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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风笑     官仙txt下载     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01阮志刚1802选拔

    1801章阮志刚罗纳普朗克的人去素波,陈太忠也要跟着去送行,不成想临出发的时候,许纯良开着车追了上来,“太忠等一等,我也去素波。”

    说不得,陈太忠将林肯车钥匙丢给吉科长,自己钻进了许主任的车里,“怎么这么巧,你也去素波?”

    “我说,今天周五,上礼拜我就没回家!”许纯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说,你这忙得昏头了吧?”

    “我还真忘了,”陈太忠苦笑一声,顺手挠一挠头,“怎么样,最近科委还算平静吧?”

    “啧,平静得让人感觉腻歪,”许纯良笑一笑,摇一摇头,“李明晟的名字我报上去了,章尧东说没问题……真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站着说话不腰疼,”陈太忠白他一眼,心说你老爹和章尧东都帮你安排到这一步了,科委又是哥们儿一手遮天,再出问题那才叫笑话呢。

    “对了,省外事办阮志刚,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没头没脑的,许纯良猛地冒出一句来。

    “阮志刚?”陈太忠讶异地重复一遍,沉吟一下才隐隐地猜到了一点什么,“你说的这个人,我应该知道吗?”

    “他现在是外事办的助理调研员,对这个驻欧办主任感兴趣,”许纯良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

    前文说过,许绍辉做副省长的时候一直低调得很,后来猛地发力做了几件事情,其中一件事就是拿掉了外事办的主任。

    这外事办本就是他分管的范围,该主任做事又出格,拿掉也就拿掉了,不过显然,想要弄掉某个部门的一把手,绝对不可能是孤立事件——前因肯定是要有的,而且既然处理了老大,少不得要找几个人陪绑。

    这阮志刚不但是前因,还是陪绑的,涉外处触发了一点事情,结果导致了主任被拿下,阮副处长负有不大的一点责任,也被调整了岗位,任个虚职的助理调研员。

    然而,他不过是许绍辉的棋子,整个事情中他非但无过而且有功,暂时的调整不过是幌子,用意(book.www.uu234.com)无非是堵住某些人可能的攻击。

    等外事办的风波过去之后,按说许绍辉就该给他一个交待了,可是许省长开始忙乎纪检书记的位子了,等许省长成为许书记,又要适应一下新的岗位,然后阮处长就蹉跎至今了。

    事实上,在那件事里,阮处长固然有功,扮演的角色却并不是特别光彩,所以许书记并没有怎么把他放在心上。

    这些事情,许纯良说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陈太忠也听得懵懵懂懂的,但是,许主任的意图是表示出来了:阮志刚这家伙盯住驻欧办,不是许书记授意的,不过呢,许书记也不好强压他放弃这个念头。

    “说到底,这家伙还是想曲线救国,在省里捅出漏子了,所以到下面的地市来转一圈,”陈太忠听得就笑,“等大家忘个差不多的时候,他又能回去,我还奇怪是怎么回事呢。”

    他虽然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有点腻歪,这个驻欧办的消息,一定是从章尧东这里放出去的,老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什么药?吴言比他还上心,就在他抵达素波的时候,吴市长的电话追了过来,“太忠,这次的驻欧办主任,是要选拔的,省外办要来人,你一定要当回事啊。”

    “选拔吗?”陈太忠咧嘴笑一笑,挂了电话,选拔也好啊,这么一来,我就不用领章尧东和许绍辉太多人情了,当初公务员考试,我没啥背景都考上了,说选拔,谁怕谁?

    可是,章尧东这么搞,仅仅是因为对我有点不满意吗?下一刻,他的脑瓜就又转开了,猛然间,他有点明白了,合着对这个编制,老章心里也不太靠谱,想要走个必要的过场!

    想清楚这一点,那些疑惑就登时变得条理清晰了,章尧东想通过凤凰发起,省外办协助这么个程序,让驻欧办这个临时机构出现得合理一些,如此一来,就堵住了部分人的嘴巴。

    这年头在政府里行事,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名义,有了名义,才能理直气壮地办事,没有虎皮谈何扯大旗?

    驻欧办是新机构,可能会出现新的情况和意外,有省外办插手,凤凰市面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时,压力就会小得多,这也是未虑胜先虑败的不二法门。

    当然,若是成功了,省外办分润点功劳也是正常的,利益分摊才符合为官之道,出成绩了肯定要捎带上省政府,反正,无论你再怎么抢功,也抢不过发起此事的地方政府吧?

    我估摸,章尧东一定会认为我能出成绩,想到这个,陈某人顿时又是自信心爆棚:要说哥们儿的政绩,那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一桩桩一件件地做出来的。

    别说,他这个想法,还真的跟章尧东的想法相吻合,一开始,章书记确实有点恼火他,心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正处待遇到手了,没跑了?

    恰好,他又知道阮志刚这么一个人,也知道此人在涉外处工作了很长时间,主要负责的就是欧美事务,更重要的是,阮处长前一阵还在素波见过他。

    让阮志刚恶心一下陈太忠吧,章尧东这么计划,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此事该向许绍辉通报一声——毕竟,当时整下阮处长的,可就是许省长,虽然他能确定阮志刚最后是倒向了绍辉书记。

    许绍辉听他提起“阮志刚”三个字,一时有点发愣,紧接着就做出了指示,“嗯,让省外办插手,也是好事,显得你对工作足够重视。”

    是许书记会错意了吗?挂了电话之后,章书记琢磨半天,觉得未必是这么回事,省外办现在的裘主任,可是当初许省长提拔上来的。

    然后,就是陈太忠想的那些因素了,以章尧东的老辣,当然都能想到,章书记越想,越觉得此事应该宣传一下,懂得承上启下,懂得放眼全省,这才是他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只会窝在凤凰做个强势书记,实在有点土气了。

    正是由于章书记打算提高的境界,才出现了这样的变化,却是也不算意外。

    总之,陈太忠想明白因果之后,就觉得这个驻欧办主任,旁人是想拿都拿不走的,于是开始考虑下一桩事情。

    他来素波,不止是送法国客人,还要去陈洁那里转一圈,凤凰科委易主了,这是个比较重要的问题,虽然陈省长根本管不到地级市科委,可是凤凰科委是不一样的。

    反正,没事也该多跟领导走动走动,关系就是这样经营出来的不是?再说了,陈太忠也不是完全没别的事了,要是谈得好的话……嗯,校园网的钱也能顺便提一提嘛。

    这是蒙艺在时做下的人情,按说陈洁好歹是一副省长,不该很没品地出现变动,但是若就此认为就该高枕无忧,那可就太不成熟了——领人情不能领得这么心安理得,做人要懂得心存感激。

    罗纳普朗克考察团是下午五点半的飞机,陈太忠从机场出来,已经是五点一刻了,他犹豫一下,还是拨通了陈洁的电话,“谢秘书,我是凤凰科委的小陈,请问领导在忙吗?”

    陈洁倒是没闲着,不过她是在做肌肤护理,毕竟是五十六岁的人了,平日里操心的事情又多,定期保养一下很有必要,她不仅仅是女人,还是副省长,形象问题含糊不得。

    听陈太忠说想向自己汇报一下工作,陈省长沉吟一下笑了,“你这小家伙,周末也不闲着,有好消息没有?没有好消息的话,那我就没空。”

    “好消息……没有特别值得说的好消息,”陈太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就是很久没有接受领导的教诲,觉得自己该充充电了。”

    “哎呀小陈,你这是长了一张什么嘴啊,”陈洁听得有点哭笑不得,恭敬的话说得太过,未免就有调侃的嫌疑了,“算了,见你一下吧,晚上七点,圣亚国际会馆,你跟前台说小谢的名字,她们就知道了。”

    圣亚国际会馆在西城区,这个区本不算市中心,但是这里的文化氛围很浓,素波市委在这里,同时还有不少高校,下一步素波的发展方向就是城市向西南扩张,省委和省政府也要搬迁到这里。

    陈太忠到了这里才知道,敢情这圣亚是比较偏向女性向的会馆,别的不说,只说迎宾都是男人,分了美容美发区和健身区,又有“粉红时尚”这样的演歌台,就足以证明一些东西了。

    坐进包间之后,不多时,陈省长携着谢秘书也来了。

    事实证明,陈洁也挺在乎凤凰那边的变动,三个人坐在包间里没聊了几句,她就发话了,“小陈,今年凤凰科委要争取再上一个台阶,你可不能骄傲自满。”

    “新来的许主任跟我关系挺好的,”陈太忠笑一笑,略带一点为难的那种,他有意不点出人名,心说陈洁你要是连这都不知道,那也有点愧对你那副省长的头衔了,“我现在把工作的重点,放在了招商引资上面。”

    1802章选拔陈洁对凤凰科委的关心,还真是不少,去年和今年,凤凰科委帮她带来了太多的注视,连她的老领导都过问过此事,若不是中间隔着一个省科委,她恨不得一天关心上三次。

    对章尧东的算计,她也看得很清楚,这并不是什么隐晦的事情,一时间她就觉得章书记的格局未免有点不够,你想讨好许绍辉,这点没错,但是为此腾出凤凰科委的正职,真的有点荒谬了,凤凰市的行局部委办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是科委呢?

    科委,是陈太忠的科委,许绍辉的儿子再能,也不可能超出小陈的能力去,一个还能再上两个台阶的单位,就这么让你生生地毁了啊。

    在陈省长看来,科委的正职下去不要紧,但是具体事务一定要小陈来负责才对,至于说其人的资历和学历要差一点,那可以不设正职,让他暂时主持日常工作,等日后扶正就可以了——这种手段,才是官场中最常见的。

    章尧东担心科委坐大,这一点她也能理解,但是……蒙艺不是走了吗?不同的人的眼中,总有这样那样的哈姆雷特,这个毋庸置疑。

    所以,当陈省长听说,小陈真的放弃了科委的事务,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感叹,“现在,可是科委的关键时候啊。”

    这话说得有点含糊,不过以陈洁的地位,能讲出这样的话来,也殊为不易了——要知道,这就等于她同时对许绍辉和章尧东有微词了,一旦传出去,她多少是要被动点的。

    当然,她也仅仅可能是被动一点,陈省长分管的口子就有科委,别人动了科委的人,虽然中间隔了省科委,可凤凰科委是部里树立的典型,省里也有倾斜性的拨款和政策——她不满意这种事嘀咕两句,还错了不成?

    “许主任也不会辜负陈省长您的希望的,”陈太忠笑一笑,含糊其辞地应对一句,接着话题又一转,“科委那边,您要是有什么指示,我也可以代为转达,相信不会让您失望。”

    “你有这个信心就好,”陈洁听得笑着点头,心里也不无感慨,小陈这家伙真不得了,在官场里才呆了几年,现在就变得如此地圆滑了?要是两年前他就达到这个境界,又怎么可能跟省科委前主任董祥麟搞得那么水火不相容?

    她自是听得出来,他是说自己要是在凤凰科委有什么利益诉求,他会积极从中斡旋的,她挺赞赏他的眼色,但是——不到这个地位,你真的不懂啊,利益并不是所有人的全部追求,我最想要的,是那个名声!

    再往下,就是闲扯一点事情了,按说这男下属和女领导之间,实在没太多共同的话题,然而,陈太忠有点例外,他去过巴黎不止一次,谈一谈时装啦、奢侈品啦之类的东西还是没有问题的,这种话题是女人们最常谈论的。

    然而,陈太忠没想到的是,陈洁跟他也有话题,谈论了一阵之后,陈省长猛地眼珠一转,笑着发话了,“小陈,你年纪不小了,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这涉及到你在别人眼中成熟与否。”

    年轻的副主任好悬没翻个白眼出来,他能在杨倩倩面前痛骂组织制度,可是当着陈洁实在无法开口,说不得只能笑一笑,“我还年轻,不着急。”

    “什么叫不着急?”陈省长瞪他一眼,开始自顾自地说话,“我有个老同事,女儿还在上大学,那孩子……”

    “陈省长,”陈太忠听到这里,连连双手合十,不顾礼貌地打断了她的话,“陈省长,我真的暂时不想考虑,而且……而且我也有女朋友了。”

    “你不是有女朋友了,而是有点过了吧?”陈洁淡淡地看他一眼,又绷着脸哼一声,“我也是希望有个人拴住你,你还年轻,在这种事上栽跟头,就实在太可惜了。”

    不知道是女人都有做媒的**,还是说陈省长真的看好他的将来,不由分说地就把此事敲定了,“过两天她就放假回来了,到时候你来素波一趟,两人见个面。”

    “可是……”某人还待负隅顽抗,不成想省长大人重重地一哼,“怎么,见个面都委屈你了?觉得不合适,也可以做普通朋友吧?”

    这个驻欧办主任,我还非拿到手不可了,陈太忠暗暗地下定了决心,哥们儿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

    两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周一又是科委的例会,陈太忠本不待出席这个会议,心说哥们儿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不参加会议了,不成想许纯良一定要他去,“太忠,我不要你回回都来,可是你一直不来,那别人怎么看我啊?”

    兄弟这俩字,还真的很重啊,陈某人也只有苦笑,说不得,他规规矩矩地在例会上做了一回举手主任,心说这算给你面子了吧?

    不过,许主任可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例会到了尾声之后,他又发话了,“太忠,最近服务公司的发展也到了瓶颈,尽快再找两个好课题吧。”

    对许纯良来说,太忠你一言不发还不如不来呢,陈太忠在他开口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笑着点点头,“这个要等一等,目前正跟着两个项目,等有眉目了,我再向许主任汇报吧。”

    “嗯,”许纯良笑着点点头,“需要单位支持的,太忠你尽管开口,大家都会支持你的。”

    两人的双簧唱到这种地步,与会的人也都看明白了,人家这才真叫哥俩好,别看陈主任撒手科委了,许主任可是当着大家表态了。

    只要陈太忠你需要,大家都会支持——那就是说科委的任何一个科室任何一个项目,只要陈太忠认为那是“需要”的,许纯良就会支持,正是所谓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科委的交接,这算是正式地过渡完毕,接下来就是驻欧办主任的争夺了,周一下午,省外办的裘主任到了凤凰,随行的还有阮志刚和海外交流中心的刘主任。

    半公开地选拔派出机构的负责人,这是凤凰市一次全新的尝试,还好大家都有摸着石头过河的勇气,周二上午,三位候选人出现在了凤凰宾馆的小会议室里。

    除了陈太忠、阮志刚外,还有凤凰市政府推荐的一名人选,这个人选也挺古怪,居然是凤凰大学外国语学院的院长窦铮。

    参与选拔评判的,不止是省外事办的裘主任,还有凤凰市委书记章尧东,市长段卫华,组织部长、宣教部长等——凤凰市有头有脸的主儿到了一个差不多。

    接下来,就是三位候选人各自陈述各自的对驻欧办工作开展的设想,并回答评委们的提问,一圈下来,三人的优势就一目了然了。

    阮处长在这一轮得分最高,他拥有相当扎实的理论基础,也有丰富的国际交流经验,如果说有什么不足,就是他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业绩。

    要说业绩,那没人能跟陈太忠比,别的不说,只说给凤凰拿了三个友好城市回来,还让给素波,就足以高出别人一大截了,至于他跟海因、尼克等人深厚的私人交情,更是让他加分不少。

    相较之下,窦院长的表现就乏善可陈了,甚至多数评委心里隐隐猜测,此人是不是拿来充数,体现差额……提拔的?

    当然,窦铮能来,也有他自己的优势,他的优势就是在于,他初中时候,曾经做为交流生在苏联留学过一年,根正苗红不用说,在东欧也有几个处得不错的同学。

    一轮过后,就该评委们交换意见了。

    裘主任此来,除了见证大陆第一家地级市的驻欧办的诞生,另外就是要积极参与一下这个选拔了。

    他心里也清楚,陈太忠才是正主儿,可是第一轮下来,见到自己这边的阮志刚隐隐占了上风,心里说不得就生出了一点侥幸的心理来——这个小陈毕竟是年轻,理论知识不是很过硬,听起来也没什么管理经验。

    凭良心说,陈太忠这一轮确实是要差一点,所以裘主任并不怕表示出来,这种场合,该争还是要争的,“举贤不避亲,我认为小阮理论功底比较深厚……”

    段卫华支持窦铮,“这个派出机构,主要起的是一个沟通的作用,窦院长文化素养很高,能最大程度地淡化驻欧办是政府机构的性质,很多对外工作,从民间渠道来沟通更方便一些。”

    “要说民间渠道,还是得数陈太忠,他的海外朋友很多,”组织部万部长发话了,他是要挺陈太忠的,不过眼下的形势,他有点看不懂,所以也不敢胡乱多说,最后还撇清了一下,“遗憾的是,小陈有点年轻……”

    “这确实是个问题啊,”裘主任笑着看一眼章尧东,“陈主任还没成家,这个驻外工作的性质决定……比较强调相关负责人的成熟性。”

    这话说得就相当**了,而且这一点,确实是陈太忠最大的短板——说白了,你没成家,万一在国外做出了有辱国体、有损国格的事情,拍拍屁股走人了,凤凰市政府怎么办?

    一旦出现这种事,那就是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政治后果,在座的诸位都逃不脱这个责任,受到的牵连还都不会小了。

    章尧东听得微微点头,他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不过,陈太忠也不是没有孤身出去过,回来的时候除了多了几个外国朋友,似乎也没什么吧?

    更关键的是,他没想到裘主任还真的有点认真的意思,而这话一旦说出来,在座的诸位就不能充耳不闻了——没人说的话,大家就算想到了,心里也能忽视了这个隐患,而现在再想堵住裘主任的嘴,却是已经晚了。

    省里来的就是不一样啊,章书记心里有点微微的苦涩,他只想敲打陈太忠一下,让这个驻欧办主任难产一点,却是没想到,眼下事情有失控的迹象了。

    可是他还不能跟裘主任计较,首先,两个人都算是许系的人马,老裘或者跟许书记走得不是很近,但是身上的烙印假不了。

    而且,省外办确实负责涉外事务,这口子吻合得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要说裘主任没资格在这个话题上发言,那在座的其他人更没资格了。

    啧,难道就让省外办摘了桃子?这一刻,章尧东心里真是要多腻歪有多腻歪了,他可以把这件事拖下去,坚决堵住省外办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最糟糕的是:裘某人已经放出了绝杀。

    似此情况,就算拖到明年,陈太忠也没资格惦记这个位子了——除非他在这一年里结了婚。

    章书记看一眼万部长,万部长吃了这一眼,犹豫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以我对陈主任的了解,他的党性和原则性都很强,关于这一点,我们组织部还是有发言资格的。”

    “窦院长可是成家了,”段卫华微微一笑,看起来他是要挺窦铮到底了,“而且,窦院长会英、法、俄、日四门外语。”

    “小阮不会日语,”裘主任微微一笑,“不过,其他三门语言他还算比较过关,他对自己的业务,态度非常认真。”

    这话几近于挑衅了,日本又不在欧洲,只是大家也都能理解,裘主任已经这样了,外套都脱了,那也就不怕光膀子上了。

    啧,坏事了,章尧东听到这里,猛地反应过来一件事,阮志刚可也算是许绍辉的人啊,今天要是让他占了上风,好像……好像我要是拖下去的话,似乎也不好!

    唉唉,土皇帝当得太久了,太习惯一言堂了啊,这一刻,章书记心中的悔意在增加着……要不,中午再跟老许通个气吧,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嘛。

    “好像……”宣教部长今天来,基本上是凑数的,可是他眼见局势有点不妙,说不得出声提示一下,“好像小陈……会十几门外语呢。”

    宣教部整天琢磨的就是舆论宣传,陈太忠会十几门外语,虽然是在诸如《天南商报》这样的非主流刊物上登出来的,可是部长是看过的,而且有点惊讶,所以就记得。

    “是吗?”段卫华惊讶地出声发问了,“不会吧?”

    (未完待续)

1803多少门?1804举手

    1803章多少门?

    官场中就是这样,摘桃子被摘桃子的例子,真的是比比皆是,尤其是想标榜一下自己,将事情表现得公平公正一点,风险就会越发地大一点。

    以章尧东的强势,还是在凤凰的地盘,都能被一个小小的外办主任伸手,可想而知,“公平公正”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章书记正郁闷呢,就听到了段市长惊讶的反问,心里登时又是一阵别扭:这次又被段老鬼算死了,真是丢人啊。

    章尧东和段卫华搭班子不是一年两年了,相互之间的行事风格早就一清二楚了,老段做事从来稳重得很,一旦有异常,那绝对有说法的。

    他原本就挺奇怪,段卫华怎么会推出窦铮这么个人来,还不遗余力地支持,你推个人出来充数很正常,但是……陈太忠也算半个段系人马了,就算你想恶心我,也没有你这么折腾的吧?

    等段市长这声惊讶入耳,章书记终于算是明白了:这个姓窦的,果然还是老段拿出来的幌子,卫华市长的目的,还是要通过此人,反衬陈太忠!

    道理就在那儿摆着呢,段卫华先说窦铮会四门外语,结果,阮志刚这边也不算掉链子,可是陈太忠借此就翻身了——这家伙会十几门外语。

    章尧东还真没注意过那些街头小报,也不知道陈太忠是不是会那么多门的外语,但是只冲段卫华这一声惊叫,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老段这是以退为进啊。

    这一刻,他甚至都不需要去落实相关信息,就绝对能确定:陈太忠肯定会这么多门外语,而且对于这一点,老段毫无疑问是知情的。

    这就是章尧东最腻歪段卫华的一点,前文说过,老段一般很少跟他硬顶,而且脾气特别好涵养特别高,大部分时候,段市长在书记会或者工作中被否了什么方案,也不会生气,而是笑嘻嘻地扬长而去,一副“正合我意”的样子。

    一开始,章书记也以为段市长不过是要保持个面子,给大家一个“我段某人赢了”的架势,可是后来遇到一些事,他慢慢地回过味儿来了:段卫华不是自欺欺人,而是真的赢了。

    当然,段市长不可能每次都明输暗赢,但是他每次都是这种姿态,虚虚实实间,将“假作真时真亦假”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而一些明眼人也渐渐地有了概念:段市长的输赢,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就以今天的事情为例,老段是实实在在地要挺陈太忠,可偏偏地弄出一个窦铮来,而且还夸耀窦院长会四门外语,就等着别人说小陈会十几门外语呢。

    到最后,陈太忠胜出的话,段卫华又会“得意洋洋”地离开,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段市长是硬撑,但是章书记却是能肯定,人家是真的得意。

    道理很简单,衡量此事成败的关键,是在于笼络住了陈太忠没有,而段卫华不缺少跟陈太忠沟通的渠道,那么,他的用意(book.www.uu234.com)自然能通过相关渠道传递过去——面对这种苦心孤诣的设计,小陈也只有感激涕零的份儿了吧?

    要是章尧东自以为自己压制了窦铮,扶起了陈太忠,那么,他会被某些人暗地耻笑的,正是因为如此,章书记最恨段卫华的,就是这一点——跟老段作战,胜了都体会不到快感,反倒是要不住地重复琢磨:这次到底是他赢了还是我赢了?

    按说,这也是细节问题,凤凰市不需要两个声音,有一个统一的声音就够了,段卫华你爱装孙子就装去,大家都知道跟着章书记走才是正确的,那就成了。

    然而,章尧东不能忍受这种局面,骨子里,他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他认为,若是自己就这么两眼一闭,不问因果只求表象的话,日子倒是能过得去,但是如此一来,别人难免会认为,他的斗争艺术和技巧,远差于段卫华。

    事实上,章书记自己也承认,单论玩人情世故的话,自己恐怕未必是姓段的老狐狸的对手,但是他不想让别人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从而引来一些发自内心的鄙夷——他的目光,可不止是小小的凤凰。

    正是因为如此,章尧东认为从某种角度上讲,自己的强势也未尝不是被老狐狸逼出来的,所以,听到这一声讶异的发问,他心里这个别扭,可真就没办法说了。

    然而,别扭归别扭,他也不得不承认,老段这一手,真的是缓解了自己的压力,官场中,一切的斗争都是为利益服务的,两人现在目的相同,都是不想让省外事办将手插进来,那么,他也只能咬着牙关忍下这份不爽了。

    “小陈要是会十几门外语,搁在驻欧办我看都可惜了呢,”章尧东终于发话了,眉眼间也有些微微的疑惑,“要不考校他们三个人的外语水平吧?”

    “嗯,尧东书记说得对,”段卫华笑眯眯地点点头,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这份表情看在章书记眼里,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恨不得站起身来冲对方脸上来一拳:你个老狐狸……换个表情会死啊?

    今天这个选拔,也确实有考校候选人外语的准备,不过,在场外的只有英语、法语和俄语专家,日语都没有,就别说其他语言了。

    当然,以小会议室这帮人的能量,找些语言专家来当真是再简单不过了,说不得,万部长吩咐某人一声,“小赵,你去跟陈主任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他懂的都是哪些语言,尽快安排一下对口的专家。”

    那小赵蹑手蹑脚地出去了,可是不多时又回来了,他刚要将嘴凑到万部长耳边,裘主任笑吟吟地发话了,“小同志,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要是找不到对口的语言专家,我能帮着想一想办法。”

    “小同志”看一眼万部长,万部长笑着点点头,心说这种场合人家说这样的话,你要反对就太着痕迹了不是?

    “各位领导,据我了解,凤凰市没有葡萄牙语和瑞典语专家,”小赵咳嗽一声,沉声发话了,“还有一些乌尔都语之类的非欧洲区的语言……”

    “瑞典语?”裘主任听得就是一愣,他对业务也比较熟悉,起码瑞典语他是知道的,心说那总共只有几百万人会的语言……陈太忠也会?“小陈到底会几门外语?”

    “他说能想起来的,能数出来的是……二十九门,”小赵说这话的时候,嘴巴都有点结巴了,他翻一下自己手上的小本,以便做最终的确定,“好像,还有暂时想不起来的。”

    “多少?二十九门?”大家听了这话,齐齐地一愣,会议室登时就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脑中是一个念头:不会这么夸张吧?

    然而,话又说回来,这种场合,陈太忠应该没胆子撒谎吧?平时酒桌上吹嘘一点不打紧,这会儿吹牛不是找死吗?

    “我插一句嘴,”海外交流中心的刘主任发话了,他是桌上坐着的级别最低的,按规矩是没资格发言的,只是由于他省外办直属机构负责人的身份,才上得了桌子,“印地语……嗯,跟乌尔都语差别不大,最近我在学印地语,这一门我可以提一些参考意见。”

    这就是人家省外办的要自己出手要考校了,大家心里都敞亮着呢,章尧东真有心问一问这印地语是哪个国家在讲——印第安人的语言,它不算欧洲的语种吧?

    当然,章书记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他只是微微一笑,“小陈还真是善于给大家制造意外了,那个……他都会哪些语言?”

    小赵一听大老板发问,连请示万部长都不敢了,低头拿着本子念了起来,“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俄语、意大利语……”

    等他念完之后,裘主任最先笑了起来,“好家伙,真厉害,这可是真正的人才,有些语言虽然差别不是很大,不过这么年轻就能掌握这么多门语言,说实话,我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了……”

    “法语和英语就免了吧?”组织部万部长听得也笑了起来,“前两天接待法国和美国客人,听说翻译都很佩服他的词汇量。”

    陈太忠越厉害,就越证明他的支持是正确的,他当然要开心了,在省里的干部面前,小陈给凤凰市的干部争光了啊,做为组织部长,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万部长心里肯定更愿意偏袒本地的一方。

    “那就试试他的印地语吧,”裘主任扫一眼在座的诸位,脸上的笑容很自然,“说实话,我是见猎心喜了……老刘,你的印地语没问题吧?”

    “问题不大,”刘主任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是有点迟疑,“不过这个印地语,虽然是印欧语系的,但是主要使用人群在南亚次大陆……”

    印地语,不是印第安人说的?章尧东听得心里微微一惊,心说还好我没乱问……不过,在座的这些人里,像我这么想的,肯定不止一个两个,果然不愧是省外事办的,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啊。

    1804举手遗憾的是,章尧东这感慨发了不久,就发现这专业的也未必就专业,陈太忠被叫进来,和刘主任说了两句鸟语之后,刘主任明显地呈现出了不支之态。

    说良心话,陈太忠的乌尔都语真的不怎么样,纸上得来终觉浅嘛,也就是发音尚算标准,词汇量惊人,语法就非常普通了——他背的是字典,不是文章也不是教材!

    可是这所谓的不怎么样,也是看跟谁比,跟刘主任相比,他就强得太多了,刘主任学这一门语言,纯粹是爱好。

    海外交流中心名字里带海外,其实服务的对象,大多还是港澳台的华人,这些人里,信奉佛教的人不少,而印度和尼泊尔这些,是佛教起源的地方。

    只说这个理由,就足以让刘主任对印地语产生兴趣了,更何况这印地语跟古梵文也有传承关系,而古梵文又跟很多佛经有关,所以他就学了。

    然而,学是学了,但是他的水平差到离谱,也就是初入门的阶段,刚才他那么说,不过是想暗示一下——你们凤凰人不要信口吹牛啊,以为说个乌尔都语别人就听不出来?对不起了,我还真对这个略知一二。

    是的,他站出来,只不过是想显示一下外事办的底蕴,而且话说得也挺含蓄——这就是我个人的爱好,随便地学了一学,可以提个参考意见。

    不成想,裘主任直接拉他跟陈太忠打对台了,陈太忠才一进来,刘主任就用印地语发话了,“嗨,小陈,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年轻的副主任明显地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思索一下,才笑嘻嘻地点头回答,用的是乌尔都语,“嗯,勉强听得懂,但是,你这口音……是不是太重了?”

    “我说的是印地语,不是乌尔都语,”刘主任眉头也皱一皱,心说这家伙是什么样的老师带出来的?“你明白这两个语言的区别和联系吗?”

    “不明白,我是自学的,”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我还打算有空的时候去巴基斯坦看一看,不过听说那里的部落势力比印度的厉害,不但排外也很守旧,不知道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刘主任登时就结巴了,他说的话都很简单,结果对方活生生蹦出几个他根本没听说过的单词,怎么能不让他尴尬?“这个……你能说得慢一点吗?印地语和乌尔都语,并不完全相同。”

    “那它们到底有什么区别呢,是在元音和辅音上吗?”陈太忠这话,就问得相当诚恳了,而且也很简单,不是吗?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刘主任还是听不懂,因为他不知道对方说的“元音”和“辅音”是什么东西——陈太忠不是用汉语问的。

    元音和辅音,一般人都是知道的,然而,拿最常见的一门外语英语来说,又有多少人知道用英语怎么说“元音”和“辅音”?

    “你问的是元音和辅音吗?”刘主任终于扛不住了,开始用汉语沟通了,当然,这样的猜测,证明他的心思也算机灵。

    “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终于也不再用鸟语说话了。

    “嗯,”刘主任也点点头,不再跟他说话,而是转头看一看裘主任等人,笑着发话,“小陈的乌尔都语就不用问了,其他的语言,我想……找省翻译协会的话,会比较方便一点。”

    众人齐齐点头,表示这话有理,不过,就算是裘主任本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找省翻译协会的兴趣,道理在那儿摆着的,这家伙连巴基斯坦人讲的乌尔都语都会啊。

    会是巧合吗?十有**不会,陈太忠不可能知道,现场就有一个略微懂一点印地语的领导——没错,仅仅是略微懂一点。

    那么,这家伙会二十九门外语,就很可能是真的了,这种因果是个人就想得到,一时间,裘主任觉得有点无力了,凭良心说,若不是他存了私心,真的会很看好这个年轻人,也愿意全力支持此人。

    其实,有了立场也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倾向,眼下再收回去就有点晚了,更重要的是,他把陈太忠的致命弱点点出来了——局面发展到这一步,他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小陈不错,”万部长笑着点点头,心里一时大喜,这才是凤凰市的人才嘛,他看一眼在座的诸位领导,“下面,是不是该了解一下阮志刚和窦铮的外语水平了?”

    “随便问两句就行了,毕竟他们是负责人,”章尧东微笑着点点头,刚才他被裘主任恶心坏了,眼见得陈太忠大胜刘主任,心情确实不错,而且说实话,陈太忠眼下,代表的凤凰市干部的素质,他不高兴才怪。

    一边说,他一边侧头看一眼裘主任——他打死都不想看那只老狐狸了,“大家认为呢?”

    陈太忠从会议室出来,心里觉得有点纳闷,怎么考了我的乌尔都语之后,大家看我的表情,不止是高兴,还有些什么遗憾呢?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他坐进一边的房间里,这个驻欧办主任,我得拿到手,要不然不止是小白不高兴和躲不开陈省长,传出去也有点丢人啊——要是那俩没参与,那倒是另一说了。

    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开一开天眼,或者索性隐身穿墙进去偷听,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这电话是凤凰宾馆的内线,这个时候打进来,肯定是找他的,而且更郁闷的是,这玩意儿没来电显示,不接起来的话,根本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犹豫一下,陈太忠还是接起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宾馆老总张智慧,张总的声音压得比较低,“太忠,情况对你不太有利啊……”

    再强调公正透明的事情,大家也是有漏子可钻的,由于凤凰市党政一把手齐齐出现,那么去市委不合适去市政府也不合适,只能来凤凰宾馆。

    小会议室门关得挺紧,但是领导们总还是需要有人端茶倒水、收拾烟灰缸什么的吧?张总派了一个小服务员进去伺候,这服务员年纪轻轻也不算太漂亮,高高大大的身材一看就是挺憨厚的那种。

    可是,人就是不能貌相,这女孩是出了名的鬼机灵,听了一阵,居然能听出来陈太忠是哪一方面失分了,说不得借口上厕所,出来给老板打个电话汇报。

    张智慧一听认真了,以他的见识,当然知道裘主任点出的短处有多么的致命,根本没有犹豫,抓起电话就给陈太忠报警,“……你要能找上什么人说情,尽快找吧。”

    “没有成家?”年轻的副主任听了这理由,真的是有点哭笑不得,最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又是这种令人无语的理由?

    当然,抱怨归抱怨,他也明白这理由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关系到天大的责任啊——他真的太清楚坐在小会议室的那帮人,对待屁股下面的位子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态度。

    “找人说情?”他沉吟了起来,心说能搞定这件事的人,还真不多,谁不怕担责任啊?

    “唉,我也知道,这个人不好找啊,”张总在电话那头叹口气,“不过,你也别灰心,你会二十九门外语呢,有这个理由,章书记拖一阵是没问题的,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拖一阵就拖一阵吧,下一刻,陈太忠又放松了下来,挂了电话之后,心说怪不得呢,哥们儿表现那么好,别人看我却是跟看死人差不多。

    “坏了!”十秒钟之后,他猛地一拍大腿,拿起手机就翻看了起来,“完蛋完蛋,我得自救了,要不麻烦可就真大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章书记一旦将此事拖下去,最苦恼不会是别人只会是自己,因为到那个时候,怕是不止三五个人要逼着自己成家——最少也要把关系定下来。

    通讯本上翻看半天,他终于将目光停留在了“黄汉祥”三个字上,老黄啊老黄,我真是不想麻烦你的,不过没办法,不麻烦你的话,我自己可就麻烦了。

    遗憾的是,黄汉祥的手机,死活是没人接……小会议室里,阮志刚和窦铮的外语考校很快也通过了——正是章书记说的那句话,你们去那儿是做领导的,精通外语固然好,不精的话,马马虎虎能交流一下,也就够资格了。

    不过说良心话,阮志刚的外语比窦院长要差一点,毕竟学院派就是学院派,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段市长继续支持窦院长,“小窦的语言能力要强一些。”

    “小阮的应变能力要强一点,”裘主任继续支持自己的部下,“在处理政府事务上,他有比较丰富的经验。”

    “但是,窦院长的管理能力也很强,他管理着一个分院呢,”段卫华笑眯眯地回答,也不着恼,“所以,我觉得大家还是要慎重考虑。”

    按说,以段市长主政一市的身份和地位,不至于这么唇枪舌剑地跟裘主任干仗,不过,眼下已经到了紧要的时候了,当然是要据理力争的。

    更重要的是,别人支持的都是陈太忠,小陈虽然在外语上实力超群,可是那短板太致命了,谁也不好出头力挺。

    直到段市长说出“慎重考虑”四个字,万部长才笑着接口,“卫华市长的建议很有道理,毕竟是一个派驻外国的机构,我个人觉得,再慎重都是没错的……从长计较比较好一点。”

    “慎重点,没错,”宣教部长也点点头,不过显然,这种场合里,他没有多说话的资格。

    “那是,慎重点没错,”裘主任听得笑了,也跟着点点头,他已经预料到这种可能了,小阮能占优势,凤凰这边必然要使出拖字诀。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算盘,说不得侧头看一眼章尧东,笑着发话了,“尧东书记,您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也有点饿了,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咱们继续讨论?难得大家都在,下一次人未必就能这么齐了。”

    敢情,他玩的是偷梁换柱的概念,你们要说慎重?成啊,咱们下午接着讨论,什么叫慎重的态度?这就叫慎重的态度!

    “嗯……也好,”章尧东沉吟一下,微微点一下头,他心里明白,裘主任这是要拿出最后一招了——大家中午都联系许绍辉吧,该不该拖能不能拖,谁上谁下,就看许书记的意思了。

    点点头之后,章书记终于有心情看段卫华一眼了,而且居然微微笑了一笑,“卫华市长,你的意思呢?”

    老狐狸你不是会算计吗?继续折腾呗。

    段卫华还没来得及开口,裘主任的秘书拿着手机走了过来,低声嘀咕一句,“裘主任,您的电话。”

    “嗯?”裘主任很意外地看他一眼,心说这是什么要紧人物,居然值得你过来向我报信儿?说不得拿过手机,不动声色地看一眼,手机屏幕上四个大字——“绍辉书记”!

    “哈,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他站起身笑着冲大家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儿地跑出去了,留下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不用多说,只冲裘主任当着大家能这么失态,就知道来电话的绝对是个头挺大的领导。

    也不知道是谁,会是许绍辉吗?所有人的心里,都存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只有段市长面带微笑,端起茶杯轻啜了起来。

    不多时,裘主任回来了,脚步有点沉重,神情也有点恍惚,他坐下之后,怔忡了一阵,才冲章尧东笑一笑,这次,他的笑容就有点勉强了,“尧东书记,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我的意思是……先吃饭吧?”章尧东微笑着回答。

    “算了,还是把这个事情敲定了吧,”裘主任笑着摇一摇头,“刚才接省里领导电话,可能小阮另有任用,那么,我就支持小陈了,年纪轻轻能学会二十九门外语……不容易啊。”

    “那……大家表决一下?”章尧东不想再耽误了,果断地举起了手,“支持陈太忠同志就任驻欧办主任的,请举手。”

    刷!齐刷刷地,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段市长犹豫一下也举手了——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是卫华市长不能自绝于人民嘛。

    不过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笑容,真的是太恶心章书记了……

    (未完待续)

1805传话1806定局

    1805章传话出人意料的是,对于段卫华的笑容,章尧东并没有在意——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琢磨。

    裘主任的表态,章书记听得清清楚楚,他才不会相信阮志刚会另有任用,要真有任用,老裘的表情就有点不正常了——应该是如释重负才对的嘛。

    再说了,就算有任用,事情也不可能发生得这么寸,这个节骨眼上,谁信啊?

    所以,他就要琢磨一下,这个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许绍辉打的,不是的话会是谁?是的话,许书记又说了点什么?

    章尧东倾向于认为,这个电话是许绍辉打的,然而,如此一来问题就又来了:许书记真的属意陈太忠的话,为什么会这么晚才暗示出来?

    这件事里,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裘主任做错了什么?章书记被这样念头困扰着,当然不会有太多的心思去跟老狐狸计较。

    然后,在走向餐厅的时候,裘主任轻声嘀咕的话,又加重了他的困惑,“尧东书记,你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早说一声嘛……”

    什么东西向你早说一声呢?章尧东真的憋不住了,可是偏偏地,他还不能问对方,市委书记的尊严,让他不能做这么掉价的事情,说不得,他只能无言地笑一笑,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嘛。

    看来,我得给许绍辉打个电话了,章书记拿定了主意,说实话,今天虽然风云突变,可是他本来是没有给许绍辉打电话的计划的——他和许书记之间的差距,说大就大,说小就小,真要算起来,全省排名第二的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太小家子气的话,也容易让人看低。

    反正你电话是打给老裘了,那就证明,就算我有失误也比老裘少,所以,这种状况不明的局面下,按道理说,章尧东不动声色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可是眼下,他是按捺不住那份好奇了,心说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呢?居然让裘主任这么抱怨我?

    好奇心会害死猫,这个定律在官场完全适用,章书记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但是他隐约感觉到,对今天这事儿装聋作哑,或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当然,这只是一种直觉,但是直觉这种品质,在官场中也是非常重要的,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很多时候,一些潜在的危险,并不能被人直接注意到,但是它可能带来的危害,会由潜意识做出预警指示。

    琢磨一下,章尧东拿定了主意,说不得找个借口走到一边去,拨通了许绍辉的手机,“许书记,我是小章……”

    许绍辉一接这个电话,就明白对方想问什么,说不得笑一笑,“我一直不知道,小陈还撮合了一号首长和法国文化部部长的见面,尧东你也不知道吗?”

    他这话问得中正平和,可是章尧东听得汗就下来了,什么?陈太忠撮合了一号和法国人见面?一时间他都想骂脏话了:我靠!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可不是骂脏话,他先得把许绍辉的怒火平息了不是?许书记问了一句“你也不知道”状似疑问句式,但是这东西……谁知道许书记想表达的会不会是反问句式呢?

    许绍辉要是认为我知情而隐瞒不报,那就没什么意思了,章尧东心里明白,当然,这隐瞒不报并不代表是他一定要阴许书记一把,不过,起码是有捂着通天路独占资源的嫌疑吧?

    章书记不得不极其重视这个问题——任何人都会重视,而他需要格外重视,因为他原本就是使用这种“攀天梯”的手段上位的,而对他那一段时间的经历,许绍辉非常清楚。

    事实上,他还差一点阴了一把许书记——相信许绍辉心里也会不无存疑。

    “绍辉书记,我真的是不知情,”这次,章尧东没有瞬移,而是规规矩矩地沉吟了一下,方始做出答复,“不过,我可以跟小陈问一问具体经过。”

    “呵呵,那家伙的嘴一直很紧的,”许绍辉在电话那边笑了一声,听起来不太以为然样子——当然,事实是否真的如此,那就很难说了,“连纯良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这个消息,真的确实吗?”章尧东听他口气不是很硬,忙不迭打蛇随棍上,当然,这么**裸地置疑省委副书记的话,实在有点过分,但是不如此,也体现不出他的不明真相来不是?

    “消息来源很可靠,”许绍辉淡淡地回答,“所以呢,我要裘主任不要在政治可靠性上做文章,你们还没做出结论,别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那这个驻欧办主任给了小陈,怕是有点可惜了,”章尧东沉吟一下,试探着发话了,“完全可以给他更重的担子。”

    绍辉书记,有这么一条路,咱俩把小陈拴在身边,不是挺好的吗?

    许绍辉当然听得懂这话,不过,他的境界肯定要比章尧东高一些,心说拴住人有什么用?我有能力拴住他,却是没能力改变自己的阵营,很多事情本就是知易行难。

    反正,让纯良跟他保持好关系就行了!说不得他笑一声,“先这样吧,小陈锋芒太露,低调两年也是好事。”

    挂了电话之后,章尧东盘算一下,心说我是请示过你了,要珍惜小陈这个资源,许书记你不在意,那是你不在意——反正你也有你儿子那层关系呢,我可是要在意的。

    拿定主意之后,他向包间走去,一路上还在默默地消化这个消息,真是不琢磨没想法,越琢磨越后怕,且先别说小陈撮合一号跟法国人见面的消息,只说今天会上的反应能第一时间传到许绍辉耳朵里——还不是通过许纯良传的,那就大不简单。

    章书记没兴趣琢磨是谁泄密的这种小事,泄密很正常,不泄密才不正常,他琢磨的是到底是谁把这话传到许绍辉耳朵里,而且听起来,老许似乎还受了点压力?

    其次,他才考虑的是小陈撮合法国人的事情,一时间他就真的有点明白,为什么裘主任刚才是那副表情了,人家连这种穿针引线的活都玩得起——政治可靠性,那还用怀疑吗?

    走进包间之后,他还在琢磨这个问题,所以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不过裘主任一看见他这副模样,就笑了,“尧东书记,这是又遇到什么难题了……来,先坐下吃饭吧?”

    “难题倒是没有,”章尧东微笑着摇一下头,心里杜绝了向此人打探消息的想法,他不想跟裘主任有太多私下接触——关系总是越走越近的。

    小陈这资源,我能跟许绍辉分享,但是老裘你就一边凉快去吧!其实这年头的事情,总是这么寸,有资格分享资源的,总要有这样那样的顾忌,没资格的,只有流口水的份儿。

    章书记大喇喇地坐进上首席,“就是想着怎么多灌裘主任两杯,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凤凰,这么支持凤凰的工作,不让你睡着回素波,那就是我们工作的失败……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啊,尧东书记说得太对了,”班长都带头了,别人自然要跟着起哄了,不过裘主任也是心思机敏之辈,就从章尧东的话里,隐隐听出了一丝距离感——表现在表面上的热情,往往是更深层次上的疏远之意。

    但是,他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心说我不就是有点想捧自己人吗?这也是你凤凰自己做事不周嘛,我错了,我改还不成吗?“不过说实话,我对小陈还是不太放心,他太年轻了……”

    嗯?众人听得齐齐一愣,心说你这是搞什么飞机嘛,主意一会儿一变,颠三倒四的,好歹注意一下影响成不?老大不小的人啦,你代表着省政府呢……“但是,小陈的优秀,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合着裘主任是说话大喘气,然后紧接着,他将最终目的亮了出来。

    “我在外事办工作十多年了,有点小心得,借来凤凰的这次机会,跟他好好交流一下,老同志应该多扶持一下年轻人,不能敝帚自珍……所以尧东书记想让我睡着回素波,恐怕不是这顿饭能达到的目的,呵呵。”

    这家伙还真就盯上陈太忠了!旁人未必明白,可章尧东是听明白了,但是此事也不足为奇,一号……那是能搭上一号的线啊,谁会心甘情愿地放弃?

    不过,人家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的,他也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说不得只能笑着摇摇头,“裘主任这话不厚道,支持可不能只表现在嘴上,驻欧办蹒跚起步了,可是市里资金紧张,你们外事办,得考虑支援一点,那才是切实的关照。”

    章书记想通了,你想跟陈太忠接触,那有的是法子和渠道,我想拦都是拦无可拦,但是我可以……帮着陈太忠敲诈你啊,到最后出钱的是你,但是受益的就不止是你了,小陈怎么还不得念我的好?

    一边说,他一边侧头看一眼身边的段卫华,“卫华市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1806章定局“其实,裘主任的经验,就是最大的帮助,”段卫华笑眯眯地点点头,似乎没想到章尧东问话的用意(book.www.uu234.com),“外事办经费紧张的话,大家也都会体谅的,老同志的言传身教,那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小陈肯定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靠!裘主任和章尧东心里齐齐哼了一声,这话阴不阴阳不阳的,也不知道在暗指什么。

    裘主任认为段市长在正话反说,章书记觉得老狐狸有嘲笑自己矫枉过正的嫌疑——早知道是眼下这样的局面,你一开始整那么大动静做什么啊?

    反正,段市长冠冕堂皇的一段话,居然能让两个人同时感觉像吃了苍蝇一般,而且还是各有不同的恶心之处,不能不说,此人在语言上的造诣,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的层次。

    中午这一顿,其实算是工作餐,不过,章尧东既然发话了,自然也有人上前去灌裴主任,所以,虽然这顿饭吃了五十分钟都不到,裴主任已经开始晃荡了,刘主任更是钻到桌子底下去了——数他级别低,不灌他灌谁?

    会议一结束,陈太忠和窦铮就先后离开了,这就是美其名曰“回去等消息”,为了保证选拔的公正公开,他们不能留下来。

    当然,这纯粹是走过场,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有阮志刚走不了,却是又不能上评委的包间去,只能在小餐厅寻个桌子,点了两份凉菜一个热菜,一个人闷头喝着啤酒。

    他正喝着呢,猛地听到有人发话了,“咦,阮处长怎么就吃这点东西?”抬头一看,他认得来人,是宾馆的张总。

    张智慧笑嘻嘻地看着他,抬手招过一个服务员来,“给领导加条蟠龙蟮,再来个翡翠炒鹿柳……阮处能吃辣的吧?”

    “张总太客气了,”阮处长忙不迭笑着站起身,他不过是副处,人家张总最少也是副处,关键这副处和副处实在没法比,撇开人家独自管理一摊不说,能在接待宾馆里做老总的,跟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都绝对说得上话的,而他不过是个助理调研员。

    “客气什么?以后阮处另有任用了,记得招呼小店一下就行了,”张智慧笑眯眯拉着他坐下,看一眼他喝的啤酒,眉头又是一皱,“小阮你喝啤酒?那个谁……给我弄瓶飞天茅台来。”

    “不敢不敢,裘主任还在呢,”阮志刚赶忙伸手拦住,旋即又皱着眉头叹口气,“另有任用……也未必有任用,大家嘴上说一说罢了。”

    接下来,就是张智慧长袖善舞的表演了,事实上,他对阮志刚的兴趣并不是很大,但是未雨绸缪是混官场的不二法门,而且,他确实很想知道,省里是不是对这家伙真的有了安排。

    在张智慧面前,阮志刚也不介意说点什么,毕竟一个混省政府的,一个是地级市的,喝了几杯啤酒之后,他很苦恼地表示,自己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任用,“唉,其实就是给陈太忠腾地方,找个借口而已。”

    “领导说有,那就是有,”张智慧笑眯眯地举起酒杯,“小阮啊,我年纪比你大一点,说句冒昧的,风物长宜放眼量,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那倒是,”阮志刚笑着点点头,“感谢张总的指点,来,我敬您一杯……”

    又喝一杯,张智慧告辞而去,阮处长自觉没说什么,但是张总这人精,已经察言观色听明白了——这家伙不是特别失落,那就是说,虽然另有任用只是一个借口,但是这厮怕是又得到了某些人的关注。

    他这猜测,是无限接近真实的,许绍辉一开始,确实不好出手干预阮志刚来竞争,不过他也没把这当回事,心说在章尧东你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里,控制局面总是没问题的吧?

    事实上,许书记想的跟章尧东猜的也差不多,不管怎么说,省外办参与凤凰驻欧办的规划,并适当提出一些合理化的建议,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情,能分散风险也能获得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陈太忠那致命的短处,许书记是真的忽略了,他每天多少事儿呢,哪里还顾得上琢磨这点小破事?说句实话,他根本没认为陈太忠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国家的举动——混得如此的风生水起的年轻人,怎么可能舍得放弃未来的大好前途?

    不过今天当他接到京城的电话,还是愣了一下,一时间各种滋味涌上了心头。

    毫无疑问,最令他震惊的,还是陈太忠撮合法国人和一号见面,这真的是很夸张的一件事情。

    其次,就是章尧东居然快掌控不住局面了,这让许绍辉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好气的是章尧东你怎么这么笨呢?好笑的却是——其实他很清楚,尧东之所以要让着裘主任,还是因为自己表态太过模糊,没有传达出一个清晰的意思。

    这小裘也真是的,拿根鸡毛就当令箭了,不过,许书记也挺佩服他,你居然能从陈太忠身上找到如此致命的缺陷,而且还就这么说出来……换给我也得头大啊。

    当然,知道了陈太忠的事迹之后,许绍辉就不用头大了,一号要是都看走眼了,咱们看走眼算什么?政治可靠性……那是不用怀疑的。

    说不得,考虑一下之后,他打个电话给裘主任,也没多说什么,“陈太忠的政治可靠性,是经过X办审查的,你拿这个做文章干什么?”

    “X办?”裘主任听得好悬没把手机掉地上,听到许书记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挂掉了电话,他举着手机就愣在那里了。

    好半天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心说这次差一点闯祸啊,也亏得他心理素质够好,这种压力下,居然能临时想到一个“另有任用”的借口,总算是把谎圆了,自己的面子也没掉。

    不过他也相信,经过这次折腾之后,由于小阮受到了委屈,估计许书记多少也能补偿一点,所以他这话不算放空炮。

    阮志刚也猜到了这一点,已经占据上风了,临时直接被人拎出场,说是不带你玩儿了——这种情况,以许书记的为人,只要裘主任肯提,安置自己是没问题的。

    所以他对上张智慧,才能有这样的心态。

    接下来,就要解释(book.www.uu234.com)一点,许绍辉是接了什么人的电话,陈太忠又怎么找到这人的?

    其实很简单,黄汉祥半个小时之后,又把电话打回来了,听说小陈在竞争什么驻欧办的主任,禁不住笑一声,“这是什么机构嘛,你来北京算了,给你个正处,过两年再下去,找个机构里混个不起眼的副厅,然后外放还是再上,那就由你选了。”

    按他这设计,陈太忠二十三、四岁就能成为副厅,真的是很吓人的事情,不过小陈头上顶的光环太多,朝里又有人支持,别人也不好太过追究——惹得急了就改档案了。

    “舍不得走,北京明眼人太多,我还是在凤凰这小地方窝着吧,”陈太忠苦笑一声,“关键是这个……他们嫌我没成家,不让我出去,黄二伯您能不能帮着说一声?”

    “不出去就不出去嘛,”黄汉祥话说完后,沉吟一下笑了,“算了,我给你打个招呼吧,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哪里不是多大的事情?根本是黄总忽然想起来了,小陈可是通过我,撮合过科齐萨和一号见面的,一时间他就生出点虚荣心来。

    这种发生过的事情,基本算是过了保密的期限了,可是黄总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浅薄,倒也没怎么跟人说过,而眼下,他要为自己的小老乡出头,岂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说一说了?

    陈太忠的本意,是说老黄你随便跟蒋世方啦或者是什么人说一声,证明我挺可靠就行了,反正在你眼里,没成家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不成想黄汉祥虚荣心上来了,反倒是要力挺一下他了。

    黄总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卡住小陈的是那一系的人马,说不得找个跟许家相厚的主儿,打了一个招呼——政治中心就是这点好,想办点什么事,都能找到对应的人。

    “陈太忠通过我,撮合了一号和科齐萨的见面,而且X办的人见过他,见过两次呢……这样的人,政治上怎么能不可靠呢?”

    那边一听说,这是X办关照过两次的主儿,一时有点不明就里,马上就把话递过去了,所以,才发生了后来的惊天大逆转。

    正经是陈太忠还有点懵懂,心说这老黄也不知道找了什么人,居然能活生生逼得裘主任当场改口,黄家在天南的底蕴……那不是一般地强啊。

    这样的消息,一般都传得分外地快,事主还假巴意思地等消息呢,别人却是全都知道了,下午上班,陈太忠刚一进办公室,小吉、朱月华、余凤霞和杨晓阳这帮老人就渐次走进来,“头儿,恭喜了啊……”

    “恭喜什么?不能乱说哦,”陈太忠绷着脸,假巴意思地表示要慎重,谁想别人根本不当回事,闹哄哄地要他请客,谁都知道,小会议室举手了,全票通过。

    这种情况下,省委组织部长邓健东都不好出头干涉——下面形成决议的事情,上面若是没有充足的理由,根本不好说什么,换个主任太难了,倒是不许驻欧办这个机构成立,那相对还容易一点。

    “好好好,请客……一人一根火炬,伊利的,”陈太忠扛不住了,只能用如此微薄的礼物暗示大家,就在大家闹哄哄不肯干休的时候,又有谢向南的恭喜电话打了进来。

    折腾到大概三点半的时候,市政府秘书长景静砾登门了,大家一看大管家来了,说不得站起身轰然散去。

    “恭喜了啊,陈主任,”见没人了,景秘书长也放下了架子,“从现在起,咱俩可就一般高了,呵呵,我用了十六年走完的路,别人还说我顺,你三年就走完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哪儿一般高啊,我还是副处不是?”陈太忠笑着摇头,对着景静砾,他再遮遮掩掩就不合适了,有见外之嫌,“那驻欧办,跟大管家你怎么能比呢?”

    “晚上七点,卫华市长在海上明月甲一号等你,”景静砾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冰柜处,摸出一瓶冰镇矿泉水来,“好热的天……你把对驻欧办的设想,搞个文字性的东西,我们这边尽快商议,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要租房子,要挂牌子,要公章,要钱,”陈太忠拿起一张纸,随手在上面写着,“不过这人员嘛,我想自己挑选……”

    “最多三个事业编制,”景静砾笑着答他,“正科、副科和科员各一,要从平级的人里选,保留原有行政级别,不过待遇可以提半级,原则上,市里不干涉你。”

    “要那么多人干什么?”陈太忠笑着嘀咕一句,心说我要个门房就足够了,“当地招不行吗?”

    “你赚钱了开得起工资就行,”大管家笑一笑,“事业编制,灵活得很,跟你这招商办还不是一样?”

    正说着呢,门被推开了,吴言伴着章尧东走进来了,见到景静砾也在,两人也没怎么意外,倒是景静砾和陈太忠齐齐地从沙发上站起身,“章书记,吴市长。”

    “嗯,你们先聊,”章尧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走两步绕过桌子,径自坐到了陈太忠的大班椅上,倒像这办公室是他的一样。

    你俩来了,我怎么聊啊?景静砾心里苦笑,脸上却是挺恭敬,“正好刚谈完,章书记您忙着,我先走一步了。”

    他走到门口,兀自不忘向陈太忠悄悄一伸手,捏个“七”的手型出来,意思是告诉他,一定要记住段市长的邀请。

    关上门走回来,陈太忠见章书记坐在自己办公的位置,吴市长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大班椅上,他也就只能坐沙发了。

    “尧东书记和吴市长,您二位喝点什么?”陈太忠索性不坐了,站在那儿笑眯眯地发问。

    “来瓶矿泉水吧,不要冰的,”章尧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随意地摆一摆手,又冲门口瞥一眼,“晚上……你这是跟小景约好了?”

    (未完待续)

1807懊悔1808贺客

    1807章懊悔官场里就没有笨人,陈太忠深信这一点,不过,章书记能这么不见外地问出来,也让他微微地惊了一下,章尧东绝对不可能看见景静砾的动作——除非他也会开天眼。

    而且这话问的是政府秘书长,其实目标直指大市长,这两人基本上是可以划等号的,所以这个问题从章书记嘴里出来,真的有点那啥。

    “呵呵,是啊,”他笑着点一点头,倒也没藏着掖着,不过下一刻他就岔开了话题,“欢迎尧东书记光临,您有什么指示?我一定全力以赴。”

    “没指示就不能来了?”章尧东听得笑了起来,心里却是在暗暗地盘算,那老狐狸这么殷勤,也不知道清楚不清楚小陈的底牌。

    搁在以前,他多半会认为,段卫华知道陈太忠搭得上一号的线儿——官场中就讲究这样的逻辑,万事向最坏处考虑,向最好处努力。

    可是眼下看来却未必如此,小陈这家伙,实在太沉得住气了,口风严得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稳重得根本不像个年轻人,这不是章尧东高看他,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若是没被X办召见过的主儿,或者还有可能想像不到其份量,若是真被召见过,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

    陈太忠见过,还见过两次,他都不需要四处嚷嚷,只要微露口风,有的是热心领导为其张罗上进事宜,正处……正处也叫官?

    这一点,小陈不可能想不到!章尧东深信自己的判断,然而,这小家伙偏偏就忍得住不说,这得有多么强大的自制力,才做得到?

    既然我这管组织人事的党委书记都不知道,段卫华这市长知道的可能性就更小了,章尧东愿意这么猜测——要不然,前一阵也不至于老狐狸也不至于对驻欧办非常不满,在具体规划上喋喋不休了。

    嗯?不对……万一又被段卫华算死了呢?章尧东现在都快草木皆兵了,想到老狐狸脸上那种“万事尽在掌握”的笑容,他对自己的判断又产生了些许的动摇。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在他脑中一掠而过,章书记可是记得自己的来意呢,说不得笑一笑,“知道结果了吧?”

    “嗯,”陈太忠点点头,心里有点纳闷,怎么今天老章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一点架子都没有呢?

    “这个驻欧办,只是我大胆提出的一个设想,”章书记现在也不讲什么城府了,先明确告诉对方这的机构的由来,将人情扎扎实实地落到实处再说。

    紧接着,他就是表态了,“既然是全新的机构,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大家都要摸着石头过河,我先表个态,组织上选中你,就是看好了你年轻,有冲劲儿……”

    说到这儿,章尧东出现一个微乎其微的停顿,这话他说得实在有点犹豫,来之前他是设想好了说辞的,不过当正面对上陈太忠那张年轻得有些过分的面孔的时候,他还是禁不住迟疑一下,再让这家伙加点冲劲儿的话,那……那可怎么得了?

    就这家伙现在的折腾劲儿,凤凰市已经放不下了,岂止是凤凰放不下了?人家都去撮合一号和法国的部长见面去了……不过,这停顿也就是那么一瞬,眼下稳住小陈的心比什么都重要,章书记深知这一点,“所以你大胆放手去干,市委是你坚强的后盾,平时保持多沟通,知道吧?”

    这话就太**裸了,“市委”之后居然没有“市政府”——平常在这样的语句里,这俩词儿是连在一起的,像他这么说,真的有点刺耳了。

    陈太忠当然也听明白了,心里这个惊讶,真真是……逆流成河了,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因果,黄汉祥出手帮忙的时候,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让章书记生出忌惮,不但不想再跟自己计较,还有意示好。

    “尧东书记批评得很对,我跟上级党委的沟通,确实有待加强,”他笑着点点头,很有一点赧然的样子,“不过上次……我是去素波接罗纳普朗克的人了……”

    “好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章尧东笑着摆一摆手,很随意地打断了他的话,心里却是不无感叹,小陈这家伙嘴上说得挺好听,可是严重缺乏诚意啊。

    他已经将善意释放得淋漓尽致了,但是这厮却伪作不知道——我说的是让你以后多跟我亲近,你却是说什么罗纳普朗克。

    前一阵魏长江出面喊小陈去小白楼,结果小陈在素波,章尧东知道里面的究竟,他也没小气去记恨这种事,他介意的是诸如小陈跟段卫华走得近,法国人来了不先通知我之类的这种——亏得我在电话里还表示会大力支持你呢!

    所以,在章书记看来,现在的小陈明明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却是不肯正面应承,偏偏把话题往不相关的地方引——这是因为阮志刚横空插一手,你心里对我有想法了?

    可是要没有阮志刚,我也不可能知道你背后做的那些事儿啊,章书记是又好气又好笑,颇有几分无奈,然而,他还不能计较——他太在意陈太忠手上的资源了。

    “党委和政府的分工,你应该也是比较清楚的,”说不得,他只能将善意释放得更加彻底一点,“政府事务归政府事务,党委的归党委,但是意识形态上的一些东西,你还是要多听一听党委的指示为好。”

    没办法,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要求了:行了,我不记恨你找老段,但是你得记住谁对你好,最起码,一碗水你得端平了吧?

    说到这里,章书记心里有点微微的懊悔,他懊悔的不是阮志刚事件,而是在蒙艺离开之后,他忽视了对小陈的关心。

    像曾学德和秦小方,曾经试探着对小陈做出打压,他非常清楚这件事,但是当时他就直接袖手旁观了,事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反应——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不过章尧东自认,自己那样的反应才是最正常的,蒙艺走了,陈太忠你就什么都不是了,正好,你手里还有点小能量,跟那俩磕去吧,谁磕死谁都算,我正好盯着捡漏!

    不光他是这么想的,段卫华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一开始,党政一把手两人都不想过早介入,不成想,后来事情结束得非常快,陈太忠赢得干脆利落。

    这件事情,小陈可能就会有点怨恨,毕竟是人走茶凉的真实写照,但是章书记不怕将此事摊开来说——你知道一个市委书记有多少事情吗?不过是个小副处,而且那事情没折腾开,你怎么知道发展到后面我就不会管了?

    这件事不怕说,可是把许纯良弄过来,抢了陈太忠的摊子——好吧,你们哥俩好,这事儿也不怕说,可是两件不怕说的事情,再加上个撺掇阮志刚,三件加起来,啧,也确实有点忽视小陈自身的感受了。

    “嗯,有尧东书记掌舵,那我就放心划船了,”陈太忠听明白了,笑着点点头,我一直就分得清党政口子,是你有想法,“嗯,还有……吴市长的正确指示也非常重要,”

    吴言被章尧东从市政府叫出来,就来到了招商办,她本想问章书记要做什么,怎奈章老板一路上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她就没敢开口。

    直到章书记径直来了陈太忠的办公室,撵走了景静砾,她才隐约反应过来,没准带给老书记困惑的,正是面前的这个小男人,自己的地下情郎。

    上午发生在凤凰宾馆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不过,听到章尧东接下来的谈话,吴市长才是真正地吃惊了——她对章书记的言语习惯非常熟悉,自是知道自己的老板看起来在喧宾夺主,实则正在竭尽全力地讨好自己的情郎。

    帮陈太忠翻身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吴言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一时间就有点恍惚了,太忠拿出了什么样的底牌?

    她正胡思乱想呢,猛地听到情郎提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哼了一声,回答的语气煞是严肃,“我的指示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坚决贯彻组织的意图,执行组织的决定。”

    这话倒不是吴市长装样,而纯粹是习惯性反应,她对干部严厉习惯了,尤其是对那些年轻的男性干部,从不肯假以辞色。

    “小吴,你是小陈的老领导,也不用说那些套话了,”章尧东微笑着打岔,以往严肃庄重的形象也不见了,“以后没准驻欧办还要你抓起来呢,我很期待你们这对搭档,能像在横山区的时候一样,密切合作闯出一个全新的局面。”

    将副市长吴言和年轻的副处称为搭档,章书记这暗示聋子都听得出来,吴市长就算撇清的心思再强,这会儿也只能微微一笑了,“做太忠主任的主管领导,我压力很大。”

    “现在,小陈光主管领导就三位呢,乔小树主管科委,小吴你主管招商办,卫华市长主管驻欧办,”章尧东笑呵呵地发话,他今天的做派,真的是大变样了,那笑容和蔼可亲,居然隐隐有点段卫华的风范了。

    “好像主管领导多了一点,”吴言本是冰雪聪明之辈,闻言很“讶异”地扬一扬浓眉,“小陈真是……能者多劳。”

    1808章贺客“你也别说风凉话了,”章尧东笑着打断吴言的话,目的达到就行了,说得过多就难免有挑唆之嫌,他是真想让段卫华把驻欧办这一摊让出来。

    可是这暗示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要看陈太忠的领悟能力——事实上,这点暗示,是个处级干部就领悟得了,可是有人要不懂装懂,那神仙也没招不是?

    果不其然,陈太忠笑一笑,继续无动于衷,正像章尧东猜测的那样,他听出了里面的含义,但是不想接口:我才不会吃多了去劝老段把这一摊转给吴言,是谁的活儿就是谁的活儿,你别指望拿我当棋子儿,哥们儿从不乱伸手的。

    其实他和小白同学本就是两位一体,分管不分管,顶不过枕头边儿一句话,他吃多了撑得去帮小白争取个虚名?低调啊,低调才是王道!

    这小子果然又在装糊涂(book.www.uu234.com),章尧东都懒得跟他生气——事实上他也没那个胆子了,说不得话题一转,“不过太忠,我有一句良言相劝……”

    “请尧东书记您指示……”陈太忠低眉顺眼地点点头,这次倒是话出口了,也不枉章老板半天的喋喋不休。

    “驻欧办的工作很重要……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招商办和科委,你都兼着职呢,身在其位,就要谋其政,”章尧东的话,颇有点语重心长的味道,“那只是你工作的一部分,明白吗?”

    “这三个位置……我保留一个就行了,”陈太忠是真的懵懂了,他有点听不明白,你觉得我占的位置有点多吗?“不过科委那儿,还请尧东书记给我点时间。”

    其实他知道自己说的不靠谱,可是想起老章逼着自己打电话给黄汉祥了,算是自己在跟老黄的僵持中下了软蛋,他就忍不住想不明真相地恶心对方一把。

    章尧东好悬没听得翻起白眼,合着半天我白说了,你只保留个驻欧办,那岂不是彻底跟我划清界限,跑到段卫华那边了?

    倒是吴言听得明明白白,见两人这副模样,禁不住出言了,“陈主任,尧东书记可是一片好心,他只是想提醒你,久在海外的话,容易被国内……边缘化。”

    按说,她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尤其是“边缘化”这样的字眼,官场中若不是自己人,很少有人提及这个,何况是当着自己的老领导?

    可是,章尧东等的,偏偏就是这个,说不得冲她递个欣赏的眼光过去,又笑一声,“小吴你不要危言耸听嘛,我是相信,以小陈的能力,能够三者兼顾的。”

    这话,既表示了他没有收权的意图,又小拍一下下属的马屁,更重要的是,他默认了吴言的说法——虽然听起来,他对吴市长的说法很不以为然。

    “那就得腿快一点,勤跑了,”陈太忠笑着回答,这个说法正合他的意,他也不想一直呆在欧洲,怕被边缘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舍不得国内这么多女人不是?

    可是,这厮嘴上,兀自在假巴意思地说套话,“现在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身上担子重了,不过,我有信心,坚决不辜负尧东书记和吴市长的厚望。”

    现在好像你是书记了一样,净跟我说套话,章尧东心里泛起一阵无力感,要不说官场里有些事情就不能做得太着痕迹呢?蒙艺走后,我表现得有点小家子气了,真的是失策——可是谁又能想得到,这家伙联系得上一号首长呢?真是世事无常啊。

    这小子……没准是知道我想做什么吧?面对新扎的驻欧办主任这么皮实的反应,章书记不得不做出如此猜测,他并不知道那是黄汉祥的临时起意,心说保不齐小陈心里早就有数了,知道我有事求他——这世界上真的是没后悔药卖啊。

    心里有了这样的猜测,章尧东又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之后,猛地瞬移了一下,“小陈,我听说你跟法国文化和通信部部长科齐萨……交情不错?”

    陈太忠已经习惯了章书记的问题了,但是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还是禁不住侧头看吴言一眼,小白啊小白,不带这么卖人的吧?

    他这反应很正常,首先他不知道黄汉祥做了点什么,其次,若不是白市长泄露的消息,章尧东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儿问起此事?

    别是你跟我的私情,老章也知道了吧?

    “吴市长是你的分管市长,”章尧东见他这副模样,却是会错了意,微微一笑解释(book.www.uu234.com),“都是老搭档了,你和我都很信任她。”

    章书记能当着吴言的面儿问出这个问题,也是不得已的,他临时起意发问,总不能把她赶出去,而且,小吴对陈太忠的态度尚可,但也就是那么回事,做为章系人马又是小陈的分管市长,他有必要让吴言正视陈太忠的能力——对章书记来说,这一点也很重要。

    “我跟科齐萨……关系很一般,就是请他帮忙,开除了一个阿尔卡特的员工,”陈太忠知道自己猜错了,说不得就想试图蒙混过关,“那个家伙想诱奸中国女翻译……我看不下去。”

    “啧,”章尧东气得一翻白眼,我说,我跟你说茶壶,你跟我说夜壶?这一刻,他真想甩手走人了,能搭上一号的线儿,就很大吗?敢这么调戏市委书记?

    不过,对官场老手来说,意气用事是最不可取的,章书记白眼翻过之后,平复一下心态,心说这家伙看来跟科齐萨有交情是不假了,“嗯,这个你做得很对,我支持你……你是不是把他还引见给谁了?”

    “这个……我是无心的,碰巧了,”陈太忠腼腆地笑一笑,这话不但是实情,而且他认为,自己这么说也能避免激怒章尧东。

    “呵呵,我早就说过,你的气运很强,”章尧东微微一笑,心说我接了电话之后,中午可也没闲着——干起了多少年前干过的事情,打了不少电话,才落实了一些东西,“X办的领导们,很好说话的吧?”

    “这个……”陈太忠明知消息不会是小白传出去的了,还是禁不住侧头看一眼吴市长,苦笑一声,“他们……他们不太好说话,都挺木呆呆的。”

    “哈哈,”章尧东放声大笑了起来,敢这么形容X办的主儿,怕也只有小陈这家伙了,不过这话倒也没错,一号身边的人肯定都是循规蹈矩的主儿,“多联系联系,你可能就不这么认为了……”

    一边笑,他一边侧头看一眼吴言,虽然只是淡淡地一眼,但足以将他的意图表示出来了——小吴你听到了吧,我让你对他客气一点,那是有天大的理由的。

    亏得他只随意地看了一眼,要不然他没准能发现一点异样出来,吴市长猛地听到这话,嘴角居然泛起一丝按捺不住的微笑,而不是章书记所预料的“惊讶”。

    又聊了一阵之后,章书记站起来走人,却是将吴市长留下了,“小吴,你和小陈好好商量一下驻欧办的事情,你的经验要比他多一些。”

    他带吴言来,就是这个意思,一个是让吴市长多参与一下驻欧办的业务,将来万一能接手也方便,另一个就是想让她多陈太忠接触一下,保持良好的上下级关系——毕竟吴言对年轻男性干部的冷傲,是出了名的。

    章书记前脚一走,吴言看向陈太忠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来,“你这个家伙……去把门关上。”

    “不敢……”陈太忠一听,吓得忙摆手,心说这会儿正是别人纷纭而至的时候,我知道你来情绪了,可是插了门的话,那个影响可就……“哦,合着在我的办公室你敢折腾,在你自己的办公室,就是正人君子啊?”吴言的笑容越发地暧昧了,“不行,轮也轮到我弓虽女干你一回了。”

    “切,好像谁怕似的,”陈太忠反应过来了,她在逗自己玩,说不得一时狂性大发,站起身子向吴言走去,“我都不关门……让他们参观陈主任惨被蹂躏,哼!”

    “行行,我怕你了还不行吗?”吴言吓得赶紧站起身子,向刚才章书记坐的那个位子走去,陈某人还待不依不饶呢,“吱”地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钟韵秋,小钟刚才一直在门口呆着,吴市长才敢这么放肆地开玩笑,见她进来,吴言脸色一整,“行了,该说正经的了,对这个驻欧办,我有一点建议……尧东书记的意思你也听到了,不能常在国外呆着……”

    不多时,许纯良也推门进来了,见到吴市长在跟太忠聊天,刚说要退出去,不成想吴言开口叫住了他,“许主任不用走,我还有几句就说完了。”

    那许主任就只能等着了,他是来道喜的,倒无所谓等一等,不过,看到大班台后高高在上的冷艳的女市长,再看看一边陈太忠的官场情人钟韵秋,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想当年,帮钟韵秋从财政局要钱的,就是他许某人,一年不见,那个可怜兮兮的小科员,已经成长为副市长的秘书了,而这副市长不但强势,还是天南省最年轻的副市长,小钟的前途,这也是有了啊……吴言说了几句走了,许纯良先恭喜了陈太忠,然后就开始抱怨他了,“你这家伙也真是的,跟X办的人接触了几次都不告诉我,害得我被我老爹笑话。”

    “换了是你,你能告我吗?”陈太忠白他一眼,不成想许主任冷哼一声,“你要是问我,我肯定告你。”

    “废话,这不是你也没问我吗?”陈太忠再瞪他一眼,旋即展颜一笑,“好了,咱哥俩马上又一般高了,呵呵。”

    “你那是正处待遇,还是副处!”谁说许纯良只会纯良?他也会损人,“想赶上我,还得一阵儿呢。”

    这哥俩都是用不着怎么操心前途的主儿——起码副厅以前是不用操心了,所以在处级干部这个水平上,倒是不介意别一别苗头,纯属玩笑而已。

    不过说起这个,陈太忠就想起了黄汉祥的许诺,一时有点好奇,“你老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还不是你找了黄汉祥?”许纯良白他一眼,这件事里,裘主任只知道陈太忠联系得上X办,章尧东知道得多一点,但是知道得最多的,肯定还是许主任,父子天性,胳膊肘怎么可能向外拐?

    偏偏地,许主任还真是直率的性子,听陈太忠问了,少不得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行啦,我说完了,该你说了,你怎么撮合法国人和一号的?”

    陈太忠少不得也解释(book.www.uu234.com)一遍,许纯良心说原来是这样啊,倒也是阴差阳错,没必要那么大惊小怪,不过,当他听陈太忠说第一次见X办的人是在黄汉祥办公室,又愣了一下,“不是吧?他们上门找你?”

    那还不是因为黄老出面,帮我挡了一次灾吗?第一次召见我就没去!陈太忠翻一翻眼皮,当然,他实在不能说这段因果,要不然纯良问他“你没去,那是去哪儿了”?他可就真的没办法回答了。

    “反正他们就是约好了,让我在黄汉祥办公室等着,”他只能这么一口咬住了。

    “哦,”许纯良点点头,也没再问,他也不知道X办召见人是个什么样的程序,反正总觉得这里面可能有文章,心说回头老爹要问的话,我也可以顺便问一下这个细节——我怎么感觉X办的人挺重视陈太忠呢?

    两人聊着,不多时又有人进来,都是来找陈太忠道喜的,有人要他请客,陈主任只能苦笑着推辞,“晚上有安排了,真的有安排了,改天吧……”

    不过,晚上的安排,还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孤身走进甲一号之后,屋里三个人在等他,段市长和杨倩倩在,那很正常,难得的是……窦铮窦院长居然也在。

    (未完待续)

1809解释方式1810人的名

    1809章解释(book.www.uu234.com)方式窦铮是市政府推荐的,陈太忠猜到了估计会跟段卫华有些关系,却是没想到,老段居然能直接把窦院长拉来。

    不过,陈某人现在的气度也大了不少——起码表面上大了不少,所以,他居然能很客气地点头打个招呼,“呵呵,窦院长来得好早。”

    “陈主任厉害啊,二十九门外语,”窦铮脸上也不见竞争失利的沮丧,笑吟吟伸出个大拇指来,“可惜了,你考上凤凰大学没去上,要不然我的研究生要定你了,也好跟着你沾光。”

    只这两句话,就让陈太忠生出不少好感来,被人承认总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而且对方能不计较失利,显然也是能淡看得失的主儿,只不过未免跟名字有点冲突了——这窦院长,显然不怎么擅长“窦铮”嘛。

    不得不说,在同陈太忠的沟通方面,段卫华占据的优势比章尧东强出不止一点半点来。

    景静砾跟陈太忠私交很好,能代表段市长请出人来——按说请人是很容易的,不过陈太忠可是有带乱七八糟的人赴宴的习惯,也经常会被更重要的宴会打乱计划,景秘书长出面,不存在这些个问题。

    而且,段卫华的干女儿杨倩倩,是陈太忠的同学,有什么话段市长不方便说的话,可以由她代劳,而章尧东身边就没这么个人,秘书长魏长江不行,吴言倒是可以,什么话都能说——但是很遗憾,这是一段见不得光的恋情。

    这就是官场中强调的人脉的重要性了,人脉有上下之分,章尧东是够强势了,上面的人脉也有一些,但是基层的势力就未必够看了,最起码,体现在陈太忠身上的影响力,要差很多。

    像现在就是,杨倩倩跟陈太忠解释(book.www.uu234.com)起来,一点都不见外的,“干爹为了保证让你上去,专门找了窦院长帮忙,为的就是防止意外。”

    这话是说出来了,但是,陈太忠也得信不是?说不得笑一笑,“那可要多谢卫华市长和窦院长的厚爱了,还好,没让大家失望。”

    杨倩倩虽然年轻,听话的水平却不是很差,见自己的同学不相信自己,禁不住就恼了,“不是干爹今天说窦叔叔会四门外语,也引不出来别人置疑你的语言水平。”

    这话也只能由她来说,要是段市长来说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显然不合一市之长的身份,双方关系也没近到可以随便说话的地步。

    下午的时候,章尧东说话也存在类似的问题,但是,别人帮不上忙替他说,所以他只能自己上了——这就是有合适人选的重要性了,相关领导掉不了价。

    三言两句间,杨倩倩就将问题解释(book.www.uu234.com)清楚了,她的干爹无非是为了保险起见,拉了窦铮来陪绑——当然,这陪绑是否有阮志刚的野心,也存了有机会就博一把的意图,那就实在说不清楚了。

    “……我干爹说,他专门向你落实过外语情况的,”小杨同学的话,终于告一段落。

    段卫华本来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俩说话,很和蔼的样子,有若邻家老伯一般,直到她说完,才笑着补充一句,“我问太忠你是不是会十几门外语,结果你告诉我说‘是,有的不太熟’,小陈啊小陈,没想到你还跟我打埋伏。”

    “我跟那些记者说,是两位数的外语,”陈太忠听得就笑,心说这老段盘算得真远,合着问那个问题就是布局了?“是他们猜错了,不是我说错了……再说,我也不想那么高调。”

    “嗯,低调点好,”段卫华笑着点点头,接着又一指窦铮,“不过太忠,窦院长可是为你做出牺牲了,让别人看了笑话了,你得意思一下。”

    这话是半命令的口气说的,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偏偏是带了几分理所当然的亲热,要不说这政工干部做起思想工作来,真的是轻车熟路。

    “意思一下?”陈太忠略带一点疑惑地嘀咕一句,紧接着就笑着点点头,“那是,卫华市长指示得对,您要是不提的话,我倒是差一点忘了要谢谢窦院长。”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呢?”窦院长笑着接话,却是不肯说他想要得到什么,“菜上来了,大家动手吧?”

    看得出来,窦铮和段卫华的关系真的不错,别的不说,只冲他能代段市长邀请大家开席,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他窦某人不提,陈太忠当然不会急吼吼地去要对方说,他是个快意恩仇的急性子,不过这两年也练出来了,少不得嘻嘻哈哈地扯些别的,心说你要是不急我就更不急了,带种的,你就一直别提。

    酒至半酣处,段市长很含糊地表示,裘主任最后的大转变,很有点搞笑,“……呵呵,本来一致都同意谨慎考虑了,结果他弄出这么一出来。”

    嗯,看来老段也想知道裘主任转变的原因,陈太忠心里明白,人家是婉转地暗示自己,要自己说明原委呢。

    这原委,他从许纯良那儿打听清楚了,不过他肯定不会这么贸然解释(book.www.uu234.com),这里面有个度的问题,而且原因有点吓人,说出来就相当于是卖弄了。

    其实,不是哥们儿不想告诉你!他笑着点点头,却是有意忽略了话里的含义——你要真想问,得拿出点诚意来,不告诉你而只告诉章尧东,这么做是不对的,将来你知道了也会恼火,但是你这么问,我是不能说的。

    他刚拿定主意,就有人发问了——这就是有合适渠道的好处,杨同学跟着笑了一笑后,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他,“太忠你找谁了,怎么这个裘主任,会这么好笑?”

    这一下,陈太忠就不得不说了,于是笑一笑,漫不经心地回答,“好像是他知道,X办的人审查过我,所以……就觉得我政治可靠了。”

    “嗯?”这个回答,让段卫华都吃惊不小,事实上,段市长知道陈某人的短板有多短,心说能压着裘主任改变主意并主动提议的主儿,个头绝对不会小了,怎么也得是个副省级的干部,不成想小陈居然直接扯出X办了。

    “他们审查你做什么?”这次可是段卫华发问了,而且单刀直入,并不给陈太忠耍滑头回避的机会。

    见段市长如此地惊讶,窦铮却是眉头紧皱,似乎还没从这个震惊的消息里回过神来,陈太忠的心里,一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不是哥们儿卖弄,是你们硬逼着我说的吖。

    “跟……法国的一个副部长有关,”他淡淡一笑,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本来他还想伸出筷子去夹菜的,想到那样未免太装逼了,说不得只能平静地看着段卫华,“他想见一号首长,所以就有人审查我。”

    “哦,”段卫华微笑着点点头,心说你小子还真的能玩,这种事都敢掺乎,虽然他明知道陈太忠能说出这话,十有**此事是成了,不过还是禁不住问一声,“最后那俩见面了?”

    “见了,”陈太忠笑一笑,端起酒杯,正犹豫着是不是该敬段市长一下,市长大人却是跟着端起了酒杯,笑眯眯地再桌上敲两下,“哈,这可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来,大家为小陈顺利通过X办审查,干一杯!”

    不得不说,在形象上,段市长真的比章书记要强一点,最起码从表面上看,他要比章尧东沉得住气,也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进退失据,甚至,连祝贺语都是庆祝陈太忠通过审查,并未说陈某某的撮合有多么惊人之类的——那话听起来完全是为小陈考虑的样子。

    当然,这也许跟他有别的沟通渠道有关,家有余粮心不慌,这也是很正常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陈太忠总觉得,老段做人真的没有章尧东那么功利。

    说渠道,渠道就发话了,杨倩倩讶异地看一眼陈太忠,又看一眼段市长,“干爹,你们说的这个X办,它是什么办公室?”

    “一号首长姓什么?”窦铮笑吟吟地反问她一句,再多的解释(book.www.uu234.com),也就不需要了。

    “哦,”杨倩倩点点头,总算明白了X办和一号的关系,下一刻她又看陈太忠一眼,有心说点什么,却是当着其他两个人不太方便。

    陈太忠却是看明白她这一眼的用意(book.www.uu234.com)了,她是想说:我早就跟你说明白了,你没成家会是个问题,看看,现在应验了吧?

    当然,杨倩倩是女孩儿,两人私下在一起说已经有点那啥了,当着段卫华和窦铮的面,那是实在没办法张嘴的。

    想到这点,陈太忠已经有点不想直视她的目光了,恰好在这个时候,段卫华又发话了,“对了太忠,小窦要找你办点事呢。”

    敢情,这次段卫华找窦铮出面,也是答应了人家一些事情的,两人私交固然不错,可是这种事一码归一码,能不欠人情账还是不欠的好。

    窦院长一听,是为招商办的小陈作嫁,正合了他的心意,敢情最近一段时间,他正在为外国语分院操办学生们的留学事宜。

    1810章人的名窦铮想扩大一些留学名额,不管公派还是自费,如此一来,外国语分院在提升形象的同时,分院也能借此收取点费用,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眼下的进展有点缓慢,东欧的语种现在不是很热门,靠着学校里毕业的学生,在日本和美国那边有了点收获,西欧澳洲那边却迟迟打不开局面。

    他甚至为此专程拜访了分管教育的市长王伟新,怎奈王市长操心的事情比较多,诸如像交通局、校园网之类的事情,哪一样不比这点事重要?

    所以,王市长就要求窦院长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不能等靠要,不过同时,市长大人也指出了几个能帮忙的人,要他自己去公关,其中就有陈太忠。

    “……欧洲的事情,找招商办的陈主任最管用,不过,我不好随便帮你开口,你先找他谈一谈,那人不算太难说话……要是最后差点火候,我再帮你推一把。”

    王市长这话的水平不低,不过这个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窦院长一打听,此人果然大能,说不得就找到了段卫华,要段市长帮着说说话。

    其实,窦铮还有点别的想法,这友好城市结对子了,咱也该多结几个友好学校不是?英国那边有友好城市,倒是不难操作,但是法国、德国之类的就有点远了——搞得好的话,学院的老师也能去法德之类的地方转一转,交流一下不是?

    窦院长自己就有出去搞学术交流的心思,而且分院里他说了就算,多搞几个名额,就算要给学校留一点照顾关系,那也能送人情不是?

    段卫华当时没说死,也是答应帮他留心,“小陈那家伙太难逮了,这事儿还不能隔着电话说,我留点心,到时候通知你,你就赶紧出面。”

    不成想,没过几天,段市长就通知他,有这么一回事,大家在竞争驻欧办主任,“你来唱个双簧,给小陈搭把手,再找他办事,他要是拒绝的话,我帮你说。”

    以上,就是窦院长横空出世的因果,妙的是,他这次还真的起到了一些作用,所以,段卫华直接出面帮着挺人了。

    事实上,段市长也需要借此向陈太忠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自己的动机,小会议室里人不少,具体经过迟早会传到对方耳朵里去的,与其等着小陈慢慢琢磨里面的味道,还不如自己先把话挑明——这么一来,也少了误伤的可能不是?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问一问,”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法国那边,估计难度不会太高,但是其他地方,就要挨个落实了,不过,我有一点要强调……”

    “强调什么?”窦院长听到对方答应得如此轻松,心里也是一松。

    “我只管牵线,具体的事务,我是不管的,你也别打我的主意,”陈太忠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顺便瞥一眼段卫华,“卫华市长知道,我们毕竟是做政府工作的,比如说留学生生活上的事情,我就管不了啦……”

    “这个是肯定的,”窦铮听得微微一笑,可以说,这算是最基本的要求了,政府官员里没有人会喜欢多事,“不过学术交流的事情……”

    “嗯,这个要看情况的,不能跟你说死,”陈太忠微微摇一摇头,这种要对机缘的事情,他当然不能一口说死,事实上,他现在就可以打个电话给尼克和埃布尔,让他俩留心一下,不过,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答应得太痛快,容易引起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

    一件人情,分开来做就是两件了,不但显出了人情的难得,如此稳重地行事,也是他目前的身份所必须的。

    于是,晚餐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这也是段卫华算死的,换个人来,想解释(book.www.uu234.com)清楚上午的事情,还真的有点挠头,段市长为人处事的功力,由此可见一斑。

    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郁郁寡欢的,大约也就只有杨倩倩了,段卫华猜到了她的心思,于是,在陈太忠去取车的时候,他轻轻地搂一下干女儿的肩头,叹一口气,“有些东西,强求不得的,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你当初的高中同学了。”

    杨倩倩没有做声……接下来,陈太忠就忙着驻欧办的筹办工作了,在段市长和吴市长关照下,规则章程很快地出台,至于说地点,就定在了巴黎——陈主任在这里有一定的人脉。

    人选是个挺麻烦的事情,在陈太忠的印象中,还真没有人能完全配合得上自己——撇开能力什么的不谈,只说人得能在巴黎呆得住,还能应付紧急事件,又得能对自己在巴黎的荒唐熟视无睹,这样的人……不好找吖。

    唐亦萱知道了他的部分顾忌,说不得轻笑着劝他,“没有什么人是天生就会办事的,慢慢来嘛,你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凤凰市的干部里,有几个人是最少会两门外语的?”

    “问题是,找不到这种人,我不是就得常驻巴黎了吗?”陈太忠听得叹口气,很有点闷闷不乐,“这驻欧办……也真够邪行的。”

    到最后,他也只确定了一个正科的人选,此人是蒙晓艳介绍过来的,叫做袁珏,是教委老干部科的副科长,带了括号的正科,精通英语,第二外语是法语,据陈太忠考校,也算勉强能与人沟通。

    袁科长今年三十八岁了,是天南大学的高材生,是上上上一任教委主任亲自要来的,接下来一任的教委主任也挺重视,五年之内将他提为了正科,成为办公室主任。

    少年得志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袁珏只觉得自己才高八斗,又擅于跟同事打交道,一时就难免有点骄娇之气,却是不小心恶了上一任的主任。

    他要是别的科室的负责人也还罢了,可是居然是办公室主任,于是就被上一任主任直接打发到了老干部科。

    那主任算是党项荣一系的,后来是调走了,现任的教委主任钱自坚本来跟袁珏关系尚可,但是袁科长在教委里影响有点大,调到老干部科以后,怪话又有点多,钱主任也就由他自生自灭了——肉少狼多,我自己人还安排不完呢。

    钱主任对袁珏没成见,这不过是大家公认的对仆街者的态度,被边缘化的总是有被边缘化的理由,贸贸然将其放出来,指不定就得罪了什么人,而且政府机关里,位子从来都是不够的——要不说官场里一旦被边缘化了,翻身真的不容易呢?

    袁科长为人,没有什么大毛病,蒙晓艳脸上惨不忍睹的时候,他对蒙老师说话也能笑嘻嘻客客气气的——其实,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但是就是这个客气,蒙晓艳就记住了,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等蒙老师成为蒙校长之后,偶然遇到袁科长,却是吓了一跳,“袁科你怎么老得这么快?”

    袁珏知道蒙晓艳现在很红火,可是他自问自己跟这女人没什么交情,也就没思量过走她的门路,听她发问了,只能自嘲地笑一笑,“在单位里不死不活的,正琢磨下海经商呢。”

    “可惜了,当年的大才子呢,”蒙校长心里有点不忍了,“袁科你也别急,回头我帮你问问吧,当年你对我挺关照的。”

    “我哪儿关照过什么,”袁珏客气地笑一笑,心里却是没命地在回忆——我关照过她吗?

    蒙校长是存了这个心的,但也不是很强烈,尤其是现在的教委,一个萝卜一个坑,袁珏是正科不是副科,想调整个岗位真的很难。

    等她知道陈太忠任了驻欧办主任,苦于没有人手的时候,猛地想起了此人,一个电话打给袁珏,“袁科,驻欧办有个位子,有兴趣过来吗?”

    袁科长一听说,是要跟着凤凰市官场数一数二的风头人物陈太忠混,马上就没口子地答应了——别的不说,只说教委的办公室刘小宝被陈某人教训的经过,他是一清二楚的。

    一入驻欧办,他的正科就会成升为副处待遇,这也足以让他激动万分了,至于说这驻欧办是临时的事业编制,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要对陈主任忠心耿耿,陈太忠是不会不管的,关于这一点,有太多的人可以做证了。

    当然,蒙晓艳的推荐,陈太忠肯定是要认可的,跟此人略略谈了一下,发现确实还行,于是就丢下这么一句,“给你两天时间,了解一下跟着我干需要注意什么……确定没问题了,我张嘴跟钱自坚要人。”

    这话说得大大咧咧的,不过袁科长不怒反喜,心说什么叫牛人做派?这才是牛人做派!

    其实,这两天时间都不需要给的,袁科长憋得太久了,接了蒙校长的电话之后,就开始四下打听陈主任的喜好了——沉闷了七八年,他已经想通了很多。

    在袁珏看来,虽然传言中陈太忠的负面传说很多,但是仔细了解一下,却发现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陈主任收拾的,都是冒犯过他的人,在此人手下干,简单来说就是两点:听话、别贪。

    哪怕是错误的命令,去执行都没问题,万一出事,自然有陈主任帮你扛着,他不是一个善于委过于人的领导——一个有担当的领导,是最值得人追随的。

    而且,跟着陈太忠干,待遇绝对不会差了……袁珏放下心里的各种盘算,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教委主任钱自坚。

    钱主任最近,忙校园网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十一点才回了一趟办公室,而袁科长就在办公室外硬生生地等了三个小时——逆境,真的是太催熟人了。

    “嗯?小袁?”钱主任见他在门口等着自己,眉头微微一皱,“有什么事儿?我很忙,长话短说。”

    “有件事情,想跟领导汇报一下,”袁珏低眉顺眼地回答,尾随着钱主任进了办公室,“陈太忠主任跟我说,驻欧办那儿缺人,我拿不定主意,来向领导汇报一下。”

    “陈太忠主任?”钱自坚听得脚下一拌蒜,好悬没摔倒,讶异地回头上下打量他两眼,“他……亲自跟你谈过了?”

    “谈过了,但是……我是教委的人,”袁科长脸上泛起一丝微笑来,“所以,得向自坚主任你汇报一声。”

    “哦,”钱自坚点点头,他听明白了,袁珏这是搭上陈太忠的路子了,眼下人家来汇报,不过是走个过场,表示个尊重——这招呼就算不打,人家陈主任开口要人,他还能不给?敢不给?

    七八年前你要能像现在这样做人,又何至于此呢?一时间,钱主任心里也是百感交集,笑着拍一拍袁珏的肩膀,“哈,那可是恭喜你了,跟着陈主任,可是前途无量。”

    “是教委培养出我的,”袁珏微笑着回答,“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不能忘本。”

    这话谁说都合适,就是袁科长说不合适,毫无疑问,他是想表示善意的,但是钱主任听得心里就盘算开了,你不忘本……那估摸也不能轻易忘了这几年的憋屈。

    “中午要见一下伟新市长,你跟我一块儿去吧,”钱自坚冲他微微一笑,“你也是咱们教委走出去的人才……哦,对了,把陈主任也叫上吧。”

    啧,什么叫“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这就是了,听到钱主任的邀请,袁珏真的是感慨万分,刚才还要我长话短说呢,我把陈太忠一抬出来……得,直接就能见市长了!

    不过以前的教训实在太深刻了,袁科长不敢有丝毫的轻慢,于是歉意地笑一笑,“陈主任给我两天时间考虑呢,我是着急向您汇报来了……”

    哦,这是不方便叫陈太忠,钱自坚听明白了,可是,眼下的袁珏越规矩,他就越觉得后背发凉——官场里,愣头青不可怕,怕的就是被吃懂了规矩的主儿惦记上。

    “那就不叫他了,”他笑着摇摇头,“小袁你挺谨慎的嘛……正好,教委将来也少不了跟驻欧办打交道,你跟我见伟新市长就行了。”

    “这个……不太好吧?”袁珏有点犹豫,“我资格不太够。”

    “你马上就是副处待遇了,有什么资格不够的?”钱主任笑一笑,走到桌后抓起了电话,“小刘,通知一下大家,中午跟王市长的会餐取消了。”

    为了袁珏,教委大主任直接将其他几位撇在了一边,袁科长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心里的感觉……真的是没办法形容。

    (未完待续)

1811启动1812会晤

    1811章启动驻欧办终于是成立了,不过目前之后正副两个主任,正主任陈太忠,副主任袁珏,手下连个兵毛都没有。

    不是没有人来,大家抢着来呢,别的不说,只说市里拨下来的一期启动资金,就是三十万美元,在这个全国到处缺钱的年代,市里居然能协调出来宝贵的外汇,支持力道和决心之大由此可见一斑——这可不是十年后美元多得没地方花的年代。

    “许主任说了,副科马上给我,”张爱国都想跟着去,“头儿,我还没出过国呢,就算在那边,您不得有个使唤人儿?”

    “你会几门外语?”陈太忠一句话就硬邦邦地顶回去了,“等你把英语捡起来,再学一门第二外语的时候再说吧……我不在科委,你得用点心帮我看着。”

    其他人也有介绍相关人过来,不过驻欧办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了,起码会两门外语不说,还有年龄限制,只要三十到四十岁的,没结婚的不要,孩子太小的也不要——陈太忠肚子里也憋着一肚子气呢,我的政治可靠性过关了,谢谢大家教我一招,我也会拿这个卡人。

    事实上,敲定了副主任的人选之后,陈太忠将招商办的办公室暂时让给袁珏,自己拔脚就到了北京——陈洁打了电话催他见那女孩儿。

    陈某人自知惹不起陈省长,说不得借口为驻欧办找房子,头也不回地跑了,“陈省长,市里对驻欧办催得非常紧,可是巴黎的房子……不好找啊。”

    “驻欧办?”陈省长听得哼一声,她也是才知道,凤凰市居然搞出这么个新鲜玩意儿来,心里……反正多少有点怪怪的感觉,“行,暂时原谅你了,对了,搞个大一点的房子,我要有朋友去法国的话,你那儿也方便接待。”

    陈省长不吩咐还好说,一吩咐,陈太忠想起来了,驻欧办不但得有房子,还得有车不是?迎来送往的,没车也不合适不是?

    车好说,会两门外语的司机难找,不过,这也只能慢慢来了……陈太忠到了北京,正赶上苏文馨的天欣集团拍的广告剪辑完毕,一个系列的电动助力车广告,将贝拉的纯真和葛瑞丝的高雅诠释得淋漓尽致。

    “拍得还不错吧?”苏总难得办点正经事,最起码,两人认识这么久了,陈太忠是第一次来她的办公室,将镜头定格在最后一幕,苏文馨笑吟吟地发问了。

    陈太忠正忙着左拥右抱呢,左手是贝拉右手葛瑞丝,听她发问,笑着回答,“辛苦于总了,不过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我只管给钱,其他的,你跟凤凰科委联系吧。”

    “我也不管联系,你以为我这个老总那么廉价?”苏文馨笑着白他一眼,眼中的风情真是挡都挡不住,不过陈太忠想到她居然和苏素馨姐妹俩陪着甯瑞远双飞,就直接无视了。

    “嗯,不跟你说了,打你的牌去吧,”他决定结束这次谈话,“这些片子专程送到科委吧,其他事情你的人跟小李谈就行了。”

    “着什么急嘛,”苏文馨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笑着扫两眼他身边的美女,“葛瑞丝和贝拉,打扮起来可是挺扎眼的呢。”

    “嗯?”陈太忠眉头微皱,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外景拍摄的时候,还遇到点小麻烦呢,”苏总笑吟吟地回答,又抬手掠一下额前的发丝,“不过我搞定了……太忠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啊?”

    “找你拍片子,可不就是谢你呢?再说,这点事本来就该你搞定的,”陈太忠也笑着答她,心说这女人的要求可不敢随便答应,指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呢。

    不过他心里有数,苏文馨的目标,大概还是广告投放上,只拍个片子能赚几个钱?正经是全国各地的广告投放,天欣若是能拿下来,那就厉害了。

    “小气鬼,”苏文馨白他一眼,“不过是碧空有点事情,想找你打个招呼嘛,看把你紧张的。”

    “碧空啊……”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好久都没见蒙老板了,人在人情在,人家去了碧空,怎么可能还认我?”

    “我听说可不是这么回事,”苏文馨笑着摇摇头,她早就知道陈太忠是蒙艺的爱将,这次去凤凰也听别人提起过,不过她久在京城,见到听到太多的事情,心说小陈要真是蒙艺离不了的人,怕是就带到碧空去了。

    蒙艺和陈太忠,一个是中央委员一个是小副处,就算关系再硬再投缘,一旦分开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所以,她这一问,其实也是试探的意思居多,“算了,不为难你了,我再看看能不能回了那家伙……你真的不能帮我试一试?”

    “先让他找别人吧,”陈太忠也不好把话说死,出来混都要说个面子,反正,他连事情的原委都不问,拒绝的意思已经表现得相当明显了。

    贝拉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见他俩哇啦哇啦地说个没完,禁不住身子向陈太忠的怀里靠一靠,轻声嘀咕一句,“还有两天我们就要走了。”

    “呵呵,我也要去巴黎呢,”陈太忠的胳膊用力地搂一搂她,转头看向苏文馨笑着发问,“苏总还有什么事儿吗?”

    “你去巴黎做什么?”苏文馨对简单的英语还是听得懂的,有点好奇地看着他,“又有什么买卖?”

    “买卖倒是没有,”陈太忠咧咧嘴,苦笑一下,“我现在是凤凰市驻欧办的主任,得长期驻守欧洲了。”

    “什么?”苏文馨被这个回答弄得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的是……地级市驻欧洲的……办事处?我没听错吧?有这个机构吗?”

    “别人都干得了的活儿,用得着我出手吗?”陈太忠傲然回答,不过下一刻他就恼了,“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算了,跟你说实话吧,去了驻欧办,我就是正处了。”

    “正处?不是吧?”苏文馨听得又吓了一跳,“你好像还不到二十五吧?”

    哥们儿二十一岁的生日还没过呢,陈太忠笑一笑,却也不做解释(book.www.uu234.com),跟她说太多没意思,而且这帮人……真的太杂了。

    “专门为你成立的机构?”苏文馨盯着他,轻声发问了,她可不傻,随便一猜就猜到了真相,这种事其他地方也有,她听说了也不是一起两起——为达到某些目的,地方政府临时设置一些机构出来。

    不过,这个机构要真的是为小陈量身定做的,她就要重新审视此人在下面的影响力了。

    “是凤凰市对外宣传的需要,而且,我们的涉外业务明显地增加了,”陈太忠笑着回答,却是明显的套话,“这也是组织上相信我。”

    少扯吧你,苏总心里冷笑一声,心说我不合适问你,那我问别人去,少不得笑一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帮马小雅搞的菲妮姿不错,回头能帮我引进几个类似品牌吗?”

    “你自己去找吧,我不跟你争就是了,”陈太忠笑着摇头,“我新官上任,总得为市里做出点成绩,证明我有能力坐在这个位子上……我说,欧洲那么大,品牌很多的嘛。”

    “多……但是合适我们做的不多,这东西,都是碰上了才知道合适不合适,”苏文馨说话越来越有气无力了,“倒是小雅运气好,看现在的趋势……第一年就能进账四五百个。”

    “哦?那我得去问问她,”陈太忠见她说话的**也不高,说不得借此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了,才又想起一件事来,“苏总有闲的车没有?借一辆给我,有空调的就行……北京实在是太热了。”

    将两位外国美女带到别墅去,陈太忠先酣畅淋漓了一把,正忙着呢,小伊莎和凯瑟琳也来了,见状自是前仆后继,直折腾到晚上七点,五个人才收拾起身。

    凯瑟琳懒得动了,想叫外卖来吃,可是陈太忠念着贝拉和葛瑞丝来中国一趟不容易,就要带她们出去转一转,“你和伊莎常在北京,不稀罕,她俩要回了,我得带她俩领略一下北京的夜景不是?”

    “去酒吧吗?”美艳的女老板眼睛一亮,不成想男人很是煞风景,“去酒吧有什么意思?逛商店购物,你俩要不要一起去?”

    “我去,”伊丽莎白率先抛弃了自己的老板,凯瑟琳听到这话,禁不住嘟囔一句,“好了,我也去还不行?”

    这世界上的事情,还就这么寸,一男四女五个人逛到燕莎门口,陈太忠猛地感觉有个女人的身影似曾相识,禁不住扭头看去,这一看就是一愣,“湘香?”

    湘香正跟着一个男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碧空省一把手的大秘——那帕里!

    那处长也正讶然地地望着他们一行人,没办法,一男四女的组合实在太扎眼了,而且还是四个外国美女,陈某人身处其中,左边依次是凯瑟琳和小伊莎,右边是贝拉和葛瑞丝——冲这架势,这黄种男人怎么看也不像翻译不是?

    1812章会晤“是你……太忠!”那帕里见他转身,才惊讶地喊了一声,随即快步上前,笑嘻嘻当胸给了他一拳,“哈,我还说是谁家孩子呢,带着四个外国美女……啧,这些美女都是怎么长得,让不让别人活了?”

    刚才,他只能看到侧面,只看到这四个女孩身高腿长,身材一级棒,而他的身份又不允许他盯着看个没完,不成想正面一看,样貌也都是一等一的漂亮“我跟你个粗人就没话,”陈太忠笑嘻嘻地还他一拳,“眼里就只有女人,忘了兄弟了,是吧?”

    “你也好意思说,你先看见的湘香,还是先看见的我?”那帕里对他的指责嗤之以鼻,“身边四个大美人了,还看别的女人……太过分啦。”

    “我这不是怕别人撬了你墙角吗?”陈太忠笑着拉住他的手,“碰见了就是缘分,一起逛吧,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怕蒙老板逮住你?”

    “老板也在北京呢,”那帕里笑着答他,一边冲湘香点点头,“你不是会点英语吗?跟这几个姐妹聊聊……嗯,进去买东西吧,太忠请客。”

    “这几个姐妹……”湘香看着面前几位高鼻深目、肌肤雪白的女人,一时有点无语,侧头看看陈太忠,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反倒上去跟小贝拉打个招呼,“嗨,你好。”

    小贝拉长得最为青春,给人感觉比较好打交道,不多时,五个女人就嘻嘻哈哈地熟络了,剩下陈太忠和那帕里跟在后面嘀嘀咕咕地说事。

    蒙艺来北京是开会,同时也有点事情办理,不过那帕里知道得并不多,“老板最近烦心事儿不少,机构改革上,麻烦事儿挺多。”

    碧空跟天南类似,现在也在机构改革,比如说科委改成科技厅,教委改成教育厅,这些倒还是小事,比如说国土厅这些涉及到拆分合并的机构,还有移动公司这样要从电信分离的企业,这涉及的东西就要多一些了。

    两人边走边聊,说起陈太忠现在居然出任了驻欧办的主任,那处长也是不胜唏嘘,“正处了啊……太忠你行,我还说老板走了以后,你要有一段不应期呢。”

    “怎么没人找我麻烦?有人找呢,”陈太忠淡淡地一笑,却也不想细说,“有些人还真是让人寒心,曾学德都会倒打一耙,不过也算有惊无险。”

    “有老黄家罩着你,怎么都险不到哪儿去,”那帕里笑一声,“要不你有心思带这么大一票洋妞四处乱逛?太忠,你长进得不止一点半点啊。”

    “驻欧办主任嘛,”陈太忠笑一声,他对别人的艳羡,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呵呵,要同欧洲人民打成一片嘛。”

    就这么瞎聊着,不知不觉就很晚了,大家又找一家酒吧坐一下,贝拉听说那帕里也是天南人跑到外省当官了,好奇地问一句,“那你能常回去吗?”

    “常回去?”那帕里笑一声,那是无奈的苦笑,“我就是个跟班,怎么可能常回去?这次难得老板自己办事去,我才能在北京小放松一下。”

    “那也是乐在其中,你那老板管着五千多万人呢,”陈太忠听得就笑了,他当然听得出,那处这话也是实话,不过这世界总是公平的,你得到了权力,总是要付出一些相应的东西。

    总算还好,那帕里对他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事实上,碧空省委书记的秘书,也没资格在陈某人面前张牙舞爪,只是,那处长对他还是挺实心的,临走的时候居然记得嘀咕一句,“对了,碧空有事的话,你说话啊,咱兄弟不见外的……”

    等陈太忠回到别墅的时候,马小雅却是已经到了,听说他来了,她晚上没跟南宫一帮人混在一起,而是早早地来到了这里等着。

    至于多出来的贝拉和葛瑞丝,她根本连震惊的兴趣都没有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习惯了陈太忠的荒唐,更是因为——葛瑞丝和贝拉还为她的菲妮姿服饰拍了一大组照片,背景是北京,已经印成宣传资料了。

    激情过后,已经是午夜一点了,凯瑟琳扛不住先睡了,剩下四女还围着陈太忠唠叨,说完驻欧办,马小雅终于提起了苏文馨的事情。

    其实,苏文馨要办的事情也不大,就是碧空省劳动厅的一个副厅长想保住自己的位子,现在纷纷传言,说地矿厅的党组书记要调到劳动厅任副厅长。

    人家正厅的干部,来劳动厅做带括号的副厅,其实已经挺委屈的了,但是这位也委屈,我招谁惹谁了,才五十岁就让我去总工会?这不合适吧?

    但是蒙艺大刀阔斧地改革机构,误伤无辜是很正常,蒙书记也不可能考虑到所有人的反应,非常时期,当然要用非常手段。

    不过,马小雅也认为此事难度不大,“毕竟他是想保住自己位子,跟同别人争位子不一样,维持现状嘛。”

    “你这才叫外行话,”陈太忠听得笑一笑,什么叫不一样?根本就一样,恐怕难度还要大一点,看问题你要综合看,要知道现在碧空的人事动得很厉害的,大浪淘沙,各个利益团体纷纷出招,这个副厅被人挤走,肯定是招人不待见了。

    当然,保人也不是不能,但是平常时候一个位置的变动,就能引来不少人的关注,现在这个情况下,我要帮他说话,没准都会影响蒙老板的布局。

    所以说,外行就是外行啊,陈太忠不由得感慨一声,却偏偏忘了,他今天要是没撞到那处长,恐怕自己也会认为这是不大的事情,“算了,跟你说不清楚……对了,你在北京认识什么最少懂两门外语的人吗?要可靠的。”

    “为了那个驻欧办,是吧?”马小雅听得就笑了起来,“今天他们还说你呢,见过升官快的,没见过这么快的……对了,明天中午,南宫想请客,祝贺你高升呢。”

    “不是吧,不过一个正处待遇而已,”陈太忠听得有点纳闷,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啧,你们是想让我帮着找项目吧?”

    “两者都有,项目这个事儿,你可以优先天南嘛,”马小雅笑吟吟地回答,“有些项目,天南就拿不下来,必须在北京做……就像我的菲妮姿,你说是不是?”

    “拿公家的钱,办私人的事儿,”陈太忠听得就笑,不过这年头都这样,他自认,能把天南摆在前面已经不错了,“对了,听说菲妮姿卖得不错?”

    “这是苏姐帮着捧场,卖了几个省会城市的代理,”马小雅下意识地回答他,不过下一刻,她觉得这话有点不合适,说不得笑一笑,“我没别的意思……对了,你找人别在北京找,北京人才是多,但是混得好的不会跟你走,混得不好的,容易出问题。”

    “唉,那就这样吧,”陈太忠听得叹口气,心里却是在琢磨,啧,看来马小雅帮着苏文馨关说,也是有份人情在里面啊。

    第二天中午,南宫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却是临时接到了陈某人的电话,“啧,没办法,有领导叫我过去呢,咱们……换到晚上吧?”

    这次喊他的领导,个头还真不小,而且还是俩,碧空省省委书记蒙艺和科技部副部长安国超,昨天晚上,蒙书记见自己的秘书喝得醉醺醺回来,随口一问,才知道是撞见陈太忠了。

    “这北京还真不大,”蒙艺有点哭笑不得,随口问了几句陈太忠的近况,一时间也有点唏嘘不已,“驻欧办……小陈挺厉害啊,啧,没想到曾学德是这么个东西!”

    今天中午没事,安部长私人请蒙书记吃饭,当初邀请安部长考察凤凰,就是蒙书记出面的,两人的交情由此也加深了一点。

    蒙艺都要动身了,那帕里猛地想起,一提到陈太忠,老板的情绪就要好一点,说不得小心地提示了一下,“领导,太忠也在北京呢。”

    “哦,”蒙艺点点头,反应过来了,“正好,安国超是科技部的,他俩见过不止一次,嗯,你通知小陈一声,看他有空没有。”

    蒙老板相召,天大的事情也得放到一边不是?陈太忠放了电话就是一路猛赶。

    蒙艺和安国超聊了两句之后,随口提起也叫了陈太忠过来,安部长登时就是一愣,“蒙书记,您现在跟他还有联系?”

    “本来想把带到碧空的,他不去,”蒙老板笑一笑,“这家伙挺个性的,既然在北京,一起坐坐吧,我记得你对他评价也挺高。”

    那家伙跟黄家走得很近啊,安国超心里感慨一声,不过转念想一想,陈太忠折腾劲儿这么大,蒙艺未必也就不知道,算了,你们的瓜葛我不操心,“前一阵这家伙……跟X办的人搭上线儿了。”

    “嗯?X办?”蒙书记听得就是眉头一皱,旋即哭笑不得地叹口气,“不会吧,他现在能折腾到这一步了?”

    “没错,我见了,一个外国人举办舞会,他把人叫去了,去的还有黄汉祥,”安国超不动声色地说一句,算提醒也算是解释(book.www.uu234.com)。

    (未完待续)

1813章巴黎置业

    “我……我都有点羡慕他了,”出乎安国超的想像,蒙艺听到这话,居然苦笑一声,旋即轻叹一口气,“啧,年轻真好……小陈的生活很精彩啊,现在他可是凤凰驻欧办的主任了。”

    “驻……欧办?”安部长本也是沉稳之人,听到这头衔都禁不住打个磕绊,旋即微笑着点头,“这倒是物尽其用,他认识的外国人很多。”

    “国超部长,小陈人还是不错的,”蒙艺笑着点点头,生怕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折腾劲儿是大了点,但是心好。”

    “没错,太忠很不错,”安国超点点头,语音未落,有人敲门,却是陈太忠赶到了。

    三个人,一个是天南的,一个是碧空的,还有一个部委的,虽然陈某人现在只是个正处待遇,不过那二位不嫌他的身份,大家倒也能其乐融融地随意聊天。

    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蒙书记和安部长在说话,这次同在十四号院那次邓健东和蒙艺说话不同,两人非常放松。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着,就说到陈太忠的驻欧办去了,陈某人刚表示,说人选难以确定,安部长大手一挥,“这不简单?从部里给你划拉个人。”

    “估计,找外交部的好一点吧?”蒙艺沉声说了一句,又抬手去端酒杯,却没注意到酒杯刚刚清空,那帕里赶紧上前斟了半杯。

    “哦?”安国超愣了一愣,笑着点点头,“也是。”

    不过,蒙书记这个小小的失态,还有安部长这转瞬一逝的反应,被陈太忠观察到了,略一沉吟,他笑着摇头,“算了,外交部的用不起,也不想让他们掺乎。”

    他反应过来了,凤凰驻欧办好歹是个政府派出机构,万一外交部的再给自己派点“记者”什么的,那岂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哥们儿可是不想再帮你们抓那拎包贼了!想起上次出国同行的那群人,驻欧办主任就觉得有点腻歪,我花了凤凰的钱是办事去了,不是让你们去搞那些东西去的。

    念及此处,他禁不住有点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是三个事业编制,咱这个单位不是很正规的——会不会段卫华他们做编制的时候,就考虑到这个因素了呢?

    听他这么说,安国超若无其事地看了蒙艺一眼,发现蒙书记正不动声色地拿着筷子夹菜,心里微微一笑,老蒙对小陈还真是关照啊。

    请外交部出人的建议,是蒙艺提出来的,陈太忠这么回答,不但有目无大局之嫌,更是隐隐地有顶撞碧空省委书记的意思,可就是这样,人家蒙书记居然不在乎。

    蒙艺虽然在夹菜,却也感受到了他这一眼,心里感叹一声,小陈还敢在电话里指责我呢,等你慢慢习惯了这家伙的无法无天,也就好了。

    不过,想起指责,他就想起了在凤凰的蒙晓艳,说不得侧头看陈太忠一眼,“凤凰的校园网搞得怎么样了?”

    “进行得挺顺利,现在就要开工了,”陈太忠笑着回答,他当然知道蒙老板这话的意思,心说我答应了你的事儿,当然要给你办到,“还好,这事儿不是曾学德负责。”

    你还来毛病了?蒙艺瞪他一眼,没错,曾学德是我指定的,可是我也有推不过去的人情嘛,后来是委屈你了,可是,我现在能再回天南把他撤了吗?

    他可不知道,某人说这话并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而是有点小算计——你看,你走以后的事情我安排得挺好,可我倒是让你弄上来的人收拾了一下,老蒙啊老蒙,你欠着我呢。

    有个省委书记的歉意在手,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这个歉意可以用在苏文馨的事情上,也可以用在别的事情上——诸如帮凯瑟琳找项目之类的。

    事实上,陈太忠倾向于帮苏文馨解决问题,马小雅落了苏总的人情,而凯瑟琳还没搞定临铝,等临铝最终启动,怕是就到今年年底了——歉意跟仇恨一样,都属于情绪的范畴,而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减轻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提总是不合适的,这会让老蒙感觉到自己的目的性太强,而且,蒙老板在碧空布局,暂时不要影响人家的好。

    其实,只要那帕里肯帮忙,那个副厅就能保住,那大秘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去那个副厅长办公室转一圈,就足够了——看谁还敢把他弄到总工会去。

    “国超部长,欢迎有机会去碧空指导科技工作,”酒足饭饱之后,蒙艺笑嘻嘻地发出了邀请,“到时候,我也能尽一尽地主之谊。”

    “蒙书记总是这么关心科技工作,在天南是这样,在碧空也是这样,我尽量安排时间,”安国超笑着点点头,侧头看一眼陈太忠,“您的老部下也在呢,他搞也是科技工作。”

    “小陈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蒙艺也看陈太忠一眼,微笑着摇头,“算了,由他去吧。”

    这蒙艺真惯着陈太忠啊,想到这个,安国超隐隐有点为刚才自己的话后悔,其实,他对陈太忠印象也很好——人家见X办的人还记得叫他呢,只是,官场上有的时候实在是身不由己,他一点都不想卷进蒙艺和黄家的恩怨里去。

    “老书记,您这么说就冤枉我了,我早就想去了,”陈太忠马上叫起苦来,“只是真的怕给您添乱……这不是没得领导的指示吗?”

    “你就卖嘴吧,”蒙艺哼一声,看都不看他,“我又没说你什么。”

    “这次我从法国回来,就直接去您那儿,”陈太忠笑嘻嘻地一指那帕里,“也不麻烦您,就那处帮我安排沟通交流就行了。”

    现在他是巴不得四处有事,暑假到了啊,小两个月呢,怎么能躲在外面不回天南,那才是最好的,想一想做大媒的副省长还在等着自己回去,他的头皮就一阵一阵地发麻。

    “你们俩……”蒙艺似乎想说什么来的,后来还是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他心知这俩是一起的,不过,这话当着安国超却是不能说。

    接下来,陈太忠的法国之行倒也算顺风顺水,埃布尔已经帮他寻了几处房子,他去看了看,最终选定了拉普大街附近靠近马尔斯公园的一处场所。

    房子样式很古老,哥特式建筑的,不过内部装修尚可,最要命的是租金很吓人,楼上楼下各六间房子,加上一个八十平米左右的大厅,一年的租金居然要十九万九千九百欧元。

    “就这儿了,”陈太忠登时拍板,拿出了一万美元做定金,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尤其是这里毗邻十六区和八区,地理位置算不错的,十六区是巴黎富人区,八区是中国驻法大使馆所在地。

    尤其是……这里离香榭丽舍大街很近,嗯,这个,那啥,大家都知道了,对陈主任来说,钱真的不是问题,悲伤之夜很方便的……定下了这边的事情,又跟贝拉和葛瑞丝缠绵缱绻了两天,陈太忠就该回了,不成想在到达巴黎的第三天晚上,他正在贝拉和葛瑞丝彩排的地点转悠,猛地听到有人惊呼一声,“陈主任?”

    听到这声音,陈主任的身体就是一僵,接着,慢慢地抬起头来,一脸威严地看着身侧略胖的中年人,“嗯,你好像……姓钱是吧?”

    站在他身边的,正是张州的石材商人钱文辉,这位国安的暗子已经被他鉴定得一清二楚了,他自然是要跟其保持距离,伪作印象不深刻了。

    “我是搞张州石材的小钱,”钱文辉可不知道自己身份泄露,喜眉笑眼地向他解释(book.www.uu234.com),“前一阵听说咱凤凰要在欧洲设办事处了,您知道不知道谁负责,我正琢磨打通这个路子呢。”

    “我负责,”陈太忠淡淡地回答,还带了一点点的傲气,这个时候,说谎实在没意思,而且,他的政治可靠性是经过了X办鉴定的,也不怕面前这个家伙拿来做文章。

    “哈,要是您就太好了,”钱老板只当这位是官瘾发作,倒也没计较那么多,“搞个小招待所吧,我在法国做生意的朋友挺多的,要说住,还是住咱中国人的地方,心里踏实。”

    前两天蒙艺还提醒这个事儿呢,现在倒有人找上门了!陈太忠也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好,只得咳嗽一声,“我这是政府派出机构,接待一般人……是规则不允许的。”

    “啧,这可是有点浪费,”钱文辉四下看一看,犹豫一下又发话了,“反正领导们也不会天天来,腾两个长包房给我成不成?”

    “我租的房子,本来就不大,”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发话,给外人看,这是十足的官僚做派和语气。

    “领导来了,我可以暂时腾出来,”钱文辉没觉得意外,他现在的表现,正是一个十足的四处钻营的商人形象,冲陈主任使个眼色,他笑眯眯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主要是巴黎的治安太乱了,钱这方面倒好说。”

    “没事,我也认识巴黎的黑手党,”陈太忠转身就走,心说你真要咬住你石材商人的身份,我才懒得给你任何的面子。

    钱文辉登时就愣在那里不动了,好半天才轻声地嘀咕一句,“巴黎的黑手党……”

    (未完待续)

1814难放手1815热情

    1814章难放手陈太忠的欧洲之行,算得上快去快回,原本他还想着,能不能见一见科齐萨,顺便让其帮着给罗纳普朗克打个招呼,不成想副部长先生去美国了。

    倒是埃布尔一个劲儿地挽留他多呆两天,不过,他这次只是看房子来的,目的达到也就该走了,反正下次来也会很快的。

    陈太忠到了北京才下飞机,就接到了许纯良的电话,许主任对天欣的广告表示满意,“已经跟省电视台签合同了,八月开始,在《新闻播报》之后天气预报之前。”

    天南省电视台是上星频道,中视的《新闻播报》是必转的,天气预报也转播,不过中间那号称“标王”系列的广告不转播,对省台来说,这也是黄金时间广告段了。

    再加上一些插播电视剧的广告,这笔广告费就不少了,许纯良为此专门还找了省电视台的人,人家咬着牙发话了,“二套我再送你些好时段的广告,一个月三十万,不能再少了……我们也要吃饭啊。”

    可是现在助力车厂,一个月卖也就卖两千多不到三千辆助力车,产能倒是跟得上,主要还是市场没打开,这点广告费不心疼,许主任考虑的是该不该放眼一下省外市场了,“对天欣集团的报价,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你谈吧,不用给我面子,”陈太忠听得就笑,“北京你要有合适的做媒体的关系公司,那就上你的关系,你是大主任哎。”

    “倒是有一家公司,叫天逸的,实力跟天欣差不多,”许纯良说话也挺实在的,“通过我一个叔叔给我爸打电话了,我爸的意思是公平竞争,要不我给你打电话呢?”

    “哎,又是关系,”陈太忠苦笑一声,对着纯良,他也不会藏着掩着太多,“这年头离了关系就做不了事。”

    “对了,再问你个事儿,上次你真是在黄汉祥办公室见X办的人的?”许纯良也真敢直接问,关于这一点,他已经请教了他老爹,“这好像不太符合程序。”

    “这点事我还哄你做什么?”陈太忠笑一笑,心里却是在盘算此事要不要跟苏文馨说一下。

    “看来回头还得找一下人,把天南各地市禁摩的力度再抓一抓,”谁要是认为许纯良只会纯良,那就大错特错了,为了自家产业的发展,用起行政手段来也是不含糊的,“太忠,我想想办法,你也想一想办法,把摩托车打下去。”

    “我试一试吧,不过我的办法不多,”陈太忠笑着答他一句,“交通厅我去做工作,警察那边就得你想办法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叹口气,还好,天南没有摩托车厂,要不这工作又有得做了……算了,还是先打个电话给马小雅,让她转告苏总天逸的事情吧,这个人情哥们儿不需要,她需要。

    跟南宫这帮人接触得多了,他也知道对口的重要性了,身价是什么?身价都是抬出来的,有机会的话,他当然是要帮衬马主播的。

    一个电话打过去,不成想小马同学也知道这个天逸,“啧,怎么又是这个天逸?这就是上次请贝拉他们来的那个公司,那个肖总你也见过的。”

    我还打人了呢!陈太忠想起来了,又仔细想一下,“这家伙的后台好像杨老三,我没记错吧?这么小的单子,他们也看得上眼?”

    “苏总也看得上眼呢,这单子做好了是流水,”马小雅听得就笑,“好了,苏总就在旁边呢,你要跟她说话吗?”

    “不用,你就问她想不想做这个单子好了,”陈太忠不想跟苏文馨说太多,事实上,听说了天逸的背景之后,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唉,哥们儿是真的想彻底放手科委事务的,可是,这世界上不得已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苏文馨想做这个单子,不过,听说是天逸公司在争,她的气也不是很粗,“单子我肯定是不会放弃的,小雅,你跟小陈说,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他能保证我俩公平竞争就行。”

    得了这个回话,陈太忠就拿定了主意,既然你要争,那我就帮你!

    他帮人帮到泪流满面的时候实在太多了,要是苏文馨不愿意站出来,他肯定就要劝许纯良将此事押后了,先把天南省的市场占牢了再说——别人都不急,我急个什么劲儿?

    不过,怎么劝许纯良,也是桩麻烦事,他才说了不管科委了,现在又不想让天逸介入,啧,做人要讲信用嘛。

    要不,让苏文馨跟甯瑞远说一声?瑞远跟纯良的关系也好……然而,下一刻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苏总肯定考虑过这个因素了,而且说实话,甯家人对官场的态度他也非常清楚——错非不得已,人家绝对不愿意随便惹人,更何况是杨老三这种背景深厚的主儿?

    我要是纯良,会怎么做?官场最管用的还是换位思考,这么一考虑,陈太忠下一刻就得到了答案,于是拿起电话,又给许纯良拨了回去,“纯良,我问了一下,那个天逸的背景是杨家,我跟杨家老三不对眼……他不是要做你妹夫了吧?”

    “还有这回事儿?”许纯良听得也很是惊讶,旋即轻声嘟囔一句,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好了太忠,我知道了。”

    又要请示你老爸?陈太忠对这个家伙实在太过无语了,说不得哼一声,“我说,是兄弟的就帮我出了这口气,天逸的肖总,还想叫保安打我呢。”

    当然,保安打人的结果,就是保安被打,这个他不用解释(book.www.uu234.com),对面的那位也不需要他解释(book.www.uu234.com)——两人还携手在京华国际会馆打过架呢,就算不听信传言,许主任也很清楚陈某人的身手。

    “我当然要帮你出这口气了,”许纯良一听他都跟天逸紧张到这个地步了,登时拍板了,“你也不知道早说,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了……让他们尽量把价格报高不就完了?”

    在他看来,太忠跟杨家老三放对的话,他得请示一下老爸——最起码要通报一声,不过,只是一个公司的老总,杨老三的马仔,也敢跟太忠叫板,那阴一把也就阴了。

    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朋友的马仔……我更没必要去关心了。

    哈,纯良现在阴人也有一套了!陈太忠笑着挂了电话,很显然,许纯良是要天逸的人认为这单子十拿九稳了,有许书记的招呼,你们尽管开口报高价好了。

    等到最后,以报价不合理的借口,直接就将人清出去了,到时候天逸的人哭皇天都没泪——想到这里,陈太忠就禁不住有点高兴,胜券在手的时候,突然被人通知出局了,很期待哦,到时候一定要回去看看。

    电话刚挂掉,马小雅又打来了电话,“太忠,一小时以后,我们就回南宫那儿了,你过去吧,苏姐很想跟你说两句呢。”

    “没那时间,你跟苏文馨说一声,我会帮她留意的,反正,她该怎么报价就怎么报,”陈太忠笑一声,“我跟凯瑟琳还有点事要办,嗯,还答应了蒙艺去一趟碧空。”

    他最后一句话,实在不应该说,原本他是想着去凯瑟琳那儿帮何保华要几份资料之后,就可以跟普林斯公司美艳的女老板和保镖一起尽情嗨皮了,不成想三人逛了一趟街之后,刚进了别墅,还没来得及叫外卖,南宫毛毛的电话就来了,“太忠,你上次放我鸽子,我还没庆贺你的升迁之喜呢,这就……算是没事了?”

    “我刚从巴黎回来啊,”陈太忠苦笑,“挺累的啦,才回家。”

    “五棵松那儿的房子吗?”南宫笑一声,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毫不见外地发话了,“行了,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准时过去,你啥也不用准备,就跟上次黄总去一样,我们全包了。”

    果不其然,约莫过了五十分钟左右,几辆车就来到了别墅门口,又是稀里哗啦地搬下一堆东西来,不过,这次的没有上次黄汉祥来的时候那么繁琐,有点音响设备也不多,倒是有几个人端了大大小小的盒子,进屋就直奔厨房去了。

    盒子里就是大大小小的菜肴和配菜了,连调料都带的足足的,甚至还有碗筷、洗洁精和垃圾袋,也就是说,陈太忠的厨房,只需要有火,有上下水就够了。

    楼下,有几个小歌手站在那里唱歌,其中有南宫毛毛捧过场的小玟,还有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手,嘻嘻哈哈地低声开着玩笑,不过来的没有乐队,只是卡拉OK碟伴唱。

    让陈太忠注意到的是,有一对双胞胎姐妹,长得很清纯,穿着牛仔热裤小背心,蹦蹦跳跳地唱着,那热裤不但是毛边的,上面还被人工加工出来几个口子,给人一种野性十足的张扬感觉。

    “看上那对姐妹了?”于总观察力好,见他瞥一眼下去,就发现问题了,轻笑一声,“不过太忠,这个媒可不能给你做,你得让小雅点头才成。”

    1815章热情这就是所谓的“成亲”的后果了,陈某人花了一百万请大家去欧洲玩了一趟,后果就是看到令自己心动的女孩儿都不能上,除非马小雅说话,别人要是撮合,都算是打马主播的脸。

    当然,成亲也不是没好处的,马小雅在这个圈子里活动,得给陈太忠守着,要是她“不守妇道”,也会遭到大家一致的唾弃。

    陈太忠要说毫不动心,那也是假的,他现在不太管得住下半身,想到甯瑞远能跟苏文馨、苏素馨姐妹双飞,陈主任心里,何尝又没有点不服气呢?

    不过这俩女孩,档次实在太低,所以他也仅仅是心动那么一小下,听到于总发问,少不得笑一笑,“我这人,对感情一向专一,于总你不要黑我。”

    于总和苏总就听得笑了起来,阴京华最为不厚道,居然饶有兴致地向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所在的位置瞟了一眼,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大家就都已经知道了:你小子屋里现在就藏着两个女人呢,还说什么说?

    不过,他这一眼,大抵也是玩笑之意,陈太忠自然不能当真。

    南宫毛毛这一顿饭如此地大张旗鼓,可不止是庆贺陈太忠升职那么简单,一个副处升职为正处待遇,在普通地级市算挺大的事情了,但是在这帮人眼里,还真不算回事。

    大家还是比较看好这个驻欧办的发展,才会这么有兴致,当然,苏文馨也在里面起了点作用,饭后,大家拿了啤酒边喝边瞎聊,苏总终于再次提起了话题,“太忠,最近要去碧空?”

    “你那个事儿,我知道了,”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这个我答应不了你,我去是跟搞科委工作交流,你的事情我看情况吧。”

    “要不,你先见一见刘骞?他现在就在北京,”苏文馨嘴里的刘骞,就是碧空省劳动厅的副厅长,“了解一下情况?”

    “哦……算了,”陈太忠沉吟一下,还是笑着摇头拒绝了,见人就是承诺的开始,他又是不喜欢有始无终的性子,索性就拒绝了。

    不过,苏文馨没借着今天这顿饭把人带过来,做事也算上路,陈某人平日里被各种领导胁迫习惯了,自己也习惯胁迫人了,一时觉得这帮人做事挺讲究,所以也留了一个活话,“他要是在北京找不到门路,实在不行就回吧。”

    苏文馨听得先是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倒也是……”

    第二天下午,陈太忠坐的飞机抵达了碧空省松峰市,还没出机场,就被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拦住了,一身的制服,“请问,是凤凰科委的陈主任吗?”

    陈太忠正纳闷什么时候机场的地勤也认识自己了,跟着人出去一看,明白了,敢情碧空科委的人在外面扯着好大一块横幅——“热烈欢迎凤凰科委陈太忠同志”。

    来接人的,是瘦瘦小小的一个女人,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她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呵呵,陈主任,一路辛苦了。”

    一旁有人插播画外音,“陈主任,这是我们常务副厅长郑兰。”

    啧,看看人家这态度,陈某人心里感慨啊,哥们儿交流也不少次了,就是这次最爽,别的不说,旁边摄影机就四五架呢,什么叫对同志像春天一般温暖?这就是了!

    要是秦厅长能来就好了,陈太忠心里不无感慨,不过,当他被迎上一辆奥迪200的时候,发现后面不但跟了大巴,前面还有警车开道,他实在不能再挑剔什么了。

    车里,郑厅长也很热情地嘘寒问暖,先问了陈主任一路是否辛苦,然后就是邀请陈主任多转转,多看看,能在碧空多呆一段时间就好了。

    陈主任下榻的地方,就是在碧空省委的接待宾馆碧海宾馆,住的还是不对外开放的三号楼,房间是一个大大的套间,后来他才知道,这是接待正厅级以上干部的房间。

    一切,都是超规格接待,甚至陈太忠抵达的时候,碧海宾馆的总经理还过来转了一圈,很热情地同他聊了两句,再三强调有事尽管吩咐,最后才离开。

    当然,这些客气和热情,仅仅一个部里的典型怕是远远不够,他来碧空交流,是通过那帕里传达的,那处长一定做了某些暗示——认识省委书记就足够吓人了,还跟蒙书记的大秘交称莫逆,谁敢忽视?

    一行人到达宾馆,是四点二十左右,陈太忠也不想休息,索性就在小会议室跟大家聊起天来,大概五点半的时候,科技厅大厅长秦有亮赶到了会议室。

    秦厅长高大黝黑,长得也挺富态,单从形象上讲,倒像个栉风沐雨的农民企业家,他一到了就笑着同陈太忠握手,“太忠主任,来得晚了,刚才在通知厅里的中干,还有各地市的负责人来省里开会。”

    “是我来得晚了,”陈太忠笑着回答,心说你来得不晚,别的正职都是踩着点来参加欢迎宴会的,你来得早了足足半小时呢,这态度实在太端正了。

    当然,任是谁也想得到,通知干部开会其实不需要大厅长出头,但是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正处……还是待遇的这种,怎么也得让人家正厅干部留点矜持吧?

    总之,人家投之以桃了,他就要报之以李,说不得笑嘻嘻地摇摇头,“早就该来碧空交流了,秦厅长您说来晚了,这是批评我态度不端正呢。”

    “呵呵,陈主任真会开玩笑,”秦有亮听他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心说这家伙身上全然不见年轻干部身上的凌人之气,很难得啊,部里的典型又是蒙书记爱将,居然这么好说话。

    不过这家伙有点油滑,打交道是没问题的,可是想从此人身上得到点什么,那就很难说了,秦厅长心知肚明。

    总之,欢迎宴会是在热烈而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尤其让大家瞠目的是,陈主任的酒量,真的很惊人啊。

    一开始,倒是没人想灌陈太忠,这种场合也不合适那么喝,不过,陈太忠酒到杯干喝得酣畅淋漓,别人看着就眼直了,秦厅长暗示一下——估计小陈这是爱喝酒,他爱喝,大家就上啊,总得把凤凰的客人招呼好了不是?

    一桌十个人,三个厅长加办公室主任还有其他处室负责人,九个人轮着上阵,喝着喝着大家发现不对了,郑厅长已经扛不住了,高处长也有点爱说话了……怎么这陈太忠居然一点事儿没有?

    这家伙喝了快三斤了,办公室主任见势不妙,心说得让人家陈主任喝好啊,总算还好,宾馆老总适时出现,痛快地跟陈太忠连干九杯。

    九杯下肚,大家都劝陈主任先多吃点菜——这也能观察一下他有后劲儿没有,结果十来分钟过后,陈主任依旧口齿清晰思维敏捷,秦厅长看得就笑着摇头,“太忠,你这太能喝了,我们九个人加起来怕也不是对手……你到底能喝多少?”

    “好像……从小到大没醉过,”陈太忠其实也有点亢奋了,这帮人对他太客气了,他心里挺得意,终于一不小心说走嘴了。

    “啧,这可太不公平了,”郑厅长缓过点儿劲儿来了,禁不住出声埋怨了起来,“陈主任,你怎么开始不跟我们说?早说的话,我只跟你喝一杯。”

    众人听得哄然大笑,能光明正大地调戏郑厅长的机会,实在不多。

    不过,陈太忠既然这么说了,肯定不会有人再跟他喝了,说笑间,不知不觉八点钟了,酒席也该散了,毕竟只是一个欢迎宴会。

    秦厅长沉吟一下,吩咐办公室主任,“董主任,你联系一下,看宾馆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门被推开,那帕里微笑着走了进来,冲大家点一点头,又冲陈太忠扬一下手,“不好意思,打扰了……太忠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一边有人不认识那帕里,正琢磨这位是谁呢,秦厅长却是忙不迭站起身来笑着走过来,“那处长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他这一句话,搞得其他人全都站了起来,省委书记的大秘驾到了啊,陈太忠愣了一愣,也站了起来,“老那你不用陪老板?”

    “老板知道你来了,放我假,”那帕里笑着回答,这回答又让大家听得一惊,老天,蒙书记这么给陈太忠面子?

    “服务员,撤了,重上一桌,马上,”董主任会来事儿,马上出口吩咐,不成想那帕里微笑着摇头,很沉稳的样子,“谢了,真不用了,我吃过了……就是老兄弟好久不见,过来跟他聊一会儿。”

    他这话一说,别人连呆都不敢呆了,也就是三个厅长跟他握一下手道别,最后握手的是秦厅长,他笑着发问,“那处,后天我们开中干会,学习凤凰经验,这个……不知道蒙书记能不能抽出空来?”

    “这个问题,你问太忠比较合适,”那帕里微笑着回答,这家伙现在做事,真的越来越圆滑了,一点不带得罪人,还能坚持了原则,总算是他知道,秦有亮跟蒙艺走得还算近,说不得轻声补充一句,“老板现在挺忙……不过太忠要说话,我能帮着敲敲边鼓。”

    等众人走后,陈太忠和那帕里走回房间,坐下之后,他先发问了,“老那,听说过你们劳动厅一个叫刘骞的没有?”

    (未完待续)

1816睹物18171818劳动厅(上、下)

    1816章睹物“劳动厅?”那帕里听到这三个字,就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呵呵,刘骞啊,我知道这个人……怎么,他跟你有关系?”

    “嗯,有点关系吧,”陈太忠见他这副模样,隐隐觉得此事似乎不会像自己想的那么顺利了,说不得笑一声,“老那你这可以啊,这才来几天,就连个副厅长都知道?”

    “跟着老板干呢,怎么能脑子里没数?”那帕里得意地指一指自己的脑袋,“每个在职的正厅以上的干部,我最少记得一个联系电话,你信不信?”

    那处长亮相碧空不久,以和善、稳重著称,事实上,他骨子里还是较为跳脱的性子,难得有机会放松,少不得就要跟自己的朋友卖弄一下。

    “不会吧,你没有机要本吗?”陈太忠一下没反应过来,“也真难为你了啊。”

    “本子当然有,好记性还不如烂笔头呢,我记这个也是为了以防万一,”那帕里笑嘻嘻地回答他,“反正我老婆没跟着来,一个人呆着,闲的时候就记它,只当记英语单词了……咱是秘书,就得有服务意识,不能等老板来要求你不是?”

    “哎呀老那,你这觉悟,不是一般地高啊,我是真没推荐错你,”陈太忠笑嘻嘻地伸出一个大拇指来,心说以那帕里这算计,要是还混不好,可真的太委屈了——不过话说回来,官场里委屈的人也海了去啦。

    不管怎么说,他挺欣赏老那的工作态度,这是他想不到的,然而,他也仅限于欣赏,陈某人出身草莽,行事和思维草根化得紧。

    所以,他对那处长的得意,也有点微微的看不惯,有服务意识是好事,但是你首先是个官员,其次才是蒙艺的秘书——官员是什么?是人民公仆!

    这做公仆的,不琢磨怎么才能更好地服务于人民,反倒是强调对上级的服务意识,呵呵,这也算是本末倒置了,不过……真的是本末倒置了吗?

    那帕里却是挺享受他的称赞,笑嘻嘻地点头之后,才又微微皱一下眉头,“那个刘骞,好像要被调整了……”

    陈太忠正等着他说下文呢,等了半天却不见动静,禁不住侧头看他一眼,猛然间有所领悟,“这事儿,是不是有点为难?”

    “咱兄弟俩,也不遮着掩着了,确实有点为难,”那帕里顺嘴就接过了这个话题,可见这小子皱了半天眉,一直在这里等着呢,“太忠,不瞒你说,这关系到老板的布局。”

    “你是说……劳动厅的水挺混?”陈太忠听明白了,“咱俩乱动的话,可能会影响到蒙书记?”

    “没错,”那帕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咱兄弟俩的交情,那不用说的,可是要有可能坏了老板的事儿,你也不愿意看到吧?”

    “那……老板是个什么布局?”陈太忠犹豫一下,对刘骞他没有必得之心,而那处长讲得也挺明白了,一时间好奇心起,就想琢磨一下中央委员的眼界和思维方式。

    然而,那帕里让他失望了,那处很干脆地一摊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某人真有暴走的冲动了。

    怎奈,下一刻,省委书记大秘的解释(book.www.uu234.com)就到了,“这只是一个直觉,太忠,我能感觉到老板的心思……我说,你不要这么看我,我才当了几天的秘书?老蒙会事事跟我说吗?”

    说到最后,那帕里都恼了,陈太忠见状,也不好计较太多了,只得干笑一声,“马上副厅的主儿了,一点沉不住气,算了,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逼你。”

    “太忠,我是真的不知道,就知道劳动厅水混,”那帕里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很郑重的样子,“而且,没人帮刘骞说话。”

    “行了,咱哥俩不谈这个行不行?”陈太忠觉得有点扫兴(book.www.uu234.com),说不得摆一摆手,“还想叫你跟我一起去看一趟刘骞,给别人点暗示呢……我说,我自己去看他行不行?”

    “你去当然可以了,我还真希望你能搞出点名堂来,没准老板能借此发现新的契机,”那帕里笑着点头,“我要去,味道就不一样了……说实话,其实老板对你的信任在我之上,不瞒你说啊太忠,就算你影响到他的布局,他都不会生你的气,我就不行了。”

    人情冷暖啊!陈太忠本想说两句风凉话的,见那处长急得脸红脖子粗的,一时也没了开玩笑的的兴趣,于是笑一笑,“算了,我也是说一说,朋友托我问,我就问一下。”

    “别啊,你想去就去嘛,”那帕里可是当真了,伸手用力拍两下他的膝头,“我都能给你派车,就是人不方便跟你去。”

    是啊,省委书记的大秘,一举一动,代表着蒙艺的风向标呢,陈太忠有点能理解了,一时就有些意兴索然,“算了,不用你派车了,我先去打听一下,看这人官声怎么样,值得不值得帮吧。”

    “合着……你连这人的口碑都没问一下?”那帕里听得瞠目结舌,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小子这不是坑我吗?

    “口碑很重要吗?”陈太忠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心说你这大秘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干部任用跟口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你想不想帮忙才是最重要的,口碑那些都是枝节末梢——你要确定不管,我吃多了去了解他的官声?

    这小子这表情是装出来的!他做出了判断,你丫纯粹就是想挤兑我呢,不过,哥们儿不跟你叫真,他略略不满地哼一声,“省政府的干部,素质差不到哪儿去吧?而且……他要有大毛病,我也会知道的。”

    以苏文馨那帮人做事的方式,陈太忠还是比较信得过的,那些人可能毛病不少,但是求人的时候,该说到的都会说到的——其实在那帮人眼里,官员们有点这样那样的毛病有什么了不起的?最怕的就是站错队,其他被整的缘故都是小事了,不怕说。

    “我也没听说那人有什么大毛病,”那帕里笑着点点头,其实他挺认可陈太忠的说法,那处长在天南省政府呆了时间不短,现在又来了碧空省,自是知道省里的厅级领导做事一般都算靠谱,就算有小辫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抓得住的。

    “反正,你去了解吧,那人有委屈,你当然就能跟老板说了,到时候我也能帮你说话,”那处长说得很坦白,“我估摸,他是没啥委屈,也没啥背景……属于管不管都行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科技厅办公室的董主任就来了,张罗着陪陈太忠吃早点什么的,那热情也不用多说,就跟伺候秦厅长一样,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秦厅长也给面子,派来的车还是奥迪200,陈太忠这才知道,敢情这车是秦有亮的,郑兰的座驾是奥迪100,其实还是有点小差距的。

    一上午时间,就是在厅里搞座谈了,大家都很放松,也都言谈无忌,后来秦厅长接个电话出去了,兀自不忘记向陈太忠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有点事儿,中午回不来了,晚上咱们继续,小董……替厅里陪好太忠主任。”

    有了秦厅长的吩咐,董主任当然是全力以赴了,中午的酒席,有赵副厅长陪着,下午可就是他带着陈太忠转悠了。

    董主任其实也很看得出眉高眼低来,听说陈主任喜欢自然风光,就拉着他去近郊的森林公园游玩,随随便便地说些典故和名堂,倒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过,天公不是很作美,约莫下午三点多,天上稀稀拉拉地下起小雨来,董主任对这里很熟悉,见陈主任游兴不减,说不得拉着他匆匆跨过一条人工小河,走过石制小拱桥,钻进了一条长廊去避雨。

    陈太忠见过了河就是长廊,长廊尽头是小阁楼,没地想起了四个字“过桥入阁”——阳光市的市委书记,可不就是因为在水库上架桥,导致事发,最后被判了死缓吗?

    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引来了碧空省的大动荡,省长和省委书记双双被调离,蒙艺也才得已入主碧空。

    不过,陈太忠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猛地想起了一个人,死去的骗子黄占城,过桥入阁四个字,他还是从骗子黄嘴里听说的,想到这里,他不禁长叹口气——可惜了,也是人才呢。

    “陈主任……你这是?”见他不开心,董主任小心翼翼地发问了。

    “别叫我主任,叫太忠就行了,”见周围陆续有人进来避雨,陈太忠轻声吩咐一句,“我是想到了阳光市,啧,去年一个朋友死在那儿了。”

    “哦,阳光市啊~”董主任点点头,尾音拉得很长,这种腔调倒也正常了,现在说起阳光市,很多人都是这个腔调——市委书记都是死缓了,“那地方风水似乎不太好。”

    “风水?过桥入阁,好风水呢,”陈太忠叹口气,话说得也是含含糊糊的,骗子黄用风水来忽悠人,最终是给他自己找了块死地。

    1817章劳动厅(上)过桥入阁?董主任一听就明白了。

    市委书记的死缓,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太多真相的,可是他好歹是个正处,又是在省政府组成部门当差,心里当然明白,说不得笑一笑,“反正那地方怪事儿挺多。”

    “还有更多的,你们不知道,”一边有人接话了,却是两个进来避雨的中年男女,似乎是夫妻的模样,男人插嘴了,“灭门案,没听说过吧?”

    我们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董主任有心说这家伙一句,想到陈太忠不欲声张,于是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不做声,不成想陈主任反倒是无所谓,“灭门案……这不算稀罕吧?”

    “灭门不稀罕,稀罕的是,死的是一家普通工人,”男人叹口气,颇有点感慨,“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家里找出五百万的存折来。”

    “什么?”董主任这下沉不住气了,讶然发问了,“你说的是……普通工人的家里,找出五百万来?”

    “奇怪吧?”见他惊讶的模样,男人笑了,“我们是一栋楼的,办那案子的警察,正好又有一个是我表弟。”

    董主任上下打量一下中年男人,发现他穿着确实不怎么样,于是好奇心起,“那你觉得,他家那五百万是哪儿来的?”

    “不知道,他家男人挺喜欢买彩票的,不过也没听说过他中大奖啊,”男人笑一笑,“阳光市出过五百万大奖,不过可不是他得的……”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他身边的女人一拽他,很不满意地发话了,“多少事儿,都坏在你这张嘴上了,两位,他胡说八道,你们不要当真。”

    “警察不让说,是不让在阳光说嘛,这儿是松峰啊,”男人悻悻地瞥自己老婆一眼,不过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住口了。

    不多时,雨小一点,那两位离开了,陈太忠的好奇心倒是起来了,“普通工人家……能有五百万的存折?”

    “不可能是彩票,就算中了五百万,一扣税就剩下四百万了……没准是贩毒呢,要不警察能禁口?”董主任笑一笑,不以为然地摇一摇头,“不过,说这个福彩,倒是有个挺有意思的事儿,姚市长可是中过五百万的。”

    “姚市长?”陈太忠讶异地重复一句。

    董主任知道这家伙不了解碧空的现状,少不得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姚市长大名健康,是现任松峰市大市长,原本是省委副书记来的,今年年初下来做省城的市长,反正松峰是副省级城市,倒也不算降格,反倒是实权大增。

    中彩票的,是姚市长的儿子,一个在校大学生,姚市长还命令自己的儿子给学校捐了十万,给希望工程捐了十万,倒也是一时的美谈。

    背后指不定贪了多少呢,陈太忠心里暗哼,他对这样的作秀很不以为然,脸上却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才是咱们党员干部学习的楷模。”

    听他这么说,董主任好悬没被一口气噎着,不过,两人一路走走谈谈,他也隐约摸到点陈主任的脾气,心说估计人家是不想谈这个话题,说不得口风一转,“对了陈主任,明天的会,蒙书记会来参加吗?”

    “这我也不知道,”陈太忠摇摇头,“晚上我去拜访他一下,顺便问一问。”

    雨虽然小了,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眼见着土地有些泥泞了,他就没兴趣再转下去了,说不得两人冒着雨快步走出公园,来到了车上。

    “陈主任有些什么爱好?”董主任递给他一块雪白的毛巾,示意他擦一擦头发上的水珠,陈太忠笑着摆摆手,“不用了,这点雨淋不坏人……你俩把我捎到劳动厅吧,我去那儿看个朋友,然后你们就忙去好了。”

    “劳动厅?那儿我也有熟人呢,”董主任笑一笑,“陈主任你是要找谁?”

    “没啥名气,说了你也不知道,”陈太忠的回答,有些言不由衷,不过显然,这是一个打听劳动厅事情的好机会,“董主任认识里面的谁?”

    “要说认识有几个,能打招呼的就是办公室主任唐刚,”董主任微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级别对等嘛,大家干的也都是服务领导的杂活儿。”

    “那就不麻烦你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下一刻,他猛地想起自己去看刘骞得低调,说不得又叮嘱一句,“我要过去的事情,你别跟他说。”

    “好的,”董主任笑着点头,他深深知道,陈主任虽然年轻,但是做事很有章法,人家特意交待自己别声张,那就有交待的道理,他还能不听?

    劳动厅是个挺大的院子,主楼虽然只有八层不算太高,但是占地面积极大,方方正正的老式建筑,显得很有点气魄和底蕴。

    这就是“八层以上有电梯”的那个年代盖的吧?按说,七层的楼房就该有电梯的,但是那会儿的单位都不怎么敢打擦边球,大家为了安装电梯,能盖六层的直接盖到八层——诸位领导,我们都盖到八层了,上电梯很有必要。

    楼比较旧,但是院子大门比较新,不但是自动伸缩的,门口还有岗亭,陈太忠隔着老远下车,慢慢地走过去,才要自小门走进去,不成想岗亭里的保安开口了,“喂,你找谁?”

    “我找刘厅长,”陈太忠不想跟此人一般见识,不过他的心里也有点纳闷,这一个劳动厅的门卫,也严成这样?

    “嗯?”保安看他一眼,犹豫一下又发话了,“哪个刘厅长?我们这儿俩刘厅长呢。”

    “刘骞……厅长,”陈太忠话音未落,那保安就不耐烦地哼一声,手隔着窗子,指一指外面的小本子,“登记一下……然后再进。”

    “是不是我找另一个刘厅长,就不用登记?你这算是什么态度?”陈太忠恼了,狠狠地瞪他一眼,他来得比较低调,那是不想让老蒙为难,却不代表他怕事……开什么玩笑,他在碧空需要怕事吗?

    这位还待不含糊呢,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保安拽他一把,又冲陈太忠笑一笑,“他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找哪个刘厅长都得登记,呵呵,就是个手续嘛。”

    只是手续才怪,陈太忠心里明白着呢,所谓人情冷暖,最直接就是体现在基层群众的反应上,这就是说连保安都知道刘骞不行了,才会要他填表。

    而同时,保安还肩负着探听消息的任务,这一点陈某人也清楚,所以,他胡乱填了一个名字艾子陵,单位是“北京易网公司”,职务是“公关部经理”,找刘厅长的目的是“洽谈业务”。

    保安倒也没要求他出示证件核对,反倒指出了刘骞的办公地点在三楼南侧,可见这登记无非是样子货——当然,这也可能是看在刘骞的面子上,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副厅长。

    陈太忠放下笔向大楼走去,没走了几步,只听得背后喇叭声响,他身子略略向旁边一侧,一辆奥迪很不客气地贴着他的身子开了过去。

    这里已经是院内了,奥迪车的车速肯定不会很快,但是很不幸,天上下着小雨呢,院内很平整,可是就算水泥路面,也难免有轻浅的水洼,奥迪车碾过之后,水花四溅。

    幸亏陈太忠反应够快,身子向后一蹦,堪堪地躲过飞溅的泥水,一时间大怒,下雨天开车要让着行人,亏你还是省厅的车呢,这点素质都没有?

    恼怒之下,他厉喝一声,“我说你会不会开车?长没长眼睛?”

    奥迪车上的人肯定听到了,但是人家根本不希的理他,汽车缓缓停在办公楼门口的车道上,放下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中年人之后,奥迪车又启动,绕到楼后去了。

    倒是那中年人下车之后,回头淡淡地扫了陈太忠一眼,也不说什么,就那么走进了大楼。

    陈太忠后脚跟进去,却发现那中年人正在等电梯,虽然明知道此人只是坐车的,跟司机不搭界,可是想到这位连个歉意都没有,他心里也是十分地不爽,大声哼了一声,“晦气!”

    说完这俩字儿,他转身走楼梯去了,三层楼他可是懒得等电梯。

    到了三层,没想到楼梯口还有个吧台,一个女孩儿在那儿站着,见他不上楼要往南侧走,就出声阻拦,声音也是冷冷的没什么情绪,“请问你找谁?”

    “我找刘骞刘厅长,”陈太忠挺不喜欢她这张冷脸,不过看在“请问”那俩字儿上,他也不想多计较,“他在哪个房间?”

    “刘厅长不在,”女孩儿一指旁边的沙发,“你先坐着等吧,茶几下有一次性纸杯,想喝水的话请自便。”

    这态度倒还可以!陈太忠不明就里,做出了如此评价,他却是不知道,若是找别的副厅长,女孩儿会问他来此做什么,也该走出来帮他倒水。

    “原来是找刘骞副厅长的,怪不得这么大的火气呢,”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却是那瘦高中年人走了过来,冷冷地哼一声,“你要是认识刘拴魁厅长,那不是该砸了我的车了?”

    1819章劳动厅(下)陈太忠一听就火了,就算刘骞不顶事了,你也不能倒打一耙不是?说不得冷冷地看那中年人一眼,“看你这素质,就知道你那司机为什么没公德心了,开车溅人还有理了?”

    中年人似是没想到他在这儿都敢开口骂人,愣了一愣之后,哼一声就扬长走了过去,竟然是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不屑神情。

    陈太忠真被他这副模样气到了,说不得冲那女孩儿灿烂地一笑,低声发问,“小姑娘,请问……这位也是个领导?”

    不得不说,陈某人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很阳光的,女孩见这个高大男孩儿笑得这么帅气,一时就生出些微的好感,悄悄回头看一眼,发现中年人已经进了办公室,于是悄声回答,“这是毛继英毛厅长。”

    敢情,这劳动厅副厅长的办公室,全在三楼南侧,大厅长刘拴魁是在二层办公,虽然也是南侧,却占了整整半边。

    当然,女孩儿再见他顺眼,也不可能跟他说这么多——这有泄密之嫌,于是,陈太忠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两句。

    等了约莫十分钟,陈太忠不想再等了,心说这里面避雨是不错,可是等太久了,岂不是太给刘骞面子了?说不得摸出手机就待查找苏文馨的电话。

    就在这时候,一个矮个微胖的中年人也从楼梯口出现了,女孩儿一见,轻声招呼一声,“刘厅长,这位……这位客人找您。”

    刘骞侧头看一眼陈太忠,正好陈太忠也抬头看他,刘厅长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于是沉声发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陈太忠,”陈太忠见他一副橡皮脸,话里还带点官腔,心里有点不爽,你丫都这样了,还拿个架子,说不得也淡淡地回他,连站起来的兴趣都没有,就那么大喇喇地坐着。

    “陈……太忠,”刘厅长没在意他的样子,轻声嘀咕一下,猛地眼睛一亮,两步走了上前,激动地伸出双手,“哈哈,原来是陈主任来了……哎呀,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小女孩本来还心说这年轻人太不懂礼貌了,不成想刘副厅长居然一副久旱逢甘霖的欣喜模样,禁不住小嘴微张,就愣在了那里。

    “客气了,路过而已,”陈太忠伸出一只手,矜持地跟他握一握,顺势站起身子,不着痕迹地扫那小女孩儿一眼,“屋里谈吧?”

    “好好好,您请,”刘厅长可是不敢跟这位计较,笑着伸手弯腰延客,另一只手却是抓着陈太忠的手不放,真是要多亲热有多亲热了。

    两天之前,他还不知道陈太忠是谁,但是前天中午,他又请苏总等人吃饭的时候,苏文馨告诉他,有这么个人,人家要去碧空,希望他尽快赶回去,没准人家会伸手帮他一把。

    于是,刘骞就知道了,陈太忠不但是蒙艺以前在天南的爱将,还是黄家的红人,也跟X办挂得上钩——只要人家愿意伸手,这三条线,随便一条线都能保他安生!

    这么大能的人物,他怎么敢不认真对待?反正苏文馨也没什么别的辄了,于是他就乘昨天的飞机飞了回来。

    说句实话,陈太忠的关系图实在太吓人了,刘骞都不敢给他打电话,生怕惊扰了尊贵的客人,科委那边的安排他也打听到了,心说陈主任要不联系我,那我等明天的中干会开完之后,再给陈主任打电话也不迟。

    眼见陈太忠居然不吭不响地找上门了,刘厅长心里真是太激动了,请人进门之后,堂堂的副厅长亲自沏茶倒水,“呵呵,陈主任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等久了吧?”

    “也就十分钟,刚要给苏总打电话呢,”陈太忠也不拒绝对方的殷勤,有的时候人太客气了,不但是自降身价,也容易被人攀附上来——他可没决定死气白咧地一定要管,具体情况还要具体看,“你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别人让我腾位子呢,”刘骞听到这话,就禁不住哼一声,脸也沉了下来,“论资格,我在劳动厅干了二十年,论业务能力,我干过三个处了,要说小错误,那难免,可是大错误绝对没有犯过……”

    “这些不是重点,”陈太忠笑着摇头,“你说重点吧……”

    说重点的话,还真没什么可说的,刘骞即将被调整,无非是四个字——朝里没人,劳动厅副厅以上的领导身后都有背景,而他没有,所以这次调整就轮到他了,没人保嘛。

    可是刘骞不甘心啊,“毛继英那种民政厅调过来的,也就算了……这地矿厅的党组书记调过来,这算怎么回事呢?”

    “这是组织需要嘛,”陈太忠听得笑一笑,紧接着就是冷冷一哼,“毛继英?这个人很混蛋,他的司机开车溅我一身水,他倒是有理了。”

    “毛……毛厅长跟姚市长关系不错,”刘骞听得苦笑一声,颇有一点无奈,“姚健康,是松峰的市长,还是省委常委,以前是省委副书记。”

    “我知道这个人,”陈太忠很随意地摆一摆手,他下午才听说的,怎么能不记得?“听说姚市长的儿子,运气不错啊。”

    “就是那件事,姚市长……当时是姚书记,姚书记才去民政厅看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毛继英了,”刘骞哼一声,“当时毛继英才是救灾救济处的处长,结果调到这边来,两个月以后,就是副厅长了。”

    “看来姚市长,这也是爱屋及乌了,”陈太忠听得就笑,民政厅和劳动厅,职能较为接近,这样的调动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不是?”刘骞笑一笑,又叹口气,看起来是又羡又气的表情,“连阳光福彩中心的主任都跟着沾了光,现在是县长了……领导中了五百万,龙颜大喜啊。”

    “阳光福彩中心?”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

    刘骞见他懵懵懂懂的,少不得要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敢情这碧空全省发行的福利彩票,各地级市福彩中心就能兑奖,只不过五百万的一等奖要经过省福彩中心确认一下,方可兑领。

    姚市长的儿子,不是在松峰中的奖,而是在阳光中的奖,所以这奖要在阳光领,福彩中心主任,当然也就能跟着沾光。

    陈太忠听了他的解释(book.www.uu234.com),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想了半天却又想不出来,说不得悻悻地挠一挠头,“这个毛继英,我看他很不顺眼,你手上有他的什么材料没有?”

    什么叫睚眦必报?这就叫睚眦必报,只是被人溅了一身水——严格地说还没溅上,他就琢磨着把此人弄走了。

    不过,陈某人有自己的理论,你都是副厅长了,在单位里做事儿尚且这么不讲究,那么,对待那些你需要服务的人民群众,你又该是怎么样的态度呢?

    哥们儿这是在为民除害!陈太忠为自己找名义的水平很高——事实上,他找借口的能力,从来都是很强大的。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刘厅长苦笑着叹口气,“他做人除了有点势利,真的没别的大毛病了,而且有点小聪明,哄得刘拴魁也挺开心的……加上姚健康,说实话,动他可是比动刘厅长还要难。”

    “啧,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没辙了,”陈太忠哼一声,抬头看一看时间,“五点二十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面前的年轻人用居高临下的口气跟自己说话,刘厅长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计较,他笑嘻嘻地拽着对方,“这马上就到饭点儿了,陈主任你多少给个面子。”

    “不是不给你面子,我要去省委呢,”陈太忠笑着答他,“来了以后还没跟蒙老板见过面呢,保不定他今天有空。”

    刘骞登时就撒手了,听听人家都说了什么,要直接去省委找蒙艺混饭去呢,说不得只能干笑一声,“那我的事情,就麻烦陈主任了……”

    陈太忠出之后,天上还下着雨,出租车全是客满的,他正四下乱看,董主任的车慢慢开了过来,“呵呵,陈主任,上车吧,我就知道车难打,一直等着您呢。”

    这样体贴周到的服务,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劳动厅和科技厅相比,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吖,陈某人对科技厅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当然,他知道这差别对待到底源于哪里,所以心里也不无感慨——人生在世果然是不可一日无权啊,哥们儿只是靠着蒙艺,就能得到这么多的便利,蒙老板那中央委员,日子还不知道要滋润成什么样呢。

    对于陈太忠要去省委,董主任也没表示意外,秦厅长已经向他示意了,陈主任要跟蒙书记接触的,你跟我打个招呼就行了,就算晚饭不行,有时间的话……不是还可以去洗澡什么的吗?

    他的首要任务,是保证陈主任跟蒙老板接触的顺利——当然,若是他能跟着混着见一下碧空的老大,那就什么都划得来了。

    遗憾的是,蒙书记在接见一个客人,倒是那帕里听说陈主任来了,走出来陪他,随便瞥了一眼,董主任见不是那么回事,便笑着倒退着离开了,心里那点侥幸也不翼而飞,“那处、陈主任,您两位聊,我先走了。”

    “呵呵,”见董主任离开,那帕里才轻笑一声,挽着陈太忠很随意地坐到了沙发上,“老板一会儿有空,看看能不能蹭上饭吧,不过也难说要跟客人一起吃饭。”

    “没事,我是不能不来,”陈太忠也跟着笑一声,用极低微的声音解释(book.www.uu234.com),“最好我多来几次才能混上饭,那不是显得咱态度端正吗?”

    “哈,”那帕里又笑一声,却是没法接他这个话题,于是话题一转,“去劳动厅了没有?”

    “去了,”陈太忠点点头,心里有点意外,心说你不是不怎么关心吗,怎么问我问得这么急?不过还好,他是真的去了,倒也对得起朋友的关心,说不得嘬一下牙花子,轻叹一声。

    “啧,说句实话,换给我也是要把刘骞弄走,就他好欺负,不欺负他欺负谁啊?”

    “呵呵,”那帕里无声地笑一笑,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总该知道,不是我不帮你了吧?

    “不过我看一个人不顺眼,”陈太忠说不得将对毛继英的怨气发了出来,“……无非就是姚健康的儿子中了一个大奖,这家伙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姚健康的儿子,中奖?”那帕里的瞳孔登时缩小,脸上那副很随意的表情也不翼而飞,“太忠你说什么呢?”

    “你来这儿这么久了,还不如我这来了两天的?”陈太忠笑话他一句,说不得将自己听到的话学着说了一遍,说到兴起之处,甚至连后来的发展都说了,“……刘骞说,那个阳光福彩中心的主任,现在都是县长了。”

    “这种事,是别人看得清楚,才跟你讲因果呢,”那帕里听完他的话,笑着反驳,“搁给不明白的人看,就是姚市长让儿子爱心助学,不会有别的了。”

    “下面捂盖子,一个一个都是好手,也就是毛继英是民政厅调过去的,刘骞才能往这方面想,别说我不知道他中奖,就算知道他中奖,我也未必能得到真实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那处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真实消息”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眉毛已经拧做了一团,好半天才轻声吐出四个字,却是低得让人几乎听不清,“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陈太忠以为他还要硬撑着,说不得笑着反问一句,不过说完这话,他也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信奉‘小概率事件很少发生’,又是阴谋论者,”那处长勉力地笑一笑,“总觉得省委常委家中奖,可能性太小。”

    “才五百万,姚健康不至于眼那么小吧?”陈太忠皱着眉头发问了,“而且彩票这事儿怎么动手脚?把号统统买一遍?这么巴结领导……成本太高了吧?”

    (未完待续)

1820分析1821运气1822豪气

    1820章分析“成本?”那帕里听得淡淡一笑,虽然没再说话,不过要说的话已经表露得明显无疑了:巴结领导,需要考虑成本吗?

    事实上,那处长就听说过这种事情,有人专门花大钱去买彩票,挑出中奖的彩票来送领导,这东西,是个领导就喜欢——说句更那啥的,来碧空两个月,还有人给他送过彩票呢。

    送的人说得很客气,这是人家不小心中的奖,觉得那处长才来碧空也没置什么业,又是省委书记的大秘,送别的不合适,奖也不大,才三万嘛。

    所幸的是,那帕里真有做省委书记大秘的觉悟,很干脆地拒绝了——他本就是心机阴沉之辈,却不喜欢跟同类人打交道,而且,蒙老板都没布好局,他怎么可能给老板添乱?

    鼠目寸光之事,智者不为!

    说完这两个字,那处长就陷入了沉默中,等了半天,他没等到陈太忠说话,奇怪地侧头一看,发现小陈眉头紧锁,于是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姚健康或者眼不会这么小,但是这五百万是他正当收入……抛去税是四百万,你知道对任何一个干部来说,有四百万的正当收入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陈太忠扬一扬眉毛,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回答得没精打采的。

    “意味着他可以很潇洒地花钱,”那帕里轻叹一声,“要是体制外的人,我就不说了,你是体制内的,最知道这个经济问题了,一般干部……真的很苦,有钱不敢花。”

    “嗯,我的产业,也都在别人名下呢,”陈太忠哼一声,依旧是没精打采的样子,事实上,那都是他送给别人的产业,他也没想着收回来,但是要跟老那藏着掩着,那就有不厚道的嫌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呢,”那帕里见他情绪不高,说不得轻笑一声,“觉得扳不到毛继英了,是吧?人家还帮着姚健康洗钱呢。”

    “洗钱?”陈太忠这次有表情了,听得就是一愣,旋即眉头一展,他听明白了,老那是说,姚市长的彩票,可能是通过毛继英和阳光福彩中心的人穿线,拿真金白银的五百万换来的。

    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能花的四百万总比不能花的五百万划算——藏在天花板上或者地板下之类地方的钱,也不安全不是?

    甚至,可能都用不了五百万就能买回彩票,毕竟中奖的那位也清楚,自己要去领奖,扣了税就是四百万了,而且容易被人惦记上。

    但是,他还是有个地方搞不明白,“那处你说得没错,可是他姚健康好歹也是副书记,因为五百万,就要让三个以上的人知道他洗钱……这现实吗?”

    “关系到了那一步,没有什么不能做的,”那帕里冷冷地一笑,他的心理是偏阴暗的,这跟他的出身和经历的挫折有关,但是对朋友还是没问题的,“而且,那俩也是体制内的,他们有胆子乱说吗?我倒是佩服了。”

    他考虑问题重权谋,但是陈太忠重境界,这跟陈某人接触的人有关,不管是许纯良还是高云风,尤其京城那帮人,从不掩饰自己钱有多少,所以他就知道,五百万,未必能让一个省委副书记如此掉价,将把柄送到两个小人物手上。

    “唉,不说这个了,”他知道,两人思路不太一样,谁也说服不了谁,说不得苦笑一声,“我是想起了今天偶然间听到的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那帕里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阳光市出过一起灭门案,死者家是普通工人,”陈太忠苦笑一声,“结果警察从他家搜出了一张五百万的存折,那家的男人也爱买彩票……你说我能没一点联想吗?”

    “是他中的奖吗?不对,那该有四百万才对,”那帕里听到这里,眼睛蓦地一亮,“中五百万被灭门的又不是没有,这好办,去查一下他中奖了没有不就行了?”

    “没记录说他中奖,”陈太忠有气无力地回答,他甚至想像的是,这一家人没准就是被那谁……灭口了,嗯,有人的嘴就是不严嘛。

    “这就不对了,”那帕里嘴上说不对,眼睛却是越发地亮了,“姚健康不可能下作到这种程度,死人了,这可是大麻烦……对了,太忠,警方没下封口令?”

    “下了,”陈太忠少不得又将下午在森林公园的遭遇说一遍,说到最后叹一口气,“有人还猜可能是贩毒,我现在是听见阳光市就闹心……你说,这得是个多么神奇的地方?”

    那帕里听完没再吭声,陈太忠也接着陷入了沉默里,好半天两人对视一眼,陈主任才说了“阳光”两字,那处长就点出了要害,“福彩中心主任!”

    兄弟俩知道想到一块儿了,问题的关键,就是在阳光市福彩中心主任的身上,陈太忠马上闭嘴,倒是那帕里摩拳擦掌了起来,脸上居然挂着笑容,“好事儿,我得马上落实一下,姚健康是中的哪一期奖,那个灭门案,又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好事儿?”曾几何时,陈某人也是视众生如蝼蚁一般的主儿——事实上眼下也没变多少,但是他实在容忍不了老那这样评价灭门惨案,不过下一刻,他就有点明白了,“姚健康……这是跟蒙老板不对付?”

    “多新鲜呐,松峰是副省级城市,”那帕里不以为然地看他一眼,“知道副省级城市什么意思吗?人家需要很买蒙老板面子吗?”

    “天南没副省级城市,我见识不够,行了吧?”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却是心知自己猜得不假,“那处,这是两个偶然事件……你也别寄太大希望。”

    “我说过的,‘小概率事件很少发生’,这两件事有关系的可能性很大,”那帕里笑着回答他,“倒是太忠你的运气,我还真是不得不服!”

    这话他是语出至诚,想他那某人来碧空也两个多月了,身边还有N多人可以随便指使,却赶不上人家陈太忠去公园玩一趟,又去看个仆街的副厅长……就得到好大的一条线索来。

    蒙艺在碧空的局面,总的来说开展得还算顺利,不过,松峰市确实是个令他头疼的地方,别的不说,只说副省级城市的财政直接跟财政部挂钩,不走省财政,这就是人家松峰的底气。

    而姚健康跟蒙艺走得不算近,倒是市委书记王熙跟蒙书记关系尚可——王书记跟计省长的关系也不错。

    说穿了,王书记是两头讨好,姚市长是两边都不讨好,虽是反应相异,但目的大致相同,我们要保持副省级城市领导的底气啊,而且……计省长和蒙书记都是新来的,您二位好好交流一下先?

    陈太忠一来,就撞上这么一桩天大的事情,似此情况,由不得那处长不叹服,“我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机会比出身更重要’了,太忠,你的运气,真的是强到逆天。”

    被夸奖的那位翻一翻白眼,心说你夸一夸我的情商好不好?好吧,就算哥们儿的运气确实不错,但是若没有这点揣摩人心的功力,换个人来没准就忽视了吧?

    他正翻白眼呢,蒙艺却是陪着两个人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比那帕里大不了多少,后来陈太忠才知道,那个年轻人就是张沛——蒙书记只从天南带来两个人,连司机郭英都没带,没办法,郭司机不熟悉碧空的路。

    不过,郭英也有了好的安置,天南警官高等专科学校的副校长,那是副厅级别的学校,虽然是事业单位,郭校长也算是个正处级别到手,这还是蒙书记走得太仓促,要不然,一个正处级单位的一把手是绝对没跑的——副厅级单位的副职,跟正处级单位的一把手级别相同,不过真比起来还是没得比。

    “小那,帮我送一下客人,”蒙书记冲陈太忠扬微微点一下头,随即走回办公室,陈太忠后脚就跟了进去。

    “跟省科委……跟科技厅交流得怎么样?”蒙艺对上陈太忠,还真是比较放松,很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不小心居然说走嘴了。

    “挺成功的,”陈太忠笑嘻嘻地回答,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交流经过,“……科技厅的领导们很热情,在一些问题的看法上,做了比较深入的交流。”

    热情那是肯定的,蒙艺微微一笑,舒展一下身子,“明天那个中干交流会,我抽不出时间,告诉他们也不用改到下午了,有智省长去就行了。”

    智省长是分管科技厅的副省长,传言说跟蒙书记关系不错,是真是假不好说,但他是早早地定了要参加中干会的,这种情况下,秦厅长等人还琢磨邀请蒙艺前往,当能说明一些问题。

    蒙书记若是下午能去,科技厅估计就要把会议调整到下午了,这么一来对智省长就未免有点不够敬重,蒙书记做事,一般还是比较注重大局的。

    1821章运气晚饭是在省委小招吃的,除了蒙书记、那帕里和陈太忠外,还有一个张沛,本来张秘书说不用了,要回家里等着,蒙艺不介意地发话了,“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一起吃吧。”

    蒙书记此来碧空,相偕的那帕里和张沛,三个人都没带家室来,尚彩霞的调动在进行中,至于那两位,根本还没提上议事日程呢。

    吃完饭,蒙书记很随意地坐着聊天,不经意间就问起了X办的事情,陈太忠少不得一一解说一下,当然,他说的肯定也是删节版的——最起码,他不能说当初黄汉祥曾经建议自己,通过蒙艺的线儿找唐副总理吧?

    蒙艺听完了他说的经过,一时间竟然有点无语了,好半天才笑一笑,“你运气不错啊。”

    “是啊,”那帕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这行为,却搞得蒙老板侧头看他一眼。

    那处长此言有点冒失,跟陈太忠的关系,老板是老板的交情,他是他的交情,蒙书记说话他急着接茬,有点不合适。

    不过几个月下来,蒙艺也多少知道点那帕里的性子了,看他一眼就是给他说话的机会,果不其然,那处长笑着回答,“太忠居然能在公园里听到灭门案,呵呵,挺有意思……”

    那帕里刚才的表现,就是说他有话要说。

    按说,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他是不该说的,做为领导的秘书,一个“稳”字是要牢记在心,嘴要稳,不该说的不说;心要稳,不能被外界一些因素乱了心思,整天琢磨弄钱、拉关系或者外放做诸侯;行动要稳,因为秘书代表着领导的形象——什么样的领导用什么样的秘书。

    然而关于这一点,那处长想得很明白,他跟着陈太忠商量此事,并准备着手调查了,他要是不说,先让太忠说出去,他就有背着领导搞小动作的嫌疑。

    没错,他这么做肯定是出于好意,也不怕老板生气,落实清楚再汇报才是认真负责的态度,但是这种情况下,先请示一下老板才是最稳妥的。

    “嗯?”蒙艺这次,索性是扭转头来看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那帕里笑一声,说不得将从陈太忠那儿听到的消息一一说明,顺便又将民政局这边的调动说了两句,然后就不说了,“……太忠这运气,不是一般地强。”

    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判断,只是很单纯地讲了姚市长的儿子中奖,阳光市有离奇的、被下了令的灭门惨案,再加上两个干部的调动。

    听起来是三件事,但是只要是个智商够数的,就能听明白,蒙艺看一眼张沛,指一下电视,意思是说新闻快开始了。

    张沛听得也有点恍惚,见状才站起身子去开电视,蒙书记却是已经在那里训人了,“小那,你不要先入为主,不负责任地乱猜想,没证据的事情,你说什么?”

    “太忠有点气不过,想让我帮着查一查,”得,这下那处长不仗义了,直接把事情推到了陈太忠身上,反正他是天南的干部,老蒙就算真火了,也不打紧。

    “我就知道,你的正义感没那么过剩,”蒙艺瞪了他一眼,其实,蒙书记并没有真的生气,这不是?他还有心思调侃一下自己的秘书——说穿了,这也是对小那平时行事的一种点评,不过还好,这话不算是批评。

    不管怎么说,小那是在殚精竭虑地为自己考虑,很有“君忧臣劳,君辱臣死”的觉悟,又能比较提前地站出来请示,他实在没有生气的理由。

    刚才蒙书记之所以先批评那帕里两句,不过是他想维护一下省级干部的权威,身在体制内,就有义务维护这个体制的尊严和等级,他不想让这帮小子太得意忘形,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省委常委……也是你们敢胡乱惦记的?

    当然,至于说陈太忠气不过,这或者是个借口,但是这个对蒙书记来说并不重要,他沉吟一下,略略点头,“那你就去查一查,一定要慎重,明白吗?”

    “省警察厅,我不太熟,”那帕里对老板的反应一点都没意外,反倒是继续小心地请示,“我能从天南找几个人来吗?”

    天南来人也是白搭啊,能代替了本地的警察吗?你找情治机关的人来还差不多,蒙艺看他一眼,“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先能把时间和经过对上再说吧……”

    这话就说得挺不见外了,一帮小屁孩儿的瞎琢磨,针对的还是某省委常委,省委书记居然表示谨慎的支持——不过,由此可见蒙艺对此事也生出了点疑心。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就是这样了,事实上,官场中人的疑心,只会比一般人大而不会小,蒙老板也不过是限于身份,不好再多说就是了,他的支持就是最好的明证。

    下一刻,蒙书记就将目标对准了陈太忠,“小陈,你不是在科技厅吗?怎么又跑到劳动厅去了?”

    “这个……”陈太忠沉吟一下方始回答,“北京有个朋友,托我给劳动厅的人捎点东西,”他现在不想说刘骞的事情,他没有必保此人的心思,心说这件事有了结果,我再顺水推舟地提这么个要求,老蒙怕是就能接受了。

    “嗯?”蒙书记本来是无心之问,听他这么回答,说不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眼,陈太忠却感觉到了浓浓的、不怒而威的压力,同在太忠库两人初遇时,蒙书记略带一点刻意的威严相比,竟是不遑多让,某人不由得暗暗感慨,老蒙这是心境上又有所长进啊,怪不得那帕里吃他一眼,竟然就有点抵挡不住。

    当然,陈某人抵挡这点气势,也不需要刻意为之,不过既然蒙老板发现不对了,他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说不得“赧然”地一笑,“蒙书记慧眼如炬……”

    “打住吧你,”蒙艺受不了啦,一抬手,就沉着脸制止了他的发言,心说没人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言谈不羁都可以,现在小那和小张都在呢。

    虽然那帕里和张沛都算蒙书记的体己人儿,但是怎么样用好身边的人,也是一门学问,他可不想让自己的秘书跟陈太忠学会嬉皮笑脸——距离,是保证威严的有效手段之一。

    事实上,若是张、那二秘书只有一个在,那也无所谓,相信其中任何一个都不会产生什么反应,可是两人就不行了,因为他俩都知道对方在场,这就是分寸感,具体原因,笔者也就不浪费笔墨解释(book.www.uu234.com)了。

    蒙书记一听陈太忠说什么北京的朋友捎东西,就知道这八成是胡扯,而且捎个东西就能扯出毛继英厅长的来历,那未免太逆天了一点——这肯定又牵扯到了什么恩怨。

    等见到这厮嬉皮笑脸,夸赞自己慧眼如炬,他登时就明白了,十有**这是陈部长打算登陆碧空了——没错,陈部长,地下组织部部长。

    “懒得听你说了,又是点烦心事儿,”蒙书记硬邦邦地拒绝了,他这行为,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可是那帕里心里明白了:得,回头老板肯定要问我是怎么回事了。

    那处长有点能理解老板的心情,老板最不愿意拒绝的人里,太忠就算得上一个,与其可能直接拒绝,倒不如问明白情况之后,万一事有为难,自己也还能从中间斡旋——现在的拒绝,其实是蒙老板对太忠的宠爱。

    陈太忠也没介意,他原本就没打算说刘骞的事情,眼下看起来蒙书记是猜到什么了,他自然更没兴趣说了,说不得微微一笑,转了话题,“对了,想调查这件事,我倒是有个比较合适的人。”

    “嗯?”蒙艺这下子可有点惊讶了,又是淡淡地瞥他一眼,不过这次,就没那种威压存在了,他是真的有点惊讶——你的手插到碧空来了?

    “嗯,是凤凰一个朋友,”陈太忠笑一下,不动声色地解释(book.www.uu234.com),“年初的时候,常在碧空,对阳光那边也比较熟。”

    他说的是联防队员小董,那时候还是他让小董来的,为的就是得到一手消息,蒙艺听他这么一说,却是也反应过来了,我这碧空省委书记的位子,小陈也活动了一些呢。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生出了点异样的感觉,说不得摆一下手,“好了,你俩出去聊吧,我看会儿新闻……小那,今天你没事了。”

    那帕里自是听得出老板的默许之意,说不得陪着陈太忠走了出来,走出房间好远,他才笑一笑,“太忠,老板对你真没的说了,羡慕死我了。”

    “那咱俩换一下?”陈太忠笑着反问他,“碧空第一秘,我现在才知道份量有多重。”

    “哈哈,你要是有这心,当初就轮不到了,”那帕里笑一笑,旋即又奇怪地看着他,“我说,你连阳光的事儿都能打听得到?”

    “你能跟住老板,跟这事儿也有点关系呢,”陈太忠笑一声不再说话,老那是聪明人,无须说得太明白……1822章豪气第二天科技厅的中干交流会,开得很成功,智省长到会并做了简短发言,蒙艺本来说不来了,却是在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到场。

    不过,蒙书记并没有发言,只是坐在那里听了一阵,他本不想留下吃中午饭,不过,智省长和秦厅长苦苦挽留,最终,蒙大老板还是给足了大家面子。

    当然,至于说饭桌上一桌人里,唯一的厅级以下干部就是陈太忠,这个也无须多言了,别看那帕里、张沛跟这帮厅级干部在一起的时候敢分着坐上首,现在却是连上桌的胆量都没有。

    下午会议照旧,当然,会议结束的时候,就比较早了,还不到五点,出门的时候,照旧有礼物领取,这次科技厅出手也不砢碜,男士是一套品牌小饰物,女士是一套化妆品,价格当在千元左右——厅里开会,这样的分寸会把握得很准的。

    陈太忠本不想要,说实话,这东西比他须弥戒里的差了不是一两个档次,他还嫌占地方呢,怎奈秦厅长一定要他拿上,“我们都知道凤凰科委财大气粗,可这怎么也是我们碧空一番心意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太忠也只能笑纳了,不过一转手,他就将东西转送给小董了,不是碧空科技厅办公室的董主任,而是凤凰的联防队员小董。

    小董是昨天晚上七点接到陈太忠的电话的,本来是想坐飞机飞过来的,怎奈素波到松峰的唯一一趟航班已经没票了,他索性借了一辆丰田沙漠王,又找一个老司机,两人倒着班开,终于在晚上八点赶到了松峰。

    需要强调的一点是,沙漠王是政法委书记王宏伟帮着借的,小董也能借上类似的好车,却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就手的,而且他来碧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回去的。

    王书记肯这么帮忙,当然是因为蒙艺在碧空的缘故,尤其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托小董带给陈太忠一句话,“既然到了碧空,就多玩一阵,三五个月不回来都没事。”

    “正合我意,”陈太忠听到小董的转述,也只有翻一翻白眼的份儿,“不过,等开学了我就回去了。”

    那帕里在中午的时候,就知道小董要赶来了,不过他不打算出面见人,只是给了陈太忠一辆三菱越野车和一个司机,是松峰的牌照,“让那个小董用这车,天南的牌子,有点扎眼。”

    小董也真懂事,放着陈太忠安排好的宾馆不住,带着司机就要上路,“等完事儿以后,再跟陈哥好好喝酒……对了陈哥,有钱没有?来得匆忙,只带了五千,怕不够。”

    “提前给你的工资了,”陈太忠顺手甩给他两万,想一想又穿墙一下,拍拍越野车的后面,“这里面有烟有酒,还有小礼物,都是你的,随便你送,做得漂亮点,知道吧?”

    倒是那派来的司机有点迷糊,打开车后盖,有点微微的傻眼,“这些东西,是什么放进来的?”

    “老哥,不该琢磨的事儿,我一般就不琢磨,”小董笑着答他,顺手从里面扯了一条中华甩给司机,“咱不说这个,成不?”

    小董虽然经济能力有限,做人确实大气,那司机也明白这话,接过中华烟笑着点点头,“董老板说得对,您怎么说我怎么听。”

    目视着越野车消失在夜色里,陈太忠无声地笑一笑,小董来得其实有点晚了,那大秘通过一些渠道,已经打听出一些东西了。

    虽然那帕里来碧空还不到三个月,又是高高在上的碧空第一秘,有些东西实在不方便随便打探,但是这世界上,从来不缺打破脑袋甚至都要钻营主儿。

    虽然说下情上达很难,官员们捂盖子的决心也很大,但是上面真要针对某件事某个人做一点了解,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所以,那帕里就打听到了,前阳光市民政局福彩中心主任、现平丕县县长冉旭东,在福彩中心的时候,手脚不规矩,有私下跟彩民买中奖彩票的嫌疑。

    有人说风笑你写得不对,这种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打听出来呢?就算那是个地级市,勉强算天高皇帝远了,可是这种犯忌的大事,不能做得这么明目张胆吧?

    这么说的人也没错,冉主任做事不算特别隐秘,但也绝对说不上是张扬,但是大家都忘了,打听此事的是那帕里,那处长对付这种事情相当有一套,他一开始就找准了突破口——彩票销售点!

    彩票的销售点,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开的,这授权的权力在体彩中心手里,大家争销售点争得面红耳赤是很正常的。

    一开始,福彩中心的销售点都是民政局内部消化的,这是土政策,但是基本上每个民政局都在这么搞,你再大能,家里没有民政局的职工,就不授权给你——没办法,当时民政局也穷啊,大家不是都想得点外财吗?职能范围内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这么一来,有人见不惯就很正常了,再有就是有人靠关系拿下销售点,转手加价倒卖牟利,这卖给谁就是个问题,加价多少还是个问题,这又可能得罪人了。

    可是福彩热,也是一开始大热,后来逐渐就不太行了,有那销售点的地段不太好的,收益就跟不上了,也借着这股子风气和信息不对称的优势,加价倒卖。

    有人卖就有人买,就像追涨股票一般,头脑发烧的那些主儿砸锅卖铁地凑钱高价买回来,可以想像,销售点到手之后,这帮人不骂娘才怪!

    从这种人嘴里打听冉旭东的口碑,那是一打听一个准,由此可见,那处长的眼力不是吹出来的,是真有那么毒辣。

    不过,灭门案就不是那么好调查的了,那处长不是找不到阳光公安局,可是这么一动,非打草惊蛇不可了,所以,只能指望小董。

    其实,知道冉旭东有这口碑之后,这件事就昭然若揭了,不过,那帕里做事沉稳,就要再打听一下灭门案。

    小董晚上去的,第二天中午给陈太忠打个电话,“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去年六七月份的事情,大热天,一天尸体就臭了,案子到现在没破……不过再多的,人家也不跟我说了……”

    挂了电话,陈太忠心里有点沉重,同时又有点窃喜,姚市长的儿子中奖,是去年四月份的事儿,从时间上讲,这二者完全吻合得上。

    说不得,他打个电话给那帕里,将情况说一遍,“……晚上可能就有确切的消息了,小董假装是个要开牌机室的老板,晚上请警察吃饭。”

    猫有猫路,鼠有鼠窟,那帕里打听民政局的事儿没问题,小董跟警察打交道也没问题,这时候牌机、马机已经是非法的了,但是由于有巨额利润,在下面的地市是屡禁不绝——就算开到县城里,也不怕没人玩。

    想玩这个,就得跟警察打好交道,干股啦什么的也都是不用说的,小董整天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处理这种事真的拿手。

    “呵呵,”那帕里听了,笑得有些有气无力,好半天才叹口气,“我又琢磨过了,你说他一个福彩中心主任,至于下这么黑的手吗?”

    真相就在眼前的时候,他反倒是有点退缩了,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态,倒是陈太忠心硬,“我估计,是死的那个嘴不严,到底是谁杀的人,还两说呢……”

    晚上七点多,小董的电话又打过来了,“那个灭门案啊,有人说了,市里领导不让张扬,影响阳光的形象。”

    原来,他跟一个派出所所长吃饭,喝到差不多的时候,董老板就说起了这个牌机室的安全问题,那所长哼一声暗示两句,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黑白两道都不用担心——对上这个外地人,所长不怕暗示得**一点。

    于是,董老板就问了一些当地的黑势力是怎么分布的,然后就问起了去年的灭门案。

    那所长对灭门案也知道,而且他都知道里面水深,不是小董你需要操心的。

    当然,这案子压下来必然要有个理由不是?当时阳光市正在引入一个大项目,要把本地的啤酒厂卖给一个世界名牌,市里领导发话,不能让外国人看了笑话去,一定要死死压住这案子。

    这纯粹是狗屁理由,警察局办案关招商办鸟事?这所长也是见多识广的,所以就猜得出来,这案子铁定水深。

    接电话的时候,陈太忠又在陪蒙艺和那俩秘书看《新闻播报》——蒙书记这两天恰好还都有空,不过按那处长的话来说,这没准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听了陈太忠的话,那帕里看看蒙书记,好半天才轻声嘀咕一句,“是不是……可以让省厅派专案组下去了?”

    “先不说这个,直接双规冉旭东,”蒙书记咳嗽一声,终于发话了。

    “可是……没证据啊,”那帕里小心地发话了,对领导做出谨慎的提醒。

    “太忠运气一向很好的,”蒙书记微微一笑,接着脸一沉,哼一声,“我一个省委书记,动一个县长,还需要注意那些枝节末梢吗?”

    (未完待续)

1823派遣1824拿人

    1823章派遣蒙艺动一个县长,当然不需要注意那些枝节末梢,因为他手上抓着一张很顺手的牌,阳光市市委书记任海东是他的人。

    要说这阳光市,不得不提一下被判了死缓的那位市委书记,前省长和前省委书记斗得太厉害了,阳光市倒下一大片,市长刚暂时兼任市委书记,也跟着栽了。

    到后来,没人惦记这个市委书记了,别的地方是位子少人多,这个地方空着个市委书记位子却是没人过来,直到劳省长走了计省长来了,西平市市长任海东才走马上任。

    说实话,任海东也没活动过这个位子,他避让还来不及呢,西平的经济比阳光强出不少,是仅次于省会松峰的第二经济强市,他在西平经营了五年,跟书记的班子搭得不错,老书记也要到点了,答应临走推荐他——西平的市委书记唾手可得。

    当然,天下没有那么万无一失的事情,可任市长真不想来阳光,阳光这地方太邪行了,而且这里面一摊糊糊事儿都没有最后的说法,处于极为混沌的状态。

    这就是典型的两败俱伤的后果,限于上面的高压,下面的一切处于静止状态,该怎么收尾真不好说,搞不好就栽进去了——市委书记官是不小了,但也只是比较大个的棋子而已,你要觉得不含糊?麻烦看一看前面不远那位:死缓!

    要是任海东守在阳光,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就算他接任不了市委书记,再下来个书记他也不怕,有他多年的经营,有老书记的支持,新书记敢向政府事务伸手的话,他绝对会让对方明白,什么才是党委该操心的事情!

    然而,很遗憾,就算他不愿意,被人点将了也不能不来,他很明白,自己能来这儿,十有**还是跟劳省长走得比较近的缘故。

    西平的党政班子很有意思,老书记跟省委书记走得近,任海东跟省长走得近,然而两人还都不是那一系的骨干,勉强也就是外围——这二位也是各有各的出处。

    好玩的事情就在这儿了,上面两位斗得水火不相容,下面两位却是密切合作,将西平市搞得红红火火的。

    其实原因也简单,任海东跟老书记搭档,还在前省委书记来之前,劳省长比较欣赏任海东,而不太怎么待见老书记,他觉得此人暮气太重。

    所以,后来省委书记一来,就将老书记笼络住了,但是这个笼络,并不能影响西平党政班子的和谐——不得不说,这是一件比较少见的事情。

    所以,将任海东派到阳光来的主儿,绝对没什么特别好的善心,倒是存了将他拉下水的心思,当然,这时还没人知道新任的省委书记会是谁,所以真正的劳系人马也得不到这个位子。

    任海东这个市委书记,得来真的是比较蹊跷的,最致命的原因,大概就是他劳系外围的身份了——太核心的不行,无关的也不行还有一点也很重要,西平的经济很发达,他一走就空出个市长的位子,而且就任西平市长之后,原则上讲,就可以琢磨老书记走了之后那个市委书记的位子了。

    反正,就像蒋世方会杀回天南之前一样,蒙艺活动来碧空的消息,封锁得也很紧,当大家知道,新的书记会从天南来的时候,任书记的任命已经下来了,说什么都晚了。

    任海东一听来的是蒙艺,再打听一下,知道蒙书记和劳省长还有点渊源,说不得请劳省长招呼一声,自己就跑到天南拜码头去了——贴上蒙书记的话,这个阳光市市委书记,可真就是扎扎实实的上进了。

    就像陈太忠在蒙艺家遇到的碧空省经贸委主任一样,那个时侯,碧空往天南跑的干部很有几个,只不过天南的人对此不是很敏感罢了。

    总之,一个省委书记想要对付一个县长,真的不需要什么理由,这也就是在碧空,蒙书记才来不久,需要强调一下任海东的存在,搁在天南那会儿,蒙老板伸出一个小指头就碾死了。

    事实上,蒙书记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主儿,他一听说这个冉旭东喜欢收购中奖彩票,就知道这家伙牵扯的人绝对少不了。

    这年头,下级给上级送礼,真的是打破了头的费心思,不带点特色的根本拿不出手,只有找不到的东西,没有领导家里没有的东西,所以说,说来说去还是送钱最合适——这个玩意儿只要收的人愿意收,那就不会嫌多。

    但是送钱麻烦也大,总是有个纪检委,有个反贪局的,变通一下,送古董字画之类的也正常,当然,送彩票的话,那就更不怕人说了,人家的合法所得不是?

    冉旭东这个习惯能传出来,那别人就能找上门去跟他买彩票,一来二去,涉及的人不会少了,真要查指不定能牵扯出多少个人来。

    所以说这个案子,走一般程序是不合适的,严格来说,这案子不算窝案,只算是行业风气败坏了,冉旭东是违反了相关的政策法规,也算得上以权谋私,但是再多也就没有了——最多再加上一个场外交易没交税。

    此事的本来性质就是如此,行业风气败坏的事情,蒙艺也不是没见过,至于说那些人拿了彩票送给什么人怎么去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帕里在了解了冉旭东的情况之后,就向蒙老板汇报过此事,蒙书记打个电话问一下任海东,马上就知道,这冉县长的屁股不是很干净,阳光市纪检委也少不了一些匿名信。

    值得一提的是,冉旭东在阳光市的官场里口碑不错,大家都说小冉是能人,虽然没什么派系,可是市长、常务副市长、纪检书记跟他关系都不错。

    当然,这帮人现在抓的抓撤的撤了,一茬新人换过来了,任海东虽然新来阳光不久,可是蒙艺对他的关照大家也都清楚,眼下动个县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先双规他,把他带到西平去审查,灭门那个案子不着急,”蒙艺做出了决定,一查灭门案的话,马上会触动不少人的神经,要是直接双规冉旭东,反倒效果要好一点。

    冉县长作风不是很检点,被人诟病的地方也不少,以前没人惦记他,纪检委那儿有告状信也没事,现在有人惦记了,不说彩票的事儿,拿下他也不冤枉。

    还有一点,是蒙书记说不出口的,那就是他真的不相信姚健康会那么短视,派人或者默认别人去灭门,副省级干部该是什么样的境界,蒙书记心里很清楚——仅仅因为五百万,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各地风气不一样,官场气氛和习惯也不尽相同,这个是不能说死的,但是蒙书记心里倾向这么个猜测:姚健康都未必认识冉旭东,只不过从毛继英手里拿了彩票而已。

    至于那个灭门案,姚市长十有**是不知情的,是不是冉旭东主使的都很难说,最大的可能是那中奖者手里有钱了,没管住自己的嘴巴,结果被人那啥了,冉旭东惊闻此事,忙不迭出手帮着捂盖子。

    所以他现在双规冉旭东,也是一个试探,看谁会跳出来说情,这个时候要是把灭门案捅出来,想说情的都没胆子说了,对他理清此事的脉络,会造成负面的影响。

    所以说这当领导的,首要重视的就是大局感。

    那帕里琢磨一下,反应过来领导的意思了,于是再小心谨慎地帮领导拾遗补缺,“不知道任书记,能不能对阳光的纪检委如臂使指运用自如?”

    蒙艺也考虑到这一点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将双规地点定在西平,那是任海东的大本营,阳光市是倒了一批干部,但是在某些人的授意下,影响范围被严格限制了,大部分的中层和基层干部,没受到太多的波及。

    那处长提醒的这一点几近于无用,可是蒙书记还是考虑了一下,他的目标可不在冉旭东身上——不带这么埋汰省委书记的,他盯的是姚健康!

    若是阳光纪检委那儿出了纰漏,那蒙艺的布局就未必能达到理想效果了,异地审查是异地审查,可用的还是阳光这帮人不是?谁能保证没有人暗自传递消息呢?

    然而,不用阳光的人还不行!阳光市纪检委不但有资格审查县长,连县委书记都有资格查——省管的例外,在这种规则体制下,要是外市或者省里的纪检委接手审查此人,那就铁铁地是在向大家表明:此事,已经引起了省里的高度关注!

    而且说句良心话,对蒙书记来说,省纪检委也未必就比阳光市纪检委稳妥多少——还是来的时间太短啊。

    蒙艺不想打草惊蛇,一点都不想,所以,他听了那帕里的话,就沉吟了起来,好半天才哼一声,“小那,你要想说话,就说完整了。”

    那帕里也知道,自己这点心思瞒不过老板,说不得笑一笑,“我的意思是,太忠少来碧空,算是生面孔,办事比较方便,而且……他一向嫉恶如仇!”

    1824章拿人陈太忠这小子嫉恶如仇是谈不上的,从恶如流还差不多,蒙艺对陈某人的品性是心知肚明,说不得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嗯,继续说。”

    “太忠……他是我的朋友,”那帕里咽口唾沫,看一眼自家的老板,“对福利事业也挺关心,正好路过西平,您看?”

    “不用解释(book.www.uu234.com)那么多,”蒙艺摇摇头,“你就跟任海东说一声,你有个外地的朋友,要过去看看,让他嘴紧一点,就这样吧。”

    蒙书记也想通了,小陈不但气运旺,还是出身于基层,对下面那些猫腻很清楚,做事细心又有手段,派这么个外地人下去张罗一下,不会贻人口实又能放心不少,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说穿了,最关键的一点是,太忠值得信赖啊,蒙艺在碧空,就算信不过那帕里也信得过陈太忠——小陈不是碧空的人嘛。

    事实上,陈太忠身后的那些重量级人物,蒙书记也知道个差不离,小陈愿意进去趟这趟浑水,他这一方也多了一层保障。

    然而,他俩自顾自这么商量,陈太忠有点不乐意了,心说我来碧空是当组织部长来了,不是纪检委书记啊,您二位有什么想法无所谓,不过,麻烦你们先俩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好不好?

    “这个事情啊,它……”陈太忠才待张嘴叽歪一下,不成想蒙书记又是一眼扫来,于是只能干笑一声,又咳嗽一下,“不知道纪检委办案,我能不能提合理化建议?”

    蒙艺转头看电视,就只当没听见这话,那帕里和张沛却都看他一眼,张沛眼中满是笑意,那帕里却是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老板都让你去了,自然就是让你在许可范围内折腾,你这么开口问,不是挤兑老板吗?

    事实上,对蒙艺来说,这根本不是挤兑,简直是过分,以前你在素波、在凤凰、在北京折腾,请示我了吗?不也折腾得那么大?

    第二天中午,平丕县县长冉旭东有安排,他要去市里参加一个朋友孩子十二岁生日的宴会,就在他起身正要收拾东西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呼啦啦进来五六个人。

    “嗯?”冉县长眉头一皱,正要发火,猛地发现,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县委一把手张书记,他的后面,紧跟着市纪检委一把手金书记,金书记身后还跟着平丕县纪检委书记,另外还有三个年轻人。

    就那么一瞬间,冉县长的脸刷地就白了,他伸出双手扶住办公桌,勉力地笑一下,那模样却是比哭还难看,“金书记、张书记,这是……有事儿?”

    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还存了一点侥幸,他以前跟张书记关系不错,两人之间有点猫腻,到了平丕县之后,关系也尚算融洽,心说要是查我的话,老张你怎么也得漏点风声出来吧?

    “有些问题,需要冉旭东同志配合调查一下,”金书记淡淡地发话了,“现在,请你跟我们走吧……不用收拾东西了。”

    冉旭东的身子,登时就僵直在那里了,好半天才侧头看一眼张书记,哆哆嗦嗦地发话了,“我是平丕县县委……”

    “县委已经知情了,”张书记不动声色地回答他,看他吓成这个样子,张书记心里也不忍,他也是没办法,“市委任书记专门把我叫去,当面通知了我。”

    老冉,不是我不帮你,任书记一个电话把我招呼过去,等我到了那儿才知道要处理你,然后我旁边一直有人,还要我关机,就差没收我通讯工具了——我敢通知你吗?我能通知你吗?

    金书记也知道,张书记是在往外面摘自己,只不过暗示得比较晦涩,照常理,双规一个县长怎么也要跟县党委打个招呼,所以人家这解释(book.www.uu234.com),也是合情合理。

    事实上,张书记也腿肚子转筋呢,比冉县长强一点也强不到哪儿去,市里这次动手,实在太迅速了,根本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也不知道这冉县长是为什么被盯上了。

    知道来龙去脉的恩怨,其实并不是很可怕,最怕最怕的,就是这当头一棒,大家都不清楚来自于哪儿的强大意图。

    他不惶恐不行,谁知道这是不是什么新的风暴的起源?操刀者来势汹汹,谁又知道这场风暴剑指何方?又打算刮到什么样的程度?

    所以张书记必须冒险暗示对方一下——我是真不知情,麻痹你小子敢咬我的话,我跟你没完!

    听到“任书记”三个字,冉旭东是彻底地瘫了,重重地坐进了椅子里,任书记要整我的话,就算抓不到把柄也不可能松手了,人家可是靠着蒙艺混的——哪怕抓错了人,为了维护蒙书记的面子,也不能说是错了啊。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冉县长正面无人色地盘算呢,金书记身后蹭地蹿过两个人来,一左一右地夹住了他,“请把双手放在桌上,配合一下,好吗?”

    市纪检委的工作人员,本来就是见多识广之辈,又有内部资料以供参考,纪检系统里也经常交流,对于可能遇到的千奇百怪的意外,都有心理准备。

    “请你把全部通讯工具上交……”这是恍惚中,冉县长听到的最后的话,紧接着,他大脑中就是一片空白了,等他从迷茫中清醒(book.www.uu234.com)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一辆金杯面包车上。

    他身边坐着两个年轻人,前面也是两个人,后面还有人,两个年轻人将他肥胖的身子挤得有些难受,那二位身边还有地方,就是偏要狠狠地挤他——这也正常,把人挤住总是会少点意外。

    不过,冉旭东现在没心思计较这个,他现在琢磨的是,面前这两位是谁,一个他能认出来,是金书记,另一个他却不认识,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

    纪检委书记居然不在小车上,而是在金杯车上,这原本就是一件令人疑惑的事情,而眼下的金书记居然斜侧着身子,低声跟年轻人嘀咕着什么,姿态明显地比较低,这让冉县长越发地疑惑了起来。

    金杯车的冷气开得很足,倒没有什么不太舒适的地方,车窗上贴了太阳膜,不过向车外望去也能看到沿途的风景。

    冉县长虽然被挤得很紧,也不方便东张西望,但是用眼角的余光,他还是能分辨出金杯车在一路驶向市区,路过了武警招待所,又路过了军分区……驶出市区……车越开,他心里就越凉,直到又开一阵,车一打方向,驶向一片树林,他心里就越发地凉了。

    果不其然,开进树林之后,旁边二位就押着他下车了,那里也有两辆车等着,挂着的全是西平牌照——完了,异地审查。

    在冉县长走上车后,透过车窗,不小心看到了金书记的正面,才发现他正在笑容满面地跟高大年轻人说着什么,两人的手也在紧紧地握着——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个问题,金书记也在嘀咕,目送着西平的两辆车一前一后地离开,他兀自盯着扬起的些微沙尘发愣,这位是蒙书记的什么人啊?

    他知道任海东动冉旭东,是得了上面的默认的,这个上面十有**就是蒙书记,这一点任书记并没有瞒他——毕竟任海东只是市委书记,而他才是纪检委书记。

    任书记今天把他喊去的时候,一开始就把话说得很明白,“有个案子很关键,非常影响阳光市的政府形象,我需要你用党性来保证,不许外泄,只有咱们两个知道……”

    初开始,金书记心里还有些微的别扭,但是当他听到有省里领导关注,就明白了,任书记这是请来尚方宝剑了,他当然也没办法计较了。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搞冉旭东,冉县长平时不怎么惹人,在阳光官场里算人脉广的,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惹上能搭上任书记的主儿了?

    甚至,他有点怀疑,这是任书记自己想动冉县长,要不然,没道理去省里请示蒙艺不是?小冉在官场吃得开也是中下层官场,可是没听说此人上面还搭了什么领导。

    要说是蒙书记想动冉旭东,那简直天大的笑话了,金书记一直这么认为。

    不过,任书记说还要安排个人跟着去西平,这就让他有点忍无可忍了,你是市委书记,你大,可是纪检监察的性质——不用我跟你说吧?

    然而,任书记接下来的话,让他的怒火登时不翼而飞,“省委综合一处的那处长推荐的人,说是来头比他大,你最好选几个党性和立场坚定的同志办理此案。”

    现在整个天南,知道那帕里是综合一处处长的人或者不多,但是谁都知道碧空第一秘是蒙书记从天南带过来的,此人的姓也比较罕见。

    来头比天南第一秘还大,这就让金书记连问都不敢问此人的来路,刚才在车上略略试探几句,却发现对方言谈举止颇为不凡,肯定也是官场中人,有些东西根本是野路子装不来的。

    总算还好,金书记对今天的事情颇为认真,确实是选了几个“党性和立场坚定的同志”来办事,说穿了就是他信任的,还有……跟冉旭东没接触的。

    “这是,终于要来了吗?”西平的车离开很久了,他才轻声叹一口气,总算还好,这次事情要是能办得漂亮一点,估计自己自保没问题吧?

    任海东这次拿下冉旭东,是彻底地贯彻了蒙书记的思路,干脆利落,而且将原因弄得模模糊糊的,就是“涉嫌贪污受贿、私生活不检点”之类的小毛病。

    更重要的是,他没彻底地把蒙艺藏起来,也没完全露出来,半隐半现之间,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空间——事实上,他不扯一下蒙艺的大旗,想说服金书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那是一个县长呢。

    蒙艺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他不怕别人知道自己支持任海东,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剑指姚健康。

    事实上,就算蒙书记不冒头,别人看见任书记出手,也会想到他的头上去,这都是无所谓的事儿了,关键是不能让姚健康有了提防。

    陈太忠坐着车,一路上也不说话,约莫晚上六点,两辆车了西平市区,左拐右拐几下,居然驶进一个没挂牌子的地方,门口却是有解放军站岗。

    任海东在西平,还真没白经营了几年,这个地方一般人都想不到,这儿是某集团军X师的师部驻地,这个师已经裁撤了,不过还留了百十号人在,算是X师的留守处。

    涉及军队的事情就不多说了,总之,这里是要啥有啥,有门卫有小招待所,守卫也算森严,只有一样没有,那就是没牌子。

    这种地方纯粹是被边缘化的,连老西平人说起来,也是X师没了,师部那地方还有几苗人,却是未必清楚这个小小的留守处还能正常运转。

    要不说地头蛇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了,找个地方都是别人打破头想不到的,不过,留守处的条件是要差一点,那招待所住着很难受。

    不过,招呼冉旭东的地方倒是不缺,地下指挥部密不透风,要是冉县长想不通,有意负隅顽抗的话——禁闭室也挺好用。

    一下了车,纪检监察人员就将冉县长扔进了禁闭室,这叫下马威,先不跟你谈,你慢慢地想吧,然后大家坐在一起先吃饭,中午那顿就是将就的,这顿不能马虎了。

    其实,这一拨人都挺奇怪陈太忠的身份,不过,领导交待了,不该问的不问,陈总要是有什么建议,大家要积极地配合。

    不过,说起来是叫陈总,大家眼里都不揉沙子,谁还看不出这位绝对是个干部?

    留守处的人很乖觉,饭菜送上来人就走了,大家少不得笑嘻嘻地跟陈总套套近乎,再喝两口小酒解解乏——多了不行,身上有任务呢。

    这饭菜没吃几口,陈太忠的手机就响了,来电话的是刘骞,刘厅长在那边小心地发话了,“陈主任,毛厅长知道他错了,想跟您道个歉,您看?”

    不会吧?陈太忠听得就愣了,这车才到地儿,那边倒猜出来啦?

    (未完待续)

1825、1826熊猫的威力(上、下)

    1825章熊猫的威力(上)陈太忠这次可是想左了,毛继英找刘骞代为转达歉意,可不是因为冉旭东的事情,而是因为——毛厅长认出了凤凰科委陈主任的身份!

    事情还是出在前台那接待的女孩儿身上,她有点好奇,这个笑起来很阳光的年轻人到底是谁,居然能让刘厅长客气到那种程度。

    当然,好奇归好奇,她也没太往心里去,不成想就在第二天晚上,她在伯父家吃饭,不小心在碧空新闻里看到了这个年轻人。

    科技厅的中干交流会,由于有智省长的光临,还有蒙书记的突然出现,上了当天的省台新闻,学习凤凰科委的先进经验,只是交流会的一部分,还有一些省科技厅需要处理的问题和需要统一的认识,也都在里面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学习凤凰经验是其中的重点,说不得省台就给了陈太忠几个镜头,女孩一眼就认出此人来了,“呀,是他?”

    她的伯父是劳动厅以前的副处长,现在退休了,把县城的侄女儿弄到劳动厅来上班,听说侄女儿认识此人,说不得就问了两句。

    他再退休,也知道蒙艺是天南来的,而且这凤凰科委也是蒙书记在天南捧出来的,心里一时就有点明白了,刘骞请这一尊神过来,不是白请的。

    “刘骞这个位子,没准是保住了,”他感慨一声,凤凰陈主任的能量,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只冲着人家能让蒙艺半路抽空过来,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这个毛继英也真是的,惹谁不好,去惹这个人?”

    女孩听了这点评,心里就记住了,第二天她就对刘厅长挺客气,不过刘骞怎么会在乎她的态度?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没当回事也无所谓,女孩不会生气,她只是希望刘厅长别认为自己在他落魄的时候态度不好,仅此而已。

    好死不死的是,当天下午毛继英路过她的身边,顺手把手上把玩的东西丢给了她,那是一个精美的小钥匙坠儿,“别人给的,你拿着玩儿吧。”

    在这点上,毛厅长一直做得挺不错,手边有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就很随便送给身边的人了,女孩也不是第一次得这东西了,想到毛厅长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说不得低声喊一句,“毛厅长,您等一下。”

    “嗯?”毛继英讶然回望……于是,毛厅长就知道了那个年轻人的来历,他有点不太敢相信,少不得找厅里电视中心问问,发现没有这录像,又找到了省台,最终确认,自己得罪的,确实是陈太忠。

    这可是很不好的事情,毛继英倒没认为,这个人会威胁到自己的副厅长的位子,但是刘骞此刻找此人过来,肯定就是想保住他的位置啦。

    刘厅长能留下来,毛厅长就有必要跟其表示一下亲热,而且,得罪这么个主儿,确实也让他心里有点闹心,那陈太忠明显地有点二愣子,于是琢磨着屁大一点事儿,说开就完了。

    说实话,毛继英还有借此巴结上蒙书记的心思,姚书记挺管用的,但是现在已经是姚市长了,松峰市和碧空省不太搭调,那是个人就知道啊,眼下姚健康不太指望得上了,那就得多开两块地,确保咱的丰收不是?

    同毛厅长想的一样,刘骞也真没认为陈主任就能掀翻毛厅长,以保自己现在的位置,他虽然知道,陈太忠很大能,也知道其不爽毛继英,但是——这东西有点不太现实,他早就说了,掀翻大厅长刘拴魁,怕是都比掀翻毛继英容易些。

    所以,当毛厅长来到他的办公室,表示想请陈太忠吃饭并道歉,还请他代为转达的时候,刘骞就沉吟了起来:你怎么就认出此人是陈太忠了呢?

    不过,想一想前天的碧空新闻,他心里也就有底了,大家都是厅级干部,关注本省新闻那是常态,你从电视上认出陈主任,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事实上,他给陈太忠打这个电话,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小陈主任只来过一次就没了音讯,虽说电话上说了要自己沉住气,可是这个时候……好吧,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沉住气,但是,可能吗?

    不管怎么说,刘厅长为毛厅长转达歉意只是附带的,他真正想的,不过是再见陈主任一面——反正他没对扳倒毛厅长寄予什么希望。

    陈太忠走到屋外嘀咕了好一阵,才弄明白刘骞的意思,一时就有点好笑了,东郭先生咱是听说过的,但是东郭到你这样,那也是很超凡的境界了。

    “我现在没空,”陈太忠哼一声,“他要想见我,先把刘拴魁的车砸了再说吧……”

    说完这话,他就回去了,心里却是有点微微的触动,哥们儿现在名气是越来越大了,上个电视都能被认出来——不过,这也就是跟我冲突过的毛继英才有这眼力吧?

    几个人吃完饭,又聊了一阵天,等天完全黑了,才把冉旭东从禁闭室里放出来,将他领到地下指挥部,将快冷了的饭菜拿过来,“吃吧。”

    盛饭菜的是塑料碗碟,连勺子都是塑料的——想用筷子?对不起,不行!用筷子自杀的官员也不是没有。

    冉旭东哪里有心情吃饭?说不得叹口气,看一看面前的诸位,沙哑着嗓子发话了,“谁能给支烟抽吗?”

    “烟不太好,红塔山抽吗?”领头的监察一室的邓主任伸手去口袋里掏烟,“你要愿意配合,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软中华。”

    “不用了,抽这个吧,”陈太忠本来离得比较远,听见人家要烟,手一抬,一包烟就飞了过去,“愿意配合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啪”地一声轻响,烟准准地落到了圆桌上,几个纪检监察干部一看,不认识这烟,倒是冉旭东看得瞳孔一缩,抬头望向陈太忠,脸色是要多白有多白了。

    陈太忠低头把玩手上的手机,也不看他,好久之后,冉县长才惨笑一声,抬手打开烟的包装,低声叹口气喃喃自语,“这辈子第二次抽特供熊猫,没想到是在这种环境下……诸位都来一根吧。”

    “这就是特供熊猫啊?”一个小年轻轻声嘀咕一声,拿起烟来给大家散,几位纪检监察干部说不得又侧头看一眼坐在远处的年轻人,彼此又交换一下眼神,却是没说什么。

    特供熊猫,还是“要多少有多少”……老天,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冉县长几乎是两口就抽完了烟,又拿起一根来,任由别人点上,又是一阵猛吸,接着又伸手去取第三根,邓主任咳嗽一声,“老冉,先喝点水吧,你的嘴都干成那样了。”

    “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冉旭东点上第三根烟,才幽幽地叹一口气,一包特供熊猫,彻底地粉碎了他的任何侥幸心理,这种档次的人,估计整个碧空也没几个人能惹得起——是中纪委下来的人?

    可是,就算中纪委下来的人,也不可能特供熊猫随便抽啊。

    “不是我们想知道什么,是你自己做了些什么,”邓主任也是精明之辈,知道这包烟的威力有多大,说不得温言发话,也是趁热打铁的意思,“冉旭东同志,想必你也清楚,你的事情引起了高层领导的关注。”

    抽熊猫烟的高层领导?冉旭东真是欲哭无泪了,麻痹的我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就那点小打小闹,你们至于这样吗?

    不过,官场里脑子不够数的很少,冉旭东又交游广阔,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有人要借我整别人,麻痹的,老子只是个导火索啊。

    他相信自己判断得没错,然而,判断没错不代表他知道自己卷进了什么样的漩涡,也不知道别人针对的到底是哪个大佬。

    想来想去,他能想到的,无非就是姚健康了,他用的是排除法:阳光的一帮领导差不多被连锅端了,就算此事最终能引申到前省长或者前省委书记身上,人家也都调走了,倒是姚书记现在是松峰市的市长了。

    那张彩票,是他帮毛继英撮合买的,不过他没问毛继英彩票的去向,当然,做为阳光福彩中心的主任,他还是注意到了领奖人,心里有数得很。

    至于他的提拔,他认为真的跟姚书记没什么关系,那是他在阳光市苦心经营的结果——关于这一点,刘骞刘副厅长有点想当然了,不过,官场中或真或假的消息太多,这样的关联想像实在很正常。

    姚书记也许打招呼了,也许没有打,反正,做为一个明白人,他打算冷冻一段时间此事,再向毛厅长去问询。

    除了姚健康,再没有别的可能了!冉旭东又做出了判断,由此可见,这天下的聪明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智商不够的主儿就玩不出多大的花样。

    要不说监狱里的犯人,平均智商要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呢?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太聪明了,聪明到他们以为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却不知道完整健全的体制,足以粉碎任何的小聪明——集体的力量,远大于个把聪明人,关键在于人家愿意不愿意追究你而已。

    冉旭东当得起“聪明人”三个字,想明白这番因果的时候,第三支烟在他手上燃完了,只剩下一截雪白的烟灰,在烟蒂上笔直地挺立着……1826章熊猫的威力(下)见冉县长又伸手去拿第四支烟,有个小年轻忍不住了,“慢慢抽,不着急啊,这烟都是你的,你好好想一想怎么说吧。”

    他也想的是趁热打铁,殊不知那铁块已经冷却下来了,要不说纪检监察工作不好做呢?人心真的是最难揣摩的东西。

    听到这话,冉旭东还是不管不顾地拿出了第四根烟,将烟横过来放在鼻子上嗅一嗅,才淡淡地看那年轻人一眼,“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卷进了什么样的事情里?”

    熊猫烟是很牛逼,对我来说是很大的压力,但是对你们来说,就不是了吗?

    邓主任心里这个恨啊,心说以后办案子得让小胡少说话,不过,这种心存侥幸负隅顽抗的家伙,他也见过,倒是没想到这厮心理素质这么好,这会儿还敢挑衅。

    “我们在执行本职工作,不劳冉旭东同志关心,”他面无表情地发话了,“烟你随便抽,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

    这话说得就比较像个纪检监察干部了,再加上那宠辱不惊的语气,无形中就散发出淡淡的压力出来——你要认为扛得住,那就使劲儿扛呗。

    “呵呵,”冉旭东淡淡地一笑,也不吭声,而是拿着熊猫烟嗅个不停。

    对这种人,必须打消他的侥幸心理,邓主任很明白这一点,说不得站起身来,“小胡,给他两个小时,不配合的话,就上措施。”

    小胡见冉旭东这般模样,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过接下来的该怎么回答,他就比较清楚了,说不得犹豫一下,“主任,是不是等他吃点饭?中午他就没吃。”

    这回答还像那么回事,邓主任转身向外走去,嘴里冷冷地回答,“死不了就行,无所谓,他不该死在咱们手上。”

    这话说得煞是无情,猛然间,冉旭东就反应了过来,拿烟的手也僵在了鼻头:是啊,我只是神仙打架时被殃及的凡人,死扛有什么用呢?

    扛的话,我这边的神仙未必愿意救我,而不扛的话,人家得到想要的,也就该罢手了,这又是一个站队的问题。

    最最郁闷的可能,就是我扛了,我这边神仙不管,那边见我不识抬举,送我个死刑泄愤也正常了——市委书记都死缓呢。

    人家真能判了他死刑吗?那简直是一定的,看看手上这根熊猫就知道了,这种级别的主儿,姚健康或者能扛两下,但是一个小小的县长,扣个帽子直接就能拉到靶场去打靶。

    他这么想真的太合情理了,说破大天来,他犯的所有的事儿加起来,丢官没问题,但是罪不至死,而负隅顽抗的话,那真是自寻死路了。

    冉旭东是很聪明了,对纪检委了解也不算少,但是跟邓主任这种老纪检玩心理战的话,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远未够班!

    所以,现在困惑他的就是,交待的话,官帽子丢定了;不交待的话,有死刑的可能,这道选择题,还真的是难选啊。

    说来说去,还是那包熊猫烟惹的祸,甫一开始,双方就针尖麦芒地对上了,冉旭东固然借此猜出了点真相,但是邓主任借势借得更好。

    你和我都是棋子,我是份内的工作,至于你嘛……你可以扛,但是惹了熊猫烟,你还蹦跶几天?

    邓主任的高明之处,陈太忠也看得挺清楚,当然,他的体会远没有冉旭东深刻,没有身处其境,真的不太好想像出那一份惶恐和无助来。

    不过饶是如此,陈主任也挺佩服邓主任的,见他起身离开,自己当然也要站起身走人——领导们都走了,你们下面这群小兵,可着劲儿地折腾吧。

    地下指挥部其实是个超大的地下室,出了门外面还有走廊,招待所没空调,大家就决定住这儿了,不但凉爽也便于监视,只是蚊子有点多,而且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

    陈太忠走出房间,发现邓主任站在走廊不远处,刚从口袋里摸出红塔山,正要抽出一支点上呢,说不得走上前,笑着一伸手,拍给他一包熊猫烟,“抽这个,犯人都抽熊猫,咱纪检干部抽红塔山?”

    “我哪儿能跟陈总您比啊,”邓主任笑一笑,不见外地接过烟,拆开了包装,随手抽出一根递过去,“陈老板,您能不能给交个底儿,咱们问出什么,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话问得有点冒昧,不过他已经琢磨透了,以陈总这做派,眼睛就不该瞅在县长身上,瞅在市长身上都糟蹋了,起码也得是副省级领导以上才对,所以,他不怕问。

    “我不抽烟,”陈太忠笑一笑,推掉了邓主任让来的烟,对这个问题也没回答,不过那笑容已经将他的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了:忙你的吧,不要多问。

    他们在这里折腾不提,阳光那边可是炸锅了,那里原本就寂静到接近于不正常,猛地曝出这么一件大事,几乎在瞬间,冉旭东被纪检委带走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官场。

    传遍是传遍了,还没人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私底下小道消息满天飞,这这那那的众说纷纭,让人分不清楚真假。

    金书记那里,没人敢去打听消息,但是任海东这里,还是有人硬着头皮上了——这冉旭东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了,怎么说带走就带走了?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任书记也没什么可客气的,话头子非常硬,而这话传出去,又加重了阳光官场的恐慌情绪。

    最为担心的,当然还是冉旭东的家人了,往日里冉县长的朋友很是不少,热闹到不得了,现在好了,能来的、敢来的,基本上都是社会上的闲杂人等,官场中人竟然是连人毛都见不到。

    终于有人提醒冉县长的爱人,省劳动厅副厅长毛继英,似乎跟老冉关系不错,要不,你走那个路子试上一试?

    毛厅长接了这电话,也挺腻歪的,他跟冉旭东的交情是不错,但是自从他买了那张彩票之后,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刻意淡化双方的交情——起码在人前是如此。

    现在冉旭东出了事,你做老婆的连原因都不知道,就打电话给我,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拿某些事情要挟我吗?

    不过,腻歪归腻歪,他也不能不管,于是婉转地表示,“这双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缘故,我这边也打听一下……”

    “你要是连谁下的手都搞不清楚,这事儿没办法操作,就算我是医生……嗯,医术未必高明的医生,可是我连病人什么病都不知道的话,你让我怎么下手?”

    同一时刻,金书记也接到了电话,却不是说情和打听的电话,而是邓主任的汇报电话,放了电话之后,他坐在那里,久久不做声。

    猛然间,电话再次响起,却是他远在省城松峰的妻子打过来的电话,金书记的爱人在松峰商厦上班,任了一个副书记的闲职,“老金,平丕县那边怎么回事,财委张大姐问我呢,我该怎么回答她?”

    松峰商厦是财委的下属企业,所谓的财委那是以前的称呼,现在其基本职能已经由市政府金融工作管理小组来接手了,张大姐跟金书记也认识,两家交情算不错。

    “那个县长惹人了,人家派下来监督的人,都是特供熊猫随便抽的主儿,你说你该怎么回答?”金书记叹口气,“告诉她,阳光的水很混,你不敢管……”

    第二天一大早,市纪检委的同志再次来到了平丕县,这次是带走了冉县长的秘书、县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小王——这不是出于任海东的授意,而是金书记已经别无选择了。

    终于,在接近中午的时候,金书记再次接到了电话,这次来电话的,是省纪检委的一位副秘书长,这位打听的时候也是比较婉转,不过省里的总是省里的,话头子不算太软,“一个候补市委委员,金书记你这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真金不怕火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冉旭东同志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话,对他、对组织都是一件好事,”金书记直接用套话还了回去,用的还是一本正经的语气。

    放下电话,他第一件事就开始打听此人的来路,结果问了几个人也不得要领,犹豫一下,他拨通了任海东的电话,“任书记,有个情况,我要向你反应一下……”

    金书记对财委的张大姐不怎么在意,毕竟两家有交情的,但是这个副秘书长出现得就有点诡异了,要说没人示意,只是这么一个人就蹦出来,那真是脑子进水了。

    这就意味这冉旭东身后的人可能动了,反正他也不想自己扛着,心说海东书记你找的事儿,我肯定要向你汇报一下——事实上,这个案子也是将两人拧在一起的契机。

    任海东在省里的人脉,可是比金书记还强一些,说不得略略打听一下,居然就有点疑惑了,“……奇怪,怎么会是劳省长的人呢?”

    既然是劳省长的人,蒙书记肯定会给我做主的,任书记想明白这一点了,也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于是打个电话给金书记,“排除一切干扰,保证纪检监察的独立性和权威性,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这就是任书记打包票了,出什么事儿我扛着,你专心办事就行了!

    金书记放下电话之后,嘴角抽动一下,是啊,纪检监察的独立性和权威性是该保持了——看看冉旭东身边跟着一个陈老板就知道了。

    他的腹诽还没结束呢,就又接到了邓主任的电话,“冉旭东已经开始交待了……”

    冉县长并没有他自己想像的那么能扛,一晚上不睡,又累又渴,再加上那一盒熊猫烟的打击,他开始陆陆续续地吐口了——在官位和性命之间,他还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他是聪明人,而聪明人都是比较会算计的,而且,抗打击能力一般都不强。

    冉旭东一开口,最先交待的就是彩票的问题——毕竟,这件事哄传得其实很厉害,外面知道的人不多,但官场里知道他搞这个的,不止三五个人,只不过往常大家都不说。

    他承认,在这一方面他是犯过一些错误,不过呢,这个错误也没有多么严重,无非就是帮一些领导代买过一些彩票——身为福彩中心主任,这么做是不对的,落在群众眼里,会影响福彩中心的权威性,进而对政府形象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

    没错,只是代买,至于中奖率可能高了点,反正摇奖是省福彩的事儿,我也左右不了的吧?

    要不说冉旭东真有点小聪明,他送彩票的时候,从来都不说我送您彩票,而是说,“X领导,您托我代买的彩票,我买了,您看,一不小心还中奖了……”

    一般而言,X领导先是愕然,然后甩两块钱出来,这就是正当收入了,别小看了这两块钱,这就是实质性的问题——领导只是委托冉主任代买!

    而这两块钱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给的,给的时候领导又说了些什么,他都能一一说得出来,也不怕对质,这可是真的小聪明。

    什么叫钻空子,这就是实实在在的钻空子,所以,冉旭东其实也不怕交待,一来他交待出来人,那人就跟他绑在一起了,二来就是他买中奖彩票从来不扣税,实打实地买,纪检委想找证人的话,真的很难啊——都是到手的钱了,谁吃撑着了愿意交百分之二十个人所得税出来?

    所以他的吐口,是扛不住了,同时也是试探和暗示——这些事儿我做得很漂亮,还有陪绑的,你奈我何?

    当然,他只吐了有限的几次,有些人是从他手上买了彩票再送人的,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交待出来那些事,他犯的错误可就大多了——那不叫犯错,该叫犯罪了。

    (未完待续)

1827硝烟1828外快

    1827章硝烟陈太忠对冉旭东的吐口很是不满意,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人钻营的决心和技巧——这得要什么样的脑瓜,怎样的挖空心思和不择手段才能做到啊?

    不过,邓主任他们倒是见怪不怪了,那小胡甚至有点兴奋,“怕的就是他不开口,开口就不怕他不一点一点挤出来!”

    那就慢慢挤吧,陈太忠也认可这话,反正哥们儿最近也放暑假,正好跟你们这些纪检委的学两手——万一哥们儿将来能干到纪检委书记呢?

    然而,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点小事,证明陈某人跟纪检书记缘分不大,倒是跟组织部长确实很接近,平丕县的党群副书记盯上县长的位子了。

    按说,冉旭东的审查结果一天没出来,这位子一天就得空着,别看纪检委把人带走得挺神秘,又是异地审查,但是定性很重要,没定性的话,什么都不要说。

    至于平丕县县政府的工作怎么进行,常务副县长就是为这种不急不就的时候专门设置的——县长不在,常务副全面主持日常工作。

    平丕的党群副书记姓马,跟省里的张副省长的老领导有点亲戚关系,马书记平时做事,不是特别靠谱,但是偏偏地,他以为自己做事挺靠谱。

    本来冉旭东来平丕之前,他就在为这个县长的位子活动了,不过那时候市里的党政一把手分属省里党政一把手的阵营,张副省长肯定不敢玩这个火,倒是平白便宜了冉旭东。

    这次县里又出事了,马书记打听半天,认为自己看得比较清楚了,心说任海东是要往死里整冉县长了,任老板是蒙老大的人,不出手就算了,一出手,冉旭东这肯定是跑不了啦。

    凭良心说,他猜得没什么错,任书记来阳光也有一阵了,没什么太大动作,这次拿冉旭东,要是拿不下的话,对他未来在阳光的话语权,会造成很大影响。

    而马书记自认,自己卷不进去阳光的旧事里去,是因为靠着张省长,他在地方上行事一向很超然,所以,别人都噤声的时候,他认为自己争取上进的机会到了。

    当然,冉旭东的事情尚未定性,县长一职不可能出现什么变动,那么他就要退而求其次了,我想主持政府日常工作啊。

    这个主持日常工作,是个很敏感的风向标,在相当多的时候,主持工作的最终会转正,马书记争的就是这个——县长的位子我看上了啊,我有必得之心!

    他把这个想法向张省长一反应,张省长沉吟一下,想说你小子太沉不住气,可是碍于老领导的面子还不好意思说,只能提出中肯的建议,“你先向任海东汇报一下思想,向他表示清楚,政府工作,最终还是要靠党委来指示方向。”

    张省长真的不容易,他知道小马做事有点缺弦儿,可是还不能不管,说不得只能将自己的观点暗示得明明白白,你得向任海东投诚啊,反正小任靠上了蒙艺,红火几年那是没问题的,保不齐就上了副省呢。

    没错,明白人都知道,你跟我张某人有点牵扯,但是我能帮你多少年呢?找个阵营投靠,是你该有的选择和觉悟,趁着我现在说话还顶点用,别人也就愿意收留你。

    马书记做事,只是不太靠谱,好歹四十出头的人了,他还能这点都听不懂?说不得犹豫一下,给任海东打个电话,说是关于党群工作有点设想,想向任书记汇报一下。

    任书记这两天,对这些有点背景的人物特别敏感,马副书记在阳光官场卓尔不群,不属于任何阵营,细说起来是跟死缓的那个书记关系近一点,那也是工作关系——简而言之,只要肯打听的人,就知道马书记背后站着张省长。

    任海东知道自己肩负着引蛇出洞的任务,搞明白马书记的来历,他就决定了:这个人,我是要见一见了,看看他要说什么——按说你们一个县的,应该着急撇清才对吧。

    不成想,马书记来还真是汇报工作的,听着对方没什么新意的建议,任书记隐隐就有点明白了,这个家伙十有**是盯上县长的位子了,心说真有不怕死的往上冲啊。

    怕死不怕死无所谓,可是你就这么两个肩膀扛个嘴巴过来,就琢磨着县长的位子?我跟张省长又不是很熟,任海东心里有点小不爽。

    可是,想一想能借此撺掇着张副省长跟冉旭东身后的人打一打擂台,他又有一点犹豫,能模糊目的混淆视听,还能浑水摸鱼……很矛盾吖,张副省长的势可不是白借的,利用了小马之后,若不能给个交待,似乎也不是很完美的行动。

    不过,最终马书记还是比较婉转地表态了——最起码他认为自己比较婉转,“平丕县现在的日常工作,陷入了停顿中,非常时刻,刘县长不一定能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我向组织自荐一下,我有信心在任书记的领导下,在市委的指示下,担当起这个重任。”

    这刘县长,就是平丕县的常务副县长,他这话,摆明了就是想要这个主持日常工作的权力,延伸开来的话,那就是说“我想当县长”。

    要是换个人,敢这么直截了当地说话,任海东怕是就直接撵人了,不过,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而且人家这多少是表示出投靠的意思了。

    其实马书记……怎么说这个人呢?一般没什么害人的心思,跟下面的干部群众能打成一片,没什么架子也能接受批评,做事也有股子冲劲儿,缺点就是斗争手段相对来说比较简单,行事不太讲究技巧,不是特别地成熟和稳重。

    当然,这点缺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政一个县也出不了多大的纰漏,这种时候,还真是要看任海东怎么想的,任书记想让他上,他就能上——其实,太多的时候,都是要看老板愿意不愿意让你上,想让你上,缺点都会成为优点。

    小马的说话技巧不行,但是这个政治敏感性还是不错的!起码这反应很快,也敢于下注,任书记这么认为,不过,自打他走进官场,就见到了太多跑官要官的事情,这种临时投靠的主儿,他不是很稀罕,能多说两句,也完全是看在张省长的面子上。

    一席话谈完,马书记走出来的时候,还是没弄明白任书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说不得打个电话给张省长,将谈话的过程学着说了一遍。

    张省长听了,真是有点无语,一是气他不会说话,二是气他平时不会烧香,终于还是悻悻地叹口气,“算了,我跟任书记说一声吧。”

    任海东要等的,也就是这个招呼,接了他的电话之后,给平丕县的张书记打个电话,张书记正坐立不安,琢磨着冉旭东到底会扯出什么事儿呢,听任书记说要小马主持政府日常工作,心里隐隐就以为自己猜到了什么。

    于是,平丕县在当天下午就临时紧急召开了常委会,鉴于冉旭东同志短期内无法主持政府日常工作,张书记认为,非常时刻稳定大于一切,必须要由年富力强且经验丰富的县委领导暂时全权主持政府日常工作,他提议由党群副书记马明担当此重担。

    整个平丕县,谁都知道马明是张省长的人——这也跟马书记平时不是特别注意嘴巴有关,现在这个建议一被提出来,大家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是人家上面的招呼打到了!

    这个时候谁敢反对这种事?冉县长还生死不知呢,马明此刻跳出来,那就是摆明了,任海东要和张副省长联手了,一个任书记就吓死人了,还加上省领导……就连常务副县长都不敢嘀咕什么,冉旭东这个案子,平静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所以刘县长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丫只是暂时主持工作,也没人说他就是代县长了。

    事实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家都知道冉县长能平安回来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了,想到这个,就有人暗暗后悔:我怎么不知道学一学马明,先争取一下这个主持工作呢?

    当然,更多的人心里猜测的是:冉旭东没准就是被马明整下去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马副书记,出手也会这么利落,这么阴毒。

    马明知道别人误会自己了,但是他不在乎,成大事者不必拘泥于小节,而且,要不是姓冉的小子横插一杠子,这县长早就该是我的。

    按说,这个会讨论的内容,实际上有点越界了,县长不在常务副主持日常工作,如有意外,应该由市里来决定,由组织意图来体现,县里只有推荐权,而通常情况下,这个推荐权什么用都没有,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

    但是,市里居然就这么默认了,任书记默认了,颜市长也默认了,倒也很有点意思。

    颜市长倒是想不默认呢,问题是,现在他根本就没看出水深水浅来,整个一个不明真相,任书记就已经挺强势了,再加上个张省长——我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一点。

    官场里讲究的是打破头地抢占先机,也就是一步迟步步迟,但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就乱抢先机,那就是对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负责任了:无非是一个主持工作嘛。

    事实上,任海东沉寂一段时间之后,猛然间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颜市长已经有所猜测了:海东书记的目标,也许并不仅仅限于冉旭东!

    1828章外快阳光市这边没反应,不代表松峰那边也没反应,起码毛继英就听说了,是县委副书记马明主持了政府日常工作,一时间就隐约认为,敢情是姓马的搞的鬼,当年你丫被小冉挤下去——这是寻机报复来了吧?

    搞明白因果之后,他就好想办法了,说不得如此这般地跟姚健康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健康市长,小冉跟我关系不错,我也知道他的为人,政治上还是很可靠的,我个人认为,他就算有点小毛病,也不该一棍子打死,适可而止就行了吧?”

    其实,姚健康又何尝不知道冉旭东这个人?省民政厅在松峰,救灾救济处是弄不到阳光的彩票的,只不过两人平常在一起都不提此人,保持着一份无言的默契。

    而眼下,毛继英提的要求也不算高,冉旭东不要这个县长的位子了——你姓张的整人不就是为了那个县长宝座吗?我让给你!

    愿赌服输,谁让我们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呢?当初那个县长的位子,也是我们出手在你前就有的,你现在扳本我们也认,不过,你总不能把我朋友往死里整吧?

    当然,毛厅长这么痛快地认栽,也是因为任书记的缘故,要不是任海东是蒙系人马,一个张副省长,比姚市长还真要差一点。

    “我找人……跟老张说一下吧,”这时候,姚健康也不能不管,事实上,他已经出过手了,只不过别人不知道罢了,省纪检委那位副秘书长,在劳省长走了以后就倒向他了,只是姚书记不久之后就到了松峰,一般人不太清楚两人的关系。

    姚市长找的这人,跟张省长的关系还不错,可是张省长一听,就有点为难了:我要告诉你说,这事儿一开始不是我发起的,恐怕你是不会相信——就算你信,姚健康也未必信,自由心证这东西,实在没个道理可讲。

    事实上,他已经猜出了一些东西,并且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任海东的目标是你姚健康,我一定会死死地压住马明,坚决不让他动,你和蒙艺的战争,我掺乎不起啊。

    可是谁能知道,那么小的一个县长背后,站着你这么个省委常委呢?连在阳光呆了四十多年的小马都不知道,这真的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

    算了,借此向蒙书记卖个人情也不错,张省长也不是怨天尤人之辈,登时就拿定了主意,姚健康就很大吗?说不得淡淡一笑,“阳光的事情,总要阳光的人做主,我能帮着问问,不过效果不好保证。”

    这位听得不得要领,回去跟姚健康学了一遍,姚市长却是明白了,人家姓张的是在说,你给我施加压力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去找任海东,去找蒙艺嘛。

    要是姚健康还是省委副书记的话,这话他倒也无所谓,可他现在仅仅是松峰市长、省委常委,一时间就觉得,姓张的你怎么这样啊?

    对于危险,官场中人有着近乎于野兽一般的天生直觉,姚市长隐约觉得,此事他不能再插手了,但却也绝对不能坐视,那个家伙太容易引起麻烦了,必须要处理一下。

    说不得他又将毛继英喊了来,“小毛,那个冉旭东,你一定要把他捞出来,我一向可是很信任你的,我现在到了市里,不太方便出面,就必须由你来活动了。”

    他当然不肯说蒙艺可能已经盯上了阳光,这话说出来太吓人了,毛继英那点胆子,怕是扛不住这样的压力,就算扛得住,也会影响小毛的斗志。

    说句实话,一个张省长已经够让人头大了,真的再加上蒙艺的话,姚健康自己都有摇白旗投降的打算了,要不就是一个猛子站到计省长那边去,扛不住,真的扛不住,他现在也只是做出了最坏的设想。

    然而,这么一来,将毛继英推在最前面,他自己就暴露(book.www.uu234.com)了一多半,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别人不可能知道冉旭东的重要性——像省纪检委那位就是,打个电话碰个软钉子,就不好再问了,反倒回来向他抱怨说要给那纪检委书记一点颜色看看。

    只有小毛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想来一定会殚精竭虑地处理,所以,姚市长才会这么吩咐。

    可是他不说,不代表毛继英想不到,毛厅长琢磨一下,心说阳光的任海东可是蒙艺的人,要是能通过蒙艺打个招呼,这事儿就成了一多半了。

    “有这么个人,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他叫陈太忠……”说不得,毛厅长将自己了解的事情解说一遍,“……刘骞是想通过这个人,保住他自己的位子,您看,在这个上面,能不能找出点机会来?”

    毛继英的意思很明显,刘骞不是怕保不住自己的位子吗?那姚市长您出面协调一下,到时候刘厅长肯定是要感激的,借此您就可以结识陈太忠了。

    那天被陈太忠顶了一下,毛厅长并没有生气——不知道陈太忠来历之前,他可以冷嘲热讽,但是知道了人家的来历,他就觉得,人家也有资格这么顶撞自己,当初确实是小李子做事不对,在大院里好端端地开那么快的车做什么?

    可见,领导心里的对错,也是会变化的,遗憾的是,这个变化未必是跟着道理走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毛继英能提出这个建议,自己却是不好再跟陈太忠去打交道了,人家都说了,要他砸了刘拴魁的车,才能坐下来谈事,这虽然是气话,但是也证明,小李子那天的行为太恶劣了——搁给我,我也不会爽啊。

    姚健康对凤凰科委有点印象,对陈太忠也有个大致模糊的概念,可是听毛继英这么推崇这个人,一时心里就生出无限的好奇来,“这人只是个副处吧,对蒙书记能有这么大影响力吗?”

    毛继英当然要把他了解的事情说一说,其中包括蒙艺半路上进入科技厅中干会会场,也包括那帕里在陈太忠抵达松峰的第一天晚上,就因为要看他而被蒙艺放假,“……要不是小李做事太差,我也可以出面协调一下。”

    “啧,”姚市长听完之后,实在控制不住那份遗憾的心情,说不得看他一眼,心说你得罪什么人不好,得罪了这么样一个人?

    这一眼的意思,毛继英也品味到了,心里也不无苦涩和冤枉,我怎么能想到,小李那么大意一下,就招惹了这种人王呢,对着姚市长责备的目光,他也只能还之以苦笑了。

    “劳动厅……”姚健康仔细想一想,最终还是摇摇头,且不说他去保刘骞合适不合适,只说就算他将人保下来,就算陈太忠能对蒙艺产生点影响,然而,“刘骞对陈太忠的影响,会有那么大吗?”

    这个问题,毛继英也无法回答,当然,这二位并不知道,这个打算纯粹是在与虎谋皮。

    “你先跟刘骞沟通一下去吧,别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帮着说一说把冉旭东放出来,”姚市长犹豫半天,才如此地吩咐,“你可以适当地答应他点要求。”

    他还是不想自己露面,因为他真的很怀疑蒙艺对的就是自己,毛厅长领了任务,恭敬地走了,看着他那瘦高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房门外,姚健康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对冉旭东的审查,已经进入了第三天,冉县长已经有点扛不住了,不过,想着外面肯定在积极地营救自己,他始终不肯放弃那点侥幸心理。

    隔离审查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信息不对称,审查的人知道各处的消息,随时能调整策略,而被审查的除了一头雾水还是一头雾水。

    当然,一般不太严格的审查,审查者也能让双方通一通消息,但是像异地审查,一般就不用指望了,更何况是这种一来就上措施的架势?

    然而,再严格的审查,也不是全无漏洞可钻,就在这天晚上,小胡给冉旭东买来了汤包,刚要送进去的时候,在走廊的沙发上假寐的陈太忠哼一声,张开了眼睛,抬手冲他勾一勾食指,“小胡,你过来。”

    “陈老板什么事儿?”这两天,小胡跟他也混得熟了一点,不过,陈总气势太足,大家也只能混熊猫烟的时候,嬉皮笑脸地说两句,其他时候还不敢跟他多说话。

    “汤包,在哪儿买的?”陈太忠冲他手里的塑料饭盒努一努嘴。

    “食堂啊,他说他想吃汤包,我让食堂做的,”小胡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啦?”

    “出问题了,”陈太忠没头没脑地说一句,又指一指他手里的汤包,“掰开自己看吧。”

    小胡的脸刷地就变了,忙不迭放下手中的饭盒,打开盖子,也顾不得刚出锅的汤包烫手,挨个掰开看一看,掰到第三个,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卷,纸的两面,都被透明胶带纸封得严严实实,上面的字迹清晰,“坚持住,正在想办法。”

    “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们能找到这儿来?”小胡的脸都快吓白了,低声地解释(book.www.uu234.com),“领导,咱们现在去找邓主任吧?”

    邓主任就在旁边的房间休息,陈太忠也有点奇怪,怎么这么隐秘的地方都能被人找到,说不得推开门,冲邓主任无声地招一招手。

    邓主任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发生大事了,扔下手里的电视遥控就走了出来,顺便还带住了房门,轻声发问,“怎么回事?”

    无须多解释(book.www.uu234.com),下一刻,他看到沙发上被掰开的汤包,心里就明白了,再接过纸卷一看,说不得冷冷一哼,“玩儿这个?找死嘛!小胡,召集大家开会!”

    市纪检委总共就来了五个人,召集人简直就是十来秒的事情,等人到齐了,邓主任手里拿着纸卷冷笑一声,“不管是谁干的,给你一个私下找我坦白的机会,跟我这老纪检玩这个,没用!”

    众人纷纷面面相觑,都是一脸不明真相的样子,邓主任见状,微微一笑,“现在我宣布,严格两班四倒制度,不许分开……这次事情的严重性,你们难道不知道?”

    众人闻言之后,点点头轰然散开,见大家都走了,邓主任才冲陈太忠笑一笑,“这帮混蛋,这种钱也敢收,让你看笑话了,陈总。”

    “哦,啊……没事,”陈太忠看得有点迷糊,他隐约猜到了点因果,却是有点不太明白,说不得笑着问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外面的人打听出来的吗?”

    “可能是外面人,更可能是自己人,”邓主任笑一笑,也不解释(book.www.uu234.com)太多,“总算还好,这混蛋还知道忌讳……您看,用不用换人来审?”

    陈太忠坐在那儿沉思半天,终于有点明白了,无非是有人想穿针引线挣个消息费,可是这外面传来的消息,冉旭东也得信不是?谁知道是不是纪检委的人诱供呢?

    所以,双方接触之始,必然是慎之又慎的,而用这汤包做引子,能起到最保险的效果,而且听邓主任这意思,似乎类似事情往常也发生过。

    是的,邓主任气的不是私通消息本身的行为,他气的是传消息的人分不清轻重——往日你们赚点钱也就算了,这种钱也是你们能挣的?

    而且这事儿,还让陈太忠抓了一个正着,你说这人丢的,所以,老邓就问他需要不需要换人来审查。

    “换人也未必保证得了,”陈太忠叹口气,“算了,晚上我问他吧,邓主任,不知道这个……合适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邓主任见他不追究纸片的事情了,笑着点点头,“不过我有点好奇,要是方便,能不能让我旁观一下?”

    (未完待续)

1829碰巧1830真相

    1829章碰巧不知道为什么,当陈太忠知道,这纸条可能是出去又回来的,他心里这份腻歪真的是没办法说了,然而邓主任的态度告诉他,这只是正常现象,人家为了表示对陈总的敬意,专门还让纸条在汤包那儿转了一圈,要不然私下面对面接触都正常。

    当然,一般情况下,这种消息的传递很难改变结果,所以邓主任才会习以为常,说得更白一点,消息来消息去,只是为了榨干被审查的家伙的腰包。

    但是这么一来,时间肯定就拖得长了,陈太忠是不想回天南,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愿意在这地下室呆多久,心说你们不行的话,那就我来吧。

    事实上,他最担心的是拖得久了,让姚健康品出味道觉出危险,万一打草惊蛇,那可就有失本意,也辜负了老蒙的信任,反正,冉旭东是怎么都逃不过这一遭了,磨来磨去有什么意思?

    陈太忠真想找出这个人的话,难度也不会很大,不过正是刚才那理由:他有正事要做,收拾冉旭东都是小事,为了一个传递消息的家伙而布局设套,那才叫不务正业。

    这些人啊,就喜欢把简单事情复杂化,他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你们想挣钱没错,纪检监察工作确实也没别的油水,可是分清轻重好不好?

    陈太忠答应了邓主任的旁观,这显然不是什么问题,来的这些人里,别人都有赚消息钱的可能,但是老邓绝对不会是那种人——邓主任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可靠到不能再可靠的保证,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前途了。

    他打算在凌晨两点开始审讯,那个时侯,是人的意志最容易崩溃的时候,事实上,冉旭东已经六十多个小时没睡觉了,能扛到这会儿,确实也不容易。

    ——不过,好像还没牵扯出来姚健康呢,要不要再等一等呢?

    他正盘算怎么才能既问出真相又不影响大局,不成想晚上八点左右,接到了苏文馨的电话,“太忠你这是……忙呢?”

    这个刘骞就不能沉住点气吗?陈太忠真的是无语了,说不得笑一笑,“嗯,现在是有点小事,苏总有什么吩咐?请讲。”

    苏文馨从他的客气中,听出了一点距离感,当然,她也知道这个距离感是因何而生,只能苦笑一声,“这样吧,太忠,你帮捞个人,刘骞那边就安定下来了。”

    “事情大不大?”陈太忠当然不肯就这么答应,心说老苏你用我用得方便,可我用蒙老板未必有那么方便。

    “就是一个县长,让双规了,”苏文馨说的就是冉旭东的事情,刘骞受了毛继英的撺掇,却是不敢联系陈太忠,只能将电话打到北京求救了。

    苏总分析一下,似乎难度不是很大,所以才能这么比较直接地打电话,“那边愿意服输,就是把人保出来,位子什么的都不要了。”

    咦,这说的岂不就是冉旭东?陈太忠无法想像目前碧空还有第二个县长被审查,不过这话显然不能跟苏文馨明说,说不得假巴意思地叹口气,“这个……捞人啊,我不太好跟老蒙说,我一个外地人,掺乎人家碧空的事儿,合适吗?”

    “行了,蒙艺的秘书跟你熟得很,别以为我不知道,”苏文馨在电话那边笑一声,甚至,她连那处长的名字都打听出来了,“那帕里打个招呼就管用,我说的地方,是蒙艺的势力范围内的。”

    苏总说话的习惯很好,就连对上帮忙的人,也是下意识地避免提一些地名和人名,不过显然,对目前身在碧空并且深涉其事的陈太忠来说,这不过是更加确定了她所指的人和事。

    这是毛继英找到刘骞了,刘厅长不方便出面,陈太忠当然推算得出来这点事儿,然而,能说动毛厅长去找刘厅长的,会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

    要说以前他和那帕里做的猜测,都只是主观上的、基于逻辑上的推断,那么毛继英此番出动,并且央求刘骞出面帮忙,无疑是证实了这个推断——想说动刘厅长,肯定也是要付出不菲的代价,苏文馨都说了,搞定这件事就不用管刘骞了。

    那么,现在差的就只是实实在在的证据了,陈太忠沉吟一下,觉得有点矛盾,该怎么样婉转地跟苏文馨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呢?

    他肯定不能泄露自己正在操作此事,否则消息传到姚健康耳朵里,那就是打草惊蛇了,然而装糊涂(book.www.uu234.com)也不行,将来苏文馨迟早会知道真相的——京城这帮人,好面子啊。

    “这么着吧,苏总,你这个消息,传来得晚了点,”陈太忠苦笑一声,含含糊糊地表示,“我这边已经开始运作了,反正你的目的是保刘骞,是吧?”

    “这个肯定啦,不为刘骞,我认识那县长是谁?”苏文馨果断起来,也有点男人的味道,“那么好吧,太忠,我就静待你的好消息了。”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咧嘴笑一笑,心说你这电话确实打得晚了,要是我刚来碧空你来这么一个电话,那倒好商量,可是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啊。

    总之,若是没有这个电话,他或者还要考虑一下方式方法,现在却是不需要太犯愁了,猜测已经成为现实了,尽管……还是没有证据。

    凌晨两点,两位纪检监察人员打着哈欠站起来,事实上他们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常搞纪检工作的,调整生物钟根本不是任何问题,不过主任已经打过招呼,他俩该让位了。

    他俩也很想听一听陈老板要跟对方说什么,是人就有一份好奇心,然而主任也强调了,无关人等不得入内,纪检监察工作,最强调的就是纪律。

    “呵呵,你终于来了,”冉旭东张着两只大眼,眼中满是鲜红的血丝,却还是要强打精神冲陈太忠笑一笑,脸上的轻蔑挡也挡不住,“忍不住了吧?”

    “只是不想让你这小人物耽误我太长时间,”陈太忠才不会吃这种档次的激将法,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射向对方的二百瓦灯泡的台灯关掉,“我没有时间跟你多耗。”

    他在发问,一旁的邓主任已经麻利地摊开了桌上的记录本,拿起了一边的签字笔,一副随时准备记录的模样。

    冉旭东听到他如此小看自己,嘴角禁不住抽动一下,接着放声笑了起来,“哈哈,直说吧……你想让我污蔑哪位领导?”

    他虽然是在笑着,却是由于眼前的光线骤然暗淡下来,禁不住伸手去揉眼睛,而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倒像是喜极而泣的样子。

    他正在笑呢,只听得“啪”地一声轻响,抬头一看,邓主任施施然打着了火,慢条斯理地点着了嘴上叼着的熊猫烟,见他望向自己,说不得微微一笑,“我抽根烟,你继续。”

    见到这二位都没被自己的话吓住,冉县长又是冷冷一笑,一边抹眼泪一边咬牙发话,“呵呵,我有打麻将84小时不睡觉的纪录,熬夜……我不怕。”

    “你不怕,你的妻子儿女也不怕吗?”陈太忠淡淡地冷哼一声,邓主任听他发话了,赶紧烟交左手就去拿签字笔,不过,才拿起签字笔,又将它搁了下去——啧,这话没办法记录。

    “你什么意思?”冉旭东脸色登时又是一边,他对陈太忠的忌惮是根深蒂固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对方才一上来,他就肆无忌惮地挑衅,正是因为怕,才要表现出不怕。

    可是对方这么说,还是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冉县长想的是,麻痹的大不了老子吃一颗枪子,任何结果,都不能比这更糟糕了吧,不成想人家反倒拿他的妻儿做起了文章,他禁不住就是浑身一颤,“邓主任你也听到了,这算是威胁吗?”

    邓主任美美地吸一口烟,惬意地屏住了呼吸,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吐出淡淡的烟雾来,也不作答,不过心里却是对陈太忠有了点暗暗的赏识:话说的不错,姓冉的这是强弩之末,接近崩溃了,才会这么张牙舞爪。

    其实,警察局那一套恐吓啦、诱供啦之类的一套,纪检工作人员也都会,但是使用起来有个合适不合适的问题,错非不得已,大家不会这样用的。

    警察使用的手段,是对犯人的,纪检委对的可是党内犯了错误的同志,犯人只存在交待罪行多少的问题,同志却是有扳本的机会,所以,为了避免翻身的咸鱼打击报复,一些太过极端的手段,并不合适使用。

    被审查的干部,一般都会这么认为:审查我是你的工作,上措施我也不怪你,你也要吃饭不是?这都是公对公的事情;但是,你若是处心积虑地用非常手段套我的话,那就是私人恩怨了,小子,只要我能活着出去,咱俩就没完。

    干部,终究不是那些普通罪犯,有些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能用。

    然而,口袋里熊猫烟无数的陈老板,却是有资格说出这种话,也不怕说出这种话,巨大的地位差异,导致了大家一个认知:说出这种话的陈老板,才是真正的陈老板。

    懂得利用他神秘莫测的身份,对冉旭东肆无忌惮地施压,邓主任一时就有点感慨了:这话别人说出来,还没效果呢……这不是,话一出口,冉旭东就快扛不住了?

    1830章真相陈太忠也没理冉旭东的乱咬,而是笑着看着他,一脸的平静,“给你提个醒吧,毛继英,你认识吧?”

    冉旭东微微一愣,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尽管他的心里已经酸涩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了,这他妈的,真是最怕什么就来什么,“毛厅长是省厅领导,我当然认识。”

    “哦,”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笑容来,“不止是认识吧,他还在北京找人,要我捞你一把呢。”

    “嗤,”冉旭东不屑地笑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不过显然,他已经将他的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了,姓陈的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这样虚言诈我?

    当然,这只是表象,事实是否真的如此,那就很难说了,毕竟陈太忠的一举一动,很有点京城来人的味道,要说纯属诈人却也有点违心。

    “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陈太忠不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不过遗憾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捞你呢,自己就栽进去了,呵呵,是不是很好玩啊?”

    冉旭东的嘴角抽动一下,下意识地看一眼一旁邓主任,邓主任一脸肃穆,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不过他心里也跟开了锅一样翻滚不已:果然,姓冉的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陈太忠停顿了一下,好让对方消化这个“消息”,见冉县长迟疑一下,又恢复了那副宠辱不惊的常态,终于微微一笑,“他已经交待了,王洪宝一家被灭口,应该是出于你的授意,绝对跟他无关。”

    他的话说得很平淡,但是听到其他两个人的耳中,不啻于一声巨雷滚滚而过。

    以邓主任的城府,听到这话都禁不住眨巴一下眼睛,嘴角极其隐秘地抽动一下:什么,还涉及到了灭门案……姓冉的,这次是谁都保不住你了。

    他原本就在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任书记和金书记如此大动肝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冉旭东,同时又派来了一个熊猫烟随便抽的陈老板做监督,敢情,是涉及到了这么大的事情?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动冉旭东,不过是剑指冉某人身后的某些背景——不得不承认,老纪检监察人员的眼光,绝对不是白给的。

    可是,他并没听说冉县长身后有什么强力人物,所以心里不免纳闷,然而眼下,他也无须再纳闷了,灭门案,天大的事情呢,要是没陈老板,冉某人身后的人或者还能尝试捂一捂盖子,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是白扯了。

    冉旭东却是被这当头一棒打得登时就失态了,他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指陈太忠,嘴唇哆嗦着发话了,“你你你,你血口喷人,王洪宝一家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陈太忠轻笑一声,惬意地伸直身子,“你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了?”

    “你!”冉旭东还待说什么,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辩驳,想要把这个屎盆子摘下来,恐怕都是很徒劳的,因为扣这个盆子的,是口袋里装着大熊猫的陈老板。

    这种近乎于栽赃的手段,一般人使出来,冉县长根本不会在乎——栽赃嘛,他总能去积极地撇清和证实自己,但是眼前这个人的栽赃,他恐怕连解释(book.www.uu234.com)的机会都没有。

    事实上,他在前一阵就想过,万一对方说起王洪宝一家的灭门案,他自己该怎么解释(book.www.uu234.com)——毕竟,他当时托人压下这个案子,也是有人知情的,想要一推六二五表示自己不清楚,那恐怕不太现实。

    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姓陈的老板,会直接扣一顶这么大的帽子给自己——我见过操蛋的干部,但是真的没见过你这么操蛋,这简直是混蛋嘛!

    陈太忠对人说,自己是做买卖的,金书记也是这么跟别人说的,但是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别说纪检干部,就是冉县长也感觉出来了,此人必定是官场中人,因为这人身上有普通商人身上不具备的做派和官威!

    站着愣了半天之后,冉旭东才叹口气缓缓地坐下,瞪着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太忠,“陈老板,你这是一定要弄死我吗?”

    “只弄死你一个,太便宜你了,”陈太忠笑了起来,顺便侧头瞟一眼邓主任,“呵呵,王洪宝是一家人,你……也有一家人,我说得对不对?”

    邓主任眨巴眨巴眼睛,只当是没听见某人说的操蛋话了,心里却是不无后悔,早知道陈老板你连这话都说得出来,我就不坐在这儿旁听了。

    不过话说回来,什么叫底气深厚?这才叫底气深厚,没有天大的硬实腰板,谁敢当着纪检监察干部,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话?陈老板能如此说,是人家有这么说话的资格。

    姓冉的,你该服软了吧?只说气势,人家强出你不止三五条街啊。

    冉旭东愣愣地看了陈太忠半天,才惨然一笑,“陈领导,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冉某人自问,这半辈子犯过不少小错,但是我敢拍胸脯保证,我……罪不至死!”

    “你这种小人物的死活,我并不关心,”陈太忠懒洋洋地一挥手,脸上又泛起了灿烂的笑容,“现在,知道该说什么了吗?”

    冉旭东是聪明人,虽然再次被对方鄙视,是很令一县之长生气的,但是他现在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他满脑袋想的,都是“我并不关心”五个字——我还有机会!

    这也是从见到陈太忠那一刻起,他就背上了重重的心理阴影有关,换个别人来说我要灭你家满门,他只会嗤之以鼻,就算蒙艺亲口这么说,他都未必会吓成眼下这样。

    纪检委办案,此人能旁观;明明是干部,却要称老板;似此藏头藏尾的行径,再加上那口袋里似乎无穷无尽的熊猫烟,怎么能让他不认为,此人是高于普通规则的存在?

    只有真正的官场中人,才能明白那些高于规则的存在者的恐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力之强大,是普通人打破头都想不到的——人家不跟你讲规矩!

    他撮合毛继英从王洪宝那儿买中奖彩票,前前后后都做得天衣无缝,只要不是毛继英出来指认,别人说破大天来,那都是“查无实据”四个字,但是偏偏地,眼下遇上了不跟他讲证据的主儿,要他如何能应对得来?

    也不知道我怎么招惹了这么个人物,冉旭东心里暗叹,要是到此刻,他还不知道对方剑指何人,那也是白混了,说不得艰涩地咽口唾沫,“全部交待的话,我会是什么结果?”

    “嗯?”陈太忠哼一声,双手一抬交叉抱于胸前,也不答话,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

    “我惹不起姚市长,”冉旭东看着他,脸色苍白地解释(book.www.uu234.com),随即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你们都是大人物,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蝼蚁。”

    “他不会有机会找你的麻烦,”陈太忠终于哼了一声,侧头又看一眼邓主任,接着轻笑一声,“老邓,可是你自己要旁听的哦。”

    姚健康吗?邓主任现在真的是哭笑不得了,他能想到陈老板惦记的是个大家伙,却是没想到能有这么大个儿,不过眼下,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了,说不得勉力笑一笑。

    “我干纪检监察工作二十多年,该记住和不该记住的事情,我见得多了,您应该相信我的组织性和纪律性。”

    “这个倒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对于冉县长现在称呼他为“陈领导”和邓主任称呼的“您”,他也不做纠正,反正……有必要纠正吗?

    于是,冉旭东开始交待,邓主任开始记录,不过,饶是监察一室主任嘴上说得再硬,也不能掩盖一个事实,一开始的时候,他写字的手,有点微微的发抖,好半天才恢复常态。

    事情正是陈太忠想的那样,王洪宝中奖了,但是他不想让妻子知道自己中奖的事情,一直以来,他和他妻子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两人的收入都不高,偏偏他的妻子总爱跟别人攀比。

    所以,这对夫妻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若不是家里有了孩子,两人离婚的可能性都有,也正是因为如此,王洪宝每个月坚持从微薄的薪水中抠出十块钱买彩票,为的也就是一个梦想——人活着,总是要有希望的。

    中奖了,还不想让老婆知道,他就琢磨起怎么兑奖的事情了——毕竟,做为一个资深彩民,他也听说过中大奖者被人杀掉的传言。

    然后,他当然就打听到了冉旭东的口碑,对于政府官员,王洪宝还是比较信任的,索性径直找到了冉主任的办公室——这张彩票,我要卖五百万,而且冉主任你得给我保密!

    冉旭东登时就挠头了,保密是没问题的,我还想叮嘱你呢,可是……这是五百万的大奖啊,我我我,我不认识值得送这么大一笔钱的贵人啊。

    于是,他就想起了厅里的毛处长托他关注的重奖彩票的事情了,说不得打个电话给毛继英,毛处长一听,也吃惊不小——他本来是想给厅长送礼的,最后索性一横心,将彩票送给了姚健康。

    当然,这些因果,冉旭东就不是很清楚了,他清楚的是,见到领奖人是姚健康的儿子,他心里意外之余,也觉得有些必然。

    他不知道毛继英是怎么搭上姚书记的,也不想知道细节,倒是因为这个五百万的奖的出现,吓得他不敢再在彩票上动手脚了,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其间有人慕名而来,有中奖的也有买奖的,他最多也就是撮合一下,根本不敢沾手了。

    这段时间,他还留意了一阵王洪宝,发现那厮的嘴巴还是比较紧的,尤其是后来一段时间,王家夫妻吵架的声音,别人都听得到,无非就是女人嫌男人不争气了。

    当冉旭东渐渐将此事抛在身后的时候,晴天一声霹雳,王洪宝家惨遭灭门,尤其要命的是,王洪宝为了隐瞒妻子,将那存折藏得极好,杀人者没搜出存折来,偏偏让警察们搜出来了——警察破案,要收集现场一切的可能证据。

    这可是太要命了,幸亏当时的常务副市长跟冉旭东处得不错——也是代买彩票混出来的交情,果断地打个招呼,要警察们低调处理。

    杀人的是谁,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当时若是警方肯高度重视的话,保不准就查出人来了,但是重视不够的话,结果那是可想而知的。

    后来,还是有个把人猜王洪宝是中彩票了,不过,大家最热衷于讨论的,还是王某某当时似乎喜欢上某个小姐了,似此种种传言,那也就不一而足了。

    说完这些,冉旭东终于叹口气,端起面前的水杯咕咚咕咚猛灌几口,面色死灰地看着陈太忠,“领导……给根烟抽吧?”

    “先签字,按手印吧,”邓主任哼一声,将记录本递过去,一开始他还听得有点战战兢兢,看到陈太忠一脸的平静,也终于放下了心,心说神仙打架关我鸟事。

    签字按手印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要冉旭东自己将经过写一遍,这么折腾下来,等完事儿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

    “你拿着,还是我拿着?”将两份材料放在一起,邓主任侧头看一眼陈太忠,倒也不瞒着对面的冉旭东——因为没必要。

    陈老板的目标是姚健康,这件事要捅上去的话,自然是无须瞒着冉旭东,要是高层领导们想借此做什么交易,那就是将证据交给陈太忠——似此情况,也少不得冉旭东配合,要那厮闭住嘴不再说此事,更不用瞒着。

    “你说不是你干的,就不是你干的了?”陈太忠冷冷地看着冉旭东,“最起码,灭门的凶手被你放跑了!”

    这一刻,他想起了被自杀的骗子黄占城。

    (未完待续)

1831戾气1832策略

    1831章戾气陈太忠真的是属狗的,翻脸就敢不认人,这本就是他的强项,而且从官场角度出发,他也认为,此人死了比活着强。

    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的,他一向信奉这一点,蒙艺拿了这材料会怎么对付姚健康,他是一点不关心,但是毫无疑问,冉旭东是逃不脱党纪和国法的制裁了。

    但是,正是冉县长一直强调的那句话了,他罪不至死,既是罪不至死,那么,将来若是偶尔心里不平衡或者自暴自弃,随便张嘴乱咬,没准会让老蒙被动。

    陈某人办事,有点完美主义倾向,心说我不帮老蒙办事就算了,既然办了咱就要办个漂漂亮亮,要是留下点后遗症,岂不是很没面子?

    为了帮领导一劳永逸,索性自杀了你小子算了,陈太忠心一横,反正哥们儿敢肯定:你绝对不是第一个因为这个原因死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当然,按说他有了这个心思,反倒是不该显出才对,不管怎么说,一边还坐着一个邓主任呢,他总不能把老邓也自杀掉吧?

    然而,这么想的人又错了,事实上,陈太忠这番话,还真就是说给邓主任听的——老邓,回头这冉县长出点什么问题,你得记得把他推在自杀上啊。

    他没有灭邓主任口的意思,没必要,一点必要都没有,干纪检工作的见识过太多黑暗的东西了,最是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而且,老邓现在身在体制中——这个位置,才是最能让老邓管住嘴巴的因素。

    搞纪检监察工作,难免得罪这样那样的人,你身在体制里的时候,没人敢因为这个跟你认真,也没什么人敢搞秋后算账——那是对整个纪检监察制度的挑战。

    就算强如陈太忠,当初被任长锁主任羁绊了两天,也只能栽赃一下,却不能回头打上门去,没办法,纪检监察工作的性质,实在特殊了一点。

    说白一点,就是其他行局部委办的人,在官场中受气太多的话,大不了甩手走人,辞职下海,然而,像邓主任这种多年的老纪检,却多半无法做出这样的选择——没办法,惹人太多了啊,你在体制里别人不敢动,一旦出来,正是胡汉三那句话了,“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所以说,就算邓主任舍得这个官位,也不敢随意离开这个系统,有这个约束那就是孙悟空的脑袋上有紧箍咒,陈太忠怕什么?

    他放出如此狠话,求的不过是一个默契而已,当然,对方若是伪作听不懂,或者将来不配合,那么万一又出现什么别的意外,却也不是他陈某人该内疚的了。

    总之,在他看来,为了保险起见,这个人是留不得的——嗯,好吧,其实是因为纵容灭门案,性质很恶劣,哥们儿要为民除害不是?

    冉旭东听到这话,身子登时就软了,他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人家这是要过河拆桥了,一时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倒是邓主任脑瓜够用,电光石火间,他就猜出了陈太忠的忌惮之处——纪检干部分析这种东西太拿手了,心说别介老大,你现在可以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地暗示搞他,将来万一消息走漏,你估计连问都不问就搞我了。

    事情,不是你这么做的!邓主任可真的忍不住了,说不得咳嗽一声,“来,陈总,我跟你说点事儿。”

    将陈太忠扯到一边去,他轻声发话了,“阳光前一任市委书记死缓,没收全部财产……你知道这个事儿吧?”

    “知道,”陈太忠点点头,一时就有点迷糊,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那也仅仅是下面的人受到了点影响,上面只是调整岗位,”邓主任轻声地解释(book.www.uu234.com),“太极端的手段……我建议您还是多考虑一下,或者,向组织汇报一下?”

    你这小子是怕死!陈太忠反应过来了,不过人家的话说得倒也没什么错误,举的还是新鲜**的例子——屁大一个县长,掀得起什么风浪,您何必跟他一般计较呢?

    “行,那我就向组织汇报一下,”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我是帮老蒙忙来了,帮忙若是帮成倒忙,可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还是让老蒙拿主意吧。

    说不得,他随手一指冉旭东,“让他休息一下吧,回头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能不能洗心革面地做人,都取决于你的态度。”

    冉旭东还能有什么选择?只能不住地点头了,他当然听得出来,对方有放自己一马的可能了,心说这帮人怎么这样啊,翻脸跟翻书一样——不被制约的权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却偏偏忘了,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做为一县之长的他,大部分时候也是不被制约的,而在福彩中心的那些事情,更是利用权力才达到目的的。

    反正,听到这话他就暂时放下心了,心说一觉醒来,应该就有最后结果了,要是能侥幸逃得一命,那我肯定有啥说啥了。

    邓主任的心也放下来了,这家伙倒也能听得进去话,不过他的感慨真的跟冉旭东差不多,跟陈老板这种人打交道,真的是太可怕了。

    他们感慨,陈太忠却是已经走了出去,拿出一只新的手机,拨通了那帕里的电话——这还是那处长的建议,此事干系甚大,最好弄个新的手机号来联系。

    按说眼下不过才凌晨五点,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但是那处长睡得正香,猛地听到手机响,轻骂一声,才拿起了手机,不过一看号码,他的精神登时就是一振,“呵呵,太忠,这会儿来电话,是好消息吧?”

    等他听完对面说的话,竟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沉吟一下才笑一声,“太忠你可真厉害,这才几天,真相就被你挖掘出来了?果然不负老板的厚望,呵呵……”

    不过干笑两声之后,紧接着他就叹一口气,“照我的想法,放过冉旭东也不是什么问题,他应该不敢乱嚼舌头,如果他的智商够的话,不过这事儿……等六点五十你再打过来电话,你亲自向老板请示吧。”

    陈主任和那处长的交情,真的是太铁了,以至于他在电话上就直接发问,这人是不是该被自杀掉?这话听得那处长都有点毛骨悚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按说,普通事情应该是他请示蒙艺的,然后转而通知陈太忠,但是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敢问出口,自己知情是一回事,但是向老板请示就是另一回事了。

    太忠干完这一票,就可以远走高飞了,老板反倒是要念其的好处,自己问的话,那就相当于在蒙老板眼皮底下埋个定时炸弹,看到其人想到其事都要腻歪——相信任何一个老板都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啧,我就知道老那你会这么回答,”陈太忠不满意地哼一声,“顶雷的事情,你就想到我了,反正挨骂的是我不是你。”

    “是你问得邪行嘛,人家什么都说了,你还要自杀人家,”那帕里不服气地还击,“反正你的担心也有道理,这主意当然就得老板拿了。”

    换个人来,一般就会直接建议陈太忠放手了,但是那处长不同于其他人,还是那句话,他听说过的丑恶的东西太多了,心里隐隐也赞成陈太忠的建议——这年头,死人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好在,蒙书记确实是人民的好书记,一个多小时后,他接到陈太忠的电话,听了一阵之后,很不满意地哼一声,“小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要给予犯错误的干部改过自新的机会,‘被自杀’?这种怪话,也亏得你说得出来。”

    我好几晚上没合眼了,你差不多点成不?陈太忠心里微微有点不爽,打官腔也不是你这么打的,“那我现在走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阳光纪检委了?”

    “把该拿的东西,拿回来!”蒙艺也有点火了,心说你这家伙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我说你两句说错了吗?你简直成为超出法律的存在了!

    你下去帮我是好意,眼下也有了结果,这个时候跟我矫情,我说,你有点大局观好不好?被自杀——都像你这么搞,还不得天下大乱?

    “我不知道什么是该拿的,”陈太忠啪地一声压了电话,心里这通邪火真的没地方发泄,一时间真是有点愤愤不平了,我惹不起你,我走还不行吗?

    一边想着,他一边就走出了地下室,行了,你们都牛逼,我去国外混去,这狗屁碧空,求我来我都不来了——去吃早饭先。

    走出门去,正好撞到小胡又拎着大大小小的饭盒走了过来,笑嘻嘻地冲他点头,“陈总,饭打回来了,您这是去哪儿啊?”

    看到他喜眉笑眼的样子,陈太忠心里微微一动,又想起了昨天汤包里的纸条,老蒙来到碧空,要独自对付下面那些魑魅魍魉,也是很费劲儿的啊。

    当然,蒙艺终究是省委书记,肯定不会被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人物左右了,但是,左右不了不代表不会受到影响,比如说这个案子,便是如此。

    若是任由下面的小人物折腾,指不定又要多浪费多少时间,万一再被姚健康察觉,一番心血付之东流也是正常的,达不到目的的行为,多半又会埋下这样或者那样的隐患。

    大事件,往往是由小人物推动的啊。

    1832章策略想到这个,一时间,陈太忠就有点后悔刚才对蒙老板的态度不好了,有心再打个电话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吧,又有点感觉羞刀难入鞘。

    蒙艺在那头,也被他压电话的行为弄得愣了一下,当然,以蒙老板的涵养,肯定不会被他这种小孩子行为激怒,只是有点感慨,这小子的脾气越来越大啊。

    要是换个人,十有**要认为这是对省委书记权威的挑战了,不过,万事就怕习以为常,蒙书记早就习惯这小子的火爆性子了——因为晓艳的事儿,这混蛋还质问过我呢。

    蒙艺的用人之道,比较符合中国的传统认知,对他来说,做人有点小瑕疵不是问题,怕的是那种完美无缺的主儿,小陈是性情中人,偶尔出点格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当然,他的宽容也就是对上陈太忠了,搁给另外一个人——就算是那帕里,恐怕也享受不到如此宽厚的待遇。

    不管怎么说,陈太忠是知道蒙艺的真实想法了,吃毕早饭,等邓主任起来了,他又交待一下,关于五百万彩票的事情,就该到此为止了,再让冉旭东交待,就是交待别的事情,此事提都不要再提。

    邓主任去冉旭东的房间转了一圈之后,出来冲陈太忠笑一声,“陈总,这事儿……恐怕还得你去说一声,他看起来不怎么愿意相信我。”

    “他不是睡了吗?”陈太忠听得皱皱眉头,那厮七十多个小时没睡了,告诉他可以休息了,现在居然还不瞌睡?

    “他睡得着吗?”邓主任苦笑一声,心说生死未卜,搁给谁谁睡得着啊,别说七十多个小时没睡,再多二十四个小时,不给他结果,怕是那家伙也睡不着。

    陈太忠再见到冉旭东时,发现短短的两个小时,这家伙似乎老了五岁一般,只是满是血丝的眼中,充满了说不出的炽热和期盼,“陈总,听说……听邓主任说……”

    “惩前毖后,是为了治病救人,”陈太忠淡淡地答他一句,不待他回答,就转身走出了房间,他一点都没兴趣看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冉旭东却是长出一口气,陈总若是一副拍胸脯打包票的样子,他倒是要怀疑其诚意,现在,人家只当他蝼蚁一般,只是在他再三的请求下,才进来撂了一句套话就走,这种实实在在的小看,证明人家根本不屑跟他玩虚的。

    “终于,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一觉了,”冉旭东一头就栽到了床上,全身说不出的畅快,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辗转反侧睡不着,只是头越发地疼了,说不得抬头看一看桌前翻看杂志的纪检干部,“能不能给我弄瓶酒来……”

    三个半小时后,陈太忠出现在松峰长途汽车站,那帕里安排的车已经到了很久了,就停在车站里面,别人倒是嫌这车挡路呢,不过看一看是特权车牌,车型又是奥迪,谁还敢歪嘴?

    司机是个瘦高的小伙子,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见陈太忠笔直地冲自己的车走了过来,忙不迭笑着迎上来,“请问是陈先生吗?”

    陈太忠现在是真有点领导做派了,闻言也不答话,只是笑着微微点头,那位手疾眼快,倒已经将车门拉开了。

    进了蒙艺办公室,蒙书记在接见客人,接待室还等着几位,那帕里见陈太忠来了,放下手里的活儿,扯着他说笑了起来,搞得那几位用眼角的余光不住地瞟来瞟去,心里纷纷琢磨,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出名矜持的那处长这么客气?

    不多时,两个客人告辞离开,有人才待上前,那处长笑着发话了,“诸位请少等一等,蒙书记等这个同志很久了,”一边说,一边站起身陪着陈太忠走了进去。

    剩下的满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插队,真过分,在省委书记办公室面前插队,真过分啊。

    蒙艺见他俩走进来,也没表示意外,而是冲陈太忠微微一扬下巴,“东西呢?”

    他这话问得四平八稳没什么情绪,就只当陈某人早上没挂他的电话了,陈太忠正好就坡下驴,从手包里拿出那两份材料递给了张沛,微笑着回答,“我已经打招呼了,让阳光的人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你要是敢再压我电话,我就把你调到碧空来,不信收拾不了你,”蒙艺白他一眼,又哼一声,算是早上那段恩怨结束的注解,一边说,一边就翻看起来。

    那帕里冲陈太忠挤一挤眼,眼中满是羡慕,看那架势就差竖大拇指了:太忠你牛啊,压了老板的电话,老板都不跟你计较。

    周围都是蒙艺的几个人,蒙老板也不怕说这话,事实上他早就想明白了,太忠为了自己的位子安全着想,居然动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虽然这个思路不值得提倡和鼓励,但是谁是真心对自己好,做省委书记的心里还是明白的。

    两份资料,蒙艺看得很慢,似乎是要从中挑出什么毛病一般,足足花了十分钟才看完,看完之后,他将资料向桌上一放,抬头看向陈太忠,“太忠,依你的看法,这件事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这下,不止那帕里,连张沛看向陈太忠的眼神都古怪了起来,老板居然会征求陈主任的意见,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冉旭东先双规吧,嗯……监视居住也行,”陈太忠笑一笑,事实上,就连他心里也清楚,老蒙这不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而是在教他怎么做官,所以他也不怕回答,“接下来,就要大力查这个灭门案,该着急的人,自然就着急了。”

    口供到手之前,要谨防打草惊蛇,到手之后,可就该敲山震虎啦,若是姚健康不识趣的话,事情也好办——把这份资料还给阳光市纪检委,该是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

    “长进不少啊,呵呵,”蒙艺微微一笑,点点头,灭门这种性质的案子不查,那他实在愧做碧空省的父母官了,陈太忠这个建议,正合他意,“小那小张,你俩还有什么补充吗?”

    至于说姚健康认栽的话,灭门案又告破,那些罪犯的口供,很可能也会捎带出私下兑彩的案子,蒙老板肯定是不会在乎的,以姚健康的老道,下面的人又这么会捂盖子……这个盖子该怎么捂,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那帕里的嘴张一张又闭上了,蒙书记见了哼一声,“小那你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那个毛继英,该动一动了吧?”那处长笑一笑,又看一眼陈太忠,“靠这种手段往上爬的干部,是咱们碧空的耻辱。”

    他这意思就再明白不过了,老板,太忠帮你搞定了这点事儿,他要求您的事儿,您就顺手办了吧,拿下毛继英的话,刘骞的位子可不就稳了?

    “这个事情要放一放,”蒙艺不动声色地摇一摇头,心说那个县长已经拿下了,姚健康这边估计也快扛不住了,再加上彻查阳光的旧案,要是再大张旗鼓地动毛继英,岂不是是个人就能顺着这条线理清楚了?

    “看姚健康的表现吧,”蒙书记不无遗憾地说了这么一句,又看看陈太忠,“这个刘骞……你是怎么认识的?”

    “他找到我北京的朋友的头上了,”陈太忠笑一笑,“其实我没有一定要理他的心思。”

    我都说了“放一放”了,你才说没理他的心思,蒙艺不动声色地瞪他一眼,这是知道我应承下你了,所以你就敢说这么说了,真是个小混蛋——不得不说,这次蒙老板是冤枉人了。

    下一刻,他轻喟一声,脸上颇有一点无奈,“啧,又是北京……咱们的干部,怎么都是这个样子?”

    涉及到位子,谁不着急?那帕里心里嘀咕一句,他知道蒙书记有这样的感慨,基本上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了,说不得轻声接口,“老板,外面有计委的……”

    “先让汤城的党书记进来吧,”蒙艺很随意地摆一摆手,“对了,你跟阳光的任书记说一声,我建议他们搞个破积案的大会战,上报到省警察厅去。”

    陈太忠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又有收获了,这显然是蒙老板的策略,单单大张旗鼓地拿出一个灭门案来,实在有点扎眼,做人须留三分余地,当然,任海东要是有更合适的手段,使出来也行——总之,是既要惊动了姚健康,还不能让别人品出太多的味道。

    那帕里和陈太忠走出来,先请汤城市委一把手党书记,随后才笑着跟他嘀咕一句,“你也忙去吧,领导今天中午有招待对象呢。”

    “这都十一点半了,那处真不厚道,”陈太忠翻个白眼,才要打趣他两句,不成想手机响起,一看来电,他真有点哭笑不得,“啧……刘骞,算了,叨扰他一顿去吧。”

    “呵呵,”那帕里笑一笑,不见外地拍拍他的肩膀,“反正你吃谁都有理。”

    陈太忠就这么转身走了,走出楼去,才给刘骞回个电话,刘厅长在那边有点着急了,“今天的办公会上,刘拴魁要我把手上分管的工作资料整理一下。”

    “行了,你不用担心,”陈太忠哼一声,“我才从蒙书记办公室出来,总要给你个交待的……中午请客吧?”

    “那行,您等着,我马上派车去接您,”刘骞可是没想到,那个一直拽得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的家伙,不但已经搞定了事情,而且能放下架子来找自己蹭饭。

    “不用了,我去找你吧,”陈太忠才懒得在省委门口傻不啦叽地等着,老刘对自己的恭敬已经很够了,不需要再通过派车来体现了。

    很多时候,他是一个很计较的主儿,但是这种场合,实在没必要计较。

    随手拦个出租车直奔劳动厅,到了院门口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五十五了,看到刘骞居然没跑到门口接自己,陈太忠心里禁不住又有点计较,说不得站在门口给刘骞打个电话,“我到了,不想填这个登记表,你下来吧?”

    “刘厅长正跟我讨论工作呢,”刘骞小声回答,“陈主任请你等一等……要不,你把电话给门卫,我跟他们说,外面太热了,进楼里凉快一会儿吧。”

    刘拴魁吗?陈太忠想到这个人,心里生出点不服气来,说不得将手机递给保安,保安嗯啊两句之后,将电话还给了他,面无表情地发话,“进去吧。”

    刘骞也不知道,这刘拴魁是抽什么风了,自己刚要出去接陈太忠,不成想大厅长在这个时候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上午刚被人通知了整理手上的资料,这就是撵人的前奏了,所以刘骞见了刘拴魁,也没多少热情可言,不过总算时间还早,他就有气无力地应付两句,浑然没有了往常的那一副恭敬模样。

    刘大厅长却是不在意他的反应——任是谁得了那个通知,心里都不会好受,说不得和颜悦色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两句,让你整理资料,也不是我的本意,老刘,咱俩共事时间也不短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嗯嗯,刘骞心不在焉地连连点头,却是没什么心情说话。

    可是刘拴魁却不肯善罢甘休,先是说这都是组织上的意思,我也没办法,还要来个正厅的副厅长呢,我自己还闹心呢不是?

    咦,听到这里,刘骞心里就动了点心思,不是吧,蒙老大的意思这么快就传到拴魁厅长耳朵里了?不可能吧。

    正说着呢,陈太忠电话打来了,刘骞只能苦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了,挂了电话之后,看向大厅长,意思是说我朋友来了,这也要下班了,老板您该走了吧?

    谁想,刘拴魁就当他没接那个电话一样,而是又开始善意地提议,老刘你要是有什么办法,就赶紧琢磨,再不跑一跑,我真是想帮你都没辙了!

    他正墨迹呢,陈太忠推门而入,瞥一眼正在说话的刘拴魁,笑着冲刘骞一招手,“刘厅长,走吧,这都到了下班的点钟了。”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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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介绍:
罗天上仙陈太忠,因为情商过低只知道修炼,在冲击紫府金仙的紧要关头时,被人暗算,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时代。
他痛定思痛,决定去混官场,以锻炼自己的情商。
有时痛快得过分,有时操蛋得离谱,偏偏体内还有点仙灵之气,能搞定一些无端闯出的祸事,这么一个怪胎,横冲直撞地闯进循规蹈矩的官场……
官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