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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狂法师全文阅读

作者:必伤不寿     叛逆狂法师txt下载     叛逆狂法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9.开始了

    即使这是一个延期举行的颁奖仪式,但依旧不失它应有的热烈。

    魔法竞技大会固然喧闹非凡,但那是一种大杂烩似的热闹。而现在正在举行的颁奖仪式,虽然参加的人少了很多,但是却全都是别有身份的人,可以说,这是一次对内的颁奖仪式,在场的人中,除了国王陛下,都是魔法师。

    有魔法学院的学生,也有法师协会的正式魔法师。

    齐淼就是在这样的场合中,在万众瞩目下,施施然登上了主席台。

    获奖的不止他一个,除了齐淼,还有其他9名在大会上表现出sè的年轻法师。

    黑老大有些意外地看到了瑟西?安洛拉的身影,转念一想,又不觉得奇怪了。这个女孩子平rì里虽然像是被无形的冰霜封印了起来,但是论到在魔法上的造诣和理论知识,也未必差齐淼多少,黑老大在整个大会期间都没有特别留意过,这个冰妞儿的赛程都被安排在了什么时候。

    齐淼在一群法师中间安然就坐,但是除了瑟西面无表情以外,其他的法师们或多或少地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几个已经不再魔法学院就读的法师,下意识就离这厮很远。

    甚至还有两个,看起来是有一些背景,也有一些真实实力的家伙,干脆在一边议论起了齐淼:“真是可笑,那个家伙明明就超过8级很多了,也要在大会上抢风头,真是太没有风度了!”

    他的同伴就摆出很内行很有消息渠道的样子:“人家是圣域大魔导的弟子,自然是要有特殊待遇的!”

    然后话锋一转:“不过这一次,法师协会的几位大人可是都来了,听说那个家伙施展的什么元素格斗术,可是我们西索迪亚的禁术,这个颁奖仪式未必就能让他轻松下台!”

    说完两个人就得意地看着齐淼笑,目光中充满了妒恨和落井下石的愉悦。

    没等他们笑完,一个静音结界就罩了下来,这两个法师以为是齐淼搞出来的首尾,立刻就面sè不虞地向他看了过去。

    这一看之下,两个家伙立刻傻眼了,那个冷冰冰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冰蔷薇,清丽无双的女孩子,她的手上还有着元素波动的余韵,很明显,刚刚的静音结界出自她的手笔。

    瑟西?安洛拉?吉尔伽美什,王都魔法学院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年轻男xìng心目中的魔法女神,这两个稍微有些背景来历的年轻法师自然也是认识的,可是他们没料到,传说中的紫月女神,居然会为了一个粗俗不堪的家伙出手。

    齐淼的流氓作风,已经不止于在魔法学院里面闻名了,整个阿尔贝罗贝洛的魔法师们,都知道苏格拉底和圣桑收了一个堪称败类的学生。

    一定是女神嫌我们太吵了,而不是为了这个家伙!两个人不断偷偷打量着瑟西,一副有sè心没sè胆的怂样,这么安慰着自己。

    只有齐淼自己,看到瑟西扫过来的若有似无的一个异样眼神。

    ……

    颁奖仪式的过程,即便这是一个魔法师们的盛会,过程依旧不能免俗,先是国王讲话,然后是苏格拉底和圣桑,这一次除了他们,还有普尔裘,舒曼,和安昙,另外两位异国圣域大魔导不在邀请之列,毕竟这一次的颁奖涉及到一些西索迪亚国内不宜宣诸于口的国事。等到几位大师发表讲话完毕后,就是法师协会的几位高层,毕竟他们还肩负着评委和颁奖嘉宾的身份。

    前面的流程都没有问题,从第十名到第二名,以及各种特别奖项,有条不紊地颁发了下去,直到轮到齐淼的时候,一直对年轻的获奖者们闻言有加的法师协会会长,德尔菲诺魔导士停了下来。

    “大师!”这位会长大人对着苏格拉底说话,但是眼睛却看着普尔裘:“关于您的学生,居然通晓元素格斗术的问题,不知道您有什么解释!”

    “喂喂,你瞎咧咧什么?”齐淼一听到有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立刻就忍不住了,尤其这位会长大人对于苏格拉底的口气并不友善,黑老大虽然自己平rì里也是老头儿来老头儿去地称呼苏格拉底和圣桑,但是看到别人对两位老师不敬,立刻黑着脸跳了出来。

    “齐缪尔,住嘴!”喝住黑老大的是苏格拉底,虽然德尔菲诺的质问已经很不客气,甚至在西索迪亚来说,已经是对他的恶意怀疑,但是这位星空下第一法师一点儿都没有动气,反倒是先约束着自己的弟子。

    从这一点上来说,苏格拉底无愧于最传统最有气度的大师,西索迪亚立国千年,有些很有底蕴的东西,已经被这个浮躁动荡的时代所抛弃,就连一些魔法师,也忘记了一个法师真正的追求转而向讲究派头的贵族靠拢,但是终究有一些人,他们鸟瞰众生,却又谦逊,他们高高在上,却又平和。

    苏格拉底就是这样的人,他无愧于大师的称号。

    训斥完一副混混劲头的齐淼后,苏格拉底转向了德尔菲诺:“会长阁下,有些事情,我也想和你讨论一下了,本来是准备留到颁奖结束完以后的,可是现在看来,不得不在这里说明!”

    “我们西索迪亚的法师,一直以千年传承的传统而骄傲!”苏格拉底只看了德尔菲诺一眼,就转向台下:“可是我想问一句,究竟还有多少人,记得法师的箴言!”

    “探求世界的真相!”立刻,就有一些热血激情的年轻法师在下面小声响应起来。

    “是啊,探求世界的真相!”苏格拉底摇头一笑:“元素格斗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力量运用的技巧,不过恰好这种力量运用的方式,是由几个野心家发明了出来,可这就是我们把这种技巧封印千年的原因吗?如果这样,我们又和光明教廷的那些家伙有什么区别?他们对于黑暗魔法也是一样喊打喊杀!”

    “元素格斗术被列为禁术而封印,这是西索迪亚第二任皇帝陛下御口钦定的,您要为了一己之私而****这个结论吗?”德尔菲诺并没有因为苏格拉底站出来说话而不满,相反,他的脸上又不加掩饰的,坐等人掉落陷阱的可恶笑容。

    当然,这位会长大人的声音中依旧充满了冷酷:“作为那些谋逆者所掌握的力量,我们又怎么知道这种力量中有没有可以改变xìng情和jīng神的可能?为什么当时慎而重之封印的禁术,到了大师您这里,就因为是自己的学生肆意妄为学习了,就要****前人的定案?”

    “德尔菲诺会长,作为一个资深的元素使用者,你居然认为元素格斗术会影响使用者的心神?”苏格拉底皱起了眉头,德尔菲诺的话,简直就像是裁判所打击异端一样,充满了强词夺理的诡辩。

    一旁的圣桑觉得这货的言语实在让人无语,他的推测就像是齐淼对于魔法的运用一样,充满了无穷的想象力。

    主席台上,几个法师协会仲裁法庭的执法魔法师,已经目光不善地盯上了一言不发的齐淼,似乎随时准备上来把齐淼这个“叛逆”架走。

    

    “刚才您自己都说到了西索迪亚的传统,封禁元素格斗术,就是对于这种元素运用方式的不认可,您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因为违禁者是您的学生?”德尔菲诺在最后一句话上尤其加重了口气,句句直指苏格拉底出于私心,诛心至极。

    “诸位,先等一等,让我说两句好吗?”德尔菲诺一心期盼的宫廷国师普尔裘还没有发表意见,到是舒曼先轻咳了两声,站了出来。

    圣桑本来是一脸光火,激动的都快站了起来,不过看到舒曼出面,他又把屁股按在了座椅上。

    “舒曼大师,您有什么意见要发表?”德尔菲诺的脸上全是公事公办的表情,连和舒曼最起码的眼神交流都没有。

    “首先,先恭喜您晋阶圣域,我们西索迪亚,现在有了五位圣域大魔导,这真是可喜可贺!”舒曼没有一上来就谈论齐淼的问题,反倒是漫不经心一样,点出了一个让人愕然的事实。

    这从德尔菲诺一个控制不住的失神就能看出来,当然,除了曾经听到过齐淼推测的三位大师,就连国王梅纽因都吓了一跳。

    晋阶圣域可是一件大事,说它是国事都不为过,可是西索迪亚的最高掌权者都不知道,那么这里面的深意就很耐人寻味了,梅纽因陛下的目光立刻就从德尔菲诺的脸上划过。

    不过会长大人到底是会长大人,在一个轻微的失神后,他立刻就转向了国王梅纽因,十分有礼地颔首道:“在魔法竞技大会举行之前刚刚晋阶成功,考虑到要召开大会的原因,这才没有及时向您禀报,不过法师协会早已经记录在案了。”

    对于这种明显是马后炮的推辞,国王陛下和几位大师都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而已。

    “好了,回到现在的议题上吧!”舒曼轻轻一笑,看到自己的目的达到后,也就不再纠缠于德尔菲诺的问题:“原本我对于这个离经叛道的家伙,也是充满了怀疑和jǐng惕的!”

    谁都知道荆棘蔷薇的家主说的是齐淼,有些和吉尔伽美什家族交好的法师就轰然轻笑,也让气氛为之轻松起来。

    “不过,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仔细研究了王国的卷宗记录后,却发现了一些问题!”舒曼的话,让在场近千名法师学徒和正式魔法师竖起了耳朵。

120.执言?红颜?

    “您能发现什么问题?”德尔菲诺原本是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可是在舒曼不经意间点出他的“秘密”后,法师协会会长对于荆棘蔷薇家主的脸sè就不怎么友好起来:“更何况,王室魔法卷宗,不应该是您能随意查阅的吧?”

    会场中有权翻阅那些卷宗的唯二两人,梅纽因陛下和普尔裘大师都假装没有听到,国王陛下是早就和苏格拉底还有圣桑达成了一致意见,而普尔裘大师纯粹是因为德尔菲诺晋阶魔导师,而对这个城府很深的会长起了戒心。

    看到国王陛下正亲切地和苏格拉底小声谈论着什么,而普尔裘大师居然还打了个哈欠,舒曼很得意地打了个哈哈,然后面sè一整:“首先,我想问一下,元素格斗术和jīng神系的魔法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关联?其实在座的各位,哪怕就是台下的一个法师学徒,都应该知道,这两者相距了十万八千里之遥,如果说元素格斗术能影响使用者的心智,那么,我看教廷的那些神棍们指责黑暗魔法是邪恶而不洁的,岂不是更有道理?”

    法师协会的一群高层们,全都脸sè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德尔菲诺紧皱着眉头看向了还在侃侃而谈的舒曼:“大师,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在为教廷辩护?”

    仿佛对会长大人的变相指责毫无感觉一样,舒曼?奥芬巴赫极有大师风范地环视了整个会场一周,然后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而是失去了焦距似的,用回忆的语调感叹道:“为什么人类总是不肯正视事实呢?就算擅长纯jīng神魔法的法师们,也很少有人陷入因为被力量支配而狂暴,又或者是神志不清的状态,为什么区区一个cāo控元素的技巧,就让你们如此忌惮?大家在害怕什么?”

    “我们不是在害怕什么,而是防范于未然!”德尔菲诺的底牌被人掀开后,干脆就理直气壮地站到了台前,何况现在也只有他有资格和几位圣域大魔导公然对诘:“当然,如果您要质疑历史的话,那么也需要经过法师协会的调查后,才能做出进一步的决定,这里可不是荆棘蔷薇的家族会议!”

    会长大人的弦外之音很明显——您的地位再怎么超然,也不是法师协会的什么人,可不要捞过界了才好。

    这一刻,协会副会长之一的德修魔导士有些尴尬,被夹在上司和父亲之间的滋味可不好受。

    “会长大人的话给了我一个灵感!”现在站出来的,是在接收雷霆氏族的时候,和齐淼有过一面之缘的霍克诺德,这位副会长惦记齐淼已经很久了,他把在老矮人汀那里吃到的瘪,全部记在了黑老大的头上,现在顶头上司和自己的小仇人扛上了,他哪里还按捺的住,当下就顺着德尔菲诺的话往上爬:“或者,我们可以对齐缪尔法师进行一下特别调查?让魔法检测的事实来说话,看一看修习过元素格斗术的法师,是不是真的有jīng神紊乱的先兆!”

    “是不是要检查你吗有没有怀孕?傻逼!老子也是你能检查的?老棺材瓤子,不爽就出来决斗,偷偷摸摸地yīn人,你还是从jì/女的裤裆里钻回去歇歇吧!”齐淼一听就坐不住了,这货的提议看似公允,实则充满了不怀好意的味道——让法师协会对齐淼检查?只怕检查完了以后,黑老大就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个从此要和元素力量说再见的废人!法师协会的特殊机构魔力黑狱中,折腾人的手段一点儿都不比教廷的宗教裁判所差。

    这一番话通过扩音法阵传遍了整个魔法学院的会场,所有的法师们,一个不漏地听到了齐淼的臭骂,有些人见识过黑老大的流氓作风,更多没有见识过的,则目瞪口呆地看着主席台上,嘴巴咧得堪比鲸鱼。

    “他他……他……”一个乖乖学生模样的法师学徒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呆呆地指着主席台的位置,还有更多的学员,表情比他还夸张。

    “狂妄!粗俗!低贱!”一辈子没有被人这么骂过的副会长顿时就失去了理智,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辈用流氓都羞于启齿的语言唾骂:“你要决斗?很好,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礼貌!”

    他愤怒至极地起身,然后只迈出了一步,仅仅一步而已,就被接连而至的十二道冰霜凝视叮在了原地。

    “哦噢!”一片不可思议的倒抽冷气。

    很多人都不知道齐淼的真实等级,他们以为这厮还真是一个6级上下的中阶法师,可是现在看到这十二道冰霜凝视,再大条的魔法师也知道不对劲了,这分明是12级魔法才对!

    不过现在他们都沉浸在瞬发十二道12级魔法的惊愕中,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参加过魔法竞技大会的,而参见大会的最低门槛,就是等级不能超过8级。

    而少数知道齐淼真实职业级别的家伙,就更加吃惊的不得了了,这家伙明明是12级魔法师,怎么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瞬发同级别的魔法?还一扔就是12道,分明是事先准备了法术叠加这个技巧的。

    只有舒曼哭笑不得地看着冷笑的黑老大,这个小流氓能够以12级法师的职业等级瞬发同级别的魔法,他也是知道的,如果霍克诺德真要决斗,那只能说是自己找死。

    魔导士和魔导师虽然都是掌握了部分法则的强者,但是毕竟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起码在魔导士的境界,还没有那个人能够瞬发蕴含了法则力量的魔法。这也导致了魔导士们战斗的时候,用得最多的还是12级的,可以被瞬发的法术。

    只从这个方面来看,霍克诺德还真没有什么优势,在以快打快之下,这位正牌的魔导士副会长迟早要败给冒牌的魔导士小流氓。

    “住手!”还是德尔菲诺反应最快,这位jīng于斗争的会长大人一看在颁奖仪式上居然上演了全武行,立刻大喝着制止了嚣张跋扈的黑老大:“在国王陛下面前如此大胆妄为,你是想要弑君吗?”

    随后这位新晋圣域转向了梅纽因陛下,脸上交织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后怕:“国王陛下,这位齐缪尔法师如此暴戾成xìng,那么他受到元素格斗术的影响,可以说是确凿无疑了,我恳请陛下和诸位大师以大局为重,先行收押这个小法师!”

    会场上立刻安静了下来,下面的法师观众们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主席台上的高层,而几位大师们则是面面相觑。

    这位会长阁下实在是太会抓住时机了,只要对手留给他一个小破绽,他马上就能将之变为对手的致命点。

    法师协会的副会长们一齐不怀好意地矜持而笑。

    而大部分不明就里的魔法师观众们,则是幸灾乐祸议论纷纷,毕竟齐淼所表现出来的市井气息,实在不对他们的胃口。

    “我有话要说!”

    忽然,一个清脆冷冽的声音在沉默的主席台上响起,顿时惊起了一片人头耸动。台下,位置靠后的法师们已经有人站了起来,尽管其实整个会场都布置了扩音法阵,但是人的好奇心是无穷的,在这种紧张的时候,所有人都恨不得站到主席台跟前。

    而台上更是一片哗然,在所有西索迪亚魔法力量最高层人士的瞩目下,不管在那个场合都如寒冰般冷寂的瑟西?安洛拉,居然排众而出,站到了主席台的正zhōng yāng。

    即使是在辩解,是在维护某一个人,瑟西的模样依旧冷然无双,上午的阳光印在她一侧的脸颊上,勾勒出泾渭分明的曲线,霞红的反光却掩不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可是就是这个冰山一般的少女,此刻毫不退缩地站在台上,无双的容颜有别人看不懂的坚持:“国王陛下,诸位大师,我有话要说!”

    安昙的目光先是一奇,然后轻笑着看向了她身边的舒曼,星界术士以为这是爷孙俩商量好的动作。

    可是当她眼光移到舒曼脸上的那一刻,这位女xìng圣域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神情立刻凝固了,因为舒曼也是一脸的错愕和讶然。显然,瑟西的做法并不在他的授意中。

    “瑟西,你只是以获奖者的身份登上这里,其他的事情,你没有过问的权利!”舒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对于这个平rì里无限宠爱的孙女,也失去了和颜悦sè的耐心,转而皱眉呵斥了起来。

    可是如冰的女孩冷寂依旧,明知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她却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分毫不肯后退地站在那里。

    身姿婉约,娉婷dú lì。

    “国王陛下,诸位大师,我有话要说!”

    终于,似乎就连梅纽因和舒曼,也抵不过她坚持的目光,在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和声道:“你说吧,瑟西魔法师。”

    “如果法师协会仲裁法庭需要调查齐缪尔法师的话,也请加上我吧,元素格斗术,我也修习过!”

    一片诡异到极点的静默。

    “瑟西,不要乱说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舒曼顾不上礼仪,抢在国王梅纽因发话之前呵斥道。

    其实在齐淼悍然出手前,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可是在这个无脑暴力瘪三公然出手挑衅法师协会副会长后,再想要洗清元素格斗术和jīng神狂暴之间的关系,就要花一番大力气了!而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居然有人跳出来声称自己也修习过这种禁术,那么就算是不起眼的小事,也渐渐演变成了值得关注的大事。

    年轻人还是欠缺经验啊!国王梅纽因暗暗叹道。

121.下界位面

    魔法历221年,齐缪尔·安诺多尼米在自己的家乡,魔法王国西索迪亚的西北行省黑纳林的初级魔法学院,已经足足蹉跎了六个年头。

    之所以称之为蹉跎,是因为自打齐缪尔还被人称作“小齐缪尔”的时候,也就是在他12岁生rì的那天,就进入了黑纳林行省的初级魔法学院。

    3年一个轮回,当初和他一同进入初级魔法学院的同年们,少数资质实在太差的,已经早早被学院淘汰出局,剩下的基本上都进入了更高一级的王都魔法学院,就连3年后比齐缪尔晚一届进入初级魔法学院的魔法学徒们,大多也通过了西索迪亚王都,阿尔贝罗贝洛的王都魔法学院面试,一只脚正式踏上了魔法探求的道路。

    只有齐缪尔,因为他那过于低下的元素契合度,和只会苦修魔力的傻瓜式修行方法,一度被人称之为人形魔瓶——不要认为这是在夸奖他举手投足间,就有山呼海啸一般的魔力之类的恭维,这就是红果果的嘲讽。

    而齐缪尔之所以还能待在魔法学院中,一是因为安诺多尼米家族和其他的贵族不同,这不是一个有领地田产庄园,家中子弟欺男霸女的传统贵族,而是一个有着魔法传承的魔法世家——当然现在极其破落。

    二是因为齐缪尔对魔法孜孜不倦地苦心追求,让和他的先辈们有不菲交情的学员导师们实在不好开口劝他退学,只能让他以半个魔法助理,半个魔法学徒的身份继续蹉跎在学院中。

    但是,齐缪尔的好运似乎也到头了,他的姐姐,安诺多尼米家族现在仅存的两位直系后裔之一,黛博拉·安诺多尼米,家族现今的当家人,对自己弟弟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给他下达了最后的通牒:“这一次的测试再不过关,就乖乖儿地回来想办法支撑破落的家族!”

    这不能怪黛博拉的无情,事实上,已经不会再有一个姐姐做得比她更好。

    在别的贵族家的女孩子还睡在公主床上,抱着娃娃和糖果享受自己的萝莉生涯时,这个当时才13岁的女孩子已经以一己之力扛起了整个安诺多尼米家族。

    当她15岁才刚刚勉强算是成年时,就能够用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金币和侃侃而谈的从容气度,征服了魔法学院那一帮久经世事眼光挑剔的老法师们,让他们收下了在他们看来资质并不出众的齐缪尔。

    现在黛博拉已经21岁了,别人家,哪怕就是平民家的女孩子,也已经嫁人,更不用说那些16、7岁就成为小妇人,从此享受着阳光和下午茶的贵族女孩。

    齐缪尔知道自己的姐姐付出了多少,所以不管他对魔法有多么的热爱,也不得不接受这次测试不过关,就要告别心爱的实验室的事实。

    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想赌一把。

    ……

    学院魔法仓库的二楼角落里,一个消瘦的身影正在忙碌着,正是放学后找借口留在学院的齐缪尔,本来在学院里厮混了这么长时间,齐缪尔已经算是半个魔法仓库管理员,老法师们都对他放心得很。

    在齐缪尔的脚下,一个诡异的,而又玄奥无方的魔法阵正在慢慢成形,这是他在一本年代久远到不可考证的魔法手记上学到的方法,作用是召唤星界中一个无意识,却又天生高元素契合度的初生jīng神体,然后和召唤者本人合二为一。

    或者说直接一点,就是让召唤者的灵魂吞噬掉这个没有形成意识的jīng神体,达到改善施法者天赋的目的。

    当然,这么奇妙的魔法阵,这么完美的融合物,召唤者所需要的代价也是不菲的,这个代价不是什么昂贵的魔法材料,也不是什么苛刻的施法条件,代价很简单。

    ——不成功,就死!

    但是这一切对齐缪尔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如果不能继续对这个世界真相的探索,不能继续魔法研究,那他宁愿去死掉。

    法阵已经刻画完毕,齐缪尔定了定心神,开始了咒语的吟唱,他那在同龄法师中绝对算是深厚的魔法力,开始有序地注入到法阵中,法阵上的魔符开始一个个亮起来,上面shè出纯粹而深邃的星光。

    当法阵里所有的魔符都被点亮的时候,原本厚实的木质地板忽然消失不见了,法阵所在的位置,变成了一个深邃悠远的黑洞,然后这个黑洞如水般荡漾了一下,渐渐形成了一个水晶球似的半透明球体,里面印出了一些齐缪尔前所未见的东西——比最高的法师塔还要高十几倍的水晶大楼,由魔法金属和透明琉璃制作的马车,但是没有马匹拉动……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魔法阵所需要的魔力越来越多,到后来几乎是在主动抽取他的魔力,就像一个深渊吸灵怪一样。于是不管齐缪尔的魔力积累有多么的扎实,这个毕竟只是一个魔法学徒的小法师,很快就被吸干了魔力。

    然后是他灵魂中的生命力。

    齐缪尔觉察到了异样,但是他本来就已经做好了为魔法献身的准备,更何况他现在也无计可施。

    难道这就是星界吗?果然是个魔法昌盛的位面啊。

    这就是齐缪尔的灵魂消散前,最后一个念头。

    ……

    齐淼看着敲在自己办公桌上的芊芊玉手,微微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有事吗?骆姐。”

    公司财务总监王逸的助理骆萱,怎么会找上自己这个小科员?上面要找自己的话,也是财务经理的秘书丁明明过来才对啊。

    “小齐,听说公司里在盛传,有人经常哼哼什么‘全公司不骂老王不开工哟,为虾米只有我被他捉个正着哟’。这人是你没错吧?看不出来你还是闷sāo型的哦?”眼前的白领佳人笑靥如花。

    齐淼陡然听到这话,冷汗顿时就冒了一背,看着眼睛笑成月牙儿的美女助理,他的心“突突突”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差点窜出胸膛。

    不过闷sāo男很快就镇定下来,以45°角明媚忧伤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很文艺的说道:“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幸福。您老人家就当不知道吧,下班我请您去cháo果high一次。”

    骆萱笑着摇头。

    齐淼忍着钻心的痛,万分艰难地伸出两个手指头。

    骆萱还是笑着摇头。

    “你别逼我!”齐淼勃然大怒道,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块费列罗巧克力:“这是我两天工资买的,还没舍得吃呢!”

    纤细的手指一摆,白领丽人笑着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跟我说没用。嗯,王总监让你去一趟办公室,就现在。”

    ……

    一个小时后,齐淼既没有出现在总监办公室,也没有回到他自己的办公桌上,而是……被铐上了手铐,带进了海城公安局。

    一直以来,外表温润清秀,实则惫懒闷sāo,而内心深处更是不羁的齐淼,一路上拼命挣扎着回头:“我是冤枉的,我进去我们总监就睡着了……我tm什么都没做!”

    紧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小jǐng察,不耐烦地扭着他衣领往前一攘:“有什么话,问你的时候再说,没问你的时候就闭嘴!”

    ……

    两个月后,被判处死刑的齐淼安静地走完了他年轻而平淡的一生。

    无关乎法律的公正,早已有心算计公司财务总监,并把他作为替罪羊的幕后黑手,哪里是他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甚至没有亲人的社会小年轻可以撼动的。

    ……

    这里是神马地方?原来人死后还真有灵魂?那我是在天堂还是地狱……不对,我到底死了吗?

    “欢迎你,孩子!欢迎来到神界!”

    嗯?一位大爷?一位和什刹海边儿上提笼子遛鸟的老爷子没任何区别的大爷。

    齐淼脑子有些不够转:“什么玩意儿?您说啥?神界?”

    四处打量一下,人生最后两个月,已经在狱中锻炼的波澜不惊,或者说是心若死灰的齐淼,在这个命运可能出现转机的当口儿,表现得极其神经大条:“神界?使用面积10平方,室内高度2.5米的神界?哈哈,这一点都不好笑嘛!”

    见多识广的神他老人家一点也不生气:“咳咳!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嘛,我的神职又不是分管神界房地产开发……先不说这个,那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是神?”

    齐淼无奈地摇摇头,眼前的事情有些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现在还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的问题:“我勒个去,看不出来您年纪一大把了,还喜欢玩儿cosplay?好吧……”

    齐淼把手一背,伸出了七根手指头:“老爷子,我伸出了几根手指!”

    老爷子笑得很淳朴:“我曾经有一个同行,叫什么来着……摩根·弗里曼,对,就是这老头儿,他也碰到过你这样的要求,帮你加两根手指头是吧!”

    齐淼把手拿出来,看着左手上齐唰唰七根指头,一脸地……古怪!

    真的是七根!可是……

    “怎么神仙里还会有摩根·弗里曼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就是个表演专业的凡人老头儿!”

    běi jīng老爷子眯眯眼睛:“他做神仙是兼职的。”

    ……

    看着还在震惊中的齐淼,这个神仙老头儿咳嗽两声:“现在相信了吧,我也不跟你多说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赶紧选个地方转世重生吧!”

    “我不要重生!你把害我的人揪出来,让他下地狱!”

    神仙老爷子叹口气摇摇头:“地狱道也不归我管!”

    看着齐淼有些发红有些狰狞的眼睛,他又叹了口气:“其实有你这样运气的,也不过万万中的一二了,说多了你也不明白,你还是赶紧选个地儿,忘记了这个世界的事情吧!”

    齐淼深深吸了一口气:“是这样吗?好吧,你就随便帮我选一个吧……等等!什么叫这个世界?”

    神仙老爷子把手一挥,一个偌大的俄罗斯转盘出现在齐淼身前,上面一格格的刻度上,不是一二三四这些数字,而是印着“第四文明”,“高魔世界”,“仙道”,“洪荒”……等等字样。

    齐淼微微一皱眉,然后便恍然大悟,心中那丝郁结也因为即将来到的全新世界而舒缓了一分。

    对着这个不穿制服无证上岗的神仙认真地鞠了一躬,然后随意一摇转盘。

    白光闪过,昏厥之前,齐淼依稀看到了指针所指那一格上的字样——异位面,魔法大陆。

    齐淼倒在了一快不算整齐却很洁净的地板上,坐北朝南的房间没有被愈加明亮的阳光侵扰,加上窗外高大的箭松和雪樱的层层过滤,让屋内舒逸的犹如chūnrì,时不时有穿堂而过的风吹进来,带着格子棉布的窗帘纷纷扬扬。

    他的身体睡着了,灵魂却清醒着,齐淼可以感受到自己现在所有的思想活动,就像一个鬼物在某个虚无的空间进行自我审视一般。

    呃,原来是这个样子,原来我被当成召唤兽了?啊不,召唤的jīng神体。

    渐渐清醒过来的齐淼的灵魂,继承了可怜儿齐缪尔的全部知识和记忆,明白了自己没有轮回做人,而是因为灵魂占据而直接重生的原因。

    但是至于明明是召唤星界jīng神体的法阵,怎么会破开了无数个时空,连接到了地球上轮回的通道上,齐淼就实在不清楚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来到了,我看见了……虽然我不需要征服,但是我也要让自己不再被征服。

    被构陷时的无力感犹在心头,重生的人生中,绝不再做一条被命运驱赶的狗!

    “糟糕了,现在什么时间了。”重生后的齐淼,四下里乱看,他对现在这个身份很满意,可不要因为耽搁什么课程,被人抓住把柄请出学院才好。

    魔法仓库二楼的木板墙壁上,一个魔法沙漏正千年如一rì地恪守着它的职责,齐淼凑过去看了看,底座上代表一天中60刻的魔法符号亮了三分之一,代表第20刻的沙子马上就要漏完,进入第21刻。

    气喘吁吁地在齐缪尔记忆的指引下,齐淼冲到了学院中唯一的公共实验室中。

    魔法阵理论和法术的撰写与封存,这门课程就在这里教授。并且最关键的是,这门课程的魔法教授并不是黑纳林行省初级魔法学院的老法师,而是王都魔法学院下派的年轻见习讲师。

    这位年轻的中级法师对“人型魔瓶”齐缪尔可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对于这个不到30岁就晋升为7级法师的年轻导师来说,齐缪尔这种人简直就是浪费资源的存在,要是撞在他的手上,齐淼用屁股都能想象自己的下场。

    来到实验室后,齐淼喘了口气,魔法教授费德罗还没有到场。抬眼打量了一番,这个学院公共的实验室内并不像一般的私人魔法实验室,充满了安静且严肃的气氛,反而是这一届20多个魔法学徒都聚在一起,三五成群的小声讨论着什么。

    这就是年轻的魔法教授,费德罗特有的教学方式。虽然这个天赋过人的年轻法师平时很有些恃才傲物的嫌疑,但是不可置否的是,比起传统的严肃而古板的魔法教学,他的授课方式灵活多变且充满了激情,很能够勾起学员的求知yù。

    比如现在这种课前的zì yóu讨论,学员们都乐意参与其中,交流自己领悟的心得。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齐淼不仅想起了自己的求学生涯,那种扑面而来的青chūn记忆,让他忽然感觉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陌生人和看客。

    “巴巴多,我觉得,你这个风系结界的创意和构思很好,但是在某些细微的地方,应该还有很多的改进之处,毕竟一个法师的强大之处,就在于对法术构成细微之处的理解!”一个相貌英俊,脸上略有几分桀骜和yīn骘气的少年法师拿着一张魔法阵的粗略解构图,看了看,又略显轻佻地扔回另一个被他称作巴巴多的少年学徒面前。

    这个英俊的少年法师和实验室中的其他学徒不同,穿着的是一件正式的魔法师法袍,虽然上面的徽记表明他只是一个1级魔法师,但是这也足够把他和屋子里其他的学员区分开来。

    少年法师想了想,忽然又从学徒巴巴多的面前拿回法阵解构图,以一个优雅的姿态来到另外一个女学员的桌前,把图纸恭敬地放到了她的面前,有些讨好意味地开口道:“瑟西小姐,要不请您来指点一下巴巴多的构思,看看有什么可以改进的!”

    这个一直缩在角落里,自顾自看着一本《中级水系法术通行元素结构》的女孩子,闻言微微抬起头,也没有看少年法师一眼,只是眨了眨她优美的眸子,然后就把那一对璀璨如黑曜石般双瞳投向了桌上的法阵。

    “如果是制作成封印好的魔法阵,那么太耗费材料了;如果是当作结界类群体法术,那么元素结构和魔力利用率还有大问题,当然,有天空石或者闪灵金制作的节魔道具也勉强可以列入非常规的法术序列中。”

    平淡的语调,清冽的嗓音,配上她清丽绝伦的相貌,顿时让周围的声音小了下来。

    同样得自于可怜儿齐缪尔的记忆,齐淼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冷漠而清丽的美妙女孩,西索迪亚王国里,不是贵族的贵族,有魔法家族之称的吉尔伽美什家族的长女,瑟西·安洛拉·吉尔伽美什。

    这个脸上从来就只有一种表情——波澜不惊——的女孩子,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像极了那一轮高高在上又冷寂孤绝的紫月,让人充满了自惭形秽却又极端向往的感觉。

    瑟西·安洛拉,在古jīng灵语里的意思,就是“寂静午夜里的紫月之光”。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可是说是所有男xìng学员的心中的女神,齐缪尔虽然和她不是同一届进入学院的学徒,但很明显也不能对她的魅力有些许的免疫。

    就连从小在另一个世界中的江南水乡长大,见多了无数美女的齐淼,也在看到瑟西·安洛拉的时候忍不住微微一滞。

    因为继承了齐缪尔的记忆,所以齐淼对这个清冷的女孩子是有印象的,但是在见到真人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跳还是难以控制地快了一拍。

    “嗯,瑟西小姐总是一针见血,巴巴多,你对魔法技巧的理解还需要加深啊。不过……”那个唯一穿着法师袍的少年法师一转眼看到了门口的齐淼,发现这个平时里自卑的废柴居然胆敢盯着自己心中的女神,而且还是以那样一种欣赏的目光,顿时就有些忍不住的无名火起。

    于是他也很自然地把矛头转向了齐淼:“不过以齐缪尔你的元素契合度,就算十个指头带满闪灵金戒指,也放不出一个2级魔法吧!”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嗤笑。

    齐淼也笑了笑,风轻云淡,略弯嘴角的那种。

    齐淼这一笑,屋子里大多数人反而有些愕然而不自在地不笑了。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在学院中一贯低着头盯着脚尖儿走路的自卑家伙,居然先是以那种凝视的姿态打量了学员中的女神足足十几漏时间,然后如同一个真正的,古老家族中走出来的贵族一样,从容应对满屋的嘲笑。

    他的笑容就像冬rì黄昏的阳光,温和自然,还有一丝淡淡的冷意。

    “你笑什么!”yīn骘的法师脸sè更加不好看了:“难道我有说错吗?你那废物一般的元素契合度,能够支撑你召唤到足够一个2级魔法的元素jīng灵么?可怜的‘人型魔瓶’,你就算用光了你的魔力也做不到!”

    “不,不,我笑的意思是,你没有明白瑟西·安洛拉的意思,她只是告诉你一个法师的强大除了魔力高低和对魔法本质的理解外,财富也是很重要的……当然,如果是我说,最好还要加上盗贼的yīn险狡诈!”

    齐淼很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另外,笑只是一个表情,未必就和心情有关。”

    一时间实验室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而同样感到惊奇的还有瑟西·安洛拉,她的内心绝对不像她现在所表现的这样无谓和公式化,虽然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吃惊,但无疑她的内心是有些触动的。

    这个往常害羞,甚至是自卑的男孩,或许更应该称之为小男人的魔法学徒,今天的表现就算不是完美,也足以被评价为高分了,他的目光平静而清澈,没有这些年纪太小的魔法师普遍都有的幼稚,也没有那个一直纠缠着自己,罗斯门德家公子的yīn骘与傲慢,只是一种干净纯粹的温和,清晨的微光擦着他的眸子撒过去,就像掠过一对魔力的茶sè水晶珠。

    还有那一句现在还回响在她心中的话——笑只是一个表情,未必就和心情有关。

    清丽的女孩破天荒地在和别人的对视中低下了头。

    ……

    见习魔法教授费德罗的到来,打破了实验室中诡异的宁静,年轻而前途无量的法师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今天的课前讨论都这么不积极?”

    罗斯门德家的公子,1级魔法师查理立刻站了起来:“费德罗导师,我们其实正在由一个不完美的风系魔法阵,延伸讨论魔法的技巧与法师实力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恰到好处地顿了顿。

    7级法师费德罗因为自己就是jīng确掌控魔力,和狂热追求法术运用技巧的受益者与爱好者,听到这里,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这还有疑问吗?我在王都魔法学院,就是因为对魔力的jīng准控制和技巧的合理运用,才能侥幸在众多中级法师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查理得意地笑了笑:“可是齐缪尔居然说,法师的强大和财富有关,这岂不是说商人就最厉害的吗。最大逆不道的是,他居然践踏我们魔法师的尊严,认为我们要学习小偷的狡诈!”

    费德罗听到查理的小报告,脸sè立刻不好看起来,虽然他知道齐淼的话不仅有道理,而且还很有道理,但是不仅仅因为他向来对齐缪尔的鄙视,也不仅仅因为他向来很喜欢xìng格桀骜,很像年轻时的自己的查理。

    更重要的是,齐淼的那一番话,让平民出身却又不到30岁就成为7级魔法师的他,心中那微妙而敏感的“职业洁癖”,“法师的自尊”,被轻轻刺了一下。

    “财富”,“小偷”,这两个词汇更让他想起了自己绝对不愿意回忆的过往。

    不过是个破落的小贵族而已,有什么资格提起财富!

    “齐缪尔!”费德罗那绝对算不上和蔼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凭你,也敢妄谈技巧与实力?我问你,技巧是什么,力量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费德罗的导师曾经问过他,可是费德罗没有回答上来。

    “费拉,你什么时候领悟了这个问题,什么时候就能晋升为高级魔法师,魔导士,甚至于圣域!”头发花白的老法师如是说。

    “第一,导师,我说的是盗贼,不是小偷!”齐淼不卑不亢却不乏谦和地答道:“另外,技巧和力量在终极层面上,是没有区别的……”

    听到这里,查理一声嗤笑,不屑地撇撇嘴角。其他的学员则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们的导师。

    而费德罗皱了皱眉,刚想呵斥,却又若有所悟一般停在了原地。

    “在终极层面上,它们都是一种规则而已!”

    齐淼那一点都不大的声音忽然重若千钧,在费德罗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而一直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仿佛任何事情都和她无关一样的瑟西·安洛拉,终于惊讶地抬起了头。

1.自由之希望

    大海的尽头是什么?

    西寻总是喜欢站在海边突兀的礁石上眺望着远方的海。

    徐徐的海风拂过,满是蓬垢的长发很不自然地向后扬起,垢腻的面庞上唯一让人醒目的是那双宝石蓝sè的眼眸,那双似乎并不属于自己的眼睛充满了对大海彼岸的渴望。

    已经不记得是他的第几个主人曾经说过:“作为一个奴隶,你不配拥有如此美丽的眼睛。”并残忍的下令用滚烫的铅水灌瞎他的双眼。然而,也许是上天对他的眷恋,还没等主人欣赏用刑的那天,主人的领地就被敌人占领了。而他,也和残留下来的其他奴隶一起,再一次拥有了新的主人……

    西寻跳下礁石,沙滩上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逐渐被爬上岸的浪头冲没。而他如同一条轻巧的鱼,一头扎进了浩淼的海水里,溅起的水花很快消失在又一波的浪cháo中,而他已经无影无踪了。

    许久后,他从水中探出了头深深呼了一口气,向岸边游来。海水洗涤了他发上、身上的污浊,矫健而白皙的皮肤湿漉漉的,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一头长发笔直的垂在他的肩上,胸前夺目的祖母石坠子发着明媚的光芒。他**着全身躺在温软的沙滩上,享受着rì光的沐浴,眼睛微阖着,似乎是在小酣。

    一条佝偻的影子挡住了阳光,沙哑的声音在头顶上盘旋着:“你永远是那么年轻啊,真羡慕你,西寻。”

    西寻不知道永远是多久,但至少也应该有三十多年了吧。

    他睁开眼睛,微笑地看着遮挡他阳光的人,身后的光线把他萎缩的身影描成佝偻着的黑sè轮廓。那是他唯一的朋友,幼年时的玩伴,差不多四十多岁了,却苍老的如同一个孱弱的老人,稀落的头发没有一丝光泽,皱纹如深壑般刻满了脸。

    “时间过的真快啊,老康。看看你的皱纹,就像伯爵府后院里的老槐树皮。哈哈!”西寻回忆着,虽然在笑,眼神里却流露着伤感。康究竟是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苍老,岁月总是在人毫无准备的时候,偷偷的刻上几道皱纹。

    “但时间却在你身上失去了魔力。”老康有些感慨,“我真想看看你穿着主人华丽的衣裳时的样子。我想,你一定比我们年轻的主人更像一个贵族。”

    老人说完就笑了,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荒谬,一个微贱的奴隶,又怎么可能穿得上只属于贵族才拥有的华丽衣裳呢?即使想想,都已经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是吗?”西寻怀疑的问,却摆出一副自信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甚至有些自恋。

    “走吧,要是让那帮恶仆知道我们在这里偷懒的话,少不了又是一顿鞭刑。”老康将他脱落在沙滩上泥泞的破衣服丢到他身旁,然后又佝着身子背起装满贝壳的袋子,顺便回头看了看西寻。

    西寻懒洋洋的坐了起来,也不顾身上没有清落的沙子,简单的将衣服围在了腰间,拎起自己的袋子跟了上去。穿过树林的时候,老人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在地上抓起几把泥土,涂抹在他的头发上、身上和脸上。他也习惯的闭起了眼睛,接受每次游泳之后必须的装饰,这是迫不得已的,因为他只是一个奴隶。

    “其实,细心的人都应该发现,你有着一双奴隶不可能拥有的美丽眼睛,只不过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永远不会去注意你,哪怕是看一眼对他们来说都是件肮脏的事。”老康欣赏着他的双眸,而他也看着老康那双灰蒙蒙的无神的眼睛。

    “可以换点别的吗?腐朽的泥巴真的很不是滋味,而且……”西寻皱了下眉头,将嘴巴里的泥土啐掉,埋怨道:“这味道真是恶心。”

    “真不知道这次收集的贝壳中,有没有主人想要的那个?”老人边走边说,“如果没有的话,今天又要挨饿了。”

    ……

    暗月城坐落在大陆的最西端,长年的战争使得这里人烟稀少,到处颓垣断壁、杂草蔓延,一片触目荒凉的景象。

    暗月城的夜来的很早,城里唯一灯火通明的地方就是伯爵府了。每当rì落西山,府内歌舞升平,贵族们就开始了奢靡的享受战争的胜利,从伯爵率领军队攻下暗月城那天起,至今已经有半年多了。

    暗月城现在暂时的领主,年轻英俊的飞扬大人。

    这位被誉为帝国最有潜力的贵族新秀,在册封爵位不到五年的时间里,迅速的崛起并吞并着其他诸侯。如今,他的铁骑已踏遍整个大陆西部,所向披靡。

    大陆上就一个帝国,整整统治了大陆四百年的圣武帝国,终于在昏庸的圣武九世即位之后迅速的衰落下去,对诸侯的控制也力不从心。逐渐地诸侯国林立,战争连年不绝。即便如此,王室依旧存在,虽然名存实亡,但每个季末,诸侯们仍然会向王室朝贡,因为谁都不愿意在没有绝对的势力之前成为叛国的众矢之的,效忠王室成了这些口是心非的诸侯们炫耀的最多的话题,但这并没有减少他们互相吞并的野心。

    王室的没落造就了枭雄倍出,却也有不少对帝国忠心耿耿的贵族,飞扬的家族就是其中势力最庞大的一支。飞扬的父亲大公爵飞武是王室旁系,牵强点说,几辈子以前,和王室还有点血缘关系。烽烟四起的rì子里,圣武九世视飞武将军为救命稻草,册封他为护国将军,不但委以重任,更破例将他刚刚成年的独子飞扬册封为一等伯爵。就因为这件事,引起了贵族上层轩然大波,反对的贵族联合元老院向神殿里那些不问世事的主教们投诉,但依旧被一意孤行的国王压制下去。

    飞扬拨弄着银器里的葡萄酒,看着门外飘扬的七星旗,桀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暗月城是飞扬西征以来攻克的八个城池中耗时最久的一个,单单对余孽的围剿和追杀就用了快半年的时间了。

    该是时候在七星旗上再多绣一颗星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好消息回来。真想念dì dū的夜啊,飞扬想着。

    “对了,拾贝的奴隶回来了没有?”飞扬转身突然发问。

    “刚刚回来,大人。”旁边的家仆哈巴急忙回答,“这些该死的奴隶总是这么慢蹭蹭的,看来皮鞭对他们已经不能起什么作用。”

    “不要虐待他们,毕竟他们现在是属于我的财产。”飞扬皱了一下眉头,转而又平淡的说:“而且,七彩贝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

    飞扬轻微的举动已然被善于察言观sè的仆人哈巴看到,马上奉承道:“大人,他们应该感谢上天赐予他们如此仁慈的主人。”

    “你去看看,虽然不报什么希望,但我还是不想放弃。”飞扬扬了扬手。

    “遵从您的吩咐。”仆人躬着身退了出去。

    哈巴穿过廊亭,径直走到伯爵府最yīn暗的西角,那里不但居住着奴隶,还圈养着家畜。打开木门,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哈巴急忙厌恶的捂着鼻子,傲慢的喊叫着:“老康,你这个老东西,还不给我滚过来。”

    “哈巴管家,原来是您呐。”那个海边拾贝的老康佝偻着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脸不高兴的西寻,西寻向来对这个人如其名的势利小人没有什么好感。

    “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东西准备好了没有。”哈巴管家恶恨恨的问,眼睛却瞅着天上的月亮,这些低贱的奴隶是永远不值得他多看一眼的。

    “都在这呢,请您过目。”老康将两个袋子打开,将满满两袋各式各样的贝壳倒在桌案上。

    哈巴管家举起油灯仔细的检查着,脸sè越来越yīn沉。最后一堆贝壳检查完了之后,咒骂道:“你们两个饭桶,怎么没有被海水冲走呢?这样无能的奴隶留在世界上只会糟蹋主人的粮食。从明天起三天不许吃饭。”

    “哈巴管家,我们已经尽力了,岸上的贝壳差不多都被我们拣完了,实在没有主人想要的那种七彩贝啊。”老康乞求着,虽然他不对这个歹毒的管家报一丝幻想,但为了三天的食物,也只能这么哀求。

    “若不是大人的仁慈,你这把老骨头早丢去喂狗了。明天继续找,找不到最好别回来了,一头扎进海里淹死算了。”哈巴甩下这句话离开了,走的时候顺手把这里唯一的一盏油灯也带走了。

    老康看着哈巴消失在黑夜里,再看看桌案上琳琅满目的贝壳,愁闷的说:“西寻,怎么办呢?哈巴管家的心肠比蝎子还要毒,他的鞭子上总是蘸着盐水,我真不愿意受皮肉之苦。”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明天我们继续找吧。”西寻拍了拍老康的肩膀,诡笑道:“海里那么多的鱼,还能饿到我们吗?”

    ……

    翌rì。

    天刚蒙蒙亮,晨舞还笼罩着整个暗月城,西寻和老康就已经背着袋子出发了。拾贝应该说是一件很轻松的差使,比起其他奴隶起早贪黑的修筑城墙,他们两人也算是幸运不少。虽然时常会没有饭吃,但西寻总会在拾贝之余从海里捞几条鱼上来,也算是一顿相当不错的野味。

    穿过雾气弥漫的树林,隐约就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这种声音总是能让平时沉默少言的西寻兴奋起来。他活跃的像只清晨的鸟,步履都轻快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大海?”老康没西寻这么开心,但清晨的空气总是让人无比的舒畅,心情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好像是一种召唤吧,我也说不上来。”西寻想了想,又远眺着海岸线,一望无际的大海,像一张饱满的温床,西寻总是有投入怀抱的冲动。

    老康再没问什么,只是自言自语道:“希望今天有个好运气,万能的神啊,请保佑我们吧。”

    清晨的浪有些汹涌,海水冲向岸边,巨浪静静地涌来,却蕴涵着无比的力量。猛烈的浪头撞上一块礁石,顿时浪沫四溅,白sè的浪花吞没了一切。然后海水又悄悄地流走,黑sè的礁石重新显露出来。

    海里的贝壳乘浪而来,却被大海无情的抛弃在岸上。西寻突然间对这些贝壳怜悯起来,将刚刚拣起的几个贝壳远远的投到海里,接着又着魔似的将岸上的贝壳纷纷丢进了海水里,然后站在礁石上大声喊着:“回家吧——”

    “你怎么了?你在干什么呢?”老康被西寻反常的举动弄得有些愕然。

    “它们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不是吗?虽然我不知道大海为什么要把这些贝壳遗弃到岸上。”西寻拍了拍手上的沙子,笑的像个孩子,接着说:“但是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们并不喜欢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可是……”老康想反驳什么,却被西寻打断了:“你不觉得我们就是这些贝壳吗?我和你还有许多奴隶们,包括我们的伯爵大人,我们的国王。只不过有些是在海里,有些却被遗弃在岸上。”

    “这是命运啊。”老康无奈的说。

    “命运就是这大海,它可以把我们无情的抛到岸上,自然也会有人把我们送回海里。如果这样的人多一些的话,或许我们现在就不会在这里拣贝壳了。”西寻说着将手里的贝壳再一次送进了大海的怀抱,眼神却有些伤感。

    “要是让贵族们听到这些话,你会被绞死的。”老康听得有些心悸,打探着周围。

    “我去弄点食物来。”西寻岔开话题,他知道老康是个非常小心的人,也正是因为老康为人谨慎,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个才能在战乱中安然无恙。如果没有老康,他自己也许早已是战争里的尘埃了。

    老康的确有些饥饿了,看着西寻扎入海里,就马上把预备好的柴火拿了出来,熟练的架起了一堆篝火,想想西寻刚才的一翻话,老康心里也是一股澎湃,虽然有些激动,但还是给自己压制下去。

    老康是个本分的人,他的父母是奴隶,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个卑贱的奴隶身份。他从未想过哪一天自己不再是奴隶而成为一个zì yóu人,因为在他的逻辑里奴隶就是奴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的事实。如果非要说理想,他最大的理想也就仅仅是遇到一个善良仁慈的主人,平淡的度过这一生。

    西寻是老康的父母从海边拣回来的,那个时候老康也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据老康的父母说,西寻就光着小身体躺在沙滩上哭,差点被海浪卷走的时候,老康的父母救下了他。西寻身上唯一的东西就是那个刻着“西寻”两个字的祖母石玉坠,于是就给婴儿取了这个名字。

    在两人还是孩童的时候,老康的父母就死了,死于战乱,一个贵族和另一个贵族之间的战乱。即使父母死了,两个孩子依旧不能摆脱命运的安排,重蹈着上辈的覆辙。

    然而奇怪的事情在后来慢慢出现,按道理说奴隶整rì做粗活,皮肤应该很粗糙才对,但西寻的皮肤永远是那么光滑白皙,比主人家的太太小姐们还细腻。只是由于脏污,人们发现不了罢了。更奇怪的是,西寻在二十岁以后就再没有变化了,老康在不断的衰老,而西寻却永远那么年轻。这谜一样的秘密也只有他自己和老康两个人知道,至于其他奴隶,似乎从未察觉一样。即使察觉了,那些和他们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奴隶们都死于战乱之中,幸存下来的也只有老康和西寻两个人。

    老康回忆着这些往事,柴火快燃烧尽了的时候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西寻潜入海里已经很久了,要是平常估计现在鱼都熟了,但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难道——

    老康紧张起来,跑到海边朝着淼茫的大海歇尽全力的呼唤着西寻的名字,但回应他的只是沉厚的浪声。

    老康颓废的坐在海里,浪头拍打着他的脸,他后悔极了。失去了西寻,他就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难道真是因为西寻刚才的那翻话触犯了伟大的神吗?要他受到这样的惩罚?不会的,西寻的水xìng他很清楚,在水里比一条鱼都自如。老康这样想着,又重新站了起来,几乎是哭丧着喊着西寻的名字。

    也许是自己的诚意感动了上天,海面上终于浮上了一个黑sè的脑袋,老康揉了揉眼睛,果然是西寻,正用力的往回游。老康连哭带笑的迎了过去,也不顾自己不会游泳,紧紧的搂住西寻,一不留神呛了一口海水,猛烈的咳嗽起来。西寻几乎是拖着将老康拉上海岸,也不顾老康的狼狈样,兴奋的笑着说:“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老康已经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翻着白眼断断续续说:“你还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本来早就该上来的,不过我发现了这个。”西寻举起一只手说:“它在深海,是他的光吸引我去的。”

    老康抬头看西寻的手,他手上握着的竟然是一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贝壳。老康也顾不得咳嗽,眼睛瞪的铜铃一样,接过贝壳,连声音都颤抖着:“这个……难道就是伯爵想要的七彩贝?”

    “我想应该是吧。”西寻仔细揣摩着这个神奇的贝壳。

    “这回那恶仆该没什么话好说了吧?”老康比西寻显得更加激动,终于完成了一桩使命。在他眼里,这七彩贝至少可以换来自己几天的好rì子。

    “你不会是打算把他交给哈巴吧?”西寻有些吃惊,他颈上的祖母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散着淡淡的绿sè光芒。

    “那当然了,这可是伯爵大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老康对西寻的话更是不解。

    “这个我知道,但是如果把它交给哈巴的话,这个功劳可白白送给了那个讨厌的家伙。”西寻把玩着手中奇异的贝壳说道。

    “难道你是想亲自献给伯爵?要知道我们很难见伯爵一面的,就算有这个机会,也没有我们说话的份。”老康沉思着。

    “献?那也只能获得伯爵的一些奖赏罢了,最后还不是被哈巴给扣下,那个家伙贪婪的如同一只绿头苍蝇,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主人给我们赏赐呢?”西寻不屑道。

    “那你还想怎么样?”老康问道。

    “看来这个东西对伯爵非常重要,我们拿它来换取我们的zì yóu人身份。”西寻似乎胸有成竹。

    “这……这怎么可能?”老康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西寻一样,惊诧的盯着他。虽然这么多年来,西寻总是有一些奇怪的思想,但哪有一个奴隶和贵族交易的说法,何况还是奴隶不可能拥有的zì yóu人身份。

    “试试就知道。”西寻自信的回答。然后后信誓旦旦的对老康说:“你应该明白你劝不了我的。”

    老康的确没有办法劝说西寻放弃这个可怕的想法,他了解西寻的xìng格,一旦倔强起来,是谁都没有办法阻止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西寻和自己祈祷,希望不要为此而触怒了那些贵族大人们,即使被鞭刑都行,只要不上绞刑台,他曾看见过那些被绞死的奴隶,想到这里,老康的后背就冒出一身冷汗。

    西寻和老康顾不得吃鱼,匆忙往城里赶

2.人性

    “什么?七彩贝找到了?”飞扬伯爵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前方刚刚传来捷报,周围的残余势力已经被彻底的剿除干净,现在只等着他做梦也想得到的七彩贝,没想到好消息马上就来了。

    “是的,大人!是两个奴隶刚刚找到的。”哈巴现在高兴不起来,他的邀功计划被两个该死的奴隶彻底搅坏了,真不敢想象,一个奴隶竟然敢提出如此大胆的要求。

    “那你还不快去拿来。”飞扬兴奋极了,满满给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英俊孤骜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笑意。

    “可是,大人您听了之后千万不要动怒。那两个该死的奴隶竟然提出了一个狂妄的要求……”哈巴声音越来越小,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主子。他不怕伯爵生气,愤怒更是自己想要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伯爵因为开心而批准了奴隶的要求。

    “喔?什么要求?”飞扬似乎并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道。

    哈巴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他是看着伯爵长大的,自然了解飞扬的xìng格。于是略微沮丧的说:“他们希望亲自把七彩贝呈献给大人您。”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要求呢。难得有这么能干的奴隶,让我见见他们也无妨。”飞扬现在开心极了,这个小请求自然不会让他感到恼怒。

    “可是……”哈巴似乎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飞扬shè过来的眼神给吓住了,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没过多时,哈巴领着西寻和老康走了进来。老康站在那里,双腿打颤,低着头不敢多看伯爵一眼。而西寻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飞扬伯爵,正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为年轻且英俊的主人。

    “七彩贝呢?”飞扬有些急切,全然没有发现有个奴隶竟然直视着自己。

    “主人,在呈献七彩贝之前,我能否和您做个交易?”西寻沉着道。

    哈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时沉默老实的奴隶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前面的要求伯爵可以既往不咎的话,那么现在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饶恕他,于是未等伯爵说话,先抢了一句:“大胆的奴隶,敢在伯爵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非绞死不可。”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退下。”飞扬冷冷的说,这一句,自然是说给哈巴管家听的。

    哈巴被这一连串的反常吓得愕然,今天到底怎么了?奴隶不像奴隶,大人不像大人。自己吃力不讨好不说,反被主子训斥一顿,真亏啊。

    飞扬冷眼瞧着哈巴出了门,依旧保持了原来的微笑,轻声说:“真是有趣,天下间竟然还有敢和贵族做交易的奴隶,我倒想听听交易的内容。”

    西寻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看来距离成功已经不遥远了,说:“我们只希望能用七彩贝换取两个zì yóu人的身份。”

    “就这么简单?”飞扬扬眉道。

    “是的。对我们来说,这是比登天还要困难的事。但对主人您来说,只是小事一桩而已。”西寻边说,边揣摩着主人的心理。

    “如果我不答应呢?要知道,只要我想要的,即使你们不给我,我也会得到。”

    “所以,七彩贝并没有放在我们身上,也不在伯爵府,而是被我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如果大人觉得我们两个奴隶的zì yóu比您的七彩贝重要的话,大可以把我们处死。”西寻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底气十足。

    飞扬听完眼前这个奴隶的话,才开始仔细的打量起这个近乎狂妄的奴隶,天底下还没有那个人敢如此要挟自己,更不用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隶。

    好纯的一对眼睛啊,飞扬凝视着,那眼神深邃的让人无法琢磨,宝蓝sè的瞳孔更是罕见,似乎以前听父亲说过,只有那个种族的人才会拥有如此纯美的眼睛。想到这里,飞扬又马上否决了自己的猜测,眼前这个奴隶除了眼睛相似之外,其他的完全和父亲描述的大不相同,更何况,那个种族已经在大陆上消失很久了,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仔细观察之后,飞扬还是发现西寻和一般的奴隶有很大的差别,虽然西寻衣着破烂不堪,满身污垢,但那身上的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是掩盖不了的。如果洗掉污垢,换上一套象样的衣裳的话,他也算是一个美男子。飞扬不觉有些可惜,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奴隶,真是造物弄人啊。

    飞扬本打算动怒的,一个奴隶在主人面前,胆敢如此挑衅,即使是最仁慈的主人也不会就此作罢。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成全这个充满了自信和渴望zì yóu的人,或者说,他很想看看眼前这个特别的人重获zì yóu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飞扬并没有直接答复他,即使他心底已经认可了,但做为贵族,他并不甘心就这么轻易的输给一个奴隶。

    “西寻。”西寻简单的回答,他不想多说话,在飞扬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细细的揣摩着对方,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西寻……多有诗意的名字。看在这么名字的份上,我答应你。”飞扬笑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善事,值得喝上一杯。

    “谢谢。伯爵大人!”西寻也笑了。

    “那么你应该可以去拿七彩贝了吧?”飞扬说。

    “是这个么?”西寻从怀里掏出七彩贝,整个大厅的墙壁顿时被贝壳的光芒映的五彩缤纷。

    “是……就是它。你不是说藏在一个谁非常隐蔽的地方了吗?怎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如果伯爵真的想找的话,整个暗月城掘地三尺也不在话下,有又什么地方比放在自己身边更安全的呢?”

    “你可真不简单啊,我开始有些欣赏你了。”飞扬感觉自己再一次被这个特别的人算计了,但他一点也不恼怒,相反的,他真的开始有些欣赏眼前的这个人。

    接过梦寐以求的七彩贝,飞扬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它,那奇幻的光芒早已让他忘我。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两人退下,自己慢慢欣赏手中的宝物。

    西寻走到老康身边,拍了拍如同钉在那里是老康。

    老康现在早已经惊愕的分不清南北,他仔细的回忆着刚才两人的对话,仿佛是在做梦,直到西寻拍了拍他,才大梦初醒。

    “走吧。”西寻说。

    “去哪?”老康一脸懵懂。

    “我们已经zì yóu了,想去哪就去哪。”西寻眉开眼笑道。

    “至少这里还有个睡觉的地方,出了伯爵府我们连个居所都没有。”老康想的比较现实。

    “这倒是件颇为头疼的问题。”西寻倒是没想到这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先和老康回到自己的那个窝。正因为拾贝的缘故,他们是和其他奴隶分开住的。简陋的棚房自从唯一的一盏油灯被哈巴拿走之后,就一直被yīn暗笼罩着,长久不见阳光,房子里一股cháo霉的味道。

    两个人静静的躺在草垛上,谁都没有说话。也许是因为激动,也许是因为不可思议,他们同时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直到有点微弱的光照了进来,他们才发现哈巴站在门口。这个时候,这个家伙出现在门口应该没什么好事,两人jǐng惕起来。

    哈巴却一反常态的微笑起来,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两位,大人吩咐我为两位准备了上好的房间,这里哪是人住的地方啊。”哈巴如此的反常倒是让两人吃惊不小。

    “是吗?我们可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了,不是人住的地方又什么什么住的地方?”西寻冷哼一声,对于这种墙头草一样的趋炎附势之辈,及时对方笑的再灿烂,对西寻而言也会觉得很恶心。

    “这……今非昔比了啊。两位如今已经是zì yóu人了,特别是大人对您刮目相看,以前有冒犯的地方还希望您谅解。”哈巴尴尬的陪着笑脸说。

    西寻现在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突然转xìng了,这种见风使舵、阿谀奉承的人可真是无缝不钻啊。

    西寻也不跟他客气,拉着梦游似的老康就望外走。哈巴将他们带到一座别致的小院里,恭维道:“这里是伯爵给客人们准备的房间,他知道你们现在没有住处,特地安排的,里面准备了浴具,干净的衣服还有丰盛的晚宴,如此可见伯爵大人是多么器重您呐。”

    这倒是西寻没有想到的,不由得对这个曾经是自己主人的贵族增添几分好感。哈巴介绍了一翻就离开了,他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不怎么喜欢自己,也不自讨没趣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老康睁大了眼睛,恨不得将这里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就算是做梦也不可能梦到这些,看着桌上丰盛的晚餐,口水都流干了,那发光的银器,jīng致的烛台,仿佛像是在对自己招手,可他没有胆量去摸一摸,甚至连椅子都不敢去坐。

    西寻也有这种感觉,毕竟这样的环境还是第一次感受,虽然这一切现在都属于自己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格格不入,看了看老康,他才猛然明白过来,不由分说,就拉着老康走进了浴室。

    浴室是由大理石砌起的水池,下面应该是天然的温泉,雾气缭绕着。清澈的温水上还飘着许多花瓣。但西寻总是感觉池子有些小了,没有在海里畅游那么自在。他先脱了破衣服跳下去,当他感受到这舒服的水温的时候才明白,这里和海里完全不一样,这里简直就是一种享受,那种沉沉yù睡的舒坦。

    老康始终不敢下水,一会用手挥下水,一会又小心翼翼的把一只脚慢慢的点进水里,马上又缩回来。西寻看不过去,一把将老康拉下水。老康脚底一滑,淹了下去,等冒出来的时候好奇的说了一句:“这水是甜的,真好喝。”

    两人在水里泡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爬了上来,穿上准备好的新衣裳,顿然轻快许多。“这是我一辈子穿的最好的一件衣服了。”老康感慨万分。

    “尺码大了些,应该给你找个裁缝,”西寻煞有其事的托着腮端详着老康,然后又迫不及待的寻找着镜子,“康,快来看看!这里面的人是谁?天呐,帅呆了。”

    “现在让我死都愿意。”老康竟然哭了起来,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东西了,应该知足了。

    “不是吧?这么容易就满足了?”西寻夸张的叫了起来。

    “不想了,这样已经足够了。”老康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

    西寻也摇头,他感觉老康有些无可救药了。瞄了一眼桌上的美食,垂涎道:“就算死也先吃了这些东西。”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着桌子,眼神里冒着贪婪的光芒……

    桌子上银制的刀叉并没有起到原有的作用,甚至动都没有动过,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用的。即使知道了,他们估计也不会去用,因为没有任何工具比手更方便的。

    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他们吃东西的姿态一点也不过分。就连盘子里的最后一点油脂,都被老康舔的干干净净,而西寻也不甘示弱,把自己的十个手指吮**了又吮。那种装在银器里的红sè液体老康只喝了一口就再没动过,按他的话说是怕冲淡了美食的香味。而西寻则喝的一脸红晕,也只有喝到这个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酒的妙不可言之处。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挺着突起的肚子栽到柔软的大床上,老康迷糊着眼睛,呢喃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啊,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头好晕。”西寻含糊了一句就再没说话了。

    只有老康还在那里嘀咕:“就算是做梦也值了,多美妙的梦啊……”渐渐地,鼾声响了起来。

    ……

    一束阳光从窗户里照shè进来,照在西寻的脸上,西寻朦胧的睁开眼睛,头还是有些沉甸甸的,真不知道昨天喝的那是什么东西,作用这么大。他摇了摇旁边依旧熟睡的老康。老康一股脑就蹦了起来,还念叨着:“糟了糟了,该干活了。”

    等他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切,才愣在那里说:“怎么还在梦里?”

    “你就当这是一个可以做一辈子的梦吧。”西寻说了一句又一头扎进柔软的枕头里。

    外面有人敲门,才发现哈巴早就在门外恭候了。见两人醒了,哈巴急忙走了进来,说:“打扰两位了,不知昨晚睡的还好吧?”

    “好是好,可就是不塌实。哈巴管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们去做的?”老康依旧保持着奴隶的思想。甚至哈巴对自己如此的客气有些受宠若惊了。

    “您真会说笑,我那敢劳您大驾啊。”哈巴说罢把手里的两张羊皮卷递了过来,说:“这是两位的zì yóu人契约,上面有伯爵大人的金印。不论身处大陆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压迫你们再做奴隶的。”

    “还有契约?”西寻不解的问。

    “契约是您zì yóu身份的凭证,没有它的话,其他地方的贵族们是不会认可你们的zì yóu人身份的。”哈巴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这东西蛮重要的,伯爵大人想的可真周到。”西寻接过契约,左看有看,就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这很多字,可一个字也不认识。

    “呵呵,其实契约这东西只要是有爵位的人都可以签的,但他的价值就在于上面的印章,用伯爵的金印签过的契约,大陆上恐怕还找不出几个来。说句实话,这张契约的主人,比一个低等的贵族都还要尊贵。”哈巴讲的很细致,也很耐心,“而且很快的,这契约会变的更加有价值。”

    “为什么?”

    “伯爵大人西征胜利,即rì就要凯旋回dì dū了。国王一定会加封大人,大人的地位越高,这金印就越尊贵,您的契约也自然就越有价值。”哈巴也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自己的主子风光无限,做仆人的也狐假虎威跟着沾光。

    “那其他的奴隶们会怎么样?”老康关切的问到。

    “可能会挑一部分带回dì dū,其他的应该会赏赐给大人手下的将军们吧。”哈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对了,大人请西寻过去一下,好象有事要和您说。”

    “有事找我?”西寻怀疑的问了一句,见哈巴猛在那里点头,才忐忑的走了出去。

    “那我呢?”老康看着西寻的背影急忙问到。

    哈巴对西寻的确是有些畏惧,那是因为他明白伯爵欣赏的只是西寻,对于老康仅仅是爱屋及乌罢了,不过也因为这层关系,他也不敢为难老康。至少老康比西寻和气,哈巴笑着说:“老康,做了半辈子奴隶了,一定对好多新鲜玩意儿不了解吧。我带你去见识见识,要不然不但自己丢脸,你也对不起张契约上的金印啊。”

    “那就谢谢哈巴管家了。”老康笑得合不拢嘴。

    “别这么客气了,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老弟我啊。”哈巴用力的搂着老康的肩膀。

    “不会的,不会的。你对我这么好,怎么会呢……”老康急忙摇头。

    两人突然间如同一对好友般的出了伯爵府,肩搂肩地朝最热闹的地方去了……

3.渐变的命运之轨

    飞扬决定回dì dū了,就在明天。

    之所以这么仓促,不仅仅是因为西陲平定,七彩贝也已经到手。更是因为dì dū千里飞鸽传书,飞鸽是飞扬的父亲放出来的。只有短短四个字:“王疾,速归。”

    飞扬看着这四个字,思考着,他似乎能透过这几个劲道有力的字体看到焦虑的父亲。西寻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穿这飞扬赐予他的衣裳。

    飞扬抬起头,几乎有些认不出西寻,那气质岂是一个奴隶所具备的?这身衣服是自己亲自挑选的,看到穿在西寻身上如此合身,飞扬满意的笑了笑,说:“先前我还稍微有些顾虑。不过现在看来,我是对的。”

    西寻微微颔首,说:“多谢大人的赏赐,大人找我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想不想跟我回dì dū?”飞扬笑着说。

    “dì dū?那应该是个很遥远的地方啊。”西寻迷惑地问。

    “是的,在大陆的zhōng yāng,距离这里差不多有千里的路程。”飞扬看着东方,悠然道。

    “dì dū和这里有区别吗?”西寻问。

    “当然,这里的一切都不能和dì dū比。在那里,你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繁华。”飞扬眼里洋溢着灿烂,仿佛dì dū就映现在眼前一样。

    “对我来说,这两个地方都一样,一样的陌生,一样的无法适应。仅仅一天的zì yóu人生活,我已经感受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西寻说的是实话,虽然面对新的生活,他依旧激动和渴望,但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却一直索绕着他。

    “那只是因为你习惯了以前那种奴隶的生活,而现在,你所面对的一切都是和以前完全不同的,都是新的。以前你是为主人而活,现在,你是为你自己而活。”飞扬说。

    “那你为什么会选中我?即使是一个zì yóu人,也不应该如此得到贵族的青睐吧?”西寻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

    飞扬笑了笑,然后凝视着西寻,眼神有些伤感,轻轻的说:“因为你,你的自信。其实做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也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处心积虑的想着讨好我,即使那些地位相同的贵族们,除了相互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外,也没别的了。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的人,即使是个贵族,也是很孤独的。而你,你是第一个,不论是奴隶的身份,还是现在一个zì yóu人的身份,都似乎没有将我当成一个应该去迎合或者尊敬的贵族看待,那种平等的语气,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的。所以,和你说话的时候,我也会忘记自己是一个贵族。其实,我是一个话很多的人。”

    这是飞扬心底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就倾诉出来。藏在心底很久的东西,突然间吐露出来,竟然有说不出的畅快。

    而西寻,自己的回味着飞扬刚刚的倾诉,看到飞扬略带忧伤的目光,他相信这是飞扬的肺腑之言。他原以为,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是应该无忧无虑的,没想到也会有烦恼。西寻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因为他还有老康这个形影不离的搭档。又或者老康根本不存在,他也依旧没有这种感觉。一个奴隶,几乎是没有闲余的时间去享受孤独和寂寞,对他们而言,能多睡一会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西寻还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至少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伯爵大人和往rì那个孤傲冷漠的伯爵完全不一样。而现在这个,似乎更像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可是我不能丢下老康的。”西寻答应了飞扬,却担心着老康。

    飞扬又笑了,他点了点头,他对老康几乎没有什么很大的印象,但他知道老康是西寻唯一的朋友,带上老康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而现在的老康,正和哈巴溜达的火热,自己在暗月城呆了大半辈子了,这还是头一次如此悠闲的逛大街。即使暗月城的景象很萧条,对他而言也已经很新鲜了。不单单是环境,任何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很新鲜的。哈巴给他买了很多小玩意儿,老康很感激哈巴,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花钱的。而一个奴隶,注定了和金钱无缘。他见过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币,但没有别人那样贪婪的目光,他不懂金钱,更不懂享受金钱。不过现在,当他发现那些金钱可以换取很多很多东西的时候,他开始有些渴望拥有哈巴身上一样别致的钱袋,并且里面有那些闪烁的金币。

    ……

    伯爵府开始忙碌了,上上下下都为出发做着准备。飞扬伯爵的军队大部分依旧留守着暗月城,剩余的一小部分,负责护卫伯爵一路上的安全。府里最清闲的人莫过于西寻和老康,他们没有行李收拾,也没有私人物品。老康正在房间里对西寻兴奋的讲述着白天的所见所闻,讲的津津乐道。当西寻告诉他,伯爵说dì dū比这里更加繁华的时候,老康脸上已经不仅仅只是向往的表情了。他现在比西寻更理解繁华的含义,比西寻更渴望到达dì dū,虽然他依旧不知道dì dū到底繁华到什么程度。

    其他人总觉得时间太紧,许多东西都来不急整理。而西寻和老康却感觉今天的夜比任何一天都慢。他们几乎是数着数熬了过这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暗月城,往东向dì dū进发。

    所有的人都坐在马车上,甚至包括挑选出来的奴隶。这一切都是为了赶时间。那些奴隶们更应该感谢dì dū那边的催促。否则他们也不会坐上马车,毕竟长途跋涉的步行是谁都不愿意的。

    路很漫长,几乎是昼夜不休的兼程。经过的城池也仅仅是做短暂的停留补充食物和水。即使这样,到达dì dū也用了五天的时间。

    在第五天的清晨,dì dū那伟岸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了。雾里的dì dū宏伟而又神秘,远远的就能听到悠扬的钟声从那里传来。逐渐地,dì dū变的清晰起来。这座建于平原地貌上的城市,四面是高耸的城墙和塔楼,城墙外围是护城河,城墙倒影在微波荡漾的护城河面上,充满了宁静的sè彩。

    巨大的吊门恰巧在此时缓缓下降,吱嘎作响的铁链牵着厚实的木制吊门静静的搭在护城河上,于是,一座木桥就将外界和dì dū连接起来。

    城门口的卫兵看到伯爵队伍里飘扬的八星旗帜,欢呼起来。八个星绣在旗帜上,说明伯爵这此西征凯旋而归。车队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卫兵们整齐的列队,排成两排一致敬礼,欢迎帝国的英雄回来。号角也同时响起,要把这个喜讯传遍整个dì dū。

    夹道欢迎的民众越来越多,因为来的突然,dì dū这边事先并不知道,所以并没有宏大的欢迎仪式,但仅仅现在这自发欢迎的热烈程度,对队伍里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已经是莫大的骄傲了。

    dì dū的宏伟是西寻和老康想象不到的,比起暗月城的破旧,dì dū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欣荣,各式各样的建筑物林立在花岗石铺就的大道两旁,台阶上站满了穿着艳丽sè彩衣服的民众,场面比暗月城的盛典还要隆重。西寻现在才开始明白繁华的含义。这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暗月城处处是战争遗留下来的哀伤,而这里却展现着一个欣欣向荣的世界。

    “难怪哈巴管家一说起dì dū就没完没了,现在我总算明白了。”老康心里感慨万千。这和他一路上想象的繁荣有着天壤之别。

    车队经过帝国广场的时候,国王的仪仗队终于来迎接了。前面的礼仪乐队演奏着喜庆的乐章,后面是两排骑兵队,清一sè的白马上骑着身着银sè盔甲,红sè披风的骑士们,再后面是重甲步兵方阵,手上没有武器,每人举着一面绣着一把利剑和盾牌红sè旗帜,这是代表国王的旗帜,和前面红sè披风骑士相呼应,形成一到靓丽的红sè风景线。当快接近车队的时候,所有的仪仗队分成两排,整齐的敬礼。十二门礼炮同时轰鸣,一般情况下,一个将军凯旋归来最多只会动用八门礼炮,而这次却是最高级别的十二门礼炮,足可见国王的器重程度。

    飞扬策马走在前面,那是去王城的方向。而西寻和老康则随着车队向另一个方向的将军府驶去,那是飞扬的家——护国将军飞武的府邸。

    王城在dì dū的最zhōng yāng位置,是整个dì dū的核心。进入王城的时候,飞扬下了马,并将配剑交给了身边的侍卫,大臣觐见国王的时候,是不容许携带武器的。

    觐见国王,作为贵族是需要穿着正式的贵族礼服才可以的。飞扬穿着镶有白sè毛边的深红sè丝绒外套,冠冕上缝镶着三条金环,上面镶嵌着三片金叶,以表明他的伯爵级别。(圣武帝国爵衔以冠冕区分,金环的条数从五到一分别是: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而金叶代表等级,三叶为一等,二叶为二等,一叶为三等。)

    雍容的圣武九世无力的倚在高高的宝座上,身上还盖着貂皮大衣,几年不见,那张苍老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rì的红润,有些苍白,不时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看来病的不轻。但他的眼睛确始终盯着飞扬,放shè着喜悦而欣赏的光彩。

    “臣飞扬参见陛下。”飞扬左膝跪在红sè的地毯上,而右手横在胸前,额头贴着膝盖。这标准而很有力度的礼仪让圣武九世又添了几分满意。大殿两旁的大臣们也纷纷颔首赞许着,特别是飞扬的父亲,站在国王右侧的飞武将军,脸上更是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飞扬快快起来,你是帝国的英雄,不必行此大礼。”圣武九世喜悦的说:“飞扬西征仅仅五年,却一路凯歌高奏,带着八星旗满载而归,你是帝国的骄傲啊。”

    “全仗陛下庇佑,飞扬幸不辱命。”

    “飞扬胜而不骄,英勇晓战,并且和他父亲一样谦虚,感谢伟大的太阳神,赐予我如此忠良的臣子。”圣武九世赞许道,殿上的大臣纷纷点头附和。

    圣武九世转过头去,对身边的飞武将军说:“虎父无犬子,爱卿应该骄傲才对。”

    “陛下过奖了,臣与飞扬身为帝国子民,又得陛下恩宠,理当为国尽忠。”飞武恭谨的说。

    “飞扬,你守疆拓土、功勋卓著,授予圣武金带勋章,并加封你为世袭一等侯爵,赐地北方三百里寒武城。”圣武九世当即颁布赏令。

    圣武帝国的贵族爵位以及相应的财产权和政治特权只是由爵位领有者本人所拥有,其家属虽为贵族家庭成员,但政治地位接近一般zì yóu民众,并没有特权和其他封地,爵位拥有者可以将自己的封地再划出一部分封于家族成员,但总和面积不能超过贵族总封地面积的一半。

    贵族爵位按继承方式分为两种。第一种就是世袭制贵族,贵族爵号和封地在爵位拥有者逝世之后按照相当严格的长子继承制传递;若长子早殁,依次由长孙、次子、幼子或其他家庭成员依序递补。若某贵族没有继承人,可根据其遗嘱或生前安排,并经国王批准认可后,由其近亲继承其封号封地。但在多数情况下是被国王收回爵位和封地。第二种是终生制贵族,贵族爵号和封地仅限被册封者本人享用,一但逝世,其爵位和封地将被国王收回,其家族成员无法继承爵位和封地。

    国王对贵族的封地面积也有相当严格的要求,公爵可以获得领地五百里,侯爵三百里,伯爵一百里。以上三种爵位几乎都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他们享有领地内所有官员的任免权和军事指挥权。整个帝国授予以上三种爵位的贵族屈指可数,总数不超过三十个,飞扬的父亲是终生制公爵,拥有领地五百里,但却不能继承给飞扬。而飞扬在五年前就已经有封地百里,这此国王加封爵位,以前的爵位虽然取消,但是封地依旧是属于飞扬的,并且连同现在新纳入的封地三百里,一起继承下去。在有封地的贵族当中,面积已经算不小了。处于贵族下层的子爵和男爵享有封地的并不多,即使有封地,也仅有治理权而没有军事指挥权,这些下层贵族一般都是帝国zhōng yāng低级官员,或者是依附着各个诸侯。

    贵族以下是zì yóu人和平民,是有着人身zì yóu权利的普通百姓。社会的最低层就是奴隶,奴隶是被剥夺了所有权利的群落,但只有贵族可以拥有奴隶,并且可以在贵族之间zì yóu贩卖奴隶。奴隶的形成起源于很就以前的大陆战争,被俘的军人和被占领的城池的人民都会被胜利者贬为奴隶,一但沦为奴隶,其子女及后代也是奴隶,除非得到自己主人的赦免,向他颁发zì yóu人契约,就像西寻和老康一样。

    圣武九世嘉奖了飞扬之后,大殿里的大臣们开始有些窃窃私语了,五年时间由一个贵族家族成员连续晋升至一等侯爵,在帝国的历史上还是首例,飞扬这个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伯爵本来就已经很受非议了,如今他再一次打破记录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侯爵。这不得不让那些贵族们眼红和妒忌。

    在这个王室控制力软弱的动乱年代里,谁拥有的领地越多,就意味着谁的势力将更加庞大,而互相吞并将他人领地据为己有的事不断发生,无能的国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危急到王室,国王也只能默认。

    这次派飞扬西征也只是象征xìng地恐吓那些变的肆无忌惮的贵族们。毕竟帝国西边是争夺最激烈的地区,激烈到了竟然无视国王下达的止战命令的程度,圣武九世也只能冒着风险委任飞扬为西征统帅,还以颜sè来挽回一些尊严。却没想到这个年轻的贵族新秀是个军事天才,五年时间不到就将那些最飞扬跋扈的诸侯们统统消灭,并将缴获的所有财产分文未取的全部运回王宫献给自己,这是多么忠心的臣子啊。这样一来不但为自己挽回了脸面,更抑制了其他诸侯嚣张的气焰,安分了不少,自己的腰干也硬了起来。所以在他看来,这样的册封并不过分。

    圣武九世虽然昏庸,却并不笨,他知道飞武父子这棋子用好了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用不好可能是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敌人。但是他有办法让父子俩永远对自己忠心耿耿。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帝国第一美人儿呢?就连一向清高的飞扬也对她魂不守舍。只可惜唯一的女儿自幼体弱多病,否则的话,也不会为以后王位继承的问题上苦恼了。圣武九世想到这里轻咳了几声,脸上略带遗憾之sè。但很快的,他又恢复了微笑,对飞扬说:“我那个宝贝公主很喜欢你送她的那些礼物,有空去看看她吧。”

    国王能这样说,无疑让众臣们心里一惊,这不是明显的制造机会让飞扬接近公主吗?要知道国王只有一个公主,将来将是王位的唯一继承人,成为圣武帝国历史上第二个女王陛下。谁成为了公主的夫婿,将来就光明无限,地位也变的如rì中天。

    飞扬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王说:“陛下,听宫里的医师说,西海罕有的七彩贝可以治疗公主殿下的疾病,臣在西征之时念念不忘,终于在暗月城附近海域找到了七彩贝,明rì就将七彩贝呈献公主殿下,希望公主的病能早rì康复。”

    “真的吗?我真该要感谢你,飞扬。你总是让我得到意外的惊喜。”圣武九世没想到这个自己很欣赏的年轻人这么细心,看来自己的决定不会错了,喜悦之余,不忘冷冷的对殿下的大臣们冷嘲热讽:“听听吧,我高贵的大臣们,这就是忠心的臣子。如果你们谁能有飞扬一样的忠心,我也大可像册封飞扬一样册封你们。”

    下面的大臣们终于闭嘴了,人家都到了这个份上,自己还有什么话好说。宫廷医师的话谁都知道,但谁都没有去真正寻找过七彩贝,这传说中的东西,还真让这小子给找到了,这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有些大臣暗暗后悔起来,要知道这么容易寻到,自己早去了。

    飞武大人却没有该有的开心,脸上闪过一丝忧虑。父亲表情的变化没有逃过飞扬的眼睛,飞扬有些迷惑,难道有什么差错吗?为什么父亲并不如同自己想象的那样开心呢?一个疑问藏在了飞扬心里,决定回到家之后问个明白。

    国王似乎有些疲惫,今天的他状态已经算很好了,如果是往rì,恐怕现在早已经回了寝宫。由于身体不适,原本打算晚上在王宫举行一场宴会的想法,也只能作罢了。不过,至于这个优秀的年轻人,有机会的话,还是让他多来几次王宫吧。国王想想了,满意的挥了挥手。

    从王城里出来,飞武将军就一直沉默着。飞扬策马紧紧跟随着父亲,渐渐的才发现父亲并没有朝自己家的方向走,看这样子好象是打算出城,却又不敢多问,只是满脸疑云的跟着。

    两人在dì dū城外的山丘上策马而立,不远处就是伟岸的城墙。

    飞武公爵淡淡的说:“今天太过锋芒了,七彩贝的事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起,有些卤莽了,飞扬!如此一来大臣们必然对你心存不满,以后的rì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飞扬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在大殿上黯然,原来是为了这事。他不想与固执的父亲辩驳,说:“身位帝国臣子,自当为国竭尽全力,这正是父亲您时常教导我的,为什么现在却要我要遮遮掩掩呢?”

    “你说的固然不错,不过为官之道,为父自然比你更有体会,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其中道理的。”飞武眺视着远方,思索着。

4.天赋

    哈巴管家没头没脑的傻笑着,自从进入公爵府就没有停过。

    而西寻和老康忙于东张西望,也没有发现,直到哈巴管家笑的出了声,才让老康回过神来。老康看着梦游似的哈巴管家,有些迷惑的问:“哈巴管家,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啊?没有……没有!”哈巴发现自己失态,急忙掩护说,可那笑容始终还是挂在脸上无法抹去。

    “那你怎么笑个没完?”老康追问。

    “呵呵,我是替我们大人高兴啊。”哈巴挤眉弄眼地说。

    “为什么?”这次发问的是西寻。

    “你们想想看,咱们刚进城,就由皇家仪仗队迎接,还鸣放十二门礼炮,接着大人就匆匆进了王宫。估计回来的时候已经加官进爵了。大人高升了,我们做仆人的也沾光不少啊,怎么能不高兴呢?”

    “这样就最好了,伯爵大人对我们这么好,他能高升,我们也替他高兴啊。”老康急忙说。

    “也不知道大人和公爵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就知道啦。两位初到dì dū,要不趁这个时候我们出去遛一圈?也好让你们见识一下。”哈巴说。

    “就等哈巴管家您这句话呢。”老康早迫不及待了。

    “西寻的意思呢?”哈巴看了看心不在焉的西寻,这一路上来,哈巴和西寻以及老康座在同一个马车上,虽然途中西寻的态度依旧有些不冷不热,但至少也算融洽。

    “你们去吧,我有些累了。”西寻推辞道。

    “是这样啊,老康你看这……”哈巴有些失望,他看着老康,希望老康能出面劝劝西寻,毕竟能邀西寻一起出去才是他的目的。却没想到老康不解人意,催道:“他天生就那样子,不喜欢凑热闹,咱们俩去,别管他了。”也不等哈巴说话就推着哈巴出了公爵府的门。

    西寻没有心情去看风景,他现在脑子里有想不完的事,他必须静下来好好思考。这一路上来,哈巴的嘴巴就没有停过,不厌其烦的给他们描绘着dì dū各式各样的生活。老康听的津津有味,羡慕不已。而西寻虽然对哈巴的罗嗦有些反感,但也仔细的听着,到了后来甚至饶有兴趣的问些常识问题。

    西寻知道,靠现在的这点见识,连以后的生存都很困难,更不用说其他了。奴隶以外的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许多。当然,像哈巴一样在伯爵手下谋份差使应该不是难事,但他却不想这样。在他看来,这样和奴隶没什么区别。他想要的,是真正的zì yóu,不受任何人或者事的约束,就像海中的鱼一样zì yóu自在。

    公爵府的花园很大,西寻就躺在花园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青草看着蓝天白云遐想着。过往的仆人们也没有谁去打扰他,虽然哈巴并没有告诉他们西寻是谁,但能这么悠闲的躺在这里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于是他们只装做视而不见,西寻躺在那里不一会儿,就似乎忘了这里是公爵府花园,索xìng翘起二郎腿悠闲地甩着小腿,那本来就大一码的靴子终于经不起折腾飞了出去。

    “什么东西?”听到树丛那边有人喊了一声,西寻才惊慌失措的满地找鞋。当他确定了自己靴子的飞行轨迹后,有些胆怯的打算逃离现场,可没等他爬起来,自己的那只惹祸的靴子却掉在了西寻的眼前。西寻慢慢抬气头,看到两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其中一个是飞扬伯爵,至于前面这个面有愠sè的老者,他没什么印象。不过看到飞扬现在那副天塌似的样子,西寻已经知道自己闯祸了,而且还是大祸。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家的花园里?”西寻并不知道,眼前这位老人正是圣武帝国的护国将军,飞扬的父亲一等公爵飞武大人。

    “我……”西寻支支吾吾,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只好求助地看着飞扬。

    “父亲,他是我从暗月城带来的zì yóu人,叫西寻。”飞扬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zì yóu人?仅仅是一个zì yóu人?”飞武将军火了起来:“一个zì yóu人也敢在公爵府撒野?”

    什么?伯爵叫他父亲?难道这个人就是……西寻感觉后背有些发冷,仿佛掉进了冰窟一样。怎么可能呢?飞扬才二十多岁,可他的父亲怎么看都似乎是七十出头的人了。满头银发一张长满老人斑切肃穆的脸上,那对唯一活动的眼神却非常犀利。

    “这个……父亲,他是我的朋友。七彩贝就是他送给我的。”

    “七彩贝?这个zì yóu人?”飞武将军怀疑的看着西寻,不由得又重新打量着他。这才发现了西寻不寻常的眼睛,以及那身高贵的气质,虽然一只脚上没有靴子显得狼狈,但也无法掩盖。

    “你是哪里人?”飞武突然皱起眉头问。

    “我是暗月城的奴隶,是飞扬大人还给了我zì yóu。”西寻极力的保持着镇定,但那双不争气腿还是哆嗦着。他只字不提和飞扬交易的事,心里也祈祷着飞扬不要说破。

    飞武又瞪着飞扬,等他的解释,飞扬感觉头皮有些发麻,战战兢兢的说:“他是我夺回来的奴隶,后来帮我找到七彩贝,我就赐了他一个zì yóu人身份。”

    “既然是这样,看在七彩贝的份上,今天的事就算了,不过以后要是再让我碰到的话,可就没这么幸运了。”飞武冷哼了一句拂袖离开了。

    飞扬见父亲走远,耷拉个脸,颜sè很不好看:“你差点闯了大祸。”

    “难道这只靴子……”西寻不敢想象受人瞩目的公爵大人被自己的靴子砸中是什么样子。

    “就差那么一点。”飞扬瞪着西寻道。

    “还好,还好。”西寻吐了吐舌头,暗暗庆幸。

    “哈巴和老康呢?”飞扬这才发现少了两个人,担心他们又出什么差池,连忙问道。

    “他们出去了吧。”西寻看了看门外,说:“伯爵大人,刚来就给你闯祸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做了zì yóu人,什么都不懂,希望您别介意。”

    “算了。”飞扬摆摆手,沉思着说:“不过这倒真是件麻烦的事。这样吧,我送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西寻心里闪过一丝担心。

    “去了就知道,我想再没有比那里更适合你的地方了。”飞扬笑着,西寻不觉有些担心,该不会是监狱吧?他这么想。

    ……

    次rì,哈巴也没说什么就开始给西寻收拾起来,西寻有些纳闷了,不免恼火道:“到底要把我送哪里去?我总得知道吧!”

    “啊?大人没告诉你吗?”哈巴停下来吃惊的问。

    “废话,要是知道还用问你!”西寻毛躁的说。

    “贵族学院!”哈巴对西寻的语气有些不快,但只能忍气吞声。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这个被赦免的奴隶到底有什么魅力,昨天那种情况下公爵大人都能原谅他。

    “那是什么地方?”西寻不解的问,好象和贵族有关。

    “就是学习的地方,在那里什么都可以学到。”哈巴说。

    “难道连怎么做zì yóu人也能学到?”

    “何止啊,贵族学院专门是为贵族子弟开设的高级学府,专门培育贵族子弟的地方。在那里不但可以学会读书识字,还有诗歌、礼仪、音乐、美术、占卜、武技和魔法等等。”

    “可我不是贵族啊。”

    “只要有钱,乌鸦都能变成凤凰。”

    “要多少钱?”

    “一年三万金币,一共学三年。”

    “啊?三……三万?还只是一年?”一直没有插话的老康听到哈巴这么一说,连手上的杯子都端不住“啪”的掉到了地上。

    “三万是多少?很多吗?”西寻懵懂的问。

    “噗——”哈巴刚压了一口茶,被这么一问喷了出来。

    “三个金币就可以买很多东西了,那三万就是……”老康显然也算不出具体的数目来,拼命的数着手指头。

    看着老康费劲的样子,西寻说:“是不是就是很多很多的意思?”

    “对对对!就是很多很多很多的意思。”老康急忙点头。

    “那我们现在有多少金币?”

    “我们一个都没有。”老康失望的说罢,哈巴接着说:“我存了这么多年,也就几百来个金币。”

    “那你还瞎折腾什么,我又没钱。”西寻说着,将哈巴收拾好的东西又一件件拿了出来。

    哈巴急忙阻止道:“我当然知道你没钱,可我们大人有钱啊,他早将你今年的学费给缴了。”

    “那我怎么办啊?”老康有些羡慕的问。

    “当然也有你的份了,学院里没有专门伺候贵族子弟的仆人,所以去贵族学院的学习的学生们都可以带一个仆人进去,而且仆人可以免费听一门课程。想当年,我家大人还年少的时候,正是我去伺候大人的。”每当说起这件事,哈巴总是很自豪。

    “哦?那你学的是什么?”老康问。

    “礼仪。我认为礼仪对一个忠实的仆人是非常重要的,它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哈巴若有所思道。

    “那我学什么呢?”老康问个没完。

    “去了再看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学什么。”西寻有些期待的说。

    ……

    第五天清早,哈巴就送西寻和老康去贵族学院了。而飞扬则陪同父亲一起进了王宫,公主的病因为七彩贝的缘故,康复的很快,仅仅三天的时间,就好了大半,这让圣武九世大为欢喜,特地邀请了大臣们进宫赴宴。

    贵族学院坐落在dì dū东侧的小山上,周围绿荫环绕,风景怡人,非常清雅宁谧。学院的建筑古朴庄严,让人肃然起敬。马车停在学院门口,就有人出来接待了。

    “啊,原来是哈巴管家。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迎接的人一眼就认出了哈巴,眼下飞扬是国王身边的红人,他的管家自然也是身价极高,哈巴受用的呵呵一笑,神气地说:“我不可以来吗?当年我可陪飞扬大人在这里学习过三年啊。”

    “当然,随时欢迎。飞扬侯爵可是我们学院的骄傲啊。不知这两位是……”那人尊敬的说罢,看着哈巴身后的西寻和老康。

    “这位是西寻先生,这是老康,来陪同西寻先生学习的。”哈巴简单的介绍完之后,低身附在那人耳边说:“西寻先生虽然是zì yóu人,却是我家大人的好友,你以后可要小心伺候。”

    那人一听西寻有这么大的来头,哪敢怠慢,急忙将三人请进了学院。学费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提前送过来了,哈巴只是带着西寻两人办理了简单的入学登记手续之后就走了。当然,走之前并没有忘记一翻呼风唤雨,更没有忘记嘱咐他们对西寻的尊敬。

    “我叫牛津,是勤务方面的主管。”然后又指了指身边带着眼镜的一位说:“他是剑桥,是教务方面的主管。”

    西寻站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还是老康一言惊醒梦中人:“我们睡哪里?”

    牛津连忙赔笑说:“哈,请跟我来。”随后将两人带到一个别致的小院里,说:“这里是贵族单人宿舍,外面是小花园,里面有一大一小两间卧室和客厅以及洗浴间。”

    “你们学院多少学生啊?要是人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怎么装的下?”西寻问。

    “当然不是您想的那样了。学院三个年级有近千人。这种豪华宿舍只有二十套,这是最后一套了。其他学生宿舍还有四人和八人宿舍。当然了,环境和这里没法比的。”牛津说。

    “那这里所需要的金币是不是多一些?”西寻担心飞扬只垫付了学费,而没有付住宿费用。

    “呵呵……”牛津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么可笑的问题,却不敢嘲笑,殷勤道:“这里是四人宿舍十倍价格。也就是说一个四人间的学生转过来的话,还需要支付四十倍的金币。”

    “那……,我还有个问题。”西寻yù言又止。

    “您请尽管说。”

    “如果我们住八人宿舍,是否可以退还多余的金币?”西寻好奇的问。

    “啊?”幸好站在这里的是牛津,而不是剑桥,否则眼镜框都有可能掉下来。

    “到底可以不可以?”西寻不耐烦的问。

    “这个……恐怕,您要知道,这样的事从来没发生过。”牛津有些为难的说。

    “喔。那算了吧,就住这里了。”西寻失望的说,“真可惜了那么多金币。”

    牛津一脸暴汗的离开了!这样的人,真不敢想象竟然是阔气的飞扬大人的朋友。

    西寻的情况飞扬事先已经告诉了学院,所以入学的前三天里,牛津做起了启蒙老师,耐心的讲解着关于学院的一切,包括怎样去做一个学生。直到西寻明白才满意的告诉他,明天就可以正式上课了。

    至于上课,西寻并没有选择课程,因为他是个地道的文盲,必须先要进入学前班学习读书识字和简单的礼仪半年,才有资格正式选择课程。

    第二天。

    对于西寻来说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rì子,因为从今天开始他要学习知识了。学什么并不重要,学习本身就是一件希奇的事情,西寻和老康满怀好奇心踏进了学前班的教室。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

    当西寻和老康欣然的进入教室后,所有的同学同时站起来,齐声喊道:“欢迎新同学!”接着是一阵失望的嘘声。

    两人愕然的站在那里,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同学——一群**岁的孩子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但绝对不是让人很舒服的微笑。

    “对不起,我们走错地方了。”西寻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西寻?对吗?”站在讲台上的中年老师还比较温和,“快请坐吧。学院里并没有第二个学前班,你们并没有走错。”

    西寻硬着头皮走进教室,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不用抬头,那已经能感觉到从整个教室里shè过来的那些眼神,那些本应该天真烂漫的眼神现在却变质了。

    中年老师轻轻的敲了一下讲台,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说:“孩子们,不应该这样对待你们的新同学。学习是永无止境的,你们的新同学也许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在你们这个年龄学习知识,但现在也不晚啊。至少他明白学习的重要xìng,就单单从这一点来看,他的进取心值得你们去学习。好了,我们接着上课……”

    这节课西寻几乎是在昏眩中度过的。他已经受够了这帮小鬼们趁老师不注意时投过来嘲弄的目光,甚至有些胆子比较大一点的朝他不停的扮鬼脸。有几次他已经忍不住有要走过去教训这帮小家伙一顿的想法,但毕竟是第一天上课,也只能中规中矩的座在那里受气,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这帮小王八蛋知道自己的厉害。

    这样的rì子过了几天,对西寻来说漫长极了。他突然发现老康这几天话少了很多,看了看老康,正爬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

    “这是什么?”西寻看着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同一个字。

    “这个当然是我的名字了,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老康得意的捧起自己的作品,灿烂的笑着,他丝毫不介意这些字写的很差劲,笔画歪歪扭扭像蛇爬过一样。

    “不是吧?这是个‘康’字?”西寻有些不信,接过老康的墨宝,仔细的看了看,似乎好象有点印象。还真看不出来,老康都能写自己的名字了,而自己却一个字都没学到。这怎么可以,他都能学到,自己怎么学不会呢?不行,明天得努力了。西寻信誓旦旦的想。

    ……

    当西寻学会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当他看着自己亲手写的名字的时候,才真正意义上明白了学习的乐趣,那份自豪足足让他开心了一个晚上。当然,从那天开始,西寻吸收知识的能力才真正的体现出来,那几乎变态的记忆力让他的老师都大吃一惊。而老康似乎到目前为止还仅仅停留在写自己名字上。

5.平淡生活

    又过了一段时间,西寻已经开始阅读读典故和书籍了,老师推荐他的第一本书是《圣武史记》,是一本记载着圣武帝国四百多年历史的史书。  从一开始的一知半解还需要请教老师到后来颇有心得,甚至能阐述一下自己的观念,这期间还没有用到二个月的时间。

    当他读完全本之后,那个一直显得很温和的老师告诉他,读完《圣武史记》就意味着从学前班毕业了。在离开学前班的那天,西寻还不忘狠狠拧了几下平时最捣蛋的几个小鬼的脸蛋,等他们快哭的时候才放开手,舒畅的大笑几声。

    老康依旧只会写他的名字,但也毕业了。老康来贵族学院的目的不是为了读书,而是伺候西寻。所以他没有权利选择继续学习识字。而且,他似乎也厌烦了成天跟一堆小孩闹腾。或者说他开始厌烦这个学院,开始怀念着跟哈巴一起逛街的rì子。

    在选择课程的问题上,西寻还是经过谨慎的思考之后才做的决定,除了礼仪是必修之外,他还选择了魔法。因为觉得好玩,如果他知道了魔法并不是自己所想魔术之后,他一定会后悔不已。老康的选择并不重要,他几乎是用抓阄的方式给自己选择了一门课程——占卜。他问西寻,占卜是什么意思,西寻告诉他,占卜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可以预知未来。老康听了之后非常满意。

    “以后我做个什么都会变的魔术师,你就做料事如神的算命先生。”这就是西寻为他们俩设计好的未来。

    西寻结束了学前班的培训之后,有几天的休息时间,因为本学年的课程都已经快结束了。所以,他只能等过几天新学期开学之后正式进入贵族学院真正的学习当中去。这期间哈巴来过几次,由于飞扬去了自己的新领地上任,所以西寻一直没有见到飞扬。但他依旧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由哈巴转交给飞扬,这可是他第一次写信,信中不乏感激之意。

    随着新学期的来临,学院开始热闹起来,学院门口的马车多了起来,牛津这位专门负责接待新生的勤务主管显得格外忙碌。每一个新生大部分都是非富则贵,他躬下去的身子几乎就没有挺起来过。当然,这并没有消磨他的耐心,倒是越发起劲了,毕竟接待贵族对他来讲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啊。

    西寻附近的单人宿舍前几天刚刚空置下来,现在又饱和了。今年来的贵族子弟似乎多了一些,仅有的几套单人宿舍都已经安排完毕,后面还有不少要求居住单人宿舍的,学院只好临时加盖了十多套。当然了,并不是每个贵族子弟都能如愿所偿的居住到单人宿舍来,即使有再多的钱也是枉然。单人宿舍不但住宿费用极高,而且居住的学生也必须有很高的社会地位。没有贵族身份的富翁即使再用大把的金币,也只能买一个四人宿舍。而那些低层贵族的子弟们,面对如此高额的住宿费用,他们的父亲大人们也不得不掂量一下是否合算。最后几乎都是用同一种口吻开导从小被自己骄宠的小贵族们:“现在是磨练你们的时候,住宿条件适当的低一点,能让你们更好的理解贵族的含义,以及更好的珍惜来之不易的贵族身份。”

    于是,居住的宿舍条件的优差和身份地位成正比已经成了每一个学生的共识。所以,当西寻出入自己宿舍时,总有一些路过的学生,哪怕看上去是个小贵族,也会投来尊敬的目光。这种感觉让西寻很舒服,也很受用:“哈,真是妙极了。”他总是这么窥笑着。

    新学期终于开始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本年度学习魔法的学生明显的增加了,一直以来魔法都是一门很吃香的课程,魔法师也是一种受人尊重的职业。魔法师并不全是贵族,但却是最有可能成为贵族的人。由于魔法师在战争中举足轻重的作用,使得这个特殊的职业变得另类起来,即使在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里,一个获得初级魔法师资格的人都可以加入各地的魔法师公会,并获得每月由国家发放的饷金。而且一个魔法师达到一定成就,通常是获得高级魔法师资格后,几乎都会被荣幸的授爵,成为一名贵族。所以,魔法师被人们称之为“边缘贵族”。

    这些西寻并不知道,他一直在做着变魔术的梦,也一直猜测着第一天上魔法课,老师会给大家耍个什么样的小魔术?

    “魔法是神圣的、严肃的、高贵的一门艺术。”这是第一堂魔法课上,那个长胡子老导师的第一句话。

    这是个看上去非常睿智的老者,一袭洁白的魔法长袍,上面绣着金边。胸前挂着一条项链,坠子是一刻墨绿sè的珠子,发着深邃的光芒。一头银发垂直的披在背上,每一缕银发都仿佛是一个个不朽的传说。同是白sè的软靴一尘不染,处处都有着仙骨道风的味道。

    老导师铿锵有力,饱富激情的说完第一句话之后,凌锐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教师,将所有的在座者尽收眼底,接着缓缓的托起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嘴唇微微嚅动着,逐渐地,老导师托起的右手上形成了一个暗红sè的球体,球体在燃烧着,妖娆的火焰包容着导师的手,西寻看得惊心动魄,深怕这个老导师的手一不小心被烧个灰烬。然而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许久之后,火球逐渐的上升,而导师的右手,依旧是完好无损。

    “看看吧,这就是魔法。多么富有激情的创造力啊,他是你的武器,是你的思想,是你的灵魂,更是你的生命。”老导师像个诗人一样吟着。

    “当然,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也仅仅只是魔法海洋里的一滴水而已。当你们看到巨浪,看到cháo汐,看到海啸的时候,也许你们更能体会到魔法真正的魅力所在。”老导师慢慢的收起半空中的火球,缓缓的说:“我的名字叫焱,是火系的中级魔法师。也是你们在学院里的魔法启蒙导师。这三年里,你们所有的魔法课程都由我来教授。这也仅仅只是基础魔法启蒙而已,能从我这个魔法学堂顺利毕业的才是合格的魔法学徒,进而到专业的魔法学院去深造。”

    焱导师严肃的脸sè有些缓和下来,带点笑容说:“那么下面你们也一一介绍一下自己,并且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你们要给我一个学习魔法的理由。就从你开始吧——”,焱导师指着第一排第一个座位上的红发青年。

    “我叫红尘……”红发青年话还没有说完,周围已经有人笑了起来,估计是这个名字太特别了。红法青年的脾气似乎和他的头发一样,暴躁的吼了一句:“笑什么笑。”

    “他是红鹰大公爵的儿子。”不知是谁悄声说了一句。但即使这么小的声音,也让所有的人顿时静了下来,红鹰大公爵可是帝国北边势力最大的诸侯,也是最不规矩的众贵族之首,出了名的xìng格暴戾。

    红尘得意的笑了笑,看来还有几个知趣的家伙,他转过去,接着说:“今年十七岁,我之所以选择魔法,是因为我们家族中几乎人人都是剑士和骑士,我的父亲一直希望家族中有个出sè的魔法师。”说完也未等焱导师同意就坐了下来。

    焱导师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在这个高贵的贵族子弟身上多逗留一眼,在他眼里,下面的学生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低贵贱的分别。焱导师的目光转到了第二个座位上,一个身材瘦小的身影站了起来,声音还带有一些童真说:“我叫穆轩,十六岁,我这样的体格似乎也只能做魔法师了。”说完学堂内又是一阵轰笑。

    这样依次的介绍,很快就轮到了西寻,西寻有些腼腆的站了起来说:“我是西寻。”

    西寻并没有说自己的年龄,在这些学生里,他似乎是最年长的一个。西寻然看了看焱导师和周围的同学们,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下文,于是胆怯道:“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弄明白那个大变活人到底是怎么把人变没的?”

    话音刚落,暴笑中有几个厉害点的已经倒桌子底下了。

    焱老师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理由,不由得尴尬的咳嗽几声,让同学们安静下来,试着解释说:“这位同学,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这里是魔法课堂,并不是教魔术的。”

    “啊?”西寻的脸已变成猪肝sè,这回可把人丢大了,此时的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可以去找剑桥主管调整一下课程。”焱导师找个台阶给西寻下。

    “可……学院有专教魔术的课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还是学这个算了。”西寻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那,那就随意吧。”焱导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这样的学生他见的太多了,魔法本身就是一个天赋依赖xìng很强的学科。并不是人人都能顺利的从魔法学堂毕业成为一个合格的魔法学徒的。每届能出几个魔法学徒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第一堂课焱导师只是简单的讲述了一些魔法的起源,但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仅仅一节课,他就感觉到红尘和穆轩对魔法的深厚兴趣,这是一个很好的基础。至于其他学生,并没有那个能引起他的注意,倒是那个将魔法误解成魔术的学生,竟然在第一天上课就有打盹的迹象,难道魔法的内容没有吸引力?还是自己讲的不够生动?要知道,这么多年来,第一节课上打盹的学生就仅此一个。

    下课后,这些年轻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互相认识,互相介绍,年轻人是一个很活跃的群落,很短的时间就能相互结识成朋友。于是满教室传来“噢,原来你是xx伯爵的公子”“啊?原来那么大一家珠宝行是你家开的?”“啊,红尘同学,我是xx,请带我向您的父亲红鹰大公爵问好。”之类的话。更有几个漂亮点的女生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还有人拼命往里面挤。

    西寻坐在最后面,并没有加入这些圈子,而是看着窗外炫艳的火烧云,一种孤独感涌上心头,他没有什么好炫耀的,难道告诉人家:“我是飞扬侯爵赦免的奴隶,并且给了zì yóu人身份?”不被人家鄙视死才怪。

    他不去招惹别人,并不代表别人不来招惹他。西寻的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转过身来,“是你啊?”

    西寻回过头,站在他身后的正是那个身体看起来非常单薄的穆轩。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呢?”穆轩好奇的问。

    “看风景,你不觉得天边的火烧云很壮观吗?”西寻找个理由搪塞。

    “这个啊?我的家乡的火烧云比这里的好看多了,什么形状的都有。”穆轩不以为然的说。

    “你家乡在哪儿?”西寻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自己不问人家,要是人家先问起自己就不好办了。

    “在南方,云之城你听说过吗?”穆轩问。

    西寻摇了摇头,他还没来得及去图书馆租借《大陆图志》那本地理书看。

    “我那里的云彩是出了名的。对了,你的家乡在哪里?”穆轩还是问了起来。

    “在西边,暗月城。”西寻说。

    “哇,那里近年来一直是战争状态啊,听说……”穆轩说到这里有些吞吐。

    “听说什么?”

    “不知道能不能说,”穆轩突然把嘴凑到西寻的耳边悄声说:“听说那里的贵族都以叛国罪被飞扬侯爵灭掉了,甚至是株连九族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很显然,穆轩把西寻当作是暗月城以前的某个贵族的成员了。看来穆轩是个心肠很善良的人,如果换了别人,说不定早已不分三七二一把西寻绑了领赏去了。

    “可惜我不是贵族。”

    “富商?”

    “也不是。”

    “那是……”

    “我就是一个zì yóu人,没有任何背景的zì yóu人。”西寻被问的有些不耐烦了。

    “不信!”穆轩瞥了一眼西寻说,“一个zì yóu人可以进贵族学院?还住单人宿舍?”

    “你怎么知道我住单人宿舍?”

    “我就住你隔壁,当然知道啦。”

    “哎,那我们打个赌。”西寻突然产生一个想法,眼前这个小个子看起来比较善良,就和他开个小小的玩笑也行。

    “赌什么?”

    “赌我是不是zì yóu人,赌注就是一百个金币。”西寻狮子大开口,他是想用高额的赌注吓住穆轩。

    没想到穆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不过你怎么证明给我看?”

    “喏,看看这个——”西寻无奈之下,只好从怀里掏出自己的zì yóu人契约。

    “真的啊……”穆轩有些失望的说,接着又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抢过西寻的zì yóu人契约,盯着上面的金印叫了起来:“是飞扬,飞扬侯爵啊!原来你认识飞扬侯爵。”

    穆轩突然大起来的嗓门吸引了不少人望这边观望,听到他嘴里喊飞扬的名字,都过来看个究竟。西寻可不想惹什么麻烦,急忙收起契约,瞪了一眼穆轩。

    “你是飞扬侯爵的朋友吗?”穆轩有些兴奋过头了,周围的人也焦急的等待着西寻的答复。

    “可以这么说吧。”西寻看了看这些人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说。

    周围的人同时“哇”了起来,很多原本对他不屑的人马上改变态度,一脸真诚的微笑,西寻有些纳闷,飞扬有这么大的魅力?自己怎么感觉不出来。

    他并不知道,飞扬西征的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众口铄金,传到最后几乎把飞扬传说成战神般的人物。特别是这个贵族子弟们,成天在父亲和朋友面前不断听说飞扬的事迹,早已视飞扬为自己的偶像,学习的楷模。这些贵族们常年驻守在自己的领地上,很少聚集在一起,所以贵族子弟之间的交往也少之又少,自然飞扬也成了他们渴望而不可及的人物。

    “有什么了不起的。”红头发的红尘看到原本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同学们纷纷围到了西寻那里,奚落了一句。周围自然还有有几个附和的人,这些人的家族都和红尘的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几乎都是诸侯争霸的始作俑者,对待飞扬自然是同仇敌忾。

    西寻也不辩解,只是摊开手,对穆轩说:“拿来吧。”

    “什么?”

    “一百个金币啊,愿赌服输嘛。”西寻心里有些窃喜,看来这个zì yóu人契约因为飞扬的缘故而不遭白眼,还白白赚了一百个金币,这也值了。

    “现在?谁会沉甸甸的在口袋里放那么多金币啊?晚上回去我送过去。”

    “真的?”

    “要不要我写字据给你啊?”

    “那倒不用了,你记得就行。”

    两人正说着,突然感觉所有的人都向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异口同声的“哇”了起来,比上一次更响亮。西寻也转过头去,虽然没有“哇”出来,但嘴巴已经张到了极限,蓝sè的瞳孔里燃烧起红sè的火焰,火焰的来源是门口一袭红sè的身影。

6.交集

    她就站在门口,那双充满了自然气息的黑眸向教室里张望着,就像一汪深邃的潭水,雪白俏丽的脸上,带点羞赧的红晕,又略有些焦急,黑sè的长发如同缎子一样滑落在身后,最让人魂牵梦绕的莫过于那一身jīng致的红sè软甲,淋漓尽致的将她窈窕的身材勾勒出来,娇娆中带点野xìng的韵味,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就连外面娇艳的红玫花都不及她一分的艳丽。

    她穿着小红靴的玉足娇柔的轻轻跺了几下,像是用胭脂点缀似的樱唇微微张开,吐出两个字来:“弟弟……”声音宛如天籁。

    她在叫谁?这个问题迅速的在所有男生脑海里思考着。

    “姐。怎么来了?”红头发的红尘应了一声走了过去。原来是红尘的姐姐,大公爵红鹰的千金啊。那些墙头草又趋之若骛地从西寻身边跑过去,把红尘和他的天仙似的姐姐团团围了起来。

    “红尘,你长的帅气,你姐姐又这么漂亮,真当之无愧是高贵血统啊。”“是啊是啊,咱们都这么熟了,赶快把你姐姐介绍一下吧。”又是如同云云的溜须拍马声。

    西寻的红sè视线被攒动的人头挡住,失望的回过神来,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叹口气说:“哎,这是帮什么人嘛。”

    “她的确很漂亮哦。”旁边的穆轩附了一句。然后神秘兮兮的问:“想不想知道她的名字?”

    “我干嘛要知道她的名字。”西寻只是觉得她美艳的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至于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在他的思维里,没有男女之间的情爱这个概念,他只是在那一瞬间内心深处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很微妙,很朦胧,连自己都说不清楚,但他喜欢这种感觉。西寻不觉的又向那边望了一眼。

    “看看,都望眼yù穿了,还装清高呢。”穆轩那里知道西寻的感觉,以为他不太好意思说罢了。于是眼珠一转,得意的笑着说:“我把她的名字告诉你,咱们那一百金币算扯平了怎么样?”

    “想得美,我要金币。”西寻一口回绝。一百快金币呢,数都能数好久,哪能用一个名字换掉。

    “真的假的?”穆轩怀疑的看着西寻,投降似的说:“算了,还是做个人情告诉你吧。她叫红颜。是红尘的姐姐,红鹰公爵唯一的掌上明珠,今年正好十八岁。”

    “你怎么这么清楚?”西寻随口问了一句,却心里反复的呼唤着这个名字。

    “我父亲和他们父亲算是世交了,小的时候见过几面,不过没想到几年不见变的这么漂亮了。啧啧,真是女大十八变啊。”穆轩感慨的说。

    “你父亲也应该很有来头吧?”西寻问道。

    “呵呵,侥幸挤身帝国四大公爵之一而已。不过自从飞扬侯爵灭掉了西边的暗月公爵之后,帝国现在就剩下三个公爵了。一个就是红颜的父亲北公爵红鹰,还有就是飞扬的父亲东公爵护国将军飞武,最后嘛自然就是我父亲南公爵穆容啦。”穆轩谈论起自己家族的时候丝毫其他贵族那种傲慢和自满的感觉,这让西寻顿生好感。

    西寻又忍不住朝门口瞥了一眼,却发现红颜已经不在了,心中略略有些失落。

    接下来同学们谈论的话题同时由家族背景转向对红尘和红颜的吹捧上去,天南地北几乎能用的马屁几乎全部用上去了,红尘又一次成为了焦点中的焦点,那笑声显得更加得意了。只有那几个刚才还热烈受欢迎女生,嘟囔着嘴,一脸不高兴。

    下午的魔法课上完之际,穆轩又凑过来,问西寻:“要不要去我那里吃饭?我这个人嘴巴比较谗,带来的仆人可是南方最有名的烹饪大师,而且还不知足的让他选了个烹饪课程,哈哈。”

    “好啊。”西寻满口答应,老康做的饭菜他已经实在难以下咽了。

    “带上你的仆人一起来吧。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吃饭都是和自己的仆人一起吃的,为这个还老被父亲骂,说我给贵族丢脸。”穆轩悻悻地说。

    “和我一样,老康可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了。”西寻感动地说。

    “老康是谁?”

    “当然是我……仆人了!”西寻说仆人这两个字是时候感觉非常拗口。

    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在斜阳低下勾肩搭背,有说有笑,时不时笑个前翻后昂的,友谊也和身后的身影一样越来越长。

    烹饪大师做出来的菜还真不是盖的,sè香味具全,两主两仆四个人围着桌子,竟然有点舍不得吃的感觉。西寻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盯着身边的老康看,看得老康自惭形秽,羞涩的低着头,鼻子却在使劲的闻着从盘子里溢出来的香味儿。

    穆轩哈哈大笑起来,说:“这没法比的,专业和业余比什么比啊,老康你别惭愧啊。西寻要是嫌你做的饭菜难吃,你让他自己去做。”

    穆轩身边的胖厨子撮了一下自己的酒糟鼻,嘿嘿一笑说:“老康,以后常来,我教教你。”

    “这个提议不错。康,以后没事就跑来学几道,要不你也把你的课程给换烹饪咯?”西寻突发奇想道。

    “我才不,你不知道那个占卜有多奥妙啊,学问很深呐。占卜导师还说后天会打雷下雨,那天可都记得带伞。”老康似乎一谈到占卜就来劲,看来这个课程是选对了。

    一顿饭很快就被四人狼吞虎咽的消灭光了,吃到打嗝的时候,西寻还是念念不忘的说:“嘿嘿!先把金币给我吧,我怕等下给吃忘了。”

    “我服你了,你还真好记xìng啊。”穆轩白了一眼西寻,却动都不动一下。

    “什么金币啊?”老康迷惑的问。

    “哈,他打赌输给了我一百金币,现在赖着不给了。”西寻得意的说。

    “啊?一百啊。这么多……”老康开始数手指了。

    “你们俩不是吧?都掉钱眼里去了。”穆轩丢出一个鼓鼓的钱袋,没好气的说。

    “原来早准备好了啊。”西寻也不顾别人的白眼,和老康两个头对头一个接一个的数了起来。

    “只多不少,不用数了。”穆轩哪见过这么爱钱如命的人,快招架不住了。

    酒足饭饱,钱也收到了手里,西寻满意的告辞了,不过几乎是被穆轩给踢出来的。但这绝对不是生气的表现,纯粹是朋友之间的一种嬉戏。能有个这样的朋友,西寻心满意足了,至少在这个陌生的贵族学院不用只和老康相依为命了。

    其实在贵族学院几乎是用不到零用钱的,一切用品都有学校发放,高额的学费足够支付这个用品了。而且在学业没有完成之前按学校规定不可以擅自离开学院,否则按退学处理。所以在这里即使有再多的钱也没有什么用途。不过对西寻和老康来说,这笔钱的意义远非如此,这是他们赚到的第一笔钱,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财产。虽然来路有些不光彩,但他们并不在意。而这袋金币在以后的rì子里,被西寻和穆轩赢来输去的很多次,也成了奠定他们深厚友谊的基石。

    西寻的课程只有两门,早晨是必修的礼仪,下午是魔法。而老康则全天候的专修占卜,他对占卜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虽然作为仆人,他只能和其他仆人一样站在教室的最后面听课,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认真。他的专心致志和其他仆人们无jīng打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授课的占卜导师很吃惊,于是时常点拨一下他,他好象很能和导师达成默契,于是昏沉乏味的占卜课几乎成了导师和老康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而今天的魔法课上,焱导师继续讲着关于魔法演变历史的理论,并没有真正开始教导魔法的学习。再他看来,这些理论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它是学习魔法的基石,如果不能很好的了解魔法的起源和发展,又怎么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魔法师呢?这是他一相情愿的想法,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的墨守成规,年迈的他对魔法理论虽然jīng通透彻,但一直却过不了高级魔法师的资格考核。

    这样的课程让西寻再一次有昏昏yù睡的感觉。他尽量的撑开眼皮,但不争气的脑袋却时不时的坠下去,他就是在这点头状态下熬过了漫长的一个下午,天气炎热,闷的连呼吸都感觉有些窒息。

    第三天,终于有些凉爽起来,并刮起了一阵清凉的风,西边的天空黑压压的被乌云掩盖着,似乎随时都会吞噬了整个世界一样。看来老康说对了,今天要下大雨了,西寻上课的时候带上了伞。还未走出宿舍的门,豆大的雨点就啪啪的落了下来。

    “说来就来,可真快啊。”西寻自言自语道。急忙打起伞,顶着风向教室走去。贵族学院很大,从宿舍到教室要穿过一个很大的花园。这里原本花香鸟语的,如今花朵被雨点打的凋落一地,树支也经不起狂风的咆哮,猛烈的摇摆起来,天际的乌云将最后一点阳光也遮挡住了,仿佛整个灰sè的天空快要坍塌下来一般。

    狂风夹杂着落叶和雨点,拍打着西寻的身体,伞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作用,却成为了阻碍前进的有利障碍。西寻收起了伞,艰难的穿过花园,隐约看到一团熟悉的红影,畏缩在花园边上的一棵大树下面。西寻想喊一声,但一张口劲风就灌了进来,连带着飞进几片树叶。西寻看了看天空,西边隐隐发着暗光,看来快要打雷了。他曾经亲眼看到过从天而将的闪电顺着大树,将躲在大树底下的几个奴隶劈成焦碳。

    西寻加快脚步,不由分说将红影搂住,扯到了大树的范围外,地上打滑,两人同时摔倒,红影就这样顺其自然的伏到了西寻的身上。

    “流氓!”红影娇怒一声,啪一个耳光就掴了过来。就在西寻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同时,一道闪电击中了大树,整棵树被击的四分五猎,竟然在大雨磅礴中燃烧起来。红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不知所措,愣在那里盯着被毁灭的大树,西寻明显感觉她抓着自己衣服是手在加剧的颤抖着。

    西寻这才看清了红影的脸,正是他在刚才的一刹那想到的那张略带有红晕的清丽面庞。不过此时却已经苍白的看不到一丝血sè。雨水和泪水顺着光滑的面颊滑落,原本生动的黑sè眸子变得有些惶遽。即使这样,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美,那种憔悴的让人爱怜的美。

    红颜的手紧紧的攥着西寻的衣服,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哪个耳光,甚至忘记了身边还有个人。直到西寻说:“你没事吧。”

    红颜有些失魂落魄般的摇了摇头,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惶惑中清醒过来,樱唇失去了原有的胭脂红sè,同脸一样苍白。

    “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不怎么喜欢泡在雨里。”西寻感觉脸依旧有些隐隐作痛,才想起刚才慌乱之中她的那记耳光,心里不觉有些忿忿不平。自己好心救她,反倒被当出流氓。于是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又有些于心不忍,将伞打开放在她的身边,最后消失在茫茫的雨中。

    雷雨来的迅猛,走的也快。很快的,风和雨都停了。太阳最终冲破了乌云的密布,将金sè的光芒再一次洒向大地。花园被风雨洗涤之后,变的萧条不堪,只有她依旧坐在那里,如同一朵绽放开来的红玫瑰。

    红尘赶了过来,扶起红颜,虽然红尘只是个弟弟,但由于从小人高马大,在自己姐姐面前,显得更像哥哥,于是关切的问:“你没事吧?说好了一起出门的,你怎么先走了?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向父亲交代啊?”

    红颜轻轻的道:“没事,你不知道,刚才差点……”说到这里,红颜捡起地上撑开的伞,收了起来。

    红颜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伞,到现在她还不知道那个雷雨中救了自己的是谁。她回到宿舍,清洗掉伞上的淤泥,木制伞柄上刻着的两个字吸引了她的视线,水灵的眼眸闪烁着,呢喃的念道:“西寻……难道他叫西寻?”

    红颜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伞,纤纤玉指轻轻的摩挲着那两个字。

    西寻开始有些莫名的烦乱,自从救了红颜以后,心情就没有平静过,他甚至找不到烦乱的原因。西寻摸了摸被掴了的脸,又开始回忆那一个片段……

    当他搂起她,到摔倒在雨中。这个重复的片段在他脑海里回忆了整个下午,思绪被无尽的红sè覆盖着。

    西寻异常的举止,连穆轩都感觉有些不对头了,摸摸他的额头,喃喃的说:“该不会是被雨淋出毛病来了吧?晚上让厨子给你熬碗热汤。真搞不懂你,明明带了伞还淋成这样。”

    西寻并没有告诉穆轩所发生的事,甚至连他自己都也很快就忘记了。虽然,时不时那团红影依旧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rì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度过了几天,焱导师的魔法课依旧停留在理论知识上,丝毫没有进展。除了红尘和穆轩依旧保持着高度的热情之外,其他人早就把焱导师当成了非常称职的催眠师。虽然焱导师并不在意无心者在他的课堂上小酣,但也会时不时的用微弱的魔法球教训一下呼噜打的震天响的沉睡者。西寻在几次魔法球的sāo扰下,彻底将魔法课视为一种磨难。

    而老康已经开始接触塔罗牌了,占卜导师为此还专门送了他一副jīng美的塔罗牌,老康对这二十二张jīng美的纸牌爱不释手,总是煞有其事的对西寻说:“知道这是什么吗?命运的镜子,这些宝贝蕴藏着巨大的魔力,它能预示未来。”

    “有这么神奇吗?”西寻不以为然。

    “当然,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我的导师说我是个非常有天赋的人,以后他还会教我占星术,以及神圣的炼金术。”老康盯着门外的石头两眼放着光芒,在他眼里,那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石头了,而是足够分量的黄金。

    “哈,那就让我们期待那一天的来临吧。”西寻虽然有些怀疑老康是否有这样的能力,但梦想总是需要的。

    老康微微一笑,切洗着手中的塔罗牌,神秘的说:“我们来试试这个,说实话我还不知道灵不灵?”

    “试什么?”

    “就卜一下未来会发生什么,怎么样?”

    西寻没有反对,在这个百无聊赖的午后,这也算是一种时髦的消遣。而老康却很庄重的默默念叨着什么,然后严肃的说:“现在开始了,保持一个平常的心态。”

    老康让西寻随意抽出五张,然后按顺序摆成有个箭头形状,继续说:“箭头有方向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牌阵是要指引方向。”

    “这是你自己。”老康翻起第一张牌,上面画着一个倒立的人,老康皱了皱眉说:“哦,倒转的‘倒吊人’,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西寻最近的确有些莫名其妙的焦虑,没想到真被老康给说对了。巧合,一定是巧合。西寻这么想。也没有表示什么,示意老康继续。

    “让我们看看原因。”老康也不追根问底,平静的翻开第二张牌,“是倒转的‘命运轮’。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本来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开端,但倒转的轮子表示你受到了一些挫折,是这样吗?”

    “啊?”西寻惊诧的叫了一声,还真有点灵验。

    “再看看会发生什么?”老康满意的笑了,看来自己说的没错,他从容的翻起第三张牌,上面画着一个少女驯服一头狮子,“呵呵,正位的‘力量’。这是大胆行动克服困难的意思,事态有逆转的趋向。”

    “是吗?”西寻得意的笑了,看来这次老康算错了,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可不想有什么行动或者改变什么。

    老康也不理会,依旧陶醉在解读的乐趣中,他轻快的翻起第四张,“有些糟糕,是张正位的‘恶魔’,以后的路很凶险,这真是一张不招人喜欢的牌。”

7.第一步

    老康自言自语之间,翻开了最后一张,凝集在脸上的愁云终于展来了,他举起那张牌,笑道:“正位的‘世界’,完美的结局。  ”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以后的rì子里会遇到挫折或者失败,但是最终摆脱这些挫折,圆满的成功?”

    老康一边小心翼翼的整理着塔罗牌,一边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塔罗牌博大jīng深的内涵预示着世间万物的未来,我也是刚刚接触,只能这么笼统的解释了。”

    “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辞人人都会。哪个人一辈子不是风风雨雨过来的,我就说嘛,这个占卜消遣一下可以,要当真的话就太荒谬啦。”西寻反驳道。

    老康马上辩驳:“占卜的结果准确不准确那是以后的事,但是你千万不能亵渎它。如果说占卜没有意义的话,为什么宫廷里奉养那么多高级占卜师?大陆上有名望的占卜师就寥寥几个,他们的预言比金子还贵。”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嘛,你才学几天啊,就在这里装神弄鬼的。不过你煞有其事的样子还真能糊弄人呢。”西寻嘿嘿一笑,心里盘算着从学院出去以后和老康摆摊的事。

    “信则灵,你不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老康说完,不再理会他,独自一人继续摸索着塔罗牌的奥秘。

    西寻见老康似乎有些生气,撇了撇嘴。无聊至极,便打算走出门舒展一下胫骨。

    斜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有些留恋的洒在建筑物的顶端,仿佛镀了一层黄金一般。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西寻默念着不知哪本书上看到的句子,真是贴切啊。

    “请问这是西寻的宿舍吗?”西寻身后响起了曼妙的声音。声音虽然甜美,但突然间无声无息的从西寻背后冒出来,着实吓了他一跳。

    西寻下意识的转过头去,那袅娜的红sè身影就映入眼帘。

    “找我有事吗?”西寻压制着心里莫名其妙的欣喜,装的很平静的说。

    “终于找到你了。”红颜莲步轻移,盈盈的走了过来,莞尔一笑,露出一弯洁白的贝齿,气呵如兰道:“那天真是谢谢你,我是特地来还伞的。”

    “没什么的。”西寻不知该说什么,笨拙的挠着脑袋。

    “你和我弟弟是同班吧?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你的,多亏了你的伞上有你的名字。”红颜说着将伞递给西寻,西寻明显的发现自己的伞焕然一新,比以前干净多了。

    “呵,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一把伞而已。”西寻这才想起,当时老康怕丢了东西,就把所有的用品上面刻了名字,西寻还嘲笑他多此一举。今天看来还真得感激他,西寻心里想着,接着脑海里冒出一个问号:为什么要感激他呢?

    “不单单是伞,你救过我,我应该来道谢才对。而且那天……那天我还误会你……”红颜羞赧的低下头,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如同一只含苞未放的花朵儿。

    “算了,以前的事别提了。下次记得打雷的时候千万别站树底下就可以了。”西寻释然道。

    “我叫红颜,很高兴能认识你。”她还是第一次主动的结交朋友,而且还是异xìng朋友。

    “我知道。”西寻顺口说罢,又说漏嘴似的捂着嘴巴,样子窘迫极了。

    “你怎么知道的?”红颜好奇的问。

    “其实我并不想知道,只是那该死的穆轩非要说的。”西寻照实说。

    “穆轩?”红颜回忆着:“喔,是南公爵穆容叔叔的儿子吧?原来他也在学院,看来你们还是朋友?”

    “是很好的朋友。”西寻想起那一百个金币,笑了起来:“他就住隔壁,你要不要……”

    “不用了,改天吧。今天很晚了,红尘还在等我呢。要是回去的晚了,他一定担心死了。”红颜露了个顽皮的鬼脸,像个淘气的孩子似的。

    西寻的眼睛被她深深的吸引着,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这样盯着一个女士,是非常不礼貌的表现,礼仪课上刚刚讲过。西寻似乎下了巨大的决心,目光终于挣脱出来,看了看天空,一轮弯月刚刚露了出来。

    西寻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逐渐远去的红颜,直到那越来越暗的红sè彻底消失在茫茫夜sè中,他依旧张望着。或者,希望她忽然想起遗忘了什么而匆匆折回来。

    遐想的最美妙的时候,西寻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西寻又被吓的跳了起来,回头一看,是穆轩那张不怀好意的脸。不过那张清秀的脸在荧荧月光下,也够恐怖的。

    “今天的人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啊?想吓死我啊?”西寻惊慌未定,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剧烈的跳着。

    “行啊你小子,这么快就迸出爱情的火花啦?眼光还挺高的嘛。”穆轩jiān邪的笑了起来。

    “什么啊?”西寻迷惑的问。

    “爱上她了吧?”穆轩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西寻一头雾水。

    “你就装吧。”穆轩诡秘的笑着:“她是不是很美?说真话!”

    “是。”西寻想到足可倾国的那张脸,不约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见到她之后就不能自拔,而且很想再见她一面?”

    “没有。”

    “还说没有,你的眼神都出卖你自己,嘿嘿。”

    “……”

    “刚才她走了之后,你是不是有些失落的感觉?”

    西寻想了想,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完了小子,你陷进去了。不过你倒蛮厉害的,人家都主动跑来找你了。”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西寻被弄的莫名其妙。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叫爱情?”穆轩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

    “爱情?这样就是爱情?”西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我告诉你,你现在这种情况就叫爱情,就说明你爱上她了。”穆轩语重心长的说。

    “哪又怎么样?”

    “就努力的把她追到手,享受爱情那美妙绝伦的滋味。”穆轩双手捧在胸前,一副沉醉的样子。

    “喔。”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天真啊?”

    “真不懂。”

    “那你慢慢琢磨吧,其实我也没尝试过。”

    “那你还在这里瞎说什么。”

    西寻白了一眼穆轩,径直走进屋里,留下穆轩站在外面咒骂着:“好心没好报!”

    ……

    “老康,问你个问题。”西寻躺在床上,反复思索着穆轩留下的话,还是想不明白,就问旁边正在思考的老康。

    “问吧。”老康现在一门心思放在占卜上,也没注意到西寻迷惑的神态。

    “什么叫爱情啊?”西寻问。

    “爱情嘛……”老康猛然跳了起来,眼睛瞪的铜铃似的,“你怎么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你就先告诉我嘛。”

    “爱情啊……”老康百感交际的问:“你还记得阿花么?”

    “阿花?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老将主人的饭菜偷偷带给我们的阿花?”

    “是啊,就是她。”老康回忆着,当年自己还年轻,经常和同是奴隶的阿花一起劳作,阿花可是那群女奴隶当中,最有姿sè的一个。他总是喜欢偷偷的盯着人家丰腴的胸看,还有几次窥视人家在河里洗澡,后来有事没事帮阿花干点苦活,阿花在厨房里打下手,经常偷带一些饭菜给老康和西寻。慢慢的两个人有了感情,还在海边的树林把第一次赐给了老康,老康也完成了男孩到男人的转变。可正打算请求主人同意他们结婚之时,阿花偷食物的事却被人揭发出来,被恶毒的主人老婆活活饿死。想到这里,老康心里悲伤起来,眼眶红润润的。

    “阿花真是可怜啊,他对我们真好。”西寻也不由得难受起来。

    “我们做奴隶的,能有个老婆已经是很不错的事了,更何况是自己称心如意的,没想到……”老康哽咽着说。

    “好啦好啦,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别想太多了。”西寻安慰道。

    “西寻,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女孩了吧?”老康突然问。

    “我也不知道,可穆轩非说我爱上人家了。”西寻就把刚才的事叙说了一遍,只是并没有告诉老康红颜的名字而已,免得老康又开始提心吊胆,毕竟对方是公爵的女儿。

    “我看也是。现在我们今非昔比,你也真该考虑考虑了。”老康说。

    西寻辗转反侧,一点睡意也没有,脑子里细细琢磨着穆轩和老康的话。在他的思维里,爱情是属于贵族才能拥有的东西。他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只是在很多诗篇中被那些诗人反复的歌颂着、赞美着。

    西寻找不到答案,就到学院的图书馆翻阅着有关于爱情的记录。在那些游吟诗人脍炙人口的诗篇,他似乎找到了一些答案。然而诗歌那种飘渺的需要想象力的词句所渲染的爱情,是西寻暂时无法清晰理解的。他始终在一种懵懂的状态下接受并怀疑着这个事实。

    穆轩最近总是有意无意的对着西寻诡笑,仿佛他知道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天大的秘密似的。穆轩并不是多嘴的人,所以关于红颜和西寻的点点滴滴,一直被隐瞒着。而红颜继续着全体男生梦中情人的身份。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向来不与西寻接触的红尘,今天却约西寻在傍晚时分到学院的枫林见面,似乎有什么事要说。

    dì dū的枫树是出了名的,一到晚秋,漫山遍野的枫树让整个dì dū如喝醉酒般的酡红。然而四季却不能因枫叶的美丽而偏爱秋天。学院后山上的枫树林,这片dì dū枫叶长的最火红的地方,在晨风霜雾的摧残下,一片片枯红的枫叶纷纷扰扰飘落,像似在诉说着秋末尾音,冬季的序曲。

    冬季的枫树枝,在褪去火烈的枫叶外装后,干瘪的如同老人的手,挣扎着戳向碧蓝的天空。西寻如约来到枫林,红尘早已经在那里等候了,那火焰般蓬勃的头发,就像没有凋零的枫叶,给这片灰淡的环境点缀着唯一的sè彩。

    “很谢谢你救了我的姐姐。”红尘淡淡的说,丝毫看不出他有感激的意思。

    “不客气,巧合而已。”西寻耸了耸肩膀。

    “但是,千万别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得到红颜的青睐,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明白吗?小子!”红尘几乎是贴着西寻的鼻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充满jǐng告的口吻。

    “我说了只是巧合而已。”西寻不以为然的说。

    “要知道,我们可是高尚的贵族,而你,”红尘轻蔑的打量着西寻,嘲讽道:“只不过是飞扬身边的一条狗而已。”

    西寻怒视着红尘,红尘如火似的的头发在西寻瞳孔里燃烧着,紧握着拳头说:“你在侮辱我的同时也在侮辱着你自己。当然,如果你认为和狗做同班同学是件很自豪的事情的话,那就不同了。”

    “那仅仅是暂时的,你信不信我杀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的底细我很清楚,不要以为zì yóu人契约能让你高贵起来,那只是一张废纸而已。在我眼里,你永远只是低贱的奴隶,即使你披上了zì yóu人的外装,但骨子里却印满了奴隶的烙痕。”红尘托起西寻的下巴,用力的摇晃着西寻的脑袋,就如同玩弄一件玩物一样。

    西寻没有反抗,红尘并不是吓唬他。虽然贵族学院的校规第一条明文规定在校学生一律平等,但贵族毕竟是贵族,更何况是像红尘这样势力庞大的家族,学院绝对不会因为一个zì yóu人而开罪红鹰大公爵。

    “当然,我是一个绅士,毕竟你救过我的姐姐。这里有一袋金币,我想它足可以封住你的嘴巴,让你忘掉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如果你要敢泄露一个字的话,我收回的不仅仅是这些金币,还有你的这条小命。”红尘拿出锦袋,顺着西寻的领口丢了进去。冰凉的金币贴着西寻的皮肤滑落,沉甸甸的积累在腰间。

    说罢,红尘傲慢的阔步离开了。只留下呆滞的西寻站在树林中感受着从内到外的冰冷。

    “去你妈、的金币。”西寻掏出那些金币,奋力的抛了出去,那些闪烁的金币划出一道道长长的辉煌曲线,隐没在厚厚的枫叶里。西寻第一次有些厌恶这些金灿灿的东西,有些东西是金钱换不回来的,比如说尊严。

    dì dū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整个贵族学院雪影婆娑,茫茫一片,漫天的雪花轻盈的飘舞着。红颜依旧一袭夺目的红sè,在银白雪景的烘托下,更加娇艳无比。生长在北方严寒中的红颜,最喜爱的就是这如翩跹玉蝶般的雪花。

    红颜于是伸出双手,看着俏皮的雪花跳入掌心,然后晶莹倏忽融化成清亮的水珠。或是张开双臂,在旋转中拥抱着缤纷的雪,银铃似的笑声洋溢在学堂外广场的每个角落。旁边的红尘轻轻捏起一团雪球,向zhōng yāng的红颜的掷过来,雪球在红颜的肩上绽放开来,化成氤氲的洁白尘埃纷纷落地。红颜的粉颊因寒冷而变的绯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致的晶莹,调皮温柔的浅笑浮现出来。

    周围站着羡慕的追随者,如痴如梦般欣赏着,都憧憬着和红颜嬉戏的是自己,而不是她的弟弟。

    这一切都被西寻看在眼里,他靠着教室里温暖的壁炉,透过那层带点雾气的玻璃,注视着外面如画般的景象,眼神始终在那团活泼的红影上跳跃着。学院里的钟声却在这个时候不识趣的响起,外面的人群抱怨着,恋恋不舍的离开广场,走入教室。

    焱导师走进教室,抖落一身沉雪,有些调侃的说:“很美的雪,不过作为一名火系魔法师,我讨厌这种天气。”

    下面的学生一阵窃笑,气氛马上活跃起来。焱导师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放下那本厚厚的有些泛黄的魔法教义,环视周围,然后郑重的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们进入初级魔法的掌握阶段。”

    终于进入了正式的魔法学习,同学们都等的有些望眼yù穿了。焱导师话音刚落,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最兴奋的莫过于穆轩和红尘了。

    “首先大家要明白什么是魔法三要素,既魔法元素、jīng神力、咒语。至于他们之间的联系……”焱导师又开始沉赘地讲述起来。也许是身边壁炉温暖的缘故,西寻感觉倦意袭来,眼皮不由自主的磕碰着。

    “西寻同学,你是否明白他们之间的联系呢?”所有人都聚jīng会神的时候,西寻依旧保持着昏迷的状态,这让焱导师有些不悦了,他点名问。

    “啊?”西寻猛然站起来,顿时清醒过来,却并不知道导师刚才问了什么,求助般地看了看身边的穆轩,穆轩急忙在纸上把问题写了出来,西寻才稍微安心,回答道:“导师,我是否能用个比喻来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噢?说出来看看。”焱导师对西寻不报希望,却饶有兴趣的说。

    “就如同一辆马车,魔法元素是马儿,jīng神力是车夫,而咒语就是车夫手中的缰绳和鞭子。是这样吗?导师。”西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个比喻,但他的确是这样理解的,西寻心虚的看着焱导师,等待他的判断。

    焱导师沉思了一会,笑着说:“很jīng辟的比喻,的确是这样。而且这样通俗的说法更能让大家理解,不错!”

8.谜卷

    焱导师沉思了一会,笑着说:“很jīng辟的比喻,的确是这样。  而且这样通俗的说法更能让大家理解,不错!”

    能得到焱导师破天荒的表扬,西寻心里激动坏了。旁边的穆轩伸出大拇指,让西寻更有些扬扬自得。也许是由于第一次被表扬的缘故,接下来的课程,西寻听的比较认真。而焱导师更是受了西寻的启发,在一些晦涩的问题上恰当的使用了一些通俗易懂的比喻,让今天的课程讲的非常成功。

    西寻的一个简单的比喻改变了焱导师墨守成规的教学方式,更让自己真正融入到渊博的魔法世界当中。连续几天,西寻都没有在上课是时候走过神,而且在不懂的地方大胆提问,更是让焱导师刮目相看起来。仿佛一夜之间眼前这为毫不起眼的学生突然间脱胎换骨。

    魔法元素由于属xìng不同,衍生出多种系列的魔法,有常见的火系、光系、冰系、风系以及空间和黑暗魔法等,并且这些魔法都是相辅又相克的。在贵族学院里,魔法的学习并不如此详细分类,这里学习的仅仅的魔法入门,以及掌握一些通用的简单魔法。至于专修哪类魔法,要等到毕业之后进入专设的魔法学院经测试后才能决定。

    “魔法除了三要素之外,还有许多辅助工具。常见的如同魔法杖,有魔法属xìng的戒指或者项链,无论任何辅助工具,都需要有昂贵的魔法晶石才能炼制而成。这些魔法饰物最大的特点就是提高自己的jīng神力,以至于释放出攻击力更高的魔法。所以能拥有一些高级的辅助工具是一个魔法师梦寐以求的事。甚至可以肯定的说,两个势力相当的魔法师较量,谁拥有的魔法饰物高级一些,谁的胜算就大一些。”

    “这些魔法饰物是不是很值钱?”西寻再次发问。众人一副那还用问的表情。

    “有些罕见的魔法饰物价值连城,更有稀罕的神器是用多少金币都买不到的。”焱导师摘下胸前的墨绿sè项链,举起来微笑道:“这项链现在的价值足够支付你们一年的学费,应该是很昂贵了,但也仅仅是一件一般的魔法饰物,毫不夸张。你可以想象一下。”

    西寻惊愕不已,坐在前面的红尘也站起来,伸出修长的手,中指上那颗闪烁着红sè光芒的戒指非常夺目,他神气的说:“这颗戒指是我父亲前几天命人带来送我的礼物,不知道焱导师能不能鉴定一下?”

    “炎烈戒指!”焱导师声音有些颤抖:“天呐,这是炎烈戒指!蕴藏着巨大火系能量的炎烈戒指啊。”

    “啊?原来是和导师的魔法很吻合啊,不知道这个戒指的价值多大?”红尘得意的问。

    “很难说,不过如果我有五十万金币的话,我想我会买下来。”焱导师说话之际,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红尘手中的戒指,两眼放着羡慕而贪婪的光芒,丝毫没有顾忌到自己为人师表的形象。

    五十万?周围的学生们惊嘘起来,西寻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一般的贵啊。

    红尘更加骄傲起来,他撑开手指,轻佻的看了一眼如此贵重的戒指,似乎并没有视为珍宝。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所有人窒息。

    红尘将指上的戒指摘下来,笑着说:“焱导师,这戒指很合适你啊。反正我也只是带着好玩,还不如送给你,发挥出它的价值出来。”说罢毫不怜惜的将戒指往讲桌上一丢。

    红尘这样的举止对焱导师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而红尘恰恰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很想知道在个人尊严与利益财富之间,这位向来尽职的导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下面的学生也焦急的等待着结果。焱导师也明白,他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一边是自己保持了大半辈子的高尚人格;一边又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珍宝。

    焱导师此时面临着从来没有过的尴尬抉择,他很想依旧保持自己的高风亮节,但那红sè的光芒散发出的诱惑却是他无法阻挡的。有了这枚戒指,自己绝对有可能列入高级魔法师行列,这就意味着自己将成为一个贵族,意味着自己从此飞黄腾达,意味着有更多的财富去拥有更多的魔法饰物,而成为更高级的大魔法师。他似乎已经忘记了,魔法师主要依靠是还是天赋而非魔法饰物。

    在诱惑面前,理智和廉耻似乎有些渺茫了,这些毫无价值的东西却束缚了自己大半辈子,虽然得到了他人的尊敬,但自己却一无所有,而且那些尊敬也只是来自于平民,在贵族面前,他依旧低人一等。焱导师大脑飞快的斟酌着,贪婪的**已经让他开始膨胀起来,尊严廉耻早已抛向脑后。焱导师终于下定决心,颤抖的右手慢慢伸向那诱惑的发源地。就差那么一点,这炎烈戒指就属于自己了。

    也就在这时候,焱导师不经意的抬起头,在所有释然的眼神中发现只有一人无奈的摇着头,那双湛蓝sè的眼神充满了失望之情,深邃的眼神直shè入焱导师内心深处,仿佛唤醒了那微弱的良知,又似乎鞭策着自己的贪婪。焱导师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尴尬的笑了笑:“实在是吸引人啊。不过……我不想对不起自己。”

    红尘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原本已经快要达到目标了,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想法?难道真是他的良知?“导师不再考虑考虑?”红尘举起戒指,诱惑的光芒再一次映入焱导师眼中。焱导师索xìng闭上眼睛,摇头道:“不用考虑了。”

    “那好,我送出去的东西是从来不会收回的,现在就让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红尘冷漠的说完,抽出锋利的匕首,猛用力剁下去,戒指顿时被切成两扳,而镶嵌在上面的红sè晶石也破碎开来,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价值五十万金币的东西,他想都不想就摧毁了。

    “你……你这又是何必呢?”焱导师心疼至极,可惜之情油然升起。

    教室里一片沉静,有人惋惜,有人羡慕,有人惊叹。各式各样的表情定格在所有人的脸上,但谁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沉默就这样一直保持着,最后被下课的钟声打破。红尘是第一个走出教室的人,带点玩世不恭的诡笑。之后,教室里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议论,逐渐的议论从教室里转移到走廊上,一件震惊全学院的事就这样迅速的蔓延开来。

    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一直盯着破碎的戒指发愣的焱导师,和一直盯着焱导师的西寻。

    “谢谢你。让我找回了自我,保持了作为神圣职业传播者的最起码的尊严。”焱导师沙哑着说。

    “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谁都想得到,我也不例外,但需要看看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是一个贪婪的人,但我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活着。”西寻说完就起身出门,在门口回过头来笑了笑,说:“并不是我阻止了你,而是你自己的良心挽救了你自己。我很高兴,我还能依旧的尊敬您。”

    焱导师默默的念着西寻留下的话,为了什么活着?名利吗?富贵吗?地位吗?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认真的想过,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西寻,这个拥有着美丽的宝蓝sè眼睛的善良的孩子,我真该谢谢他。焱导师笑了,窗外的雪很纯洁,很美。

    ……

    围着暖烘烘的壁炉,西寻舒坦的躺在木制摇椅上,腿上盖着一张毯子,椅子嘎吱作响,壁炉里的火焰随着节奏舞蹈着。

    西寻手里握着一本厚厚的书,发黄的页面显示着这本书的历史,硬皮革做的封面上镶着金边,zhōng yāng是几个金sè的大字——魔法师传记。

    这是他在图书馆里翻了好久才找到的一本很古老的书,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来已经很就没有人动过了。里面讲述着关于圣武帝国历代知名魔法师的历史。最后一个魔法师也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人物了。看来撰写这本书的作者也应该不属于这个年代了。

    书中详细的介绍着每个魔法师的魔法属xìng,拥有的财富、地位、封号以及生平事迹。里面包括了十七个圣魔法师,九十八个大魔法师。还有几个高级或者中级魔法师,他们入选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和重大的事件有着密切的联系,否则是没有资格列入魔法师传记的。这些人物的丰功伟绩无一不让西寻热血沸腾,几乎每一个都成为了他崇拜的偶像。当西寻入迷般的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才发现后面有明显被撕过的痕迹,至少有三十多页不知去向。他有些失望的合起书本,思想着后面的三十多页到底又记载了多少个伟大的偶像呢。

    带着疑问,西寻找到了图书管理员葛教授。当西寻递上这本书的时候,葛教授略带惊异,戴上老花镜端起书翻了几页问:“你是哪里找到的?”

    “是无意中在书柜顶上看到的,起先以为是一块砖头,拿下来才知道是本书。”西寻指了指地方,那查阅图书的梯子还摆在那里没有动过。

    “喔,原来是这样。那个地方很高,很久没有打扫了。真是谢谢你了。这本书我找了很久了。”葛教授淡淡的说完,收起书打算离开。

    “请等一下,我有个问题。”西寻急忙说。

    “噢?是什么呢?关于这本书吗?”葛教授有些仓促的说:“这本书是**,本来你不应该看的,按事实上你已经看完了对吗?但是不管你问什么,只要是关于这本书的,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我只是想知道这本书为什么会少……喂!请您等等……”不等西寻说完,葛教授逃离似的消失了。西寻隐约感觉有些怪异,到底是这本书呢,还是葛教授呢。他说不上来,向来和蔼的葛教授今天似乎有些心事。

    既然是**,怎么会在学院的图书馆有收藏呢?西寻奇怪的想,越发觉得离奇,如果不弄清楚,恐怕今天没心思休息了。直接找焱导师问个明白吧。西寻这么想。

    门是半开着的,焱导师似乎正借着灯光研究着什么,看样子很专心,以至于西寻敲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西寻好奇的走了进去,站在焱导师身后,赫然发现焱导师手里正端着那本《魔法师传记》。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他手上了?或者这是导师自己收藏的另一本?也许这本有后面的三十多页。

    “导师!”西寻轻声呼唤着。

    “啊?哦,是西寻啊。”焱导师猛然抬起头来,见是西寻,慌忙的合上书本,放进抽屉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来导师也在看这本书啊,我来正是有些关于这本书的问题……”西寻还未说完。焱导师就打断了西寻,一脸严肃的说:“关于这本书,我没什么好说的。还有,最好不好把你读过这本书的事情说出去,否则后果很难想象。”

    怎么连导师也变的这么奇怪了,看来的确是这本书有问题。这样越发让西寻好奇起来。可这本书并没有什么啊,里面几乎全是宣扬和歌颂圣武帝国以及魔法师的文章,葛教授的**之说又从何说起呢?难道和后面的三十多页有关?

    “后面缺少的页面里到底记载着什么?”西寻直截了当的问道,他并不指望焱导师能告诉他,他只是想看看焱导师会有什么样的反映,如果反映强烈的话,那自己的推断十有**是正确的。

    然而让西寻没有想到的是,焱导师反映的强烈程度让自己震惊。焱导师几乎是愤怒般的把西寻赶了出去,他从未见焱导师发过脾气,更不用说这么激烈。西寻已经可以肯定这后面的页面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可能是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西寻开始暗暗留意起来。

    在葛教授和焱导师均不合作的情况下,想解开这其中的谜团,唯一的目标就只有图书馆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成了图书馆的常客,几乎一有时间就一头扎进书海里,久久不能自拔。作为管理员的葛教授,却总是巧合的消失在西寻的视线范围里,这似乎不符合他尽职尽责的作风,西寻想,也许葛教授是故意躲避着自己。

    西寻从未这么认真的翻阅过图书馆里的书籍,从历史到传记再到野史杂谈,甚至连神殿的经文都被他翻阅过了,可依旧一无所获。唯一的一点眉目来自于几十年前一位游吟诗人撰写的诗歌,上面晦涩的描述着一件震惊大陆的事情,只是这种飘渺的艺术形式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

    被阳光遗弃的角落

    黑暗吞噬着光明

    ……

    纯洁的圣女啊

    在神殿的台阶上

    流淌着蓝sè的血液

    ……

    到底是什么意思?和谜团有关联吗?西寻百思不得其解,这些诗句来自于民间,来自于游吟诗人浪迹天涯的脚步,来自于他们手中的三弦琴,当然更来自于历史。游吟诗人和史学家们一样,热衷于历史和奇闻。他们吟唱着大陆上千奇百怪的事迹,歌颂着万人仰慕的英雄,用诗歌的形式诉说着祖祖辈辈的历史。

    沉浸于图书馆数rì的西寻,终于失望的停止了继续探索,也许这已经超越了自己的能力范围。毕竟自己只是好奇而已,并不是使命,又何必这么执着呢?西寻给自己找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停止了解开谜团的步伐,他只希望,这件事能尽快从记忆里遗忘。

    ……

    西寻又一次从梦魇中挣扎醒来。

    自从那个谜团占据了他的思绪之后,他就似乎不能自拔似的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他有时也有些多管闲事的感觉,然而每当想起葛教授和焱导师讳莫如深的神态,强烈的好奇心就驱使着他,仿佛有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推向思想的深渊。

    现在已经夜半了,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风吹开,外面皎洁的月光将树影穿插成迷离的班驳投影到床前。

    西寻凝望着地面,地上摇曳的影子就如同他扑朔的梦,让他捉摸不透。下床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风簌簌地吹动着枝头残留的几片枯夜,月朗风高,星疏云淡,这是一个萧瑟的严冬的夜。

    寒气袭来,西寻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额头上渗出的微微热汗也迅速的冰冷下去。西寻漫步在月光下,大脑又开始思考起来。信步的走着,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那个难忘的花园。西寻有些愕然,怎么会走到这里来,目光却端详着那个被雷电击焚的大树。烧焦的树桩依旧静静的卧在那里,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这里被刻意的装饰过一翻。树桩表面被铜片包裹着,旁边屹立起一尊铜像,一个栩栩如生的魔法师挥舞着手中的权杖,飞扬而起的魔法袍似乎被风灌的猎猎作响。西寻注意到铜像下面那行字,记载着铜像的名字和事迹。西寻很熟悉,因为这位圣魔法师在《魔法师传记》里出现过,用了整整十五页的篇幅记载他的事迹,他是二百年前一位伟大的光系圣魔法师。将他摆放在这里的确很合适,西寻释然的想。

    月光如银,洒落在积有残雪的地面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虽然不如骄阳耀眼,却也是另一种辉煌,属于夜的辉煌。

    西寻仿若看到一团红影盈然而近,娇娜的杏脸柳颦梅笑。西寻有些心荡神摇,揉了下眼睛,哪里有什么红影,只有不远出那盏街灯发着暗然的橘红sè光芒,在风中摇摇yù坠。

9.孤魂

    “你这几天没睡好吗?”穆轩眴视着明显有黑眼圈的西寻。

    “有些失眠。”西寻恬然的说。

    “为什么?”穆轩嗤笑起来:“是不是得相思病了?”

    “别瞎扯了。”西寻无心与他辩解,白了他一眼。

    焱导师依旧抱着厚厚的魔法教义,穿着那身常年不换却洁白如新的魔法袍走了进来。站定后习惯xìng的扫视一周,当西寻抬起头时,焱导师的目光仓皇的跳过。西寻心里明白,目光却有些捉弄似的始终没有厉害焱导师的眼睛,捕捉着导师仓遽不定的眼神。

    即使是这样,但并不妨碍他认真的听讲。今天的内容是jīng神力的修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识,意识是与生俱来的东西,而通过修习,意识便可以转化成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就是jīng神力。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将自己的意识随心所yù的转化成jīng神力,能将意识转化成jīng神力的多少是由天赋决定的,所以并不是没个人都可以拥有强大的jīng神力。而很少的一部分有天赋的人也会因为jīng神力的不凝聚而被魔法大门拒之门外,魔法工会有不成文的规矩,有jīng神力却没有凝聚力的人是绝对不允许学习魔法的。因为这类人施展魔法轻则jīng神崩溃,重则由于无法驾御被聚集的魔法元素而导致重大伤亡。这样一层一层的筛选后才能诞生一位初级魔法师,所以魔法师在大陆相对而言属于稀有职业。但这并不能冷却人们成为魔法师的热情,特别的平民百姓,成为魔法师是他们能挤身贵族阶级的最好的办法。所以那些抱着幻想的人几乎都是削尖脑袋往魔法学院里钻,为此甚至可以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

    焱导师告诉大家,意识的转化过程是自己感觉不到的,是需要不断的凝神冥想,不断的捕捉思维里的那股能量,并且能运用起来。意识就如同一滴雨点,它散播在思想里每一个角落,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但如果将它们汇聚起来,就能形成江河,甚至形成大海一样的力量,这就是jīng神力的诞生。当然,jīng神力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即使是海洋,海水如果流失的话,也终究会干涸。每个魔法都会消耗一部分jīng神力,越是高级的威力强大的魔法,消耗的jīng神力也就越多,所以jīng神力直接决定着魔法师的强弱。

    当jīng神力聚集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自己就会明显感受到周围弥漫的那些魔法元素,或强或弱的魔法元素和jīng神力之间有着微妙的联系,就如同磁铁一样互引互斥着。

    “这帮势利的小家伙们,”焱导师是如此形容魔法元素的:“当你的jīng神力很弱的时候,它们并不怎么听你话;但如果你jīng神力足够强大的话,他们会响蜜蜂见了花朵一样粘着你。”

    焱导师诙谐而恰当的比喻让同学们纷纷喧笑起来。

    “怎么样才能把意识转化成jīng神力呢?如何冥想呢?”红尘似乎急于知道结果。

    “至于步骤我会在接下来告诉大家。至于冥想,这是个很重要却也是很枯燥的事。”焱导师眉头一皱,说:“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劳而无功的时间,等有一天你们突然感觉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微妙的时候,就说明你们成功了。不过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是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

    “需要很久吗?”

    “当然,即便是我,还在进行着这个过程,对魔法师来说,这是一生的事。”焱导师有些怅然,自从四十岁时获得中级魔法师资格之后的三十年里,他从未间断过jīng神力的修习,但却一直停留不前,他知道这是天赋问题。所以,当他看到那枚可以提升火系魔力的炎烈戒指时,才会变得如此丧失本xìng的贪婪起来。

    接着,焱导师将冥想的方法一一告诉大家,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亢奋的神sè,一副急不可待,跃跃yù试的样子。焱导师对学生们的热情并不感到高兴,如果二个月以后这些兴奋面孔还能有一半的话,他才感到欣慰。

    课后,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是迫不及待的跑出教室,去寻找理想的地方进行冥想。不出所料,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那片枫林,那里的确是一个思考的最佳环境,周围静谧,又充满了大自然的气息。好在林子很大,并没有出现争抢地盘的事情发生。

    天气依旧寒冷,这并不能冷却他们的热情。这股热情仿佛可以融化冰雪,枯木逢chūn。然而,正如焱导师所料想的,没出三天,那些意志力不坚定的人开始找各式各样的借口和理由搪塞起来。连着冻了几天,西寻也有些无法忍受了,这几天穆轩总是神秘兮兮的,一下课就不见踪影。枫林里依旧有不少人坚持着,但向来积极的红尘和穆轩却一直没有在这里出现过,终于西寻也给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堂皇的理由,他说:“温暖的被窝才是冥想的温床。”

    这个口号马上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和拥护。对此焱导师并没有责备什么,他只是笑笑,似乎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预料之中的事。

    最近老康似乎很忙,即使在同一个屋檐下,也难得见他一面。老康总是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甚至连饭菜都不准备了,西寻只好每天在穆轩那里蹭饭。胖厨子的手艺更加jīng湛了,西寻总是赞不绝口。然而少了穆轩和老康的饭桌,似乎总是缺点什么。

    穆轩终于回来了,带着满脸的疲惫,进门就哀怨起来:“累死我了。”

    “你这几天都忙什么呢?”西寻问道。

    “还能忙什么,当然是冥想啊。”

    “可我在枫林里也没见你人影啊,还有那个红尘,仿佛失踪了一样。”

    “嘿,枫林?你以为冥想是让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发呆吗?”穆轩瞥了一眼说:“我父亲身边的魔法师,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焱导师强。他们早就告诉过我,越杂乱的地方,冥想产生的效果越好。如果一个魔法师只能在安静的地方才能施展魔法的话,那要魔法师还有什么用?”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在家里学魔法,还跑这么远。”西寻不解的问,估计红尘和他一样。

    “这是父亲的意思。魔法师资格考试是很严格的,必须要通过正规的学院毕业才能参加。”

    “怎么样?有什么感悟没有?”

    “哪能有这么快?这才是刚刚开始罢了。”

    “也许我也该认真的试一试了。”西寻凝思道。

    “对了,最近怎么没见老康啊?”

    “他?整天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研究什么占卜之术,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西寻不以为然的说。

    随着知识量的增加,西寻越来越不相信宿命论,在他看来,所谓的占卜仅仅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期盼或者危言耸听而已,那些模棱两可的预言只是语言技巧上的把戏罢了,对老康所谓的预知未来不屑一顾。甚至有些时候,他真有把老康视为自己仆人的感觉,认为他这样做只是多此一举,但也仅仅是心中所想,并没有打击老康的信心。

    老康已经将塔罗牌摸索的很透彻了,甚至对于牌面的含义还颇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和诠释,甚至连他的导师对他的领悟力都大加赞赏。老康并不是个很聪明的人,但却异常刻苦勤奋,深深沉迷于占卜之后,他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变的好学起来。学院的图书馆并不对伴读的仆人开放,在查询资料方面他的导师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经常带回一些很丰富的占卜书籍。

    老康开始接触占星术了。占星术又称星相学。是占卜师观测天体,rì月星辰的位置及其各种变化后,作出解释,来预测人世间的各种事物的一种方术。在占卜师的臆想里,星象是神谕,而且星辰只对那些通晓星相学的占卜师才显示神的旨意。

    比起塔罗牌来,占星术更是一门博大jīng深的学问。如果塔罗牌只是对个体的预示,那么占星术则是解读一个整体的预示,这个整体可能是一座城池,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世界。所以在人们眼里,占卜师是非常有学问的人,也是最接近神明的一类人,他们的话就权威,是不容许亵渎或违抗的。

    老康捧着星盘,如同捧着一块珍宝,上面密密麻麻的星位图对他来说还是很生疏的。而连续几天的yīn霾天气,也让他无法观测天象。只好借助书籍来研究手中奥妙的星盘。

    西寻依旧找不到冥想的感觉,他的想象只是天马行空,甚至连自己都无法约束,在如此安静的卧室里都没有办法,更不用说喧嚣的环境了。

    在学院呆了快一年了,他一直不曾觉得无聊和乏味过。而现在,穆轩和老康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西寻开始有些百无聊赖的感觉,学院里并没有消遣娱乐的地方,一切都是和知识息息相关的东西。西寻一直没有好好游览过整个学院,他的生活似乎只在宿舍和教室之间徘徊着。

    学院最深处环境幽密,周围的阳光被茂盛的树枝叶遮住,即使白昼里也渗着一股无可名状的yīn森压抑感。这里不是禁地,却很少有学生的身影。这里坐落着一栋格调别致幽雅的小楼,暗灰sè的石墙上长满了绿苔,常chūn藤贴着墙壁茂密的蔓延着,窗口处明显被人修剪过,整齐利落。小楼周围是矮矮的围墙,蔓藤将它装饰成一道墨绿sè的屏障,将小楼和外界隔绝开来。唯一的入口是一道古老的铁门,并没有锁起,似乎里面有人。

    这是什么地方?西寻有些好奇的想。周围静的出奇,更增添了几份诡秘的气氛。

    “有人吗?”西寻轻声问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他,西寻看了看半开的铁门,有些迈进去的念头,他思索着这样走进去是否礼貌,于是又提高了一些声音问了几声,依旧是一片寂静。

    西寻怀着好奇心理,轻手轻脚的走进了院落,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伸向小楼,周围是两排修剪的非常工整的灌木丛。周围被茵绿的草坪覆盖着,却没有生机勃勃的感觉。西寻踏上台阶,小楼的黑sè木门上雕刻着花纹,古朴典雅,一对金sè的曲型门钹闪亮着光泽。门阶非常干净,看来这里经常有人打扫,现在却不见人影,这不得不让西寻感到奇怪。

    西寻轻轻的推门,古老的木门开阖时发出的轧唧声,刺耳的尖锐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接着声音噶然而止,门内扑出一股yīn晦的味道。

    “你是谁?”西寻身后响起沙哑yīn沉的声音,这悸骇的声音让西寻吓的跳了起来。

    西寻下意识的转过身来,一个穿着黑sè长袍的驼背人站在台阶下面,他并没有抬头,连着长袍的黑sè帽子将整个脑袋遮盖的严严实实,左边的袖子空荡荡的垂着,似乎没有胳膊,而另一只衣袖露出一只筋脉突兀的手,紧紧的握着一把扫帚。这样的装束,即使白昼也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西寻全身张起鸡皮疙瘩,感觉自己的汗毛都惊竖了起来,仄悚道:“我是学院魔法系的学生,只是好奇进来看看。”

    “焱的学生?难道你的导师没有教过你礼数吗?”哑涩的声音如同地狱传出一样。

    “我叫过门的,可是没人回答,所以……”西寻忐忑的说。

    “这里是院长的私人庭院,难道他们没有告戒过你不可以随便进入?”

    院长庭院?西寻忽然想起入学时牛津的确提到过这里,只不过当时西寻并没有留意这些。贵族学院的院长梵天是个非常有名望的贵族,也是大陆上赫赫有名的学者。虽然身为贵族学院的院长,却难得在学院见他一次,对于这里的学生来说,院长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物。西寻直到现在都未曾见过院长一面。

    “你叫什么名字?”

    “西寻。”

    黑衣驼背者终于抬起了头,西寻原以为可以看清他的脸,去没想到整张脸被稀落的白发隐约遮盖着,但西寻还是能依稀看到稀散的头发后面布满皱纹的脸,以及那双犀利的眼睛。

    黑衣驼背者同样端详着西寻,目光停留在他宝蓝sè的眼眸上,轻声自语着什么,然后依旧低下头,说:“你走吧,不要有下次。”

    西寻如同解放般拔腿就跑。下次?谁还愿意再来这个yīn森恐怖的地方……

    黑衣人注视着早已消失的身影,透过发丝的缝间,蓝sè的光芒shè了出来,喃喃道:“为什么会有蓝sè的眼眸?不可能……不可能的。”

    说罢叹息一声,蹒跚着走进那扇黑暗的木门之内。

    ……

    西寻一口气跑了很远,实在没有力气了,于是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呼吸着。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心里依旧惶遽不安,那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尤其是那个估计是院长仆人的家伙,走路无声,连说话都让人悚然,像个幽灵一样,真不明白院长怎么会挑选这样一个怪僻的仆人。

    西寻一边嗟怨,一边张望着,脸上的颜sè越来越难看。

    这里是武技场,属于武技系的地盘。武技系是学院学生最多的系别,这里是武者的摇篮。武技系又分很多科目,常见的剑术、弓术、拳师以及刺客都汇聚在这里,尤以学习剑术和弓术者居多。由于魔法师和武者长久以来的宿怨,这里几乎是魔法系学生望而却步的地方,如果那个倒霉鬼冒昧的闯入,那就如同羊入虎口,做好被群殴的心里准备。

    西寻一脸懵怔,自己怎么会跑这里来?看着那群生龙活虎的武技系学生们,心里不觉连连叫苦,正打算悄悄退开,却终于被人发现了。

    “看,那里有个穿魔法袍的家伙。”一个身着硬甲的男生指着西寻叫了起来,声音兴奋至极。所有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臂投向西寻,那眼神贪婪的让西寻发憷。未等西寻转身逃跑,一条身影迅疾而至,人群中不乏优秀的刺客学徒,这样矫捷的身手是作为刺客必须具备的。西寻的领口被提了起来,那刺客学徒如同老鹰抓小鸡似的将西寻携进了包围圈。

    “竟然还有送上门来的,嘿嘿。”一个块头十足的学生狞笑着。身后的学生们更是摩拳霍霍,一幅迫不及待的表情。

    “先封住他的嘴,这家伙看起来好象是高年纪的学生,说不定还会施展几个能量球。”西寻看起来的确有二十多岁,一般来讲进贵族学院的都在十七、八岁。大块头说罢,就有人解下牛皮腰带勒住了西寻的嘴。

    西寻如今就像上案鱼肉,任人宰割,两眼乞求却换来冷嘲热讽。

    “小子,落在本少爷手里,你就任倒霉吧。”大块头似乎是这帮人的头头,招呼道:“哥几个说怎么收拾这小子。”

    “扁他!”“揍他!”“废了他!”周围的人乱哄哄的嚷嚷着,听的西寻惊心动魄。

    “你们就没点新花样,真没创意!”大块头数落着这帮手下,然后眉开眼笑道:“把我的羊皮拳套拿来,成天打死靶都打腻了。”看来他是个拳师学徒。

    大块头带上羊皮拳套,用拳头蹭着西寻的脸说:“小子,我可不是以多欺少的人,我让你带着拳套和我一对一公平的打,只要你能打中我一拳,我就马上放了你。怎么样?”

    西寻支吾着,似乎有话要说。大块头示意手下把腰带解开,西寻连忙问:“要是打不中呢?”

    “打不中就继续打,直到打中为止。”大块头似乎很忌惮魔法,接着说:“不容许使用魔法攻击,否则的话,哼哼。”

    西寻沉思着,就算不答应估计也免不了一顿暴打,而且这个拳套看上去软绵绵的,估计不会很疼。而且自己就不信一拳都打不中他?权衡轻重后点头答应了。

    一场看似公平却极不公平的比赛展开了,众人让出了一个圈子,将两只羊皮拳套丢给了西寻。大块头只所以要带柔软的羊皮拳套,是因为这样的拳套打上去看不到很严重的外伤,即使浮肿也是明天的事了,毕竟事情不能闹的太大。

    “咣——”西寻还未完全带好拳套,就有人敲响了铜锣,搏击正式开始。

10.错过

    一场看似公平却极不公平的比赛展开了,众人让出了一个圈子,将两只羊皮拳套丢给了西寻。  大块头只所以要带柔软的羊皮拳套,是因为这样的拳套打上去看不到很严重的外伤,即使浮肿也是明天的事了,毕竟事情不能闹的太大。

    “咣——”西寻还未完全带好拳套,就有人敲响了铜锣,搏击正式开始。

    大块头蓄劲以久,听闻锣声响起,就如同猛虎下山,一记直拳重击过来,拳还未到,一股劲风已经袭来,西寻没想到对方反映这么快,他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下意识的闭起眼睛,等待着对方雷霆万钧式的攻击。然而大块头这第一拳并没有打下去,迅猛的拳头在距离西寻近在咫尺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西寻感觉耳边有股风吹过,就再没动静了。他微微睁开眼睛,只看见一只硕大的拳套。西寻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双腿发软起来。

    在众人嘘笑声中,大块头得意的笑了起来,握起拳头轻轻的碰了一下西寻的拳套,既然是搏击,自然有搏击的礼仪,刚才那只不过是下马威而已。大块头正sè道:“现在正式开始。”

    西寻勉强的举起双拳,作防御状,他已被刚才那一记虚拳吓的魂飞魄散了,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招架对方的攻势。

    大块头发起了攻势,雨点般的拳头无情的打在西寻的脸上、胸口上。虽然力量并不猛烈,但对于西寻来说,每一拳都足够让他终生难忘了。看似柔软的羊皮拳套,落在身上却是沉甸甸的痛,如同铁锤砸下一般。

    西寻两眼冒了金星,大脑一片眩晕,强忍着痛抡去拳头一阵歇斯底里的挥舞,每一拳都使出了全力,每一拳都是最快的速度。他只希望自己能侥幸的打中一拳,哪怕是轻轻的一拳,也足够了。

    然而,西寻自以为又块又准的拳头在大块头眼里毫无章法,而且慢的出奇。大块头轻松的避开,围绕着西寻跳跃着,直拳、钩拳密集的击打着西寻身体每一个部位,每一拳都没有用到全力,而对西寻来说,已经无法承受了。

    西寻的鼻骨被重重击中,鼻子一酸,有股浓/热的液体流了出来,西寻用手一抹,羊皮拳套被染成鲜红。接着,眼角裂开了,嘴角也被打肿了,他现在甚至连举起双臂的力气都没有。只感觉天地在旋转,无数个大块头的身影飘晃在他的周围。耳际是漫天的欢呼声,逐渐的,西寻感觉自己身体变的沉重起来,知觉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住手!”就在他最后一丝知觉消失之前,听到一声娇呼,之后,就彻底昏迷过去。

    西寻逐渐从昏迷中醒来,全身的剧痛令他稍微动一下都感到被撕裂一般,感觉有些浮肿的脸上火燎似的痛楚。他吃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旁边几个人影浮动,但视力却模糊的看不清楚。

    “总算是醒了,谢天谢地。”这是老康的声音,哑涩中带着哀伤。

    “你没事去武技场干什么啊?他们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穆轩也在旁边焦恻的说,语气中不乏对西寻的埋怨。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躺在这里?”西寻忍着巨痛,茫然的问道。他试图回忆着,大脑却一阵绞痛,脑海里昏沉之中只有那硕大的拳头影子。

    “若不是红颜的话,你现在估计还躺在武技场上等死呢。”穆轩抢着说。

    “是她?!”西寻依稀想起昏迷之前传入耳中的声音。原来是她,难怪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她救了你,还把你送到了宿舍,要不然的话,我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你小子也真能挺的,莽熊的绰号叫‘重炮’,是出类拔萃的拳师三年级学徒,你竟然和他搏击,是不是活腻了。”穆轩见西寻清醒过来,高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也不顾西寻身体的疼痛,开始喋喋不休的埋怨起来。

    如果西寻早知道大块头有着彪悍的名字和绰号的话,他一定不会答应那场极不公平的搏击。那个莽熊,真是一只力大无穷的熊啊。想想那虎虎生威的体魄以及那铁锤般的拳头,西寻就又开始眩晕起来。

    胖厨子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满屋子顿时飘溢着醇香,老康接过汤钵,轻轻的吹着上面的热气,小心翼翼的喂到西寻嘴边,关切的说:“这是胖厨子特地熬的丹参桃仁汤,能活血化瘀,你快趁热喝了吧。你都昏迷了很久了,都快把我担心死了。”

    “是啊,你伤的可不轻啊,我请学院的医师过来看过了,说你内脏瘀血,还断了两根肋骨,估计你得在床上躺一个多月才能康复。”穆轩跟着落井下石,夸张的说。

    “这么严重啊?”西寻这才发现自己的腰间裹着一层绷带,除了头部以外,整个身体如同石雕一样生硬。

    “你以为啊,而且这件事还被刚刚云游回来的梵天院长知道了,你要知道,我们的院长难得在学校露一次面,还真是巧啊。这下你不想出名都难了。”穆轩幸灾乐祸的说着,仿佛西寻现在的样子让他感觉很滑稽一样。其实,当西寻昏迷的时候,他也非常紧张,只是现在见西寻没什么事了,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才开始贫嘴起来。

    “院长?!”西寻又想起那个yīn森的小楼,浑身悚然。

    “不过,你是受害者,应该没有关系。那头笨熊可就惨咯,说不定会被勒令退学的。”穆轩又开始对莽熊幸灾乐祸起来。

    “真有这么严重吗?”西寻不禁为大块头担心起来,虽然自己这一身伤都是拜他所赐,但这样严厉的惩罚也未免有些过分了。

    “你不会是同情他吧?”穆轩惊道:“别忘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学院的校规明文规定学生不准打架斗殴,更不能有学系歧视,就是为了防止魔法系和武技系的冲突而制定的,这是他自找的。”

    “可两个学系之间的冲突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见哪个肇事者被勒令退学的啊?”这方面的事西寻还是有些了解。

    “那是院长不知情啊,其他的导师们又怎么敢得罪这些贵族学生们?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而且以往的冲突都没出过这么严重的伤者。这次撞到院长眼皮底下,能不严惩不贷吗?”穆轩说。

    “这是天意啊!”一旁的老康突然插了一句,语气颇有感慨。

    西寻再没有说什么,默虑的喝着药汤。

    ※※※

    西寻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已经三天了,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转动着眼珠,看着力所能及看到的一切,他试图换个睡卧的姿势都很困难。他的双臂是zì yóu的,但稍微的活动一下都会引起腰部撕心裂肺的疼痛。

    西寻感觉自己的视觉有了问题,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每当他极力想看清楚的时候,大脑就隐隐作痛。老康作为伴读的仆人,在这个时候理应不去上课而留下来照顾他。但西寻明白,老康很珍惜这个学习占卜的机会,即使在照顾西寻之余,也不忘摊开书本阅读着。虽然老康极力要留下来照顾他,但还是被他撵走了。他知道,即使老康在身边,对自己的病情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与其让无聊折磨两个人,还不如解放那个不相关的人,让自己独自忍受。

    穆轩很聪明的拿来一个特制的水杯,将杯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一只细长的管子从水杯中一直延伸到西寻的嘴边,只要西寻含着管口轻轻一吸,就能解决口渴的问题。穆轩的细心不仅仅只有这些,他更是让老康准备了夜壶放在西寻床下,并在相当准确的位置把床凿了一个洞,如此一来,西寻的排泄问题也迎刃而解。老康赞叹穆轩是个天才,西寻却在一边有些哭笑不得。

    学院里的钟声悠扬的响气,该是上魔法课的时间了,不知道焱导师今天会讲些什么内容呢?不知道焱导师几天没有见到自己,那躲闪的眼神是否会消失呢?西寻胡乱思索着,自己的视线又变的模糊起来,他只能闭着眼思考着乱七八糟的问题。

    一丝轻微的开门声传入西寻的耳际,门在西寻的视力范围以外,所以西寻看到不是谁走进了房间,只听到轻敏的脚步声。

    “是谁?”他鸿声问道,若等同于盲人的他,只能依靠洪亮的声音为自己壮胆。应该不是老康或是穆轩,他们的脚步在这木制地板上踩踏出来是绝对不是这样的声音,即使已经很轻手轻脚了,也足以造成地动山摇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曼妙的声音一出,西寻心里就荡起涟漪,红颜来了。

    “没睡呢。”西寻语气柔和了许多。

    “好点了吗?”红颜递身坐在床边,轻盈的问。

    “好多了。”西寻不觉言不由衷的说了一句。他忍着巨痛,端详着眼前的红影,模糊的视觉在一阵刺痛后竟然奇迹般的清晰起来。

    红颜依旧是一身嫣红,但穿着的已不是那英姿飒爽的软甲,而是红sè镶褶长裙,肩上披着赩红sè的斗篷,玉颈上一串黑sè玛瑙项链显得非常夺目,闭月羞花的粉颊挂着迷人的笑靥。西寻看得如痴似醉,不能自拔。

    红颜被看的渐露赧颜,面颔微微埋在胸前,纤柔的双手拨弄着长长的垂发,顿然无语。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丝毫没有打破这分静谧的意思。

    还是西寻觉得有些尴尬,无端说道:“多谢你救了我啊。”

    “这样我们就各不相欠了,呵呵。”红颜狡黠的笑了笑,“你怎么跑武技场那里去了?那里可是魔法系学生视为禁地的地方啊。”

    “我也不清楚,糊里糊涂就走到那边去了。”西寻编造着说,他没打算告诉红颜前因后果,毕竟被一个长相有点怪异的仆人吓的屁滚尿流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学什么的?”

    “弓箭科啊,也是学院里女孩子最多的科系。”

    “哦,那个叫莽熊的拳师学徒是什么人?”既然同属于一个学系,红颜应该知道莽熊才对。

    “他啊,是莽龙侯爵的大公子,和他父亲一样的暴躁粗鲁。在学院里嚣张惯了,见谁都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红颜似乎很了解他,语气中流露出一些怪责。

    西寻疑惑的问:“听说这事被院长知道了,莽熊会不会被退学?”

    “现在都是这么传闻的,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真的。”红颜耸耸香肩,“希望不会吧,其实他人挺好的。”

    “你们……”西寻吞吐道:“你们很熟?”

    “他是北方封地的贵族,和我父亲关系很密切。所以很早我们就很熟悉了。”红颜说着脸上莫名浮起一抹红晕,羞涩的低下头。

    “原来是这样啊。”西寻洞察到红颜神态的变化,心里闪过一丝失望。

    接着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直到悠扬的钟声再次响起,红颜才蓦然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莞尔道:“我该走了,要上课了。”

    “喔,时间过的真快啊。”西寻惶惶的说。

    西寻目送着红颜离开,微叹一声,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周身又隐隐疼痛起来,西寻不得不收回目光,减少这般磨人的难受。

    过了不久,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木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不用问西寻也知道是谁回来了。

    “你不能轻点吗?难道不知道床上躺着一位需要安静的伤者?”西寻愤然道。

    穆轩嘿嘿一笑,丝毫没有自责的意思:“我知道你躺了一个下午,寂寞极了。特地跑来给你制造一些声音,你还不领情。”

    “这样的好意,宁可不领。”

    穆轩一脸欣然,心情似乎很好,他坐在西寻床边,鼻子嗅了嗅,突然狐疑的问:“有人来过?还是个女的?”

    “你怎么知道?”西寻有些好奇,穆轩难道学占卜术了?

    “这么浓的胭脂味道,活活能呛死一个人,谁闻不到啊。”穆轩夸张的说罢,又嗅了一下,诡黠地笑了笑,“是不是红颜来过?”

    “是又怎么样。”西寻一副能奈我何的样子。

    “你小子……还真看不出来啊。啧啧!”穆轩释然道。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瞧你那样,嫉妒了?羡慕了?”

    “切!”穆轩白了一眼西寻,不以为然的说:“爱情这东西,一会儿是圣水,一会儿又是毒药,害人不浅呐。”

    西寻看着穆轩一副童稚未泯却又深有体会的样子,忍俊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浮肿的脸越发疼痛,龇牙咧嘴的“哎哟哎哟”直叫起来。

    “得意过头了吧,一个多月呢,有你受的。哼!”穆轩解恨的说。

    是啊,一个多月呢。西寻顿时陷入郁闷之中,想想一个多月如同石雕一样躺在床板上,那该是个什么概念啊?到时候连自己的四肢是否能活动都是一个问题。穆轩看得自己说话有些过头,连忙道歉起来:“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我们会陪伴你的,我相信很快你就会好起来啊。”

    穆轩说罢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西寻的肩膀,他似乎忘记了西寻现在全身是伤。西寻疼的大汗淋漓,张着嘴巴喊叫都很困难,等疼痛稍微减轻一些后,歇斯底里的喉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声音之大,连房顶都可以掀起。

    穆轩自然是连滚带爬的仓皇逃出西寻的卧室,许久之后,两耳依旧嗡嗡作响。

    对于西寻在武技场被殴打的事件,学院一直没有做出正式的公告。而这件事也在另外一件更具有轰动xìng的事情掩盖下逐渐被人遗忘。

    在过几天就是元旦,更是圣武帝国国庆rì。圣武九世将在这一天驾临贵族学院,这对贵族学院来说可谓天大喜讯。要知道贵族学院虽然贵族子弟接受正规教育的首选之地,但它依旧属于一个二流学院。毕竟贵族学院是属于启蒙类学院,从学院毕业的学生也只能以学徒身份进入高等学府。在譬如皇家学院、帝国魔法学院以及帝**事学院这些高级专业学院眼里,贵族学院只不过是一个如同幼稚园般的角sè。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贵族学院在同类启蒙学院之中却绝对是领头羊。虽然学费高昂,但物有所值。进入高级学府的学徒有三分之一来自于贵族学院就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例子。贵族学院的毕业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也就意味着在这里做学生有一半的机会能进入梦寐以求的高级学府,而其他学院的学生却要为少得可怜的名额争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学院里所有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毕竟国王不是想见就见的,即使是一个贵族,也有一辈子见不到国王的可能,所以,这见新年里最具轰动xìng的消息足够让每一个人激动的。

    学院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惟独只有西寻脸上郁郁寡欢,依旧不能下床的他很显然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连老康也准备了新的衣服,总是红光满面,眼睛里除了期待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能荣幸的见到国王,这种连做梦也遇不到的好事,老康自然不会放过。连见多识广的哈巴管家都没这么荣幸。想到这里,老康得意的笑了。

11.盲

    新年伊始,礼炮鸣放,学院里万人空巷,所有人都聚集在学院广场上,等待着至高无上的国王驾临。

    广场被近卫军连起的人墙分为两部分,一边是排列的井然有序的学生们;另一边是盖着红sè地毯的高台。学院里的导师们有幸站在高台两侧,脸上自然光耀无比。德高望重的梵天院长却独自站在高台的王座旁边,焦急的张望着。

    圣武九世在飞武将军和众大臣的簇拥之下进入所有人的视野,国王身穿着绣有华丽花纹的墨绿sè锦袍,红sè披风长长的拖在红地毯上,乌黑亮泽的卷发上戴着闪烁的金冕。他手持着一柄棕红sè镶有蓝宝石的手权杖,自若的慢步踏上高台,举止高贵雍容。

    待圣武九世坐上金sè王座,飞武则一脸威严的侧立旁边,双手前握,环视着周围。

    同一时刻,所有人单膝跪下,虔诚地高呼:“国王万岁!”

    圣武九世满意的点了点头,挥舞着象征权利的杖子,沉声道:“起来吧。”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所有人都听话的站了起来。

    梵天院长躬身拜道:“国王陛下屈驾亲临学院,是赐予本院最高的荣耀。本人谨代表学院全体师生敬以至高的谢意,并祝陛下鸿福齐天,威慑大陆。”

    “老师你客气了,贵族学院培育无数栋梁之才辅我帝国,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圣武九世微笑着,久病初愈的他脸上多了一些红润。

    梵天院长学识渊博,早在圣武九世还是王子的时候就是他的启蒙导师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即使这样,梵天院长脸上依旧流露出稍许的骄傲。

    圣武九世简短的说演说了几句,无外乎鼓励和褒奖的说辞。即便如此,导师和学生们各个斗志昂扬激动不已,眼眸中充满了赤诚的火眼,恨不得马上为国效忠似的。

    按照惯例,接下来是学院准备的歌舞表演,圣武九世看惯了王宫里优美无比的舞姿,眼前这些舞蹈又如何上眼呢,所以自然不会刻意的去欣赏,只是自始至终都保持了和蔼的笑容,这让cāo办歌舞的导师们放心多了。虽然天气有些寒冷,但圣武九世毅然拒绝了飞武将军披过来的貂皮大衣,颇有兴趣的观看接下来的搏击表演。

    搏击表演是学院里安排的重头戏。由三年级优秀的学生进行的几场互搏的观赏式比武,招式只图雅观,就连有些人施放出来的魔法,都更像是放烟花一样的缭绕。这样的场面,其实早已经排练无数遍了,表演者虽然轻车熟路,但站在国王眼皮低下表演,心里依旧忐忑紧张。

    毫无意义的表演结束后,全场报以雷鸣般的掌声,虽然谁的心里都很清楚这样的演出太次,但既然国王都欣然接受了,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圣武九世身边一脸肃容的飞武大公爵缓缓的鼓着掌,显得有些无力。身为圣殿骑士的他,自然对这些花拳秀腿不屑一顾,如果让眼下这些学生们上阵杀敌,真不敢想象后果会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飞武大公爵眉间掠过一丝淡淡的忧虑。

    本以为这次筹备了近一个月的活动会让尊贵的国王陛下多呆一会儿,可惜国王在学院里逗留的时间并不长,他甚至没有参观学院就匆匆移驾回宫了,对他而言,这次出行只是久病初愈后出宫散散心而已,当他感觉到有些疲惫的时候,就没有理由再呆下无看这些无聊的表演,而且自己能临驾这里,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光荣了。

    国王并没有按照自己预期设想的那样,留下来品尝jīng心准备的盛宴,这让耗巨资装饰整个学院的牛津主管有些心疼,他并不是心疼金钱,而是因为一翻心血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而惋惜。不过即便如此,他脸上依旧呈现亢奋之sè,毕竟整个迎接计划都是他一手cāo办的,虽然国王没有夸赞,却也没有丝毫不满之意,这样就足够了。

    而大多数人都带着一些遗憾,他们如同做梦一样,整个过程紧张而又朦胧。等他们清醒以后,王座上的国王早已不只去向。总之一切都结束了,半个多月的忙碌仅仅只换取了国王短暂的逗留,他们没有想过这样到底是否有价值。至少,曾经有幸见过国王一面这个想法足以让每个人脸上贴金,哪怕他们并没有看清楚国王究竟长什么摸样。

    老康和其他仆人一样从一开始就虔诚的跪在广场的最边缘,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双手向前伸展着,这是仆人最基本的礼仪。这样的动作一直保持到国王离开,他没有机会站起来透过人群缝隙瞧瞧国王是什么样子,他甚至连抬头的可能都没有。因为这一过程中,他始终感觉到身后的近卫军手中寒光闪闪的阔剑等待着自己越轨。

    然而,回到宿舍之后,老康就眉飞sè舞的侃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如同国王和他握过手一般亲近,绘声绘sè,煞有其事。西寻随意的问他:国王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说了些什么话?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老康顿时语塞,接着老脸红的如同番茄一样。对于老康如此盲目的崇拜,西寻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转而又想,如果换成自己,估计也会和他一般摸样,西寻不觉哑然一笑。

    ……

    梵天院长安逸的坐在学院会议室红sè椅子上,嘴角衔着的黑sè烟斗青烟缭绕,他随意的翻阅着一本书籍,身上披着平金缎子台毯一样的氅衣,一头银sè长发整齐的垂在身后,飘飘然和白sè的胡须连在一起,清癯安详的面容从容而淡泊,深陷下去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院长大人您找我有事?”牛津从外面轻手轻脚走了进来,深怕惊动了院长,他恭维的站在院长旁边,问道。

    “今天的事办的不错。”院长淡淡的说了一句,目光并没有离开书籍,牛津谦逊的笑笑,静静等待着下文,他知道院长要说的事不仅仅只是这个。果然,院长将目光从书籍上移到牛津那张微笑的脸上,接着说:“上次那个殴斗事件中受伤的学生怎么样了?虽然两系之间的矛盾难免会发生,但这次也太离谱了。我希望在我离开之前,你能把这件事处理妥当,我可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发生,至于肇事者,按校规处理吧。”

    “可是……尊敬的院长大人。”牛津忧心忡忡的说:“那个武技系的学生是莽龙侯爵的公子啊,恐怕……”

    “哪又怎么样?既然同是学院的学生,我们就得一视同仁。”梵天院长一脸正sè,严肃的看着牛津。

    “请恕我直言,院长大人。您应该很了解莽龙侯爵的脾气,如果事情闹僵的话,我怕对我们学院有所不利啊。更何况这次殴斗事件还在调查之中,谁是谁非还没有结论,这样草率处理,我怕别人会有异议。”

    “那个受伤的学生是什么人?有他的档案吗?”牛津的这翻话显然让院长有些动容,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是个飞扬候爵送来的学生,好像是暗月城那边的一个zì yóu人,名字叫西寻。”牛津当然记忆犹新,西寻的档案还是他在哈巴管家的授意下亲自填写的。

    “暗月城?西寻?西寻……”院长反复念叨着,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沉思片刻之后说:“安排那个学生来见我。”

    “这个……他目前伤势还没有康复,只能躺在床上,行动恐怕不方便。”牛津忐忑的回答道。

    “什么?还不能下床吗?严重到了这种地步?”院长惊愕的问,嘴角的烟斗差点没掉下来,这可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本以为即便是严重的殴斗事件,也不会弄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是……是的。不过医师说很快就会康复的。”牛津吞吐道,他真不明白,向来不问世事的院长大人今天怎么突然间这么关注起这个学生来,却又不敢多问。

    梵天院长深深吸了一口烟,思索着缓缓的说:“那你先下去吧,让我再想想。”

    牛津一脸惶恐地离开了,出了门才敢长长吁了一口气,擦掉额角微微渗出的冷汗。心里盘算着,看来院长非常关心那个西寻,得替莽熊想想办法了,否则的话,莽熊的那几千块金币也甭想顺顺当当的装进自己的口袋了,于是揣着一脸忧虑,向莽熊宿舍的方向走了过去。

    西寻越发感觉到自己的视力明显下降了,即使是阳光明媚的白昼,看上去也昏沉沉的,事物的轮廓越来越模糊,连颜sè都分辨不出了。

    医师刚刚诊断过,但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症状,只告诉他有可能是大脑中有积淤的血块,压住了视觉神经。只是开了一些活血的药物给西寻服用,至于能否康复,西寻从医师的语气中听出了渺茫。

    老康在屋子里来回徘徊,一脸焦恻,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好好照顾西寻是父母临终之前唯一留下的遗言,也是老康自己认为责无旁贷的责任。如今西寻如果双目失明,对他来讲,将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而穆轩则坐在椅子上,看着来回走动的老康,若有所思。他突然说:“要不我们找个会治疗术的魔法师来试试?”

    “没用的,治疗术是治愈外伤的,我这是内伤,起不了作用。”西寻颓废道。他虽然不懂魔法,但看过很多关于记录魔法的书籍,知道治疗术只是通过聚集魔法元素对伤者进行止血和减轻痛苦的治疗。有些特殊的魔法元素可以凝固血液的起到作用,而至于减轻痛苦其实就是通过魔法元素麻痹神经,让人减轻痛苦罢了,并没有实质xìng的作用。而高级的治疗术才能加快伤口愈合,但也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不过在战场上,能有这样的作用就足够了,所以治疗师在战争中是一门非常吃香的职业。

    “就拿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再好的办法了。”穆轩沮丧的说。

    “我还没到那个地步吧?我相信我会好起来的。”西寻安慰着自己。

    “但愿如此吧,失明?想想都可怕。”穆轩打了一个冷战。

    西寻的神态显得憔悴而颓唐,他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与其做一个失明的zì yóu人,还不如让他去做一个健康的奴隶。西寻开始有些怀念以前的rì子了,他突然觉得奴隶和zì yóu人没什么两样,他一直渴望zì yóu,每当面对广袤无边的大海之时,他总是在内心深处呐喊着,希望得到zì yóu,如同海里的鱼。

    然而当他真正成为zì yóu人之后,才逐渐的发现,所谓的zì yóu也仅仅如此,他总感觉到自己依旧被什么东西束缚着,这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zì yóu,这个念头现在越发强烈起来。

    西寻的情绪开始变的懊躁起来,恐惧和忧伤缠绕着他,终于在第三天,在情绪歇斯底里无法抑制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西寻推测现在并不是夜晚,于是一个可怕的念头油然从他心里升起——自己失明了。当时西寻心里一沉,情绪逐渐平静下来,错觉,一定是错觉,我不会这么不幸的,西寻心里默默祈祷着。然而许久过后,黑暗依旧包围着他,他彻底绝望了,没有哀嚎,没有悲悒,连一丝凄凉的感觉都没有。

    西寻死寂般的躺在床上,呆滞的双眼空洞无神,宝蓝sè的眼眸如同落了一层尘埃,灰蒙蒙的。

    失明也许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正如西寻,他无法掩盖内心的绝望,却依旧给自己埋下了希望的种子,即使自己并不在意,但在意识里,他依旧努力的寻找个光明。当悲不可悲、痛无可痛的时候,心态的转变就理所当然起来。

    路的尽头是峭壁,当无路可走的时候。任何人都会转身,换个方向继续寻找。光明和黑暗之间,仅仅缺乏一个转身而已。

    西寻平静的接受了命运,转变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启迪。

    适应了黑暗,耳朵承受着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压力,变的灵敏起来,即使外面喧嚣热闹,西寻依旧心若止水,他蓦然明白了冥想的含义。也许穆轩和红尘追求的就是现在的这种感觉,这种心若止水、旁若无物的感觉。

    这种冥思把西寻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能感觉到那些跳动的五彩斑斓的jīng灵,周围充斥着丝丝入耳的音符,这些是从未听到过的近乎天籁的声音,每一个跳动的jīng灵就是一个音符,或婉约清脆、或空灵悠扬,时而悲切凄婉,时而高亢嘹亮。西寻浸yín在不绝于耳的林籁泉韵之中,jīng灵们萦绕着他,感觉自己被轻轻的托了起来。

    这些音符如同火一样炽热,燃烧着自己;又如同海一样滂湃,让西寻充满了朝气蓬勃的生命力,音符中蕴藏着如此悦耳的催人奋进的力量。西寻是zì yóu的,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尽情的游畅,有无以言表的激情。

    西寻恋恋不舍的从这个朦胧的幻觉中走了出来,眼前依旧黑暗,他依旧失明,然而西寻却不那么悲哀了。神籁的音符洗涤了西寻所有的惆怅,此时的心田辽阔的如同浩淼的大海,心情就如同海里的鱼。

    “这个感觉真好,只是……这种境界和焱导师所说的截然不同啊。”西寻心里默默的想着,正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这轻微的声音自然逃脱不了西寻敏锐的听觉,他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轻轻的问道:“是哪位?”

    西寻希望是自己所熟知的任何一个人,他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别人自己进入了一个美妙的梦境。是的,一个让自己心情变的开朗起来的梦境,他并不相信这是真实的,因为这并不真实。即使他相信,别人也不会相信的,于是说境界不如说梦境更让人能接受一些。

    “你应该就是西寻吧?”一个苍老却饱含清朗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的。阁下是……”西寻想不起来学院里有谁拥有这样的声音,深邃而睿智。虽然看不见,但西寻还是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你竟然不认识我,呵呵。我这个做院长的是不是应该感到惭愧呢?”

    “院长?!”西寻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用棍子击中头部。他怎么也想不到高贵的院长大人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自己的宿舍。西寻艰难的撑起身体,半坐起来,他的伤势已经有了很大气sè,虽然还不能下床走动,但也能倚床而坐了。

    “看来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但是,牛津主管告诉我你失明了,对此我很内疚,作为一院之长,却不能呵护自己的一个学生,真是无能啊。所以我特地过来看望一下你。”

    “院长大人您别这么说,您能来看望我,对我来说都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西寻的确是荣幸的,这在学院历史上的确是前所未有的事。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院长的手轻轻的触及到西寻的脸上,院长的手温暖细腻,一个老者竟然能保持这么年轻的一双手,西寻不禁有些惊叹。院长的双手散发着醇香的烟味,慢慢的翻/弄着西寻的眼眶,赞许道:“多么美丽的一双蓝眼睛啊,如果失明真是太可惜了。”

    “也许是天意吧。”西寻有些颓废。

    “那不一定,我有个老朋友,医术很高明的,什么疑难杂症他都能迎刃而解,手到病除。找他试试也许能医好。”院长可不希望一个年轻人如此轻易就放弃信心,鼓励道。

    “啊?真的?那真是太谢谢院长大人了。”有了新的希望,西寻jīng神一振。

    “不过……我那个老伙计xìng格怪僻,刁钻的很,他会不会医治你还是个问题。再过几天,如果你的眼睛依旧没有好转的话,我让蓝奴带你去吧。”

    “蓝奴……?”

12.顺应

    “蓝奴……?”

    “你应该见过的,蓝奴曾告诉我有个叫西寻的学生私闯我的别院。  呵呵,我想应该就是你吧?”

    西寻脑海里猛然冒出那个恐怖的黑衣仆人,原来是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从院长小楼落荒而逃,更不会跑到武技场被人暴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想到这里,西寻心里便不觉有些忿忿不平了。

    西寻双目失明,但表情却依旧显在脸上,梵天院长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接着说:“蓝奴是个很老实的人,跟了我四十多年了。即使我那个老朋友不给面子,他也会安然把你带回来的,你放心吧。”

    西寻抿嘴道:“那试试吧。”

    “唔,你是从暗月城来的?”梵天院长试探着问。

    “是的,我从小在暗月城长大,是飞扬侯爵将我带到了dì dū。”

    “那……”院长似乎斟酌了一下,继续问:“那你父母还健在吗?”

    “父母?我好象是个孤儿,是别人收养大的。我父母是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西寻对父母的概念很茫然,即使是老康的双亲,他也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无从考虑。亲情在他的概念里是个模糊而遥远的词语,即使这样,当提到父母的时候,西寻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惆怅。

    “喔,原来是这样。”院长不好在多说什么了,前些rì子自己刚回学院的时候,蓝奴总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时而沉思时而摇头,当他问及蓝奴的时候,蓝奴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这个学生擅自闯入小楼,被他赶了出去。

    不过细心的院长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的蓝奴却突然对一个学生感起兴趣来,这不得不值得让他推敲一翻,当牛津告诉他那个受伤的学生名字的时候,他也就顺理成章的要看看这个学生。

    蓝奴是个神秘而内敛的人,即使作为自己的仆人,四十多年来,他也了解甚少。四十多年以前,在他游历大陆西北的仙踪森林的时候,有一天发现一个男子倒在湖泊边,命在旦夕。善良温和的他将这个男子救起,当他看到了男子真正面貌以后,便为他缝制了那套黑sè的风衣,并且遮住了他的脸,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蓝奴。

    你的脸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是自己对蓝奴提的唯一的也是最严肃的要求。否则的话,不但蓝奴自身难保,就连自己也会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连累的是自己的整个家族。好在蓝奴xìng格孤僻,四十多年深居简出,自己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西寻那双特别的眼睛,才会让蓝奴变的不安起来。院长想了想,又朝着西寻的双眼看去,他虽然有着蓝sè的眼睛,不过仅仅是眼睛相似而已,虽然十分罕见少有,但也不能肯定什么,而且事情过去快五十年了,该遗忘的都已经遗忘了,更何况眼前的人即使隐瞒了真实年龄,看上去顶多也只有二十多岁,又怎么可能是……梵天院长自嘲的摇头笑了笑。

    “你好好休息吧,改天就让蓝奴带你去看看,希望那老顽固能替你看病。”梵天院长拍了拍西寻的肩膀,说罢就出去了。

    西寻没有想到传闻中严肃的院长会是如此平易近人的一个老人,虽然看不到院长的面容,但西寻大脑里已经浮现出了一张和蔼的脸,以及那慈祥的目光。开始还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院长,到后来连距离感都没有了,这点连西寻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

    当老康回来的时候,西寻自然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告诉了他。老康张着嘴巴听完西寻的叙述之后,惊愕的表情持续了很久。

    “你遇到好人了,西寻。”老康激动的说:“院长认识的医师绝对不是一般人物,说不定你的眼睛真的有希望了。”

    “我也希望如此,不过听院长的口气,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把握那个奇怪的医师会不会给我看病。所以现在别高兴的太早了,说不定人家连门槛都不让我进呢。”

    “要不找穆轩少爷商量商量,他向来古灵jīng怪,脑子聪明,让他想想办法吧。”

    “先不要了,听说过些rì子要魔法考核了,别分了他的心,而且这事估计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听由天命吧。”

    “天命?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老康一拍大腿说:“我给你占一下,看看前途如何?”

    “你又来了……我说了我不信这些的。”

    “就当解闷也行啊。”老康也不管西寻是否愿意,从布囊里哗啦掏出一堆东西,西寻看不到,听声音像是几个木块,问道:“什么东西?”

    “嘿嘿,这是骨符,是用动物骨头做的,上面用动物的血画上符,是占卜是一种工具。”老康边搬弄边说:“这东西灵或不灵不但要看占卜师的能力,还要看骨头的优劣。听导师讲最好的骨符是龙骨符,用神兽天龙的额骨制作,再用龙血画符,占卜的结果非常准确。”

    “那你的这个是什么骨头做的?”

    “这个啊?这个是牛胛骨做的。嘿嘿,将就着用吧。”

    “这也能将就?不知是谁一天到晚把占卜如何如何神圣挂在嘴上的,你这不是亵渎神明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好一点的虎骨又买不起,这比狗骨头好多了,别嚷嚷了,先占一下再说。”

    老康嘴巴里唧咕着听不懂的术语,闭起眼睛把捧在双手里的骨符贴在额头上,然后又缓缓举起,接着大喊一声:“开!”哗啦一下把骨符洒落在桌子上。西寻躺在床上等待着结果,却久久听不到老康的声音,急忙问:“怎么了?”

    “这……这……”老康结巴着说:“这怎么可能啊?”

    西寻以为老康又在故弄玄虚,心急道:“到底怎么了?”

    “骨符上的字全都消失了,怎么会这样啊?”老康疑惑的自问。

    西寻噗嗤笑了起来,调侃道:“上课不专心,没掌握要领吧?”

    “不会的,就算法力不够,也不会出现这么怪异的事情啊。不行,我得找时间问问导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康自言自语道。接着又遗憾的说:“可惜了这副骨符,这还是导师送给我的呢。”

    ……

    时间就这么平淡的过着。

    几乎每天都有那么几次,西寻莫名其妙的进入到梦幻般境界当中,去聆听那韵籁无比的声音。逐渐的,西寻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存在的。他的听力越来越敏锐了,他能听到更多的声音,每种声音都能波动他的情绪,时而愉悦,时而伤感。那些声音逐渐形成一波一波的力量,如同海浪一样冲击着西寻。

    声音驾御着西寻的情绪,喜怒哀乐是西寻自己无法控制的,即使他想退出这个境界,也有些力不从心。但往往外界稍微有干扰,所有的声音都会突然消失,而西寻也如同噩梦初醒,大汗淋漓。

    老康推门进来就发现西寻额头上汗珠如雨,半卧在床上大口喘息着。

    “又做噩梦了?”老康担忧的问。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西寻从梦里惊醒了,开始还没怎么注意,后来类似的情况出现的越来越多,老康才关注起来。

    “不是,不是噩梦,我不知道怎么说,很奇怪的感觉。”每当老康问起,西寻总是这么说,他知道老康无法体会,也不会相信,但事实如此,只是自己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老康果然不信西寻的话,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失明很难受,尽量不要去想它,rì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西寻不愿辩解,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要不做声。

    老康说:“今天的问导师了,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西寻自然不关心这个问题,漫不经心的问道。

    “导师说骨符上的字之所以消失,是因为我现在的法力无法解读我们占卜的结果。”

    “我早就说了嘛,你还不信。”

    “你先听我说完,一般人的命运都应该可以占卜出结果的,只是准确率的高低问题。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的命运由于某种未知的力量干扰,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命由天定是我们占卜师遵守的定律,这些占卜工具可以帮助占卜师和命运沟通,取得一些预知的信息。但如果有些信息涉及到天机的话,一般的占卜师是无法解读的,即使侥幸占卜成功,占卜师也很有可能突然暴死。”

    “为什么?”

    “因为天机不可泄露。”

    “你的意思是……”

    “你就是属于那很少的一部分人,也就是说你会有不平凡的命运。”

    “又开始胡扯了,听起来跟真的似的,你现在越来越会唬人了。”

    “我就知道你不信,连我自己也不信。不过你想想,很多奇怪的事都在你身上发生了。比如说你的眼睛天生和我们不一样,你的皮肤一直滑溜的像女人一样。更可怕的是年龄,你都快五十岁的人啦,看起来却还这么年轻。导师说有特殊命运的人都有一些不寻常的特xìng,这不就是吗?”

    “不过说起年龄来我也有些纳闷,就算我们不保守这个秘密,即便说出来,估计也没什么人会相信我有这么老了,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看来以后不能给你占卜了,我可不想那么早死。”

    “切!”

    ……

    身体完全康复的西寻依旧躺在床上,摸着头上鼓起的包,窝着一肚子火。躺了快一个月的他好不容易可以下床走动了,本想伸展一下筋骨,却没想到一头撞在墙上。以往只是想象失明后遇到的不便,这此真真切切体会到之后,才知道这不仅仅是不方便的问题,简直就是举步难行。

    穆轩曾告诉他,即使眼睛失明,依旧可以通过听觉来感知周围的事物,可是墙是无声的,自然不会发出声音。而且这个世界上无声的东西多了,哪天掉进湖里都说不定。

    西寻有些懊恼,本来已经接受了现实而显得平静的心态又开始浮躁起来。浑身是劲却没地方使,情绪像炸药桶一样,一触即发。

    门似乎是开着的,西寻感觉有股yīn冷的风吹了进来。初chūn的风还是有些寒冷,西寻这么想着,转而神sè一凝,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不但有风,还有轻微的呼吸声。有人?而且就站在屋里,自己怎么没有听到呢?西寻不觉发憷。

    “你还好吗?”嘶哑的声音,如同喉咙里发出的喘息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西寻着实吓了一跳,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是蓝奴,那个院长小楼里的仆人。西寻记忆起来,悸动的心稍微有些放松,说:“再好也能被你吓死,你不懂得敲门吗?”

    “门是开着的。”

    西寻本打算质问他为什么不征得主人同意而擅自进来,转而又想起上次自己也是这样进的院长小楼,理亏再先,便转了话题问:“有什么事吗?”

    “你忘记院长大人答应你的事了吗?”

    “你是说去看病?就现在?”

    “对。”

    “那也应该提前通知我,让我准备一下啊。”

    “不需要,只要带上你就可以了,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如果运气不好,我们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

    “难道你很希望我运气不好吗?”西寻愤然说罢,摸索着爬下床。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胳膊,蓝奴依旧沙哑道:“小心点。”

    西寻虽然心里不悦,但这个怪人似乎还有些关心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可能是自己先入为主的思想在作怪吧。

    蓝奴将西寻扶上马车,自己就坐在旁边。车夫自觉的驾起马车,朝学院外行驶。

    出了学院,路面就有些颠簸起来,西寻躺在床上近一个月的时间,从来没有活动过,自然受不了如此折腾,头晕脑涨胃里有些想吐的感觉,这个时候,蓝奴冰冷的手又在西寻的背上抚慰起来。

    “要走多远?”西寻适应了之后问道。

    “在dì dū东边的凰尾山上,二十多里路程。”蓝奴始终详视着西寻,遮挡着面部的头发里,蓝光闪烁。

    “院长大人的朋友叫什么名字?”西寻问。

    “他没有名字,人们都叫他‘神医’。”

    “神医?呵呵。”西寻笑了起来。

    “你今年多少岁了?”蓝奴突然问。

    西寻心里一怔,对他而言,年龄是个敏感的话题。西寻揣测着对方的用意,究竟是随便问的还是知道些什么?于是随口说:“二十刚过。”

    “是吗?”蓝奴的语气稍微有些失望。

    “你呢?”西寻反问道。

    “我?”蓝奴顿了一下,叹道:“很老了。”

    “你以前见过神医吗?”

    “是的,他救过我。”蓝奴说着枯裂的手轻轻的摸着脸上的伤痕。西寻自然是看不到蓝奴的举动,接着好奇的问:“不是说神医刻薄怪僻,不随便给人治病吗?”

    “的确是这样,我也仅仅是侥幸。”

    “你得的什么病?”

    蓝奴并没有回答他,西寻感觉自讨没趣,也就再没追问下去。

    蓝奴的确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西寻也找不到什么可以消磨时间的话题,两人便一直沉默着。

    马车穿过dì dū闹市和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马车两侧喧哗着,几乎有半年没有踏出学院半步的西寻心情有些好转起来,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不能观望,只能用耳朵去感受。马儿的蹄掌轻快的点着花岗岩铺的路面,铁蹄和地面摩擦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以及车轱辘的吱噶声和周围的喧嚣声夹杂在一起,让西寻感受到无比热闹的气氛。

    逐渐地,周围的喧哗声越来越少了,马蹄声也由清脆变的沉实起来,这是踩在草地上的声音,看来马车已经出城了。百无聊赖的西寻用耳朵了解着周围的一切,重要稍微留神一些,声音的确是可以提供不少方便。

    车子又颠簸起来,并且速度开始减慢。应该是到凰尾山了,山路并不平坦,而且上山时马儿比较吃力,所以速度才会慢下来。西寻似乎研究上了兴趣,这样一路上就不怎么觉得索然无味了。

    “到了!”许久没有说话的蓝奴在马车停下来的同时忽然说,涩哑的声音蓦然想起在西寻的耳际,着实让心旷神怡的西寻吓了一跳。

    西寻在蓝奴的牵引下摸索着跳下马车,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味扑鼻而来,还带着一些泥土的气息,令他jīng神为之一振。倾耳聆听,山林中的鸟鸣声,溪间潺潺的流水声,在山谷中回荡着,一片逸暇,令人神往。

    即使无法饱览全景,西寻也能感觉到这里简直就是世外仙境。在如此幽遐的环境里,过着安逸自得的生活,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啊,西寻心中感慨万千。

    蓝奴领着西寻走在山间崎岖的小路上,这里马车无法通过,他们只好步行。西寻蹒跚而行,举步艰难,刚才的闲情雅致早被着路上的碎石子磕拌的无踪无影,这该死的碎石路,西寻心里咒骂着。

    终于,蓝奴的脚步停留在一片芬芳之间。

    西寻嗅了嗅,说:“好香啊,是什么?”

    “漫山的白sè小花。”蓝奴环视周围,缓缓的说道。

    “这个时节就有花开了?一定很灿烂吧。”冬末chūn初就会开放的花儿,的确是闻所未闻,西寻好奇的问道。

    “用妖冶来形容更恰当一点。”蓝奴有些狐疑的回答,眼前不远的地方就是神医的木楼了,在他记忆里,神医并没有养花的习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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