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苦夜TXT下载苦夜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苦夜全文阅读

作者:不见何     苦夜txt下载     苦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一 似水柔情

    不小心弄脏了陈素的薄衫,楚熙忙不迭的赔罪,“哎呀,都是楚熙该死,好端端的一件衫子被我弄脏了。”一边说着她就赶忙伸出手指去拣那掉落在衫子上的菜肴,轻轻的将其拿起放在桌上,而衫子上还是被油污了一块。楚熙一见俏眉微皱,小嘴也撅了起来,“这可怎么办才好,不然你脱下来我帮你洗洗吧。”

    陈素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确实污了一小块,不过他倒也并不在意,“不劳姑娘,明天我自己洗洗就行了。”

    “那怎么行?”楚熙嗔怨道:“这衣服是被我不小心弄脏的,我来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莫不是恩公嫌我洗的不干净?”说到这楚熙掩起小嘴一阵轻笑,虽然面颊绯红,不过还是探身过来坚持道:“不如就趁着衣服还没有油透,我现在就去帮你洗洗吧。”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陈素只觉一阵意乱情迷,此时楚熙的脸颊距离他的鼻尖也就不过数寸,如此近的距离,那张精致的脸庞让他看得十分清楚,楚熙的五官是美妙的,皮肤白皙、口鼻小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澈如清泉,而此时那张小脸上更透出一抹因为害羞所致的红晕,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之后,她把身子退了回去,看着有些发呆的陈素,缓缓的绕到他背后,十指搭在他的肩膀上,“恩公,把这衫子脱下来,一会儿让楚熙帮你洗洗吧。”说罢,她轻拉陈素的领口,便要将这衫子给脱下来,陈素一慌,刚忙用双手扯住了衣襟。

    温凉的玉指在陈素的肩上不经意的轻轻一划,陈素如受电击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楚熙又是一声轻笑,俯首在陈素耳旁,呵气如兰道:“恩公,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楚熙帮你看看?”

    “没……没什么。”陈素尽可能抹去心中的杂念,只是耳鬓的红云已经烧到了脖根儿,“我只是有些热罢了。”到此时他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不知到底该说什么好。

    楚熙得意的一笑,不过眼眸中却闪过一抹让人难以觉察的复杂情感,随即又如刚才一般贴到陈素耳边,“既然热,不如就先将这衫子脱下来,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随即她再次扯动陈素的衣领,又轻声说道:“如果恩公觉得难为情的话,便让楚熙陪您好了。”话说出口她的脸颊已经烧得通红,心脏也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一双玉手更是顺着陈素的肩膀向着他的胸膛抚了下去。

    听着陈素砰砰砰强有力的心跳,楚熙知道,以陈素这个年纪必然不曾跟一个女孩子如此亲密过,尤其还是像她这么美丽的女孩儿,她轻轻的伏在陈素背上,双手下滑想要去抓陈素抓住衣襟的手,不过当她柔软的酥胸彻底贴在陈素肩膀上的时候,陈素却是再也忍不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哎呦!”楚熙或许是因为疼痛而一声轻哼,随即便有些吃惊的看着满脸尴尬的陈素。

    陈素转过身来盯着眼前美丽的女孩儿,单论长相,楚熙不亚于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而当她围绕在自己周围的时候,他的心中也确实有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楚熙给他的美妙之感完全不同于乌冰玉、封洁洁等人,就像是喜欢一块美玉,小心翼翼的为它擦去尘埃和时时刻刻都要放在手中把玩是两种感觉一样,面对楚熙,此时的陈素便难耐心中升起的那一团欲火,如此美丽的女孩儿,直让他有一种时刻捧在掌心的**,所以刚刚楚熙伏在他背上的时候,那种柔软而略带温度的触感,是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他甚至希望时间能永远的停在那一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而他这猛的站起,大概是撞疼了楚熙,女孩儿便像受伤的小鹿一般,怯怯的看着陈素。

    四目相对竟无语,片刻之后,楚熙才巧笑嫣然,贝齿轻咬着红唇,“你刚刚弄疼人家了。”说罢,她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自己长可过肩的秀发,小女儿姿态惹人无限怜惜。

    “对……对不起。”自打出娘胎以来,陈素怕还是第一次如此窘迫,因为他虽然站起了身,楚熙与他相距仍然不过半步,女孩儿如此近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已经被逼的靠在了桌子上,而内心的矛盾,让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是希望楚熙离他远一点还是更近一点。

    对于陈素的道歉,楚熙莞尔一笑,娇嫩的小手伸出来,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陈素的手握在了掌心,轻声呢喃道:“恩公是不是不喜欢楚熙,所以才会如此?”

    “不,没有……”陈素赶忙否定,却又不知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喜欢的含义到底是什么,恐怕他此时都已经弄不清楚了。

    楚熙缓缓的抬起头盯着陈素的双眸,幽怨的问道:“既然没有,恩……公子为什么不让楚熙帮你洗衣服,而且还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我……”陈素一时语塞,想要挣脱楚熙的玉手,却被她握的更紧,而那种温凉柔滑的触感已经直接刺进了他的骨髓深处,这哪里是一双手,简直就是抚摩灵魂的尤物。

    楚熙眸子中的怨艾,让任何人都不忍拒绝她的请求,看着陈素不知所以的窘态,她又轻轻的向前靠近了些,“公子,你刚刚弄疼了楚熙,人家应该怎么罚你才好?”

    “这……我也不知道。”此时的陈素已经完全被楚熙牵了鼻子走,面对这温柔可人的女孩儿,他实在是没了办法。

    “嗯?”楚熙俏眉微蹙想了一下,“既然公子不知,就罚你帮楚熙揉揉好了。”说罢她拉起陈素的手掌捂在了自己的胸口,而那里此刻也因为情绪的变化而明显起伏了一下。

    **的温柔,致命的绵软,陈素的神经砰然一紧,那只手也不自觉的握了一下,楚熙一声娇呼,颔首微垂,坚挺之处盈盈一握,小脸也羞得更红,而陈素的神经也绷得更紧,他恨不能将这妖娆的女孩儿揽入怀中,就在此时,楚熙却闭了双眼向着他的胸膛靠了过来。

    轰!就像一道天雷炸响,陈素猛的一甩脑袋,心中责怨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怎能与一名陌生的女孩如此轻浮?虽然留恋那温柔的感觉,他还是赶忙抽回了手掌,将楚熙的身体轻轻向外一推,轻声道:“姑娘,对不起,我已经吃饱了,麻烦你将这些东西收拾下去吧。”

    楚熙一愣,刚刚的一切都已经完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了下去,怎么陈素竟突然之间变了态度,不禁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公子,是楚熙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气了么?”

    陈素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姑娘你哪里都好,只是……”他一时间找不到托辞,急的面红耳赤,“只是我想方便一下而已。”

    噗嗤,楚熙憋不住笑,“原来如此,那公子您尽管去就是了,楚熙在这里等着。”女孩儿一边说着,向后退了半步,目光娇羞的看了一眼里边的木床,稍稍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公子可别让楚熙等得太久,好么?”

    陈素点点头,逃一般的离开桌旁,来到门口,伸手打开房门迈步出去,还不忘随手关了房门,来到门外,凉风扑面,那上涌的血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呼!”陈素用力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叹道:“看来这注定又是不能平静的一夜。”随后他向着苍松下边立着的几个石凳走去。吹散灰尘,坐在冰凉的石凳上,陈素的心思久久不能平静,不过此刻他倒是明白了,楚熙之来必定是奉了大长老楚连雄之命,“哎,好好的一个姑娘。”陈素不由自主的又叹了一声。

    “是啊,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被你如此辜负了。”语气深沉,似乎还大感失望,不过在陈素听来,却像是晴天一道霹雳。

    “你!”陈素的脸颊顿时羞得通红,“你……你都知道了?”

    “嘿嘿。”火元儿一笑,“我可是憋了好久没敢做声,生怕打扰你的好事,谁知道你这么没用,竟然自己借着尿遁溜了出来,想来以后这五行遁术的辟空之法,又要加上一条了。”

    “你胡说些什么?”陈素原本就没有从刚刚的尴尬中缓过劲儿来,被火元儿这么一说,他更加觉得羞愧难当。

    “我哪里有胡说?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这可都是难得的美事,而且以那姑娘的容貌,配你倒是绰绰有余,你若再不方便,这千金难买的**一刻可就浪费完了。”

    “哼!”陈素不屑的一嗤,沉吟道:“楚熙就算是再好的姑娘,我陈素也不稀罕……”

    “说谎!”火元儿立即打断了陈素的话,“你身体的变化可瞒不了我,刚刚你的那团‘邪火’不知道比我的火气都要强上多少倍。”说到这,火元儿稍稍顿了一下,“人家既然主动送上门,不要白不要。”

    “哎!”陈素摇了摇头,“还是别说这些了,火元,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原本就是这异界之人。”

    “什么?”火元儿终于严肃了起来,“你是说,你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错!”陈素抬头望着浩渺无垠的星空,“而我所说的杀父之仇,也是确有其事。”

十二 最难消受美人恩

    陈素静静的坐在石凳上,仰头看着满天星斗,过了一会儿,才又轻声道:“火元,你知道么,能回到这里我真的很开心,而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报杀父之仇,除此之外,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所以就算楚熙是再好的姑娘,她也别想就这样将我留在这里。”

    “啧啧。”火元儿一番慨叹,将严肃的气氛打得支离破碎,“看来你是诚心要让这姑娘失望喽,不过这样也好,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能被一个女人牵绊。”说罢他嘻哈一笑,“怎么也得三五个,你说是不是?”

    “呸,说得你好像什么都懂似的。”陈素对于火元儿的口气感到不屑,随着两人关系的亲近,现在倒是少有不斗嘴的时候,“另外我也知道,我身上的这些隐秘以及宝物,一旦泄露出去可能会造成不小的轰动。”

    “你知道就好。”火元儿声音微沉,“原本我还担心你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要报仇,什么都不顾了呢。”

    “哼,你也把我看得太扁了,若说仇人,我真正的仇人是整个沈家以及偌大的北柱国府,所以在具备真正的实力之前,我是不会盲目出手的。”

    “看不出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倒还有点城府,不妨跟我说说,这沈家以及北柱国府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让我帮你瞧瞧你这仇报不报得?”

    陈素思量了一下,悠然道:“他们具体是什么样的存在,其实我也不知道,可以说我除了知道平涯城九黎镇那处沈家分家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哎,那你想要报仇可要做不少准备了,至少你得知道仇人有多大的能耐吧?”

    “那当然!”陈素的右拳狠狠的撞在自己的左掌上,“不过在此之前,我却要先将他们的那处分家搅个天翻地覆!”

    ……

    陈素与火元儿聊得正酣,房门却被嘎吱一声推开了,楚熙曼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向着四周张望了一阵,虽然借着皎洁的月光,不过她仍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目光来回扫了两遍,这才发现陈素竟坐在苍松掩映之间的石凳上,不由得面色一苦,轻移莲步向着陈素走了过来,等到近前,花容含悲,眼角已有了泪痕。

    “公子,楚熙就这么招人厌么?若真是如此的话,请公子回房歇息,楚熙收拾了东西就走,绝不打扰公子清静。”楚熙说罢便转身走回木屋,女孩儿的心明显被陈素的举动伤到了。

    陈素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从楚熙推门的那一刻他就在想自己该怎么解释,可是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妥,直到楚熙嗔怨,他也只好静默无言的跟在身后。等二人进了木屋,楚熙已经轻声悲泣,转回身大眼睛扑扇着望着陈素,柔声道:“公子若是嫌弃楚熙,只需一句话,楚熙马上就走。”

    “这……真的没有。”陈素到现在也没有想好说辞,更显得笨嘴拙舌,“我刚刚只是见那梅花开得鲜艳,所以信步过去看了几眼。”

    “你若不愿意就应该直接拒绝她,这样半推半就的,岂不容易伤人更深?”火元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不过陈素却实在是不忍让一个姑娘伤心,自己真若是说嫌弃她,她必定难过,可是这种话又怎么说得出口?

    楚熙闻言反倒是破泣为笑,以极低的声音呐然道:“难道我还不及那梅花好看么?”

    此时陈素也觉得自己这个谎扯得太蠢,可是有些话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沉吟片刻,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到我房里来,不过姑娘的好意,陈素心领,只是我背负血海深仇,注定要漂泊一生,绝不能因为我而牵累了姑娘。”

    楚熙也抬起双眸,面容严肃的看着陈素,反而岔开话题问道:“公子是不是觉得楚熙长得不好看?”

    陈素郑重其事的摇摇头,回答道:“不,姑娘长得很好看,可以说姑娘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差,只不过我确实不想拖累姑娘。”

    楚熙难过的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指尖,泪水不受控制的划过脸颊,“那么公子定是以为楚熙不是一个好姑娘,三更半夜的走进一个陌生男子的房间,还如此不知廉耻……”

    “没有!”陈素坚定的打断了楚熙的话,“我从没有这样想,而且我知道你也绝不是那样的人。”

    楚熙面带感激,闪烁着泪光的双眼望着陈素,“公子,其实我的父亲你曾见过,他就是楚婴,我也是得到了大长老和父亲的允许才到这里来的。”

    “楚三叔?”陈素微微皱眉,不由得对楚婴的行为颇有微词,一个男人怎能让自己的女儿做这种事?何况他对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了解,他这么做就不怕耽误了女儿的一生么?想到这,陈素的脸一沉,变得有些不悦起来。

    楚熙注意到陈素的面色有所变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怯巍巍的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陈素一笑,“没有,我只是觉得楚三叔不应该这样做,我认识的楚三叔应该是一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汉子,怎能如此不顾自己女儿的幸福?”

    楚熙这才展颜一笑,羞涩的说道:“其实开始的时候父亲也是不愿意,但是被大长老一番苦劝,这才让我来给公子送些饮食。”说到这里,楚熙的声音变得愈低,“大长老也曾答应楚熙,如果我不愿意的话,大可以一走了之……”说到最后,就连楚熙都已经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不过心意却是越加明了。

    待楚熙说完,两人就这样静默了良久,最后还是女孩儿开口打破了沉默,“哎呀,都是楚熙不好,只顾着说话,连菜都凉了,我还是收回去热一下吧。”说着她便起身收拾东西,将一碟碟又重新摆回了食盒之内,美人如玉,收拾停当之后对着陈素莞尔一笑,“请公子在这里等我,楚熙去去就来。”

    陈素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楚熙窈窕的背影真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婉转之间,翩若惊鸿,待目送她出了房门之外,陈素仍是有些出神,稍久之后他才站起身来,看了看身旁铁木搭就的墙壁,提动内元运指如飞,留下了几句话:

    “茫茫大江东流水,一去云海不复回;

    梦里魂牵心所系,亦非功名亦非利;

    昔时慈父训庭中,今日孤影再不同;

    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随后陈素走出房门,略感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也只好趁楚熙还没有回来,悄悄的隐入了夜幕之中,顺着小路直到前边的祠堂,生怕惊扰别人,并没有进入,反而是在堂后找了一处矮墙,轻轻一跃,身形鹊起,眨眼间人已经到了祠堂之外,此地本在村子的中央,辨别了一下方向,陈素一路向南行去,虽然也会偶尔见到个把人影却都被他巧妙的避开,待出了村子,他才催动内元,将速度提到极致,只顾疯狂的赶路。

    陈素毫不停歇的狂奔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估计早已远离了村子,速度才稍稍慢了下来,不过此时圆月当空,鸦声阵阵,便索性连夜赶路,只是不知若是楚熙回去,发现已经是人去房空又要如何难过,只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苦衷,就把自己当做生命中的一颗流星好了。

    赶了一夜的路,待天色微明时,地气上涌,水雾蒸腾,陈素的衫子都已经有些湿漉漉的,此时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油污,不禁又想起了楚熙,也不知道她这一夜是怎么过的,不过怎么过的都好,自己总算是没有牵累于她,这也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结局。

    旭日初升,阳气复苏,正是吸纳火气的极佳时机,陈素便找了一块光滑的大石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吸收着天地真元,吐纳之间,精纯的火气以及浓郁的朝雾被他尽数吸入鼻中,水火两种能量在他的体内循环运转起来,此等异象恐怕就是吴道心见了都会大感吃惊,而两种能量在运行过一个周天之后,沉入丹田之内,与他的元力交融在一处。

    “呼!”一番修炼之后,陈素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而此时早已经日上三竿,他站起身继续往南赶路,等到日中时分,一座颇具规模的镇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半分,不多时,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镇口。

    “北桐镇!”陈素抬头看了一眼镇口耸立的青石牌楼,北桐镇,没错,这里应该就是东靖国最北边的一座镇子,到了这里也就说明他已经进入了东靖国的地界,而此去往南,应该就是莫吉城,想当初他从沈家的牢里逃出来,目的地就是莫吉城,父亲说过,那里有他的一位生死至交,当时自己就是想要去投奔到他那里的,若不是误入异界,他此时早已在莫吉城,不过此行刚好可以去拜见这位长辈,也可以请他为自己的复仇之路指导一些意见。

十三 意气用事

    看看离镇口不远,陈素将速度放慢,敛气凝元,若不是修为与他相当之辈,绝不能从他的身上看出来一丝端倪,而后他便慢悠悠的向着镇口走去。越是接近镇口,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便越多,不过有件事陈素倒是疏忽了,此处地处北荒,乃是苦寒之地,来来往往的人莫不是裹得严严实实以抵御风寒,只有他倒是穿了一件薄衫,看起来颇为不合时宜,所以周围便不时有人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

    等陈素缓步走到青石牌楼之下,抬头看了一眼精心雕刻的三个大字,“北桐镇”,他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心情不由得更加激动,想不到辗转两年,他竟真的又回来了。

    “小子,你是什么人?怎么大爷以前没有见过你?”正在陈素抬头望那牌楼出神之际,两个中年汉子堵在了他的面前,而后在他肩头重重的一推,冷喝道:“你可知道要打从这过去,是须得交些过路钱的。”

    陈素被人一掌推在肩头,若不是有些修为,只怕这一下难免要向后摔倒,不过也怪他刚刚出神,才被这两人凑到身前都没有察觉,此刻他收回目光,看向了眼前的两个壮汉,这二人个子虽然不算太高,却长得十分健壮,虎背熊腰,气势凌人,当即心头不悦,沉声道:“过路钱?这路可是你们家的么?”

    “呦呵?”两名壮汉对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想不到这小崽子还是个茬子?路是谁家的不消你管,你只需知道大爷们在此收过路钱就是了!”随即二人一摞袖管,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哼!”陈素嗤之以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微笑道:“买路钱没有,巴掌,小爷倒是刚好有一双。”

    “什么?”两名壮汉闻言震怒,其中一人挥拳便轰向陈素的鼻梁,陈素目光微凝,却也不闪不避,待那拳头到面前不过一尺远近时猛然发力,左掌一挥正扣住对方的手腕,轻轻的向旁边一甩,而后右臂抡圆,一巴掌便扇向此人的脸庞。

    啪!一声脆响,以陈素之能连三阶妖兽都能击杀,何况只是一个莽汉?幸好他此时没有提动内元,否则此人必然小命不保,不过犹是如此,巴掌过后,此人的脸颊顿时清晰的印出了五条指印,而嘴角也有了殷红的血迹,这一巴掌当即打得他们目瞪口呆,而许多路过之人也不禁驻足围观起来。

    被打的壮汉伸手捂着脸颊,半边脸已经肿胀起来,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懵懂的说道:“五哥,这小子他不给钱,还打人?”

    那被称作五哥的壮汉迟疑了一瞬,眼神变幻,心知就凭他们二人绝然不是对手,而后对着陈素狠狠的说道:“好小子,你等着,敢招惹我们北桐六霸,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素不屑的一笑,“什么北桐六霸?听你们的绰号就是欺软怕硬之辈,真有本事的,去那北荒兽域捕些妖灵兽宝,岂不好过在这里劫道?”

    “哼!大爷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你只管给我们等着就是了!”说罢,那五哥拉着被打的壮汉灰溜溜的钻进了人群,而陈素的这一举动,虽然让不少人暗竖大指,不过北桐六霸恶名昭彰,他们也从心底觉得陈素不智,小小年纪不应该招惹这样的地痞。不过陈素倒是全然不以为意,等二人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视线之后,他才又继续迈步走进了北桐镇。

    北桐镇可以算是莫吉城北边最大的一处镇子,方圆数百里之内的人都往这里凑,而此处地近北荒之缘,再向北就是雪山兽域,不大适合常人生存,所以这里也俨然成了一座大镇,好在兽域的高阶妖兽向来极少越过雪山,即便是到这边来,也大多是能够炼化人形的高手,极少被人觉察,所以百多年来,这里一直维持着难得的和平。

    陈素进入北桐镇,在大街上晃悠了一会,行人熙来攘往,不过看向他的异样眼神总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看来自己还是得换一套合适的衣裳才行,打定主意,陈素也便开始留意街边的店铺,没走多远前方便有一处货行,他抬头瞧了瞧,门边挂着两块匾额大书“喜迎东西客,尽有南北货。”陈素来到门前,举步便想往里迈,不成想却被人开口拦住了。

    “诶诶?”原来正是一位管事无聊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此刻伸手拦住了陈素的去路,上上下下打量了衣衫单薄的少年一番,嘴角一斜,眉头微皱,回头向着里边喊道:“伙计,拿俩钱儿来。”

    “来喽!”话音未落,一名伙计小跑着来到管事的身后,抻头瞧了陈素一眼,知道是怎么回事,恭敬的递上两枚铜钱,管事优雅的伸二指拈过,随即向着脚下一甩,铜钱骨碌碌的滚到陈素脚边,管事趾高气昂的说道:“咱家掌柜乐善好施,拿去买两个馒头吃吧,快走快走!”

    陈素先是一愣,而后低头看着脚边的两枚铜钱,这铜钱他是见过的,在他的印象中,这两枚铜钱也确实可以买两个馒头,只是此时,铜钱上仿佛写满了嘲笑与轻蔑,不过陈素还是俯身下去将两枚铜钱拾起,管事见了,不屑的一口唾在少年身边,谁知这少年捡了铜钱非但不走,反而还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管事心中不悦,冷眼道:“怎么,还嫌少?”

    陈素一笑,自己本就衣衫单薄,加之胸前的那块油污,又风尘仆仆的赶了一夜的路,满身尘土,难怪被人当做乞丐,不过就算是乞丐,宁肯饿死也不能吃嗟来之食,他将两枚铜钱握在掌中,轻轻一攥,随后伸手递给了管事,摇摇头,示意不要。

    “哼!臭要饭的!嫌少,那可就连这都没有了!”管事一伸手将铜钱接了回去,紧接着却是“哎呦”一声,便是眨眼之间他的掌心处竟被烫出了一个血泡,铜钱也随即掉在了地上,他龇牙咧嘴的看着掌心的血泡,而后又看了看陈素,吃惊的道:“你……你做了什么?”

    陈素仍是笑着摇摇头,未曾答话却是转身就要离开,不过管事吃了暗亏,岂肯轻易就放他走人,捏着自己的手掌,痛苦的吼道:“你给我站住!来人啊,把这小子给我拿下!”管事话音刚落,呼啦一声从店中窜出了四名小厮,手持棍棒就将陈素围在了中央。

    “哎!”陈素摇头一声叹息,心中暗悔自己不该如此气盛,连生事端,须知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是事到如今,后悔也晚,那管事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手上的血泡定然使他疼痛难忍。

    “动手!”管事一声令下,小厮们挥动棍棒便砸向了陈素。

    “慢着!”正当四人向陈素袭来之时,店门内传出了一声轻喝,随即一位青年男子快步走出门外,看了看众人,对着管事笑道:“徐伯,何事让您老如此大动肝火。”

    管事虽然手痛难忍,不过一见这出现之人,马上满脸堆笑,“原来是少爷您来了,您有所不知,就是这个小乞丐!”说着他伸手指向陈素,“他乞讨到咱们门口,我谨记少爷您的吩咐,打赏了铜钱给他,谁知他嫌少不要,还不知耍了什么手段,把我的手掌给弄成了这样,您看!”管事托着自己受伤的手掌伸到此人面前,委屈的说道:“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他这么做分明就是不给您面子。”

    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对于管事的诉苦,他连连点头,随即他也注意到了那落在地上的铜钱,俯身将其捡起,却惊异的发现两枚铜钱竟已经被揉在了一起,而且余温尚热,男子双眸一凝,摩挲着手中的铜钱,上前一步对着陈素躬身拱手,“朋友,我徐伯好心以铜钱相赠,你为何还要出手伤他?”

    陈素打量了一眼对面的男子,虽然相貌并不出众,不过却别有一番儒雅气质,便也拱手还礼道:“一者,我并非行乞之人;二者,我也没有刻意伤他,只是一时意气难平便发泄在了铜钱之上……”

    “还说自己不是行乞之人?”管事听了,指着陈素愤然道:“你刚刚分明就是冲着我们店门而来,若非被我及时止住,只怕你现在已经打扰了里边的客人。”说到这管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对了,你一定是因此而怀恨在心,所以才耍诡计暗伤我!”

    陈素闻言眉头大皱,反问道:“那我敢问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管事回头看了一眼,“当然是货行,难道你眼瞎不成?”

    “哼!”陈素强压怒火,分辩道:“我眼并不瞎,只怕有些人心倒瞎了,既然是货行,开门迎客,你却为何将我拒之门外?”

    “你?”管事眼角抽动了一下,冷笑道:“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这货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么?咱们这里的东西,只怕随便拿出来一件就够你几辈子要的!”看来在他的心里,已经把陈素彻头彻尾的定成了乞丐。

    “哈哈哈。”陈素放声大笑,“既然如此,有眼无珠就活该你受这皮肉之苦!”说罢,他旁若无人的转身就走,跟这种人他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站住!”不过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青年男子却终于是开口了。

十四 不是乞丐

    陈素已经走出了两步,却听身后的男子轻声喝了一句“站住”,不禁眉头微皱,看来此人护短,必是要找些麻烦了,也只好笑呵呵的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面色微沉的青年男子,声音和善的问道:“阁下既然让我站住,不知有何指教?”

    青年男子伸手在自己并没有胡须的下巴上摸了一下,稍微迟疑才开口道:“不管怎么说,你伤了徐伯就是不对,不过你既然说自己不是乞丐,便请你当着众人的面证明一下,如果你真的不是乞丐,此事便就此罢休。”

    陈素没想到对方竟说得如此拐弯抹角,只好开口问道:“证明?我说了不是乞丐便不是乞丐?你想要我如何证明?”此时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了货行门口看热闹,事情的大概也开始散播开来,无外乎就是一个乞丐嫌人给的钱少反而出手伤害,而那些颇具正义感的人便是对陈素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嬉笑怒骂之情溢于言表。

    青年男子看着众人越来越倾向他们这一边,知道气氛已成,才朗声道:“我徐质并非倚强凌弱之人,但是你出手伤害徐伯在前,我就不能视而不见,既然你说自己不是乞丐,想要证明也很简单。”说着他看了看围观的众人,“乞丐行乞也不过就是为钱而已,所以你只要能拿出一枚金币,我便相信你不是乞丐!”

    “一枚金币?”不少人对这个数目感到吃惊,这便相当于一万枚铜币,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一枚金币可能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有,不过真让他们现在就拿出来,很多人还真是不能,所以徐质既然划出了道来,他们的目光便齐齐的看向了陈素,只等着看这少年如何应对。

    陈素眉头微皱,本来不想与人置气,可是被么多人看着,若真是就这么转身而走,岂不真被人当成了乞丐?年轻气盛,这种事哪能忍得?当即摸遍全身,又扫视了黄庭之内,可巧的是自己身上还真是一个钱儿都没有。

    徐质看着陈素上上下下的翻了一遍,其实单就他这身打扮徐质便知道了结果,在这种寒冷的地方,但凡有一点钱财,哪个不是穿得厚厚实实?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意教训陈素,不要仗着有点手段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此刻他摆弄着手中那两枚已经被陈素捏在一起的铜钱问道:“怎么样?你若是实在没有一枚金币,拿十枚银币出来也行。”

    徐质此话出口,不少都不自觉的摸向了自己的口袋,若说一枚金币没有,十枚银币许多人还是有的,相较之前,这可是一下子便减少了九成,所以这个数字倒是合情合理,若是连十枚银币也拿不出来,此人或许真就是乞丐无疑,不过如此年纪轻轻就沦为乞丐实是不该。

    陈素仔细翻了两遍,其实他自己也清楚,钱,他根本就没有,因为在那异界之中,根本就用不到这种东西,而他自从离家去清源山那时起便再没有过金银,此时也只好尴尬的看着徐质,低声道:“金币,我没有。”

    徐质心中暗笑,陈素果然如他所想,此时更装出一脸无奈,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或许是你出门仓促,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能拿出一枚银币,我也可以相信你。”

    “哼!”管事看着陈素捉襟见肘的样子,知道对方已经被徐质逼到了死角,不由得鄙夷道:“少爷你还是别难为他了,这样的穷鬼,若不是我刚刚给他两个铜钱儿,只怕他一个子儿也拿不出来,谁知道他还不知好歹。”

    “诶!”徐质向着那管事摆摆手,沉声道:“徐伯亦不可以貌取人,说不定这位朋友就是腰缠万贯,不肯露白而已。”被他这么一说,逗得大家哄然大笑,陈素的窘境所有人都已经看在眼里,他若真是腰缠万贯,只怕此时不将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才怪?徐质说罢又等了一会,知道陈素必定是没有金银,而他也早已想好了后路,便继续道:“或许是这位朋友的钱财不在身边,没关系,任你去取,在下等你到日落之前,只要日落之前你能拿回一枚金币来,我便相信你是诚实君子。”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给陈素一条退路,言外之意就是要放他走,所谓日落之前,真到那个时候,谁还会在意陈素回不回来。

    不过被众人几次取笑,陈素已经面红耳赤,对他来说,此刻真要是走了,这乞丐之名就背定了,不过金币银币这种东西,他还真是拿不出来,正在着急之时,脑海中便听火元儿一声轻笑,“傻小子,想不到你如此愚笨,他要的东西你是没有,不过你有的东西只要随便拿一件出来,不闪瞎他的狗眼才怪?”

    火元儿一语惊醒梦中人,陈素也是当局者迷,对方只提金银,他便也跟着往这里想,哪曾想自己虽然没有金银,然而身上的东西却多是价值不菲,当即便底气十足起来,一扬眉看着徐质道:“钱,我确实是没有。”

    陈素神态的瞬间变化使得徐质的心猛然一沉,因为此刻对面的少年再不似先前那般窘迫,而是变得神气起来,当即便语气一软,事到如今,得理便应饶人,“既然没有也就算了,你走吧。”

    “少爷!”闻听徐质要放陈素走,倒是那管事不依不饶起来,他眉飞色舞的看着陈素,嘲讽道:“没钱就是乞丐,我不让你进货行便是应该,而你耍诡计暗伤我也须给个说法才行!让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被管事这么一吵吵,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有些人同情陈素是弱者,却也有些人对他的手段不齿,所以大家在批评陈素阴险的同时也指责管事的盛气凌人,不该与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如此计较。

    徐质却是知道这件事再争论下去恐怕没什么好结果,就算让陈素承认了他是乞丐又能如何,顶多就是让手下们教训他一番,不过这样一来却对货行的名声不好,万一事有不谐旁生变故反而不美,所以便开口劝管事道:“徐伯,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

    管事虽然心有不愿,但是徐质开口,他也只好委屈道:“既然少爷替他求情,我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吧。”随后他又怒目看着陈素,恨恨的道:“哼,今天有少爷替你求情,算你小子走运,还不快滚?”

    陈素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管事,自言自语道:“原来家有恶仆便是如此!”

    “你说什么?这种时候还敢出言不逊?”管事闻言怒目相向,他本以为陈素此刻应该灰溜溜逃走的,谁知仍是这般嘴硬,“你小子连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还敢在爷们面前饶舌?”

    “哼哼”,陈素冷笑着手腕一翻,“我确实连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不过不知道此物却是能否值得上几个子儿?”说罢他手掌一摊,一颗浑圆的墨绿药丸出现在他的掌心之内,那药丸差不多有拇指大小,散发着浓郁的元力气息,此物一出,徐质的面色顿时免得难看起来,而管事也惊得哑口无言。

    在场之人也不乏一些有见识之辈,陈素拿出的丹药正是两叶天香丸,而此物的价值则刚好与一枚金币相符,管事一看面色大变,像陈素这样乞丐一般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他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不肯相信,“哼!此物一定是你从哪里偷来的,不然就凭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贵重的丹药?”

    “冥顽不灵!”陈素一声嗤笑,手掌轻捻,再摊开时,已经是五枚天香丸齐刷刷的躺在手心之中,其中一枚更是达到了三叶品质,当初若不是被乌戈所用,此时他就算是拿出几百枚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亏这管事有眼无珠,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这一下可让在场的众人全都懵掉了,若说一枚是偷来的,五枚可就有些难度了,能偷到五枚天香丸的主儿定然也不是寻常之辈,此时不知有多少人垂涎陈素手中的这几枚丹药,尤其是那枚达到了三叶品质的,这种东西若是想要换一枚金币的话,不过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而这少年随手间便可拿出五枚天香丸,说不定还真是腰缠万贯的人物。

    不过那管事仍是不肯服软,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怎么一下子偷了这么多?”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妥,若是平常时候,五枚天香丸倒也不会给他这么大的震撼,可是现在这丹药拿在一个他认定了是乞丐的人手中,就难免有些夸张了。

    “哼!”陈素一敛手将天香丸收起,哂笑道:“亏你偌大年纪,说话都不用脑子的么?”终于是扬眉吐气,陈素说罢深呼了一口气,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转身跨步向着货行旁边一家看起来也颇具规模的商号走去,而此时陈素所到之处,人群便不由自主的分开两旁,商号门口的伙计一看陈素上门,不由得满脸陪笑高声喊道:“有贵客上门,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呐!”

十五 奚家老号

    货行的后堂之内,一位慈祥老者面容严肃的居中而坐,徐质则恭恭敬敬的立在堂下,双手放在身前,看样子稍稍有些拘谨,老者的手中拿了一块已经被揉扁的铜钱,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又用拇指掰了掰,才开口问道:“徐质,你是说这铜钱打从你捡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成这个样子了?”

    徐质微微一低头,谨慎的说道:“回大伯的话,确实如此,小侄从地上把它们捡起来的时候,这两枚铜钱便被揉在了一起。”

    “啧啧”老者咂了咂嘴,“若说将这铜钱捏扁或折断,倒也不算什么难事,但凡有些修为的人都能做到,不过这铜钱乃是熟铜所铸,想要将它们揉在一起,可就得点能耐了。”

    “小侄也是这么以为。”徐质顺水推舟道:“对了大伯,据徐伯所说,他的手还曾被这铜钱烫伤,而我将其捡起来的时候,其上确实还有余温。”

    老者微微皱了皱眉,“这就难怪了,看来他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才将这两枚铜钱融在了一起,所以我们才无法将其轻易掰开。”随后他又反反复复看了一遍,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而后问堂下的徐质道:“徐质,此人现在何处?带我去见见他。”

    “这……”徐质迟疑了一下,却也不敢隐瞒,“大伯,小侄刚刚看见他进了奚家老号。”

    “什么?”老者猛的站起身来,在桌子上重重的一拍,因为用力过大,那桌脚竟嘎嘣一声折断,随即他脸现怒容道:“都怪徐平这个奴才,就是改不了老毛病。”

    徐质见老者发怒,额头也惊出了一层冷汗,却又不得不有些胆怯的开口劝道:“大伯,此事也不能全怪徐伯,谁让那小子衣衫褴褛,看起来就不大像是……”

    “不要说了!”老者一声断喝,“连你也越来越不晓事了,大伯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难道你都忘了么?”

    徐质小退半步,躬身俯首认错道:“大伯教训的是,此事小侄确有不对之处。”

    “罢了。”老者摆摆手,“眼下不是认错的时候,现在你随老夫去看看,可有什么挽回之法,奚正年跟老夫斗了一辈子,事事他都要占个先机,这一次城主大人命我们招贤纳士以备后用,万一被他抓住这个把柄在城主大人面前告我们一状,事情可就变得麻烦了。”老者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徐质也只能恭恭敬敬的跟在老者身后。

    ……

    陈素迈步走进商号,放眼一看,此处琳琅满目,各种货物不一而足,而那伙计更点头哈腰的跟在他身旁,等他看了一圈,才满脸陪笑道:“客爷,不知您想看些什么?”

    陈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薄衫,那伙计马上会意,身子往旁边一闪,打了一个请的手势,“客爷,您请这边看看。”陈素迈步向前,伙计静静的跟在身后,没走几步便来到里面一个房间,这房间十分宽阔,也颇有排场,挨着四墙摆着一溜十几只柜台,柜台上面各种料子熠熠生辉,陈素随手在一匹布卷上摸了摸,那材质柔滑细腻宛如婴儿的皮肤一般。

    “客爷真是好眼光!”见陈素对这料子感兴趣,伙计马上从旁竖起大指赞道:“这可是堪比金线的雪山蚕丝织就,既轻薄又保暖,而且咱们这北桐镇可没几个人穿得起,客爷您要是做这么一身,只怕以后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再不敢在您面前出现了。”

    陈素微微一笑,知道这伙计必然是个中高手,善于奉迎,便随口问道:“真要是做这么一身,不知道得花费多少?”

    伙计的眼珠儿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谄笑道:“客爷,你要是真有心思,我就替老掌柜的做个主。”说着他伸出了三个手指,“包您从里到外焕然一新,穿上这块料子,别说是咱这地界儿,就是北荒之地也打不进一点风丝儿。”他怕陈素不懂,又低声道:“只需三个金镚儿!”

    陈素低头看了看伙计的手指,那伙计则是嘿嘿一笑,赶忙将三个指头收了回去,“客爷,这个价格也就是给您,旁人他想都别想,而且这事儿一旦被老掌柜的知道了,少不得要训我胳膊肘子往外拐。”

    陈素知道这伙计已经滑了,嘴里八成没什么准话,便轻轻的将那料子放下,抽回手来,神神秘秘的附在他耳旁轻声说道:“我的底细你也看见了,就那五颗药丸,真若是让我拿三颗出来换身衣裳,我可还舍不得呢。”

    伙计一听面色微变,不过马上又恢复如前,“客爷,您可真会开玩笑逗小的开心,您刚刚就像变戏法儿似的手指那么一捻便有五颗药丸,那可是小的半辈子都赚不来的宝贝,以您的本事不做这么一身衣裳,岂不是亏着了?”

    陈素呵呵一笑,“衣裳嘛,能够遮体避寒足以,要那么名贵有什么用,而且像我这样的人,一旦弄脏弄坏,岂不是糟蹋了?”

    “诶,客爷,您怎能妄自菲薄?不过客爷若是真的不喜欢的话,也可以看看这个。”说着,伙计伸手一抖,将旁边一处柜台上的料子扯了过来,陈素伸手摸了摸,虽然不如之前那块,却也是上等的好料,“嗯,这个倒也不错。”

    伙计略感失望,不过还是十分热情的说道:“客爷,您若是相中这块,做一身差不多也得这个数。”随即他向着陈素伸出了一个巴掌。

    陈素眉头微皱,“怎么这个反倒贵了?”

    伙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巴掌,这才笑道:“爷您误会了,这要做一身,只需五十银币足矣。”

    “哦”,陈素恍然大悟,“那便将此料做三套给我。”

    “啊?”伙计一愣,刚刚还那么小气的主儿,怎么竟一下子要做三套?虽然这也只是前者一半的价格,不过他实在是弄不懂陈素心里在想什么,又追问道:“客爷您是说要三套么?”

    “不错”,陈素点了点头,他倒是想着备几件洗换之用,免得再有像那晚在木屋之中的尴尬。

    “小六儿,是不是老夫多日没有罚你,你便胆子大了,怎么有贵客登门,你都敢不向老夫通报一声?”正在此时,堂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吓得伙计对着陈素一吐舌头,低声道:“老掌柜来了,客爷您这边请。”随即伙计手脚麻利的迎到房间门口,而恰在此时老者的身影也出现在那里,这老者一身灰袍,面容和善,体态虽有些臃肿,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进到里间,伙计偷偷的跟他交换了一个眼色,老者满脸慈笑,伸手轻轻的在伙计头顶上一甩,打得伙计一缩头,老者这才满面堆笑向着陈素行礼,“贵客上门,小老儿迎接来迟,真是罪过。”

    伙计此时才转身对陈素介绍道:“客爷,这便是我们奚家老号的掌柜的。”

    “原来是掌柜的。”陈素赶忙还礼,继续说道:“我只是一个穷小子,刚刚还被人当做乞丐,哪里称得上贵客,掌柜的亲自接待,真是让我汗颜。”

    “哈哈,客官真会开玩笑。”老者说着对伙计摆了摆手,伙计躬身退下,他这才又对陈素说道:“小老儿奚正年,客官要是不介意的话,直呼我正年便是。”

    陈素瞧了瞧奚正年,若是论年纪,只怕此人比他的父亲都要大上许多,直呼其名有些不大合适,便婉谢道:“陈素年纪尚浅,还是叫您奚掌柜吧。”

    奚正年点点头,不由得对陈素生出了一些好感,“客官,以您的身段,若是想要做几件衣裳的话,这雪山冰丝倒是刚好合适。”说着他便拿起了陈素刚刚看的那块料子。

    陈素微微一笑,“我看这个倒也不错。”说着他把手中的料子扯到奚正年面前,“此料质地柔软,光滑细腻……”

    奚正年微笑着等陈素说完才开口问道:“客官是不是觉得这雪山冰丝太过扎眼,所以才?”他一边说一边盯着陈素的双眸,“其实小号倒是有一种材料,特别适合客官,您不妨赏脸一观?”

    “哦?”陈素放下手中的料子,疑惑的盯着奚正年,“掌柜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奚正年一笑,“这些东西,无论它怎么华贵,只不过是一些寻常料子而已,不过这里既然称为老号,总该有些不一样的东西才能拿得出手,客官你说对不对?”

    陈素不明所以,也只好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奚正年一躬身,“客官这边请。”说着他来到里边一处挂着画卷的墙壁上轻轻拍了三下,那墙壁嘎吱一声便向里转去,原来此处竟还有一道暗门。奚正年在前带着陈素穿过暗门,这里虽然略显狭暗了些,可是货物比外边却又大不相同,虽不见珠光宝气,可是一个个小阁子上摆的放的都是些稀奇古怪之物。

    奚正年迈步来到一处阁子之前,伸手向里一托,便拿出了一卷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灰布麻料来,轻笑道:“客官,此料虽然看起来不显贵气,却是难得的坚韧,莫说寻常利器,就是水火它也能避之一二。”

十六 少年得志

    奚正年面带得意托着手中的麻布料送到陈素眼前,轻轻一展,“客官你看,此料柔韧非常,却又与平常的麻布看起来并无两样,小老儿敢说一句狂话,就是偌大的北桐镇,也绝招不出第二块来。”

    陈素拿在手中轻轻捻了一下,此料虽然看起来与寻常的麻布无疑,可是只要一入手二者之间高下立判,不过有了鹏犀软甲,此物能否抵御利器对他来说并不显得有多重要,可是它能避水火倒是颇为不错,此时陈素的啸日火体只是刚刚修炼,若待其稍有所成的时候,只怕寻常衣物还真抵不住那狂暴火气的煅烧,到时候难保有将一身衣物焚成灰烬的尴尬,所以此物倒是满合陈素的心意,不过他摸在手中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奚正年道:“奚掌柜将此料说得如此不凡,想来价格也必然相当不菲吧?”

    奚正年久历商场,经验阅历岂是陈素能比,只要陈素一开口,他的心中早已将其想法猜透,此刻只是嘿嘿一笑,神秘的说道:“此料可是小老儿的棺材本,乃是小号镇店之宝,价格嘛,确实高了点,不过若非对方是客官一样的人物,小老儿也是绝然不会将其拿出来的。”一边说他也不停的偷眼瞄着陈素神态的变化,即便陈素始终装的波澜不惊,他却打定主意要吊起陈素的胃口好趁机宰上一把,“像客官这般的修炼之人,与人动人搏命那是在所难免,若真是因此料扭转乾坤力挽狂澜,那么些许银钱,又算得什么?客官您说是不是?”

    陈素眉头微蹙并未言语,奚正年又继续说道:“当然,小老儿的话或许说得不中听,客官修为俊逸自然是用不到这等东西,不过谁又能保将来不会遇到一两个强劲的对手,留点后手总是好的。”

    “呵”陈素知道这老狐狸自然是会说得天花乱坠,目的不过就是自吹自擂好将价格提起来,所以奚正年只说了几句他便有些烦了,反正这东西不是非要不可,“奚掌柜,您只管说价格就是了。”

    奚正年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这样吧,客官,我看这块料子以您的身段应该能做两套,不如就五十枚金币,您看如何?”

    “五十枚金币?”陈素想不到奚正年真能狮子大开口,五十枚金币对他来说虽然不算很多,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料子的效果到底怎样,不禁开口问道:“掌柜,你说此料不畏利器,能避水火,我倒是想问问,既然它这么厉害,掌柜又如何将其做成衣裳?”

    奚正年哈哈一笑,“客官难道没听说过天衣无缝么?此料如何裁剪恕小老儿不能告知,不过切割此料的器具却非常难得,这点客官可以放心。”说罢,他又从一处阁子中抽出了一把宝剑,一晃剑匣宝剑出鞘,顿时寒光四射,竟也是一件中级玄宝,奚正年手握宝剑向着那麻布劈去,咔哧一声,剑刃竟顺着麻布滑下,而那麻布却毫发不伤,“客官,此料绝对值得五十枚金币,这可是一把玄阶宝剑,非同小可,可是你看这料子,那可是连一点印儿都没有。”

    陈素托在手中一看,确如奚正年所说,稍微犹豫之后,轻声道:“既然如此,就麻烦掌柜用它替我做两身衣裳吧,不过金币我却没有,不知道凝元丹掌柜的收也不收?”陈素的手中没有金币,天香丸也没有太多,不过在青岩王朝时的那十几万凝元丹却是尽数都在他的手中。

    “凝元丹?”奚正年一笑,“此物的价值与普通的天香丸相抵,所以若是凝元丹的话,却是需要一百枚。”

    “没问题。”陈素假装在怀中掏了一下,随手扔出了一个布袋,“这里是一千枚凝元丹,麻烦掌柜的帮我做几身衣裳,之前的那三套我也要,一并算在里边,另外剩下的,就麻烦掌柜帮我换些金银。”

    奚正年虽有准备却也没想到陈素的出手竟然如此阔绰,一千枚凝元丹,这个数目足以让他这个层次的人为之动容了,伸手接过布袋掂了掂,奚正年躬身道:“客官,这一千凝元丹可就是五百枚金币,您要这么多,小老儿一时之间无法完备,能否宽限一日?另外这衣裳也需要三天时间……”

    “没问题。”陈素点了点头,“三天的时间我可以等,另外我还想向掌柜的打听一下,此去莫吉城大概还有多远?”

    “莫吉城?”奚正年瞧了瞧陈素,神情虽然一瞬间变得警觉起来,却又马上展颜一笑,“恕小老儿多嘴,不知客官要去莫吉城可有什么事情么?”

    “哦,这倒没有。”奚正年的变化自是没有逃过陈素的眼睛,不过他的神情仍然一如从前,慢慢的说道:“不瞒掌柜,我正是莫吉城人氏,此行乃是返乡。”

    “可巧。”奚正年装作不在意的凑话道:“小老儿幼时也曾客居莫吉城数载,不知道客官家住哪里?”

    陈素微露不悦,这奚正年问的似乎多了点,不过又不好发作,只是语气微冷,“我家住在城南十五里外的宋庄。”

    奚正年琢磨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个地方,看来少年不似说谎,而陈素所说的宋庄便是他父亲那位生死至交所居之地,也正是陈素想要去的地方。此时奚正年见陈素有些不耐烦,赶忙陪笑道:“您瞧我,一遇到投机之人这话就多了,还望客官莫怪,您若是想去莫吉城的话,三天之后,咱们这北桐镇就有大车前往,舒适不说,脚程也够快,就是价格稍稍贵了些,不过客官您必然不会在意这一点小钱儿的。”

    “嗯。”陈素点了点头,“多谢掌柜,既然如此,衣裳的事,就有劳了。”

    “好说。”奚正年一拱手,“明儿一早,客官便可先来取钱。不知客官是否还需要打点一些别的东西?”

    陈素摆摆手,转身便往外走,奚正年躬身相送,不多时二人来到外间门口,伙计小六儿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二人出来,赶忙笑脸相迎,“客爷,咱们的货物您还满意吧?”

    陈素微笑着点点头,随即迈步走出商号,奚正年与伙计在门边目送,待陈素走出稍远,伙计才轻声道:“掌柜,您怎么知道这是条大鱼?”

    奚正年眉毛一挑,“少年得志,哪能逃得过老夫的眼睛?”随即他又是甩手拍在了小六的头上,“还有件事老夫也要告诉你,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你若向那徐平一般蠢笨,老夫早晚把你赶去街上要饭!”

    伙计嘿嘿一笑,赶忙把头缩回去,“老爷教训的是,六儿心中谨记。”

    ……

    陈素回到街上,虽然也有人将目光投过来,不过大多数人却并没有注意他太久,因为此时的陈素还是那身打扮,也依旧两手空空,不过此时既然不着急赶路,他还是打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小子,你做那几身衣裳,就是为了找回颜面,告诉别人你不是乞丐不成?”火元儿的声音在陈素的脑海中响起。

    “当然不是。”陈素左右辨认了一下方向,准备找一处客店,才又继续说道:“其实刚开始我倒也有点这种想法,不过那掌柜说他的料子能避水火倒是甚合我意,以后我总不能一催动啸日火体便裸身对敌吧?”

    “哼!”火元儿不屑的一嗤,“看来我还真没猜错,你以为我的火气是那么一块布料就能承受得住的?若想承受啸日火体的威力,只能凭你自身的本事。”

    “哦?”陈素眉头微皱,知道这钱八成可能是打了水漂,“火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火元儿一笑,“若是不想裸身对敌,”说出这四个字,火元儿没忍住又是扑哧一笑,“便需要你能极其精确的控制啸日火体的能量,让火气凝于体外,伤敌而不伤己,另外,啸日火体一旦小成,你若是不想尴尬,就必须有凝元聚衣的本事,只有你自身的元气才能承受这啸日火体的威能?”

    “凝元聚一?”这对陈素来说,倒是个新词,“聚什么一?”

    “是聚衣,你这石头脑袋,意思就是你需要用自己的元气来凝成实体以遮羞!”

    陈素恍然大悟,“这么说,我刚刚买的那些东西算是没用的了?”

    “也不能说完全没用,至少可以帮你节省一点点元气。”

    “那?”陈素的眼角微微抖了抖,心中将火元儿骂了无数遍,“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一点出来提醒我?”

    火元儿嘿嘿一笑,“我若早一点出来提醒你,你能找到这种不是乞丐的快感么?你刚刚被人一口一个‘客爷’喊着的时候,心中就没有一点点的波动?”

    “你!”陈素钢牙紧咬,这火元儿真是越来越能打击他了,不过正在他们斗嘴嬉笑的时候,六名壮汉呼啦一声从街角转出将陈素围在了中间,为首一人面目狰狞,右侧眼角斜着长长的伤疤,见到陈素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小子,让爷们好找,原来你竟躲到这儿来了!”

十七 别把我看扁

    刀疤汉子站在陈素身前不远处一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嘴角微挑笑言道:“小子,你如此猖狂,竟敢在北桐镇口掌掴我的兄弟,你可知北桐六霸之名么?”

    陈素微笑着摇摇头,“你们若真是北桐六霸,在商号门口时就应该动手,何必跟了我这么远,到了此处才敢现身?”

    刀疤脸眉头微蹙,“臭小子,你还嘴硬?兄弟们,给我打!”说罢他抡起拳头就对陈素动手,而其他的五人也是张牙舞爪向着陈素冲了上去,六人之中,这刀疤脸倒算是颇有修为,竟也差不多是形气境十重的境地,只不过放在陈素眼中却根本就不算什么,看着刀疤脸冲到近前,陈素右掌猛起向外一推,运起了撼天手的威势,挂着呼呼掌风向着对方的胸口拍去,刀疤脸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因为从这一掌之上他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威力,而且火热的温度让他的脸颊感到一阵滚烫,当即也只好双拳一横护在胸前,刚刚还咄咄逼人的架势竟在眨眼间转攻为守。

    嘭,陈素却不管对方是攻还是守,一掌推出正拍在刀疤脸交叉的双臂之上,掌风四逸,刀疤脸站立不稳,噔噔向后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而此时他的兄弟们见势不好却都纷纷停了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上前,若是连刀疤脸都不是对手,他们上去岂不更是白搭?

    “大哥!”等刀疤脸站定,五人稍一迟疑便聚在了他的身后,目光闪烁的看着陈素,纷纷伸手去扶刀疤脸,却被他一个个拨开,随后放声骂道:“孬种,看什么看,都他娘的给老子上!”五个人齐齐的低下头,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刀疤脸又骂了一句,狠狠的一脚踢在一人的大腿处,便要再度对陈素展开攻势。

    “住手!”正在刀疤脸身形向前之际,街口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喝,随即便见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快步走了过来,到近前二人停下,那老者看了一眼刀疤脸,慈善的面容此时却是一脸严肃,沉声道:“刀疤隆,这位公子乃是老夫的朋友,还请你行个方便。”

    陈素如局外人一般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突然出现的两人之中,那老者他虽不认识,可是年轻人却正是之前见过的徐质,至于自己什么时候跟他们成了朋友,陈素也想听听这老者怎么说。

    刀疤脸转身看着二人,眉头微微一皱,“我道是谁,原来是徐老爷。”说着他抬手轻轻的在前襟儿上掸了两下,“按理说徐老爷的面子我刀疤隆是应该给的,只不过这小子非但当众打了我的兄弟,刚刚还对我出言不逊,若是单凭徐老爷一句朋友我便不再追究,以后这北桐镇上大家岂不是要以为我刀疤隆怕了徐老爷?那咱们北桐六霸还怎么再混下去?”

    “刀疤隆,你不要不知好歹!”徐质面容冷肃上前一步,“什么北桐六霸,只要我大伯一句话,保证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刀疤脸微微侧目,“哼,小少爷好大的口气,只不过我刀疤隆可不是吓大的,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你们大可一试!”

    “多嘴!”老者对着徐质一声怒斥,随即看向刀疤脸,冷声道:“刀疤隆,你也无需跟一个孩子斗嘴,今天的事,我会亲自去向周老大解释。”说着他看了一眼陈素,“此人确是老夫的朋友,稍后我也会将他引荐给周老大认识。”

    刀疤脸眼角的刀疤轻轻抖了一下,似乎有所犹豫,不过看身后几人的怂样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得哼了一声,“既然徐老爷以周老大压我,今天的事,我刀疤隆认了,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刀疤脸说罢一甩手,带着几名手下怒冲冲的转进了街角,消失在人群中。

    徐质看着刀疤脸几人离去,低声道:“大伯,这几人不过就是倚强凌弱的泼皮,为什么不给他们一点教训。”

    老者长出了一口气,缓声道:“你有所不知,这刀疤隆虽没什么能耐,他的妹子却是嫁给了周老大,而且十分得宠,所以在镇上周老大对他也是青眼有加。”

    “哼,周昌那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仗着车行……”不待徐质说完,老者眉头一紧,面露不悦,徐质也只好将半句话咽了回去,二人这才转身看向陈素,老者远远的一拱手,陪笑道:“鄙人徐卫,之前多有怠慢不周之处,特来向公子赔罪。”

    陈素哈哈一笑,既然徐质在此,那么老者的身份也是可想而知,“在下不过是一介乞丐罢了,哪敢劳动老先生亲自赔罪?”说着他抬眼看了看刚刚刀疤脸等人离去的方向,“而且老先生刚刚又替在下解了燃眉之急,倒是我应该多谢才是。”

    “哦?哈哈哈……”徐卫一阵大笑,“老夫可不是来替公子解围的,说实话,我是为了救那刀疤隆等人,他们狗眼无珠不知公子之能,若真是冒犯的紧了,只怕小命难保,老夫顾惜蝼蚁这才开口相劝。”一边说着,徐卫在前,徐质在后,二人缓步来到陈素身旁,“公子,是老夫疏于管教,才致家仆冒犯,得罪之处,还望公子海涵。”说着话,徐卫躬身向着陈素拜了下去。

    陈素抱拳还礼,心中却不禁思量起来,自己并没有显露什么过人之处,即便是曾经拿出了五枚天香丸,想来也不至于让这老者亲自来找自己道歉,若说他是怕自己挟恨报复又不大可能,就凭他刚刚三言两语便遣退了刀疤脸等人,他在这北桐镇上一定也是有些地位,怎么会忌惮一个曾被他们当做了乞丐的人?思量无果,也只好开口问道:“老先生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道歉这么简单吧?”

    徐卫先是一愣,紧接着苍颜含笑,“公子真是快人快语,老夫此来,除了道歉之外,还想结交公子这个朋友,不知是否有这缘分?”

    陈素不知徐卫的来意,而且他也不想交这个朋友,当即便婉拒道:“老先生太客气了,只不过在下出身低微,不懂礼数,怎敢攀交权贵?老先生若是没有别的事的话,在下不便打扰,告辞!”

    徐卫没想到就连自己亲自出面也还是碰了一鼻子灰,看来对方对先前发生在货行门口的事依旧耿耿于怀,笑容不由得僵在脸上,“公子,老夫在舍下略备薄酒,不知公子能否赏光?”

    陈素一摆手,“先生盛情,在下心领,不过在下确实不善饮酒,而且此时我也还有要事在身,告辞!”陈素说罢转身就走,只留下徐卫二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哼!他也太不知趣了!”徐质看着陈素的背影怒喝一声,徐卫的脸上也开始慢慢变得阴沉起来,到最后他眼瞳微缩,冷冷的说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此人便不能留。”

    ……

    陈素转过了两条大街,心中还在思量着徐卫的事情,若说徐卫二人是专程来道歉根本就是不可能,想跟自己交朋友就更加可笑,只不过他就是想不通对方到底看中了自己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那五枚天香丸?真是莫名其妙。到最后陈素也只好微微一笑,管他是什么,此时日已偏西,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再说,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街尾一处看起来并不大的店子上,悠闲的走进店门,此处虽然不大,倒也干净整洁,颇合心意。

    店中的伙计正在忙乎着,一见有客人上门,马上过来招呼,“客官,您这是要住店?”

    陈素向着四周瞧了瞧,而后轻轻的点点头,“不错,住店。”

    伙计用毛巾擦了擦长凳,请陈素坐下,此时他也看得清楚,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独身在外,风尘仆仆,一身薄衫,便笑呵呵的介绍道:“客官你可来着了,咱们后院的大铺正好还有一个位子,别看这样天气,晚上生了火炉那可是一点不冷,二三十人凑在一处更是热闹……”

    陈素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若是住这大铺,他晚上便没法修炼,便开口问道:“伙计,你们这里可有单独的房间么?”

    伙计正说的眉飞色舞,不成想被陈素打断,他低头又上下打量了陈素一番,“客官,这单间……可是要钱的!”

    陈素一听便有些不悦,抬头道:“怎么,你说的那大铺难道是免费的么?”

    “那倒不是。”伙计一听马上改口,也有些不悦,“不过大铺十个铜钱便成,而且还有免费的茶水,单间么,最便宜的却也要两枚银币。”说着,他斜撇了一眼陈素。

    陈素叹了一声,“既然如此,大铺……?”伙计轻哼了一声,那声音虽然极低,不过鄙视之意十足,似乎早就猜透了陈素最终还是得去住大铺,不过在他转身之际,陈素却是轻声问道:“那不知你们这里最贵的单间又是什么收法?”

    伙计极其不耐烦的抱怨道:“八枚银币,住大铺你还问这个做什么?”

    陈素微微一笑,“大铺我是不能住的,既然你们这里有单间,便带我去看看。”

    伙计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陈素,“单间?那可是要先交押金的!”

    陈素闻听俊颜微冷,为什么这些人都是以貌取人?一个个铜臭气十足。不由得沉声道:“只管带我去看就是了!”此时他的声音不自觉的被元力催动,伙计惊的打了个冷战,再看向陈素时,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只好在前边领了路,二人一直向后院走去。

十八 四处碰壁

    伙计领着陈素穿过一个阔大的跨院,两壁间大概就是伙计所说的大铺了,此时已经住了几十人,吵吵嚷嚷的倒也热闹,而且右手边的房门口还生着一大堆篝火,火上吊着铁锅,似乎在煮着什么东西,几名汉子围着铁锅旁若无人的嘶吼着,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陈素倒是没有多看,只跟着伙计向后院走去,虽然路过时也偶尔有人将目光投过来,他也只是稍稍低头避开,此时麻烦已经够多,能避则避。

    一路无话跟着伙计来到后院,这里倒比前边肃静了一些,深入后院,伙计来到一处小院旁,嘎吱一声推开一道铁门,站到了门口,“客官,这就是本店最贵的单间,不但是单间还是独院,只不过一天得要十个银币,而且吃喝一切都得另算。”

    陈素微微皱眉,“你刚刚不是说八枚银币么?怎么到这里就变成了十个?”

    伙计哼了一声,“八枚银币的房间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得是本店的老客,所以客官要是找单间的话,独此一处。”

    陈素放眼往小院中看了一圈,这里虽不宽阔,但是住一个人却也绰绰有余,而且足够僻静,倒是与他的要求不谋而合,“既然如此,那就住在这里吧。”

    “好!”伙计答应的干脆利落,“客官既然喜欢这里,不妨先将宿费押下,等到走的时候一并结算。”

    陈素算计了一下,如果自己住上三天,宿费便要三十银币,“银钱我身上并没有……”

    “什么?”陈素的话还没说完,伙计只听了半句便皱眉道:“客官,您没钱就想住店,而且大铺还不行,您这莫不是在消遣我?”

    陈素一笑,冷声道:“你急个什么,我只说没有银钱,又没说没有其他东西。”说着他用手指捻出了一粒凝元丹递到伙计眼前。

    伙计盯着那药丸看了一眼,面色微变,“客官,你要是没钱,趁早别拿我逗趣,我只是小小一个伙计,拿我寻开心也没什么意思不是?”伙计说着,咣当一声把小院的大门拉上,倒是弄得陈素一愣,肃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伙计见陈素不悦,心中更是恼火,“什么意思?拿钱住店,难道这道理客官不懂么?若是大家都随便拿个石子儿来就想住独院,咱们这店还开得下去么?”

    陈素听完一笑,倒是听懂了,原来伙计并不认得这凝元丹,以为自己拿石子儿唬他,“伙计,你不认得我不怪你,你去找个认得此物的人来,我要凭此物住店,你就问他行是不行?”

    伙计又仔细的盯着陈素手中的凝元丹看了一眼,“我不认得?好,那你跟我来,看掌柜让不让你住店?”

    陈素把凝元丹一收,“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去把掌柜的喊来,他若也不认得此物,我起身便走,绝不啰嗦。”

    “那可不行!”伙计脑袋一歪,“这里乃是本店的后院,可是住着好几位贵客,万一被些用心**的人打扰了清静,丢点贵重的东西,我可是吃罪不起,在你确定拿出银钱入住此院之前,还是跟我到前边说话吧。”说罢他伸手便要去拉陈素的胳膊。

    陈素一甩手拨开伙计的手掌,知道与他纠缠也没有结果,不过今天这一天种种不顺也让他怨气颇重,便厉声说道:“让你去便去就是了,聒噪什么?”

    “嘿!你还来劲了?”伙计再次伸手想要去攀陈素的肩膀,不过这一次陈素倒是按捺不住,元气轻提,一波力量扩散开来,伙计只是个全无修为之人,哪里受过这等威势,当即便被迫的接连退了六七步,险些跌在地上,此时他再看向陈素的目光,终于有了真正的恐惧,与之前不同,他颤巍巍的站起来,指着陈素道:“好,你就在这等着,看掌柜的来了怎么说?”说罢他一溜烟的跑向前院,还不时的回头陈素。

    陈素哼了一声,推开小院的铁门,进到院内,这里并不宽敞,方圆也就两丈许,不过唯一的好处便是清静,而正对院门的一间小屋此时已经落了锁,陈素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等着伙计回来。不多时,只听门外吵吵嚷嚷,似乎是伙计的抱怨声由远及近。

    “哎呦!他还自己把门推开了,真是恬不知耻!”伙计咒骂着迈进院门,后边跟了两个手持棍棒的帮手,而一个长得黑瘦黑瘦的中年人则走在最后,“你给我出来!”伙计一看陈素已经坐在院中,怒气冲冲的吼道:“掌柜来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黑瘦的中年人一把将伙计拉到旁边,盯着陈素看了两眼,皱眉道:“小伙子,我看你不像本地人,实在没钱前边的大铺也能住上几日,只是这个院子……”

    陈素一笑站起身来,“我只说没钱,却没说没有别的东西。”说着他又把那颗凝元丹拿了出来,“我刚刚也跟这伙计说过,他不认得我不怪他,若是连掌柜也不认得,你这店,请我我也不住。”

    “哦?”掌柜上前一步,此时天色虽然有些发暗,但是他仍能看清陈素手中所持的乃是一枚丹药,并非伙计所说的石子儿,仔细看了两眼,疑惑的道:“此物……莫不是凝元丹?”

    陈素一笑,“原来掌柜倒有些见识,我在此地要逗留三天,以此物作为宿费,不知道行是不行?”

    掌柜微微皱眉,目光盯着陈素反倒起了警觉,“小伙子,你为什么单单选中了这个院子,这里乃是本店的后院,旁边就住了几位老客,不如……”

    陈素一摆手,“是你的伙计将我引到这里来的,而且说明了宿费,难道掌柜的要反悔不成?”

    黑瘦的中年人一笑,“客官,你拿出的这东西乃是凝元丹,若说换些银钱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能拿出这东西的大都是修炼之人。”说到这他向四周看了看,“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万一要是打了周围几位客人的主意,小店可是担待不起。”

    “掌柜的这叫什么话?”陈素怒从心中起,怎么自己看起来就那么不像好人么?“我诚心住店,怎么就打起了旁边客人的主意?”

    “客观莫怪。”掌柜拱手赔罪道:“在下确实有失礼之处,不过还是得请客官往别处住宿。”

    陈素的面色逐渐变得阴沉,看着面前黑瘦的中年人,“哼,今天我还非就住在这里不走了,倒是要看看如何我就打了旁边客人的主意。”

    “哼!那可由不得你!”掌柜说罢一摆手,身后两人手持棍棒,目光凶狠的看着陈素,厉声道:“客官,请吧!”

    “怎么,要动手?”陈素昂首挺胸往前一步,同样是目光不善的看着眼前四人。随即那掌柜的一摆手,两名伙计举棒便向陈素的身上砸下,陈素嘴角一挑,挥掌接招,只听咔嚓一声,两名伙计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手中的长棍便已经断成了两截。

    “哼哼”陈素将双手中的两截断棍往地上一扔,目光看了看黑瘦的掌柜,此时从掌柜的身上他能感觉到淡淡的元力波动,只不过修为同样也只是形气境后期而已,陈素忍不住火气上涌,将元力散开少许,哗,一波煞魂境高手的强悍气息扩散开来,掌柜连同三名伙计都被迫得接连后退了几步,而那名伙计还不知好歹的怒声道:“掌柜,他刚刚就是用这手段唬我,咱们非得给他点教训才行!”

    “住嘴!”掌柜此时面带惊容,狠狠的斥了伙计一句,转身看着陈素,恭声道:“是在下有眼无珠,想不到客官竟有如此修为……”

    陈素不屑的一笑道:“怎么,有些修为便是好人了么?掌柜你便不再怀疑我会图谋不轨?”

    掌柜黝黑的脸庞尴尬的抖了一下,颇不自然的笑道:“以客官的本事,我这小店您定然是不会放在眼里。”说着他连连对陈素鞠躬行礼,“之前在下有得罪之处还望客官见谅,对了,我们就不打扰客官休息,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说到这里,掌柜急匆匆的催着伙计们退到门口。

    掌柜态度的瞬间巨变弄得陈素一头雾水,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他也不好再做追究,伸手将凝元丹递过,“既然如此,这宿费就请掌柜收下吧。”

    掌柜赶忙拱手,回绝道:“客官肯住在这里,已经是给了在下面子,在下岂敢再收宿费?您只管放心住,住到什么时候,有什么需要,小店一力承担就是。”说罢,他身形退出门外,恭恭敬敬的将铁门推上,只剩陈素一人呆呆的站在院内,不过既然掌柜不肯收钱,陈素也懒得与他啰嗦,正在转身之际,掌柜又推门进来,满脸陪笑,“客官,这是房间的钥匙,您请便。”说罢,他伸手递过一把黄铜打造的钥匙,陈素接在手中,再次问道:“宿费……?”

    掌柜面容一肃,“这点小钱不算什么,客官您只管住着便是。”说罢他再度退了出去,几名伙计也只好满脸狐疑的跟着他离开了小院,待走的远了,掌柜才轻声对着一名伙计道:“去,把刚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禀告周老大知道。”

十九 夜黑风高

    陈素手持黄铜钥匙,喀拉一声打开房门,将门锁放在一旁迈步走了进去,这屋子虽然只有一间,却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说是一尘不染也毫不为过,屋内的陈设很简单,站在门口便可一览无遗,一张木床摆在对面墙边,旁边放了一张四人方桌,窗口的小台子上有一尊香炉,陈素走过去将窗子推开,向往看了看,确定小院之外的人应该不能发现屋内的主人情况,这才转身走到床头,盘坐下来,这一天他可谓是看尽了各种白眼,也被人当做大爷恭敬过,到此时自己想想还是付之一笑罢了,窗外已经月上枝头,敛气凝神正是修炼的好时候,他逐渐将气息调匀,心神沉入丹田,将元气分作三股运行起来,狂暴的火气、阴寒的水气与他自身的元气渐渐相融,向着周身的奇经八脉奔涌而去,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陈素沉浸在修炼之中,不知不觉间夜已过半。

    北桐镇虽然同样地处北边,不过这里相较北荒之缘已经温暖了不少,所以正当夜半时分的时候仍有不少鸟雀嘶鸣,陈素坐在小屋之内处于修炼之中,不过精神力却早已缓缓舒散,将整个小院都已经笼罩起来,哪怕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映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而在他的黄庭之内,精神虚影同样是盘坐在古朴的卷轴之下,而那枚天玄印就漂浮在他的头顶上,淡淡的金光洒下,将他的脸庞都染成了淡金色,时而会有一点蓝芒闪烁,飞快的绕着他盘旋数周,然后又安静下来,而那枚懒惰的黑色之核却始终在他脚边享受着金光。与陈素这里的情况不同,火元儿如泥塑一般坐在吞焱之上,磅礴的火气缭绕在四周,看起来就像是沐浴在火焰中一般,而在火元儿这静极的状态之中,许久他的心脏处才有银光一闪,若是不注意的话,甚至会让人以为是幻觉。

    嗖!破风声扰乱了夜的宁静,一道黑影落到小院外的时候,惊起了夜栖的鸟雀,扑啦啦的向着夜空飞去,紧接着又是嗖、嗖两声,接连两道黑衣人影落在了小院之外,夜黑风高,三个人穿着紧身的黑衣,就像是夜的魅灵,最先到达的人看了看小院的围墙,随即一摆手,三人分开三个方向攀上墙头向里边望去,却只见灯影绰绰中,一道人影闭目凝神盘坐在木床之上。三人打了一个手势,便极有默契的同时翻过院墙,寂静无声的落在小院之内而后向着窗口走近,待三人俯身走到窗口处时,又偷偷的向着屋内望去,这一望使得三人顿时大惊失色,因为刚刚还盘坐在床上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而他们竟全然没有察觉。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清冷的声音出现在背后,三人更是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冷战,赶忙回身察看,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影正面容严肃的站在背后不远处,而此人正是之前在屋中静修的陈素。三名黑衣人并没有答话,互相看了一眼,三人竟同时出手攻向陈素周身十几处要害。

    陈素双目一凝,想不到这三人竟如此彪悍,话都不说就直接动手,而且看这三人的本事竟也都是达到了煞魂镜,想来是做惯了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当即便也出拳相迎,这三名黑衣人的出手同样是相当默契,以他们这种联手进攻的配合,恐怕就是修为高过他们一个级别的对手也难以占到什么便宜,不过他们似乎还是低估了陈素的本事。三名煞魂镜初期的杀手,就算他们能把一名煞魂镜小成的对手逼上绝路,可是对陈素来说,他们还是不大够看。此时三人的拳风分取陈素上中下三路,陈素却只是双臂一阵,百道拳罡浮现凝成了两只拳影挥出,眨眼间,还不待左右两名黑衣人近身,百怒拳便重重的轰在了他们的胸口之上,砰砰两声闷响,那两道人影顿时倒飞而出,在中间那名黑衣人惊诧的目光中,陈素身形一闪,挥右掌直探此人的咽喉。

    陈素的反应速度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之外,中间的那名黑衣人虽然见到陈素出手,却是反应不及,被陈素一把抓在咽喉,他虽然也挥拳捣向了对方的胸口,可是咽喉处火热的元力袭来,使得他浑身不由得一阵颤抖,拳头也被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弹开。陈素面色冰寒,厉声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钻进我住的院子?”此时另外两名黑衣人也已经从墙边挣扎着站了起来,陈素刚刚那一拳不仅力道十足,而且还夹带了不少的火气,火气入体在他们的经脉中大肆破坏起来,此时他们催动元力周身的经脉便如火烧一般灼痛,两人呲牙咧嘴盯着陈素,眼瞳中流露出浓浓的惊惧之意,死在他们三人手中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今天他们却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说还是不说?”陈素手中的力量又加了一分,那名黑衣人终于发出了声音,却只是一声痛苦的嘶嚎,随即阴测测的说道:“不说,顶多就是一死,说了,我们同样好不到哪去,不必废话,要杀要剐,尽管动手便是。”说罢,那名黑衣人更索性闭上了眼睛等死。陈素眉头一皱,“哼哼,你把生死也看得太简单了,不说,我可不会那么便宜你就让你一死了之,我要对付你,手段可是有得是!”随即陈素催动火气,手掌之上顿时有一股赤红缭绕,如跃动的火苗一般,吓得那黑衣人一声惊叫,随后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抛入了岩浆之中,脸庞也瞬间变得褐红起来,“说!”陈素又是一吼,那黑衣人只是牙关紧咬承受着烈焰锻体之痛。

    另外两名黑衣人站在墙角看着同伴受难,却犹豫着不敢上前,碍于陈素的能耐,更是不敢逃跑,片刻之后才挣扎着说道,“大哥,要不我们……”

    “闭……嘴!”被陈素所制的黑衣人厉声道:“你们若是不想看着有更多的人死掉,就全都闭嘴!”

    对于黑衣人的强硬,陈素越发不满,手掌一抖,缭绕的火气瞬间消散,紧接着一股寒意袭来,刚刚还燥热难忍的黑衣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紧接着他便感到自己的脚掌连同小腿刹那间便失去了知觉,随即他低头向下一看,不禁吓得面无血色,原来从他的脚掌处不知何时生出了一层厚厚的寒冰,而且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蔓延,不过是眨眼间那冰层已经到了膝盖,此时的陈素在他眼中就与魔鬼无异,寻常人就是修为再强也不能催发出带有特别属性的元力,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少年,却同时具备两种,“你……不要。”黑衣人吓得有些语无伦次,这寒冰若是再向上凝来,真不知还会发生什么情况。

    “哼,我现在改变主意了。”陈素嘴角微挑,“既然你们三个人都不肯老实回话,不如就将你们三个全都冻成冰雕!”说罢他左掌一甩,一道磅礴的元力射出,却并没有对准另外两名黑衣人,而是扫向了小屋的顶部。

    哗啦!瓦石崩碎,瞬间散落一地,而另外两名黑衣人却被陈素刚刚的势头吓得双腿一颤,险些跌倒在地,不过等他们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的攻击竟没有对准自己,不由得暗自庆幸,可是正在此时,陈素又开口了,“哼,你也看了这么久,是不是该让我一见尊荣?”这二人不由得一愣,难道这少年是个疯子,还是说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这里?

    “哼!”陈素一掌挥出砸落了许多瓦砾,除此之外小屋上并无动静,他眉头一紧,放开眼前的黑衣人,身形只是一纵便出现在小屋之上,而后他向着一处虚空狠狠的拍去,元力怒放,周围的空间都变得有些扭曲,而随着他掌风到处,那处空间猛然变得一暗,随即就像幽灵般蹿出了一道身影,那身影刚一出现便晃动双拳向陈素的攻势迎去。

    嘭!拳掌相交,狂暴的元力波动扩散开来,小屋难以承受,哗啦一声房顶塌陷,陈素的身形轻轻向后一跃,飘然落在小院之中,而那名被陈素逼出的身影却没有他这般从容,虽然也闪身落在了院内,可是表情却是严肃得多。

    陈素抬头看了看星空,展颜一笑,朗声道:“看来今夜我的访客倒还不少,不知众位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四人面面相觑,虽然没有做声,但是从各自的眼神中,他们知道,目的只有一个,但是看起来今夜他们这个目的似乎有些难以达成,第四名黑衣人缓缓退了两步,与另外两名黑衣人退到一处,低声道:“既然我们志同道合,不如联手对付他!”两名黑衣人看了看被陈素冻住了双瞳不能移动的同伴,眼眸中的恐惧以及身体内的灼痛让他们早已不敢再对陈素出手。而陈素此时也终于是目露杀意,“看来我也必须拿出点更狠的手段来才行!”

二十 夜黑风高(二)

    对于这深夜来袭的四名不速之客,陈素的眼眸中终于是闪过了一缕杀意,“既然你们什么都不肯说,那么你们的性命对我来说便没有什么价值了。”说罢,他手掌上如火焰一般的气息再度缭绕起来,看在之前到达的三名黑衣人眼中,这火焰便如处以他们死刑的铡刀一般,不过那么被冰住双腿的黑衣人还是面露决绝之色,昂首闭目一声轻叹,“既然我们技不如人,生死便悉听尊便!”他这看似无奈的放弃使得另外两名黑衣人更加没有了斗志,而最后那名被陈素从房顶上逼出来的人却是一脸苦涩,“没到最后,你们怎么连求生的意志都放弃了?”

    另外两名黑衣人咧嘴一笑,“求生的意志?说得容易,如果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我们宁可死都不会来。”

    “哼!我就不信。”第四名黑衣人再度催动元力,“若不亲自试试,我可不想坐以待毙!”刚刚陈素将他从房顶上逼出之时他便知道自己的实力必然是不及后者,可是就这样让他等死,他可不觉得对方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一伸手抽出了负于背后的宝剑,剑尖遥指陈素,“小子,丢了性命你要不要责怪别人,是你自己找的!”到此时他还不忘说一句狠话。

    陈素不屑的一笑,“区区煞魂境小成而已,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说着陈素火掌向前一伸,做好了迎战的姿势。

    那名黑衣人眉头微皱,此时也只好牙关一咬,催动内元,低喝了一声“奔雷诀!”剑芒暴涨一丈有余,整个小院瞬间被剑气充斥,而后他甩动剑芒攻向陈素。

    剑气肆虐,陈素却是岿然不动,只等那剑芒达到盛极之时,才在心底低喝了一声“啸日火体!”狂暴的火气瞬间从他周身的每一个毛孔中窜出,赤红的火光终于将他的身形完整的包裹起来,就如同一副火气凝成的铠甲,随即陈素身形一闪,但凡是他所到之处,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剑气便立即萎靡起来,在黑衣人惊诧的目光中,陈素一拳轰向了他引以为傲的剑气长虹。

    嘭!丈许长短的剑芒根本就不堪一击,随着陈素一拳轰落,弥漫的剑气数息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而从黑衣人使出奔雷诀到招式被陈素所迫,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他手握长剑呆呆的立在原地,而陈素却如死神一般逐渐向他逼近,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陈素的身形已经在他面前两步远处,三名黑衣人背靠石墙,脸上满是惊恐之意。

    陈素唇齿微动,而他每说出一个字,身上的火光便会跃动一眼,已将对方逼到无路可退,才又开口问道:“现在你们肯说出自己是什么人,因何到这里来了么?”

    前两名黑衣人并没有开口,第四名黑衣人眼神闪烁了一下,终于是低声道:“我只是一名杀手而已,收人钱财,**,至于雇主是谁,与你有什么恩怨,我却从来不问。”

    “可笑!”陈素面露不悦,“你以为一两句谎话就能骗过我?我才刚到此地不久,怎么你就能如此清楚我的行迹?而且我又不曾与人结怨,何人会找你谋害我的性命?”

    那名黑衣人同样是厉声道:“信不信由你,杀你的价钱是五枚金币!这在我杀过的人中也是极高的价格。”说着他手腕一翻掏出了两枚金币,“这里是订金,拿了你的人头回去便可以换另外三枚!”

    “我的命就值五枚金币?”陈素一听不觉好笑,自己刚到这里,接触的人有限,是什么人想要他的性命?略一思索,“刀疤隆,货行的管事,甚至是那奚家老号的掌柜都有可能。”便又开口问道:“我来问你,你的雇主可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黑衣人嘴角微微一撇,“这你就不用问了,我从来不会看雇主的真面目,而他们也不会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拿钱而已,他们会给我一张被杀之人的画像以及可能出现的地点,只不过若是知道五枚金币就想让我杀一个煞魂境大成的高手,我一定会先杀了他们!”

    陈素冷哼一声,“你的故事编的虽然不错,不过我若是想证明其真伪却也不难,只要将这三人之中一人的脑袋给你拿回去,看看是什么人来付钱便知道你有没有骗我。”说罢,陈素恨恨的看了看另外两名黑衣人,只要他们四人中有一人肯松口,他便能顺着这条线索摸下去,而这嘴硬如铁的三人对他来说就没有什么值得挖掘的了。

    “慢着!”只听身后一声大喊,陈素不耐烦的回过头来,“怎么,你有什么话要说么?”原来是被陈素冻住的黑衣人,此时他自知挣扎无用,这层从他脚上升起的寒冰不但温度极低,而且坚硬无比,此时他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今天便是不死以后怕也要成为残废,“你要杀,杀我便是了,不要对我的两名兄弟下手。”

    “大哥!”两名黑衣人声音凄楚,看向陈素的背影之时已经满是恨意,“不要杀害我大哥,要杀杀我就是了!”两人虽然怕死,此刻却也是好不相让。

    陈素眉头一皱,“既然你们兄弟情深,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只要你们说出是什么人让你们来的,我便答应不伤你们的性命。”

    “不要说了,你的问题我们是不会回答的。”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三兄弟便全都要死!”说着陈素身形一闪,赤红的右掌猛然拍向了一名黑衣人的额头,那名黑衣人见状不但不闪不避,反而还把腰杆一挺,迎向陈素的手掌,眼看手掌就要落在对方的太阳穴上,陈素眼瞳一缩,掌力猛收才堪堪收了回来,握掌成拳,陈素右臂一甩背过身去,看了看那名已经快要被冰到腰部的黑衣人,左手一招,冰层开始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不过是片刻时间,那层寒冰便渐渐的消融,陈素一声轻叹,“你们走吧。”

    “什么?”几名黑衣人茫然不知所措,刚刚还打定主意要取他们性命的少年,怎么一眨眼竟要放他们走?“快走,趁我还没改变主意……”陈素的话尚未说完,只听咔的一声,寒冰彻底崩碎,而那名被冻住的黑衣人双腿早没了知觉,冰层退去,他站立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两名黑衣人见状赶忙跑了过去,将他扶起来,三人疑惑的看着陈素,“你……真的肯放我们走?”

    “不错。”陈素一扬头,“你们的性命对我来说只如蝼蚁,所以我不屑于杀你们,快滚!”

    三名黑衣人眼角抽动了一下,齐齐的对着陈素一抱拳,“不杀之恩自当铭记!”说罢,三人相互搀扶着走向院门。

    看着三人的背影,陈素触景生情,不由得喝道:“等等!”三名黑衣人一回头,“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哼!”陈素不屑的一撇嘴,却随手丢过去一个小瓶,“天香丸!”三名黑衣人纳闷的伸手接过,陈素却转身不再理他们,而是回头看着另外一名黑衣人,“我也给你五枚金币,你带我去见你的雇主如何?”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你也不杀我么?”

    “嗯……”陈素假装思索一下,“这要看你的表现以及我的心情。”

    “好吧。”黑衣人点点头,“不过你的钱我不要,昨天他们找到我时只说对方顶多不过就是一名形气境后期的小子,想不到你的修为竟是至少也达到了煞魂境大成,害得我险些因此而丧命,所以我也不能如此简单的就放过他们。”

    陈素嘴角一挑并未说话,心中却在盘算着,如果这黑衣人说谎,就是要引他如虎穴,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自己便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不过刀疤隆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他现在最为怀疑的还是奚家老号的掌柜,因为对方最有可能便是图财害命,若真是如此,他便绝不能放过对方,“走吧,我会从后跟着你,不过你绝对不要想着逃跑或者耍什么手段,否则我绝对有能力让你因此而后悔。”

    “不必吓我,若不是被你发现我刚刚根本就不会现身,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为了欺骗我的雇主而不顾自己的性命。”说罢,他身形一纵跃上墙头,向着小院的后方掠去,陈素以精神力将其锁定,等他差不多奔出了二十几丈远后,也纵身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黑衣人绕出客店,转过街角,径直向着前方奔去,陈素在他后面远远的缀着,一方面将其行踪锁定,另外也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变化,因为这黑衣人有没有说谎他此时却还无法确定,黑衣人一直跑出了十多里远,此处已经接近小镇边缘,前方就是一片松木林,他来到林边停下,四处张望了一阵,发出了两阵古怪的叫声,不多时松林中也传出了一声同样的鸣叫,又等了片刻,才有一道同样是黑纱薄面的人影走了出来,一见黑衣人两手空空的回来,他的眼神一寒,似乎还有意将声音压得嘶哑,“怎么,失手了?你不是说自己从不失手?”

    “哼!”黑衣人看着对方面露怒容,“你不也说对方只是个形气境后期的小子而已?”

    “这都不是借口,不过你既然失手,钱,可就拿不到了。”

    “哈哈!”黑衣人一笑,“失手?他的人头我虽然没有带回来,不过我却是将人给你带来了。”

二十一 夜黑风高(三)

    黑衣人面带讥讽,“五枚金币就想让我替你们卖命?你们也真是太天真了,我虽然没有把人头带来,人我却是给你带来了,不妨让我看看你如何取一个形气境后期小子的人头。”说罢,黑衣人的身形向着旁边一闪,回头说道:“接下来可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这趟浑水我可不想再掺和。”

    对面那黑纱蒙面的人影似乎显得有些慌张,不过又不大相信黑衣人真的能将陈素带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么做就不怕毁了自己第一杀手的名头?”

    黑衣人回过身来对着他轻轻一笑,“小子,难道你以为我蠢么?你们敢骗我就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而后他又转过来向着陈素的方向喊了一声,“怎么,你还不肯信我是么?”

    ……

    陈素始终缀在黑衣人身后二十几丈远,以他此时的修为能耐,若是有意隐藏的话对方确实难以发现,而此刻那黑衣人与对面之人所说的话他虽能听见一点,不过却并不想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出去,万一这只是个陷阱就又免不了一场麻烦,所以直到最后黑衣人回身大喊,而那接头之人显出极度慌张,他也彻底观察了周围的形势之后才显出身形一个纵跃,在那黑纱人影惊恐的目光中落在了他的眼前。陈素盯着他看了一瞬,倒觉得气息有些熟悉,“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我的命感兴趣?”

    “这……”对方张口结舌,吞吐了半晌,“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取你的性命。”

    陈素一声冷哼,“既然如此,那就请阁下以真面目示人。”说着他右手一挥,一道元力波动散开吹向对方罩面的黑纱,后者虽然也想极力闪避,可是在陈素玩味的笑容中动作显得相当迟缓,当元力将他的黑纱掀开之时,他的手臂才刚刚抬到胸口。见到对方的真面目,陈素不由得一愣,虽然他也曾想到了三个人,不过还是差了一点,因为此人竟是徐质!陈素缓缓的将拳头握起,控制心中的怒火,“徐质,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谦谦君子,我跟你之间有什么样的仇恨,竟让你对我痛下杀手?”

    陈素刚刚的那一手仍然让徐质惊魂未定,原本他以为陈素也就跟自己一样,只是刚刚触及煞魂境而已,所以他们在寻找这北桐镇最出名的杀手的时候,只说目标是一个形气境后期的人,而且在得到陈素落脚的信息之后便让杀手动手,没想到非但没能杀了陈素,反而还引火烧身,徐质战战兢兢的看着陈素,辩解道:“我真没想杀你,只不过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折了我们徐家货行的面子,想要教训教训你而已。”

    “教训我?”陈素看着已经胆战心惊的徐质,又上前一步,“是你要教训我,还是另有其人?”

    “这……”徐质虽然有这种想法,可最终拿定主意的人却是他的大伯徐卫,“其实我们也就是想找回一点颜面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哼哼!”陈素嘴角一挑,“让一名杀手为你们来找回颜面,而且是在这夜黑风高的时候,你们还真是有想法,不过此刻我既然来了,想怎么找回颜面,就动手吧!”陈素右手一挥,打量着徐质,在陈素的目光中,徐质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一来后悔不该招惹这个人,二来更痛恨这可恶的杀手竟将他引到这里,自己刚刚怎么没有早点逃跑反而落到了如此险境,此刻也只好强装一笑,躬身拱手道:“公子大能,如今我已经见识到了,绝对不敢再跟公子动手,还望您能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

    “放了你?”陈素没想到这徐质竟然真的如此直接的向自己求饶,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问题,他该怎么办?杀了徐质与这货行结仇,或者直接去将其捣毁?这样一来都难免引起轰动,不过若是就这样放了他,那又有点太便宜他了。

    黑衣杀手见陈素沉吟犹豫,却在旁一声轻笑,“你若是没想好该如何处置他,倒不如让他出点血!”

    “出点血?”陈素偏头看着那杀手,“你是说让我将他打伤?”

    杀手一笑,原来陈素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而徐质却是心中清楚,此时他恨恨的看着杀手,却是敢怒而不敢言,杀手讥讽的看了徐质一眼,“看来他不明白,是由我向他解释呢,还是你亲自跟他说?”

    “你……”徐质一指那杀手,“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杀手一撇嘴,“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这可是在救你,他若是一时兴起将你杀了,你可要弄清楚轻重。”

    “呸!”徐质怒不可遏的对着那杀手狠狠的啐了一口。

    “啧!”陈素眉头轻皱,深吸了一口气,吓得二人顿时不敢争辩,“你们二人到底在说什么?谁给我说明白一点?”

    徐质这才轻轻的把头一垂,“公子,他的意思是让在下以钱换命。”

    听到这个词陈素倒是有了主意,这杀手说得倒也不错,虽然他并不缺钱,不过这徐家既然是一处货行,让他们出些钱也少不得肉疼,也算是一个教训,“徐质,我的命只值五枚金币,不知道你想用多少钱换命?”

    “这个……”徐质并不敢抬头,说得少了他怕对方不允,可是说得多了不但对方不悦,他的大伯肯定也不会轻饶了他,犹豫片刻,徐质这才一咬牙,“五十枚金币,不知公子以为如何?”

    陈素放声一阵大笑,“我的命就值五枚金币,你却给自己定价五十枚金币?”

    那杀手也在一旁感到愤然,他们只给自己五枚金币便让自己去卖命,而轮到他自己的时候,竟肯出五十枚金币,着实可恶,不过既然对方开出了这个价格,陈素怎么还能嫌高?这倒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倒是徐质吓得赶忙把头一缩,“公子您误会了,徐质的小命连一枚金币都不值,只是为了向公子表达诚意,所以才虚报了这么高的数字……”

    “哼!”陈素一声怒哼,“表达诚意?你的诚意还远远不够!若是真想表达诚意的话,五百枚金币我便放了你!”

    陈素这一句无异于狮子大开口,连那名杀手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五百枚金币?恐怕击杀一名丹元境的高手能值得上这个价码。不过徐质却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价格若是被他大伯知道,只怕他宁可让自己死也不会出这么多血,“公子,这个价格,只怕我大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的。”

    “哈哈……”陈素无所谓的一笑,“他若是不肯答应也没关系,我不介意先杀了你再向他去问罪,你不值这个价格,他自己的命,总该值了吧?”

    听到这徐质却是猛的一抬头,目光中闪出一抹倔强,而后冷声道:“公子,我并不否认你的修为超出在下很多,不过你可知道我大伯在替什么人办事?你敢威胁他的性命,难道你就不怕他背后的人找你麻烦?”

    “哦?”徐质的话让陈素提起了兴趣,“我倒是想听听你大伯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他背后又有什么人能让你如此嚣张,落在我的手里还大言不惭?”

    “那你可要听好了!”徐质目露傲意,“我大伯可是在替莫吉城的城主做事,听命于北柱国府!”说到这他看了看陈素,“公子的修为就算再高,恐怕也应该知道丹元境高手的厉害吧,不瞒你说,城主手下就有这样的人物,你若是想要动我大伯,只怕你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还会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哈哈……哈哈哈!”陈素狂笑一阵,看着徐质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你所谓的丹元境高手现在能出手救你么?你只知道有丹元境高手的存在,却不知我能偷偷的杀了你大伯,然后永远消失在北桐镇,我就不信那丹元境的高手肯为了一个死人而不惜大海捞针般去找我。”

    “这个……”徐质一时语塞,陈素说得并不错,他可以偷偷去杀人,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到时候城主自然会再找一个人接替他大伯的位置,不过若是单凭这一点就让他大伯拿出五百金币来,恐怕还是不大可能,“你说的虽然不错,可你知道五百金币是个什么数字,单凭我的命,大伯绝对不会答应你,而你一旦杀了我,却是连一个金币都拿不到。”

    “没关系!”陈素摆了摆手,“我会亲自带你去见他,他若是不肯答应,我并不介意让你们二人葬身一处!”其实此时陈素也只是吓唬徐质而已,不过他的大伯替莫吉城和北柱国府办事,这倒让陈素的心中打了一个结,因为当初的沈府同样是仰仗着北柱国府的势力才能作威作福,而北柱国府也早成了他众多仇人中的一个。

二十二 舍命?舍财?

    陈素擒了徐质,放走那黑衣杀手,而后逼着徐质一路回到徐家货行,虽然徐质在路上想尽办法拖延,并明告陈素他的大伯一定不肯为了他而出五百枚金币,不过陈素却是毫不松口,直到二人来到货行的后门,陈素才让徐质上前去敲门,并威胁他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自己一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嘭嘭嘭!徐质三扣门首,不大会便有人来开门,正是管事徐平,徐平一见徐质回来,便兴致勃勃的问徐质道:“怎么样,小少爷,事情还顺利吧?”

    徐质一脸苦涩的摇摇头,轻声道:“阎王爷上门了!”说罢他身子往旁边一闪显出了跟在他后边的陈素,这一下惊得徐平顿时倒退了两步,眼珠子都差点凸出来,伸手便想去关门却被徐质一把顶住门扇,皱眉道:“怎么,徐平,你连我也想关在门外么?”此时他再不叫徐伯,若不是因为此人,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徐平赶忙一低头,“少爷,他……他……”

    “他什么他?”徐质哐啷一声把门推开,“去禀告我大伯。”

    “这?”徐平战战兢兢,三魂吓走了七魄,“这可让我怎么说?”

    “实话实说就是了。”徐质怒喝一声,又转过头来对陈素恭敬的道:“公子,您请吧!”

    陈素迈步便往门里走,吓得徐平转身就跑,连头都不敢回,跨过天井,这货行的后院倒是一块不小的所在,陈素进到院内便不再向前走,徐质从后陪着更不敢多话,不多时,徐卫在前,徐平在后,主仆二人来到了后院之中,一见陈素,徐卫马上满脸堆笑,“客官深夜上门,不知可是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之处么?”

    陈素面色一寒,对于徐卫的虚伪他倒是始料未及,“我为什么会深夜上门,想来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说着他把徐质向前一推,“此人雇了杀手想要杀我,不知你要作何解释?”

    “杀手?”徐卫极为镇静的一皱眉头,盯着徐质问道:“徐质,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老老实实的给我说清楚!”

    “我……”徐质一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大伯此时的意思明显是不想承认这件事,“大伯,都是小侄一时糊涂,所以这才受了别人的蛊惑。”说到这,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徐卫身后的徐平,“都是他!是徐伯说这是大伯的意思,所以小侄才敢这么做?”

    “什么?”徐卫勃然大怒,回头看了一眼徐平,“徐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徐平的脸庞像抽筋了一般抖个不停,此时这叔伯二人将罪责推到自己的头上,可是他哪有对抗陈素的本事,“老……老爷,这件事小的委实不知啊。”

    啪!徐卫回头便给了徐平一个嘴巴,扇得他眼冒金星,“混账!你们两个耍什么把戏,还不给老夫快滚?”徐卫这么一说,吓得徐平打了一个寒战,怯巍巍的退了下去,徐质也想借机逃走,却被陈素一把按住,笑看着徐卫道:“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你以为这么简单就想打发了我么?”陈素右手按住徐质的肩膀,轻轻往前一推,厉声道:“告诉他我的来意!”

    徐质虽然十分不愿,可是落在陈素手里,哪能由得他的想法,此时他左右为难的看了看大伯徐卫,又看了看陈素,才张口结舌的说道:“大伯,他……他说要五百枚金币才肯饶了小侄的性命。”

    陈素嘴角一挑,看着面色瞬间转寒的徐卫,“他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哼!”徐卫袍袖一甩,“五百枚金币?你以为老夫是三岁的孩子么?区区一条人命你就能开得出这么高的价格?”

    “一条人命?”陈素看了看旁边的徐质,原来他还真是挺了解他大伯的,这徐卫竟舍命不舍财,不过越是如此,陈素对着五百枚金币便越感兴趣,“徐掌柜,我告诉你,这五百枚金币可不光是买他的命。”说到这陈素伸手一指徐卫,“这里面可还有你的命!你以为让一个手下出来替你顶缸我便不知道你是此事幕后的主使?没有你的命令,他们谁敢这么做?”

    “哼!”徐卫闻言一声怒斥,“你知道又如何,此处那是老夫的地盘,什么事可还由不得你做主。”说罢他打了一声呼哨,顿时有七八人从四周闪出身形,目光不善的将陈素围在了中间,“放了徐质或许老夫还能饶你一条性命,否则的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哎!”陈素惋惜的摇摇头,“本来我还以为此事五百枚金币就能解决,不过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看来我要将价钱再翻上一倍了!”说罢,他一掌拍在徐质的背心,徐质的身形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前飞去,同时他一口鲜血喷出,跌落在前方三四丈远的地面上,顿时摔得昏迷不醒。

    “徐质!”徐卫紧张的一声大吼,快步上前将徐质扶起,只是此时的徐质已经不省人事,徐卫又摇又晃喊了几声,徐质依旧是双目紧闭,徐卫恨恨的抬起头看了陈素一眼,恨不能将其碾碎,“小子,若是徐质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一定让你为他抵命!”说罢他手掌一招,八个人便缓步向着陈素逼近。

    陈素的目光始终在徐卫的身上,对于那几名向他围拢过来的人他根本就视而不见,八人看看距离陈素不过三丈远近,一声唿哨同时扑向目标,眼见八人封死了陈素所有的退路,他的身上这才红光一闪,一层如火焰般的元气甲衣显现出来,脚掌重重的地面上一踏,元力波动扩散开来,顿时将那八人迫得无法前进,而此时陈素却是咧嘴一笑,向着徐卫方向的那人一拳轰出。

    嘭!挡路之人甚至都没有反应便被陈素一拳命中,原本还算严密的包围圈顿时被撕开了一条口子,陈素身形一闪射向徐卫二人,徐卫怀中抱着徐质,却没想到他的手下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顿时面色大变,不过陈素已到近前,无奈他也只好把徐质往旁边一放,催动元力迎向陈素。

    “你倒是比你没用的手下强上一点。”陈素看着面色冰寒的徐卫,冷冷的说道:“不过这对我来说却也还是不够!”

    徐卫将内元催到极致,如临大敌,随即一声大喝,挥拳迎向陈素,不过当他一步踏出的时候,从陈素的身上他终于是感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危险之意,可是他还不来及回避,陈素的拳风已到近前,双拳相交之际,一波冰寒彻骨的元气从他的拳头逆袭而上,眨眼间他的整条手臂上便凝出了一层手掌厚的寒冰,而那条手臂上的元气运转更是似乎停滞了一般,徐卫当即大惊,噔噔倒退了两步,再看陈素之时,已经有了难以掩饰的惧色。

    陈素的雷霆手段,吓得另外几人也呆立在原地,他们的修为都只不过是形气境后期而已,刚刚陈素的表现让他们的心中十分清楚,此人若是想取他们性命的话,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所以这会儿他们哪还有一个人再敢上前。

    陈素一步步的逼向徐卫,吓得徐卫不断的后退,直到最后被陈素逼到了墙边无路可退,陈素这才一声朗笑,“我刚刚说过,原本五百枚金币就能解决的事情,你却非要花一千枚金币,不过你若还是执迷不悟的话,我倒不介意把这个价格再翻上一番!”

    “你!”徐卫的目光中满是怒火,“你这就是明抢!”

    “不错。”陈素一笑,“我这就是明抢,可是谁让你来招惹我的?”

    “小子,你恩将仇报,昨天我才刚刚从刀疤隆的手中救了你,想不到今天你就来打劫我,你这么做,可还有一点良心么?”

    “啧啧啧。”陈素撇了撇嘴,“你救了我?既然你救了我,为什么还要雇人杀我?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光鲜照人,背地里却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惹了我就算你倒霉!”

    徐卫的眼瞳连缩数下,“小子,你可知道我是在替城主大人做事,在替北柱国府做事,你打劫我上千枚金币,就是跟城主大人,跟柱国大人做对,你这么做,早晚要付出代价的!”

    “哼!”陈素面色一变,杀意涌现,“北柱国府又如何,你最好祈祷他们现在能派一个人来救你,否则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要了你的命!”说着他左掌向前一推,蓝芒一闪,顿时便在徐卫的身上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啊……啊!”徐卫痛彻心扉的一声嘶嚎,这寒冰远比冬日里冰雪的温度要低上许多,被这寒冰缚体,不但他全身的元气运转的缓慢下来,周身更是一股难以忍受的刺痛,“小子,我一定要杀了你!”

    “哼,还在嘴硬,杀了我?倒看看是我们两个谁先没命!”说着,陈素的左掌轻轻一握,寒冰开始随之发出嚓嚓的声音,似乎那冰层在向着徐卫的体内收缩,而此刻徐卫也开始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从冰层之上传来。

    “住手!”徐卫的嘴角因为内脏受到压迫而流出了一丝鲜血,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得没命,而此时他也不得不相信他的依靠并不能吓唬陈素,“你……到底想怎么样?”

二十三 宽限三日

    徐卫被陈素以寒冰制住,因为内脏受到巨大的压迫而连吐了两口鲜血,他此刻已经丝毫不敢怀疑若是他再坚持下去的话,对方真的会杀了他,不过此人开口就要五百枚金币,这可让他肉疼不已,“你……五百枚金币,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快放了我!”

    “哼!”陈素倒是不屑的一声冷哼,“你现在才肯用五百枚金币赎命,不觉得太晚了么?我刚刚说过了,没有一千你就得死!”说着陈素手上的力量又加了一分,徐卫痛苦的一声惨嚎,“我……我答应你就是了,你赶紧放了我!”陈素眼眸微凝,稍稍犹豫,看来徐卫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厉害,而后左掌一挥,那束缚徐卫的寒冰才缓缓碎去,徐卫的压力一缓,他闭起双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过此时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刚刚陈素若是下手再狠一点,只怕他那条老命就交代了。

    徐卫靠在墙壁上喘了好一会才又缓缓的睁开双眸,断断续续的说道:“一千枚金币,我这手里可没有那么多,你如果非要这个数字的话,至少也得给我五天时间。”

    “什么,这里可是你的徐家货行,你说没钱?”陈素一斥,三天之后他要启程赶往莫吉城,岂能在这里耽搁?“我看你是苦头没吃够,存心跟我耍赖是不是?”

    “没有没有,小老儿绝对不敢。”徐卫忍着剧痛连连摇头,“这里虽然是徐家货行,可是钱都被控制在城主的亲信手里,我一时之间真是拿不出这么多来。”

    “既然如此,就给你三天!”当陈素说出三天时间的时候,徐卫的双瞳中闪过一抹难以觉察的狠戾,“三天?”他稍稍迟疑了一下,“三天也行,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一定能办齐这个数字。”

    “哼!”陈素怒喝一声,“办不齐也没关系,”说着他向不远处的松树一掌挥出,树干上顿时结出了一层寒冰,而随着他手掌一握,寒冰崩碎,在咔嚓的巨响声中竟连那足可供一人环抱的树干也随之折断,陈素恶狠狠的说道:“办不齐这就是下场!”

    徐卫看着那折断的松树,吓得把头一缩,“一千枚金币,我尽力去办就是了。”

    虽然徐卫答应,不过陈素在转身离开之际还是留下了一句话,“我劝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一千枚金币能解决的事情,我可不想让它再翻上一番,我的意思,你应该能够明白。”陈素说罢扬长而去,只剩下徐卫靠在墙角呆呆的看着少年的背影。

    陈素跨出徐家货行来到街上,此时刚刚天色微明,街上行人甚少,他辨识了一下方向便顺着大路向前走去,却听火元儿深沉的说道:“小子,难道你没看出来那老头只是缓兵之计么?”

    陈素的脚步并没有停,“怎么个缓兵之计法,你倒是跟我说说。”

    “这很简单,他跟你要五天的时间,根本就不是筹钱,而是在找帮手对付你,他的这家货行比那奚家的商号都要大上不少,奚掌柜办五百枚金币只要一宿的时间,而他办一千金币却要五天,你不觉得这里边有些蹊跷么?”

    “那我应该怎么做?”陈素抬起头看看东边升起的朝阳,其实徐卫的把戏他的心中早已有数,而此时火元儿将其点破,他也想听听火元儿的见解。

    “怎么做?”火元儿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着思绪,“如果你只是想要钱的话,现在就折回去,他既然是货行,必然有些值钱的东西,任你拿了之后逃之夭夭,从此以后与他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不过你若是志在取他们的性命,也可将他们尽数屠戮。”说到这火元儿停下来看陈素的反应,陈素却是一句话都不说,等了片刻,才开口问道:“还有其他的办法么?”

    “其他的办法?”火元儿明显一愣,“其他的办法只能靠你自己想了,不过我觉得你停下来等他三天倒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先前那人也曾说了,他们受到什么城主的庇佑,而且还有丹元境的高手,虽然这样的敌人你现在未必就怕,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引得太多人注意对你的报仇计划可是没有什么好处。”

    火元儿说得不错,这件事他也确实想过,不过既然徐卫说自己为北柱国府办事,他也是想趁此机会看一看北柱国府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因为他早晚要跟这个庞大的势力展开角逐,“火元,其实我倒是想知道他到底能找来什么样的帮手,因为我几天之后就要赶到莫吉城去……”

    “既然你很快就要前往莫吉城,我倒是觉得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得罪城主的势力,你想借机了解他们实力的想法不错,可是通过与之为敌的方式却并不高明,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他真的找来了什么帮手,你若不想暴露自己就必须将他们斩草除根,这件事的难度有多高你有没有想过?”

    “你的意思是,将他们全部杀掉?”陈素不由得一皱眉,虽然他想教训徐卫等人,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动真正的杀心,“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连刀疤隆、奚掌柜等人都要尽数了结,否则我还是要暴露。”

    火元儿叹了一声,“既然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那你就随意吧,我的话只是一个建议,要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火元儿说罢便再不做声。

    陈素顺着大路,不多时来到了他住宿的那家客店,此时客店的伙计才刚刚打开店门,一见他从外边回来,不由得大吃一惊,吓得伙计缩脚便往店里跑,弄得陈素满头雾水,怎么自己昨天就把他吓成了这副模样么?陈素微笑着摇摇头,迈步进门,才没走几步,正遇掌柜的一挑帘从后堂出来,见到陈素他的面色也明显变得不自然起来,“客……客官,您回来了?”说得似乎他知道陈素出去一般。

    陈素微微一凝眉,注视着掌柜,他原本就黝黑的皮肤此刻更显得发暗,“掌柜,你知道我昨夜出去不成?”

    掌柜闻言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有,只是早上我差人去给客官送些饮食,他们回话说您已经不在后院,我这才知道的。”

    陈素半信半疑的看着掌柜,“这么说,小院发生了什么事你也应该都知道了?”

    掌柜赶忙一躬身,“恕在下拙笨,不知客官指的是什么?”

    陈素哈哈一笑,从掌柜看到他那惊讶的表情以及心虚的表现,陈素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就算与他没有直接关系一定有所关联,“没什么,损坏了你的东西,我照价赔偿就是,现在我想回去休息。”

    “客官,您里边请,赔偿之事就不必了,损坏的东西,在下已经请人修缮,只不过那间屋子客官眼下是住不得了,所以还请您在别院暂时将就一下。”

    “这个没关系。”陈素意味深长的对着掌柜笑了笑,迈步走向后堂,走出几步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回头看着躬身相送的掌柜,“我住在你店里的消息也不知是被什么人放出去的,只不过我这个人喜欢清静,若是再有人来打扰的话,就请掌柜的帮他们收尸吧,我可不再亲自往外送了!”

    “在下明白。”此时那掌柜的额头已经汗如雨下,昨夜发生的事他已经大概知晓,四名前来寻衅之人已经被陈素轻而易举的全部打发,他哪里再敢有逾越之举?目送陈素走进后堂,他赶忙喊了一名伙计,让其带着陈素去其他的院子休息,自己这才送了一口气。

    伙计带着陈素到了另外一个小院之外,想不到这店子从外边看起来不起眼,这后院之内倒是十分宽敞,像这种独门的小院至少也有十几处,而这一次掌柜给陈素安排的地方比之前那处院落可要宽敞许多,房屋也非之前可比,不但窗明几净,更是里外四间,屋内的陈设一派古香古色,桌上更熏着檀香。将陈素送到房内,伙计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陈素这才往床上一倒,闹了大半夜他也有些累了,索性就和衣在此处休息一阵。想不到他这一睡就是大半天,睁开双眼时太阳已经有些偏西,小院中树影婆娑,不时有鸟雀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陈素这才起身推开房门,站在门口伸了一个懒腰,看看时间,这会儿倒是应该去奚家老号取他的金币了。

    陈素迈步向外走去,伙计们见到他全都点头哈腰,弄得他好不习惯,出了客店直奔奚家老号,等他到了商号时,掌柜奚正年早已等候多时,一见陈素进门,马上笑脸相迎,“客官,小老儿可等您有一会了。”说着他便从柜台中取出了一个重重的灰布袋子放在陈素面前,轻声道:“客官,这是您要的金币,小老儿已经替您准备妥当了。”

二十四 车行

    奚正年从柜台中取出了一个重重的灰布袋子,这袋子虽然不算大,不过五百枚金币装在里边还是有些扎眼,他将袋子推到陈素眼前,陈素扒开袋口向里面瞄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奚掌柜还真是说到做到。”说着他又把袋子往回一推,“您自己留下制作衣裳的费用,其他的我要拿走。”

    “这……”奚正年笑呵呵的搓了搓手掌,“那身灰布衣裳要价五十枚金币,我们之前已经讲好,其他的就当我奚正年送给客官的了,您看如何?”

    陈素展颜一笑,向着奚正年一拱手,“如此,便多谢掌柜了。”

    “应该的。”奚正年仍旧是笑容满面,看着陈素略显有些尴尬,“如此,那小老儿可要自己动手了?”陈素点头应允,奚正年这才扯开袋口,伸手进去数了五十枚金币出来,摆在柜台上金灿灿的,看在他的眼中也不时冒出金光,“客官,小老儿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么多的金币可不是个小数目,您就这么随身带着,我担心您的安全。”

    “难道掌柜的听到了什么风声?”陈素半开玩笑的对着奚正年道,同时随手将袋口一拢而后提在手中,因为昨晚的两波人中他还不知道被他放走的那三个人的来历,不过被陈素这么一问,奚正年马上变得严肃,恭谨的说道:“客官,这个小老儿可不敢乱说,不过这金币确实不是小数目,您一个人带着这么多现银行走起来必然不大方便。如果您信不过小老儿,也可找一处钱庄暂存。”

    陈素呵呵一笑,“掌柜多虑了,两三天之内我就离开此地,存起来反而不便。”

    “那是,那是。”奚正年连连点头,他也知道好多不妥,所以也就不再多言,“不知客官离开之后可是要直接回乡么?”

    奚正年的好奇心早已让陈素对他生出警觉,此时他又问及陈素的行程,陈素郑重的打量了他两眼,奚正年却显得目光闪烁,片刻之后陈素一笑,“不瞒掌柜的,我孤身一人漂泊在外,早已没有亲人,那里虽是家乡却也与旁处无异,至于最后是不是真的回到那里,我现在也不敢确定,说不准到了哪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我就会停下来,所以掌柜的这个问题我就不大好回答。”

    “客官真是好兴致,让小老儿羡慕不已啊。”说着奚正年一拱手,“不过就算您嫌小老儿啰嗦,我还是要再多说一句,本地去莫吉城的队伍两天之后就会启程,如果您想赶车的话,最好提前订个位子。”

    陈素微微皱眉,这奚正年还真是老狐狸,用这种方法试探自己,便假意思索了片刻,“我倒还真没想好离开之后会去哪里,不如就麻烦掌柜的给我介绍一下是什么队伍要去莫吉城?”

    奚正年会心的一笑,“要说咱们北桐镇去莫吉城,凭脚力的话,普通人至少也得走上两个多月,不过咱们这里倒是有一处周家车行,每月都会往返莫吉城一次,有车代步,不但速度快也省力气,就是价格稍稍贵了点,不过这点小钱放在客官身上自然不算什么。”他偷偷的瞄了陈素一眼,又继续说道:“这几年随着小镇的繁荣,往返莫吉城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周家车行也水涨船高,前两年更是受到城主大人的支持,他们沿途打着城主大人的名号也安全许多,所以一般只要是去莫吉城的人无不选择跟着车行的队伍,到现在位子也就越来越难订,普通人若是想去莫吉城怕是得提前半年预订。”

    “提前半年?”陈素略感惊讶,想不到竟会火爆的如此程度,不过对他来说,跟不跟车行根本就无所谓,他原本也没打算坐什么车去莫吉城。不过奚正年看着陈素如此惊讶甚至有些失望的样子,心知对方一定是要到莫吉城去,只是嘴上不说而已,此人小小年纪,不但身藏重货,而且修为不俗,他一定要将这件事禀告城主大人,不过眼下还是得将陈素稳住,“客官,小老儿说得是普通人得等半年,不过我刚好跟车行的掌柜周昌有些交情,所以如果您想搭车的话,凭小老儿的薄面,一个位子绝对不是问题。”

    陈素心中暗笑,原来绕了这么大一圈,根结却是在这里,不过他表面上仍是古井无波,“奚掌柜,其实我并不着急回莫吉城,所以还是不要麻烦你了。”说着他对奚正年一拱手,“掌柜盛情,在下心领,多有打扰,就此告辞。”

    “诶?”奚正年一把握住陈素的手腕,“说心里话,像您这样的贵客,小老儿唯恐无缘结交,能为您做点事乃是我的荣幸,客官就不要推辞,我现在就陪你去见周昌,回莫吉城的事就交给我好了。”奚正年拍了拍胸脯,他的主动热情就像与陈素已经结交多年似的,拉着有些茫然的陈素出了商号直奔镇子中央的车行,不过奚正年的心中却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陈素将钱袋背在身后,一路跟着奚正年,不过半刻功夫就到了一座熙熙攘攘热闹不已的大院,二人径直走进院内,不时有人跟奚正年打着招呼,奚正年却也只是点头回应,直到一处厢房旁边,有伙计将二人迎了进去,奚正年这才开口问道:“老九,你们掌柜呢?”

    被称作老九的伙计请二人坐下,躬身回道:“奚老爷,您来的正好,掌柜刚回来,在后院点车呢,要不要我给您通报一声。”

    “不必了,我亲自去见他,正好跟他有些话说。”奚正年站起身,俯首对陈素说道:“您在这稍候片刻,我去跟他们掌柜打声招呼。”陈素点了点头,奚正年才又回头说道:“老九,这位是贵客,帮我好声招呼着。”

    “好嘞。”老九凑到陈素身前一躬身,“爷您稍坐,我去给您上茶。”说罢他跟奚正年一同出了厢房,只留陈素一人坐在屋内,不多时老九端了一碗香茶跟两碟茶食回来摆在桌上,“这是本店厨子自己做的,虽不算什么美味,却也难得,请爷尝尝,我叫老九,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便是,奚老爷去找我们家掌柜说话,应该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陈素点头谢了,端起茶碗放在鼻前闻了闻,这碗茶确实清香淡爽,不浓不烈,不温不火,茶食也做得精致。陈素品了一口茶,站起身来在屋内走了几步,只等奚正年回来。

    直到差不多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陈素感应到屋外有人走近,才又坐回座位上,不久便听门外有人大声吆喝,“老九,贵客还在屋内么?”

    “回掌柜的,客人还在。”

    “熊蛋玩意儿,你不在屋内给爷好生招呼着倒站在了门口?”

    “掌柜的,小人笨嘴拙舌,怕说什么话客人不爱听,所以才站在这候着。”

    “哼!”话音未落,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门口走了进来,此人应该就是车行的掌柜周昌了,陈素赶忙站起身向门口望去,只见那汉子十分雄壮,宽肩窄腰,四肢修长,满脸的胡茬恨不能长到耳后,一见陈素远远的便拱手相迎,“客官请坐。”

    陈素也点头还礼,正在此时奚正年从后跟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周老大就是这般急脾气,这一路让小老儿好赶,累得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嘿嘿。”周昌爽朗的一笑,“你跟我说有贵客上门,我哪还等得及,这不是急着来前边看看么,来来来,请坐。”周昌请陈素二人坐下,有朝门外喊道:“老九,给爷几个重新上茶!”不多时老九又端了新茶进来,重新摆上,周昌摆摆手等老九退下去他才对着陈素咧嘴一笑,“客官,听奚老哥说你要去莫吉城?”

    “嗯。”陈素点点头,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他总不能再说自己要去别的地方,“我也听说周老大的车行专门往返于两地,所以这才……”

    “好说!”周昌重新敬茶给陈素,“不瞒客官,这也就是奚老哥的面子,不然这个时候我还真是安排不来,不过既然客官到了,我也说句实话,眼下还有四个位子,乃是咱们车行专门为最为高贵的客人准备的,所以价钱上也稍稍高了点。”

    奚正年一笑,“周老大不必为价钱担心,我介绍来的客人可不会在乎这个,只要你的车够舒服就行。”

    “那是当然。”周昌一笑,“所以客官若是想回莫吉城的话,在下还能安排四个人。”

    “很好。”陈素轻吐了一口气,“在下也只是孤身一人,所以只要一个位子就够了。”说着陈素伸出了一个手指,看了看周昌,“不知周老大专门为这最高贵的客人准备的位子,却是需要多少钱?”

    周昌一笑,陈素这才注意到此人眼缝狭长,这一笑眼睛几乎都已经眯了起来,“客官,以往咱们这一个位子都要十五个金镚儿,既然你是奚老哥介绍来的,十二个就行!”说着他看了看奚正年,“而且我可以保证你这个位子绝对是四个里边最好的,奚老哥知道,我这最尊贵的位子一趟也只有八个,就算是城主大人的使臣来了也是坐这个位子。”

    奚正年点点头,“周老大这次倒是真够爽快,客官您看如何?”

    十二枚金币,陈素心底盘算了一下,这个价格确实不菲,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可以省去许多路上的麻烦,当时展颜一笑,“如此就多谢周老大跟奚掌柜了!”

二十五 下不为例

    陈素与周昌谈妥了价格,又谢了奚正年,在奚正年的撺掇之下,周昌答应带着陈素去看看后边的大车,奚正年这才悄悄的凑到陈素耳边轻声建议若是有什么不便携带的东西倒不如先放在大车之内,周昌这里可是比什么地方都安全,陈素点头轻笑,奚正年的意思他当然明白,不过只是对方不知道他却是有着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若不是因为这些人在,他早已将钱袋收入了黄庭之内。三人随即离开厢房,老九在门口俯身恭送,在周昌的带领之下,三人很快便来到了后院,陈素放眼一看,这里极为宽敞,而且正地处小镇中央,看来这周昌确实不负老大之名。

    周昌待陈素与奚正年看了一阵,才笑呵呵的说道:“两位请看,前边那辆大车便是。”顺着周昌所指二人抬眼望去,只见远处停着一辆足有七八丈长的大车,若不是周昌提前说明,任谁也不会将这小亭子一般的建筑当成车辆,“此车共有二十四个轮子,由十六匹赤骥拉动,走在官道上,那可是相当平稳,不是我周昌吹牛,除非是那些能飞上天际的妖兽,否则若是在地面上,绝对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此车。”

    周昌正说着,两名伙计推着一个巨大的车轮从车后转了出来,那车轮差不多也有一人高,精铁铸就的车毂已经磨得发亮,两名伙计老远看见周昌便点头示意,而后他们又推着车轮向前。周昌带着陈素二人来到大车旁边,在车身上轻轻的拍了拍,看起来他也在这大车上倾注了无数的心血,“这辆车便是有四个顶级位子与十二个普通位子……”

    陈素打量了一下,这大车确实非比寻常,要是想拉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恐怕相当不易,难怪需要用到十六匹赤骥,这赤骥也是相当难得的妖兽,而这一架大车才仅仅只是四个顶级位子而已,看来这周昌并不止这一架大车,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又有伙计推着车轮走了出来,这一次他倒是看得清楚,伙计们是从车后的一处阔间内将这些车毂推出,不过他就是这么眼神一扫之际,阔间之内站着指挥伙计的一道身影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见到此人陈素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却是不声不响,看了看周昌,又看了看奚正年,轻笑道:“周老大,您这大车还真是不一般,单就这车轮已经如此重实,不知这大车要是运动起来会是什么场面?”

    奚正年一笑,“客官您真是好眼力,这大车每次出发都无异于移山填海,围观之人数不胜数。”听着奚正年的话,周昌展颜一笑,“奚老哥说得也太夸张了点,哪有那般壮观?”

    陈素在旁却微笑着不住点头,“火爆的场面可想而知。”轻赞了一句,他不慌不忙的迈步向着那阔间走去,等他走到车尾之时,阔间之内的人刚好一回头看到了他,一件陈素,那人面色巨变,转身就往阔间里走,此时陈素距他也就差不多十五六丈远,一见对方想逃,陈素眼角微挑,身形一动暴掠而出。陈素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周昌也赶紧跟了上去。

    陈素这一蹿,十几丈的距离瞬间缩短,那阔间之内的人还不待逃跑,便被陈素挡在了眼前,此人正是昨夜被他放走的三人之一,这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陈素微微一笑,看着那人说道:“想不到这才不到一天,我们就又见面了。”此人被陈素挡住了去路,面色显得有些张惶,眼神不断躲避陈素的目光,“你……你说什么,我可并不明白。”

    “哼!”陈素嘴角微挑,满脸的质疑,此时周昌也赶到了近前,十分诧异的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陈素,刚刚陈素所说的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便开口问道:“韩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认识?”

    那人赶忙把头一垂,对周昌拱手道:“回掌柜的话,我想这位爷一定是认错人了,小人从未见过他。”

    周昌的目光转向陈素,微笑道:“此人是我的伙计,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

    陈素不待周昌说完,当即否定道:“误会确实是有,就是不知这位老哥愿不愿意说明。”说着他看了周昌一眼,既然周昌是这里的掌柜,此人是他的伙计,陈素便也生出了一丝警惕之心,这时奚正年才刚刚赶过来,看陈素面容严肃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客官,这……是怎么回事?”

    陈素的目光在韩三的身上扫了一阵,看得韩三浑身不自在,“奚掌柜,周老大,此人是不是还有两位兄弟,而且那个被他们称作大哥的人,应该是受了一点伤?”

    周昌眉头微皱,此时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看着韩三严厉的问道:“韩三,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有什么事敢瞒着我不成?”周昌这一怒之威吓得韩三又往后稍稍退了一步,低着头偷眼看了陈素一眼,“掌柜的,小人确实不知这位爷在说些什么?”

    陈素微微一笑,“你要嘴硬到底是么?既然如此,不妨将你另外的两位兄弟也喊出来对质一番,你们的大哥是被我所伤,我想你们不会忘了吧?而且你们还收了我三枚天香丸……”

    陈素说得有板有眼,此时周围的伙计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围在一旁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周昌的火气越来越盛,到最后他一声厉喝,“去,把韩黎跟韩洛给我叫来,我有话要当面问他们!”周昌这一吼不啻于夏日惊雷,吓得不少伙计都把头一缩,他们可是没少见过掌柜的发火,而且他们更知道若怒了此人会有什么后果。倒是韩三眉头紧皱,挣扎了一瞬,等有人应声去找韩黎跟韩洛之后,他心知此事逃不过,这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掌柜的,是小人该死!”

    周昌一巴掌甩过去打在韩三的脸上,韩三的脸庞瞬间便浮起了清晰的指印,周昌怒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三垂头跪在地上,重重的叹了一声,“是……是昨晚,回头栈的伙计来说他们店里住了一位极为……的客人。”韩三瞟了一眼陈素,嚣张二字却没说出口,“去了才知道就是这位爷,当时那伙计说是他们掌柜的黑爷让他来的,请咱们车行派人取一条性命,所以才会得罪这位爷……”

    周昌冷哼一声,“黑泥鳅这个鬼东西,稍后我在跟他算账,不过你们三个什么时候如此胆大,行事都不用事先报我知道了么?”周昌嘴上这么说,目光也偷偷的扫了陈素一眼,从奚正年那里他已经知晓了一些陈素的事情,所以此刻他倒是先将自己撇了出来。

    “这,小人绝对不敢!”韩三一个头磕在地上,“那伙计当时来禀报的时候,隆爷刚好就在,隆爷说话,我们三兄弟不敢违抗,所以这才得罪了这位爷。”

    “既然如此,为什么刚刚不说实话?”周昌一听韩三提起了隆爷,便知道此事跟刀疤隆有关,而且刀疤隆跟黑泥鳅的关系非常亲近,心中虽然暗骂刀疤隆擅自做主,不过却也因爱屋及乌之故生出了护短之心。

    韩三此时被周昌问起,哪敢不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便怯懦的说道:“也是因为隆爷,我们三兄弟无功而返,丢了车行的脸,隆爷吩咐,此事绝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就是掌柜的问也不能说,否则掌柜的一定要重罚,所以刚刚小人看见这位爷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好,不过也多亏这位爷大度赏了三颗天香丸,我大哥的伤势才不致恶化。”

    此时陈素才知道这件事与周昌并没有直接关系,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三人竟是回头栈的掌柜差人找去的,一回想起那黑瘦的中年汉子笑容满面的样子他才知道人心叵测原来竟是如此,不过既然事情明了,他也不想再做追究,否则当时他也不会放走这三人。

    不过周昌一听又是刀疤隆,不由得怒道:“杨隆啊杨隆,我的车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竟然还要瞒着不让我知道?”正在他怒火难平之时,伙计带着韩黎跟韩洛二人来到了阔间之外,二人一见韩三跪在地上,而陈素就站在旁边不远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过去跟韩三跪在一起,周昌看着跪在面前的三人,眉头皱了几皱,转头对陈素说道:“既然三个事主都在这里了,要怎么处置,就全凭你一句话吧。”周昌虽然将韩黎三人推出来,不过既然陈素之前放过这三人,此时自然不能取他们性命,而他只将这三人推出,便护住了本是正主的刀疤隆。

    周昌这么说,陈素岂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不过既然对方有心,只要刀疤隆不再继续纠缠他也不想跟他过不去,所以此时微微一笑,“既然他们三人是周老大的手下,我岂能不给周老大面子?让我处置,那就下不为例吧!”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941/ 第一时间欣赏苦夜最新章节! 作者:不见何所写的《苦夜》为转载作品,苦夜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苦夜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苦夜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苦夜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苦夜介绍:
新人新作希望能给大家提供一点闲来解闷的文字苦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苦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苦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