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 异地重逢
陈素双手捧着那页薄薄的信纸,反复看了良久之后任由滚烫的泪珠奔涌而下,划过脸颊,他无论如何难以相信这是父亲在临终之前所写的信,更无法接受父亲竟然在最后一封信中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甚至就像从来没有这个儿子一般,一直以来他求生的希望,活下去的寄托几乎就是为了给父亲报仇,了结这不共戴天的仇恨,可是为什么父亲却像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一般?难怪他从清源山回去允柔母女会没有了踪影,甚至整个九黎镇都没有人知道她们的下落,却是在父亲的授意之下被丁禹带到了这个地方。
陈素自然悲伤不已,敏儿也暗自垂泪,不过她却是不知道陈素心中所想,一来分别日久,心中难免思念,二来见母亲跟陈素都在悲泣,也心中难受,在陈素身旁悄悄的抬手替他拭去眼泪,陈素见了敏儿,这才勉强挤出一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止住悲声对允柔道:“柔姨,父亲下葬的时候,你还在那里么?”
允柔当然知道陈素说的是九黎镇,便点了点头,她更知道陈素的疑问绝然不止于此,轻叹了一声开口解释道:“当初你听了秦大夫的话,去生死天阁帮大哥求药,周围邻居无一不是称赞你的孝心,可是如此一来,也被沈家得到了消息,他们早把大哥当成了眼中钉,你才走了三天不到,那沈玉就带着人来了,气势汹汹的我也抵挡不住,当时大哥在秦大夫的针药调剂之下已经有了好转,沈玉等人一来,只有勉强起身跟他们理论,可是沈玉带来的一个人却说是大哥损毁了七孔紫莲,必要大哥赔命,而且此人似乎极有来头,后来大哥却不让我听了,也不知他们私下里说些什么,反正此事之后,大哥也不肯再用秦大夫的药,只是时时刻刻叹息,才一天便撒手人寰……”说到这里,允柔看着陈素,见陈素面色铁青,知道是恨透了沈玉,“素儿啊,如今你也长大了,俗话说生死有命,这是大哥的命数。”
陈素一声苦笑,“就算这是爹爹的命数,我身为人子,不共戴天之仇却也非报不可,在此之前我已经亲手杀了那混天火熊,也算是把天大的仇恨先消了一点。”
允柔听了陈素的话,眉头轻颤,仿佛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又再说道:“大哥亡故之后也还多亏秦大夫帮忙将尸骨安葬,原本也还该停尸数日,可是……”
“我来说吧。”允柔说到这里,丁禹接过话来,沉声道:“我回到九黎镇那晚刚好大哥亡故,我们兄弟一场,大哥却没见到我最后一面,此乃平生之憾。不过当我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尊大哥之言要尽快带她们母女走,又怕沈家侵扰,不能走漏风声,所以才急急忙忙的将大哥安葬,当时那秦仲也确是没少出力。”丁禹说完又叹了一声,陈素默不作声,心中有些埋怨丁禹的草率,不过仔细想想,情势所迫,或许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父亲一向重义,尤其是对四叔洛逍,所以也就把允柔母女看得特别重,丁禹见陈素不说话,又再问道:“侄儿是不是怪罪叔叔当初没有等你回来?叔叔也知道这几年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陈素摇摇头,“丁叔叔你误会了,这件事我岂能不理解,父亲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而且丁叔叔当时若是等我,可能就要牵累柔姨跟敏儿,那沈家的凶残我是见识过的,如今的九黎镇整个都已经变成了沈园,那些不愿意活在沈家淫威之下的乡亲们更是饱受摧残,甚至很多人已经被他们害死。”
“沈家把整个九黎镇都……?”允柔惊得张大了嘴巴,那几个字真是说不出口,陈素叹息一声,“此事千真万确,所以若不是当初丁叔叔带了柔姨跟敏儿出来,恐怕如今也都遭了毒手。”允柔听罢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盯着陈素问道:“素儿,那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丁禹当然也有些好奇,他当初进西域的时候,陈素还不过是一个孩子,可是如今修为早都在他之上,而且这个侄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恐怕连他都不知道。
陈素微微一笑,有些话自然不能说,“柔姨,丁叔叔,你们可知道父亲还有两位结义兄弟?”
丁禹一愣,“你是说宋彦、宋义兄弟?”
陈素点点头,“丁叔叔也认得他们么?”
丁禹一笑,摇头道:“只听你父亲讲过,却不曾见过,原来你后来离开九黎镇去了他们那里,如此说来,这一身本事也是跟他们兄弟学的喽?”这些事情陈素不愿细说,也就不置对错,只是点了点头,又把话题一转,“丁叔叔,柔姨,前些日子我回九黎镇,却有一件大事,虽然不是亲眼所见,却也多方打听过了,甚至还见过了秦仲大夫……”
“你说的是什么事?”丁禹知道陈素不是有意绕弯子,这事一定事关重大,也就直接问道,陈素顿了片刻,他倒是不怀疑允柔,不过还是仔细的观察着她哪怕是一丝的表情变化,“沈家为了霸地,当时动了父亲的坟,是秦大夫找人帮忙办的,可是父亲的棺木里,却是空的。”
“空的?”允柔又是一惊,甚至腾地站起身来,“不能啊,大哥下棺的时候我都在场,而且没有停尸,下葬更是有不少乡亲们帮忙,难道还能有人偷了大哥的尸身不成?另外大哥没用任何东西陪葬,更不会吸引什么盗墓之人,难道是沈家?”说到这允柔又摇了摇头,“沈家已经将大哥逼死,九黎镇也落在了他们的掌中,还动大哥的尸身作何?”允柔各种猜测,可就是想不出所以然来,陈素一直默默的观察,允柔的表现倒不像是装出来的,或许她真的不知道其中的秘密,不过此时陈素心中又有了一个新的疑问,如果说父亲当初是为了保护九黎镇而不肯离开,那么现在的结果说明什么?父亲既然早就通知了丁禹来接走允柔母女,为什么当初不亲自带着她们离开,反倒要上翠玉山,害得楚三叔平白丢了性命?
陈素正在胡思乱想,丁禹脸颊轻颤,却突然大吼一声,只见脸上那条已经早就结了痂的伤口刹那间血流如注,把半张脸都染成了紫黑色,与此同时丁禹也向后昏倒过去,突然间出现的变故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有陈素知道这是丁禹前些日子被飞针所伤留下的旧伤,赶忙过去拉住丁禹,只觉他气息混乱,体内像是有一股异流在横冲直撞,把他的内元搅得乱七八糟。
“大人!”丁岩一声大吼冲到丁禹身前,吓得面如土色,允柔却是转身搂住了女儿,敏儿也在瑟瑟发抖,陈素将精神力灌注于丁禹身上,只能感觉到那股乱流,却不知该如何出手相救,“大人,大人你怎么了?”丁岩兀自在摇晃着丁禹,可是丁禹早已人事不省。
陈素皱着眉头思索对策,想不到那顺平竟然如此厉害,过了这么多天竟然还能伤到丁禹,若是不想出个办法来看来丁禹的性命都是堪忧,而此时丁禹脸上的血线已经绽开,流出的血液也变成了暗紫的颜色,急的陈素抓了抓头,心如乱麻,“却该如何是好?”
“看他的样子像是中了毒。”天冲多日不曾开口,若是就这样保持沉默下去,陈素甚至以为他去闭关了,不过现在发声,陈素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这位前辈可谓是见识渊博,“天冲前辈,我丁叔叔到底是怎么了?”
“他前些日子被魔族所伤,想来是中了什么毒。”天冲如今也算是跟陈素心意相通,若非陈素有意对他隐瞒,陈素所见的事情他也基本都知晓,此时便急忙问道:“那前辈可有解毒之法?”
天冲嘿嘿一笑,“若说解毒你倒是根本不必求人。”天冲说罢,就听火元儿轻啐了一声,“你这老东西倒是会做好人。”随即天冲哈哈一阵大笑,“陈素,依我看此事非二位性灵不可,若想救你丁叔叔,求他们也就是了。”
“主人吩咐,水灵儿没有不从,倒也不必相求。”水灵儿优雅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火元儿又冷哼一声,“你们两个都会做好人,好像就我一个坏人似的。”陈素倒是听出味儿来,赶忙谢了水灵儿,又说道:“火元,丁叔叔是我父亲的结义弟弟,你好歹救他一救。”
“哎。”火元儿叹了一声,“我又没说不救,这让你说的,只不过救他却得咱们三人一同出手,其他人若是不回避一下,你就不怕引出更大的乱子么?”
“要我们三人一起出手?”陈素一愣,不明白火元儿的意思,火元儿继续说道:“不错,大凡中毒,无非阴阳失位,邪秽相侵,跟你说多了你也不懂,总之我跟水灵儿以水火之力炼化他体内的毒素便能救他,却要通过你出手,不然的话却把他的肉身也一并炼了。”
二百二十一 归程
五行奇物的妙用远非此时的陈素所能够理解,火元儿自然不会赘述,只不过丁禹所中的毒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有水灵儿与他联手,想要炼化丁禹体内的毒素也并不费力,不过二灵的妖核已然被陈素所收,所以他们的真气精元也就只有陈素才能受得,因此便要借陈素之手炼化丁禹体内的毒素,大致明白了这些事,陈素便需要借用允柔的木屋来为丁禹驱毒,知会了允柔,连同丁岩、敏儿全都到木屋之外等着,陈素运起吞天火体与寒冰正气诀,一冷一热两股凶悍无匹的五行真气灌注进丁禹的体内,顺平身为魔蝎族,虽然这毒素乃是他从出生就锻炼至今,不过他的修为却较二灵相差甚远,甚至连陈素都不如,那毒气又岂经得起二灵联手炼化,水火二气入体便如摧枯拉朽一般把那原本到处肆虐的毒气逼作一团,也就不过两个时辰,丁禹体内的毒气便被炼化一空,如此一来他也算是得到五行之气煅体,倒是对他的肉身有着不小的好处。
驱除了丁禹体内之毒后,陈素收敛神元,此时天色已黑,残月如钩挂在树梢,山林之中寂静非常,鸟兽不兴,虫豸不起,只有流水潺潺,微风拂叶。丁禹已然悠悠转醒,陈素开门唤了允柔等人,三个人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听陈素说丁禹已经没事,敏儿第一个跑进去,抱住了丁禹的胳膊,“二伯”叫个不停,丁岩则是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允柔又进了屋中坐下,两次三番欲言又止,直到丁禹缓缓的睁开双眼看见众人,不由得一声苦笑,却也没人做声。
就这样沉默了足有一刻功夫,丁禹才挣扎着起身,不过这几天来毒气已经浑进了他的内元之中,被陈素驱毒时也一并炼化了不少,所以这会儿正是内元空虚,身子摇摇晃晃,陈素赶忙将他扶住,小声道:“丁叔叔,你先前是中了毒,眼下蝎毒刚解,倒是不宜活动。”
丁禹点了点头,“多谢了,要不是你,丁叔叔这条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丁叔叔言重了,何必跟小侄客气?”陈素又扶着丁禹坐下,丁岩见丁禹已然无恙,转身出了屋子,守在门口,原来他是见允柔这间木屋并不大,突然多出了他们三个大男人难免不便,此时又天色已晚,丁禹又不方便,他自然要出来,允柔也问候了丁禹,便收拾屋子给叔侄二人安歇。原本陈素却也用不着如此繁琐,却是允柔一片好心,不忍回绝,便跟丁禹一起住在了里间,允柔母女住到敏儿的小屋里,却在里间给丁岩打了个地铺,丁岩却是坚持守在院中不肯进屋,允柔拗不过他,也只好由了他。
丁禹体内之毒已解,只是内元空虚,不过陈素倒有的是天香丸,按时给丁禹服下,不到两天便已内元尽复,而且还隐隐的有着提升的趋势,这倒是五行奇物之力。陈素开开心心的在允柔的家中住了五天,虽然心中的谜团还是无法解开,不过能够找到允柔跟敏儿也算是了了一大块心病,而且此地如世外桃源一般正适合她们居住,自己也就放心了许多。直到第六天早上起来,陈素见过允柔跟丁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丁叔叔,柔姨,虽然我还想再多陪你们住些日子,不过爹爹的大仇未报,我也还有些事情未了,只能暂时作别。”
允柔坐在桌旁,怀中搂着女儿,丁禹则坐在允柔的对面,陈素立在屋中,一脸坚毅之色,眼角眉梢却总有一点稚气未脱,这几天丁禹也了解了一点陈素以前的事情,不过这是一知半解,很多事陈素并不肯提,他们也就无从知道,“孩子,你离开这里打算去哪?”丁禹先开口问道,陈素轻呼了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打算,“原本我进入西域也是误打误撞,而且此前我已经跟宋义叔叔有过约定,要回宋家庄,不成想此次辗转至此,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只怕他现在已经非常担心,所以我要先去一趟宋家庄报个平安,然后再找机会报杀父之仇。”
丁禹点了点头,“如今沈家的势力已经十分庞大,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切记不要同他们正面冲突,另外北柱国府乃是北方的统治中心,实力跟西柱国府旗鼓相当,我想也不会只是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还有就是镇九宗,这尊庞然大物更是深不可测,就算是四王三圣也对他们相当顾忌,据说当初在戮魔城时,仁王与武圣就被镇九宗邀来,可是那神秘的镇九宗之主却没有现身……”
陈素郑重的点了点头,他逐渐知道在镇九宗那些神秘的人物面前,恐怕连这几大柱国府也不过就是蝼蚁般的存在,所以如果自己想与这种存在为敌,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行,“丁叔叔放心,我一定不会莽撞的。”
“素儿。”原本一直沉默的允柔突然开口,敏儿赖在母亲怀里,知道陈素要走,情绪不禁有些低落,“你是不是一定要为你父亲报仇?”允柔低声问道。
“是。”陈素毫不犹豫的答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一边说着,陈素紧紧的握起了拳头,又想起了沈家的嚣张跋扈还有沈玉阴沉的脸,沈天文狂傲的眼神。
“哎。”允柔轻叹一声,“我就知道你认准了的事就不会改变,不过你的仇人却是强大到无法想象地步,难道你就不怕么?”
陈素一愣,不知道允柔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盯着自己的柔姨看了一瞬,坚定的答道:“怕,不过我所怕的只是自己报不了父仇,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就不配作父亲的儿子。”
允柔又叹了一声,轻轻的推开敏儿,站起身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走到陈素面前,打怀中掏出了用丝绢包裹的一个物件,“这是大哥留给你的,他说如果你一定要为他报仇,就拿着这个东西去神夕山找三惜老人。”说着把那丝绢递到陈素手上,陈素接过丝绢打开,里边包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黄玉,这块黄玉并没有什么特别,而且杂质不少,上边也没有符箓,看起来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石,不过神夕山这个名字他倒是没有提说过,还有什么三惜老人,“柔姨,神夕山在哪,三惜老人又是谁?”
陈素一问,允柔才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这些大哥都没有说,他把这个东西交给我之后便再没有说过话,我也不知道神夕山在哪,三惜老人又是谁。”陈素又转头看向丁禹,丁禹也是一脸茫然的摇摇头,陈素只好收了黄玉,这也算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就算找不到神夕山,这块黄玉却得好好收着,至于父亲让自己去的地方,以后慢慢打听也就是了。此后允柔跟丁禹又再三嘱咐,陈素都一一记下,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告辞,一路向北行去,计算着方位往平涯而来。
整个东靖国一分为五,在东靖王之下还有四大柱国将,分别镇守四方。东靖国地处西北,与北荒妖域,西域魔境接壤,北荒外缘有万里瀚海形成天壤屏障,所以东靖国跟妖域之间大部分时候都相安无事,只是西域魔境大小势力错综复杂,魔族又嗜血好战,在与西柱国府、北柱国府接壤的地方,暗殿兴起,整合了附近不少的魔族,便开始把心思放在了东方,所以这两年无论是西柱国府还是北柱国府都受到不少骚扰,情势也变得紧张起来。
允柔所居的村子在戮魔城关山之后,打此向北要经过数十座城池才能到达平涯,非常时期,他不敢在城池上空飞越,只好沿路而行,也顺便打听神夕山所在,一路下来又耽搁了不少时日,前后差不多二十天才进了北柱国府地界,又一路打听往平涯去,原来在北柱国府与西柱国府之间正有一块是东靖王所辖的地界,他却听到了一个消息,如今的东靖王已然年老体衰,只怕天寿不长,膝下五子为争权位更是貌合神离,而四大柱国府更逐渐的不把王权放在心里,偌大的一个东靖国随时都有分崩离析的可能,只不过这些事陈素却不在意,也不会放在心里,他先要去平衍取回虚魇之核,因为在戮魔城的时候就连天冲都已经感觉不到虚魇之核的气息,如果真的失去此宝,那损失可就大了,万一被别人强行炼化,莫说是他,就连天冲都得受到冲击。
这一日,陈素继续向北而行,只见前方一道山势苍莽,郁郁葱葱,仔细看时,却乃是清源山,“清源山?不正是生死天阁所在?”陈素心中暗想,到了这里已经离平涯不远,以他现在的脚力,也就是一天功夫便能回到平涯,又凝神感应一番,却仍然没有虚魇之核的气息,不由得心中暗急,却又想起吴道心,虽然当年是自己无意之间救他,可是却也得他相助才能修炼大梦生死诀,不然的话恐怕早已做了沈府残害之下的冤魂,如今到了清源山却应该去拜祭一番。
二百二十二 再上清源山
月明星稀,到了清源山下,陈素想起吴道心、精啼二人,心中升起一股亲近之意,此处毕竟也算是自己的师门,好歹应该上去见过精啼,不过他却是不知道,当年精啼之所以破例亲自送他出清源山就是为了避过清源五老,如今他却自己送上门去。
陈素运神元,寻山路向天阁行去,如今的他早已今非昔比,回想当年跌跌撞撞的上山,还险些作了那些靛面人的口中之食,不由得抿嘴一笑,加快了速度往中指峰去。来过一次,他也记得道路,修为大进之后,攀山如履平地,等翻过了一座土岗,前方有一大块裸露的磐石,陈素皱眉一想,看来前边应该就是当年他救吴道心的地方了,只不过依稀记得当初除了那些靛面人之外,当时还有四个身份不明的蒙面人,似乎他们绑架吴道心是要寻什么东西,现在想想都觉得莫名其妙,不一时陈素早过了那块地方,前边不远却是虎石林了,虎石林乃是清源山的护山阵法,玄妙非常,等陈素来到那座“擅入者死”的石碑之旁,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石碑依稀如昨,风雨不侵,伸手去摸上边的字迹,竟有一股凛冽的寒意传来,连陈素都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却是觉得奇怪,这股寒意与自己的寒冰正气诀又似乎有所不同,看来这石碑并非一般的山石,而是用了特别的材料雕琢,虎石林中若隐若现的有着丝丝天地能量涌动,生死天阁不是一般去处,这护山的阵法当然也得有些威势。
看了片刻,陈素迈步进了虎石林,如今他已经知道,生死天阁就在这中指峰上,不过想入天阁必须打虎石林经过,这里既是阵法也是门户,就算自己的修为能够飞越虎石林,便是到了峰尖上却永远进不了天阁,这就是辟空的奥妙。原来当年吴道心已经嘱咐,只要带着大梦生死诀,进入虎石林便可一路向前,不多时,一座巨石出现在眼帘之中,陈素也还记得,来到巨石之前,身手掌贴了上去,轰隆一声,眼前景象变幻,虎石林早被甩在了身后,抬头看时,正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前方不远该就是清源宗了,陈素的心跳更加快了一分。
又上前没多远,脚下一块石台,陈素抬头望去,百多丈高的山崖峭壁之上云雾缭绕,而在那云雾之后便是清源宗所在了,只是想上清源宗就要登上这百多丈高如斧劈刀削一般的山崖,此处却也难不倒陈素,神元暗运,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已经飘了起来,没有任何声响,如闪电一般射进了云雾之中,心中不禁一声轻笑,当年自己上清源山还是由掌门五老带上来的。落在峰顶,前方一座大殿巍峨耸立,陈素知道那里就是清源宗,信步向着大殿走去,心中突发感应,脚步一顿,前方不远处闪出了十几道人影。
陈素一凝眉,却也认得,那领头之人自己当年曾见过,正是受吴道心传了功法的齐放,如今齐放长得更加威武雄壮,而那气息隐隐的也似乎达到了丹元境小成,看来这几年确实下了一番苦功。齐放已经过了崇武阁遴选,成为了清源宗正式弟子,今天正逢他当值,未成想竟有人穿过虎石林来到这里,责任所在不敢大意。
“什么人?清源宗重地不得擅入,还请速速离去!”时隔数年,齐放并没有认出陈素,只觉得对方年纪不大,不过却也客气,只是语气中不卑不亢,自有一分气度,陈素微微一笑,双目盯着齐放,开口道:“怎么,你不认得我了么?”
齐放闻言一皱眉,没想到对方竟然跟自己攀起了交情,可是左思右想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自己离家上清源山如今已近十二年,可是门规森严,就算是亲戚也得遵守,不过语气倒是缓和了一些,“想我离家十二年,这些年为了苦修,连父母兄弟都不曾见过,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陈素点了点头,这齐放又深沉内敛了许多,与当年宋睿的狂傲相比确实该有此机遇,也知道齐放误会,“我并非是你的亲族,不过你好好看看我,六年之前,你在宗内的比武场上,可曾跟人有过一战……”不待陈素说完,齐放已然想起,顿时大吃一惊,口呼死罪,倒身跪了下去,“弟子不知师叔祖驾临,请师叔祖责罚。”陈素一笑,迈步上前扶起了齐放,“不知者不罪,快快起来吧。”
齐放站起身,知道眼前之人如今已经是辈分最高之人,就连掌门五老也得尊一声师叔,他又岂敢怠慢,低头道:“师叔祖归来,请容弟子传谕宗门,使上下迎接。”
“诶?”陈素赶忙拉住了齐放,“这件事就不必了,我这次回来也不会多呆,只是见一位故人就走,我也还有要事在身,另外这里认识我的人也不多,今天若不是遇见了你我可能都不会打招呼,所以你还是不要麻烦其他人了。”
“这……”齐放有些为难,“既然如此,弟子总该通知掌门吧?”
“嗯,这倒是应该。”陈素点了点头,虽然当年吴道心多有劝诫,不过他对清源五老倒是没有太多恶感。师叔祖回宗,齐放也不敢不报,得了陈素首肯也就轻松了许多,又恭敬的说道:“禀报师叔祖,前些日子酒圣开坛,送信给掌门五老,如今只有古掌门还在宗内没有动身。”
陈素也不在乎这些,点了点头,“无妨,我只想见一位故人而已,他们在与不在都是一个样。”
“那且容弟子去禀告了古掌门。”齐放弓着身子小心的回应着,陈素点了点头,齐放领人告退,却没有人再敢阻拦陈素,就算齐放不故意散播,师叔祖回宗的消息也是不胫而走。陈素进了清源宗,直入后山,向着圣地生死天阁而去。原来不久之前,清源五老因为修习吴道心所留的密卷各有不同进展,丘道炎等人在数月之间相继出关,只有古道尘尚未完功,又逢酒圣洛王孙送来请柬,二十年藏酒开坛,原来这洛王孙交游广阔,每隔十数年就会办这开坛大会,广邀友朋,酒圣之面不得不给,所以丘道炎等人一商量,也不等古道尘,四个人先自去了,如果古道尘在大会之前出关也会赶去,却不想此时陈素回来了。
陈素进后山,过竹林,心中越发想起从前吴道心的好处,顺着青石甬路来到七重塔前,只见朱红塔门紧闭,立地七重,高过五十丈,一道七彩长虹挂在地上,门两侧还挂着那一对石牌,“入死门升天有道,踏绝地否极泰来”,所有的一切还是当初的样子。陈素正凝神看着,眼前的虚空一震,走出了一人,鹰首人身,除了精啼还有谁?陈素见了精啼,赶忙倒身跪拜,“精啼前辈!”
精啼见了陈素也自一愣,“你是,陈素?”语气中不觉大为惊讶,赶忙上前扶起了陈素,自言自语道:“我就说么,这气息总觉得熟悉,若是换做旁人,我也不会出来塔门。”
陈素站起身对着精啼一笑,“想不到前辈竟然还记得我。”精啼微笑着点头,“那是当然,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玄心的弟子,我如何能不记得?只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有,我观你的气息,这短短数年倒是颇有进境,照此下去若是再过两年,恐怕连我都看不透你了。”精啼说着拉起陈素的手腕,袍袖一撩,陈素只见眼前景色变幻,早被精啼带进了天阁之内。
天阁之中碧草蓝天,流水匆匆,中间一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古木仙根,零星的生着几片叶子,与周围的生机显得格格不入。精啼拉着陈素在一方石桌石椅处坐下,才又开口问道:“孩子,你离开此地已有数年了吧?”
“嗯,屈指算来,到如今已满五年。”陈素朗声道,精啼又问,“我记得当初你是为了救你父亲才来此求药,你父亲的病已然好了么?为什么今天又来此处?”
陈素苦笑一声,“前辈不知,此事说来话长……”陈素便将自己与沈家的仇怨娓娓道来,精啼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只不过陈素还是将异界之行略去,也没有道明具体时间,又大概说了自己前些日子误入西域,这才辗转到此,精啼身负镇守天阁之任,平时不会离开此地,听陈素说了这么多,自然是大觉有趣,不过那四王三圣,甚至镇九宗、地阴宫他都不甚了解,之后又对陈素的修为大为惊讶,略一感应之下,连精啼也不禁啧啧称奇,二人这一聊就是五六个时辰,而后精啼起身道:“玄心当初将大梦生死诀传给了你,怕是连他都没有想到你的修炼会如此神速,当年他师傅觉得他天赋奇绝,却也是前后历经五十年才达到你如今的地步。生死诀精妙,非奇遇不能感悟……”不过精啼却是不知道陈素的体内有水火二灵,在天赋之外更得天独厚。
二百二十三
跟陈素聊了一阵,精啼说出了生死诀的秘密,原来这生死诀乃是洪如祖师所遗,秘法三卷,上卷炼体,中卷修气,而那下卷则藏在天阁之内,由祖师的一道精魂亲自镇守,据说只有将中卷修到第九重才有资格进入天阁之顶去修习那下卷,只不过数百年来,生死天阁历代弟子也都只将中卷修到了第七重,如吴道心那般再无进境。生死诀玄妙,但凡修炼有成,体内精元便开始内敛,若不是修为超绝之辈绝看不出修炼者的底细,就像是现在的陈素这般,元气敛于丹田,便是舍尊境大成的高手也只能感觉到他不过是丹元境而已,除非像精啼那样才能真正看出陈素的修为,不过随着修炼者晋入炼斗境,对大梦生死诀的感悟也会晋入第七重,或者是感悟到了第七重,修为便会自然晋入炼斗境,至此时元气归宗,丝毫不会外泄,就算是在炼斗境高手的眼中也只像是没有修为之人,而随着修为的精进,元气越发不可寻,如吴道心当年,最后竟变成了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这也是大梦生死诀的玄奥之处,至今还没有天阁弟子可以参悟,所以历代弟子在最后都不得不回到天阁中来炼体归宗,将一身修为寄托在古木仙根之上,化作一颗果实。
精啼说出这些,陈素却也不禁有些愕然,难怪当年以吴道心的身份还会落到那般田地,如此说来,这大梦生死诀倒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修到最后竟然把修为都练没了,精啼见陈素默然,知道他有些被吓着,又开言解劝,自己只是说出了生死诀的一种可能,不过洪如祖师曾经叱咤风云,凭的就是三卷秘法,只不过是后来的弟子们没有习得精要,所以才会如此,又把好话劝了陈素几句,陈素这才释然的一笑,即便只能练到炼斗境便没了修为,也足够自己报仇了,到那时就算真的没有修为,就回去跟柔姨、敏儿等人终老山林,却也是一件快事,想想又不那么心堵了。
精啼总算跟陈素聊完了往事,陈素是吴道心的弟子,他爱屋及乌,又知道对方要报仇,便开口道:“玄心当年虽然收了你作弟子,却没有正儿八经的传你什么功法,只有这一卷生死诀,却还全靠自悟,倒也难为你了,不过以你如今的修为,我倒是可以代你师傅教一点本事。”
陈素一听,赶忙起身拱手谢过精啼,精啼也站起身来,“我当年送你的那根羽毛,却还有么?”
陈素手掌一摊,一根鹰羽出现在掌中,回想往事,全靠了这根鹰羽才让自己数次死里逃生,不然的话绝活不到今天,想来精啼也是自己的大恩人,“全仗前辈的这根羽毛,不然的话我不知道要死过多少次了。”
精啼笑着点点头,“这是我当初修炼惊雷翅的时候以自身精元所凝,原本我乃是鹏雕一族,后来跟随祖师才得以守了天阁,你虽然不能修炼惊雷翅,却可以学我的惊雷诀,以后用这根羽毛为寄托,把力量凝在其中,也可不再受那次数时间之限。”
陈素一听不禁喜出望外,虽然如今自己已经晋入舍尊境,身法速度都有了极大的提升,而且踏步虚空也不用再靠鹰羽的支撑,不过只要催动鹰羽,他便可以极大的提高自己的速度,甚至与施展秘杀绝的时候都相差无几,不过那秘杀绝毕竟是跨越空间之术,极为消耗神元,虽然能出奇制胜,却也让自己的杀伤力大大折扣,不过这鹰羽却不一样,平时将力量贮存其中,到用时已经催动同样能收到奇效,不过原来因为受到七次之限,又只能催动三个时辰,不到万不得已,陈素宁可拼命也舍不得使用,如今精啼却要传他修炼之法,岂能不心中欢喜?
“另外……”精啼顿了顿,似有犹豫,不过还是开口道:“玄心当年被称作七宝童子,却是因为大梦诀,古叶心,天香瓶,二杰丹,炼斗修,最后一件就是那鸣霜剑,古叶灵心幻化而逃,他师傅与师兄的元丹也被化进了仙根之中,炼斗境的修为更是结成了那颗青果,至于其他三宝,当年他一并传给了你,当初你修为薄弱,也可用鸣霜剑护身,只是此剑乃是当年洪如祖师用以斩杀玄武天魔之物,受天魔精血所染,这把剑,以后你还是少用的好,以免心智受其所染。”精啼知道陈素一心报仇,只怕杀魔心起,一旦堕入魔性,却是招祸之根,所以便早早的出言提醒。
陈素一听,原来鸣霜剑竟还有这般往事,难怪自己近来每次使用鸣霜剑时心中都会生出一股渴血的冲动,只想杀戮四方,屠尽仇敌,竟是心智在不知不觉间受了此剑的蛊惑,“谨遵前辈教诲。”陈素恭恭敬敬的低头回道,精啼也只是点点头,原本他想着陈素将鸣霜剑留下,又一想此剑乃是玄心所传,不好越权,便才作罢,只是再三叮嘱,方才传了陈素惊雷诀。
陈素随精啼在天阁之中,拜祭了吴道心,又修炼惊雷诀三日,虽然火候远远不到,却也能将功法融会贯通,只要催动法诀,身法速度真个是精妙无比,平时修炼又可将能量灌注于鹰羽之中,待催动鹰羽,背后那两张丈许阔大的翅膀展开,速度更是到了惊人的地步,虽然还比不得精啼的惊雷翅,却也不可等闲视之,如今的陈素,如果发挥极致,只怕是炼斗境的高手都奈何不了,对于这个结果精啼是相当满意。
三日后精啼将陈素送出了天阁,生死天阁乃是清源宗圣地,除非炼体朝宗,不然的话一般弟子根本不得接近,陈素因为是吴道心的弟子,又得精啼接引所以才能进入其中三天,因此等陈素出来的时候,古道尘领着数十名弟子早已候在竹林之外,等着迎接这位师叔回宗。
精啼早就感应到了古道尘等人的动静,不过以陈素如今的修为,单凭一个古道尘也奈何不了他,所以他对着陈素一笑,“你的晚辈们已经来迎接你了,我自不好掺和。”说罢便与陈素在塔门之前作别,快要进门之时,又转身道:“如果有一天你悟到了生死诀第九重,不妨回来此处看看祖师到底在下卷之中留了什么。”
陈素低下头,恭送精啼,精啼转身进去,哐当一声,朱红的塔门又紧紧闭上,陈素这才下了二十四级石阶离开。
“弟子古道尘恭候师叔来迟,还请师叔降罪。”陈素下石阶出了竹林,他也早已发现了古道尘等人,这里毕竟是清源宗,躲是躲不过的,而且吴道心当年就为他正了名分,料想古道尘等人奈何不得,便笑呵呵的走了出来,若日后自己真能有这清源宗作后盾,想报仇自然也会轻松不少,陈素心中打着算盘,古道尘也在仔细的打量着这位师叔,只见陈素衣着朴素,貌不惊人,却身轻体健,不敢冒然去探测对方的修为,只是从那散发出的气息断定,自己这师叔的能耐恐怕已在丹元境之上。古道尘的心不由得一沉,当初他是见过陈素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恐怕连形气境入门都算不上,短短的几年竟然突飞猛进,而且当初他随吴道心进了天阁,从此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吴道心虽然留下了密卷给他们师兄弟,却明显不全,“难道?”古道尘心中暗想,“真正的密卷一定在这个小子身上。”
此时陈素已到古道尘近前,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若非师傅收了我这个弟子,我还要叫您一声前辈,所以古掌门无需多礼。”
古道尘一听赶忙退后半步,把头一低,“师叔此话就折煞弟子了,弟子虽然忝为掌门,却也不敢不尊师道。”一边说着,他趁此机会偷偷的感应了一下陈素的修为,原来古道尘仗着自己晋入了炼斗境,想探一探陈素的底,却也逃不过陈素的感应,却装作不知,哈哈笑着扶起了古道尘,“既然如此,我受你一礼,以后更不可如此拘束了。”
“是。”古道尘起身,而后崇武阁,执法堂,藏经院,丹庐等各位执事又一一上前见过,弄得陈素手忙脚乱,有些不知所措,古道尘又请陈素去前院暂歇,被陈素婉拒道:“古掌门不必张罗,我此行回来并没有打算久住,不刻便要下山。”
古道尘一听当即有些急了,“师叔一别就是数年,如今回来何不小住几日?弟子近来修炼功法正有些为难之处,还请师叔指点。”陈素虽然朴实,脑袋却也灵光,吴道心当年不肯将生死诀传于他们自然有些道理,“古掌门说笑了,以你的修为远胜我千倍百倍……”
“师叔也不必妄自菲薄,弟子虽然比师叔多修了几年光阴,却终不及师叔近水楼台,师叔若是不肯指点,不妨将太师叔的密卷留下来借弟子观看三年。”
二百二十四 古道尘
“请太师叔留下密卷!”崇武阁、执法堂等各执事同时上前,将陈素围在了中央,竟有相逼之势,古道尘皮笑肉不笑的一摆手,轻斥道:“尔等不得无礼。”
陈素见了心中冷笑,才知这古道尘也不是什么好人,清源宗掌握在他们手里,只怕算计自己还来不及,绝对不会有什么可以依靠之处了,难怪当年吴道心只留给他们一卷副本,看来心中早就在提防着,陈素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七重宝塔,也才明白,对方若不是顾忌着塔内的精啼前辈,只怕都忍不住会要出手抢夺,不过以自己如今的能耐却也未必就怕了这古道尘,真要拼起命来,鹿死谁手也未可知,便笑盈盈的盯着古道尘道:“古师侄,我记得当年师父已经将密卷留在了竹楼之内,你今天又来问我怎的?”
古道尘一听陈素连称呼都变了,知道是少年心性,没有城府,同时更加确定了密卷就在他身上,不然的话不可能短短数年修为精进如此,不过被陈素提起吴道心所留的密卷,不禁羞得脸如火烧,这件事他们师兄弟五人可谓是被吴道心耍了,吴道心所留非但功法不全,而且不是正卷,任他们修到天荒地老也绝不会领悟精髓,所以如今古道尘五人所领悟的根本就不是大梦生死诀,这也是生死诀代代相传只能为一人所持的原因,除非拥有那古朴卷轴本身,否则休想领悟真谛。古道尘此时却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不然的话怎么偏偏就四位师兄弟去赴了那酒圣之会,独独留下了自己,又恰逢陈素这小子回宗,以为有了丹元境的本事便没了顾忌,今天正好落在自己手里,使得古道尘好不得意,“师叔,宗门密卷关系重大,除非师叔答应留在清源山,永不离开半步,不然的话,师侄身为掌门,必然要让师叔留下密卷,否则被外人觊觎,一旦有什么闪失,师侄岂不愧对历代掌门?”古道尘说的至诚至恳,又一副大义凛然之态。
陈素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开口反问道:“即便我真有什么密卷能够留下,你又如何保证不被歹人窥伺?”此时陈素早看清了古道尘的惺惺作态,更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自己走,所以以言语相讥,看对方到底打算怎么做,果然,古道尘微微一昂首,“只要师叔留下密卷,弟子保证你随时都可以下山,就是弟子也可以亲自将你送到山下,至于密卷,弟子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会护其周全,师叔大可放心。”
陈素哈哈大笑,“好一个掌门师侄,只是我怕你监守自盗,又该如何?”
“你?”古道尘老脸一红,陈素不知道门规,他却清楚,这大梦生死诀历代都是师傅传于弟子,就算是掌门也没有强抢的道理,所以当年在吴道心手中的时候,他们师兄弟就算是垂涎三尺也不敢生出妄想,倒也有顾忌吴道心修为的原因,不过如今在陈素手里又另当别论,一个丹元境的小子还能飞天遁地不成?古道尘早已成竹在胸,“今天除非你肯将密卷留下,不然的话也莫怪本座翻脸无情!”古道尘一边暗想,又偷偷的看了一眼七重宝塔,如果不是担心精啼出来捣乱,他早就把陈素杀了,此时却只好仍旧装出一副和蔼之态,“师叔此言差矣,弟子身为掌门,肩负重任,就算是修炼密卷也无可厚非,何况我们师兄弟五人近来越发难有进境,门下更是人才凋零,难道师叔就忍心让咱们清源一脉就此没落了不成?”原来古道尘也还不知道大梦生死诀并不能数人同修,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惦记几位师兄弟了。
陈素见古道尘道貌岸然,竟然以大义相责,一时间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不过让他将大梦生死诀留下却是万万不可能,倒并非他因私费公,却是不能留给古道尘这样的人,所以一面冷笑,却不开口了。古道尘看出陈素无言以对,心中暗笑,却恭恭敬敬的躬身拱手,“请师叔留下密卷吧。”各执事也觉得陈素今天非得留下密卷不可,因为在他们眼中,一个丹元境修为的小子根本就不算什么,也都躬身请道:“请太师叔留下密卷。”数十人一同开口,气势之盛,连陈素都觉得心神震动。
等了数息,陈素突然一叹,“你们说的确实不错,古师侄身为掌门就该以大局为重,只不过我并没有什么你所说的密卷。”
古道尘见陈素突然改了口,面色微变,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师叔说笑了,清源宗上下皆知,生死诀中卷在吴太师叔手中,当年太师叔进入天阁便再没有出来,所以密卷一定是传到了师叔手中,还请师叔不要遮藏才是。”
陈素嘿嘿一笑,“古师侄,我怎么记得师傅当初是将密卷留在了竹楼之内,当年他老人家可是亲自说明了的,难道你不记得?”
“这……”古道尘虽然十分确定当初吴道心所留不是正宗,可是真正的生死诀中卷他也未曾见过,眼神数度变幻,终于闪过一抹杀机,却也转瞬即逝,却逃不过陈素的眼睛,心中冷哼一声,“好老儿,终于忍不住了么?”
古道尘长长的叹息一声,“既然如此,师叔可否敢让师侄搜上一搜?如果密卷真的不在师叔身上,咱们再做计较。”
“哼!”陈素双手向后一背,气势陡然变化,冷声道:“你也知叫我一声师叔,如今许多小辈弟子在此,若是让你搜了身,我的颜面何在?”
古道尘心中骂了一句,“黄毛小儿,也要脸面?”不过嘴上不说,只向身后看了一圈,这众多弟子无一不是他们师兄弟门下,那个敢违抗他们?当即又全都大喝道:“请搜太师叔之身!”声音震震有如浪潮,古道尘哈哈一阵大笑,“看来是众意难违,师叔莫怪,弟子无礼了!”
“哎。”陈素暗叹一声,“今天倒是落进了贼窟,早知道就应该偷偷上来,见过精啼前辈也就是了。”转瞬间古道尘已经踏步上前,他原本就没有将陈素放在眼里,之所以大费周章只不过是想让精啼没有话说,责以宗门大意,精啼便无法出来庇护陈素,事实也正如此,以精啼的修为,这里发生的事绝逃不过他的法眼,却至今没有现身,明显是不占道理。
陈素见古道尘上前,那气息隐隐的已经晋入了炼斗境界,不容小觑,不过他却面带微笑,直到古道尘到身前不足两步,伸出双手向着自己的怀中探来,一是古道尘无知,不懂生死诀的好处,二是小瞧了陈素,料他没有辟空之能,所以才有如此动作,不过古道尘也另有打算,他只要触及陈素,封了对方的内元,到时候不怕他不乖乖就范,所以就算陈素将密卷藏起来了他也不怕。古道尘的一双手在陈素怀中一探,果然没有密卷的踪影,却也不奇怪,手掌便向陈素的膻中穴移去,兀自面带微笑,却见陈素突然双眉一紧,古道尘以为就要得手,猛然间心生警觉,却听见啪的一声响,紧接着左边脸颊便传来火辣辣的一阵疼,面前的“陈素”也渐渐扭曲虚幻,消失不见。
古道尘捂着自己的脸,几十年了都不曾吃过这样的亏,今天又是当着众弟子的面,被陈素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在脸上,直打了个颜面扫地,忍不住羞愤交加,连脸都变得扭曲了,大喝一声,一巴掌向着面前的虚空扇去。电光火石之间,众弟子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古掌门可能吃了亏,这太师叔又不知怎地就消失不见,却见古道尘一掌拍在虚空,炼斗境高手果然非同小可,若不是顾忌他身后那片竹林,恐怕真能搅得天翻地覆,不过随着古道尘掌风拍出,面前的虚空崩碎,把数丈范围吞入其中。
咔嚓,空间崩碎威势不小,紧接着又传出一道清澈的龙吟,傲啸九天,竟阻住了空间崩碎之势,刹那间疯狂的能量反扑回来,连古道尘都一惊,右手一握,嘭的一声仿佛把一切都捏碎,而后在古道尘身前十几丈远处,空间扭曲,现出了陈素的身形,微笑着盯着古道尘,“古师侄,古掌门,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哼!”古道尘一声冷哼,现在他可不觉得陈素只是丹元境的小子了,能接下他炼斗境修为的一招,而且还毫发无伤,就算自己只用了五成内元,对方也绝不是寻常之辈,如此一来更让他对密卷心动,“想不到师叔竟隐藏的如此之深,倒是弟子有眼无珠了。”
“好说,好说。”如今撕破了脸皮,陈素索性要大闹一番,不然的话非但今天下不了清源山,弄不好还后患无穷,有一个镇九宗已经够自己头疼,若是再加上清源五老,恐怕以后就更加疲于奔命。
二百二十五 平行空间
古道尘以手段逼陈素现身,也知道对方不好应付,手一挥,那些执事弟子早结成了阵法,把陈素围在中央,他又面色阴沉的向着宝塔望了一眼,精啼始终没有动静,也不知作何打算,不过刚刚自己算是在陈素手里栽了跟头,总得让这小子知道点厉害。
陈素见古道尘众人将自己围住,虽然不怕却也不敢大意,看着古道尘一笑,“古师侄,难道你记恨我刚刚打了你一巴掌,要欺师灭祖不成?”陈素的辈分毕竟比古道尘高,给他安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自己也好出手。没想到古道尘却是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笑罢之后朗声道:“弟子不敢,不过还请师叔将密卷留下,也免得伤了和气。”古道尘此时虽知陈素有些能耐,却也还不怕他能跑掉。
陈素挠了挠头,连连叹息,又不住的摇头,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我说古师侄啊,你怎么白活了这么大年纪,刚刚我不顾师叔的身份让你搜身,也算是给了你这做掌门的面子,怎么你还纠缠不清,我且问你,刚刚你可曾搜到什么密卷?”
古道尘冷哼一声,“师叔不必跟弟子耍这心眼儿,弟子若知师叔有这等修为也绝然不会搜身,以师叔的能耐随便将密卷藏于辟空之内也就是了,弟子又如何搜得着?”
陈素仍然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那你说该如何是好?”古道尘见陈素是铁了心,冷哼一声,“除非师叔肯碎裂辟空,让弟子等一看究竟,否则的话就请师叔把密卷留下。”
“碎裂辟空?”陈素双眉一皱,“你的意思是让我自毁修为喽?”
“弟子只是劝师叔将密卷留下。”古道尘声音转冷,逼迫之意愈发明了。
陈素拍拍手,也变得面似寒冰,“我好话已然说尽,你信便信,不信也就罢了,想让我自毁修为,却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已至此,陈素拉开架势,明显是不想再废话,却也正中古道尘下怀,原本他只是顾忌精啼,现在是陈素要动手,他身为清源宗掌门,也不怕精啼偏袒于他,“既然师叔执意如此,弟子只好得罪了。”古道尘把手一伸,炼斗境的气息,光压威压就足以让许多人窒息,这么多年来众弟子还是第一次见他亲自出手,怕遭池鱼之殃,纷纷向后退去,却依旧结成阵势把陈素二人围在了中央,只是怕陈素不敌,防备他逃跑而已。
陈素凝神敛息,古道尘的修为确实很强,难怪可以成为一宗掌门,正在他思索对策之际,只见古道尘身形一动便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陈素心生警觉,急运神元一掌拍出,洪义撼天手发出了惊天龙吟,陈素此时神元齐运,又带动天地能量,威势也不是一般的舍尊境修者可比,他一掌震碎虚空,恰逢古道尘屈指抓来。嘭!元力劲风肆虐,舍尊境与炼斗境之间毕竟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古道尘又是全力出手,虽然没有运用招法,陈素已然抵敌不住,只觉手臂一阵酥麻,随即便像失去了感应,撼天手的威势也化成虚无,古道尘顺势抓住陈素的手腕,再运内元,只听嘎吱声响,陈素暗道不好,难道这古道尘竟要捏碎他的手腕不成?果然巨大的痛楚彻入骨髓,对方的元力也从脉门涌入,向狂风一般卷向周身经脉,也亏陈素经历过水火二灵煅体,身体强度远超寻常,不然的话被古道尘这一抓,手腕必然废了。
这才刚一交手陈素便吃了大亏,也才真正知道古道尘的厉害,古道尘抓住陈素的手腕,内元直接侵入了对方体内,古道尘觉得现在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要了对方小命,不过此人毕竟是吴道心的弟子,若是在这里杀了他,恐怕于精啼面前说不过去,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尽催内元封住陈素周身三百六十处穴位,不让他内元运转,再看宝塔仍无动静,知道精啼此时还不肯出手,只是因为没有伤及陈素性命,心中冷笑一声,挥袖破开身后的虚空,把陈素一拉,两个人便没入其中。
在清源山范围,古道尘确实不敢害陈素的性命,而且生死诀没有到手,留着陈素也还有用,他现在要做的是将陈素困住,然后再去寻四位师兄弟回来,一起想办法逼陈素交出生死诀,毕竟此时关系重大,他不得擅自做主,丘道炎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原本陈素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却是一时大意着了古道尘的道儿,他修为本就不及对方,古道尘没想伤他性命,却以破竹之势将其制住,本来火元儿跟水灵儿就想出来与古道尘一战,却又被陈素制止,毕竟在精啼面前他都没有提及二灵的存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仍不想泄露这个秘密。
古道尘拉着陈素,只是几个呼吸间便到了一处似乎无边无际的空间之内,把陈素往那虚空之中一甩,他手臂一划,身后的空间又被打开了一道缝隙,随即古道尘消失在缝隙之中,随着古道尘离开,空间缝隙又重新闭合。陈素挣扎着坐起来,再看四面八方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自己就像是身处混沌之中,他明白,这里乃是绝世高手开辟的空间,看来古道尘是想将自己囚在这里,如今自己周身经脉被封,内元无法运转,正像是鸟入牢笼。陈素猜得确实不错,这里乃是清源宗一位前辈所辟,没有法诀极难离开,所以古道尘思来想去把他关在这里最为合适,就算是精啼出手,短时间内也难以放他出去,古道尘离开这里,便急忙去寻丘道炎等人。
陈素静坐虚空,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周身突然涌出一蓬白气,原来古道尘封住了他体内的真元,却无法阻止水火之气的运转,他便藉由五行奇物之力运转周天,一一打开了被封的三百六十处穴位,这却是古道尘连做梦都想不到的,解除了禁制,陈素站起身,默运神元,而后轻喝一声,极境的精神力向着**八荒扩散开来,所及之处何止千丈,探测了一阵,陈素不禁眉头暗皱,这空间无边无垠,自己的精神力撒入其中无疑是沧海一粟,难怪古道尘将自己关在这里,原来却是有着十分的把握。修为达到陈素这个级别,也能够掌控一定的空间之力,比如秘杀绝便是一种穿越空间的功法,陈素仍不甘心,连连催动秘杀绝,直到自己的气息都变得有些虚浮,却仍旧在这灰蒙蒙的空间之中,仿佛是亘古未变。
连续催动秘杀绝,陈素的神元耗损颇大,却仍然没有效果,却听天冲说道:“傻小子,你不必再试了,开辟这处空间的人物,恐怕修为还在我之上,你这身法虽然精妙,却也还达不到跨越平行空间的程度。”
“跨越平行空间?”陈素一愣,“还请天冲前辈明示。”
天冲苦笑一声,“此事需意会,难以言传。”
“却也未必。”火元儿轻声打断了天冲,“譬如水火本不相容,我跟水灵儿如今还不是同在一处?”
“这却不然,水火不容与平行空间有着本质的区别,空间之力的奥妙并不在五行奇物之下。”
“空间之力确实玄妙。”火元儿稍稍顿了顿,似乎在想着什么,一会儿之后又继续道:“便像是昨天的你与今天的你,虽然同是你,却永远不会相遇。”火元儿说罢之后,天冲琢磨了一阵,突然哈哈大笑,“想不到你这性灵倒是悟得此理,虽然也还不够全面,却也说出了一点相似之处。”
“昨天的我跟今天的我?”陈素愕然,“昨天已经过去,昨天的我又怎么会遇到今天的我?不过我就是我!”陈素反复沉吟,似乎悟到了一点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悟到,秘杀绝就像是自己在狂奔,却永远也到不了昨天,是这样么?可是这空间之力又跟昨天有什么关系?陈素越发的想不通,又听天冲说道:“或许异界也是一处平行空间,只不过极大就是了。”
“异界?”陈素突然心神一动,想到了木贤等人,又想到当初自己是如何回到这里,难道古道尘竟有如此本事,可以打开所谓的“异界之门”?不过这里明显不是木贤等人所居的异界,如果天冲说的是对的,道理便应该相同,当初自己之所以能够到达异界也是全靠了大梦生死诀之力,想到这,陈素又盘膝坐下,将全部心神尽数沉入了生死诀之中。
嗡!在陈素的黄庭之中,生死诀的旋转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与此同时陈素的精神影像也显现出来,火元儿坐在吞焱之上,悠闲的甩动着双腿,天冲跟水灵儿却都盘坐在生死诀的金光之下,鸣霜剑、伏魔雷锥、天玄印等物在生死诀四周环绕,像众星捧月一般,陈素抬头看了看生死诀,结动手印向着古卷一指,生死诀便向他怀中落下,瞬息之后,生死诀不知所踪,而陈素盘坐的身影却突然间金光四射。
二百二十六 太溪遗迹
陈素就像是一尊金人,四射的金光也越来越浓,不过是片刻之间,整个辟空之中都染上了一股淡淡的金色,却不像之前生死诀旋转之时,淡金光芒如瀑布一般洒下,现在是金光照耀了整个空间,没有任何地方是金光所不及,连天冲,水火二灵的身上都有淡淡的金芒流动,天冲面色凝重,盯着陈素,他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空间之力,不知是从陈素的体内发出,还是生死诀所致。
“这小子的悟性还真是非比寻常。”天冲惊讶的赞了一句,似乎有些失神,因为即便是他的本尊在全盛时期恐怕也无法将空间之力掌控到如此程度,而陈素还只不过是在舍尊的境界而已,火元儿却从吞焱上跳了下来,站在天冲身旁,轻声道:“他此时与天书都有合一之势,这股力量本就不是你能体会。”天冲看了火元儿一眼,嘴唇微动,“我自是不及。”不过很快他又有所感应,忙抬头去看那原本静静漂浮的天玄印,精奥的符印此时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引动一般,金光大耀,似乎要与陈素一争长短,天冲的眉头皱的更加紧蹙,一直以来他都不大愿意陈素动用天玄印的力量,不过似乎一切都事与愿违,天玄印的光芒数次闪烁之后竟也向着陈素的头顶落下,就像是受到了巨力的吸附。
呼!眨眼之间,那轮金色的圆盘停在了陈素头顶不足三寸远的地方,天玄印的金光与陈素的金身融成一色,仿佛那天玄印就是自陈素头顶生出来的一般,奇妙的景象看得天冲等人俱是目瞪口呆,这异象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陈素的双眼突然睁开,一双金色的眸子甚至看不到瞳仁,就像是由真金铸就一般,黄澄澄的,陈素睁眼扫过八方,于此同时,本尊也突然睁开双目,金光爆射,随着他的视线转移,眼前的混沌竟然被生生割裂,打开了一条丈许长的口子。陈素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向着空间裂缝一步跨去,眨眼间他的身形已经消失在裂隙之中,明亮的金光也随之消失不见。
本尊破开虚空,黄庭之内陈素的影像也渐渐消失,大梦生死诀不知何时又显现出来,只不过那金光却变得十分淡薄,连天玄印表面的金芒也消失不见,贴附在生死诀上,看来刚刚陈素破开空间之举倒是极大的消耗了此二物的力量,片刻之后,生死诀又悬在虚空,缓慢的旋转起来,光华却黯淡了许多。
陈素以对生死诀的六重感悟借用其力破开了虚空,又得天玄印牵引,竟然误打误撞之下跨过了异界之门,只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一步跨进空间裂缝,等自己从裂缝之中走出来的时候却正身处一处古老的巨**阵之中,身后淡金色的空间裂隙缓缓闭合,自己身上的金芒也逐渐消散,脚下的法阵差不多有百丈方圆,其间数不清的玄奥符箓,倒像是废弃已久。再向更远的地方看去,高墙林立,宫殿起伏,倒与清源山前山有些相似,莫不是自己又到了清源宗?再一仔细观察,这里又与清源宗大不相同。看过一阵,陈素将精神力散开,奇怪的是,千丈之内竟然感应不到任何气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陈素不由得心中暗道,却也没有任何头绪,又过了一会,他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掠起,向着一座大殿飘去。
陈素刚刚离开地面,脚下的法阵便被一阵风吹过,化成了飞灰,消失的无影无踪,陈素疑惑的向下看了一眼,无数的灰尘贴着地面飘过,露出了下面的青石,暗道了一声奇怪,陈素也不理会,仍旧向着前方掠去。站在大殿顶上,陈素极目远眺,却望不到尽头,原来此处竟也处于一处极大的辟空之中,不过此处辟空恐怕方圆都有数十里,已然自成一界,四周围各种建筑错落有致,更有屋舍田园,山石溪流,渺然如仙境一般,又跟允柔等人所居的地方有些相似了。
陈素脚下的大殿乃是此处最高的地方,前方是一座千丈宽阔的广场,广场之前更有亭台楼榭,千阶石梯绵延里许,陈素正观察的时候,整个空间猛然一震,连脚下的大殿也跟着颤抖起来,“怎么回事?”陈素心中纳闷,却见石梯之外大概有四五里远的地方,突然空间洞开,那裂缝恐怕比他进来时都大了百倍,与此同时一大帮人蜂拥而进。
陈素见有人破空进来,纵身自殿顶跃下,落在广场之上,又见殿门紧闭,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当初见到子逍遥时的情景,“难道这里也是一座没落的洞府不成?”他心中暗想,正抬头看见大殿门上悬挂的巨大匾额“千秋殿”,想来此地当年也曾盛极一时,就凭它主人开辟空间的手笔,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又仔细看了一圈,陈素运神元隐匿了身形,此时那些破空进来的人已经上了石阶,他可不想跟这些人有什么误会。果然,未过片刻功夫,喧闹声已到近前,足有数百人上了石阶来到广场之上,而此时那源头处仍有人鱼贯而入。
陈素潜入人群之中,找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显出身形,虽然有人把疑惑的目光投过来,他却是憨厚的一笑,此时人多,大家又是争先恐后,便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此时他混在众人之中,又向着千秋殿的方向行去,直到殿前,冲在最前面的三人中一位老者挥手止住众人,以内元加持了声音大声吼道:“诸位且慢!”
老人一开口,原本如洪水一般的人流也停了下来,只见他回身看着人群朗声道:“诸位,我们在太溪宗外守了月余,今天终于来到千秋殿前,大家也不要怪杨某啰嗦,千秋殿内一应事物皆归我们紫虚王朝所有,其他东西,任大家随意收取。”
“这杨任也忒霸道了些。”陈素身旁一大汉冷哼了一声,随即他身边便有人接着说道:“太溪宗出世就在紫虚城外,这次紫虚王朝可谓是倾巢出动,杨任带了一部分高手进来,还有更多人就守在外面,据说紫虚王都对此事十分重视,我们随便捞点好处也就是了,不可与他们为敌。”
“哼,若不是两年前黑沙废墟出的那档子事,紫虚王说不定都要亲自进来了。”
“紫虚王?黑沙废墟?”陈素似乎听出了一些眉目,难道自己竟然真的跨越了平行空间,又到了异界中来?想到这他满脸堆笑,装出一副无知的模样,谦卑的问道:“几位大哥,你们说的黑沙废墟出了什么事?”听陈素一问,这几人突然闭了嘴,这里毕竟离紫虚王朝不远,又见陈素生得朴实,最先开口的大汉撇了他一眼,“我们兄弟说话,干你什么事?”
“打扰几位大哥。”陈素赶忙拱手,“小弟只是对你们说的黑沙废墟之事感到好奇,为什么连紫虚王都害怕?”
“嘘!”听见陈素提及紫虚王,对方赶忙打断他,“算了,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两年前黑沙王朝那边有一座废墟出世,吸引了不少人,不过据说进去寻宝的却一个都没有出来,后来连那废墟也神秘的消失了。”
“还有这样的事?”陈素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不过现在他却已经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了,那大汉哼了一声,“既然不信你还问个什么?”陈素嘿嘿一笑,“我信,我信,几位大哥怎么可能骗我?”说着他又抬头看向了杨任,只见杨任左右分派,差不多有两百人上前围住了千秋殿,更把殿门守住,这些人实力虽然不强,却也都差不多处在煞魂境后期,杨任的气息更是接近了丹元境小成,无疑他就是紫虚王朝众人的领袖,而刚刚说话的那几个人虽然气息也接近了丹元境,不过明显不能与杨任等人为敌。
杨任吩咐手下守住了千秋殿,不过此时进来的人恐怕已有数千,众人聚拢在殿下,明显对杨任所为有些不满,只是众人的修为多在煞魂境前期,有些人甚至只是形气境,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杨任吩咐已毕,看着殿前众人,双眉微微挑起,“诸位只要不进千秋殿,便可随意行动了,很快我王亦将驾临,到时候还请诸位回避。”
“好霸道的紫虚王朝!”杨任声音落下,人群之中终于有人应声而出,“太溪宗并不是紫虚王朝先辈所创立的宗门,如今遗迹出世,何以紫虚王朝就要独霸所有?”随即人群中跃出了十几名身着蓝袍的男子,这几人的气息竟然都在丹元境上下,明显又是一伙。
杨任居高临下看了看闪出来的几人,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蓝犀王驾下十三骁将,不过这里可不是蓝犀王朝,由不得你们任意胡来!”
二百二十七
杨任已经分派紫虚王朝的人围拢了千秋殿,眼看好处即将到手,不过紫虚王朝的人虽然实力不弱,可是这里更多的人毕竟是来自四面八方,不受紫虚王朝所辖,若是就眼瞅着所有的好处都被紫虚王朝所得自然也是心中不服,更何况蓝犀王驾下的十三骁将也颇有威名,所以这十三个人终于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他们这一举动却让杨任十分不爽,却也在意料之中,双方的情势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不过这十三骁将就算是实力再强也抵不过紫虚王朝人多势众,所以只用言语来挑拨群情。
“太溪宗可不是你们紫虚王朝先辈所立的宗门,你们却强占千秋殿,要将全部好处收入囊中,难道大家都只是来看热闹的不成?”一位骁将言辞振振,本来大家就对紫虚王朝行事有些不满,在遗迹之外时迫于紫虚王等人的能耐不敢争执,可是这里只有杨任等人,情况又是不同,只要抢了宝贝,倒也不怕紫虚王如何,所以被这蓝犀王朝的骁将一说,人群中开始鼓动起来,大家纷纷表示对杨任等占据千秋殿不满。
陈素混在人群中,对太溪宗他却是一无所知,而且这偌大的宗门似乎连一个人都没有留下来,毕竟他比这些人还要早些进来,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千秋殿高大的殿门紧闭,不过能够留下如此气派的遗迹,还是在独辟的空间之内,宝贝定然不少,连陈素也有些心动。
“太溪宗?”天冲冷哼了一声,一时之间陈素倒是把这个正主给忘了,他不知道,可是以天冲的见识应该有所了解,便赶忙问道:“天冲前辈,您听说过太溪宗么?”
“嗯。”听起来天冲略有思索,“要说这太溪宗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门派,是以其开派祖师卓太溪为名,卓太溪在全盛之时也不过就是炼斗境大成而已,却是有一件不错的宝贝……”
“炼斗境大成?”陈素不由得一震,这种修为在天冲的眼中还不算是绝顶高手,也不知他本尊的实力到底如何,不过能够被其称赞的宝贝应该就不是凡品,只听天冲又继续说道:“据说此物已经达到了圣器的级别,所以那卓太溪才可以依仗此物开宗立派。”
“前辈认得那卓太溪么?”陈素又追问道,天冲却数息之后才答道:“这倒不曾,算起来卓太溪还是晚辈,我倒跟他没有什么交情。”
“哦。”陈素咂磨着天冲的话,看来这太溪宗也不知是因何原因没落,而紫虚王朝执意占领千秋殿看来就是为了天冲所说的圣器了,他暗暗一笑,催动神元,此时那杨任仍与蓝犀十三骁将对峙,也无暇去打开千秋殿,陈素的声音却在半空中响起,“据说卓太溪曾经拥有一件圣级宝器,必然是落在这千秋殿中。”说到这陈素却戛然而止,众人也不知这声音是从何传来,不过一件圣级宝器对他们来说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杨任听了陈素这话顿时面如寒冰,大斥一声,“什么人藏头露尾?敢在紫虚王朝装神弄鬼。”不过在圣器的诱惑之下,别说是杨任,恐怕就是紫虚王也压制不住,十三骁将更见有机可乘,大吼起来,“此时定是要独霸圣器,若是这圣器被紫虚王得了,只怕以后再没有九王之会!”
紫虚王与青岩王、黑沙王、赤磷王等并为九王之列,实力也在伯仲之间,九大王朝一向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不过若是某一王朝具备了超然的实力,这种平衡也将随之不复存在,所以这太溪遗迹出世,各大王朝也都有派人前来,为的就是互相牵制。而蓝犀王朝一直以来跟紫虚王朝恩怨最多,虽然没有正面的战争冲突,却也是摩擦不断,不巧的是太溪遗迹的波动竟然出现在紫虚城外十几里处,近乎紫虚王朝都城,紫虚王朝自然是得了地利之便,不过旬日之间,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各大王朝便先后来人,若不是陈素跨越空间,自内打破了太溪宗的空间法阵,恐怕再有半年这些人也进不来,只不过这件事连陈素自己也不清楚。
杨任站在千秋殿前,发觉场面已经逐渐失控,只凭他带进来的这点人,围住千秋殿倒是够了,若想威慑众人只怕还不足,便直接掏出一枚玉片在掌中捏碎,刹那间紫气光华冲天而起直达百丈,于此同时在人群的最后方有十道人影飞速的向入口处射去,杨任随即哈哈大笑,“十三骁将,呆会等我王进来,必然让尔等尸骨无存。”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杨任刚刚的举动倒是向紫虚王求援,不过那紫虚王如不是因为有前车之鉴恐怕早就冲进来了,太溪废墟在此地出世,确实于其他王朝不利。那十三骁将个个愁眉紧锁,突然又向四方拱手,“诸位,若是等紫虚王进来,只怕一切都晚了,我们不如现在出手夺了圣器,也还有一线生机。”
“对,圣器若是被紫虚王朝所得,只怕今天到达这里的人都留不得性命!”
……那十三骁将一边鼓动,竟然向着杨任冲了上去!唰!银白的剑气如破天长虹,直卷杨任咽喉,杨任的修为倒不比十三骁将高,本是仗着手下人多,可是此时不知有多少人被这十三骁将鼓动,而且各大王朝哪个不对圣器动心,也要乘乱行事,所以这十三骁将一动,场面顿时发生了变化,数千人呼啸着向千秋殿涌去。杨任自知难以抵挡,一声令下,两百名手下齐聚身后,正好挡住了千秋殿的大门,“杨任在此,谁敢硬闯?”
杨任也不过是硬撑,不过手下人已经出去传信,顶得一时是一时,那十三骁将见杨任如此顽固不化,一齐出手,一道足有丈许宽的匹练向着杨任披头砸下,杨任则与几名亲兵奋力抵挡,不过跟那数千人比起来,难免寡不敌众,不过是片刻时间,人潮便像碾压一般将杨任等人吞噬,那十三骁将却撇了杨任不管,直冲向千秋殿大门。
咣当!千秋殿厚重的殿门被人潮冲开,只见大殿之内一尊祖师塑像庄严肃穆,足有三丈高下,正俯视众人,塑像前的香案上摆有各种供奉,竟是一尘不染。
杨任见拦不住众人,也就不再争执,只等紫虚王进来亲自做主,那十三骁将仍旧冲在最前,一进大殿便把目光扫向四面八方,贪婪之态尽显无余,不过这空旷的大殿之中除了祖师塑像再无其他,而殿门处还在有人不断的涌入,争吵喧闹之声也越来越大。
轰!大殿门口因为过于拥挤,终于又有人起了争端,数十人打斗起来,元气乱流刹那间便将百余人牵扯进来,一场混战一触即发,这些人本就是来自不同地方,又是为了夺宝而来,此时还没有见到宝物便大打出手。那十三骁将回头望了望,露出一副鄙夷之色,随即这几人竟然分作两处向着塑像身后绕去。
陈素运起惊雷诀,像一道电光般掠进了殿门,与那塑像对视一眼,似觉心头一震,再想追寻那感觉早已杳无踪影,而那塑像也不过是木雕泥塑一般,看不出丝毫异常,再看四周也只觉空旷,没有什么特别,呼!就在这时,一道元气匹练向着陈素后心扫来,他微一皱眉,也不转身,任那匹练甩在背心之上,出手之人却是一怔,没想到自己一招竟然将对方打了个四分五裂,等回过神来,陈素早不见了踪影,那人却也是不管不顾,又向旁边的人攻了过去。
十三骁将转到塑像身后,抬头看时却是两扇漆黑的铁门,铁门上贴着符印,只不过那符印的光华已经十分黯淡,与此同时又有不少人也跟了过来,那杨任跟在人群中,知道改变不了情势,也只能看着,十三骁将呼啸一声,几人同时出手,元力落在符印之上,符印一阵摇晃,只是不落,他们见无法得手,又把目光看向众人,“诸位,宝库就在眼前,我们不妨一齐出手打落符印。”
杨任冷哼一声,“刚刚怎么不见你们这么说,现在不行了才来求助于人?”那十三骁将也不理杨任,“打开宝库,大家各凭手段拿取,总比全都落在紫虚王手中的强,诸位若是以为我们说的对,不妨出手相助。”说罢他们又凝内元,众人中自然有不喜紫虚王朝的,又垂涎宝物,不一时数十人跟着出手,片刻后只听轰的一声,元气洪流从四面八方落在那符印之上,只听嘭的一声,符印随之爆裂,两扇漆黑的铁门却被骁将中一位上前踹开,随即门后宝光四溢。
杨任眉头大皱,正这时,只听殿前威声大唱,他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冷哼一声,“我王来了。”纵身一跃,竟然向着那十三骁将主动攻了过去。
二百二十八 宝库
众人轰破了符印,宝库漆黑的铁门随之打开,十三骁将也不言语便当先冲了进去,其他人生怕下手晚了吃亏,也从那丈许宽的铁门鱼贯而入,杨任正不知所措,只听殿前呼声大起,却是紫虚王朝的援军到了,一瞬间杨任就像吃了灵丹,竟然奋不顾身的催内元向着冲在前面的十三骁将攻去,而且那架势竟跟拼命一般。其他人自然乐得坐收渔利,最好是杨任跟这十三骁将同归于尽,所以众人进了门便往两旁闪,十三骁将察觉到杨任的攻击,顿时分了三人出来回头抵住,其他人却仍旧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去。
陈素不早不晚的就跟在杨任身后,他貌不惊人,衣着也不出众,看起来又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自然没有什么人注意,跟着杨任进了宝库,陈素也不由得一惊,原来这太溪宗的底蕴倒也还不错,这宝库十分阔大,内里更金碧辉煌,也不知卓太溪当年费了多少力气搜集,如今却都便宜了这些人。宝库中有十六根需要三人才能环抱的青铜柱支撑,每根青铜柱都得有几十丈高,支撑起整个宝库,穹顶之上星辰罗列,洒下一片宝光,映照着青铜柱更显宝气深深。再仔细一看,在每根青铜柱四丈多高的地方都有一处四尺见方的镂空,其中藏着形状各异的宝器。
陈素粗略的看了一圈,此处不但有十几件品阶还不错的灵宝,甚至连幻器都有那么两三件,难怪这些人会为之疯狂,杨任一进来便攻向十三骁将,其他人则向着各宝器扑去,不一时也都为了争夺宝物大打出手,场面已然混乱不堪,还不断的有人涌入,十三骁将被杨任拖住了三人,其他人原本同时盯上了两件幻器,不过他们似乎也知道不宜贪多,稍一犹豫,十个人便向着同一根青铜柱围了过去,此时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喧闹声也越来越响,杨任凭着一股冲劲跟三位骁将交手,也不过就是几个回合便落入了下风。
咣当!一扇大铁门被一股极强的劲气轰开,直接砸落在地上,与之最近的几人被大铁门扫在身上,当即便口吐鲜血,随着铁门被轰落,走进了三位如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门口也立即让出了一块空地,杨任正要抵不住三位骁将的攻击,见这三人进来,立即抽身急退,闪到那三人身旁,跪在地上便拜,“三位上帅终于到了,蓝犀王朝的十三骁将在此,小人抵挡不住,还请上帅定夺。”
三上帅挥手让杨任闪在一旁,厉声道:“王上即到,此处宝库应该尽归紫虚王朝所有,但凡有异议者,杀无赦!”这三人本就生得凶恶,如今这一开口更如地狱铃音,随即便指挥紫虚王朝之人冲杀进来,而后他们三人也不闲着,一齐向着之前阻拦杨任的三位骁将冲去。陈素一看,这三位上帅的修为应该都是丹元境大成,倒比那十三骁将强了不少,此时他们三人出手,如虎入羊群,那三位骁将不敢应敌,也直接向着那处青铜柱退了过去,原本混乱的场面被紫虚王朝众人一冲,大家也只好暂时停止了争夺,毕竟跟宝物比起来,性命还是重要的多。
陈素纵身后跃,以免早早的就惹火上身,虽然十六根青铜柱上的宝贝也都不错,不过他却听天冲说卓太溪当年有一件圣器,跟此物比起来,其他的东西就要逊色许多,所以他一直在留意着,却不想过早的卷入争端之中。
紫虚王朝三上帅指挥手下驱退了十三骁将众人,不一会儿,宝库中的人已经分作两方,紫虚王朝势大,而且要独占宝库,所以其他人也就不得不暂时聚在一处,互相依存。即便如此,紫虚王朝有三帅指挥,可是另一面却如一盘散沙,此时那三上帅吩咐手下开始收取青铜柱上的宝贝,十三骁将等人虽然垂涎不已,却也没有人敢动手,一旦他们去取青铜柱上的宝贝,恐怕立即就会遭到围攻。三帅笑呵呵的看着手下人收取了宝贝,齐齐向前一步,高声道:“诸位,先前咱们紫虚王朝已然有话,我们只占千秋殿,其他地方也还有不少的丹药异宝,大家不如早去寻找,免得竹篮打水。”原来这三帅也知道,进了这千秋殿的多是各大王朝之人,紫虚王朝也不能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不过浑身的杀气却早锁定了那十三骁将,蓝犀王朝既然敢牵头,又是老对头,自然不能轻易放这几人走。
三帅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视,他们手下又带着紫虚王朝的精英,所以许多之前冲进来的人此时便已萌生退意,虽然眼馋青铜柱上的宝贝,却也得有命消受,何况现在已经被紫金王朝取走了一半,剩下的两件幻器更成了众人争夺的焦点。
“只要我等现在退出千秋殿,紫虚王朝是不是就不再追究?”面对三帅的威胁,终于有人支撑不住,闪身出来问道,三帅要的正是这个口子,便大声回应道:“只要现在退出千秋殿的,以后还是紫虚王朝的朋友,咱们绝不为难。”同时命令手下人道:“传令下去,但凡退出千秋殿之人,一律不得阻拦。”
十三骁将见事情有变,知道越发不利,忍不住开口说道:“诸位,你们退出千秋殿,今天紫虚王朝是不会阻拦,只怕明天他们就会用这里的宝器挑起战端,你们可不要忘了,九王之会日期已经不远,别说是圣器,就是这几件幻器都足以让紫虚王一人独大,若是没有其他人可以牵制,什么后果想来不用我等叙说,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诸位还有何颜面回去朝见王上?”
“哈哈哈。”三帅闻言大笑不止,“你们几个不知道死活的,今天已经是插翅难逃,还在这里蛊惑人心?我王宅心仁厚,之所以要守住千秋殿,就是为了防备尔等狼子野心,幻器威力连舍尊境高手都只能一避锋芒,若是落在你们蓝犀王那种莽夫手里,才要为祸天下,又岂如我王仁义?”
“哼,就凭你们也配口称仁义?紫虚王朝七年前打破郦邕城,杀戮数万,就是你们三帅所为吧?前年在赤磷王朝边境鏖战数月,也造下杀孽无边,去年更攻掠我们蓝犀王朝东大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是此处的宝器被你们得了,只怕天下都将永无宁日。”十三骁将将紫虚王朝往日的罪恶一一道来,在场有不少是其他王朝之人,也与紫虚王朝有怨,今天又见紫虚王朝霸道,更恨得咬牙切齿。
三帅只是冷笑,等十三骁将数落完,手下人早已结好了阵势,那三帅中看来是实力最强的一位面色冰冷,厉声道:“既然尔等知道紫虚王朝的厉害,就更不应该进来送死,今日之事任是你说的天花乱坠,我紫虚王朝也不会放过此间的一件宝器,识相的就赶紧滚!”看来这三帅仗着实力索性撕破脸皮,众人虽然也知道十三骁将言之有理,不过大家毕竟出自不同王朝,不少人盘算着就是没有紫虚王朝,恐怕自己也捞不到好处,何苦为别人拼命?短短的半盏茶功夫,人已经走了大半。
三帅看看,该走的已然走了差不多,留下来的看来也是死了心,多说无益,又吩咐手下守了门口,以免再有人闯进来捣乱,此间除了紫虚王朝的人之外,大概还有百多人,俱是来自各大王朝,三帅仔细看了一阵,只有蓝犀王朝十三骁将最为碍眼,而且他们身后所守的青铜柱上又是一件幻器,三帅不由得冷笑,“就凭你们几个跳梁小丑,也想坏我紫虚王朝大事?”说罢,三帅分成三个方向攻向了十三骁将。
三帅肆无忌惮的攻向十三骁将,十三骁将虽然人多,可是实力却比三帅差了一大截,三帅又有心立威,一出手就是绝强杀招,十三骁将不敢大意,抱成了一团防守。轰!眨眼间三帅的攻击落下,十三骁将各自催动护体元罡,这些人平日里一同修习,天元罡气结成一团,气势也倒不弱,堪堪抵住了三帅的攻击。杨任见到三帅已然出手,急于表现,也自属下手中夺过了一只机弩,瞅准了十三骁将的方向,扣动机簧,嗖的一声一支漆黑的弩箭射出,十三骁将正防备三帅,没有人注意到杨任,弩箭带起一道寒光,又恰逢三帅的攻击抵消了护体元罡,嘭!弩箭正打在一名骁将的肩头之上,那骁将大吼一声,两寸来长的弩箭差不多齐根没入肉里,疼得那汉子连脸都扭曲了。
“好恶人,竟然还出手偷袭?”十三骁将同气连枝,恨透了杨任,却被三帅又联手攻来,眼看就要土崩瓦解之时,在十三骁将身前突然平地生出了一面冰镜,那冰镜有丈许大小,三尺多厚,晶莹剔透,正反照出十三骁将惊恐的面容。
二百二十九
啪,三帅的攻击打在冰镜之上,冰镜瞬间碎成了无数晶芒,不过那三道攻击也随之消去,三帅受这一阻,却都没有看到是什么人出手,不过能随手之间抵消他们三人的攻击绝不是泛泛之辈,三人不敢继续向前,停下身形看着十三骁将等人,十三骁将也是一头雾水,原本三帅的攻击对他们威胁极大,却是轻易的被人解了,却同样不知是什么人出手相救,回头看看,又各露警觉之色,众人也都是满脸惊讶,这里虽然有赤磷王朝,黄风王朝的人在,不过很难看出是什么人有如此本事能够接下三位丹元境大成高手的攻击。
陈素不声不响的催动了寒冰正气诀,却也只是发挥了四成实力便将三帅的攻击接下,这倒不是说他对那十三骁将有什么好感,却是因为若让紫虚王朝过早的占了上风,他也没有办法浑水摸鱼,毕竟那圣级宝器如今还下落不明,情况越乱对他倒是越有好处,三帅见奈何不得十三骁将,闪身急退,回到了紫虚王朝阵势之前,三个人满脸严肃,他们连什么人出手都没有看清,对方的实力倒有些恐怖。如此僵持了片刻,那名受伤的骁将忍住巨疼将肩头的弩箭拔了出来,对杨任怒目而视,已然恨之入骨,随手把箭头扔在地上,又敷了止血药,这几人也结成了阵势,就守住那根藏有幻器的青铜柱,一时之间整个场面安静下来,又成了对峙之势。
杨任放下手中机弩,凑到三帅身后,轻声请示道:“三位大人,这些人顽固不化,看来定是要跟咱们紫虚王朝为敌,不如给他们点厉害瞧瞧。”那三帅回头看了杨任,不过冷冷的哼了一声,杨任识趣的一低头,躬身退下,三帅这才聚首一处,小声商量道:“眼前的情况紧急,王上吩咐我等必须收取千秋殿中的所有宝器,才将机弩营都划了过来,可是这里有各大王朝的人,倘若万弩齐发,只怕玉石俱焚,这一战之后咱们紫虚王朝又要树敌不少,我们三个以后怕也得更加小心。”“大哥,事已至此,就算咱们不出手,今天也不可能善了。”……三帅简单的一商量,终于有了决定,传下命令,“杨任,着机弩营上前。”
“遵命!”杨任面露奸笑,只瞥了一眼十三骁将,吩咐下去,后边涌出了三百来名手持机弩的士兵,这机弩营却是紫虚王的亲随士兵,手中机弩经过炼制能发出攻克天元罡气的弩箭,就算是对丹元境修者也有着不小的威胁,此时一下子冲出了三百名机弩兵,三帅已然动了杀心。
十三骁将见势不妙,不由得放声大吼,“杨千,你们三个还真要大开杀戒不成?”
三帅面带冷笑,吩咐杨任只管布置机弩营,杨千正是三帅之首,被人点了名字,便上前一步,傲然道:“什么十三骁将,本帅根本不放在眼里,今天就送你们一起去见阎王。”
十三骁将这才知道紫虚王朝不是装样,看来今天这幻器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到,机弩营的厉害别人不知,他们蓝犀王朝的人倒是清楚,若是这三百士兵弩箭齐发,恐怕就是有丹元境大圆满的修为也得吃亏,何况是他们,十几人面面相觑,除非现在跟其他人共同防守,还能有一线生机,想到这为首之人朗声道:“诸位,紫虚王朝是要对咱们下杀手了!”
三帅吩咐手下,这般阵势,只要不傻都能看出些端倪,那赤磷王朝,黄风王朝的人也知道情况不妙,不由得暗悔刚刚不该留下,此时便有些哄乱起来。陈素见人心渐散,知道是骇于紫虚王朝的声势,精神微动,声音就像是发自众人的头顶,“诸位,看来我们只有同心协力,或许还能度过一劫。”陈素的声音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却不知来自何方,四下观望寻找之时,又寻不到什么踪迹,更觉得惶恐不安,不过好在这说话之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那十三骁将也自听见,不敢再守青铜柱,汇入人群。百多人聚在一处,也没个领袖,仍是散乱无比,各怀心思,十三骁将知道,只要紫虚王朝的机弩一发,这些人恐怕立即就要死伤大半,那骁将首领犹豫一瞬,紧握了双拳,恭声道:“刚刚不知是那位前辈高人出手相救,在下蓝犀王朝栾叶,在此多谢,却还有一不情之请,既然前辈有慈悲之心,又看不惯紫虚王朝行事所为,何不领袖众人?栾叶等愿尊驱使。”
陈素听得清楚,知道这十三骁将为求生所迫,却只是不做声,栾叶等了数息见无人回应,不由得越发焦急,“前辈既然不肯现身,只要传下命令也好,现在这里有各大王朝之人,实力本不比对面弱,可是只要对面机弩一发,只怕是玉石俱焚,虽然前辈修为深湛,或许不惧,可是在下等定然难逃一死,还请前辈再伸援手!”栾叶说罢,众人心中衡量,也知难与对面机弩抗衡,不由得议论起来,陈素却仍旧不肯言语,静看事态发展。
三百机弩兵本就是紫虚王亲随,训练有素,不过是片刻功夫已然准备就绪,前后三组,一轮激射下来怕是鸡犬不留,杨任见已妥当便向三帅请令,杨千面带杀气,大手一挥,杨任冷笑着吼了一声,“放!”第一组一百机弩兵手中机弩对准了前方,嘭的一声响,这一百人的动作竟然整齐划一,连机弩都是同时发响,百支弩箭穿透空间攒向目标。
陈素心中一震,对面三帅还真是雷厉风行,这机弩营也确实实力不弱,可叹这边众人却不是一心,不然的话在机弩营准备未成之时发动攻击也不会如此被动,眼下这些人各个心中惦记着宝器,又不肯先出头,才导致了如此后果,不过回头想想,自己还不是一样?区别只是实力强过他们。
嗖!嗖!嗖!百弩齐发,陈素自然不能眼看着这些人被屠杀,只好尽催神元,又惊动了水灵儿,把寒冰正气诀运到极致,周身寒雾一闪,众人只见眼前立起了一道冰墙,足有丈许厚,十几丈长。陈素这一出手,体内水气顿时消耗不少,不过他所发的这道防御,恐怕就是舍尊境的高手一时之间也难以攻破。三帅见冰墙又起,还比之前不知道强横了多少倍,知道情况不妙,那杨千便闪身掠向门口。
叮!叮!叮!百支弩箭打在冰墙之上,虽然这弩箭平日里连丹元境高手的天元罡气都能刺破,现在却被冰墙一一弹落在地,冰墙上也不过是星星点点的出现了一些痕迹,杨任的笑容顿时一僵,他原以为三轮过后便可以收获全胜,想不到竟然没有半点效果,如此情景连机弩营的士兵都被震住了,那第二组甚至不知该不该上前。
陈素挡下了一轮攻击,刚刚催动寒冰正气诀时的异象也被一些人瞧在眼里,虽然惊诧却不敢多言,陈素自己更是心中暗叹了一声,到底还是心急,出手早了,不过既然已经被众人发现,恐怕也难以掩藏,好在修炼的大梦生死诀已至六重,凭这些人绝对看不出底细,确实,在十三骁将等人眼中,陈素顶多也就是丹元境小成的境地,不过能催发如此程度的防御,任是谁也不敢小瞧,却多以为他有异宝在身。陈素犹豫了一下,还是得制造点混乱才行,便开口道:“各位,在下也只能拦下这一轮攻击,如果大家仍是不肯出手,一味只想着宝器的话,恐怕在下也得想条生路了。”
“恩公大德,栾叶等感激不尽!”十三骁将此时也知道保命要紧,栾叶更是跪拜在陈素身前,众人见状也都随声附和,谢过救命之恩,栾叶又顺势请陈素领袖众人,陈素却坚辞不肯,扶起栾叶,“大家若想逃出升天,必须群策群力才行,我这防御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等其散去,还请诸位往门口冲,不然的话机弩之威万万是抵挡不住。”陈素知道此时只有让两方展开肉搏才能不受机弩威胁,不过他把话说完,却没有人肯应声,栾叶也犹豫了片刻,表情数度变幻,才回头道:“老八老九,照顾好你们六哥,其他兄弟跟我来。”十几名骁将齐声应和,栾叶回头对陈素道:“恩公两次出手救了我们,我们的命已经是恩公的,请恩公下令。”
陈素的目光扫过其他人,除了十三骁将之外却没有别人表态,知道人心不齐,不能强求,心中冷笑一声,唤过栾叶耳语了几句,随后把一物塞到栾叶手中,栾叶先是一怔,也不敢违拗,只好听了陈素吩咐。
此时杨任等人也回过神来,又吩咐第二组机弩兵上前,对着冰墙一通爆射,可是结果却丝毫未变,杨任的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第二组机弩兵刚退,冰墙上却传出咔擦一声响,杨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对方的防御被破,果然冰墙上裂开了一道四尺多长的口子,可是那口子刚一裂开,一道人影便蹿了出来,紧接着,在杨任的眼中一道拇指粗的红芒便怒射过来。
二百三十 弟子
陈素逐渐知道这些人都怕死,若非真的被逼无路,他们绝不肯出手,便把一枚天火珠给了栾叶,紫虚王朝的机弩虽然厉害,不过那些士兵却多是修为平庸之辈,绝然抵挡不了天火珠的厉害。而后陈素收了寒冰水气,那冰墙也裂开一点,栾叶就按照他的吩咐从裂缝处蹿了出去,同时向着杨任等人抛出了天火珠,杨任虽然不认识这道红光,不过心里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向后急退,可怜那些机弩营的士兵却没有他的能耐,眼看天火珠到了对面机弩营士兵头顶,陈素心中暗道了一声“爆”,只见那天火珠红芒一闪,紧接着就传出一道山崩地裂的爆炸声。
这枚天火珠是火元儿仓促之间凝练,威力倒是差了许多,不过那些机弩营的士兵只是煞魂境初期的修为,哪里抵挡的住?眨眼间被炸了个人仰马翻,血肉模糊,连同余下的二帅跟杨任也都被溅了一身鲜血,数十名首当其冲的士兵更被炸死了不少,也有些躺在地上哀声不止,早就站不起来,栾叶同样没料到那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珠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一怔之后,身后的冰墙已经开始瓦解,眼下情势混乱,正好突破紫虚王朝的包围,他们十三骁将与别人还有不同,紫虚王朝这一次可是对他们动了杀心。
“兄弟们,跟我来!”栾叶一招手,九名骁将紧随其后,冲向紫虚王朝阵中。那些赤磷王朝、黄风王朝的人却有些不甘心,又向着各处的青铜柱看了看,数息之后竟有人闪身向着一处放有幻器的铜柱掠去,陈素心中暗笑,“果然是人为财死!”却也不出手阻拦,谁知众人一见这种情况,刚刚聚在一起,却眨眼间又成散沙,呼啸一声,刚刚还抱成团的百来人开始向着各处藏有宝器的铜柱蹿去。
机弩营吃天火珠一炸,虽然损失不小,不过紫虚王朝的战力犹在,机弩兵也还有两组,何况三帅犹存其二,见栾叶等人如猛虎一般冲了过来,那二帅也是振奋精神,正要给手下报仇,当即把内元催动,连杨任等人一起出手,十名骁将却不是对手,眨眼间便落入包围之中。陈素站在人群之后,栾叶等陷入重围他视若不见,有人对幻器出手他也置若罔闻,只把精神力散开,搜寻着圣器的气息。
眼看一名身材瘦小,形容猥琐的中年汉子跃起四丈多高,枯瘦的手爪探入青铜柱的镂空之中,一把将其中的一枚铁印抓在手中,这铁印正是所余的两件幻器之一,只不过他刚刚抓过铁印,脑后便有一道剑气扫来,只见他肩膀一缩,堪堪避过,那剑气打在青铜柱上发出了金铁之音,中年汉子把脚尖在铜柱上一点,飘身落下,翻手把铁印收在怀中,回头道:“焦孟,今日偷袭之事,段某来日必有所报。”
“哈哈哈……段宗会,你以为你还能逃得过今天?”一名壮硕的中年男子须发已然有些花白,正是黄风王朝的焦孟,在他身后还跟了六个人,正眼都不眨的盯着段宗会,“留下幻器,或许你还能有命。”
“哼,不要以为就你们黄风王朝人多。”段宗会话音未落,身后也多了三道人影,看来是跟他一伙,与焦孟等人对立,段宗会又道:“到千秋殿外,咱们再一较高下!”说罢,四个人缓缓后退,焦孟紧握了双拳,却没有动手,便是这片刻功夫,先前被十三骁将所守铜柱上的幻器也已经消失不见,焦孟紧皱着眉头,就是这一念之差,竟然要落的空手而回。
嗡!整个千秋殿突然一声轰响,那些守住了宝库门口的紫虚王朝士兵应声退向两旁,栾叶等人正在苦战,杨千却从铁门处去而复返,二帅见杨千回来,气势猛涨,吼了一声“大哥”,杨千一跃进了战围,栾叶等人更抵挡不住,好在此时机弩发挥不了威力,不然的话栾叶等人只怕瞬间就要死个干净。
十三骁将之中的老六先前因为被杨任用机弩所伤,有两名兄弟护卫着,此时早看出栾叶等人不敌,战败则必死,而陈素却像呆住了一般,既不上前动手,也不去争夺宝器,这老六犹豫了一阵,只好一咬牙,沉声道:“老八老九,扶我过去,我跟恩公有些话说。”两位兄弟扶着他,到了陈素近前,老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陈素早发觉他们三人过来,也知他心思,却仍旧未动。
老六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陈素,“恩公,我们兄弟十三人承蒙大恩,又苟活了片刻,可是眼下大哥他们即将不敌,已然性命堪忧,还请恩公再施援手。”
陈素这会一直在感应着圣器的气息,甚至连天冲也是一样,只不过没有丝毫收获,而众人又各自争夺宝器,若不是被栾叶等人拖住,恐怕紫虚王朝的机弩又要发威,却还不能让栾叶等人就这样死了,如此一想,陈素扶起那老六,点点头,伸手又是一枚天火珠,滴溜溜圆滚滚如龙眼大小,却是火元儿这些天只炼了两枚,陈素则毫不吝惜,伸手给了老六,轻笑道:“既然他们不知好歹,你拿去再炸一次,看他们长不长记性。”
老六一愕,显然刚才大哥就是得了对方此物,当即如获至宝一般接过手中,谢过陈素,转头对两位兄弟道:“老八老九,跟我去救大哥。”说罢也不顾伤痛,握着天火珠冲向栾叶等人,又大喊一声“兄弟们小心”,手中的红光便射向对面三帅。
此时陈素也无暇再去感应圣器的气息,只盯着那枚天火珠,天火珠即将到达杨千等人头顶,陈素的心中突然产生感应,目光一扫,正看见铁门处站了一位面容冷肃的老者,老者身形不高,也不起眼,只不过那气息却是不弱,甚至能与青岩王不分上下,难道是紫虚王来了?陈素心中暗想,冷笑一声,也不在意,却以神元驱动天火珠向着铁门处飞去。
老六见天火珠突然改变了轨迹,猛然一惊,不过杨千等人知道天火珠厉害,吃那一吓,攻势顿缓,也都向后急退,栾叶等人这才压力大减,不敢恋战,俱都退了回来,十三骁将又聚在一处,只见头顶上天火珠如流星一般飞向门口,这时杨千等人目光随着天火珠,也看见了铁门处的老者,不由得俱都大惊失色。
杨千吓得面如土灰,嘶嚎道:“大帅小心……”不过他话未说完,天火珠已然爆开,这一次却与先前又有不同,陈素控制了天火珠的力量,红芒只向那老者吞噬过去,红芒一闪,老者也面色微变,知道厉害,不再如先前从容,袍袖一挥,掌中多了一口古铜色的大钟,铜钟见风而涨,却也不是凡品,老者把钟口对向天火珠,伸手在其后一拍,只听一声钟鸣,那钟口仿佛变到丈许大小,爆发出一股吸力,竟然要将天火珠爆炸的红芒都吸入其中。
杨任一见顿时大喜,“太溪钟!大帅果然是太溪宗传人,不然如何会有这镇宗之宝?”
嗡嗡!钟鸣不断,太溪钟竟然逐渐的将天火珠的红芒吞噬,陈素双眉微锁,这钟的防御能力倒是一般的幻器所不及,却也还达不到圣器的程度。栾叶等人见这老者一出手竟然连天火珠都奈何不得,脸色瞬间变得难堪,栾叶一咬牙,低声对众人道:“兄弟们,我们先退到一旁,看恩公如何处置。”如今陈素两番出手,已然得罪了紫虚王朝,栾叶等人自知不敌,如果连陈素都不能应付的话,他们也只好认命。
老者手持太溪钟吸收了天火珠的威力,到后来连钟鸣声都变得有些嘶哑,老者的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许多,三帅见红芒尽数消失,赶忙掠到老者身前,如见王上一般倒身跪拜,“大帅雄威,镇服四方。”老者眉头一皱,他刚刚虽然接下了天火珠之威,不过其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晓,眼下对杨千等人的马屁却不大受用,缓了数息才开口道:“起来吧。”
杨千三人站起身,随着老者来到阵前,此时杨千的底气更足,这位大帅的修为却是不弱于九王,连紫虚王平日里都十分敬重,这一次太溪宗出世的消息也是从此人处知晓,不然紫虚王朝也不会一进来就要占据千秋殿,可以说这位大帅乃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栾叶等人退到陈素身旁,那些赤磷王朝与黄风王朝等等一些人,见三帅都对眼前的老者恭敬不已,却知道不是紫虚王,只是实力深不可测,又重新聚到陈素身后,有些人得了宝器,却是惴惴不安,那段宗会四人犹豫了一阵,心知闯不出紫虚王朝的包围,只好站在了最后,两边又成对立之势。
“哼,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还不上前拜见我家大帅?”杨千神情倨傲,目光向着对面一扫,“我家大帅可是太溪宗嫡传弟子。”那老者听杨千说出此话,明显有些不悦,上前半步沉声道:“老夫卓一舟,乃是太溪宗七代弟子,尔等闯我太溪宗祖师宝殿,该当何罪?”
二百三十一 卓一舟
这老者竟是太溪宗的弟子,栾叶等人闻声一震,那段宗会因为收了一件幻器,此时更是心中惶惶,其他收取宝器之人也各自惴惴不安。卓一舟将太溪钟扣在地上,整个宝殿又是一颤,而后他迈步上前,从气息来看,此时他已经十分接近舍尊境,怕也只有一线之差,卓一舟也不理会栾叶等人敬畏的目光,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只是盯着陈素,双眼微缩,牙关缓缓咬紧,半晌之后,冷笑了一声,口中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陈素逆着卓一舟的目光望了过去,二人这一对视,从卓一舟的目光中,陈素感觉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意,不过一个尚未达到舍尊境的人物,他还不会放在眼里,所以对于卓一舟的话,陈素也只是淡泊的一笑,并没有回应,不过卓一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凌厉的煞气却让栾叶等人感到不安,“恩公,此人怕是不好对付,他既然是太溪宗弟子,对这里情况必然相当熟悉。”
陈素冷哼了一声,早知如此,自己也不必费力气去感应那圣器的气息,抓了此人岂不是一问便知?他自称是太溪宗弟子,如今连宗门都已经没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另一方面卓一舟见陈素不应自己,而且那气息若隐若现,似乎在丹元境小成上下,虽然已经十分不弱,不过跟自己相比也还有不小的差距,只是宝贝厉害,刚刚自己催动了镇宗之宝都险些应付不来,看来此战之后还要好好炼化这太溪钟才行。卓一舟又把目光一扫,对面赤磷王朝、黄风王朝倒也有几位丹元境的好手,只不过人心不齐,不然的话刚才那十三骁将冲杀过来他们也不会各自去收取宝器,如此正于自己一方有利,便把右掌往那太溪钟上一拍,一声钟鸣振聋发聩,卓一舟随即说道:“本来擅闯太溪宗祖师宝殿乃是死罪,不过老夫念在大家是初犯,所以此刻除了紫虚王朝的仇人跟贪图我太溪宗宝物的强盗之外,其他人还可以离开。”
卓一舟说的清楚,众人听闻紫虚王朝还肯放他们一条生路,那些没有得到宝器的人自然心动,焦孟几兄弟扫了陈素一眼,现在前途未卜,他们更没必要趟这趟浑水,略一思索,焦孟站出来喊道:“你这话可否属实?”
卓一舟不屑的扫了焦孟一眼,冷哼道:“祖师殿前,卓一舟一言九鼎,绝不虚妄!”
“好!”焦孟说罢狠狠的等了段宗会一眼,抱拳道:“段兄,焦某人到殿外等你,过往恩怨总该有个了断!”
段宗会目漏凶光,暗骂了一句小人,却也无可奈何,幻器已然到手,更不忍心放弃,一抱拳,“焦兄请了!”
焦孟怒哼一声,领着几名兄弟向前走去,他们进来千秋殿本来希望能有些收获,现在却空手而归,不过也算侥幸,不必与这高手为敌。陈素等人目送焦孟七人走出铁门,紫虚王朝上下果然无人阻拦,那些没有得到宝器的人更是心动,不一时,原本就不足百来人的队伍又去了四成。卓一舟心中暗笑,若不是自己日后还有要借助紫虚王朝的地方,现在便可将他们都一脚踢开。正在此时,段宗会身旁又有几人上前,对着卓一舟等人远远的一拱手,“卓前辈,我等也是受人蛊惑,并不是什么强盗,如今愿意归还宝器,不知前辈能否高抬贵手,放我等一条生路。”原来那些得到宝器之人,也自心中盘算,为了一件不怎么值得的东西,万一丢了性命反不划算,所以此时便有人硬着头皮出面问道。
卓一舟见了放声大笑,“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尔等愿意归还宝器,老夫若是再行追究反倒小气,好,只要你们放下宝器,老夫也不为难,让你们出去也就是了!”此言一出,那些人顿时将宝器捧出,争先恐后的献到卓一舟面前,随即快步出了铁门。
卓一舟的气息毕竟是接近了舍尊境,对这些人的威慑极大,陈素先前的手段虽然也让他们感到害怕,不过毕竟还是被卓一舟以太溪钟接下,单论气息,陈素不过是丹元境小成,而对面紫虚王朝还有四五百名兵士,这些人既不傻,也不呆,略一盘算,如何能与紫虚王朝抗衡,此时还是保住小命要紧,最后连那段宗会等人一咬牙,都将怀中的铁印捧了出来,段宗会十分不舍的看了看掌中的铁印,对着卓一舟高声道:“卓前辈,是段某一时糊涂,现在将宝器归还。”说罢也迈步上前。
卓一舟远远的看着那铁印,面露微笑,“诸位果然都是深明大义之人,老夫自然不会追究,此处只是我太溪宗的祖师宝殿,虽然藏有三件幻器,不过后园之中乃是我宗药圃,也有不少天地灵材,诸位不妨前往一观,当有收获,段宗会等人停了,哪里还肯停留,俱都出了铁门往后园去了。
不大会,十几件宝器都被送到了卓一舟面前,其中包括两件幻器,一是被段宗会收取的铁印,一是把洁白的如意。段宗会命杨千等人收了宝器,此时此地只剩下陈素跟栾叶等人,栾叶不禁心中暗悔,自己先前受了陈素的天火珠,害的紫虚王朝机弩兵死伤不少,紫虚王朝断然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若是再上前求饶恐怕都是自取其辱,何况蓝犀王朝跟紫虚王朝一向摩擦甚多,如今紫虚王朝得这卓一舟之助,无疑是如虎添翼,而陈素虽然也手段不弱,可是看修为明显不及卓一舟,又态度不甚明朗,栾叶隐隐感到不安。
卓一舟只寥寥几句话就让寻宝之人土崩瓦解,不过众人也多是迫于他的能耐,如今只剩下栾叶等十几人,卓一舟将双手背在身后,面容一冷,对着栾叶等人道:“蓝犀王驾下果然多是残忍嗜杀之辈!”原来卓一舟把陈素也当成了蓝犀王朝之人。
栾叶眼珠儿咕噜一转,见陈素不开口,正要将其拖进其中,若是让陈素也置身事外,他们十三骁将今日必死无疑,知道一场恶战无可避免,踏前半步,“我等俱是蓝犀王的勇士,生死不惧,不像你背叛宗门,引些外人来收取老祖宗的宝器!”栾叶这话本也无心,不成想却正中了卓一舟软肋,把卓一舟羞得面红耳赤,怒骂道:“好贼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说着把太溪钟一拍,一阵音波被强悍无匹的元气催动,如涟漪般扩散开来,众人只觉得耳中嗡的一声,连元气运转都变得迟缓。卓一舟这一手乃是含恨而发,不分敌我,连杨千等人也受到波及,紫虚王朝的兵士最为不济,瞬间被他震晕了近百人,栾叶等人也感到脑海中一阵剧痛,唯有陈素,那声波到他周身三寸左右便化作了虚无。
卓一舟见陈素仍旧岿然不动,又发觉自己连紫虚王朝的士兵也震伤了不少,这才压下火气,吩咐杨千一声,“尔等守住门口,不要走脱一个,老夫今天要让这些人血祭祖师殿!”杨千知道卓一舟动了真火,哪敢违拗,赶忙带着二帅以及杨任去守住门口,卓一舟心中暗骂了一声蠢货,不过只要对方不再发那红光,单凭修为他也不惧,伸手抓起太溪钟,元力一动,铜钟又化作巴掌大小,被他收在手中。
栾叶自知不敌卓一舟,不敢造次,更顾不得身份年纪,只得重新对陈素恭恭敬敬的拱手请示道:“恩公,看来紫虚王朝这一次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兄弟十三人,愿随恩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素摇头轻笑,低声道:“我与紫虚王朝本不想干,却被你拖下水来,这卓一舟已近舍尊境的修为,你叫我如何抵挡?”陈素本已打了卓一舟的主意,却故意对栾叶这样说,栾叶一听赶忙跪下请罪,“栾叶等人两度蒙恩公庇佑,恩公若有差遣,我等愿意赴死!恩公若是觉得栾叶有行事欠妥之处,也请责罚便是!”
“哎!”陈素叹了一声,“杀人不过头点地,罢了,你先起来吧。”他本未对栾叶等人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此时栾叶谦卑恭谨,陈素倒有心救他们兄弟,让栾叶等闪在一旁,陈素只身上前,对着卓一舟远远的一拱手,“前辈既然自称是太溪宗七代弟子,想来也该知道那件圣器的下落吧?”
卓一舟闻言一愣,脸色顿时变得如万年寒冰,冷冷的说道:“你也知道圣器?说,你还知道些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许我会让你死的舒服一点。”
“让我死的舒服一点?”陈素一听仍不住大笑出声,“我看这句话送给你正合适,老实说吧,圣器究竟是何物,又藏在什么地方?”
“哈哈哈……黄口小儿,看来你倒是打了老夫的主意,就凭你这点修为,再回去练个几十年吧!”
二百三十二
卓一舟乃是心思敏捷,行事狠辣之辈,不然也不会整个太溪宗都遭灭门却留下他一颗独苗。只是剿灭太溪宗的人是他连仰望都不配的存在,也只有低头隐忍,等了这百多年之后,想来那人早已将太溪宗之事忘在脑后,他才悄悄的感应到了宗门的气息,又投在紫虚王座下数年之久,只等着太溪宗冲破空间,不然的话,以他的本事也没有办法进入宗内,却又恰逢陈素穿越平行空间,震碎了太溪宗内封印空间的法阵,这才让本已在虚空中摇摇欲坠的太溪宗终于破空而出,卓一舟等人也藉此进入了太溪宗之内。也是陈素对大梦生死诀的掌控火候还不到,不能完美的发挥生死诀的力量,不然的话,以生死诀之能,就算他将太溪宗整个搬离此处也不致震碎其中的空间法阵,如此的话,卓一舟等人恐怕永远都进不来了,不过这样的话,恐怕陈素至少也得有炼斗境大成以上的修为,又另当别论了。
这百多年来,卓一舟曾如丧家之犬,惶惶而不可终日,每天都害怕被人诛杀,隐姓埋名在阴暗处做人,又加之他是太溪宗的末辈弟子,未得什么正儿八经的传授,所以在被人灭宗之时反倒侥幸逃得一劫,也因如此他在修炼上速度也缓,直到如今才刚刚触及舍尊境,这般修炼速度,倒是跟身处九大王朝之中相差无几,甚至有些辱没太溪宗之名,毕竟也只有晋入了舍尊境才能算作是修炼的开始。后来卓一舟又苦心孤诣的寻找宗门所在,一来太溪宗有太溪心法,是当年卓太溪毕生心血所凝,二来那件祖师圣器也威力非凡,一直被卓太溪惦念不已,后来他感应到宗门的气息波动,循迹而来正落在紫虚城外,那紫虚王又是丹元境大圆满的修为,比他竟还稍稍弱了一线,卓一舟从此便投在了紫虚王朝,一心等着宗门出世。
月余之前,太溪宗出世的气息越来越浓,甚至时而还会出现空间裂隙,只不过这种力量,就算是达到了舍尊境小成也不敢轻易触及,空间之力凌厉无常,一个不慎就有被撕成碎片的危险,卓一舟也不敢轻易涉足,只是时间不长,出现遗迹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九大王朝从来不缺少遗迹寻宝的故事,一些赏金猎人更是以此为生,九大王朝之中也都专门设有探宝的机构,这消息就像是包在纸里的火焰一般,在紫虚城便逐渐的聚集了不少的人。却又因为两年多前在黑沙王朝出现的那座遗迹神秘失踪,至今进入其中的人还生死未卜,多半是凶多吉少,所以紫虚王再三衡量之后没有进入其中,却正中卓一舟下怀,就算真的有生命危险,他等了这么多年,也非来不可,谁知天命不济,又在这里遇到了陈素。
卓一舟自持修为胜过陈素,虽然对方的天火珠让他有所顾忌,不过手中毕竟还有宗门宝贝太溪钟,这太溪钟是当初卓太溪赐给护法执事的重宝,威力远在寻常幻器之上,宗门破灭之时护法执事已经身受重伤,于一息尚存之际将此钟转给了卓一舟,卓一舟也凭此钟数次逃过大劫,此钟更是他身为太溪宗弟子的象征,如今正好用来抵御天火珠,所以他倒不十分忌惮陈素。
眼下的局面,除了紫虚王朝众人之外,千秋殿宝库之内只有陈素跟十三骁将犹在,其他人早放下宝器逃出大殿去了,毕竟紫虚王朝再加上卓一舟的威胁不小,若不是他们执意要杀死十三骁将,他们也绝不会留下来,卓一舟自有打算,等他收了太溪心法与祖师圣器,从此以后便可以逍遥天地之间,至于紫虚王朝的事他才懒得理会,不过他这想法杨千等人并不知道,只知大帅是太溪宗弟子,修为高深,而当年的太溪宗主卓太溪更是炼斗境的人物,名震天地的存在,从今以后不但紫虚王朝将崛起,连他们也会随之叱咤风云,故此奉卓一舟之名紧守了铁门,使内外不得联通。
卓一舟迈步上前,栾叶等人虽然口口声声的不惧生死,可是在此关头,还是缓缓的退到了陈素身后,只因卓一舟的气息压迫让他们骨子里发寒,陈素却不在意,就像是奔涌大江之底生出的一块倔石,任由你磨砺冲刷,却愈发坚韧。直到卓一舟与陈素相距不到十丈,陈素依旧岿然不动,卓一舟不禁动容,心中暗赞了一句,“好小子,果然是有点能耐。”他却不知,陈素的修为还在其上,就凭这一点威压,只要陈素愿意,随时都可以反击回去。
“小子,你这一生做得最错误的决定,就是闯进了太溪宗,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卓一舟手托太溪钟,玩味的看着陈素,他现在唯一忌惮的就是天火珠,所以太溪钟随时做好了戒备,不过他也知道天火珠并不是对方以内元所发,肯定不能随手拈来。陈素见卓一舟上前,正要从他口中套点消息,至少也得让他说出圣器的下落,只是此处还有不少的紫虚王朝兵士,一旦出手擒了卓一舟,场面必然混乱,除非下大杀手,将众人屠尽,不然的话却难以控制场面,这是下下之策,不如卓一舟主动说出来的好,而万一卓一舟嘴硬,宁死不从,反倒更费力气,一念及此,陈素双眉微皱,脚下挪动,仿佛不受控制的退了一步。
陈素这一退倒有惊动乾坤之机,栾叶等人自是觉得大难临头,卓一舟却是心内狂喜,知道对方死撑之后已然落入下风,那么太溪心法与祖师圣器不刻便将到手,他如何能再保持平静?“小子,你若现在自裁,老夫答应可以留你全尸,或者一高兴还能让你魂归故里……”
“笑话!”陈素一声冷笑,面色坚毅,不过在卓一舟眼里仍是逞强,卓一舟摇了摇头,“若非你我今日敌对,老夫倒是想收你这么个徒弟,你可惜了你这一身天赋修为,明日都将化作尘土,看来这也是命数,怪不得老夫。”卓一舟说罢,更有些心急,太溪心法与祖师圣器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他把太溪钟一晃,钟鸣响起,随即他护体的元罡都染上了一层古色青铜,仿佛与太溪钟成为一体,而后一掌拍出,便是一道太溪雷罡。
舞动的雷蛇速度极快,陈素心念电转,自己若是以惊雷诀身法避开,恐怕身后的栾叶等人就要被霹成齑粉,便是这一犹豫,雷光已到,陈素只好咬了牙,依仗着鹏犀软甲护身,催动内元,凝成了天元罡气,不过此刻他仍不想露底,那气息也就在丹元境小成,如此的天元罡气根本就无法抵御太溪雷罡之威,却是聊胜于无,卓一舟感知同样不弱,见此情景,只以为陈素根本无法避开自己所发的雷罡,又见那只如丹元境小成一般的护体元罡,只怕这一记雷罡就能把对方霹成渣滓,心中欢喜便大意了许多。
嗤!陈素只催动了一成都不到的内元,哪里能抵挡太溪雷罡,雷光瞬间化作万千银蛇,在他周身游走,所赖鹏犀软甲乃是子逍遥所赠的防身之宝,能抵挡舍尊境高手的全力一击,太溪雷罡虽然威力不俗,卓一舟始终还是没有达到舍尊境,所以那雷罡便无法突破鹏犀软甲的防御,不过雷电的噼啪之声不绝于耳,看起来更是威势十足。栾叶等人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杨千等一干紫虚王朝之人却正好相反,鼓噪起来为卓一舟助威。
“傻小子,你还真是够蠢!”陈素正享受着太溪雷罡如抓痒,这感觉上身倒是有些特别,所以并没有用什么手段抵御雷罡,只是等它的能量自己耗完,却被天冲狠狠的训斥了一句,“天冲前辈,我又做错什么了么?”陈素这一问,只听天冲怒气冲冲的说道:“傻小子,这里可是有一件圣器,既然有人自称太溪宗弟子,你为何不抓他来问个清楚,还玩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前辈,我是怕抓了他,他反倒不肯说,所以才想等他……”
“愚蠢!”天冲又斥了一句,“说到底都是你心软所致,他却不像你,若不杀了你,你觉得他会去寻那圣器么?再者说来,夜长梦多,你不要以为自己有点能耐就能有恃无恐,就是我当年也不敢如此,更何况那卓太溪何等修为,身怀圣器还不是被屠戮满门?你可不要忘了,当初子逍遥送你走的时候是何等艰辛,这个世界,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陈素猛然间心头一震,喃喃道:“我不杀人,人便杀我?”却又忽然想起了木贤,封洁洁等人,禁不住一股急迫涌上心头,再看卓一舟时,把先前的想法尽皆打破,骤然吼了一声,宛若惊雷,卓一舟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听一声清澈的龙吟,随即一副如死神般冰冷的面孔出现在了眼前。
二百三十三 太溪钟
卓一舟的实力自是不弱,多年来更经历无数次生死之战,若说临战经验绝不输于陈素。只是大梦生死诀玄妙,自打精进之后,陈素的神元气息几乎都敛而不发,所以在卓一舟的认知里,陈素不过就是一个丹元境小成的修者,只是仗着天火珠的威力才让他有所忌惮,可是现在,眼前分明出现了两个陈素,而后面那一个竟在缓缓扭曲,满身的雷蛇跃动不止,更传出嗤嗤的响声,却明显不是本尊。卓一舟面前的那张陈素面孔更让他浑身的寒毛倒竖,那是一张无比冰冷的脸,伴随着清澈的龙吟,卓一舟只感觉到一股死亡的寒意,而自己的太溪雷罡看起来根本难以对对方造成威胁。
陈素的本意是想在不引起太大震动的情况下夺得圣器,这样一来自己既可以不漏底,事后也能悄然而退,不过分的暴漏自己的实力,自然也就不会引来太多的关注。可是天冲的几句话却彻底的改变了他的想法,只要得到圣器,除非他将知情者尽数屠戮,不然的话单是一件圣器就足以引来无数人的垂涎,何况遗迹出世,本该有各路高手前来争夺,卓一舟的实力应该算不上出众,夜长梦多,天冲所言不无道理,所以制住卓一舟,就算他不想说,也有很多办法让他开口。故此陈素才尽催神元,显了手段,洪义撼天手的第七式威猛无匹,那清澈的龙吟更是震人心魄。形势瞬间逆转,杨千、栾叶等人自是目瞪口呆,卓一舟也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笼罩下来,骇得他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催动太溪钟。
当!钟声悠扬,先前卓一舟为了防备陈素再用天火珠,提前催动了太溪钟的气息,若不然此刻绝来不及反应,钟声一响,卓一舟周身顿时浮出了一层古铜色的气息,氤氲如雾,这太溪钟果然不是凡品。
单论元力,陈素的修为已经达到舍尊境,却又与一般的舍尊境高手有所不同,舍尊境是修炼者迈向巅峰的第一道门槛,许多人甚至需要以身解为代价,激发出最大的潜能,可陈素却凭借水火二灵之力轻松渡过,卓一舟并没有如此幸运,他的修为停滞不前已近十年,始终不敢触及舍尊境的壁障,所以才对宗门所留的心法以及那件圣器感到愈发迫切的需求。
啪!卓一舟催动太溪钟防御,陈素一掌正拍在古铜色的雾气之上,传出铮铮的金铁之声,原来那雾气看似薄弱,却凝聚了太溪钟的本源之力,陈素以舍尊境的修为一掌击下,古铜色的雾气竟岿然不动,只是卓一舟掌心的太溪钟一阵震荡,已经将陈素的力量尽皆化去。
“果然是件好宝贝,这防御力恐怕还在鹏犀软甲之上。”陈素心中暗想,却听天冲说道:“此物名为太溪钟,以卓太溪为名,想来是他当年随身所炼,不过却也还达不到圣器的级别,不必放在心上。”似乎在天冲眼中,除了那件幻器,其他东西并不具备什么价值。
“前辈,圣器到底是什么概念?”陈素的攻势被太溪钟所阻,攻势一缓,随即向天冲问了一句,只听天冲叹了一声说道:“除了天地至尊宝器,圣器已然是极限般的存在,所以卓太溪才能以炼斗境界开宗立派,却最终还是敌不过强敌窥伺……”天冲自感慨不提,也是触景生情,天玄族何尝不是如此?陈素却有心无心的听着,一掌不能攻破卓一舟的防御,身后那道残影已然消散,陈素催动惊雷诀,卓一舟只觉眼前一闪,陈素的身形又消失不见,这才明白,对方的速度根本就是他所不及,当下又是大惊,双掌上下一抱,太溪钟又是一震,原来陈素早绕到身后,又是一掌拍来。
卓一舟不敢大意,将全部内元尽数灌入太溪钟内,催动防御,刚刚对陈素的气息如昙花一现般的感应已经让他有一种不祥的念头升起,“怎么可能?一定是错觉!”不过卓一舟还没有稳定心神,双掌间的太溪钟又是一震,钟声轻扬,传遍了整个千秋殿,催人心魄,不过眨眼间,太溪钟连响了七下,原来陈素分别从不同方位施展了撼天手,舍尊境的修为,太溪钟虽然强悍,不过催动之人却是不济,卓一舟以内元催动这件宝贝,接连受了陈素七掌,内元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卓一舟只觉得丹田气结,胸口发闷,正在此时,脑后又是一声龙吟响彻,卓一舟双眉一锁,知道大事不妙,却来不及反应,强运内元再催太溪钟。
当!这一道钟声比之前任何一道都绵远悠长,卓一舟喉间一甜,压制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也晃了两三晃,险些跌倒,卓一舟一咬牙,右手托住太溪钟,左手在钟顶上一拍,而后向空一旋,太溪钟陡然暴涨到两丈大小,同时倒扣下来,陈素怕卓一舟逃跑,双眸微凝,竟然向前一蹿。
轰!两丈大小的太溪钟似宝塔一般罩落下来,正笼住了陈素跟卓一舟,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杨千等人不知所以,不过先前卓一舟受伤乃是人所共见,却不知他能否胜过陈素,三帅面面相觑,互相有询问之意,最终杨千还是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对面栾叶等人,栾叶只觉得背脊一寒,目光也迎向杨千,四目相望,各怀心事,只要陈素跟卓一舟分出胜负,栾叶等人的下场便有天堂地狱之别。不过随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太溪钟之上,栾叶的担心同样也是杨千的烦恼。
太溪钟落下,陈素曲掌向前一抓,正要擒住卓一舟,以陈素的速度之快,卓一舟绝然无法逃脱,不过陈素却感觉抓到了铁板一般,坚硬无比,等太溪钟隔断了最后一缕光芒,陈素猛然间感应到了一股空间之力,这力量虽然隐秘晦涩,不过却也逃不过陈素的精神力探查,与此同时,手掌所触的坚硬感觉也消失不见,周围的黑暗一扫而空,变成了一处灰蒙蒙的空间,倒与他的黄庭辟空有些相似。
陈素凝眸观察四方,卓一舟早消失不见,周围是一片混沌般的虚空,没有踪迹,正在此时,卓一舟得意的笑声在陈素耳边响起,“我真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具备了舍尊境的修为,若非这些年来我参悟了太溪钟的奥秘,今天还真要载到你的手里……”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陈素的心神一沉,这才明白,原来这太溪钟也如大梦生死诀一般,有自成的辟空,看来卓一舟炼化太溪钟之后掌握了这片空间,此时他将自己收入其中,虽然不能构成威胁,却也是极佳的囚禁之所,而且这片空间之内并无天地元力,进入其中的人便无法修炼,如此说来自己倒是中了卓一舟的圈套。
突然,陈素一声冷笑,“卓一舟,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响,不过这片辟空你却也还没有完全掌控,不然的话这么大的空间你不可能没有收纳一物。”被陈素看出端倪,卓一舟的笑声也是一滞,便听陈素继续说道:“如若被我找到钟灵,恐怕你将永远失去这件宝器!”
“你说什么?”卓一舟的吼声有如撕心裂肺,不过很快他又狂笑起来,“找到钟灵?这么多年,连我都没有找到钟灵,就凭你?”
“咱们走着瞧!”陈素冷哼一声,神元灌入鹰羽之内,只听噗啦一声,随即陈素的背后展开了两张丈许宽大的翅膀,双翼只一扇,陈素的身形已在百丈之外。
“你是妖族?”卓一舟的声音既有惊讶又有恐惧,陈素却是不答,双翼数次扇动,便寻到了空间的壁障,原来这处辟空虽然看似混沌,却远达不到无边无垠的境界,甚至不及生死诀之万一,整个天地四方也就不过数百丈宽阔,只是那灰蒙蒙的气息造势。
卓一舟掌控辟空,陈素的所作所为他自然一清二楚。陈素催动鹰羽,双翼加身,不一时已经将整个空间探测清楚,这空间便犹如在一座数百丈大小的巨钟之内,天地四方皆有无形阻隔,只是灰蒙蒙的不可明辨,不过也正如卓一舟所说,空间之内更无一物,如何去寻找钟灵?这一点却不同于大梦生死诀,生死诀的辟空之内,那古朴的卷轴永不停息的旋转并洒下如流水一般的金光。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陈素已经将整个空间探查了数遍,更将精神力扩散开来,仍旧是空无一物,如鸿蒙混沌,卓一舟见陈素并无收获,更恣情大笑起来,先前为陈素所伤,内元也消耗不少,只等恢复之后,他便要收取宗门至宝,到时候有了圣器在手,他想诛杀陈素还不是手到拈来?想到这里,卓一舟心神大悦,舒畅无比,连内元恢复的速度都快了许多,只不过他的得意也是一时,虚空之中,不知陈素使了什么手段,陡然间变成了火人一般,熊熊燃烧起来,奇怪的是,那火焰似乎非但不伤陈素分毫,反而将他周围的灰雾蒸发一空。
二百三十四
“原来如此!”陈素大笑一声,双翼展动,如凤凰浴火,所到之处蒙蒙灰气尽被蒸融,只是谁也没有注意,灰气每被蒸融一团,在虚空的底端便会出现一滴青铜色的金液,期初那金液只有指甲盖大小,可是随着陈素双翼扇动,吞天火气越发汹涌,整个虚空之中的灰气也越来越少。
太溪钟是卓太溪随身所炼之宝,以金精聚成,不过较之五行奇物之中的混金雷还差了一些,所以更不能抵挡吞天火的烧熔,不过卓太溪毕竟是炼斗境的修为,所以这件太溪钟倒是强过了一般的幻器。卓一舟沉浸其中更有百多年,虽然没有发现钟灵的奥秘,不过他对太溪钟的掌控也仅差获得钟灵而已。其实太溪钟内并非空无一物,那蒙蒙灰气便是钟灵所化,卓一舟没有五行真火的加持,自然炼不出钟灵,除非他能达到卓太溪的境界,否则只怕是永远也发现不了这层奥秘,却因囚困陈素,被他以吞天火炼化灰气,使得钟灵重聚,冥冥之中还炼去了卓太溪所留的最后一点烙印,等他将灰气尽数蒸融,太溪钟将重新变作无主之物!
随着陈素熔炼灰气,卓一舟心中渐升诧异,因为隐隐的他有一种难以掌控太溪钟的感觉,“臭小子,你在耍什么名堂?”卓一舟一边在恢复内元,陈素那几掌多亏有太溪钟护体,不然还不将他打个七荤八素?可是就在此时,太溪钟内似乎发生了一些变故,不过他却不敢以本尊进去查探,陈素的能耐,他是十分顾忌的。陈素却不理会卓一舟,既然吞天火能消除灰气,他倒是想看看,这混沌世界到底有什么奥秘。火元儿此时的实力已经接近了炼斗境,火气之浑厚不知超过陈素多少倍,又有火龙根,那火气就像取之不尽一般,得火元儿相助,火气自然任由他挥霍,现在的陈素就像一团天火,在太溪钟的虚空之内横冲直撞,把那些残存的灰气逼得四处躲避,而陈素催动了鹰羽,速度之快恐怕连老太太宋仙瑜见了都得瞠目结舌,寻常人更是只能见到一团流星似的的火光四处乱窜,不过那灰气已经被他炼的七七八八,虚空之底也显出了一只拳头大小的铜钟影像,金液流转,玄奥非常。
当!悠扬的钟声一响,仿佛乾坤初定,虚空之底原本液态的铜钟定出真形,与之前卓一舟掌中的那座一般无二,钟声也是由它发出,随即一座铜钟虚影陡然放大,眨眼间便罩住了整个虚空。陈素茫然一愣,再向四周看时,混沌虚空早已不见,四周的无形壁障已然化作了青铜钟壁,他猛然一低头,太溪钟的钟灵便静静的坐在底下。陈素顿时大喜,钟灵已现,恐怕卓一舟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对太溪钟的掌控,难怪听不见他在啰嗦,恐怕此时的卓一舟已经心疼的要死。
陈素脚尖在虚空一点,火光划破虚空,出现在钟灵之前,伸手探去,钟灵巨震,钟声更是响彻不停,急促而不安,陈素一愣,这钟灵此刻已经是无主之物,难道还能反抗自己不成?就这一愣之间,便听天冲说道:“此物乃金精汇聚,已成钟灵,你以吞天火体接近,是天生的克制,它如何安稳?”陈素一听,这才明白,赶忙收了火气,钟声才得一缓,钟灵也安稳下来,陈素伸出右手向那钟灵的顶端抚去,而后古铜色的光芒大作,陈素的心神沉入其中,整个虚空之内的每一寸地方都清晰明辨,他知道,太溪钟已然重新认主,这由卓太溪炼制的宝贝如今已经归他所有。
陈素精神一动,钟灵消失不见,早被他收入了黄庭之中,辟空之内,生死诀因为陈素跨界之时消耗不小,金光淡了许多,不过那钟灵一进来,就像婴孩见到母亲一般,飞也似的闪了过去,没入金光之中,钟声呜呜,宁静而安详。陈素微微一笑,意随心至,四周围的青铜钟壁早已消失,他却安稳的站在了先前与卓一舟打斗的地方。陈素显出身形,两丈多高的太溪钟早凭空消失,却见栾叶等人一脸狂喜。
原来卓一舟自打渐渐失去对太溪钟的感应,便知道事情不妙,却在最后关头先出了太溪钟,不然等陈素掌控了钟灵,恐怕他就要落得万劫不复,永远被困在太溪钟的虚空之内。卓一舟打钟内出来,内元尚未恢复七成,又被陈素打伤,一脸苦涩,杨千等人见时,还以为陈素已经被他击败,正要上前道贺,却见卓一舟面色不对,杨千也怕不妙,只有低了头不做声,二帅见大哥没有动作,不敢逾越,其他人也只好低头待命,卓一舟来到三帅身前,若说明情况,怕是颜面扫地,此刻也只有最后一搏,取得圣器或许还能逆转,不然的话……正在此时,陈素掌控了钟灵,已然从太溪钟的虚空之内走出。
“啊!”杨千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陈素春风得意,卓一舟又面色凄苦,想来不妙,卓一舟不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微皱眉头命令杨千等人道:“拦住此人!”
杨千一愣,若连卓一舟这大帅都不是对手,他们这些人又能有什么作为?不过军令难违,他咬了咬牙,不敢违抗,只好应了一声“是!”转头却正看见杨任,语气一冷,转命杨任道:“尔等立功的时候到了!”杨任正在默祷,一听这话不异于五雷轰顶,“大帅……小的……”杨千却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怒吼道:“你敢抗命?”杨任把头一缩,刚刚那一巴掌杨千若是催动内元,只怕此时他的脑袋已经不在颈上,横竖是死,杨任只好把心一横,“小人不敢!”说着,也只有带领机弩营重新上前。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转瞬之间,陈素收了太溪钟,却见卓一舟正背对着自己,圣器未得,他岂能让卓一舟走脱,冷笑一声,“前辈还没有说出圣器的下落,这就要走?”陈素一开口,众人更加明了强弱区分,栾叶等人也有了底气,上前来站到陈素身后,一时间气势昂扬。
卓一舟轻轻一皱眉头,“宵小之辈,竟然真的敢觊觎我太溪宗祖师圣器,合该是你们死期到了。”说罢又转而命令杨千道:“你们务必将其拦下,只要等我发动了祖师圣器,他们全都得死!”杨千脸颊抽动了一下,却也不敢违抗,只得又应了一声。
陈素听得清楚,卓一舟是要催动圣器,圣器之威,天冲虽然没有明言,不过绝对不可小觑,岂能让他得逞,陈素一笑,眼下刚好一试太溪钟之威,想到这,他左手往前一伸,巴掌大的太溪钟被他握在了掌中,随即太溪钟迎风而涨,差不多七尺,钟口正对准了杨千等人,卓一舟这才第一次回头,一见之下大惊失色,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研磨百年,陈素却是一夕不到,竟然已经掌握了太溪钟,不过陈素却不会给他时间惊讶,右掌在钟顶上狠狠一拍,一波声浪宛如实质向着紫虚王朝众人扩散开来。陈素这一击,连卓一舟自问都有所不及,毕竟陈素乃是舍尊境的修为,又掌握了钟灵,对太溪钟的操控便不知超过卓一舟多少倍,此时那声浪如潮水,将紫虚王朝之人尽数吞噬,钟声浩荡,数百名兵士只觉得脑袋一涨便失去了意识,就连杨任都无法抵抗,只有三帅浑浑噩噩的没有倒下,只不过他们越是坚持便受伤越重,卓一舟虽然内元未复,根基毕竟强过众人,不过被钟声一震,又添新伤,情况越发不济。陈素这一击,几乎让紫虚王朝全军覆没!
“好小子!”卓一舟面如死灰,嘴角也涌出了血沫,原来他硬抗钟声,所受的损伤比那些兵士可就强了百十倍,众兵士不过是被震晕了过去,个把时辰也能转醒,卓一舟却又受了内伤,“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接连伤我,又强抢我太溪宗宝器,这番行径与强盗何异?”
陈素不屑的嗤了一声,反问道:“我若不杀你,你会杀我么?”卓一舟咬了咬牙,一时无语,他知道陈素的心性已经不是孩童,就算自己说不会,他也不可能信,索性仰天长叹,叹过之后,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当!陈素左掌一握,将太溪钟扣在地上,双目灼灼的盯着卓一舟,“我想怎样,你应该很清楚。”说到这,陈素将双手负于身后,只看卓一舟的反应,其实他也知道,若是卓一舟肯屈服最好,自己也省了许多麻烦,果然,卓一舟挣扎片刻,“我若说出圣器的下落,你肯放我一条生路?”陈素上下打量了卓一舟数眼,“对你的命我可不感兴趣。”
“好!”卓一舟咬着牙,“只要你不杀我,我便告诉你圣器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