,于团队发展没什么影响。徐绍安对林小雨总有一种愧疚心理,对林小雨这种‘闲人领高薪’的情况自然不会反对。至于李俊武,他的心思完全扑在了科技部的工作上,对这种事情更是不闻不问。
见几位委员对此都采取一种不闻不问的方式,时间一长,大家的议论虽然渐渐少了,但林小雨身上的压力却丝毫没有减弱。之前在幽州的时候,林小雨虽然很不喜欢这种生活,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承受——尽管她向薛神医学了不少中医知识,靠着这些医术也能勉强养活自己,但真要让她离开在团队中的这种安逸的生活,一个人去外面打拼,她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
可是,现在不同了,这次原本只是她为了给自己散散心向王崤峻求来的开封之行,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证明自己不是无用之人的机会。尽管这个机会背后充满了不确定性,但以现在符皇后对她的赏识,她还是觉得自己有把握活得很好,所以她最终决定赌一把。,
短暂的沉默之后,虽然从林小雨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得出来她的态度非常坚决,但是王崤峻还是尝试着劝说道:“我原以为把你接到‘清园’来放松放松,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可事实证明我想错了。这一年多以来让十八妹受苦了,其责任在我,我在这里向你做检讨。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留在开封的决定。你要明白,给皇家当医生绝不是像普通医馆中当医生那么简单,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给皇家看病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见王崤峻态度有所松动,林小雨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说道:“五哥让我进‘清园’是一片好意,何错之有。我这段时间过得不如意,完全是我自己心理上的问题,怪不得别人。另外,对于给皇家当医生可能面临的困难我也有心理准备和技术准备。虽然我在前世学的是西医,但是中西医有一些东西还是相通的。况且,我出身中医世家,对中医并不是一点基础都没有。再加上这一年多以来我也跟薛神医学了不少东西,应付一般的病症不会有问题。”
“这么说,十八妹是真的打定主意要留下,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张维信有些无奈的问道。
“是”林小雨点点头,坚定的说道。
“万事好商量,怎么能说没有余地了呢”徐绍安依然不放弃最后一丝机会,“你是团队的一份子,你要离开团队独立发展的话,也应该经过团队讨论通过才行呀。”
“去年开全体大会的时候,五哥就曾说过,只要不会危害到团队利益,团队并不限制成员离开团队独立发展”林小雨争辩道,“况且,我只是说要暂时留在开封照顾符皇后一段时间,等她南征回来后,我还是会回幽州去的。”
由于在去年的第三次全体大会上,王崤峻确定是说过这么一番话,而且这番话也得到了团队所有穿越者的支持,所以尽管徐绍安还有些不甘心,但一时也找不出适当的理由反驳。这家伙吭哧半天,才冒出来一句:“反正我不同意你一个人留在开封,要是你非留下不可的话,那我也不走了,留下来陪你。”
徐绍安的这句话一出口,王崤峻和张维信两人登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心说,老八你在这儿瞎起什么哄,一个十八妹还没搞定,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不过,二人在愕然之余转念一想,觉得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因此,在林小雨驳斥徐绍安这个“荒唐”说法时,被张维信伸手给打断了,说道:“十八妹先别急着发火,老八这个想法其实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听张维信这么一说,不单是林小雨,就连徐绍安都觉得有些意外。徐绍安刚才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一时着急,随口冒出来这么一句,没想到却得到了张维信的支持。他连忙问道:“七哥您的意思是支持我留下来了?”
张维信点点头,说道:“正是这个意思。刚才咱们一直纠缠于十八妹单独留下来的问题,目光都太短浅了,其实这个问题咱们不妨换一个角度考虑。”
“换什么角度考虑?”徐绍安问道。
“我是这么考虑的”张维信解释道,“既然十八妹一门心思想留在开封帮符皇后渡过几个月后的那一劫,那咱们与其吃力不讨好的反对,还不如修改一下出发前定下的方针计划,在开封城留下一小队人马,作为咱们在此地的眼线。这样一来,既能与十八妹互为奥援,又能为幽州那边及时提供各种信息。
特别是以柴荣现在的发展趋势看,他恐怕还是会像史书上写的那样,在平定江北后才出兵北伐。就算有咱们提供的火器助力,他的北伐时间也不会比书上写的早多少。也就是说,咱们至少在两、三年之内是不可能再有面见柴荣的机会了。那么,等咱们再和他相见时,这次觐见所带来的各种红利只怕就所剩不多了。到时候,咱们还得再建立更大的功勋,才能重新树立咱们在柴荣心中的形象,才能为团队今后的发展攫取更大的利益。,
与其如此,不如派人留在开封,争取能够经常与柴荣所有接触,从而使他经常想起咱们这些人。这样等到他北伐的时候,咱们再立下什么功勋的话,就会获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王崤峻听罢略微点了点头,说道:“老七你这个想法虽好,可前提似乎是柴荣必须要活着收复幽云才行呀。如果他像书上写的那样死了的话,后周的北伐也就不会成功,那咱们派人留守开封的作为可就不大了。可问题是,谁又能保证柴荣一定会到收复了幽云十六州之后呢?”
林小雨插嘴道:“即便柴荣不能活到那时候对咱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呀。大不了到时候咱们把人撤回去,或者再想办法继续和赵匡胤打交道就是了。”
“就是,就是”徐绍安附和道,“五哥您太谨慎了。无论柴荣能不能北伐成功,都不会对咱们留守开封的兄弟造成什么大影响。他如果能成功,论功行赏的时候自然会有咱们一份。如果他不能成功,那咱们大不了继续当幽州的‘地头蛇’就是了。再说,咱们现在和赵匡胤也算有一面之缘,大不了等他当了皇帝后,咱们再继续和他结盟,帮着他收复幽云就是了。”
王崤峻听罢沉思半晌,终于点头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这样,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咱们马上和大哥商量一下,拟一个派人留守开封的章程出来。”
王崤峻的这个决定等于是变相同意了林小雨的要求,林大美女的脸上立时就阴转睛了。如果不是顾忌着双方身份,林小雨没准会高兴的扑上去亲王崤峻几口。
张维信和徐绍安此时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特别是徐绍安,已经开始在王崤峻的耳边嘀嘀咕咕,尽力说服王崤峻同意让自己留下来负责这个留守小组的工作了。
就在几个人正皆大欢喜的时候,林小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催促道:“几位哥哥,你们要商量可得赶快商量,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王崤峻等人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在回来之前已经将自己想留下的想法告诉了符皇后”林小雨解释道,“而且符皇后对我这个决定也非常支持,说是会尽快将此事禀告给柴荣,请柴荣下旨特召我进太医署为医官,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为她诊病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王崤峻等人惊讶道。
“人家,人家也是怕你们不同意,不得已才……,才先斩后奏的。人家原打算把这个当成最后的底牌的,没想到你们说着说着就改了主意,所以我一时高兴就把这事给忘了。人家不是故意……”林小雨在那里为自己先斩后奏的行为辩解着,只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王崤峻等人虽然对林小雨到现在才说出这个情况很不满,但现在可不是责备林大美女的时候。按照时间计算,只怕柴荣的旨意很快就要到了。于是,徐绍安赶快去找鲁悦,让他把电台架起来,以便这边与“凉园”的李俊武进行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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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开封留守处
在鲁悦以最快的速度架起电台,并与“凉园”联通之后,王崤峻便以最简练的语言将有关林小雨的情况,以及他和张维信、徐绍安的想法通报给了李俊武。虽然这个消息令李俊武也感到很突然,但鉴于王崤峻等三位委员已经就此事达成了一致,所以他也没有太多的表示,很痛快的就同意了王崤峻等人设立开封留守处的的意见。
不过,当四位委员开始讨论留守处的具体人员时,李俊武对徐绍安要求参与留守处的想法表达了不同意见。他觉得徐绍安作为委员会委员,其责任重大,团队的许多事情都需要其参与决策。如果徐绍安留在开封,虽说大家可以通过电台联络,但任何机器设备都可能有出故障的时候,一旦电台出了问题,那么势必会对委员会的运作产生严重影响。
对于李俊武的担心,徐绍安先是提出可以把鲁悦这个无线电专家留下,尽可能的保障电台可以正常运转。在李俊武依然表露出不放心的态度后,徐绍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提出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建议。他把手一挥,说道:“如果大哥觉得还不放心的话,那不如这样,我主动辞去委员会委员的职务,由全体大会重新进行选举,推选出一位新委员代替我的位置。这样一来,咱们就可以两边都不耽误。”
徐绍安此言一出,其他三位委员立时哗然。李俊武在电台那头大骂徐绍安“荒唐”,这头的王崤峻也是连称不可,而张维信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徐绍安这么干的。在他看来,现在的四人委员会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已经基本成熟。四位委员经过两年多以来的配合,已经能够在处理穿越团队各方面的事务时达成默契,从而有效保证了团队朝着自己预期的目标发展。而且,从现在的委员构成是团队中各个派系和小团体势力互相妥协的结果,这样的人员构成使团队内部势力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如果徐绍安辞职,那么无论是谁成为新的委员,都必然要有一个调整、适应的过程。这样一来,势必会影响团队下一步的发展战略。特别是“代表团”回到幽州后,团队很可能会进行一系列的大动作,而委员会的不稳定,将对这些大动作的实施造成直接影响。更何况,新委员的产生必然会打破团队内部派系之间的平衡,从而对团队产生更加深远的影响。
这样的不利后果,使得张维信无论如何不能同意徐绍安的想法,他严肃的批评了徐绍安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不过,以张维信对徐绍安的了解,自然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他在批评徐绍安的同时,也从他脸上的表情中看出,徐绍安这会儿的态度也是非常坚决的。因此,他一面批评,一面也飞速的转动着自己的大脑,思考着一旦徐绍安死不悔改的话,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毕竟时间不等人,说不定什么时候柴荣的圣旨就会来。到时候林小雨接了旨之后,只怕就得马上打点行装,准备第二天和符皇后一起上路。如果大家不能马上拿个章程出来,势必会令开封留守处的工作从一开始就陷入混乱。
事实证明,张维信对徐绍安的判断是非常正确的。任凭他和王崤峻、李俊武三人怎么说服、教育,徐绍安都不改初衷,一门心思要留下来加入开封留守处。眼见着徐绍安留意如此坚决,就算大家把他拉回幽州去,只怕也是拉得回去人,却拉不回去心,而且留给大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张维信只得提出了自己临时想出来的一个拆中的办法。
他略一沉吟,说道:“既然老八态度这么坚决,而大哥说的也很有道理。我看,不如大家都各退一步,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
“什么办法?”其他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是这么想的”张维信解释道,“咱们不同意老八留在开封,主要考虑的还是委员会的运作问题。咱们是怕老八身在开封,一旦电台出现故障,双方相隔千多里,老八不能很好的履行委员的职责。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给他来个人为的分身术。一方面,老八依然保持委员的职务,平时通过电台继续履行他委员的职责和义务。另一方面,再由老八推荐一位基本不会有长期外出任务的兄弟,由他担任候补委员。当老八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正常参与委员会会议的时候,由这位候补委员代行其委员职务,参与委员会的各项工作,直至老八能够重新履行委员职责为止。诸位兄弟以为我这个建议可行否?”,
提出自己的想法后,张维信便不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其他三位委员的回答。要说,张维信这个建议基本解决了徐绍安留守开封可能造成的各种问题。一方面,在可预见的将来,电台出现无法修复故障的可能性并不大,不会影响徐绍安履行其委员职责。另一方面,候补委员的提出,既解决了因为电台故障,或者其他各种原因造成徐绍安不能履行委员职责时,委员会的运作问题,又由于候补委员是由徐绍安提名的,所以可以很好的避免委员调整对团队内部派系平衡的影响。至于说委员之间的默契程度问题,想来候补委员作为徐绍安最信任的人,自然能够很好的体现徐绍安的思想意志,在与其他委员的配合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虽然张维信的提议对穿越团队来说是第一次,但对于王崤峻等人来说,“候补委员”这个名词却并不陌生。在前世,他们经常会在电视、报纸、书籍上看到这个词。尽管张维信所说的“候补委员”与前世的那个“候补委员”含义并不相同,可是却更适合团队目前所面临的问题。因此,在经过一番思考、抉择后,王崤峻和李俊武原则上同意了张维信的这个提议,而徐绍安更是举双手赞成。
随后,徐绍安经过认真考虑、仔细对比,最终选定了自己的心腹爱将,同时也是目前幽州那边临时委员会成员的杨新为候补委员的人选。王崤峻等人经过讨论,在认可了徐绍安提名的同时,也就候补委员的具体权利、责任和义务达成了共识。其基础就是刚才张维信所说的那些,只是增加了一条——如果委员会其他委员觉得该候补委员不能很好的履行其职责时,徐绍安需重新推荐人选。同样的,如果徐绍安本人觉得该候补委员不能令自己满意时,也可以向委员重新推荐人选,并在委员会其他委员同意后成为新的候补委员。
解决了最为棘手的问题,剩下的事情就好安排了。经过四人的反复讨论,最终确定,留守处的成员包括:徐绍安、郑知微、林小雨、黄海、鲁悦。
其中,徐绍安兼任开封留守处负责人,林小雨按照其自己的意愿,进入太医署工作。郑知微负责在开封建立一支情报队伍,用来收集开封城内的各种消息,经过筛选、汇总后,与徐绍安、林小雨从官方得到的消息一起传送回幽州。黄海负责留守处驻地的安全,鲁悦一方面协助黄海的工作,一方面还要负责保障电台的畅通。
有鉴于黄海目前还在幽州,无法立即履行职责,所以在其到岗之前,其工作由王峰临时负责。待黄海从幽州赶到开封后,两人再行交接——原本王崤峻是打算直接让王峰负责这边的安保工作的,这样可以省却路上的往返周折。但张维信考虑到王峰已经成家,钟家又是团队最重要的伙伴之一,无论是让钟子淇赶到开封来陪王峰,还是让二人两地分居,都不是个好办法。所以,在他的建议下,委员会还是决定调目前还是光棍的黄海来接替王峰。
有了安全负责人,就要有相应的安保力量。经过研究,委员会决定从此次随行的三个班护卫中选出十二人留守开封,为徐绍安等人提供安全保卫。其中,亲卫班出六人,游骑兵班出四人,作战班出两人。在成员的选择上,根据张维信和徐绍安的建议,留守的安保人员都选择在幽州有家眷的护卫组成——毕竟这里是这个时代北方最繁华的城市,在各种诱惑面前,有家眷在幽州的护卫更容易控制一些。
此外,作为商业意识浓厚的穿越者,王崤峻等人自然也不会放弃在开封经商的机会。四人决定让谢天暂时留在开封,利用手中那笔卖皮货、药材所得的货款,在开封城内寻一处合适的铺面,准备开一家经营南北贸易的店铺。这样既可以为开封留守处提供更快速、有效的资金支持,又可以以这家店铺为据点,建立另一条比较隐秘的交通线,以便在必要时为留守处秘密撤离提供安全通道。,
待店铺经营上了轨道之后,委员会将派得力的掌柜、帐房前来接替谢天——毕竟谢天在幽州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要负责,不能长时间留在开封。至于店铺中的伙计,会从幽州各产业抽调一部分负责重要岗位,还会在本地招聘一部分负责普通岗位——郑知微会从幽州来的人员当中选择适当人选加入情报和秘密交通线工作,并对本地招聘的伙计进行必要的审查。
除了这家店铺外,谢天还要负责在开封城内外为留守处的成员找两处合适的宅子当住处。之所以要准备两处住宅,主要还是为了留守处成员的安全问题。虽然穿越团队现在和柴荣相处融洽,但谁也不能保证永远都会这样。特别是现在谁也不知道符皇后到底能不能渡过那一劫,所以委员会在叮嘱林小雨万事小心,一旦觉得符皇后情况危急时,当立即抽身而退的同时,也做好了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在城里置办住宅的同时,在城外也会预备下一处宅院,并将秘密派遣一个小队的先锋营兵士进驻这处宅子。一旦城里形势有变,留守处的成员便迅速退往城外,在这队兵士的保护下杀回幽州。为了保证大家的行动速度,这队兵士及留守处所有成员将人人配马。至于城外宅院的位置,则由谢天及留守处成员酌情选定,并上报幽州方面得知,以便幽州方面派兵士进驻。
委员会就开封留守处的问题达成一致之后,王崤峻便将其他兄弟重新召到正房来,当众宣布了委员会的这一决定,并公布了对相关人员的工作安排。除主动要求留下的徐绍安和林小雨外,郑知微和鲁悦也欣然接受了任命。谢天和王峰这两个需要暂时留下帮忙的兄弟也没有任何异议。众人一致表示,绝不辜负委员会和诸位兄弟的信任,一定会把开封留守处打造成穿越团队在南边的第一个坚固的桥头堡。至此,开封留守处算是正式成立了。
就在王崤峻宣布开封留守处成立之后没多久,小院门口便传来驿丞的声音,说是有宫里的公公来传旨。众人连忙迎出院外,将传旨的太监接进正房。
这次来传旨的太监却是林小雨认识的,正是与她打过许多次交道的马公公。而圣旨的内容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正是柴荣正式封林小雨为太医署医官,专职负责为符皇后及**嫔妃、公主等女性皇室成员诊病,并要求林小雨立即收拾行装,与马公公回宫,准备明天陪同皇后一起南下。
宣旨已毕,马公公一边笑着向林小雨祝贺,一边又婉转的让林小雨赶快收拾东西,以免误了二人回宫的时辰。林小雨也不敢怠慢,一边让众兄弟招待马公公,一边回到自己房间收拾随身之物,以及此次从幽州一路带来的各种现代医疗工具和药品。
不多时,林小雨便收拾妥当,在向众兄弟辞行后,便跟着马公公离开了馆驿,往皇宫而去。
徐绍安在依依不舍的将林小雨送出馆驿大门,并目送她走远之后,立即返回小院,向王崤峻和张维信表示,要马上去找还算熟悉的赵匡胤,向他说明自己已经决定留下,请他向柴荣禀明,以便今后能够名正言顺的在开封公开活动。王崤峻和张维信完全同意徐绍安的提议,并让曾志林与他同去。
徐、曾二人此次拜访赵匡胤很顺利,赵匡胤对徐绍安愿意留在开封非常满意,尽管他更希望留下的是他认为对火器更熟悉的曾志林——如果他知道徐绍安这个装甲步兵营的营长在带兵方面远比只当过武警特警队班长的曾志林有经验,只怕会暗喜自己歪打正着得到一个得力助手。
赵匡胤一边称赞徐绍安愿意为国效力的一片忠心,一边表示会即刻进宫向柴荣禀明此事,并将推荐徐绍安担任神机直的指挥使。
对此,徐、曾二人自然是连连称谢,徐绍安更是连连谦逊,表示自己能为有限,不敢当此重任。赵匡胤自然也知道这些都是客套话,因此又鼓励了徐绍安一番。,
随后,徐绍安又向赵匡胤提出了一系列有关神机直的建议。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希望赵匡胤可以向柴荣进言,在火炮及燧发枪一时难以打造出成品的情况下,应将黑火药的生产放在第一位。因为作为一种破坏力较强的材料,黑火药即使单独使用,也能产生相当大的作用。接着,徐绍安便向赵匡胤介绍了一些黑火药单独使用的方式,比如集中大量使用可以炸毁城墙;比如可以制造成炸药包,然后用抛石机一类的器械将其抛入敌营或城池,利用爆炸的威力杀伤敌人。
赵匡胤对徐绍安的这些建议非常感兴趣,他表示一定会将这些转奏官家知道。赵匡胤还表示,一旦官家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任命徐绍安为神机直指挥使,自己还要再找徐绍安详谈各种火器的使用技巧和战术。而且,由于第二天自己就要随柴荣南征,所以这次谈话很可能会持续到很晚,赵匡胤事先提醒徐绍安,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对此,徐绍安自然是满口答应,表示没有任何问题。不要说是谈到很晚,即便是通宵达旦也完全可以。而后徐、曾他二人便离开赵匡胤的府邸,返回馆驿等消息。
徐、曾二人回到馆驿后,便将与赵匡胤见面的情况向王崤峻和张维信讲述了一遍,接下来大家所能做的就只有耐心等待赵匡胤的消息了。
在众兄弟草草的吃过晚饭之后不久,宫里的传旨太监终于再次出现在了小院门口。传旨的太监虽然捧着圣旨念了一大通,但中心意思就是两个:一是将徐绍安由昭武副尉提升为昭武校尉,也就是和曾志林的官衔相同。二是任命徐绍安为神机直指挥使,协助赵匡胤组建这支新队伍。
领受完圣旨,徐绍安再次前往赵匡胤的府上。一方面是向赵匡胤表达谢意,另一方面也是将履行之前的承诺,准备与赵匡胤详细谈一谈有关火器的问题。临走前,他还向王崤峻等人事先打了招呼,说自己此次去见赵匡胤可能会谈许久,众位兄弟就不必等他了。王崤峻等人表示明白,并嘱咐他带上一部手持电台,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及时通知“代表团”,以免大家担心。徐绍安点头答应,从鲁悦那里领了手台,带着两名亲卫出了馆驿,往赵匡胤府上而去。
徐绍安来到赵府,被家丁带到赵匡胤平时见客的偏厅。一进偏厅的门,就见偏厅中除赵匡胤外,还有另一个不认识的,军将打扮的人在场。
徐绍安没有多想,上前向赵匡胤见礼。赵匡胤见徐绍安领完圣旨就来找自己,感到非常高兴。他一边让徐绍安不必多礼,快快坐下。一边指着旁边那名军将介绍道:“徐指挥,本官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侍卫司龙捷右厢都指挥使,同时也是本官的结义兄弟刘光义。刘指挥使刚刚被官家任命为神机直副都虞候。在本官随官家南征期间,刘指挥使将留在开封,与徐指挥一起训练神机直的兵士们。徐指挥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建议,可向刘指挥使仔细述说一番。”
徐绍安虽然并不知道这刘光义就是鼎鼎大名的“义社十兄弟”中的一个,但既然对方是赵匡胤的副手、自己的上司,同时又是赵匡胤的结义兄弟,他也就没必要再多问。因此,他一面向刘光义见礼,一面将之前向赵匡胤提出的,有关火器应用方面的几点建议详细的对刘光义说了一遍。
刘光义作为赵匡胤的结义兄弟,自然明白官家以及自己义兄对火器、对神机直的重视程度,所以在徐绍安讲述的时候,他不但听得非常仔细,而且对自己不太明白的地方,会让徐绍安详细解释,直到自己弄明白为止。
这一场有关火器的启蒙课进行的非常成功,讲解者滔滔不绝,听讲者聚精会神。三个人从戌时中一直讲到了子时末,也就是从晚上八点一直讲到了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左右才结束。如果不是考虑到第二天自己还要随驾出征,同样听的兴致勃勃的赵匡胤可能会让徐绍安一直讲到天亮。
讲解告一段落后,赵匡胤见天色已然太晚,开封城内已经开始宵禁,徐绍安和刘光义再回各自的住处都不太方便,便让他们在自己府上暂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走。徐、刘二人点头称是,随后便跟着赵府家仆去客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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