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苦夜TXT下载苦夜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苦夜全文阅读

作者:不见何     苦夜txt下载     苦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三十五 寻圣

    “你说什么?”陈素语气冰冷,左掌轻轻的抚在太溪钟上,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卓一舟的话,“你若是骗我,这钟的威力想来你是清楚的!”

    卓一舟赶忙一躬身,颤巍巍的说道:“卓某的话绝没有半句谎言,虽然我只是太溪宗不入流的弟子,不过祖师圣器藏在这十六根青铜柱中,乃是当年祖师亲口传下……”

    陈素冷哼一声,“既然圣器就在这十六根青铜柱内,为何太溪宗当年还会覆灭?难道覆灭之后圣器都没有被人取走?”

    “这……”卓一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沉吟片刻之后哀声道:“当年遭遇灭宗惨祸,我也才不过二十岁,若非护法执事庇佑,又传我太溪钟,恐怕我早已死于非命,哪还会有今天?”见卓一舟不似说谎,陈素双眉微凝,定神向四周的十六根青铜柱望去,不过那铜柱却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前宝器在时,还有些气息,现而今就是寻常的铜柱而已,哪里像藏着圣器的样子,“那你好好想想,当初在灭宗之时,可曾有人拿走了圣器?总不至于让一件圣器随着你们的宗门覆灭吧?更何况以圣器的威力,就没有人用它来抵御强敌?”陈素一连串发问,卓一舟只是摇头,“灭宗之时我已入门十二年,可惜直到灭宗之日我都没有见过祖师一面。”

    “那你还说此事是祖师亲口传下?”陈素总觉得卓一舟在撒谎,不过卓一舟又赶忙解释道:“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弟子,哪有资格参见祖师,不过这件事情乃是传法执事说的,应当千真万确,太溪宗本就人丁不旺,就算当年极盛之时也只有三百弟子,而那时我却再需十年才可正式入门,却不想在那一年遭了大祸。”

    此时陈素又以精神力探查了整个宝库,确定没有感应到任何不同寻常的气息,目光盯着卓一舟,想从他的表情上发现一些痕迹,不过卓一舟倒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当初来剿灭我们太溪宗的一共有四个人,他们的强大根本难以想象,我想并非祖师不肯动用圣器,而是他们根本没有给这个机会,当时那只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整个宗门除了我被护法执事送出以外,其他人全都丧生于此,就连祖师也不能幸免。”

    “哦?如此说来,这既然是一场屠杀,为何不见一具尸体?而且太溪宗的建筑也保存的十分完好,照你所说,炼斗境级别的战斗,应该不会如此平静吧?”

    “这个……”卓一舟顿了一顿,“我就不太清楚了,当初护法执事将我送走,我便没命的奔逃了数个日夜,从此之后隐姓埋名,甚至都不敢打听宗门的消息,只听说当初剿灭我们宗门的乃是一方十分恐怖的实力,而且被剿灭的也不止太溪宗一处,我苦忍了百年才有今日,想不到又在这里遇到了你……”

    “哼!”陈素撇了卓一舟一眼,“你们太溪宗往昔的恩怨我也不想多问,不过既然你说圣器就藏在这十六根青铜柱内,那么如何才能取得圣器?”卓一舟眼角轻轻上挑,似笑非笑道:“既然是在铜柱之内,依看我自然是要打破铜柱才能取得。”

    陈素回头看了栾叶等人一眼,栾叶等人立即躬身俯首,模样十分恭敬,陈素却道:“此处没有你们的事了,赶紧离开吧。”栾叶等人面面相觑,陈素开口他们自然不敢违背,十三人一起向着陈素倒身下拜,谢过救命之恩,也不顾卓一舟冰寒的目光,穿过铁门出去了,此时那杨千三人混混噩噩的,仍旧像失了魂一般乱走,陈素又看了一圈,“你想打破铜柱,那么整座千秋殿失了支撑,岂不是有倾塌的危险?”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卓一舟不明白陈素话里的意思,“不过想要取得圣器,应该只此一途。”

    “那么他们?”陈素伸手一指紫虚王朝众人,“千秋殿若是倾塌,他们岂不是都要丧命于此?”

    “他们?”卓一舟回头瞅了一眼状若疯癫的杨千三人,颇为不屑道:“不过是一些没用的废物罢了,若真是死在这里,也是他们的命数,怪不得别人。”

    陈素闻听摇了摇头,“你觉得他们是废物,你自己又何尝不是?”想到这,陈素心神沉入太溪钟的钟灵之内,略一感应,已经有了分寸,左手依旧托起太溪钟,右手在钟身上轻轻一阵摩挲,神元灌入,太溪钟发出了一阵抑扬顿挫的悦耳音符,传进杨千等人的耳朵里,不一时数百名士兵已经悠悠转醒,杨千三人也自恢复了意识,一见陈素跟卓一舟,杨千突然向前大帅先前的命令,又记得陈素出手,慌忙吼道:“杨任,还不奉命行事?”

    “是!”杨任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赶忙应了一声,可是机弩营跟众士兵却如大梦初醒一般。卓一舟轻叹一声,知道陈素是不想多造杀戮,这才惊醒了这些人,看来这少年对太溪钟的掌控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心中百般不敢已是徒然,只好呵斥杨千道:“罢了,你们也都退下吧。”

    “大帅?”杨千一愣,似乎有些没听清楚,卓一舟毫不掩饰脸上的杀气,看着杨千道:“怎么,我的话,你听不明白?”

    “是!”杨千自然不想无故送命,此话如何不明白?“只是,我等退下该如何回复我王?”

    “哼?这件事我怎么知道?”卓一舟已经有些不耐烦,微皱眉头又继续道:“千秋殿的十六件宝器都已经被你们收取,其中还不乏幻器,难道这还不够你们复命?”

    “这?属下明白了。”杨千见卓一舟的面色愈发难看,而且陈素也在不远处,此时太溪钟都已经落到了陈素手中,杨千自然不敢再触卓一舟的眉头,一声令下,带着紫虚王朝众人悉数退出了千秋殿,卓一舟等杨千等人退去,又对陈素道:“如此,你可满意了?”

    陈素一声冷笑,“这些人原本就是随你而来,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我想要的不过是那件圣器而已。”卓一舟摇了摇头,轻声道:“口不对心,不过既然你想得到圣器,那么打破铜柱的事恐怕还得你亲自动手,我已经被你两度击伤,现在是爱莫能助了,不过你既然连太溪钟的钟灵都能炼化,想来这对你来说也不是很么难事?”

    陈素知道自己在太溪钟虚空之内的表现卓一舟必然已经看见,如今此地再无旁人,他也无需遮掩,翻手收了太溪钟,把火气一催,整个人又熊熊燃烧起来,卓一舟先前虽有感应,不过此刻亲眼所见,还是有些怵目惊心,“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是妖凰皇族?”陈素一咧嘴,也不置可否,将火气凝聚向着最近的一根青铜柱抓去。

    这巨大的青铜柱需要三人才能环抱,卓太溪也不知收集了多少金精才铸炼出这么十六根,又镂出空格存放宝器,只是现在宝器已经被杨千等人取走,只剩下这十六根青铜柱,陈素催动了火体,把火气尽数凝在双掌之上,以火克金,那青铜柱岂能承受?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一根青铜柱已经被陈素弄得千疮百孔,最后他又挥掌拍在铜柱之上,轰隆一声,巨大的青铜柱砰然倒塌,大大小小的铜块散落一地,整个千秋殿也随之震荡起来。拾起脚下一块水桶大的铜块,陈素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整根青铜柱已经被他击毁,可是哪里有圣器的半点气息?陈素喉咙咕噜了一下,转头看向卓一舟,把手中的铜块往前一递,“这就是你说的圣器么?”

    卓一舟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不过他倒并未撒谎,只好断断续续的说道:“这……圣器既然是被藏在青铜柱内,不妨打破其他的看看……”

    陈素一声冷笑,“好,那你觉得圣器会藏在哪里?”卓一舟一听顿时变的有些局促不安,不过很快他又释然一笑,“现在青铜柱不过也还剩下十五根,依我看凭你的能耐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尽数打破,等到这些青铜柱尽数被毁,自然也就知道圣器在哪。”

    陈素哈哈一笑,盯着卓一舟道:“你不要以为区区十六根青铜柱就可以耗尽我的力气,到时候若是没有圣器的影子,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陈素一咬牙,狠戾之气犹如三九寒风,把卓一舟骇得脊背生凉,连道不敢,陈素这才左右看看,又瞅准了一根青铜柱,催动火气冲了过去。这一次陈素却不像之前,一通胡乱攻打,他落在青铜柱下,抬头看了看高大的柱身,屈指连弹,道道火箭飚射出去,放佛形成了一道晦涩的符印,符印结成,陈素心中暗道了一声“爆”,同时催动撼天手,只听一道龙吟,青铜柱已经轰然崩塌,这一次陈素一气呵成,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更把卓一舟看得目瞪口呆,若是照这个节奏,恐怕连一个时辰都用不上,陈素就能将十六根铜柱悉数攻破。

二百三十六 石塑

    陈素又攻破了一根铜柱,却不回头,也不理会卓一舟惊呆的表情,似乎他早就知道这根铜柱里面不会藏有圣器一般,火气一卷,他的身影早已出现在另一根铜柱之下,依旧是道道火气飚射,落在青铜柱上,赤红的符印微微闪烁,陈素的右掌便随之轰出,掌印落在铜柱上,巨响传出,紧接着铜柱便向着一侧倾倒,火气爆裂开来,被炸碎的斗大青铜块也像流星一般陨落。

    “第七根!”陈素心中默默数着,他似乎并不大相信卓一舟所说的话,或许卓一舟没有说谎,不过这十六根青铜柱经过他先前以精神力探测,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至于说藏有圣器,他现在更加不会相信,只想等将十六根铜柱尽数摧毁之后,看卓一舟还有何话说,所以出手之后便毫无停歇,不过他没击毁一根铜柱,卓一舟的心中便是一场巨震,虽然铜柱是死物,不能动弹,不过青铜铸就,用来支撑千秋殿,就算是一名达到了舍尊境的高手也不会像不知疲倦一般连续击垮七根,要知道将其轰倒并不难,可是像陈素这样,几乎是将铜柱彻底击碎,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至少卓一舟自问,就算是一根铜柱,让他弄成这样,恐怕至少也得数个时辰才行。

    轰隆!陈素按照八卦方位,击垮了支撑宝库的第八根铜柱,这样一来,宝库的支撑便被消去了一般,陈素倒是聪明,没有从一面出手,不然的话,半个宝库恐怕就要崩塌,不过他将第八根铜柱击倒,铜块崩落,整个千秋殿一通震荡,无数砖石纷纷塌落,他瞟了卓一舟一眼,此时的卓一舟已然呆如木鸡,陈素冷哼一声,声音并不大,却像是一道雷霆霹中了卓一舟的耳膜,“第八根!”卓一舟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再看陈素时,双眸中闪过一抹恐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已经冷汗深深。

    “第八根!”卓一舟轻轻的重复了一句,眼前散落着不少陈素毁坏铜柱之后遗留下来的铜块,这也就是说第八根铜柱被毁,陈素已然没有得到圣器的线索,此时的他真不知是忧是喜,如果陈素打破了十六根铜柱还不能发现圣器的线索,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会不会真的对自己下毒手,还有那太溪心法,太溪宗的无上秘典,卓一舟咬了咬牙,心思烦乱,不敢去应陈素的目光,只好一低头,陈素又哼了一声,身形已然回到门口,目标锁定了卓一舟右手边最近的一根铜柱。

    吼!随着陈素一声轻喝,第九根铜柱开始崩溃,此时距离铁门最近的两根铜柱已经被陈素攻破,穹顶失了支撑,发出咯吱吱的声响,陈素有意从这边动手,却是早做了打算,先将门口封闭,也不怕卓一舟开溜,果然,卓一舟抬头看了看头顶,如今擎柱去半,如果陈素再从附近毁掉一根,只怕这大门就有被掩埋的危险,“难道祖师当初只是一句笑言?”此时连卓一舟也不禁开始怀疑圣器藏在铜柱之内的可能性,还有那无上心法,虽然太溪心法他如雷贯耳,可是在太溪宗内,除了祖师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修习过,就连传法执事所传的心法也只是一部修诀。

    “难道这是一个天大的谎言?”卓一舟心思一震,当初那四位高手来捣灭宗门之时祖师都不曾以圣器御敌,而且那场大战之中也确实没有出现什么惊世骇俗的宝器,除了那四个人的修为让他感到心惊肉跳,“莫不是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圣器?”就在卓一舟胡思乱想之际,陈素已经出手攻破了第十根青铜柱,第十根青铜柱崩塌之际,整个穹顶发出吱扭扭的响声,倒是陈素有意将支撑门口的三根轰断,迫使卓一舟移动地方。卓一舟一抬头,穹顶上一块巨大的琉璃砖正砸落下来,不过祖师当年建这千秋殿也是花了大力气,被陈素毁了十根支撑竟然还能屹立,倒是远胜过一些表面建筑,手段之精巧也不得不让人佩服。

    “第十根!”陈素的语气依旧平静,不过听在卓一舟耳中却比万年寒冰还要冷。

    “第十……”卓一舟还没有将第三个字吐出,猛然间自铁门外传来了一道气息,与此同时陈素也似乎有所感应,那被火焰包裹了的身形骤然停下,就连火焰也仿佛一滞,卓一舟甚至能看清那被定格了的火苗,陈素面带惊异,目光正望过来,卓一舟也猛地回头。

    宝库门口,一扇铁门已经倒塌,还有穹顶上掉落下来的不少琉璃砖瓦,不过陈素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在那门外突然出现的一股强横气息,如今他的精神力已经踏入极境,不可能出现一位高手他先前感应不到,而此时这股强横的气息已然到了铁门之外,陈素正惊异之际,一道苍莽深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是什么人?竟然敢毁我太溪宗根基?”

    陈素的心猛然一沉,双眉皱起,那声音带着浓厚的威压,似乎让人不敢反抗,以他的修为都感应到了一股压迫,遑论旁人,卓一舟更是面色突变,正在此时,那仅存的一扇铁门像瓦片一般崩飞,砸向宝库之内,卓一舟首当其冲,铁门势大,卓一舟当即被吓得面无血色,赶忙闪向一旁,不过他距离铁门本就不远,被强悍的劲风波及,虽然催动了护体元罡,可怜他本就有伤势在身,再加修为不济,在强大的元气涡流之下就像狂风骤雨下的一叶浮萍,连自己的身体都掌控不了,被狠狠的甩在了一根铜柱之上,铜柱晃动险些就要倾倒,这一下几乎要了卓一舟的命。

    铁门卷起的劲风扇飞了卓一舟,又向着陈素当头拍去,陈素的修为跟身法都强过卓一舟许多,又距离较远,自然不会被铁门拍中,当即催动惊雷诀,脚尖一点,身形飘忽倒是避开了声势无匹的大铁门,不过他的心却骤然一沉,因为那在铁门之外出现的气息恐怕已经不在炼斗境之下,这里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位强敌,他事先竟浑然不觉,不禁心中暗道不妙。

    “毁我根基,论罪该死!”苍莽的声音如若惊雷,不过让陈素感到震撼的却远远不止如此,因为此时那铁门之外闪进了一道身影,准确的说是一道三丈多高的金石雕塑,陈素双眸紧缩,目光死死的落在雕塑之上,此时他可以确定,那炼斗境的气息竟然真的是发自这尊雕塑。

    “这不是前殿之中的那尊祖师雕塑?难道卓太溪尚在?”陈素心中暗道,才又注意到这尊雕像栩栩如生,口鼻耳目无不逼真,此时正怒气冲冲的踏进宝库中来,石塑跨入门来,棱框中的那双石眼竟然骨碌转动,刹那之间便锁定了陈素,金石塑就的口唇上下翕动,“无知蝼蚁,不识命贵!”说罢,那石塑抬起右脚狠狠的在地面上一踏,这一脚落下,整个千秋殿如天塌地陷,剩下的八根青铜柱正从中间崩断,一瞬间也不知是穹顶向天飘去还是地面塌陷,陈素踏在半空,却觉得一股巨力从头顶压下,猛运神元已来不及抵挡,随着整座宝库陷落下去,而卓一舟更加不济,反身抱住那半截铜柱,脸色苍白,此时怕是只剩下一口气。

    轰隆隆,脚下的地面在不断的塌陷,似乎掉进了无底洞中,陈素抬头一看,自己的身体离那穹顶越来越远,知道连自身也被一股极强的禁制拖拽,逃脱不得,与此同时,石塑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一抹杀意,三丈多高的身躯挥舞双臂以凌厉的攻势袭来。

    陈素见状,喉咙咕噜了一下,虽然此刻他神元修为俱都不弱,不过这石塑却是真真切切的具备炼斗境的实力,若是硬拼恐怕不是明智之举,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陈素神元一动,一双丈许宽大的翼翅在背后一展,随即陈素的身影只一闪,便让石塑扑了个空,一击未成,石塑似乎一愣,不过很快他的目光便锁定了左侧百多丈远的一处虚空,右足又是猛然一踏,一波能量涟漪扩散开来,石塑的身形也消失不见,瞬息之后那百多丈远的虚空中发出一声轰响,陈素与石塑的身影双双浮现,并急速分开,不过此时陈素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卓一舟艰难的抱着铜柱,似乎整个地方仍在不断下落,原本头上的穹顶此刻似乎变成了锅盖大小,看样子他们已经下落了不止数千丈,卓一舟心神一沉,暗道这一次可是死定了,正在此时,他的目光偶然间落在了石塑的后背之上,那一丈多长的躯干上,符箓流转,忽明忽暗,卓一舟定睛一瞧,顿时大吃一惊,因为在石塑的后颈处,四个鎏金小篆分明是“太溪心法”!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卓一舟死死的盯着石塑的后背,将那些明灭变幻的符箓悉数记下,虽然他只是太溪宗不入流的弟子,不过此刻那些符箓在他眼中看来正是修炼的无上心法,只按照这心法默诵一遍,卓一舟便如醍醐灌顶,脑海中竟有了明悟!

二百三十七

    石塑背后的符箓如过眼云烟,明灭闪现一遍,卓一舟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记住了几成,甚至于这心法是如何修炼他都不甚明了,只是感觉在那万分之一刹那,自己好像突然心生大道,便将自己之前从来不敢去触及的壁障冲破,他知道,就是这一瞬间,他已经突破了舍尊境,本来卓一舟距离舍尊境也只有一线之差,如今可谓是因祸得福,在重伤之际破而后立,领悟太溪心法冲入了舍尊境。不过卓一舟却没有因为修为增进而变得疯狂,他知道自己就算是晋入了舍尊境也未必就强过陈素,所以仍旧伏在铜柱之上,等待时机。

    陈素被石塑一巴掌扇飞,正好目光投过来,落在卓一舟身上,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舍尊境?怎么可能?”不过陈素却清楚,这绝不是错觉,看来卓一舟竟然在此万分危急的时刻突破成功,倒也是有些胆量,不过陈素此刻却无暇与卓一舟计较,一尊堪比炼斗境的石像足以让他手忙脚乱。

    “小子,是不是需要我来帮你一把?”火元儿略微有些戏谑的声音响起,不过陈素却知道他是出于好意,担心自己,可眼下这机会锻炼一下自己的修为也是不错,陈素嘿嘿一笑,“不急,我若应付不来,再换你就是。”火元儿哼了一声不再做声,陈素又继续与那石塑拼斗了几个照面,石塑不但元力强横,石躯更加坚硬无比,若非陈素经过五行奇物煅体,恐怕一身骨架都有被它震碎的危险,又与石塑硬拼了一掌,陈素毕竟修为不济,内元已经有些虚浮,他神武双修,自不是平常的舍尊境修者可比,却也还不如炼斗境强大,陈素压制住奔腾乃至有些狂乱的内元,心中暗道一声,“好家伙,却是有些分量。”就在陈素这一叹之时,天冲突然开口,“小子,你可感应到圣器的气息了么?”

    “圣器?”陈素闻听猛然心头一震,刚刚自己只顾着与石塑拼斗,遇到这样的对手,确实让人有一种酣畅淋漓之感,不过却忘记了圣器的存在,被天冲一提醒,他猛然想起,神元一动,一股悠远绵长甚至有些古朴苍莽的气息出现在感应之中,“前辈,这……就是圣器?”

    “不错!”天冲十分肯定的应了一声,陈素现在能够确定他与天冲所指的是同一道气息,而这道气息便是出自石塑身上,难道卓太溪当初就将圣器藏在了这里?可是为何先前进入千秋殿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发现,反倒是费了这一番苦功。

    “小子,你也不必胡思乱想,圣器玄妙,岂是轻易可得,想来连卓太溪也是煞费了苦心才将其收藏起来,甚至罹遭灭宗之祸都未肯动用。”

    陈素憨笑了一声,不过若是圣器真在这尊石塑之上,那么他就非得动手不可了,随即他看向石塑的目光也闪过一抹贪婪,这还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如此之强的物欲,其实倒不是因为这圣器有多强悍,只是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像是当初那么单纯。“圣器?”陈素舔了舔嘴唇,纵身掠出,石塑与陈素硬撼了数次,始终占据上风,所以陈素一动,它也随之发动攻势。

    当!虚空中一声钟鸣,悠扬清远,与此同时,一口丈许大小的青铜古钟显现出来,钟身兀自微微震动,一息之后,石塑庞大的身躯出现在铜柱左侧,右拳正落在古钟之上,它一拳击中太溪钟,钟声想起,石塑似乎一愣,口唇轻动发出闷沉的声音,“你……怎么会……拥有此物?”似乎石塑也知道太溪钟一般,不过陈素却不理会,原本这太溪钟就是他从卓一舟手里抢来的,此刻见石塑停滞,正是时机,催动吞天火体,就像一团陨落的天火,砸向石塑巨大的头颅。

    石塑觉察到危险,化拳为掌,把太溪钟猛地一推,钟鸣阵阵,陈素却催动了撼天手,既然这石像有些意识,那么脑袋也必然是要害所在,反正自己这一掌也还不至于将其“击毙”,不过若不制住它,恐怕也得不到圣器的线索,陈素正打着如意算盘,掌风落下,觑准了石塑的额头,眼看就要命中,石塑把两只大手抡起,向着陈素抓来,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招式,陈素眼皮一抖,知道对方厉害,可还不想跟他搏命,也只好凌空变招,惊雷诀神妙,他的身法自然不同寻常,那一掌倏地避开了石塑的头颅,向着左侧肋下攻去。石塑虽然修为强悍,却有失灵活,陈素突然变招,它便有些应接不暇,被陈素一掌拍在左肋,啪的一声,陈素的手掌都觉得一阵酥麻,他那将精铜都能震碎的招数,却似乎对石塑并不起效,石塑庞大的身躯之一颤,却连个掌印都没有留下。吃了一亏,石塑双臂挥动,又向陈素捞来,陈素就像一条泥鳅,从它后腰划过,运掌力又拍在石塑背心,此时那些明灭的符箓已经消失,只有卓一舟默记了小半,连陈素都没有发现。

    石塑连中陈素数掌,把卓一舟看得目瞪口呆,也暗自庆幸,先前若是这小子就使出现在的手段,恐怕他早死了百十回,别看现在晋入舍尊境,若真拼斗起来,卓一舟自问仍然不是对手,不过祖师塑像先前还站着上风,现在却渐渐失利,若真被陈素击败,恐怕他卓一舟也捞不到好处,卓一舟心思变幻,又不敢公然与陈素为敌,思之良久,不如趁现在一走了之,想到这他抬头望去,却突然内心一凉,先前那巨大的穹顶现在就像锅盖一般,卓一舟知道,此地怕是下陷了数千丈都不止,以他现在的能耐虽然也能上去,不过内元消耗之大,怕是到时候随便一个丹元境的修者都能要他的命,更何况上面那些寻宝之人不乏好手,还有紫虚王,自己若是上去了,他不趁机索要圣器才怪,正不知如何是好,丹田中太溪心法又运转起来,内元如溪流,潺潺不绝,浸润着周身经脉,此时是卓一舟第四次把太溪心法运转周天,石塑也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目光一扫,把卓一舟吓得一个哆嗦,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突然站到了最严厉的家长面前,卓一舟想挤出一个笑容,却苦涩无比。

    石塑盯着卓一舟看了一瞬,仿佛若有所思,却恰逢卓一舟运转太溪心法,石塑又似嘟囔了一句“……怪……们”陈素与卓一舟都没有听清,不过此时陈素刚刚挽回颓势,正要趁机发威,哪管它说些什么,又奋神元攻了上来,石塑却似吃了一记猛药,厉喝一声,巨大的石躯却突然缩小,不过眨眼之间已如常人大小,陈素一愣,石塑虽然身躯缩小,不过那气息却似乎又强了一分,而且那股原本有些晦涩的宝器气息现在却变得明了了许多。

    “圣器?”卓一舟猛然大惊,不禁惊呼出声,却又忽然感觉有些不妥,望向陈素,也恰逢对方的目光投来。陈素冷笑一声,若是连卓一舟都感应到了圣器的存在就更加不会有错,借石塑缩小之际,陈素身形一闪掠向卓一舟,他毕竟是太溪宗弟子,看来应该还有些秘密他没有透露,另外陈素也不想这里的事情泄露出去,霎时间他竟产生了杀卓一舟灭口的念头。卓一舟见陈素靠近,知道事情不妙,不过此时他已经突破舍尊境,内元恢复,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双掌在铜柱上一推,身形也飚射出去。陈素早就料到,卓一舟一动,他同时催动了惊雷诀与秘杀绝,这还是他第一次同时动用这两种玄妙身法,翼翅蜷在背后,却在虚空中留下了三道残影。

    卓一舟刚动,那股强大的内元让他喜不自胜,不过就在此时却看到眼前同时出现了三道陈素的身影,这才知道对方又强过自己许多,无异于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却也不能放弃逃命,陈素那三道身影对着他露出一抹冷笑,卓一舟正感到绝望之时,自己身前一尺远处突然闪出了一个人,看那背影又似乎无比的高大伟岸,就像一个巨人。卓一舟一声惊呼,早吓得魂不附体,身前之人却不回头,只是双掌向前推出。轰!狂暴的元力波浪如海潮奔涌,卓一舟犹是躲在别人身后,仍是感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似乎要将他碾压成粉末。于此同时陈素的身形也出现在了对面,他的双掌与缩小之后的石塑第一次碰撞在了一起。

    咯吱吱!陈素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双臂竟然出现扭曲的迹象,这石塑恐怕已然快要触及了炼斗境小成的地步,若不是陈素拼尽了神元,又催动水火二气,早被反噬之力吞灭,“小子,你已经不是他的对手!”恰逢天冲担忧的吼声响起,陈素左右两侧的虚空突然一阵扭曲,紧接着两道人影踏出虚空,双掌齐出,正落在了石塑的双拳之上。

二百三十八

    水火二灵早将妖核寄予陈素,正可谓是一体通神,若不是陈素非要逞强,火元儿早忍不住要出手,自打炼化了青阳剑,他就一直跃跃欲试,毕竟先前那由纯粹的五行之力凝聚的虚幻身体可比不得眼下的这具,这青阳剑不知是多少年岁月沉淀的一块精英,与他这五行真火正是相得益彰,只是铸成一把剑的材料少了些,若是给他如千秋殿铜柱那么大的一块,莫说是三阶,恐怕他跟水灵儿一举冲上五阶都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也就是想想罢了,天地精英可遇而不可求,得这么一点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二灵更是如获至宝,炼成了真身。此刻陈素不敌石塑,把全身力量都尽数催动,这二灵岂能感应不到,所以在危急时刻也不等陈素开口,二灵直接撕裂虚空冲了出来,得这两位堪比炼斗境的助力一撑,陈素顿觉压力大缓。

    水火二灵一出现,也不理会陈素,各出手掌向着石塑的拳头拍去,与此同时五行真气暴虐开来,原本石塑的气息倒是略强于二灵,不过五行真气无不是凌厉无匹,石塑丝毫占不到上风,火元儿跟水灵儿又是一同出手,再加上陈素,双拳岂敌六手?只见它一双石臂上气浪倒涌,向后喷去,卓一舟本来正在石塑身后躲避,也是石塑有心护佑,不然的话他早落在陈素手中,看来这石塑必与卓太溪存在诸多牵连,所以才会庇护弟子,可是现在石塑是泥菩萨坠了江,卓一舟也遭了池鱼之殃。

    呼!五行真气倒灌,片刻之后石塑抵敌不住,口中也发出了一声闷哼,卓一舟则更加狼狈,被气浪撞飞,飘出了数十丈远。陈素的喉咙咕噜了一下,水火二灵却趁势将石塑逼得节节倒退,看着二灵的背影,连陈素也忍不住咂了一下舌,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二者如此勇猛无匹,虽然气息还未真正的达到炼斗境,不过他们凭借着先天优势,恐怕就是炼斗境的高手在他们面前也讨不到好处,石塑的身躯优势并不小,可是在火元儿的逼迫之下,竟然显得捉襟见肘。

    “嗯……哼!”石塑又发出了一声闷哼,似乎有意保护身后的卓一舟,竟然硬受了火元儿一掌,火元儿那俊美如妖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冷笑,丝毫没有任何怜悯,又是一掌攻向石塑的要害。水灵儿的攻势虽然比火元儿温柔了许多,不过这绝世美艳的人儿却似乎承受了石塑全部的反击,甚至连石塑释放出的气息都有化作寒冰的迹象,也正因如此,火元儿才能毫无顾忌的进攻。

    片刻之间,石塑已经受了火元儿数掌,火元儿的攻势却比陈素见笑许多,石塑原本坚硬的身躯之上现在出现了数道痕迹,其中两处还微微有些凹陷,陈素知道,照此下去,二灵的胜算极大。

    “嗷!”被水火二灵逼退了足足数百丈,石塑突然仰天一声长啸,此时卓一舟始终在石塑身后十几丈外,早已狼狈不堪,虽然不久之前他晋入了舍尊境,却哪能抵挡三位堪比炼斗境的高手对搏之威,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半柱香的功夫,强悍气息的余波也能将其“震死”!石塑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长啸之后,双臂上下一翻,作势反扑,火元儿轻蔑的一笑,与水灵儿对视一眼,又攻了上去,不想那石塑双臂一震,一波毫不弱于炼斗境小成高手的威势散发开来,显然石塑也是动了真火,水灵儿不敢大意,赶忙催动真元,陈素也在虚空一踏,掠身上前。

    轰!石塑双臂荡开,浩渺的元力洪流向着火元儿三人倾泻过来,火元儿双眉一紧,他跟水灵儿自是不惧,不过陈素到底还是肉躯,修为尚浅,大意不得,所以攻势一缓,催动了火气,与水灵的真气汇聚一处,水火交融,形成了一道如雾气相似的防御,正好将三人罩在其中。石塑趁着火元儿的攻势一缓,回头看了一眼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卓一舟,石眸一转,卓一舟身上符箓闪现,却远没有先前在它背后那样明亮,石塑似乎叹了一口气,右臂挥动,猛然间爆发出一股诡异的空间之力,随之石塑的口中竟然难以觉察的一声轻叹,眨眼间,卓一舟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喤!元力浪潮瞬间吞噬了二灵的防御,不过任那元力如何汹涌,雾气防御却岿然不动,陈素站在二灵身后,不觉有些惭愧,“想不到你们两个竟然如此强悍。”

    水灵儿莞尔一笑,这一笑足以倾国,火元儿却摆了摆手,“你没想到的远远不止如此呢,我们两个现在的实力跟母灵比起来还不过九牛一毛,等真正到了那一天你在膜拜不迟。”水灵儿听火元儿这么一说,似乎显得有些局促,小声争辩道:“水灵儿既然已经认主,无论何时也不敢不尊敬主人。”火元儿冷哼了一声,随即又哈哈大笑,弄得陈素不知说些什么好,他们三人本就心意相通,说些什么其实也不过是随心所欲,至于各自的心性早已了然,正在此时,天冲忧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圣器通灵,它似乎产生了绝望的情绪。”

    陈素似乎也感觉到此时似乎气息有异,赶忙追问道:“前辈,我虽然也能感觉到隐晦的宝器气息,不过眼前这尊石塑倒更像是卓太溪本人……”

    “这也没什么,圣器玄妙也不奇怪,想来是卓太溪以心神制炼,与宝器通灵,说到底却跟魂宝有些相似……”

    “你这老人家就是啰嗦。”火元儿打断了天冲的话,他也感觉到了石塑此时的不同寻常,天冲冷哼一声,“你这性灵天生无礼,等老夫寻得本尊定要好生调教于你。”火元儿不屑的嗤了一声,“我看你还是把眼下这一关渡过去才是正经。”天冲也知这会不是跟火元儿斗嘴的时候,不然的话以他平时的性子定要跟火元儿大论一番,也唯有如此,这些时日以来他才不会寂寞,此刻便有些担忧的说道:“这圣器虽然通灵,不过毕竟不是生灵,能将气息隐藏,我刚刚能感觉到他元力之中的绝望之意,我是怕他会像人踏入绝路之时,选择自毁……”

    “你是说怕它自爆?”火元儿跟水灵儿异口同声的问道,陈素却猛然打了一个激灵,“炼斗境小成的高手自爆?我去……那威力得是何等震撼?前辈你没有搞错吧?”

    天冲轻轻的“嗯”了一声,“它毕竟只是一件宝器,很容易走入极端,现在它虽然沾染了卓太溪的心智,却并不是卓太溪本人,你们是否发现他已经将弟子送走,我想这绝不是没有预计的。”

    “被你这么一说,也还有些贴边,不过这个家伙若是自爆,恐怕我跟水灵儿也护持不住,该怎么办,你们两个还是赶快做个决定才好。”火元儿虽然不怕,不过石塑若是自爆,他跟水灵儿还真就未必能保下陈素,陈素不敢犹豫,又问道:“前辈,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做?”这里的四人,也就天冲资格最老,二灵虽然实力大进,不过若真的比起资历,他们在天冲面前也还是婴孩。

    天冲稍稍咂摸,“依我看来,这里必然被卓太溪下了空间禁制,不然的话,就凭他们三个刚刚那一场好斗,莫说是这么大点儿个地方,就是再大十倍百倍也早毁成渣滓,所以逃未必是上策……”

    “嗯。”陈素点了点,心中暗道:“让一件圣器就这么自爆,也有些可惜。”火元儿似有感应一般坏笑着瞟了陈素一眼,“你倒是舍命不舍财,这性子正合老家伙的胃口。”被火元儿说破,陈素尴尬的一笑,却又听天冲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件圣器能在脱离卓太溪的掌控之后还保持如此威力,任由它毁了确实可惜,不过这等宝贝,寻常人也确实驾驭不了。”

    “前辈,那我们可有把握将其收取?”

    “机会倒是有,不过依我看来,恐怕不过三成,除非……”

    “除非什么?”陈素一听有机会收取圣器,就算是只有三成,也值得试试,便听天冲又继续说道:“除非你能先压制它自爆,再将其上卓太溪留下的烙印抹除,然后将其重新炼化。”

    “这……”陈素深知此事说起来简单,不过光是压制炼斗境小成高手自爆一事就困难无比,他此刻的实力同一名炼斗境的高手倒也能勉强一战,不过压制对方自爆,除非有绝对的实力优势,否则根本就是玩笑一般,何况这石塑的实力已近炼斗境小成。水灵儿见陈素面露难色,却又不忍放弃,犹豫之后咬了咬牙,“主人,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的话,或许我能帮你压制不让他自爆……”

    “什么?”陈素仿佛突然找到了希望,双目看着水灵儿,满是欣喜,水灵儿微笑着点点头,火元儿却是一声厉喝,“不行!”随即把水灵儿往后一拉,“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又想燃烧精元?”陈素一听,这才反应过来,水灵儿毕竟初生不久,压制石塑谈何容易,让她拼命的事绝对不能再有,明白过来也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虽然我不忍心让圣器自毁,不过伤害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同样是不能允许,如果真如火元儿所说,此时需要让你燃烧精元,那么我宁可不做,现在就转身离去。”

二百三十九 菩提

    陈素自是不舍得再伤害水火二灵,便宁可放弃圣器也不会让水灵儿燃烧精元,原本水灵儿算计过,若是拼着三阶威能,她倒是有六成把握压制石塑,不过陈素不同意,她也只好羞怯的一低头,又被火元儿狠狠的瞪了一眼,更不做声,片刻之后才忍不住抬起头看着陈素,“主人,如果你坚持不允许我这样的做的话,恐怕这里已不是久留之地。”陈素这才回过神来,炼斗境高手的自爆已经足以毁灭这片空间,到时候又得靠二灵保护,陈素心中一紧,看来此刻到是时候想办法离开。

    “慢!”又是天冲,听起来情绪似乎是十分复杂,只说了一个字便又停下,陈素不明白他的意思,就连火元儿也有些不耐烦,“我说老头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有话还不赶紧说,难道非得等我们被炸得七零八落你才开心?”火元儿如此一说,天冲才有继续说道:“我说让陈素压制它自爆,却也没说非水灵儿不可……”火元儿狡猾,直接听出了天冲话里有话,陈素却是一愣,还盯着水灵儿,水灵儿的大眼睛眨了数下,看着陈素道:“难道前辈还有别的主意?”陈素这也才反应过来。

    “天玄印。”天冲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三个字,“或许天玄印可以压制它,不让它自爆,因为这石塑毕竟不是真正的炼斗境修者,它不过是沾染了卓太溪的气息,所以才生出了类似的神识,而天玄印乃是九宝玲珑所化,虽然不全,可九宝玲珑如万器之祖,只要运用得当,应该也能让这圣器折服,到时候趁机抹去卓太溪的意识就是。”

    “这也太危险了点……”火元儿微锁双眉看了看水灵儿,水灵儿自然知他心意,抿嘴一笑,“怎么,你怕被它的自爆波及不成?”火元儿冷哼一声,“我怕什么?我只怕他被炸死而已。”说着伸手一指陈素,陈素嘿嘿一笑,“既然你这么关心我,不如我们现在离开就是了。”其实陈素倒不十分惧怕冒险,只是不想伤害水火二灵,他这么一说,火元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头子都说了,如果不能成功,大不了我炼化了他这一缕分神,就当赔你圣器也就是了。”

    “你这性灵,口无遮拦!”天冲怒斥了一句,“小子,话我都已讲明,该怎么做就靠你自己拿主意了。”说罢也不再做声,陈素的双瞳缩张数度,他知道动用天玄印的力量意味着什么,不过他身怀天玄印便不能永远沉寂下去,不因它而生便因它而死,还有那让人谈之色变的地尊,陈素猛然一咬牙,双掌虚抱在胸前,金光乍现,一轮金色的圆盘浮现其间。

    水火二灵相视一笑,随即袍袖同挥,那笼罩的雾气顿时散去,便是这片刻功夫,石塑的气息似乎达到了一种临界程度,体表更呈现出一股灰白之色,元力也不像之前那样向外喷涌,反而内敛起来,这正是要自爆的一种征兆,火元儿嗤笑一声,“当心他的安危,我再去拖延片刻!”这话是对水灵儿说的,水灵儿乖巧的点点头,火元儿周身当即爆发出一团火焰,似乎比陈素所催动的吞天火体更加赤红,随即他一声嘶啸,攻向了石塑。陈素怀抱天玄印,虽然他并非第一次将其催动,不过每一次都是尝试,天玄印深奥玄妙,九宝玲珑与灭世浮屠所化之物连地尊都不惜为之大开杀戒,其中威能尤其是一言能尽述?

    火元儿催动了全部力量,有火龙根的存在,他倒是不担心消耗火气,就像是小孩子吃饱了得消化一般,他此刻也如流星赶月,一团红光绕着石塑飞舞不停,把那些向着石塑涌去的元力焚成虚无,这正好稍稍延缓了石塑自爆的进程。水灵儿则机警的注意着哪怕是一点点的异常。

    陈素将神元灌注到天玄印中,就像是遨游在无尽的星空,也不知过了多久,黄庭内生死诀微颤,陈素猛然间有所感悟,双掌一换,天玄印也随着旋转了一个角度,于此同时陈素轻轻的将其向前一推,金光爆闪,照射出去,就像一个被放倒了的锥斗。火元儿跟陈素感应同步,早已做好了准备,金光一到,他正贴着边缘溜了出来,石塑此时也差不多做好了九成九的准备,若不是被火元儿所阻,恐怕已经蓄足了力量自爆,不过就是差这一点点,金光落下,石塑的口中沉沉的“呜”了一声,再向前推动双臂,仿佛坠入了泥沙之中,举步维艰,却又似乎有些不甘心,气息猛涨,竟然在此刻自爆开来。

    石塑的身躯在金光之内膨胀了足足一倍,虽然也还不如立在千秋殿中那样庞大,不过陈素却陡然感应到了巨大的压力传来,就像要冲破金光一般,他又重重的把双臂一紧,用力“抱住”了天玄印,天玄印一震,金光笼着石塑开始收敛,石塑却停止了膨胀,竟然真的被阻止了自爆。

    陈素瞪大眼睛看着金光寸寸缩短,将石塑向着自己拉来,这才明白天玄印的强大,虽然刚刚他也经历了难以言明的凶险,不过天玄印竟然连一名炼斗境小成高手的自爆都能压制,也难怪子逍遥宁死都不肯让它落在地尊手中,如今自己重回此界,这个消息若是传到地尊那里,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冲动,想到这,陈素的心怦然一震,心绪一乱,金光之中陡生变幻,石塑又膨胀起来,水灵儿盯得亲切,急运灵力,出掌搭在了陈素肩头,一股沁凉入体,陈素这才感觉脑海中一片清明,感激的看了水灵儿一眼,小心翼翼的控制神元催发天玄印,金光爆闪才又将石塑压制回去,慢慢的变作原形。

    足足过了差不多一炷香功夫,金光已将石塑拉到陈素身前不足丈许,它也变回了常人高下,在金光之中,石塑面色疾苦,似乎被压制了全部力量,连元力运转都停滞下来,直到陈素身前,他才动了动嘴唇,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几个字,“你……可能……力量……”陈素听不清楚,微微一偏头,此时火元儿也站到了陈素身后,一脸轻松的笑道:“它一定是在诧异你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的力量。”陈素点了点头,又听天冲说道:“既然已经阻止了他自爆,还不赶快将卓太溪的意识抹去?不然的话还是随时都有危险。”

    “是!”陈素轻喝一声,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圆印,将一股精神力注入其中,借助天玄印的力量,他想抹去卓太溪的意识就轻松许多,那股精神力随着金光射在石塑额头,陈素的脑海中猛然生出了一股感应。

    “你是什么人?怎么能够控制这股力量?”陈素猛醒,知道这声音绝不是天冲或者火元儿,便反问道:“你又是谁?”那声音也不理他,又继续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这力量将会带来彻底的毁灭么?”陈素这才意识到这道声音似乎是随着刚刚的那股精神力而来,试探的问道:“你是卓太溪?”

    “哈哈哈……”石塑随着笑声昂首,不过火元儿等人却听不到他的声音,笑声直接冲击着陈素的感官,随后他才听到:“想不到时间还有人记得卓某之名,也罢,你毁我宗门根基,看来也是天命如此。”

    “何以见得就是我毁了你宗门根基?”提及此事,陈素底气有些不足,说到底千秋殿是毁于己手,不过一座大殿也不至于就牵连整个宗门吧?“哼,当初四圣齐来,剿灭我太溪宗门,我就知道从此将一蹶不振,还是拼着性命不要将全宗隐进了虚空之中,可是殿后的法阵正是被你所破吧?哎,我也不怪你,看来一切都是运数,当初那四圣说到底也是为了你手中的东西,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陈素又低头看了看天玄印,想来卓太溪是认得,只是不知四圣是什么人,又听卓太溪继续说道:“今日我自知违逆不得,不过也有一事相求,不然的话你也休想轻易得到这件圣器。”陈素本想问问太溪宗过往诸事,被卓太溪这么一说,知道对方是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了,也就作罢,回应道:“不知你所说的是什么事?”

    “我太溪宗只剩下那一个弟子,却天赋异禀,我只求你日后若是见到,不可与他为难。”陈素知道卓太溪所指的乃是卓一舟,“我答应你,绝不为难此人就是。”

    “好,你身怀宝印,我也不怕你反悔,既然如此,我便传你圣器炼化之法,此宝唤作菩提身,可以炼成一道身外化身……”随着卓太溪所说,一股关于菩提身的信息印入了陈素的脑海,直到卓太溪说完,金光之内的压力已经消失不见,最后陈素的耳边响起了卓太溪最后一句话,“记住你答应我的事!”他便再也感应不到卓太溪的气息,而那金光之中,原本面目清晰的石塑,此刻却面容变幻不定,更流露出单纯的宝器气息。

二百四十 青岩

    轰隆隆!太溪遗迹之内,宏伟壮丽的千秋殿突然崩塌。杨千等人守在殿外,早派人去将情况禀报了紫虚王,不过紫虚王仍旧没有进入遗迹,只传令所有的事情都由卓一舟做主,与此同时,那十六件宝器也都被陆续送出了遗迹,杨千见不到卓一舟从千秋殿内出来,又不敢冒然进去,只好带人紧紧的守住了殿门。之前各大王朝之人被卓一舟所逐,都远远的避开了千秋殿,却在遗迹后院一带发现了许多天地灵才,原来当初卓太溪创立宗门便选了一块天地灵气浓郁之地栽培了一些药草,经过这么多年的生长,也大都成了稀罕之物,自然引来不少人争夺,杨千等人虽然看着眼热,却知道千秋殿紧要,也不敢擅自移动,足足守了大半天,却不想千秋殿突然崩塌,轰隆之声震天动地,几乎是数息之间,原本十几丈高的殿堂便陷入了地面之下,巨大的动静眨眼间便惊动了所有人,杨千发觉情况不妙,知道殿中少年的本事绝不在卓一舟之下,此时二人又全都没了踪影,略一踌躇,吩咐杨任守着,他却带领二帅去向紫虚王禀报,二帅知道杨千的用意,如此危险的地方岂能久留?三件幻器都已入手,想来紫虚王不会怪罪,传下命令,只有杨任硬着头皮盘算如何逃生,三帅却先溜了。那些各大王朝争夺药材之人虽然离千秋殿较远,不过这大殿崩陷的动静让整个遗迹都震动起来,他们岂能不觉,最后那些自觉无望争夺宝贝的人便开始逐渐的向进来的地方退去。

    ……

    无论是盛极一时的势力还是问鼎天地的强者,总有一天会成为历史,曾经辉煌的太溪宗也免不了画上一个黯淡的符号。

    陈素将精神烙印融进圣器之内,这倒是一件强大的宝器,可以被炼成一道身外化身,得卓太溪所传,陈素没用多久便领悟了这大身外身法,以陈素之能,这具菩提化身都能具备炼斗境的实力,若是陈素再强一些,恐怕也不会弱于先前的那具石塑,不过卓太溪的那缕精魂无处依托,唯有消灭,却有些可惜。

    “想不到这件圣器竟如此玄妙,除非是本人,外人绝不看出二者之间的不同。”紫虚城外三十里一处幽静的密林之中,空间扭曲走出了四道人影,其中一男一女俊美非常,另外两人却面貌相同,正是水火二灵与陈素,准确的说是两个“陈素”。火元儿的话音落下,两个陈素相互对视,其中一个开口道:“难怪卓一舟都不知道圣器是什么,也许它就是卓太溪本人,这身外化身简直就跟我自己一样。”

    “确实非比寻常。”虚空中天冲也赞了一句,二灵随即附和道:“这一次你可是拣了不小的便宜。”陈素却叹息一声,“我总觉得这次的作为有些为人不齿,说到底却还是强盗行径。”天冲一声冷哼,“虽然我不想教你成王败寇的道理,不过你可见过阳光下没有阴影?多说无益,这种事还是你自己去考量罢了,我也不想多说。总之不择手段不是正道,太过刚直未免迂腐,你还是自行体会吧。”

    “哎,不说这些。”陈素把烦恼抛在一边,“如今既然回到了这里,我正十分挂念木前辈,乌戈大哥他们,也不知现在如何,正该去寻找。”天冲“嗯”了一声,“我也奇怪,按理说不该没有对本尊的感应,或许是分离久了,正好随你游历四方,顺便循迹。”那水火二灵一笑,身形开始扭曲,他们虽然不同于陈素的身外化身,不过却是一体通神,有独立的思想,又有共通之处,这会儿又回到了陈素的辟空之内。

    两个陈素对视着,突然二人同时出手,一人为拳,一人为掌,随后两人又哈哈大笑,那出拳之人猛地化作一道灰光钻进了出掌之人的眉心中间,陈素咧嘴一笑,头顶的老树上飞起数只鸟雀,呱呱的叫唤着飞向远方。陈素纵身跃向树尖,几个闪烁便出了密林,来到官道之外,落下身形,寻人问了青岩王朝方向,原来青岩王朝地处东北,紫虚王朝却坐落西南,二者之间还隔着赤磷、白狮两国,难怪在太溪遗迹中没有见到青岩王朝的高手。

    以陈素如今的能耐,横跨两国根本不算什么难事,所以仅仅是半个多月,他便踏上了青岩王朝的疆土,当初子逍遥将他送至异界,木贤等人的情况实是凶险异常,所以现如今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平安无恙,所以思前想后,陈素还是决定先去寻找言老,而且那里的丹元池也是他第一次发现火元儿的地方,现在正该回去看看。

    三日之后,陈素已经回到了青岩城外,偌大的青岩城一如往昔,庞大的城郭虎踞龙盘,熙来攘往的人流从四面进出,往日繁华依旧,陈素进了青岩城,往昔种种历历在目,青岩号,七城会都涌入了陈素的脑海中。陈素一声轻笑,顺着街道走了下去,到最繁华的中心地带,陈素往右手侧一看,一间老栈,“客回头”,陈素迈步进去,当即有小二迎了上来,“爷,您这是打尖还是住店?”陈素深吸了一口气,“给我一间客房,越清净越好。”

    “好嘞,上房一间!”小二高声喊着,引陈素往里边走,拐弯抹角的上了三层阁楼,又转到后边,才转身对陈素笑道:“爷,这可是小店最清净的地儿了,只是向北,一般人不爱上来,所以您看?”

    陈素略一感应,这里一排溜儿四间房,却一个住客都没有,正合心意,“嗯,不错,就这里吧。”

    “好嘞!”小二开了房门,里边倒也宽敞干净,陈素越发满意,伸手递过一个麻布腰袋,小二一愣,赶忙接过手中,抖开腰袋往里一看,顿时变得恭敬了许多,“爷,您的意思?”

    陈素伸了一个懒腰,“我要住下,另外你去办一桌酒菜来,多日没有开荤,我这口里清淡,另外再去帮我办一套行头,你看我这破衣烂衫的,不成体统,其他的赏你就是了。”

    小儿一听眉开眼笑,欢欢喜喜的去了,不多时掌柜的亲自上楼来,跟陈素回了话,又奉上酒席,掌柜亲自陪陈素吃了几杯,小二才请了附近出名的裁缝来量了尺寸,行云流水之后,掌柜等人识趣的退了出去,陈素自斟自饮,又浅酌了几杯,张口大嚼,知道杯盘狼藉,他也酒足饭饱,不理会残席颓败,到离间床上倒头便睡,其间小二轻敲房门,陈素只是不理,小二轻轻的推开房门,见陈素睡着,进来轻手蹑脚的退去残席,又上了新鲜的水果,将一些打理妥当,才退了出去。

    陈素呼呼大睡,直到月上中天,繁星点点,他才起身,揉着睡眼惺忪,多日以来,只有刚刚这一觉最是香甜,此时门口早有小二备下清水,他洗了脸,拿起桌上的一枚异果咬开,味道也还不错,又换了衣衫,不多时收拾停当。陈素静气凝神感应了片刻,客栈内早已是此起彼伏的鼾声,桌上油灯闪烁,正是半夜阑珊。吹熄了油灯,陈素来到窗前,轻轻的推开窗扇,外边的街道上早已没了人影,虽然街道两旁也还有灯火闪亮,却早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陈素一纵身,那窗扇也不见动静,一息之后径自关上,陈素的身形却早已到了窗外的半空之中。隐匿了身形,陈素踏虚空向着青岩王的宫殿方向掠去。

    不多时,恢弘的宫殿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陈素还记得,岩老就在这座宫殿后园修炼,以他如今舍尊境的能耐,隐匿了气息,恐怕就是青岩王亲至,轻易也发现不了,所以陈素径直穿过王宫,来到后园一座独立的小院,落进院中,朗元柱赫然就立在中间,看来岩老应该还在此处。陈素显出身形,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迈步来到朗元柱之前,伸手轻轻的抚了上去,一座朗元柱又勾起了他对往昔的许多回忆。

    在朗元柱上摩挲一阵,陈素早发觉周围有人窥视,片刻之后,向着一处黑暗的角落轻声道:“出来吧,我有些话要问你。”陈素话音落下,周围却并没有什么异样,随即陈素手臂轻撩,空间震荡,黑影处一阵扭曲,那人竟被陈素生生逼了出来。

    “木勤!”陈素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木勤似乎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如此之强,原本他奉命在此处巡视,见到突然有人出现,不知对方深浅,不敢轻易出手,却没想到竟被对方发现,还叫出了名字,木勤有些愕然,盯住陈素看了片刻,才纳闷的问道:“怎么是你?”

    陈素摇头轻笑,“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我记得此地是岩老住地,如今朗元柱犹在,只是不知岩老去了哪里?”木勤见陈素的语气中不大恭敬,心中早有了三分不悦,刚刚又被他逼得显出身形,更是心有不服,冷哼了一声,“你我虽是旧识,可这里毕竟是青岩王宫,不得擅闯,我看你还是早早退去,明日一早禀过王上再请示岩老的下落吧!”

二百四十一

    右卫木勤的名字在青岩城大有分量,就算许多人不识得木勤,不过只要跟右卫连起来,还是让人敬畏,而且右卫似乎比左卫还要隐秘尊贵。木勤身为右卫只在隐王木伯然之下,当然平日里也是受惯了别人的恭敬,这段时间因为临时受命看守岩老所居的小院,其实也是右卫的职责所在,无论他身份多么高贵,毕竟左右卫都是青岩王的属下,就连隐王名义上也是臣子。

    陈素的突然出现让木勤大为震惊,不过他却早就认出了陈素,不然的话有人夜闯王宫,就算是明知不敌他也不敢退避,而两年多前,陈素参加七城盛会就出自右卫,隐王当初也多有照拂,不过刚刚陈素出手逼得他现身让他心生不爽,也是不肯轻易折服的性子所致。又巧的是陈素因为修炼生死诀,一身气息不偏不倚的在丹元境小成上下,与木勤相仿,就更让他不服,木勤自问之前陈素绝不是他的对手,所以现在便不自觉的刁难起来。

    陈素见木勤面色冷厉,虽然能理解此乃对方职分,不过他之所以选择深夜前来就是不想惊动其他人,若还要等明早报过青岩王,他这一趟岂不是白走了?本就心急寻找岩老,情急之下,冷哼了一声,言语便有些不善,“我只寻岩老有重要的事情,等不及禀报王上了。”

    “大胆!”木勤一声怒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藐视吾王?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得禀过王上定夺,不然就凭你今夜私闯王宫,便是死罪!”木勤这一喊,声音划破幽静的夜空,早不知惊动了多少人。陈素微微皱起眉头,打量着木勤,也心中不悦起来,他毕竟曾与木勤有交,想不到今日对方竟如此不肯通融,面色也变得阴沉下来。木勤见陈素表情变化,不过青岩王宫之内,高手如云,也不怕陈素能翻天,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早早退去,待明日王上临朝,再来求见不迟,以后若仍旧这般没有规矩,早晚有人会教训你。”

    陈素一声冷哼,双手负于身后,从朗元柱上他已经在感觉不到什么,而且这王宫内绝没有岩老的气息,“今夜我非要得到岩老的下落不可,莫说是你,就是隐王殿下在这里,我也要问个就究竟。”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隐王之名也是你能念及?”木勤语带不屑,二人正是一言不合,越发看对方不顺眼,木勤又转念一想,自己虽然身为右卫,不过毕竟是效忠隐王,不如把陈素擒了交给殿下发落,有了这想法,他催动内元,正所谓先下手为强,而且陈素夜入王宫本就犯禁,就算隐王不罚他,好歹也叫他知道自己的厉害,木勤周身,元能一阵鼓荡,陈素知道他是要动手,却仍旧稳如山岳。

    木勤一声哂笑,心道陈素愚鲁,觑准了时机,双臂一晃向陈素抓来,陈素却仍旧视而不见,木勤越发得意,眼看双爪落下,抓向陈素锁骨,木勤微微犹豫,便收了二分力,他只想制服陈素,却也不想伤人,待得双爪落下,陈素犹在眼前,却好似抓了个空,木勤心中大骇,在挥臂探向陈素肩头,依旧是无从着落,陈素的身形一阵扭曲,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怎么回事?”木勤不敢相信,陈素明明就在眼前,他却两次都没有抓中。

    待眼前陈素的身形彻底消散,木勤才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轻蔑的笑声。陈素倒并非有意,不过木勤既然守在此地应该知道岩老的下落,或者至少他也能说出知道岩老下落的人,只要得到消息陈素也绝不会在青岩城停留,管他什么青岩王,总之约束不到自己就是了。

    木勤抓了个空,回头看时,陈素早在五丈开外,兀自冷笑,木勤不由得纳闷,他根本就没有看清陈素是如何逃脱,这也难怪,二者之间的差距如今已经难以衡量,若是陈素有心,随手之间便可要他性命,不过木勤仍是不服,大吼一声,这一次却没有丝毫保留,如猛虎扑食向陈素掠去,陈素笑容一闪,又是一道残影留下,本尊早绕到了木勤身后,木勤再次扑空,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目力,这才想起陈素神武同修,自己莫不是中了幻术?停下身形,猛转身,陈素又在身后,木勤厉喝一声,“臭小子,你敢耍弄于我?”

    陈素摇摇头,满不在乎的问道:“不然怎样?”木勤愈怒,“此处乃青岩王宫,我身负护卫职责,必要将你捆到王上面前,看你还能耍什么手段。”

    “好!”陈素大吼了一声,“既然这样,我们不如订个赌约,你若能胜了我,杀剐存留,我绝没有半个不字,我若胜了你……”

    “那又怎样?”木勤眼珠子一骨碌,他可不傻,陈素这样说,分明是有把握,此处乃是青岩王宫,他哪敢轻易做主?果然陈素继续说道:“我若胜了你,你便说出岩老的下落。”木勤面色一肃,岩老的下落他其实并不知晓,只隐约听说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早已离开月余,“哼,岩老的下落,我并不知晓。”木勤倒也诚实,直接就说了出来。

    陈素又轻声一笑,“你不知道没有关系,告诉我该去问谁也行。”木勤谨慎,当然不敢将祸乱引向青岩王,不过心中却又暗骂陈素蠢笨,这种事问谁都没有问青岩王来得直接,不过他却不敢说,只好挺了挺腰板,“废话少说,你先打败我再说别的。”

    “好。”陈素自问有十成把握,也不怕木勤耍赖,把神元一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来,惊雷诀身法之妙,又被陈素以舍尊境的修为催动,木勤只见陈素的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还不待他做出反应,陈素一掌劈来,正向眉心,木勤霎时被下出一身冷汗,忙催护体元罡,不过在陈素手下就仿佛一张薄纸,噗嗤一声,护体元罡被破,随即木勤便感觉到额头一阵冰冷,双目一挑,原来陈素的食指不知何时延伸了尺许,却是一道冰凌所凝,正点在自己额头。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木勤甚至都没有行动,便已如此。

    砰!砰!木勤听着自己的心跳,刚刚的事情太过震撼,他知道,无论是青岩王还是隐王都绝对达不到这种程度,此刻已经不得不对陈素刮目相看,“你怎么可能……”

    陈素收回冰凌,又退到了木勤一丈开外站定,悠闲的问道:“怎么可能什么?”木勤勉强压下震惊,喉咙咕噜了一下,“怎么可能强到这种程度,虽然你的气息让我觉得我们不相上下,不过我想就连王上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说到这,他又突然觉得失言,“当然,王上的尊严绝对不容侵犯。”

    陈素轻叹一声,知道木勤已经转变了态度,抬头看了看漫天星斗,有些事根本无法与木勤解释,“我的际遇实在是一言难尽,不过我确实找岩老有十分要紧的事,另外你也可以放心,我不会对王上不利。”

    “凭你的能耐,我也无法阻挡,不过岩老去了何处,我确实不知,除非你去问问殿下。”木勤说完,退了半步一拱手,“这也算我兑现了赌约,不过你若是还不满意的话,大可以出手杀了我。”

    “右卫大人言重了。”陈素也一拱手,刚刚的火气早已消散,看来这木勤确实不知,不过他既然让自己去找隐王,看来这件事也就只有两位王上清楚,这兄弟二人关系复杂,到底该去找哪一位?正在陈素犹豫之时,突然听火元儿说道:“不妨先回一趟丹元池,自打我离开之后,丹元池的效用应该比之前强了不少,这种好处,他们必然不会浪费,说不定也能得到木言的消息。”

    “也好。”陈素答应了火元儿,又问木勤道:“不知殿下如今何在?”木勤轻咬着嘴唇,道了一声死罪,不过还是开口道:“殿下如今就在丹元池修炼。”陈素一听,竟然刚好与火元儿所想相符,谢了木勤,动身去丹元池。不过这一次他却不想再惹上任何麻烦,隐匿身形,收敛气息,循着记忆中丹元池所在,直到王宫地底千丈以下,这一路守卫森严,入口处更是有四名高手护卫,那四人的实力恐怕都不在木勤之下,却奈何不了陈素,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一路下到丹元池所在,陈素也不由得震惊了。原本当初十丈宽阔的深褐色泥池,如今恐怕扩大了至少十倍,而且泥浆也尽数变成了岩浆,咕咕嘟嘟的冒出炽热的气息。当初那三座用来修炼的石台也都不见,陈素立在丹元池旁竟然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看来他已经走了。”火元儿轻轻的叹了一声,陈素向四周望望,果然没有发现隐王的身影,与此同时,火元儿的身影显现出来,似有留恋的看着周围的景象,自言自语道:“只是不知他去了哪里?”陈素拍了拍火元儿的肩膀,“不要急,大不了我们去问青岩王就是。”火元儿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罢,火元儿纵身跃入了丹元池灼目的赤红岩浆之内。

二百四十二

    咕嘟!陈素在丹元池旁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炽热的岩浆中才终于有了反应,一个巨大的岩浆泡上浮并炸裂开,火元儿一纵身从其中跳了出来,落到丹元池边上,正是陈素隐身的地方,火元儿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们走吧。”陈素知道火元儿不会无缘无故的下去丹元池,不过他不想说,自己也不会多问,只说了一句“你还好吧?”火元儿俊逸的脸庞上精光一闪,他深吸了一口气,“当然,走吧,别误了正事。”

    “嗯。”陈素点点头,既然隐王不在这里,看来有些事连木勤也不清楚,外边又有那么多护卫守着,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看来也只有寻到青岩王才能一问究竟,陈素便又重返地面,此时夜已过半,王宫中竟然还有些灯火闪烁,看来是守夜之人没有休息,陈素依旧隐匿了气息,将精神力散开,感应着青岩王的所在。猛然间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感应之中,陈素知道,这股气息是属于青岩王的,毕竟青岩王曾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向着那个方向看了看,心中更加确定,此处乃是整个王宫的中心,也是最高、最雄伟的宫殿所在,他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身形早凌空飘了起来,虚空荡漾,数息之后,他已经落在了宫殿的大门前。

    气派的宫殿内,灯火依稀,修为到了青岩王这个程度就算是数月不眠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每到深夜,太阴之力凝聚,倒是对修炼十分有利,所以除非是有什么要事,不然的话谁也不会轻易浪费修炼的时间,陈素迈步进了殿门,这深宫之内竟然还有侍从走动,难道青岩王还没有安寝?陈素心中暗道,不过侍从们修为薄弱,更是难以发觉陈素到来,陈素循着那股气息穿越层层宫闱,最后边的房间之内果然灯火闪亮,一道人影坐在台案边,看样子愁眉深锁,正在思考着什么。

    陈素悄悄的接近,这间房间十分宽敞,虽是深夜,不过四周围烛火闪动,足有一百零八盏,数丈高的宝顶上又有华光落下,是二十四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石,青岩王木景然就静坐其中,双目微眯,愁眉深锁,也不知正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的烦郁。陈素进入其间,在青岩王对面轻轻坐下,青岩王似乎仍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陈素这才收敛手段,使得气息散发,青岩王猛然一惊,倏地睁开双目,见是陈素,愣了一下,待看清楚不禁又惊又喜,站起身来问道:“怎么是你?”

    陈素这才起身,恭敬的鞠了一躬,“陈素拜见青岩王。”他不是青岩王朝的子弟,所以也就不行跪拜大礼,青岩王也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上前两步拉住陈素的胳膊,“我记得先前曾托你去了黑沙境内出世的遗迹……”说到这青岩王露出一缕尴尬之色,“我听说去了那废墟的人……”

    “全都死了是么?”陈素微微一笑接过青岩王的话茬,却盯着他表情的变化,青岩王长叹一声,“早知如此凶险,我也不会做出那么错误的决定,这两年来我一直因为此事感到愧疚,不过今天再见到你,才让我的心情开阔不少……”陈素依旧保持着笑意,也不管青岩王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有这句话足显王者风范,“王上不必挂怀,不过我此次回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哦?”青岩王轻哦一声,不过就在此之间他已心念万变,青岩王毕竟不是木勤之辈可比,陈素能轻易的走到他眼前都不被发现,青岩王早知其中因由,所以对陈素他早已有了主意,“想当初七城盛会你曾立下大功,此刻有事尽管开口就是。”

    “多谢王上。”陈素又拱施礼,也不啰嗦,直接说出了心意,“我想请问岩老去了哪里?”

    “这……”青岩王面露难色,“这件事我所知的也并不详细,岩老已经离开月余,他走的时候只是说心情沉闷,想要出去走走,不过近百年来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本王却不大相信,就连王兄也觉得此事蹊跷,曾亲自去问过岩老,岩老却也没有明说。”

    “如此说来隐王殿下是最后一个见过岩老的人?”

    “不错。”

    “那我能否求见殿下一面?”

    “这件事……”青岩王支支吾吾,片刻之后,连叹数声,“你也不是外人,本王不妨与你说说,只是你别嫌本王啰嗦才好。”陈素低头道:“洗耳恭听。”青岩王这才说道:“本来九王会期不远,这些年来我青岩王朝与黑沙那边相互仇视,早成死敌,每次王会都有一场恶战,不过九王之间错综复杂,也不会到不死不休的局面,可是今次不同以往,黑沙不但勾结了赤磷,连白狮也被他说动,所以对于本王来说可能就要面临前所未有的凶险,如果想不到解局良策,极有可能被他们吞并……”说到这青岩王的目光瞥向陈素,见陈素不做声,他又继续道:“本王也不怕你笑话,自打上次七城之会,南齐失利,便生了二心,策动东鲁、后楚几城,趁本王无暇顾及之机,想要脱离,本王现在正是内忧外患之际,岩老却又突然离去,王兄不得已,已于月前进入丹元池闭关,只望能在王会之前有所突破,实际上是为了本王担当,如果本王于此时进入丹元池闭关,恐怕南齐免不得要朝闻夕反。”说到这里青岩王停下了,意思已经明了,隐王在闭关,关乎一国生死,当然不能让陈素打扰。

    “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告辞了。”陈素起身,青岩王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顾及岩老的面子,当然不能跟青岩王翻脸,不过对方却又明显是在说谎,就算隐王真的曾进入丹元池修炼,不过眼下却不在,至少青岩王也应该是有所隐瞒,对方不想说,自己自然不好再追问,现在看来却是该往留沙一行,或许去那里还能打探乌戈大哥与封洁洁父女的消息,想到这里陈素自然要告辞。

    青岩王见陈素要离开,竟有些心急,“陈素,你这是要去哪里?”青岩王欲言又止,陈素一顿,微笑回道:“王上既然知道黑沙遗迹之事,可知是什么人出手?”被陈素突然这样一问,青岩王摇摇头,“这件事似乎关系重大,本王也是道听途说,只不过据传进入遗迹的人至今一个都没能出来。”说到这青岩王盯着陈素尬尴的一笑。

    “出手之人恐怕已经是这世界的巅峰强者,我听说他曾与天主跟邪天魔罗齐名。”陈素却是有意吓唬青岩王,让他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便不会泄露出去,青岩王一听果然大骇,“你是说地尊?可是这三人都只是传说中的存在,谁也没有见过,难道那遗迹中有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不成?”陈素摇头一笑,“宝贝倒是没有,不过那遗迹却是地尊一名已经背叛了的手下用以藏身,说起来却是家丑,所以地尊才把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灭口。”

    “原来是这样。”青岩王听得明白,不过很快看向陈素的目光又有些怪异,“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告知本王?”陈素一笑,“倒也无妨,只要王上不提也就是了。”

    “也是,也是。”青岩王连连点头,陈素一笑,“那么在下就告辞了。”青岩王犹豫了一瞬,还是咬牙开口,“本王自觉与你投缘,今日一见,知你安然无恙,心中安慰,却不知可有再见之期?”陈素知道青岩王内忧外患,少不了要寻求帮手,却又不肯对自己开诚布公,婉然回绝道:“缘分若在,自有相见之日,在下有要事寻找岩老,所以要告辞了。”话音落下,陈素的身形已经扭曲消散,就算是青岩王也留他不住。

    出了青岩王的寝宫,陈素踏上半空,趁着月色却不会客栈,辨别了方向,化作一缕流光,直向留沙城奔去,既然找不到岩老,他的心中越发急促,岩老不会轻易离开,必然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能让他着急的,恐怕也只有木贤,如此说来,木贤等人极有可能还活着,毕竟这是子逍遥曾经答应他的,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陈素恨不能立即冲到他们面前。

    从青岩到留沙,陈素只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如今以他的修为,这点路程自然不在话下,留沙城地近漠海,与黑沙相接,虽然立城的年月不多,却俨然成为了青岩与黑沙之间的界限,不过这里明面上虽然为青岩掌管,黑沙的势力却也在不断的渗透。陈素在城门外落下身形,抬头看了看城门匾额上“留沙城”三个大字,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当年出到异界的情形来,进入留沙城,街道依旧,城郭如昨,到处都有过去的回忆,陈素顺着街道,竟然不自觉的走到了铁漠族的大门口来。

二百四十三 冷漠

    在铁漠族的大门外立住脚,陈素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唏嘘,竟又想起了那道美丽的倩影,随即自嘲的一笑,也不知乌冰玉如今怎样了,记得当初她可是为了逃婚离家出走了的,现在也想想也是个勇敢的姑娘,留沙双姝果然各有性格。陈素就这样驻足在铁漠族的大门之外片刻,转身正要离去,大门内跑出了一名少年,看样子有些着急,从门内冲出来不管不顾的就向陈素撞去。原本陈素里大门口也有十多步远,不过少年冲出来,陈素早有感应,身子向旁边一斜,少年擦着他的衣襟掠过,明显是收不住脚步,陈素顺势一抓,正拎住少年的背领。

    “哎呦!”被人拎住领子,虽然不至摔倒,不过速度骤停,也勒得他龇牙咧嘴,叫唤了一声,陈素摇头轻笑,松开手,少年站定,转回身看着陈素,却突然愣住了,陈素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觉得面熟不过也认不出来,那少年却突然跳了起来,大叫道:“你是……你是陈素哥哥!”看样子倒像是喜出望外,拉着陈素就往大门内走,还一边没命似的大喊:“陈素哥哥,是陈素哥哥。”被他这么一喊,陈素才有了印象,这少年不正是乌凌翔?

    “凌翔!”陈素一把拉住乌凌翔,不然的话便被他扯进了大门,乌凌翔被陈素一拽,回过头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陈素,“哥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却在这门口徘徊?”

    陈素一声苦笑,自己跟铁漠族的情分,除了大哥乌戈之外,恐怕再有没什么可以说起的了,所以拉住了乌凌翔,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咬牙道:“小朋友,你恐怕是认错人了吧?”

    乌凌翔一愣,拉着陈素的手却没有松开,又把陈素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而后大声道:“不可能,你就是陈素哥哥,我怎么可能认错人,族里人大都认得你,你敢不敢跟我进去,让大家出来认认?”

    陈素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心中矛盾非常,竟还是一把甩开乌凌翔,“我还有要事在身,岂能陪你一个小孩子胡闹?”乌凌翔一听,眼角顿时涌出了泪光,却没有哭出声,陈素也觉得心中不忍,想要替他擦去眼角的泪花,抬起手又停住了,咬咬牙把他向外一推,“赶紧走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乌凌翔被陈素这一推,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好,你不肯认我,最好等你见了乌戈大叔也不认才好!”

    “你说什么?”陈素一听乌凌翔提起乌戈,顿时把不住心神,一下子乱了方寸,“你说乌戈大哥?他人在哪里?”乌凌翔见陈素一下就漏了马脚,扑哧一声破泣为笑,“你既然不是陈素哥哥,我又凭什么告诉你?”陈素动了动嘴唇,如果乌凌翔真的见过乌戈,那么他便能再见到心中牵挂的这些人,“好凌翔,是我不对,我是陈素哥哥,你快告诉我,乌戈大哥在哪?”

    乌凌翔却把脑袋一偏,故意装作生气,“那你说,要不要同我进去?”乌凌翔话音未落,铁漠族的大门内又走出了一个人来,一见乌凌翔马上大声吼道:“臭小子,族长让你去马家药铺,你怎么还在这里?”这人一抬头,也正看见陈素,又是一惊,“陈……陈兄弟?”

    陈素认得此人是乌沅,也是乌戈的好兄弟,便点了点头,乌沅伸手去揪住了乌凌翔的耳朵,轻斥道:“陈兄弟回来了,你怎么不让他进门?你这孩子,又少打了是吧?”乌凌翔狡黠的一笑,躲开了乌沅,“我正要请陈素哥哥进门,你就出来,却搅扰了……”

    乌沅赶忙请陈素进门,乌凌翔的差事也不能让他去了,又重新吩咐了人,乌沅拉着陈素,陈素的心中七上八下,既想打听乌戈等人的消息,却是不想就这样再跟铁漠族有什么瓜葛,无奈之间,已经进了铁漠族会客的正厅,乌沅请陈素在客座首位上坐下,吩咐族人禀告族长,也坐下来跟陈素陪话。陈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乌沅却是涛涛不绝,讲述着这两年留沙城内的变化,原来留沙城自打留沙混战之后,沙蚁族跟岩蜥族便都没落,黄晨宗逐渐势大,凌海族整合了几方势力也有发展,竟取代了两大家族,后来青岩王又派了左卫之中一位副将坐镇,留沙城的形势也逐渐安稳下来。

    乌沅所说的这些事情,陈素并不上心,他只想知道乌戈如今是否平安,等乌沅口若悬河的说了一阵,陈素轻咳了一声将他打断,“乌沅大哥,不知乌戈大哥如今……”乌沅微微一笑,停了片刻,“这件事还是让族长亲自告诉你的好。”正在这时,会客厅后堂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陈素一听却不像乌剑峰,却又不好以修为窥探,只好等着族长现身。

    哗啦,会客厅角门的帘帐被挑开,传来清脆的环佩声,陈素循声望去,不由得一愣,从角门走出的果然是位女子,这女子一袭素裙,云髻高挽,黛眉如画,冰肌细腻,正是乌冰玉,不过与先前的青春靓丽不同,现在的她竟然隐隐的带着威严气质,乌冰玉挑开门帘,正与陈素四目相对,对视片刻,陈素先移开了目光,乌冰玉移步进来,轻声慢语道:“你来了?”

    陈素坐不住,站起身来,尴尬的手足不知所措,乌沅也站起身,“既然族长来了,我等告退。”说罢拉着乌凌翔就走,乌凌翔似乎有些不愿意,被乌沅狠狠的瞪了一眼,只好悻悻的跟着他走了,乌冰玉也不阻拦,径直走上主位,毫不客气的坐下,陈素只觉得自己脸上就像火烧,恨不能是一场梦,睁眼就能醒。

    尬尴的气氛持续了许久,乌冰玉长叹一声,目光又落在陈素身上,陈素只低着头,不敢看她,乌冰玉却是说道:“你就如此不想见我?”语气中竟有些哀怨,陈素一声苦笑,抬起头来,与乌冰玉对视不过一瞬,又移开了目光,终究还是不敢看她,却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会不想见你?”

    “那你看着我啊!”乌冰玉似乎又像从前的女孩儿般,有些刁蛮任性的影子,不过话说出口,她自己又冷笑一声,“罢了,我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你不肯看我也就算了。”

    陈素抬起头,看着乌冰玉完美精致的脸庞,其实从某些角度来讲,她的美甚至是超过封洁洁的,如果封洁洁是小家碧玉,她更像大家闺秀,不过骨子里又深藏着一种叛逆,或者说是一种对自由独立的向往。发觉陈素看着自己,乌冰玉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与陈素对视着,刚刚她是精心妆扮过的,不然不会来得这么晚,本就天生丽质,再加精心雕琢,此时的乌冰玉无疑是光彩夺目。陈素与她对视了片刻,这一次也是最久,不过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生死相拼他不怕,不过跟女孩儿这样肆无忌惮的对视,他却不能。

    陈素尬尴的一笑,低着头,“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打听乌戈大哥的下落。”陈素知道,既然不能,不如认输,乌冰玉见陈素又低下头,等他说完半晌之后,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嗯”,便没有了下文,陈素等了许久,乌冰玉也没有回应,才忍不住又问道:“你知道大哥的下落么?”

    乌冰玉没有做声,目光也不再看陈素,一会之后却兀自说道:“当初我离开留沙城,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哪曾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成了一族之长,真是造化弄人。”陈素见乌冰玉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看来当初她出走之后也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或许她觉得是因为自己而出走,不过二人当时的心性都不成熟,也许埋怨才是相互误会的根源,不过到如今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乌冰玉又继续说道:“我身为族长,你却是外人,所以你的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陈素没想到乌冰玉会这么说,“我与乌戈大哥情同手足,挂念他的安危,你若知道,怎能不告诉我?”未成想乌冰玉却冷笑一声,“情同手足又如何?夫妻都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是异姓兄弟?如果你没有别的事的话,轻便吧!”乌冰玉的态度骤然转冷,使得陈素有些茫然,看来乌冰玉的身份如何变化,她的性子是不会变的,叹了一声,便起身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陈素也是赌了一口气,只要乌戈等人还平安的活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会找到他们。

    “不送!”乌冰玉冷冷的说出了这两个字,陈素转身,却没有看到她眼角的那一点晶莹,乌冰玉的目光就盯着陈素的背影消失在会客厅门外,人却一动没动,此时角门之后却转出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拄着拐杖,浑白的双目像蒙了一层雾气,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他就是陈素?”乌冰玉点了点头,两滴泪珠顺势划过脸颊,老妇人摇了摇头,“你这孩子,这又是何必?”说罢,老妇人把拐杖往地上轻轻一点,身形扭曲,竟消失不见。

二百四十四

    陈素出了铁漠族的府邸,心中暗想,既然已经到了留沙城,何不去灵虚门的地界看看?或许在那里能发现一些线索也说不定,毕竟封绝父女出自灵虚门,如果他们安然无恙的话,不可能不知会族人,原本他进入留沙城还没有目标,现在倒是有了打算,或许见了乌冰玉之后他更不自觉的想起了封洁洁,然而就在陈素往灵虚门方向去的时候,心中突生警觉,冷哼了一声,反倒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此时已近黄昏,西山薄暮,陈素加快了脚步,左转右绕,横穿整个留沙城,出了城门也还不停,再向前就要进入大漠黄沙之中,留沙城在背后逐渐缩小,他一直远离了留沙城七八里远才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身后几十丈远处,直到落日余晖渐去,一阵微风卷着黄沙飘散。陈素静立不动,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虚空。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突然响起,在陈素注视的地方,虚空扭曲,一道苍老的身影浮现出来,老妪拄着拐杖,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看起来已经极老,再加上这一阵咳嗽,直让人觉得她寿命不久,不过在陈素眼中,这老太太却绝不是普通人,老妪见陈素正微笑着盯着自己,把拐杖在地上轻轻一点,沙哑的声音像砂石摩擦皮带,“你把老身引到这个地方来,可是有什么企图不成?”

    陈素假意向四周望望,然后又对老太婆道:“老前辈,您是在跟我说话么?”老太太这一次扬起拐杖指着陈素,训斥道:“当然是你,不然的话,这里还有别人么?”陈素低头一笑,“老前辈,您是在说笑吧?我自散步,漫无目的,我不问您老为何跟着我,您反而倒打一耙?”

    老太太也是嘿嘿一笑,“好小子,伶牙俐齿,难怪会伤人心,老身也不跟你啰嗦,只要你能胜得我手中拐杖,今天便任你离去。”

    “哦?”陈素始终保持着淡然的气度,“那我要是赢不了您呢?”

    “那?嘿嘿,就别怪老太婆心狠手辣。”老太太尚未说完就把手中的拐杖一挑,霎时间烟尘大作。陈素心中一凛,这老太婆确实有点本事,看样子应该也是达到了丹元境圆满的程度,难怪敢从铁漠族尾随自己而来,不过看样子她是因为知道了自己跟乌冰玉赌气的事,这样说来倒是替乌冰玉出头来了。想通了这层,陈素也就不打算与这老太太为难,催动护体元罡,任由风沙吹过,却对他造不成丝毫威胁。

    老太太以为陈素不过就是丹元境小成的境地,不过从正常的情况来说,陈素的年纪能达到丹元境小成已经是天赋非凡,毕竟很多人过了中年也还都达不到这个程度,除非是那些出自名门正宗,得到一方势力的支持,不过这种人毕竟是凤毛麟角,平日里难得一见。所以她既然要替乌冰玉出气就得想办法让陈素屈服,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他注意到乌冰玉的存在,而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就与她赌气,老太太要做的是要磨砺陈素的棱角,所以此时她一出手便将丹元境圆满的修为发挥出了七成。老太太以为这样一来她既可以不伤到陈素,又可以让他知道实力的差距。

    风沙肆虐,如利剑狂刀,绞在陈素的护体元罡之上,那一层薄薄的护体真元震荡不停,不过随着陈素将源源不断的神元注入其中,任风沙如何撕扯,只是不能撼动分毫。大漠之上,夕阳已经隐退,老太太催动了杀招,狂风席卷,陈素的身形早没入其中,过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老太太感觉不到陈素的气息,不由得惊叹一声,“难道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吃这一惊,老太太立即收了内元,先前自己出手,就没见陈素有丝毫反抗,难不成自己一时不慎伤了这小子的命?那岂不是让乌冰玉更要伤心,想到这老太太不觉有些乱了方寸,拐杖连点,遮天蔽日的风沙逐渐散去,可是眼前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陈素的影子?老太太看了片刻,似有所悟,忍不住大声骂道:“该死的臭小子,你给老身滚出来!滚出来!”可是任由老太太如何呼喊,哪里能有半点回应?

    陈素在风沙中匿了身形,把秘杀绝催动,毫不费力就避过了老太太的视线,重返留沙城,等老太太发觉不对的时候,他早已进了城中,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灵虚门行去,灵虚门所在十分隐秘,就算是在城内,也是十分不起眼的地方,陈素寻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才找到那记忆中熟悉的地方,不过等陈素到了这里,却又傻了眼,整个灵虚门早已人去楼空,进入其间,只见满地荒芜,杂草丛生,若非对这里记忆十分熟悉,恐怕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难道子逍遥并没有按照约定将木贤等人送出遗迹么?难道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不然的话为什么自己就找不到他们?陈素不由得越发心烦意乱,大吼一声,神元不受控制的冲散出来,将方圆三丈之内的草木尽皆震成了粉末,这稍稍释放之后才让陈素又冷静了下来,仔细思索着,岩老失踪,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甚至连隐王也有蹊跷,青岩王不肯说出实情,自己又跟乌冰玉赌了气,对了!乌凌翔,陈素突然想到了乌凌翔,或许这孩子知道乌戈大哥的下落,为什么不去问问他?

    陈素又留恋的看了一眼如今的灵虚门,或许当初不是因为自己,封绝等人还在此地幸福的生活着,叹了一声,他转身退出,乌凌翔是铁漠族的人,想找他看来还得再回铁漠族,挠了挠头,眼下这是唯一的出来,不过好在这孩子对自己倒是没有恶感,陈素这才一纵身,又返回铁漠族。

    月夜之下,乌云逐渐堆起,看来是风雨欲来,陈素回到铁漠族门口,原本这里是铁漠族的正门,陈素徘徊了一会,就这么进去找乌凌翔似乎有些不妥,而且遇见那老太婆也免不得麻烦,想了一会,陈素收敛气息,纵身一跃飘到了铁漠族的高墙之上,立在墙头他向院里望去,铁漠族内房舍起伏,左右两厢足有上百间,也不知乌凌翔住在哪里,看来只能一间间的去找,不过如今陈素修为精进,这也不算是难事,从墙头跳下来,几个纵跃到了房舍之上,真就一间间搜寻起来。

    初夏时节,雨是来得快的,陈素刚踩过几间房舍,天空中便下起了小雨,雾蒙蒙的,正在这时,脚下一间房门嘎吱一声打开,跑出了一个十多岁的男孩,看样子跟乌凌翔的年纪不相上下,不过一个中年妇人也紧随着男孩追了出来,一边追还一边叫骂着:“你这傻孩子,下雨了不知道往屋里躲么?你跑什么跑?”妇人一把拉过男孩,拽进屋子,随即咣当一声,房门也被关上了。陈素看着有些失神,直到雨点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冰冷的感觉才让他浑身一颤,或许这就是母爱吧,陈素轻叹了一声,又继续寻找下去。

    直到房舍尽头,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风吹门窗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透过窗纸,能看见屋内灯火闪烁,却不明亮,陈素已经搜寻了这一排数十间房舍,若是以精神力探测的话倒是用不着这么费劲不过他却担心被人知觉,所以只将精神力放散到三丈左右。半蹲在房顶之上,陈素催动了护体元罡,雨点早已打不到他身上,揭开一块屋瓦,陈素向下望去,灯影晃动中,一个少年正趴在桌旁,看着烛火发呆,却正是乌凌翔。这个孩子,难道是一个人么?陈素心中暗想,不过他也确实没有听乌凌翔提过自己的父母,倒是乌戈、乌冰玉等人对他还不错。

    陈素在房顶偷偷的观察了乌凌翔片刻,他始终一动不动了盯着桌上的烛光,陈素这才放回瓦片,纵身跃了下去,悄声打开屋门,安静的走了进去。咣当!风雨越大,吹动窗子发出了一声响动,这才惊动了乌凌翔,回过神来,却发现不知何时陈素已经站在他身后。乌凌翔猛地揉揉眼睛,似乎无法相信,不过确定了是陈素站在身后,大眼睛中又有泪光闪动,“陈素哥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陈素微微一笑,伸手抚在乌凌翔肩膀,柔声道:“傻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大人呢?”乌凌翔眨巴了几下眼睛,抬手在眼角一抹,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原来哥哥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是大叔他们收养了我,所以我家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

    “原来是这样。”陈素的手微微紧了紧,“那你乌戈大叔呢,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么?”

    “乌戈大叔?”乌凌翔木然摇了摇头,“陈素哥哥,其实我并不想骗你,只不过族里人都说乌戈大叔当年是叛族出去的,所以他们从来不允许我打听大叔的下落。”

二百四十五 迷惘

    提到乌戈,乌凌翔的表情越发黯淡,甚至在陈素面前表现出了一些愧疚与不安,或者在这样凄凉的雨夜,没有人能体会他内心中的苦涩,所以他才会一个人坐在桌案旁盯着烛火发呆,白天那个充满活力的小男孩,只有在这一刻才变得沉默,却又沉默的让人心伤。

    “凌翔。”陈素站起身,虽然对乌凌翔的际遇感同身受,却又觉得爱莫能助,见陈素的思绪被忧伤感染,乌凌翔飞快的抹去泪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陈素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不过下午那会我实在是怕你不肯认我,所以才说了谎……”

    陈素柔和的一笑,“我并没有怪你,只不过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懂,对了,冰玉小姐现在已经是族长了?”

    “嗯,大小姐她,哦,不对,是族长大人……”乌凌翔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提到乌冰玉似乎又有些兴奋,“前两年的留沙混战,咱们铁漠族损失颇大,许多人都受了伤,而且之前又发生了那些事情,在混战之后咱们险些就被黄晨宗给驱逐了,不过幸好大小姐回来了,还有花婆婆……”说到这乌凌翔立马噤声,静听了片刻,确定只有风雨之声后,才有附在陈素耳边十分小心的说道:“花婆婆可厉害了,不但收了大小姐为徒,而且还吓退了黄晨宗,这样咱们铁漠族才保全下来,之后大小姐还被推选成了族长。”

    “那原来的族长呢?”陈素知道乌剑峰与乌冰玉是父女关系,女承父业也很正常,乌凌翔却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陈素也就不想再多问,至于乌戈叛族之事,应该就是说的当初他陪自己去了青岩城,或许那时候正是铁漠族动荡之际,乌戈不得已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哎,俗话说忠孝难两全,倒是牵累乌戈大哥了。”陈素心中暗叹了一声,起身来到窗前,此时风急雨骤,打在窗棱上,啪啪的响,陈素就静立窗前,外边却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乌凌翔看着陈素的背影,初夏时节,他早穿了单衣,可是这一下雨,天气还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陈素哥哥,外边下雨了,今晚你就在这里住下吧。”陈素回头看了看,乌凌翔的屋内几乎算是清贫,除了一张小床,一个陈旧的桌案和两把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椅子,在就没有什么摆设了,不过陈素还是点点头,“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乌凌翔见陈素肯留下,开心的又蹦又跳,原本陈素在他心中就是英雄般的存在,现在如何能不激动?乌凌翔转身去收拾床铺,那张小床平日里都是他一个人住,被褥虽然不新,也叠的整整齐齐,此时他扯开铺盖,不禁有些为难,迟疑了半晌才回头道:“陈素哥哥,这床行李是我用过的,要不我去乌沅大叔那里再借一套新的来……”

    陈素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并不用行李,因为我要打坐,这种天气,虽然没有太阴月华,却是水气充裕,正好吸纳。”乌凌翔闻听不觉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又兴致盎然的把被褥抱了起来,左右看看,最后选定了床脚一块地方,就要把被褥放下,陈素微一皱眉,乌凌翔便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连动都不能动,便听陈素说道:“凌翔,你这是要干什么?”乌凌翔嘿嘿一笑,“陈素哥哥,你去床上打坐,下雨了,地上凉。”童音质朴,陈素似乎觉得心头一暖,转回身,接过乌凌翔手中的被褥,重新铺在床上,收敛精神力,乌凌翔这才觉得重又自由,盯着陈素,陈素却回头一笑道:“傻小子,你怕寒凉,我又不怕,再说我要吸纳水气,正得靠地阴之力辅助,你让我坐在床上,岂不是失了地气?”乌凌翔却是不懂陈素所说,见他一本正经,也就当真,兴致勃勃的问起了陈素关于修炼的事情来,后来陈素又跟他讲了流沙混战,乌凌翔听得心神向往,直到雨声停歇,东方渐白,乌凌翔才昏昏睡去。

    陈素站起身,取了一百枚凝元丹包好,悄悄地放在乌凌翔床前,这才轻轻的推开房门,一夜喜雨过后,空气清新,连枝头嫩芽都更显翠绿,陈素深吸了一口气,帮乌凌翔关好房门,却又不知接下来该去哪,到哪才能找到乌戈、木贤等人。犹豫了一阵,陈素左思右想,这件事还得去寻青岩王,因为他实在想不到此刻除了岩老之外还有什么线索,再者就是乌冰玉,可是照乌凌翔的说法,他们已经把乌戈当做了叛族之人,这件事她身为族长,不可能不过问,或者就是她的决定也有可能,毕竟乌冰玉的性格比较偏执,还有就是灵虚门,可是这一族本就善于隐匿,如今全部躲起来,想要找到他们也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只有岩老的目标最大,青岩王若真的不肯开口,自己也好用些手段。

    陈素纵身上了厢房,不走大门,少些麻烦,天微亮时已经出了留沙城,踏空而奔,以他现在的能耐,全力施展,从留沙到青岩也不过就是一天功夫。到晌午时,陈素在一道空旷的山岭上落下,这一上午他催动鹰羽,神元消耗不小,现在他给鹰羽取了一个新名字,惊雷翼。现在他跟精啼学了惊雷诀,鹰羽再没有三个时辰的限制,只要他神元不尽,便可一直施展,而且惊雷翼本身还能贮存不少的能量。落在岭上,收起惊雷翼,陈素盘坐下来,静听鸟鸣兽啸,蝉噪虫吟,他的神元开始收敛,引动天地能量,元气在他的头顶上缓缓形成一股涡流。原来子夜与日中这两个时候练气对水火二灵大有裨益,另外陈素也不想大白天的闯进青岩王宫去,所以现在停一停,倒是什么都不耽误,还正好可以纳气。

    午时一过,陈素站起身来,顺山岭而行,身形闪烁,却是催动了秘杀绝,如今他催动次身法,转瞬便能达到百丈之外,其疾如电,与穿越空间一般,只是对神元的消耗已经不能无视,陈素接连催动秘杀绝,眨眼间已到千丈开外,回头看看也还满意,这才又重新催动惊雷翼,双翅一闪,如流光一般向青岩城飞去。陈素离去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山岭上空虚空开裂,划开一道足有丈许长的漆黑裂缝,就像鬼魅张开的大嘴,片刻之后,裂缝合拢,传出了一道阴沉无比的声音,“妖凰族?”随即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陈素踏空疾行,不经意间向左手边下方一望,大概数里开外,茂密山林之中传来一阵喊杀声,“此处离青岩城不远,是什么人在此处争斗?”陈素心中暗想,算计一下时间,也还尚早,便把身子一扭,改变方向,向那片密林掠去。数个起落之后,陈素已到近前,这才看得清楚,一名中年人身着青衫灰裤,正被四个黑衣人围攻,青衫中年人且战且退,虽然还不至当时战败,却也落入下风,而四名黑衣人攻守有度,明显是配合默契,又不急于制敌,只是待对方露出破绽,才发动猛攻。

    陈素看了片刻,青衫中年人已经越发不济,而四名黑衣人又似乎并不急于置他于死地,攻势也稍稍缓了些,直到青衫人一掌劈空,露出了个大破绽,两名黑衣人联手攻向他后心,青衫人反应不及,接连中掌,霎时间防御大乱,四名黑衣人抓住机会,青衫人这才一溃千里,不过他也是够凶狠,拼着性命不顾,朝一名黑衣人发动了猛攻,竟然有同归于尽的架势,不过黑衣人似乎并不想与他拼命,连连后退,同时给三名同伴创造时机,青衫人得了这个空档,也算是逃过一劫,而后又没命似的逃奔。

    四名黑衣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一摆手,四个人也不言语,只是眼神交汇,很快又从后追来,就像撒开的罗网,任青衫人如何逃窜,却也难逃厄难,眨眼间又将青衫人围在了中间。青衫人一咬牙,似乎有所觉悟,惨笑一声,竟然挥手向着自己的额头拍去。

    “他要自杀?”陈素躲在一棵巨树之上,把下边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青衫人挥掌之时,他精神一动,青衫人一掌砸偏,落在了自己的肩头上,不禁一咧嘴,四名黑衣人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你已经无路可逃,不如乖乖把东西交出来,还能留下一条小命。”

    青衫人正自纳闷,刚刚那一掌好像被一股奇怪的力道隔开,不然的话纵是拼着一死,也不必受辱,不过四名黑衣人一开口,又引燃了他胸中的仇恨,“哼,黑沙王的走狗,你们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是你死到临头却还嘴硬,乖乖的交出玉牒,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做梦!”青衫人一声大吼,反倒向疯狂了一样向四名黑衣人冲去。

二百四十六

    青衫人突然拼命,不过四名黑衣人似乎早有准备,而他们几人本就实力相当,青衫人难免要力不从心。陈素远远静观,青衫人刚刚提到黑沙王,而几名黑衣人也算默认,还提到了什么玉牒,不过这里是青岩王朝的地盘,离青岩城都不算太远,这几名黑衣人也真是胆大,不过这青衫人也不知是怎的竟落了单,看来这里边一定有什么事情。

    啊噗!陈素正胡乱猜想着,青衫人已经冲进了战围,这一次他死咬着一名黑衣人不放,明显是要跟对方拼命,黑衣人攻向他的肩膀,他便还向对方的心窝,根本就是不要命了一样,不过几名黑衣人毕竟实力不在他之下,又是四人联手,岂能让他讨到便宜,所以还没有几个照面,青衫人接连中招,连吐了数口鲜血,眼看性命难保,不过这似乎正是他希望的。

    “你们想要回玉牒?已经晚了,哈哈哈……咳咳……”青衫人一阵急促的咳嗽,不过却又似乎十分畅快,把这句话说完,四名黑衣人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其中一人厉声问道:“你说什么,玉牒在哪里?”

    “咳咳……玉牒此刻恐怕已经完完整整的送到了我王手里,你们的阴谋……哼……啊……”青衫人话音未落,黑衣人扬手一甩,一道黑光洞穿了青衫人的左肩,不过青衫人的脸上仍旧挂着得意的笑容,只不过身子已经摇摇欲坠,黑衣人皱紧了眉头,冰冷的说了一句,“杀了他吧,看来我们中计了。”另外三名黑衣人身形闪动,掠向青衫人,看来他们已经厌倦了这场争斗。

    青衫人见状,身子微微一晃,随即闭起了双眼,只不过脸上仍带着那份得意与轻蔑,似乎正享受黑衣人的愤怒。唰!一名黑衣人抽出了背后的宝剑,寒光闪烁扫向青衫人的咽喉。陈素双目一凝,自己若再不出手,青衫人恐怕难逃一死,来不及犹豫,他猛催神元,秘杀绝身法穿越空间,原本陈素离这几人足有两百多丈,眨眼间已到跟前,双臂震动,数百道拳罡凝现,随着他右拳轰出,喉间也发出了一声低吼,“百罡百怒拳!”

    数百道拳罡就像是数百条游龙,轰向那三名黑衣人,陈素的出现就像是晴天霹雳,没有一点征兆,三名黑衣人来不及反应,被数百道拳罡结结实实的轰在身上,三名接近了丹元境小成的高手,竟然在一瞬间被陈素打得体无完肤,趴在地上哎呦着爬不起来,身上的衣衫也被震得破烂不堪。

    啊?青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已经打算迎接死亡,可是这突然出现的变故让他神经一松,再也支撑不住,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就瘫在了地上,陈素背对着青衫人,看着最后一名黑衣人,平淡的问道:“你是黑沙王朝的人?”那名黑衣人早被吓傻了眼,看着地上三名痛苦挣扎的同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陈素又接着问道:“既然是黑沙王朝的人,怎么会到了这里,还有你们所说的玉牒又是什么东西?”

    陈素提到玉牒,黑衣人眼中的恐惧一闪即逝,他反观了陈素一眼,觉察不到丝毫的元力波动,仿佛眼前的人根本就没有修为一般,不过他却知道,这种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的修为已经强过他太多,自己根本无法看透,接着他的眼中是犹豫跟不安,又变成绝望跟痛苦,最后他一咬牙,双手在面前一甩,数十道黑光便射向陈素周身,与此同时那名黑衣人转身急退。他竟然不顾同伴,选择了逃跑。

    陈素的双眉微微一紧,数十道黑光与洞穿了青衫人肩膀的如出一辙,不过陈素岂是青衫人之比?只见他左掌心寒光一闪,面前猛地升起了一道尺许后的寒冰屏障正好挡下了道道黑光。叮叮叮!原来那些黑光竟是一寸多长,通体漆黑的细针,被寒冰屏障挡落,那黑衣人已经逃出了数十丈远,陈素不屑的一笑,身形一闪早消失不见,黑衣人正没命的逃着,突然眼前的虚空扭曲了一下,正显出陈素的身影,把那黑衣人吓得顿时间魂飞天外,战战兢兢的问道:“你……是人是鬼?”

    陈素咧嘴一笑,“你大白天见过鬼?”黑衣人更觉得毛骨悚然,“你如果不是鬼,怎么可能?”他又回头瞧了瞧,自己已经逃出了差不多百丈远,可是对方竟然一下子就追上,如此说来此人的修为恐怕已经超越了九王,这种人怎么可能在九大王朝之中出现?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见黑衣人惊魂不定,陈素又柔和的问道,不过这对黑衣人来说就像是地狱之音,却又不敢不答,挣扎了数息,“我们确实是黑沙王朝的人,至于玉牒乃是宗帅派我们前来接应,小人也知道此物事关重大,具体是什么事我却不清楚了。”

    陈素点点头,知道这黑衣人不敢说谎,又问道:“宗帅是什么人,现在人在哪里?”黑衣人一愣,“你连宗帅都不知道?我们黑沙王朝原本有三帅四将,如今虽然只剩下三帅三将,却也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宗帅便是三帅之首。”

    “原来是这样。”三帅四将之名陈素也知道一点,偶然间听过,“那么他也来到青岩王朝了么?”黑衣人仔细观察着陈素的表情,自己说出三帅之名时对方似乎根本没有一点情绪变化,明显三帅四将都不在对方眼中,知道今天是遇到了硬茬,“宗帅只让我等接应了玉牒就赶快回去,他应该不在这里。”

    “哦,既然这样,你们走吧。”陈素摆了摆手,看来这些小喽啰并没有什么价值,不过那黑衣人却十分吃惊,试探着问道:“你……不杀我们?”

    陈素撇嘴一笑,“我为什么要杀你们?”

    “难道你不是青岩王朝的人么?”说出这句话,黑衣人也觉得多此一问,青岩王朝若是有这样的高手,恐怕黑沙王朝早就不复存在了。

    黑衣人的命对陈素来说毫无意义,所以他根本就不想杀他们,不过对方这么一问,他的双眸中突然闪过一抹寒意,吓得陈素自己都赶忙压下那股渴血的冲动,杀人的快感有时候让他难以自抑,或许那正是鸣霜剑的影响,陈素眼神的变化吓得黑衣人一阵哆嗦,不自觉的又向后退了两步,陈素却冷冷的说了一句,“赶紧滚,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陈素也是故意吓他,不过黑衣人可不敢不当真,回头看一眼仍在地上挣扎的三名同伴,也顾及不得,眨眼间逃了个无影无踪。陈素见黑衣人逃了,这里却还剩下三个,青衫人又重伤在身,知道此处不能久留,闪身掠到青衫人身旁,他早已昏迷过去,伤势之重只差当场丧命。陈素俯身将他扶了起来,在口中塞了两枚天香丸,无奈青衫人已经失去意识,只好将他背在背上,也离开了此处。

    陈素背着青衫人翻山越岭,狂奔了一个多时辰,早已离开了事发之处,这才寻了一处山岗落下,又拿出了一枚当年吴道心所留的疗伤丹药,捏碎了给青衫人服下。青衫人左肩的伤口仍然不断的有血水渗出,气息也越来越弱,陈素无奈,只好以吞天火气帮他烧灼了伤口止血,又渡些内元帮他维持,水灵儿又教陈素把些灭生水气浸润到他的经脉之中,足足忙活了大半个时辰,青衫人的状况才渐渐稳定下来。

    陈素升起了一堆篝火,青衫人昏昏沉沉,直到差不多半夜,陈素正在打坐,他的嘴里才呜呜的发出声音,陈素知道这样一来他应该是性命无忧了,早准备好了清水,从口中一点点饮进,又过了片刻,青衫人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见陈素,满脸的感激神色,以十分虚弱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

    陈素微微一笑,喂他喝了小半葫芦水,又服了两枚天香丸,青衫人也稍稍有了一点精神,“还没有请教恩公大名。”

    “我的名字微不足道。”陈素笑着摇摇头,将水葫芦放在青衫人手边,青衫人这才看清楚对方不过就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相貌淳朴,气息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能在四名黑衣人手里救下他,应该不会是无名之辈,“既然恩公不愿赐名,在下青恭若,拜谢救命之恩。”说罢,他也不顾左肩的伤势就要伏地而拜,扯动伤口,青恭若一咧嘴,却也没有出声,恭恭敬敬的给陈素磕了三个头。

    陈素敬他是条硬汉,知道他不想欠人恩情,所以也就受了他三拜,等青恭若拜完,又翻身坐定,此时额上豆大的汗珠落如雨下,不过性命已经无忧。陈素盯着他看了良久,轻声问道:“你是左卫的人?”

    青恭若正咬牙忍着肩头的剧痛,虽然陈素给他用了丹药,不过没有十天半月,伤口也休想长好,此时见陈素询问,牙关错动,点了点头,“不敢隐瞒恩公,在下正是左卫御领。”

二百四十七 使诈

    青岩王朝有左右卫之分,右卫最高统领即为隐王木伯然,左卫又分别为三位统领管制,其中青桓等人陈素也是见过的,刚刚青恭若报出姓名,陈素便隐约猜测他极有可能是左卫的人,而青恭若受陈素救命之恩也就无所隐瞒,陈素盯着青恭若看了几眼,点点头,轻声道:“左卫之中果然多是硬汉。”似自言自语般赞了一句,随即陈素手腕一翻,摸出了当年木伯然所与的那块铁牌,金漆王字青恭若自然认得,见此物如见隐王,青恭若赶忙忍住痛要重新见礼,口中更加恭敬,“想不到恩公竟然是右卫的人。”

    陈素轻叹一声,似无限唏嘘,口中喃喃道:“左卫右卫有何区别,你我都是为王上效命罢了,青御领不必多礼。”若论身份,青恭若这真御领恐怕也能与手持隐王金牌的人相比,不过陈素出手相救在先,又有这身份在后,青恭若更是恭敬非常,陈素见他有些不自在,挨在他身旁坐下,问起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来,把对方家里还有什么人,是否婚配,又无子女前前后后问了个遍,本来青恭若伤得不轻,不过这会倒是有了精神,与陈素提起子女,更是有说有笑,二人足足谈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陈素才将话头引到了正事上来。

    “此处离王城都不远,你怎么会被四名黑沙王的手下围攻?”陈素看似不经意的一问,青恭若却有些犹豫,陈素微微一笑,“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便算了。”青恭若自知失礼,便不像先前那般随意,又要起身赔礼,被陈素拉住,青恭若这才开口道:“不敢瞒恩公大人,不过这件事牵扯极大,我们因此也死伤了十几位兄弟,正要将情况报于青洛大人,此事极有可能引起整个青岩王朝震动。”

    陈素面做严肃之状,“有这么大的事?”说着,他猛地站起,似乎十分忧虑,青恭若观察了陈素片刻,不疑有假,这才轻声说道:“我们兄弟奉命监视南齐,前些日子发现南齐城中突然有了黑沙王朝之人行动,便觉得奇怪,后来南齐城主竟派人联络黑沙王,就在数日之前,我们得到消息,在北边截获了一件黑沙王送与南齐城主的东西。”

    “哦?”陈素点点头,又轻声问道:“南齐城在最南边,与赤磷王朝接壤,怎么突然跟黑沙王有了往来?”

    青恭若摇摇头,“这件事小人也不大清楚,不过黑沙王向来与我朝不睦,南齐城又因上一届七城之会怀恨,或许暗地勾结也说不定。”

    “那你们截获的是什么物件,可否送到青洛手中?”陈素一脸严肃,似乎十分关心事态的进展,同时把手中的令牌又紧紧的握了握,青恭若低着头正看见令牌上金漆的王字,突然跪伏在地,“隐王令牌在前,小人不敢隐瞒,我们截获的是一块传信玉牒,不过此物经元力封禁,我等并不敢贸然打开,以免破坏其中的讯息。”

    “那如今这玉牒何在?”陈素压制住心中的急促,或许有了这玉牒他便有了跟青岩王谈判的资本,毕竟对于一朝之王他不能以武力相逼,更何况岩老如今的情况不明,他还要跟青岩王保持着这份关系,可是以玉牒交换岩老的下落却是个不错的方法,怕青恭若起疑,陈素又柔声道:“我的意思是玉牒是否安全,此物关系重大,其中极有可能隐藏着南齐城勾结黑沙王的证据。”

    青恭若果然不疑,毕竟隐王令牌非比寻常,便将实情道来:“我们兄弟八人假扮南齐信使在北边截获了玉牒,不过很快就被他们发觉,一路追杀,要说黑沙王朝的人也着实厉害,就算在咱们青岩境内,他们也不知怎地就聚齐了三十来人,我们知道不是对手,且战且退,并且向左卫兄弟发出求援信号,不过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我们还是在霞屏山被他们包围了,情况紧急,我们只好分作四队突围,其他人掩护,我与青梁兄弟带了玉牒出来,也不知他们现在情况怎样,后来却又被那四名黑沙王朝的人追上,我让青梁先去送回玉牒,我将敌人拖住,再后来就是恩公救下了小人一命。”陈素听他说完,面露忧郁之色,“如此说来,那几位留下掩护的兄弟极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黑沙王朝竟然如此嚣张,敢在我朝境内行凶,早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说到这陈素突然一惊,盯着青恭若问道:“你这么一说那青梁的情况岂不是也十分危险?此处到青岩城恐怕至少还得两天的行程,那些黑沙王朝的爪牙如今已经是穷凶极恶,若是玉牒再被他们夺回……”

    陈素这么一说,青恭若也立时紧张起来,“恩公,你的意思是。”陈素微微仰起头,作思索状,又问青恭若道:“我遇见你的时候,你跟青梁大概分开了多久?”青恭若低头算算,郑重的回道:“怕是不足半个时辰。”陈素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算,以青恭若等人的修为,他若现在全力去追赶,应该能在青岩城外追上青梁,“哎呀!”陈素叹息连连,“你那会受伤,也没有将情况说明,我担心你的伤势,所以才让那四个黑沙王朝的人逃了,现在算来,他们极有可能去追杀青梁了。”

    青恭若细细一想事情也该如此,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突然他一抬头看见陈素一脸坚毅,“恩公,看在王上的份上能否救青梁一命?”陈素叹息着摇摇头,“现在差不多半天过去,恐怕青梁……”陈素看了青恭若一眼,青恭若摇摇头,“恩公,青梁的修为不在我之下,若是恩公肯出援手,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陈素心中暗笑,正巴不得如此,不过表面上仍做担心之状,“我若走了,有黑沙王朝的人追来,你岂不是又白白送了性命?”

    “小人已无大碍。”青恭若挣扎着站棋手,捂着左肩的伤口,“请右卫大人以大局为重,小人就算送了性命也是死得其所,不然如何对得起左卫兄弟?他们可是拼了命才将我跟青梁送出,请大人动身。”青恭若的大义凛然让陈素不由得自惭形秽,他舍命所要保护的东西竟然被自己有心算计,不过为了寻找木贤等人也是必须如此不可,沉叹一声,他拿出了一枚天火珠交给青恭若,“好吧,我去寻找青梁,你小心收好此珠,若是黑沙王朝再有人来,将此珠灌注内元掷出,除非是遇到丹元境大成的好手,否则也能助你杀敌。”

    “多谢恩公。”青恭若小心翼翼的接过天火珠,陈素起身辨识了一下方向,青恭若又大概说了下青梁的情况,陈素这才纵身而且,往青梁离去的方向追去。

    初夏夜凉,青恭若忧心忡忡,望空祈祷。陈素离开青恭若,催动了惊雷诀,在夜空之下就像是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他必须要赶在青梁回到青岩城之前将其截住才行。半夜疾奔,到破晓之时陈素算算此地离青岩城已经不远,却仍没有发现青梁的踪迹,难道被青恭若识破?或是他有意说谎,玉牒根本不在青梁身上?思绪及此,陈素不禁觉得背脊一凉,看青恭若铁骨铮铮,应该不会骗自己才是,或者是青梁尽力逃走,还在更前方?陈素便又催动神元前进,此时天光渐亮,陈素的心里却越发的烦躁不安。又往前赶,纵跃了两道山梁,陈素突然感觉到数股元力气息纠缠搅动,似乎有人正在混战。

    “难道是青梁遇袭?”陈素眉头一紧,不敢耽搁,如果青恭若说的是真话,那么青梁现在应该十分危险,玉牒若是重新被黑沙王朝或者南齐城的人夺取,他可就休想再寻到踪迹了,想到这,陈素双翼一扇,像雄鹰般展翅翱翔。十里开外的一座山谷中两拨人正展开苦战,陈素立定虚空往下一瞧,这群人恐怕有二三十之多,其中九个人都是青衫打扮,跟青恭若有七分相似,看来也是左卫出身,另外一拨人各个杀气纵横,不过却分成两种打扮,一半是紧身黑衣,看得出来是黑沙王朝的人,另外一半却服饰各异,打扮的像贩夫走卒,无一相似,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不过这群人的气息却都在丹元境上下,这么多人混斗,把下方的山谷搅弄的四处狼藉。这些人也没有觉察到陈素的接近,陈素站在半空,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朝下方大声喊道:“青梁何在?”

    九名青衫人正在激斗,被陈素这么一喊,有一人逼退对手,纵身向后一跃,这才抬头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踏空而立,皱了皱眉头,昂首问道:“阁下何人?寻青梁有事?”陈素看了下方的青衫汉子一眼,此人棱角分明,却是一脸戾气,知是被混战激发,又把那隐王令牌在手中一拿,“受左卫青恭若之托,前来护送玉牒。”

二百四十八

    陈素的声音像春雷激荡,他护送玉牒的话说出口,不但是九名青衫人,就连另外一拨人也是有些吃惊,不过那青衫汉子看了看陈素手中的令牌,凝眉回应道:“你是右卫的人?”陈素知道此人极有可能就是青梁,那么另外八人应该就是左卫派来的援兵了,好在青梁没事。陈素脚尖在虚空一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飘身落下,此时他早收起了惊雷翼,来到青衫汉子面前,朗声问道:“你是青梁?”青衫汉子不自觉得打了一个寒颤,似乎在陈素面前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那种威压就像是王者降临,他并不知道,这正是隐王令牌的功用所在,当初木伯然赠予此物,其实也是为了讨好木贤。

    陈素却青衫汉子没有否认,知道错不了,收了令牌,把手往青梁面前一伸,“玉牒何在?”青衫汉子瞟了陈素一眼,终于开口道:“我该如何信你?”陈素的目光往四下里一扫,“你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令牌与青恭若吧?”原来陈素的心里早有准备,若是遇到青梁一人便可以先救下他再做打算,不过现在左卫的援兵到了,自己若是不以隐王的权势让他屈服恐怕最后就得动手强夺,反倒不美。果然青梁上下打量了陈素数眼,这才犹豫把手伸入了怀中。

    “住手!”见青梁真的要将东西交给陈素,那八名青衫人逐渐向他们退笼,此时已经聚到一处,就听一人厉声喝止青梁,同时因为陈素的到来,对面的人也逐渐停手,将陈素等人包围起来。青梁一看那说话之人,乃是左卫副领青沛成,不敢违抗,又把手抽了出来,看了看陈素,也不做声,青沛成到陈素二人跟前,冷哼一声,“右卫什么时候出了阁下这样一位人物?沛成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陈素打量了青沛成一眼,中等身材,浓眉大眼,满脸的络腮胡子,此人的修为倒是接近了丹元境大成,难怪他们人少还能保持不败,倒是有此人坐镇,陈素一拱手,“在下陈素。”

    “陈素?”青沛成一瞬间仿佛想起了什么,“你是参见了上届七城盛会的那个陈素?”陈素微笑着点点头,“不错,正是在下,难得你还能记得。”

    “哼!”青沛成大袖一甩,“记得又如何?今天这是我左卫的事,跟你们右卫无关,难道阁下是要来抢功不成?”青沛成身为左卫副领,他并非不知道隐王权重,不过今天的事乃是莫大功劳,他岂能甘心就这样被陈素抢了?更何况为了这件事他们左卫可是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抢功?”陈素突然冷笑一声,“我只知道效命王上,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功劳,若论功劳之大,谁能比得上隐王殿下?殿下尚且鞠躬尽瘁,效忠王上,何况我等?……”

    “少说废话!”青沛成打断陈素,“玉牒是我们兄弟拿命换来的,你想平白拿去,做梦?”陈素仗着手中令牌,虽然能镇服青梁之辈,不过青沛成却是不同,他看得出陈素年纪不大,又是丹元境小成不到的气息,虽然在先前的七城盛会上表现不俗,不过那毕竟还不能让他折服,如今这块玉牒极有可能关系着惊天阴谋,所以他自然不肯交给陈素。陈素也没想到会遇到青沛成这么个主儿,冷笑一声,“你如此坚决,莫不是心生二志?”青沛成一听顿时间勃然大怒,“好个右卫的小子,你敢血口喷人,我就将你拿到隐王面前,看你如何狡辩?”原来这青沛成乃是血性汉子,又是九王叔青穗嫡系,自然不肯受陈素诬陷。

    “副领大人请暂息雷霆之怒!”青沛成正要跟陈素动手,却被一名手下拦在面前,“副领大人,眼下敌寇未退,若是又跟自己人动手恐怕不妥。”原来黑沙王手下见青沛成等人即将内乱,他们也停下进攻,等着看一场好戏,青沛成往对面一看,那些黑衣人正面带冷笑,又看了看陈素,这才勉强压下怒火,冷哼一声,“大敌当前,本将也不想跟你纠缠,你若有心为王上尽忠,不如跟我们一同御敌,也算不辱没了隐王之名。”陈素这才明白,这青沛成是铁了心不会交出玉牒,既然事情如此,看来自己也只好另想办法,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御敌此时还在青梁手中,想到这,陈素冷笑一声,“既然副领大人将左卫、右卫划分的如此清楚,在下也不想让人争功,这样吧,你们不妨在此等候片刻,看我如何收拾这些黑沙王的爪牙。”

    陈素的话说完,青沛成先是一愣,不过紧接着他心中冷笑,暗道:“右卫的人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就连他带领八名左卫兄弟都不能取胜,陈素区区一人竟然口出狂言,无异于寻死,不过他倒是乐得看热闹,把手一挥吩咐道:“既然右卫陈大人要显手段,兄弟们,我们先歇息片刻。”

    “副领大人,这样恐怕不妥。”那属下再次谏言,原来他是怕陈素出世,右卫那里不好交代,却也是提青沛成担心,想不到青沛成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下去,大骂一声:“给老子闭嘴!”手下人不敢再言,当即住了口。

    陈素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想看好戏,给你们演一出就是了,也让你们知道陈素之名,最好能传到青岩王耳中,也让他好好掂量一番,于是陈素面带微笑走出队前,朝对面黑衣人中一位主事模样的人问话:“尔等可是黑沙王属下?”

    见陈素突然上前,明显是内讧平息,黑衣人队中也走出一人,“在下黑蕴扬,不想死的就乖乖交出玉牒。”陈素朝这人看了一眼,修为也能与青沛成匹敌,只是稍稍差了一线,黑沙王朝的底蕴倒是不错,“玉牒今天你们是万万拿不回去了,如果不想送命的话,我劝你们现在还是赶快逃走。”

    “哈哈哈……”黑蕴扬放声大笑,“好狂妄无知的小子,你没听过蕴扬杀名,就合该送命。”说罢,他把手一挥,四名黑衣人冲出,明显是不想与陈素废话。此处毕竟是青岩王朝疆土,拖延久了只会不利,黑蕴扬不是白痴,岂会不知?只不过他要保玉牒完好,才免不了投鼠忌器,不过对于陈素却没有这般顾忌。

    四名黑衣人杀气腾腾向陈素冲来,陈素却是浑然不惧,面带微笑立在原地,四名黑人杀气更盛,四人联手,发动便是杀招,眨眼间四股强横凶悍的气息将陈素笼罩其中。

    “副领大人,这样真的可以么?万一让他在阵前送命,恐怕右卫那边不好交代。”

    “交代什么?”青沛成奸笑一声,“修为不精岂能怪的了旁人?他死于黑蕴扬之手也是命数,我青沛成为了保护玉牒已尽全力,王上必能体会我等的苦衷。”

    “大人英明……”

    青沛成冷哼了一声,随即回头对青梁等人道:“撤!”青梁不敢抗命,把怀中玉牒揣好,向着青岩城方向退去。黑蕴扬指使手下围杀陈素,不过那些服饰各异的人却似乎并不是黑蕴扬手下,见青梁这边有动静,呼啸一声围了上来,却被青沛成带人拦下。

    以陈素的精神力岂能觉察不到青梁退走?他心神一动,四名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仿佛晕厥一瞬,回过神来,又将杀招攻向圈中陈素,不过“陈素”却缓缓扭曲,杀招落下,就像砸在虚空一般,瞬息之后众人才发现那不过是一道残影,陈素的本尊却出现在一名黑衣人背后,右臂一震,百道拳罡影影绰绰浮现在周围,随着他一拳轰出,那名黑人顿时倒飞出去,连吐鲜血,已无再战之力。陈素这一出手威势极盛,等那三名黑衣人反应过来,同样的拳招已经扑面砸来,不过这些人毕竟还有一瞬间可以反映,等他们催动了天元罡气,百怒拳也落在身上,只听数声惨嚎,结果却与先前的黑衣人一样。

    陈素面带微笑盯着黑蕴扬,不过谁也没有发现,就在先前陈素冲出包围之时,一道黯淡的灰色光影已经向着青梁退走的方向射出。

    眨眼间四名手下落败,黑蕴扬面色冰寒,又见对面青衫人少了一名,他的目标本来就是玉牒,知道情况不妙,只好出手攻向陈素,陈素却早已胸有成竹,催动内元,只以丹元境小成的实力牵住黑蕴扬让他无法脱身,黑蕴扬刚刚已经发现陈素难缠,不过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程度,只见陈素攻守有度,黑蕴扬一时之间竟然进退无路,最后不得不大吼一声,“尔等还不动手?”那些黑衣人得了命令,这才一齐出手向陈素围杀过来。十几名黑衣人把陈素围在中间,陈素却是丝毫不惧,举手投足间便轻易震碎那些黑衣人的元气匹练、夺命杀招,不过他也不反攻,只是让这些黑衣人分身不得。而那些身着杂色服饰的人也与青沛成等人斗得如火如荼。

二百四十九

    青沛成等人拦下部分追兵,陈素与黑蕴扬等黑沙王手下大战,青梁借此机会怀揣了玉牒朝青岩城逃去,连半刻都不敢耽搁,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已经接近了山谷边缘,不过他却没有发现一道灰影正迅速接近,灰影的速度极快,几个起落已经到青梁背后,青梁猛然觉得身后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双腿就像是被灌了铅,无论如何也拔不起来,吓得他猛回头,可就是这瞬间,灰影出掌拍在青梁背后,青梁眼前一黑,元力运转陡然停滞,早已不省人事,灰影则顺势在青梁的后背一托,辅助了青梁,转身过去另一只手探入青梁怀中,随即掏出了一个闪烁着灿灿黄光的巴掌大小玉牒来。灰影手托玉牒看了看,满意的一笑,又把青梁轻轻的放在地上,向四周一望,随即掠出了山谷。

    ……

    陈素与黑蕴扬等人游斗了一阵,也不出招,而黑蕴扬等人的招式对他来说更是不痛不痒,随手之间便能将丹元境小成级别的攻势破去,黑蕴扬渐渐的显露出焦急神色,如今所有人都被拦住,青梁逃走,很快玉牒就会落入青岩王手中,那么他就可能要受到十分严厉的惩罚。经过这一阵乱战,陈素在他们眼中看来绝对不是丹元境小成那么简单,原本黑蕴扬以为轻易就能将他打败,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而青沛成等人拦下另一部分追兵,早就做好了掩护青梁的打算,却也没想到陈素能拦下黑蕴扬等人。

    黑蕴扬眼看斗不下陈素,催内元发动了一招黑沙暴虐,沙旋从脚下卷起,袭向陈素,这一招乃是黑沙王坐下三帅四将最得意的招式,不过招式未成之时,陈素身形一闪,而后一脚抬起重重的踏在了那尚未成型的旋风之上,随即能量消散,竟被陈素轻易破去,黑蕴扬惊得瞠目结舌,知道遇上了惹不起的对手,赶忙下令道:“撤!”

    陈素冷哼一声,“现在才想跑?怕是晚了!”话音未落,他右拳向前猛轰,百怒拳凝聚了近百道拳罡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黑蕴扬胸口,这是陈素第一次反击,此时正好是灰影偷袭青梁得手,黑蕴扬中了一记百怒拳,只觉胸口传来一阵巨力,恐怕连肋骨都被震断了四五根,身子更是倒飞出十几丈远,他站起身忍不住一口血怒喷出来,手下的黑衣人见黑蕴扬受伤,立即后退,随即便有两人上前将他扶住,其他人护卫在黑蕴扬身前,黑蕴扬吐了一口血痰,看着陈素沉声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快撤。”

    “大人,那玉牒?”一名黑衣人面带忧虑,黑蕴扬岂能不知玉牒关乎重大,不过此刻性命都难保,“玉牒之事再从长计议?”

    “是,那他们怎么办?”手下人又一指对面的杂色兵,黑蕴扬看了一眼,“顾不得那么多了,南齐城自然有人会救他们,就算死在这里也与我们无关,撤!”

    陈素一拳轰退黑蕴扬,也不追杀,就冷眼看着十几名黑衣人退走,而后他一转身,青沛成等人却还在与那些杂色人对战,陈素冷笑一声,脚尖在地面一点,人早到战圈之外,不冷不热的招呼了一句,“青副领,看来你们倒是尽心竭力呢!”

    青沛成并非战这些杂牌军不下,他未竟全力,一来是有些信不过陈素,要提防与他,二来黑蕴扬等人也是威胁,所以他才不肯花大力气,才让这些杂色兵支撑到现在,不过此时陈素击退了黑蕴扬等人,青沛成陡然发力,双臂挥舞,两条丈许长的元力匹练舞动开来,杂色兵瞬间崩溃,被八名左卫打的鬼哭狼嚎,本来他们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可是眼看陈素把黑蕴扬都打败,现在腾出手来,岂能不急?又被青沛成一顿猛攻,霎时间溃不能当!

    “撤,快撤,该死的黑蕴扬,黑沙王朝的人果然是靠不住!”杂色兵中传出吼叫,不多时也向着四面八方逃窜,不过这些人明显是熟悉此处地理,他们逃窜的方向也十分精妙。

    “住手!”青沛成击退敌人,皱眉厉喝了一句,约束手下不得再追,虽然他们身为左卫,不过毕竟人手不多,追得远了孤军深入怕又吃亏,更何况青梁是一个人返回青岩城,情况危急,还是玉牒要紧,更不能因此失比,见陈素笑呵呵的站在面前,青沛成知道陈素的本事不在自己之下,也不敢再小觑,一拱手面色阴冷的说道:“谢了,此事青某一定会禀报大统领。”

    陈素耸了耸肩膀,心中暗道:大统领青洛么?不过此时玉牒已经到手,你爱禀报谁,那都是你的事了,随即也一拱手回道:“后会有期!”说罢闪身向着刚才黑蕴扬等人逃跑的方向退去,青沛成冷冷的看着,许久之后陈素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他才沉叹一声,“右卫之中何时多了这样一个人物?恐怕以后我们左卫的前途要更加黯淡了。”

    “副领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青沛成这才回过神,“快,我们得去保护青梁,玉牒不但关系青岩安危,更关系咱们左卫的前途。”说罢,当先向着青岩城的方向奔去。

    离开青沛成等人的视线,陈素背后一抖,惊雷翼张开,扑扇两下,陈素的速度陡然加快,同时他方向一转,正是个大转折,绕开青沛成等人向山谷边缘前进,不多时陈素来到谷外一座密林之中,茂密的树林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棵棵古树参天,怕是都不下几十丈高,在林内真个是遮天蔽日,不见阳光,数下杂草丛生,腐叶覆盖,散发着一股独有的味道,陈素进了树林,左躲右闪避开树木,片刻之后他纵身跃起,落在了一株二十几丈高的古杨树冠之上。

    “你来了?”树冠中一个巨大的丫杈上背对陈素坐着一道淡灰人影,淡薄的气息竟然隐隐的达到了炼斗境,陈素纵身在此人身旁坐下,微微一笑道:“东西呢?”淡灰人影一转头,竟然跟陈素的面貌一模一样,正是菩提分身,盯着陈素看了数息,分身咧嘴一笑,身形一闪化作灰光射入了陈素的眉心之间,于此同时陈素的辟空之内浮现出一片金黄色的玉牒,正是得自青梁那里。陈素盘坐下来,收敛心神,意志沉入辟空之中,精神虚影显现,轻抚玉牒,悄然将精神力沉入其中。

    轰!陈素托着玉牒的手掌一颤,随即轻蔑的一笑,“雕虫小技也想难我?”话音未落,陈素把手一招,大梦生死诀发出嗡鸣,便有一道金色流光射在陈素手上,陈素抓住金光往玉牒上一贴,玉牒如受重创,啪的一声,原本还灿灿发黄的光芒碎成了无数光点,陈素这才满意的一笑,手抚玉牒,将精神力灌入其中,玉牒内所记载的信息早已被他尽数知晓。

    “原来是这样,青岩王还真是坐得不安稳啊。”陈素摇头轻叹,把玉牒一甩,火元儿从吞焱上一跃而且接住玉牒,“什么事大惊小怪?”陈素哈哈一笑,“本来我还害怕青岩王不肯告知我岩老的下落,不过有了这个东西,他却非说不可。”

    “哦?”火元儿抓住玉牒,双目在其上只停留了一瞬,便心领神会的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重要,倒是看不出你有半点珍重。”陈素嘿嘿一笑,“非得见了青岩王才行。”说罢精神虚影渐渐散去,陈素在古杨冠上站起身,双目中精光闪现,“在天黑之前,我还得做点准备才行!”话音落下,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青沛成等人风风火火的循着青梁的踪迹赶来,还没到山谷边缘,便见青梁昏倒在地,知道大事不好,冲上前去也顾不得唤醒青梁,伸手就在他怀中一通乱摸,可是玉牒早已不见踪影,气得青沛成大发雷霆,若不是手下人拦着,恐怕他一掌就把青梁毙了,等手下人唤醒青梁,青梁迷迷糊糊的,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青沛成上去一脚踢在青梁脸上,青梁的嘴角登时就见了血迹,他这才回过神来,吓得赶忙跪在地上,伸手往自己怀里找时,玉牒哪里还有踪迹?

    “说,玉牒呢?”青沛成吼声如雷,青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副领大人,小人不知……”

    “没用的东西,是什么人抢了玉牒?”

    “小人……不清楚。”

    青沛成上去又是一脚,青梁被他揣的倒飞出去,把背后两丈多远处一棵足有一抱粗的树木撞断,青梁挨了这一脚也是咳嗽不断,连吐鲜血,青沛成似乎还不解气,又要再打,手下人赶忙跪下拦住,“副领大人,你再打恐怕就要把青梁打死了,看在他一家妻儿老小的份上,就饶了他吧。”

    “哎!”青沛成气得一跺脚,“不是我青沛成心狠,此时关系之重恐怕谁也担待不起,罢了,今天要是找不回玉牒,咱们所有人都得去大统领面前请死罪!”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941/ 第一时间欣赏苦夜最新章节! 作者:不见何所写的《苦夜》为转载作品,苦夜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苦夜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苦夜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苦夜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苦夜介绍:
新人新作希望能给大家提供一点闲来解闷的文字苦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苦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苦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