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六章
第一千零五章诡异的变化“陈太忠怎么样了?”章尧东拉住了才从急诊室出来的护士的手,脸上满是焦虑和不安,“有生命危险没有?”
“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护士不想说,可是她也知道,眼前这位不在院规的制约范围之内,“不过这不怪我们,外伤实在太重了,我们已经尽一切手段在抢救了。”
章尧东侧头看一眼不远处的蔡莉,眼中满是歹毒,冷笑一声,“他自己摔得好重啊。”
蔡莉木呆呆地看着地面,只当是没听到这话,原本她是不想来的,可是,当她听说,陈太忠在省纪检委内吐血昏迷,送院救治的时候,就没办法不来了。
要死人了啊,死的还是蒙书记关心的年轻干部,去过黄老家的天南省十佳青年,在省纪检委遭到刑讯逼供,这事儿传出去,要有多少人为此遭殃?
当然,任长锁是不会承认他动手了或者唆使人动手了,他实在太委屈了,“我就是不让他睡觉,加强光照射而已,根本没动手打他。”
卓天地啥话也不说,直接一张鉴定书拍在他面前,“自己看吧,四根肋骨骨裂,两根骨折,颅内充血,双臂肱骨骨裂,胸部、下肢一级烧伤……”
“是,你没动手打他……你知道不知道,当时天南电视台的唐主任是怎么看我的?”
“没准是他摔的,我真没动手啊,你没看他衣服还是好好的吗?”任长锁也急了,“那么多人可以做证呢,卓主任,你说话负点责任行不行啊?”
“不要吵了!”蔡莉重重地一拍桌子,这是发生在省人民医院外三科的事儿,“你们都给我安静地呆着,嫌笑话不够多吗?我去联系北京的医院。”
“陈太忠要动手,一百个你都不是对手,”章尧东也在一边,听得拍案而起,一指任长锁,“这个官司,我跟你打到最高检了!”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过来是接人来了,不是接死人来了!
这里正闹哄哄的,副省长范晓军赶到了,他看也没看蔡莉一眼,而是冲着章尧东点点头,“章书记,小陈的事儿我听说了,他现在醒过来了吗?”
章尧东嘴角抽动两下,沉默好一阵,才长叹一声,“唉~”
战斗的主角都没出现,不过也没办法出现,一出现那就是火星撞地球的大事件,再没有寰转余地了,倒是范省长貌似一直游离在外,又有个参加签字仪式的理由,所以能过来关心一下。
“他家里人通知了没有?”范晓军听起来,挺关心陈太忠的。
这位副省长也来意不善啊,章尧东佯作没有听出其恶意,耷拉着眼皮摇摇头,“希望小陈能扛得过去,现在一切还难说。”
章书记现在的神情,早没了刚才的愤慨,是的,他不想成为范晓军手中的枪,又不想让常务副发现他已经识破了其用心,只能伪作糊涂(book.www.uu234.com)了。
倒是蔡莉一时大怒,狠狠地瞪了范晓军一眼,姓范的,我把你孩子丢井里了吗?你居然要让陈太忠的家人来?混蛋!
“没通知最好,”受了这一眼,范晓军又发现章尧东不上套,于是沉着脸点点头,“要以大局为重,先把事态控制在该有的范围里。”
章尧东又点点头,看似心情糟糕,心里却是感慨:这范省长也真能变,话在你说,可蔡莉不是傻子,你一来就蹦出的那句,已经把你的用心彰显得明明白白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声传来,“小蔡”,大家听到这话,齐齐抬头望去,却是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女人在向蔡莉招手,蔡书记一见,转身噔噔地走了过去。
“这是谁呀?”章尧东心说这女人还真厉害,管一省的副书记叫小蔡,他侧头看看范晓军,“晓军省长你认识她吗?”
“应该是简大姐,郑飞的大儿媳妇,”范晓军回他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郑飞是天南省建国后的第二任省委书记兼省军区政委,后上调中央,两年前去世的,不过他的大儿子却是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死前也是副部级干部,简大姐回天南居住,但是儿女还在京城,影响力不容低估。
“是她啊,”章尧东微微点点头,心说这蔡莉的路子也真可以,搬出郑飞的儿媳妇了,管用吗?
郑飞的儿媳妇当然管用,说起来郑飞还是蒙艺的哥哥蒙通的领导呢,章书记可不知道,蒙艺初去京城时,吃郑家助力不少。
尚彩霞和简大姐的关系也极好,上次陈太忠在锦园住,尚彩霞着急捉拿蒙勤勤,还是简大姐打了电话给锦园老板,才查出他的行踪。
其实,蒙艺一听陈太忠被纪检的人殴打得惨不忍睹,登时咂咂嘴巴,“坏了。”
真的是坏了,蒙书记早盘算好了,先收拾蔡莉接着敲打一下朱秉松,只是今天去堤坝的时候,时机挺合适,他心里又有气,直接判了朱秉松的死刑,心说这个蔡莉就要缓一缓了。
要不然的话,蔡莉和朱秉松合力反扑,那也挺麻烦,最关键的是,他要是连着动了蔡莉和朱秉松,这天南就算地震了,形势就有失去控制的危险。
就算不考虑上面怎么想的,恐怕是杜毅心里,都难免会认为他跋扈了,杜省长要是有了想法,党政班子间脆弱的平衡就容易被打破。
可是话说回来,陈太忠无论如何也算是顶上“蒙系”的帽子了,被人从抗洪一线上拉下来,冤枉地被审查,已经很让人恼火了,现在又被人殴打得生死不知——欺人不能太甚吧?
所以,他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那肯定是“坏了”。
那么,计划就得变了,朱秉松那不用说,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可是这个蔡莉该怎么处理,那就得仔细斟酌一下了。
略略琢磨一下,蒙书记就拿定了主意,算了,蔡莉平日里口碑还可以,要不先到此为止吧,估计也吓她个半死了,蔡莉除了那个儿子不怎么争气,也没太多让人不能容忍的地方。
官场这地方,真是个神奇的所在,你说口碑不重要,有时候还真的挺重要,蔡莉远远不像朱秉松那样强势,省委副书记兼着市长——你已经很扎眼了,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儿?
而且,蔡莉也是到点儿要下的主儿了,搞不搞的意思也不大,强行出手,没准还会让一些人寒心。
所以,既然发生这种事,也就只能“严惩余者,首恶不究”了——这八个字绝对没写错,是的,这件事严重地影响了蒙艺的布局。
只是,这么做的话,对小陈实在太不公平了啊……算了,这件事先别想了,小陈真要是挺不过去的话,那也就没退路了。
许绍辉听说陈太忠被殴打成那个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电话就打给了自己的儿子,“你不是说陈太忠挺能打的吗?”
“又发生什么事儿了?”许纯良挺奇怪,“他是挺能打的,坏了……他不是把纪检委的打了吧?”
“你过来说吧,”许绍辉放下电话,心说我怎么这么糊涂(book.www.uu234.com),陈太忠进了纪检委,肯定只有挨打的份儿嘛,不过,蔡莉有那个胆子吗?
父子俩坐在一起谈了两句,做老爹的终于做出了决定,“这两天你给我老实上班,不要掺乎陈太忠的事儿,听见没有?这件事搞不好麻烦就大了。”
不过,许省长心里倒是很笃定,麻烦再大,也波及不到自己,倒是京里几个老朋友,该回去看看了。
杜毅听到这个消息,怔了一怔之后,叹口气摇摇头,“这蔡莉的命还真好,因祸得福啊。”
杜省长的眼界和位置跟蒙艺类似,最能理解蒙艺心情的,当属他了,心说小蒙要是没有被烧坏了脑子的话,就知道不能揪着蔡莉不放了。
要不,你眼里就太没有我杜毅了——人在官场就是这样,杜毅能理解蒙艺的苦恼,他也很恼火蔡莉,但是,杜省长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那就不能坐视蒙艺随意张扬。
陈太忠若是没挨打,蔡莉很危险,不知道将来什么时候就要被修理,可是陈太忠挨打了,矛盾激化了,主管领导蔡莉反倒不那么危险了,这年头的事情,还就是这么不讲理。
两位正部级官员将此事看得通通透透的,可是许绍辉就看不透,这不是说许省长眼力不够,而是说他一点都不清楚两位一把手是怎么看对方的。
外表的和谐那是做不得数的,最能理解蒙艺的是杜毅,最能理解杜毅的也是蒙艺,对方的容忍范围在哪里,只有当局者心里最清楚。
蔡莉也看不清楚,尤其她还是当事者,心里的分寸早就乱了,这件事蒙艺要上纲上线的话,她吃个双规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于是很迅速地,蔡书记数管齐下。
京里的招呼,肯定是打过去了;孩子也安顿了;跟朱秉松的联盟,也初步确定了——反正朱秉松肯定比她更着急。
省里的老领导,能打的招呼也打到了,最后,就是公关那些能跟蒙艺说得上话的人了。
而郑飞的儿媳妇简泊云,就是难得的能跟蒙艺两口子都说得上话的人。
在沈彤无意顶撞了尚彩霞之后,省人民医院院长曾经意味深长地训过女儿,“天南省,还有蒙艺惹不起的人呢,你瞎招摇什么?”这话在一定的角度上说,是成立的。
第一千零六章小心管涌简泊云年近六十,性子其实不错,人也如其名比较淡泊,真要说有什么比较怪异之处,就是人比较倔而且由于出身大户,特别注意长幼尊卑。
当然,昔日的小蒙已经成为一方诸侯,她也不可能再按以前的态度去对待了,但是平日里说话,她偶尔还要带出大姐的语气。
有一次蒙艺说话不小心冒犯了她,简大姐气得半年没去省委大院十四号,后来还是尚彩霞上门去寻她,简大姐得了面子才肯罢休。
蒙艺当然不可能跟简大姐认真,而简大姐也很少为其他人的事找他张嘴——大姐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被小弟顶了可是很没面子的,而且她家混迹政界的人极多,是的,简大姐是个识分寸的。
她喜欢面子?那蔡莉给她面子,由于占了女性干部的先天优势,在蔡书记刻意的巴结下,简泊云跟蔡莉的关系也极好,有个把事情她宁可不找蒙艺办,而是去找蔡莉办。
这次,蔡莉找上门了,要简大姐帮忙——“都是下面那帮混蛋干的,简大姐你知道,小蔡我哪儿有这种胆子啊?”
简泊云为难了,她真不想找蒙艺说这事儿,毕竟那孩子还生死不知呢,“别着急,我先帮你从北京找俩专家来……这事情走一步说一步,你先得端正了态度。”
这就是简大姐出现在省人民医院的原因,从京城里请专家,蔡莉不是做不到,但是不使用组织的力量的话,她的效率肯定要低于简大姐——她敢向组织求救吗?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好死不死的是,简大姐的出现,被人发现了——这不是指范晓军和章尧东,这里今天的动静太大了,有无聊者远远地探头探脑,就有人认出了简泊云。
说起资格来,省人民医院可是天南省响当当地第一号,天南医科大的第一、第二附属医院现在也很牛,但是论资历远远地排不上号,省人民医院建院的时候,天南医科大才建校。
所以说,基本上省里够字号的人物,都是省人民医院负责治疗的,说起来对省里老干部的了解,没有人比沈正斌更清楚的了。
沈院长当然知道蔡莉、范晓军和章尧东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朱秉松还特意打电话给他呢,“千万不敢让陈太忠死了啊。”
可是,这个简泊云出现,味道很不对啊,沈院长同朱秉松的交情那不是吹出来的,纵然沈正斌非常不想踏进这个漩涡,还是不得不打个电话给朱秉松,“秉松,小心了啊,现在郑飞的儿媳妇简泊云和蔡莉走到一起了。”
朱秉松一整理思路,明白了,蔡莉你真不是个玩意儿啊,半个小时前还跟我说怎么折腾蒙艺呢,现在就又跟蒙家套上近乎了?
其实,朱市长能理解蔡莉的心情,不就是想左右逢源、多管齐下吗?但是这种事发生在他头上,那是忍无可忍的,尤其还是在朱某人已经日薄西山的时候——女人就是女人啊,你以为帮着蒙艺整倒了我,你就好过了?
眼下时间,正经是咱俩绑在一起,没准还能跑得了你,我落个不太惨,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好吧,你以为蒙艺能放过你?我还真就不信了,反正老子是过不下去了,豁出去了,也要把这趟水搅浑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蒙艺和杜毅就算再能算计,也想不到下面会发生这种事:蔡莉沉不住气乱了阵脚,不够镇定,而朱秉松嫌她不肯陪自己一起扛,打算阴人了。
可见这年头,最不好揣测的,就是人心。
蒙书记还稳稳地坐着,就等蔡莉找上门呢——他肯定不可能去跟蔡莉说“我放过你了,你弄几个替罪羊出来”不是?
朱秉松若想阴人,也绝对不缺手段的,不过眼下这事情,实在有点太仓促了,一时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仔细想想,先写匿名信到中纪委吧,找个关系,递到相关的领导手里。
匿名信到中纪委,其实跟发到省纪委效果查不多,这种事最是好办,也最是难办,对普通人来说,基本上是石沉大海,匿名代表居心叵测,没准这信就转回某些人手里了。
当然,对朱秉松来说,这还不算难办,可是他也有难题,怎么才能保证把这信不着痕迹地送到跟蒙艺有关系的领导的手上呢?
只有送到这种人手上,才能让蔡莉确定,这是蒙艺不想放过她,从而激得蔡书记豁出去搞个鱼死网破,大家没准就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这个问题,足足地让朱秉松一夜未眠,除了个把时间打电话,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其深重的沉思中:时间,时间不等人啊。
不过,大家都是评说,朱市长知耻而后勇,你看,他在堤坝上坐了一晚上,身子都不带动的,可见是要与堤坝共存亡了。
这一夜,注定有些人无眠,章尧东扛不住了,安排的素波办的人照看,找个地方休息了——他的责任已经尽到了,在大多数人眼里,他是一个合格的领导。
蔡莉也回去了,却是跟简大姐一起走的,留下了省纪委的秘书长,这是态度问题,大家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最辛苦的,那就数得上段卫华了,他一晚上坐镇凤凰最大的水库中山水库,凤凰的汛情发展到了非常严峻的程度,已经有多段河道出现了险情。
倒是太忠库最让人放心,水位差两米就跟坝顶平齐了,居然没任何的险情发生,不过张衡乡长也坐镇这里了,有备无患嘛。
唐亦萱睡得很踏实,她心里清楚得很,陈太忠怎么可能被人打成这样呢?
被她惦记的那厮躺在床上正琢磨呢,他在装睡的时候,做个分身在沙发上,本体已经悄悄地去监控室毁去了录像,按说这么一来,那个任长锁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了吧?
陈某人原本就是睚眦必报之人,任长锁敢对丁小宁采取手段,他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最好能把蔡莉也拉下马。
结果一不小心,他听到了两个省纪委工作人员的低声对话,说的无非就是朱市长今天如何在众多干部面前栽了跟头,咱们蔡书记怕是也要够呛。
他倒是没想到,蒙艺这么一句话,就算宣布了朱秉松的末日,心说素波那大坝,哥们儿用不用去做点手脚呢?蒙书记说了:坝出了问题,朱市长才会丢帽子的嘛。
要是搁在上一世,他肯定就毫不留手去做了,可是想想跟自己战斗在太忠库的那些乡民,他心中猛地升起点不忍来,东临水的是百姓,素波的……可也是百姓。
当然,他是绝对不肯承认自己心软的,心说:哥们儿身上扎了这么多管子,贴了这么多导线——实在是不方便出去嘛。
不过,蒙艺为什么没来呢?以陈太忠目前的政治智商和信息接触面,还想不清楚这个问题……蒙艺怎么可能去呢?他留给了蔡莉发挥的空间,何去何从由她选择,不过,就在陈太忠住院的第三天,他接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太忠库终于被水漫了,可是没有突然的流量增加,也就是说,那大坝在水下依旧顽强地阻挡着洪水。
另一个消息,却是由中纪委传来的,有朋友将几封匿名信转了回来,信里举报的是“永泰山缆车事件”和“素波纺织厂一块钱卖厂案”——朱秉松忍不住了,心说素纺那是我也是做了决断的,蔡莉你总不能认为,我在自己举报自己吧?
当然,既然这样的话,也没必要专门把这信塞到什么人手里了,这是朱市长的策略,先期造造舆论总是不错的。
接到这几封信,蒙艺心里冷笑,心说总算有人憋不住了啊,于是转头看看严自励,“陈太忠醒了没有?”
“应该还没有,我刚刚才打过电话,”严秘书小心翼翼地回答,他跟蒙艺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虽然蒙艺并没有明确地表示出将要不用他了,但是有些微妙的感觉,那是无法形容的,他很清楚,最近老板对自己不太满意。
既然有了这样的认识,他当然要越发地小心谨慎,目前蒙书记最关心的,除了防汛就是这个陈太忠了,天南省第一秘怎么能搞不清楚轻重?“不过,据北京的专家说,不排除……不排除植物人的可能。”
说到最后,严秘书的声音不但低了下去,似是还略有哽咽。
“植物人?”蒙艺闭上了眼睛,沉默许久方睁眼轻叹一声,“唉,我也该去看看他了。”
严秘书不敢怠慢,马上安排,他心里很清楚,这是老板要主动出击了,陈太忠的问题,并不仅仅是一个副处长被刑讯逼供那么简单。
特护病房里,陈太忠静静地躺在那里,蒙艺看着他默默无语,蒙书记身后是大大小小的一串干部噤若寒蝉,蔡莉得了消息,也硬着头皮跑来了,不来不行啊。
看着自家老板许久没有发言,严自励咳嗽一声,“太忠同志,我们刚接到消息,你坚持工作的水库,成功地……”
他这原本是想说句凑趣的话,谁想床上的植物人腰板登时微微地一抖,似乎是要挺身而起,“管涌,小心管涌……”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章 千钧之势
(强力推荐老友夜色大大的《狂战幻想》,夜色大大的文笔和风笑很相似,喜欢风笑文风的书荒者不妨一读,提前声明,是网游作品——虚拟世界狂战士的传说!书号:1244457)陈太忠早就打定主意了,这次住院,蒙艺不来他就不醒了,我好歹是为你张罗融资被人弄进来了,你倒是好,我住院这么久了,居然没来?不但你没来,蒙勤勤尚彩霞也没来?
他当然不知道,同许纯良一样,蒙勤勤和尚彩霞也被通告了,没我的话,别去看陈太忠,我倒要看看,这蔡莉能挺到什么时候。
蔡莉挺得越久,对她就越被动,超过一定程度的话,连杜毅的因素,蒙艺也无须考虑了:这或许是件意外事件,过分计较会显得他睚眦必报,可是机会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创造的——蔡书记连给的机会都抓不住,活该倒霉不是?
其实这事儿也冤枉了蔡莉了,蔡莉都不知道求了简泊云多少道了,可是陈太忠没醒,简大姐怎么能拉下面子去找尚彩霞?
换个人吧,人家一听说是这种因果,纷纷推脱了,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理由,跟简泊云的一样——说是可以说的,不过那小伙子没醒啊,最少还要再等等,要不……等他死了?
今天实在是接到有人兴风作浪的消息了,蒙艺为了省事,觉得该适当暗示一下了,而且,太忠库在水下还那么结实,已经成功地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这就使得,他有了理由来看陈太忠。
谁想到,一听到“水库”二字,这位就说话了呢?
“啧,”以蒙书记的稳重,一听到陈太忠说话,也情不自禁地啧啧嘴巴,眨巴眨巴眼睛,一边早有人低声惊呼,“啊,醒了……”
啧,陈太忠用天眼看见他这反应,心里这个悔啊,早知道的话,哥们儿的头猛地再歪上一下,岂不是更爽?
啧啧,还是不行啊,这个,煽情不够彻底,嗯嗯,比较失败,下次一定要注意了——嗯?下次?我这还真是张臭嘴,怪不得别人老说我。
欣喜过后,三秒钟之内,马上有人跑上前来,手忙脚乱地对陈太忠做检查,沈正斌院长亲自站在旁边监督,天底下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值得表现了。
蒙艺怔了一怔之后,转头看一眼蔡莉,眼中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他沉着脸发话了,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你听到他在说什么了吗?‘小心管涌’,这样的好干部……”
说到这里,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没再说下去了,而是转头吩咐严自励,“每隔两个小时,我要一次他的情况报告!”
言毕,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给我安排个房间,我先听二十分钟情况再走。”
蔡莉被这话训得登时就愣在了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蒙艺并没有点名道姓地训她,是的,眼下的场景,跟朱秉松在堤坝的现场,一模一样啊,都是被蒙老大抓了现行的——还是性质很恶劣的这种。
可是,朱秉松被直接宣判了,而她蔡莉,没有被点名,毫无疑问,这是蒙书记有意放她一马,要不然,前天的场景,绝对可以重现的。
或者……是因为陈太忠突然说话,蒙书记一时心情大好了?
蔡莉已经顾不得分析到底是什么原因了,她只知道,这种尴尬的场合下,杜毅又不在,蒙书记完全不用考虑任何的影响,眼下居然仅仅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事有转机啊,蔡书记心里,禁不住一阵狂喜。
当然,现场的人太多了,蔡莉不能将情绪表达出来,否则的话落到别人眼里,那又是接受批评的态度不够端正了——传到蒙艺耳朵里的话,那就又要大不妙了。
好在蔡书记在官场混迹多年,别的水平不敢说,这表情控制的技巧,倒也能炉火纯青,她留下了自己的秘书,自己却是诚惶诚恐、脚步匆匆地跟着蒙艺的步伐出去了。
这些情形,都落在了沈正斌的眼里,不过,以他的见识,不是很能分出里面的味道,眼见这二位出去了,忙不迭躲到墙角掏出手机,偷偷地给朱秉松报个喜讯,“呵呵,好消息,小陈醒了……”
朱秉松想在电话那边再问点什么,严自励已经严肃而不失客气地发话了,“沈院长,咱们这里是不能打手机的。”
沈正斌是人民医院的院长,当然知道规定,不过平日里那些规定是约束别人的,眼下吃严大秘一说,也只能悻悻地挂了电话。
等他再次联系上朱秉松的时候,未免就对相关细节不是记得很清了,当然,他还是能记得“小心管涌”和蔡莉追出去这种细节的,可是对蔡莉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那就没有回想空间了。
但是朱秉松还是听出了点味道来,放下电话之后,禁不住喃喃自语,“这是……巧合吗?”
太忠库被水淹了没倒,蒙艺才去看的陈太忠,还是说……有意释放友善信号呢?朱市长直觉地认为是后者,但是,但是他很希望是前者不是?“该再给蔡莉加点料了。”
可是,眼下的蔡莉,已经不怕他加料了。
蒙艺坐在省人民医院的高干会客室内,沉着脸翻看着当天的《人民日报》,蔡莉哆哆嗦嗦地走过来,“蒙书记,我向您……检讨来了。”
“哦,”蒙艺鼻子里嗯一声,头都不抬翻他的报纸,好像身边没这个人一样。
这手段蔡莉很熟悉,她自己就经常用,欺对方不敢离开,有意怠慢羞辱一下,对方还只能陪着笑脸忍着,眼下不过是她自己站到了“对方”的角色上。
其实这种手段,视场面不同,往往也有多种用途,有时候是考校对方城府的,有时候是试探对方诚意的,蒙书记现在用出来,对的还是她这三把手,肯定就是最广泛的用途:告诉对方我吃定你了,“我负责的纪检工作,出了很大的问题,”蔡莉有心说“想引咎辞职请蒙书记批准”来的,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舍不得说,“这件事情上,我负有……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请组织上从重处理,以儆效尤,给广大纪检干部敲响警钟。”
说到最后,蔡书记都要哭了,蒙艺用的是她熟悉的手法,可是她偏偏地扛不住这种压力,是的,这认错态度算得上相当诚恳了。
认错和认错是不同的,其间字眼的使用,微妙之处非常值得玩味,甚至可以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蔡书记倒是想说“用人失察”呢,敢吗?
说穿了,还是蒙艺的态度,让蔡莉心里登时生出偌大的侥幸心理,博一下就博一下了,既然蒙艺今天来了,那就是摆明车马要碰她了,这东西也避无可避,索性也就赌一把了。
这就是蒙艺前些天无法来的原因,他一到,蔡莉敢不到那就是态度极为恶劣,麻烦大了去啦——一把手的优势,随处可见。
“陈太忠是很好的同志,”蒙艺的头终于抬了起来,虽然没有看她,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茫然地看着前方,但是,蒙老大抬头了——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
“是,这是我们工作不细致造成的后果,尤其是有些纪检工作人员素质非常低下,”蔡莉见有门儿,禁不住就将责任向下面悄悄地推一推,“这件事发生之后,我已经让大家展开自查行动了,尤其是,尤其是不能受到外界压力的影响,一定要实事求是地做出批评和自我批评。”
这话说得……逻辑有点混乱,你系统里自查呢,外界吃撑着了给你压力?当然,这不是蔡莉连话都说不囫囵了,实在是她在暗示了,朱秉松是大头啊,我是被蒙蔽的。
当然,这暗示引申一下,不难理解为,蒙书记你要想查外界的压力,我们纪检委绝对配合,是的,我们改正错误的决心很大。
蒙艺沉默了半天,才淡淡地回了一句,却还是不看她,“我本来想着,防汛工作告一段落后,请中纪委的领导来天南,对省里的纪检工作进行视察和指导的。”
听到这话,蔡莉的心禁不住嗵嗵地乱蹦了起来,这是什么?这是一省的省委书记的大杀器啊,中纪委的领导来视察和指导工作,那是很常见的事情,有好有坏也有过场的,但是蒙艺会好端端地没事,把这事儿惦记在心上吗?
蒙艺能邀来的人,肯定跟蒙艺有关系,然后天南省又是蒙艺的天下,有人翻腾出来陈太忠的事儿来说,再加上地方政府强烈不满,阴一点的话再弄个群众上访之类的……蔡莉都不敢往下想了,反正至不济,也会重重地敲打她几下。
蒙书记真要有心,堂堂正正地就对付了她蔡莉了。
失魂落魄好久之后,蔡莉才缓过劲儿来,战战兢兢地回答了,“谢谢蒙书记,谢谢蒙书记”——就算蒙艺把话说出来,照样也能这么操作,但是显然,如果没必要的话,人家蒙艺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蒙老大要放我一马了,想到这里,蔡莉激动得有点发抖。
“两件事,”蒙艺终于转头看看她,缓缓地伸出右手食中二指,“自己整顿一下纪检委,交出责任人和相关人,还有,让你儿子离开天南吧。”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我一天内就做到。”蔡书记点点头,心内登时大定,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要是连这都听不懂,那真是该卷铺盖回家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九章
第一千零八章蔡莉发狠蒙艺的这两个条件一提,蔡莉心里终于大定了下来,整顿纪检委,那就是要蔡书记适当地自我检讨一下,然后再整顿一下下面,交出责任人和相关人,更是了结事情的必要手段,基本上抹杀了将来翻老帐的可能性。
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得回护下属了,自己能脱身就不错了,再说了……没有那群混蛋,她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不是?谁让他们刑讯逼供蒙书记的人来的?
至于说郭明辉必须离开天南省,那也是正常的,蔡书记惜子归惜子,可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口碑不怎么样,她心中虽有不舍,也没什么奈何,毕竟蒙艺没有直接将她的儿子拿下,算是给了她面子了。
等她彻底退了的时候,要是舍不得,郭明辉就可以回来了,那时候她可就无权无势了,儿子想掀什么风浪也掀不起来了。
“还有……呢?”蔡书记又恭恭敬敬地发问了。
“还有的事情,你去找陈太忠说吧,嗯,还有凤凰市相关领导的情绪,”蒙艺索性合起了手上的报纸,冲着前面不远处的茶几一努嘴,冷笑一声,“拿走这些材料,你也收到了吧?无聊!”
蔡莉早早地就看到了蒙艺放在茶几上的几份材料了,她搞的是纪检监察工作,在中纪委当然有熟人,蒙艺说的一点都没错,这种材料她也收到了,甚至一看那纸张的折叠样式,她就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得到这材料的时候,她还怀疑,这是不是蒙艺做的手脚,尤其这“一元卖厂”并没有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知情者不多,蒙艺也在不同场合若有若无地表示过反对,不过……蒙书记做事不至于这么没品吧?
等蒙艺刚才说起可以请中纪委的领导来天南省视察和指导纪检监察工作,蔡书记才恍然大悟,蒙老大想整她,法子实在太多了,根本不可能用这么低劣的方式——燕雀安知鸿鹄的手段?
蔡莉的政治素养很是一般,也没什么底蕴,说能力没能力说魄力没魄力,除了眼神好点腿脚勤快点,基本上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不过,官场中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地下来,再平庸的人也变得不平庸了,尤其是她干过政法委和纪检委工作,对很多阴人的招数知之甚详。
这件事情一旦排除了蒙艺的因素,始作俑者就不难猜出是谁了,朱秉松想拉着她陪绑呗,没准姓朱的那混蛋还想掀翻蒙艺呢。
朱秉松,老娘不收拾,誓不为人!
蔡书记恭恭敬敬地目送蒙艺离开的时候,心里却是在咬牙切齿地诅咒。
陈太忠“管涌”了之后,原本想着等范晓军之类的再来了,再来个“引资”什么之类的,可是想想这种事做得多了,未免就露了马脚着相了,终于是按下了这个心思,专心地“养病”。
那么,他的伤势就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恢复的速度快得令沈院长都大呼“神奇”,虽然消息还是封锁着,可终于还是慢慢地传开了。
周五,他醒转的第二天,王浩波来看他了,这趟来得不容易啊,他是从厅里开了介绍信,除了红章,还加盖了钢印,才得已进来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同志们在工作之中产生了一些误会,但是事态比较严重,很容易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分子怀有恶意地去解读,从而使广大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产生种种负面情绪,极易引发对立和冲突,所以口子一定要把好了。
他进来的时候,屋里只有两人,一个是伤者,一个是天才美少女荆紫菱,感情是蒙艺将家里的禁令解除之后,尚彩霞就联系了荆紫菱来看他——没蒙夫人领路,小紫菱也进不来。
“哈,我是不是该退避一下?”王书记笑一声,打个趣儿,人却是走了过来,“怎么样,太忠,好点没有?”
“好是好点了,”陈太忠这昏迷来得轻松去得稀松,只有胸前和下面大腿内侧的水泡,防不住别人来检验,至于说颅内淤血和肋骨骨折,那都是静养的事儿了,时不时拍个片子做个CT什么的即可,那些骨裂嘛,更是如此了。
由此可见,陈某人那几天的医书没有白翻,医学水平也有了相当的造诣,这样的伤势,进可攻退可守,也是用了几番心思的。
“就是想起来对我施暴的任长锁等人,有点耿耿于怀,”他恨恨地嘀咕一声,转头又看看荆紫菱,“我是不是有点像祥林嫂了?”
“那是,一阵儿的工夫,你已经说了六遍了,”荆紫菱笑着点点头,一点都没有什么伤心的样子,“高云风、范省长、沈彤、尚阿姨和你们秦老大,现在加上王书记。”
她才来的时候,听说这家伙昏迷了两天,心里还担心呢,谁想尚阿姨一走,这厮就毛手毛脚地不老实了起来,“小紫菱,来,抱抱。”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这厮根本不能按常人来看待,不过纵然如此,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不是肋骨断了?”
“断就是不断,不断就是断,”陈太忠嘴里笑嘻嘻地胡说八道,“快点,说你呢,没准一会儿又有人来了,我赶时间。”
这话说得霸道无比,半点情趣都欠奉,荆紫菱当然不肯理他,“你要是让我按按肋骨,不疼我才信你。”
陈太忠当然不怕她按,两个人叽叽嘎嘎地商量半天,最后说定,肋骨不疼的话,她就让他抱一下,“只是一下哦,”荆紫菱轻轻按一下他的肋骨,整个人却是在下一刻嗖地蹿走了,站在两米多远处笑个不停。
“过分,”陈太忠知道她欺自己离不开床,悻悻地叹口气,才要继续纠缠她,却是发现王浩波要进来了,终于躺下装伤病,荆紫菱见状,马上凑过来,果不其然,王浩波在下一刻推开了门。
似此情况,荆紫菱怎么可能伤心起来?
“这两天可热闹,”王浩波坐了下来,脸上笑得特别诡异,“齐国民让省纪检委审查了,起因是,他领导的防汛抗旱小组,有人在晚上值班的时候,偷偷地打声讯电话,影响了正常通讯……”
呃……陈太忠听得登时倒抽一口凉气,靠,哥们儿比他幸福多了,你看蔡莉整人的这理由吧,“就因为这个?”
“他的黑材料,蔡莉手里肯定不少,”王浩波见他不开窍,少不得要指点一下,“这么做,才是把影响降到了最低。”
敢情,蔡莉已经打算下手对付朱秉松了,肯定就要先去其党羽了,齐国民刚就任上谷市常务副市长时间不长,当地根基不深,一个正处,正好来敲山震虎,逼着大家站队,舍不得陪朱秉松一块离开的,那就等着好了。
一个派系里,总是有几个骨干的,现在就是给他们一个离心的机会,当然,这个审查的理由,或者是荒唐了一点,但是也套得上眼下的大形势,正好配合蒙艺收拾朱秉松用的大帽子。
蔡莉想收集齐国民的黑材料,那肯定简单至极,但是现在拿出来那些陈年资料,未免让人觉得有点后知后觉,传开之后,市井间未免会觉得,这是齐市长被人报复了,流言蜚语一起,不利于团结。
正经是以眼下这个理由做幌子,打开个口子,再牵出前面的事儿,就顺理成章了,无非就是以前齐国民“蒙骗了组织”而已。
这才是省级干部出手的技巧,总之就是那句话,知道的,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不知道的那些人——尽量让他们继续不知道好了,纵然有人心生怀疑,却是未必找得准脉搏。
这斗争的艺术,就远远高于县区级了,县区级的斗争,基本上来个居委会大妈都能讲清楚某某的情人得罪了谁谁的小舅子,所以被如此如此了。
这手挺狠的,蔡书记本来就是省纪检一把手,蒙老大又钉死了朱秉松,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硬生生地将朱系人马全部打散。
当然,朱秉松的嫡系,像素波市的财政局长杨兹帏之类的,虽然还没动,基本上就不用考虑幸免了,眼下就是看他有没有胆子往国外跑了,要是杨局长敢那么做还跑得了的话,朱秉松死得更透——没准还有人要被连累。
如果说蒙艺是指点江山的主帅,现在蔡莉就扮演了先锋官,横冲直撞地杀了过去,气势极为张扬,昔日的盟友眨眼间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此结果,当为小看天下人者戒。
“如果不出所料,估计会很快双规的,”王浩波笑嘻嘻地解释(book.www.uu234.com),“齐国民这次逃不脱了,他女儿入股的一个慢摇吧,昨天也让封了,查出了一些摇头丸,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啊,从来没见过蔡书记下手这么狠的。”
殃及子女了,这绝对是下手狠了,不过,素波市政法委书记田立平跟蔡莉一向走得近,眼下已经过了站队时分,正是杀一儆百的时候,他哪里敢不尽心?
那个慢摇吧,哥们儿好像还去过呢,叫郁金香什么的,陈太忠想想那次在场的沈彤,估计这十大优秀青年企业家没准也要被连累了,“奇怪啊老王,你这本事见涨啊,分析得这么透彻。”
第一千零九章细节决定成败“摔打这么多年,你以为我啥都不懂啊?”王浩波笑着看陈太忠一眼,“信息靠分析靠琢磨,不肯学习的人,势必要被时代淘汰啊……我在素波,知道这些消息肯定要多一些。”
“唉,挺没劲儿的,”陈太忠听得心里感触颇多,心说这蒙老大也挺憋屈的,搁给哥们儿怎么还不得搞个众头齐飞血流成河的?堂堂的一个省委书记出手,才倒了这么几个人,丢人不丢人啊?
当然,这也就是他随便说说,陈某人也知道,这才是他进官场要学的正经玩意儿,像他玩的这个“吐血”啦“管涌”啦之类的小手段,那不过是小聪明,学会放眼全局懂得取舍,那才叫大智慧。
“对了,王厅,任命下了没有?”陈太忠抛开这点小杂念,笑嘻嘻地问起了他。
“迟早的事儿了,”王浩波搓搓手,咳嗽一声,“这个太忠,我想让张厅长来探望你一下,不知道你方便不?”
跟红顶白,无非是如此了,水利厅张国俊跟韩忠相熟,一直在关注最近的斗争,前天水利厅召开防洪电话会议之后,韩忠主动找上了王浩波,“张厅长的讲话里,有意树两个先进典型,还想跟外单位交流一下,这可是机会啊。”
王浩波也不知道这是韩老大的建议还是张厅长的意思,不过勤跑着点总是不错的,他先问陈太忠,不仅仅是两人关系近,也是因为陈太忠强势,他比较有信心拉着张厅长来,没错,他有信心拉着厅长大人来见这副处长。
但是先说通张厅长,陈太忠不买账,那就大事不妙了,王浩波可是知道,陈某人年轻气盛眼界高。
当然,张国俊要是不知道好歹,不肯来,那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借这个机会,王浩波能讨好一下张厅长,顺便向张厅长展示一下自己的交际能力,这可是让朱秉松吃瘪的主儿。
“过了这阵儿吧,我这模样有点丢人,熟人看见还不要紧,生人看见可是没面子,”陈太忠苦笑一声,这回答显然让王浩波有点庆幸自己的决定,不过陈某人的重点不在这里。
“再说了,抗洪是当前最紧要的任务啊,张国俊可是水利厅厅长,兼着防汛抗旱副总指挥呢,他不怕出事儿啊?”
“他就是水利部部长也得吃饭、睡觉不是?”王浩波笑着看看荆紫菱,“小紫菱,帮王大哥说个话嘛。”
其实,王浩波的岁数,比她母亲的年纪还大呢,不过没办法,他总不能让陈太忠和荆紫菱差了辈分不是?
“成成,我答应你还不成吗?”陈太忠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好说什么,心说能搞来个厅长,也算是给自己撑门面了,张国俊看的不就是哥们儿这样儿吗?等好了人家还没理由来了呢,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正说着话呢,门外又进来一人,却是综合处副处长那帕里,手里又是拎着一大堆装帧精美的礼物,“陈主任,听说你贵体违和……”
“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陈太忠心知,那处长是看见王浩波眼生,才这么客气,少不得笑嘻嘻地打断他,“那处不要苛碜人了,肯来看我这丢人样的,都是朋友。”
几人聊了两句,那帕里似乎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王浩波看出来来,站起身来告辞,“你们聊,我还得回去忙呢,防汛任务很重的。”
荆紫菱的脑瓜也够数,见他走了,长身而起,端了几个桃子向洗手间走去,“你们坐,我洗点水果。”
那帕里心说,陈太忠交往的这帮人还都是机灵人,连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都特有眼色,少不得四下看看,“听说,严自励对你有点意见?”
陈太忠一时大奇,“你怎么会知道呢?”
“昨天你醒来的时候,听说沈院长打了一个电话,”那帕里小声地跟他嘀咕,“严秘书制止了他,但是没有追究。”
政府里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被其他人盯上了,问题是盯上的这位或者这几位身份虽然低微,却是很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严大秘只是制止了沈正斌打电话,而没追查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又是说了什么。
其实,陈太忠的遭遇遭到了封锁,这谁也知道,但是这种级别的封锁要差得很多,别的不说,只说陈太忠的交往的女朋友或者准女朋友里,基本上就全都知道了,只不过,有理由来的没资格,有资格来的没理由,蒙晓艳是资格理由都具备,却是事务缠身而且名头不是很拿得出手,所以眼下也只有荆紫菱在他身边。
正经是陈太忠彻底醒转之后,消息封锁反倒是严起来了,以前大家在意的是陈某人是活得过来还是会植物,现在丫醒转了,那么自然就有人控制消息的外传,等前因后果的口径统一之后,人也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能解除封锁。
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说,严自励这个疏忽是很正常的,毕竟他的职业是秘书而不是特工,但是偏偏就有人觉得,严秘书的警惕性不够。
其实,就算大家真的知道了,沈正斌在给朱秉松报信,也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朱秉松作为肇事者之一,关心陈太忠的死活,那是很正常的——当然,沈院长或者会因为这个丢掉乌纱帽,官场从来不同情失败者和失败者的朋友。
这些自认比严秘书更有警惕性的人中,有人卖弄自己的见识,这消息却是好死不死地传到了那帕里耳中。
其时,那帕里正写几天发生在抗洪抢险中的报道呢,有个家伙成功地发现了一起管涌隐情,这倒不是因为那人有多辛苦或者是有多幸运,而是人家每当雨停的时候,就在自己负责的段上,洒上一条线的干土。
这样一来虽然当时辛苦了点,可由于此人所处地势的缘故,在不下雨的时候就很有效也很省事,他往高处站站,就能一目了然地看清楚自己负责的段上,有没有问题,人民群众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细节决定成败”——这是那处长给这件事定出的基调,不过,他真的挺羡慕这家伙的,这经验一推广,怎么也会落点好处不是?
正写文章呢,他听到了这个小八卦,本来说的人都仅仅是一说,可他却是阴差阳错地想到,这个细节会不会决定我的成败呢?
有了这个想法,他少不得就要问问高云风、段天涯和其他什么人,然后不多时,他就了解到了,严自励确实同陈太忠不怎么对付。
这其实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但是那处长知道,严大秘的权力来自于蒙艺,而陈太忠的强势也出自蒙大书记,两者既然有冲突,他立马就将此事上纲上线了,是的,那处长认为,有必要提醒陈太忠一声,这个严秘书,不得不防啊。
陈太忠听到这个分析,委实有点哭笑不得,他心里其实已经不怎么恨严自励了,毕竟那天醒转时,是借了严秘书的话,虽然他早就设计好了台词,但是有了严自励的话,才愈发地衬托出了他的忧国忧民之心不是?
不过,这倒是越发地让他对那帕里警惕了起来,那处这人,心细如发又善于隐忍,一旦出手又极其狠毒,人家心里向着我,又卖我这么一个人情,我得领情。
“这个事情,我知道了,”他笑着点点头,脸上倒是没什么生气的意思,反倒是有意表现一下自己的情商进展,“我会向蒙书记反应的。”兄弟,你的努力没白费——虽然我认为有点多余。
“呀,这个……好不好啊?”那处长这次,是真的为陈太忠考虑的,想着自己可能得罪天南第一秘,他的脸色也有点发青——这个反应,让陈太忠发现了那帕里的致命弱点,此人胆小!
哦,胆小就好说嘛,我不怕你狠,就怕你没弱点,陈某人心里对那处长的警戒级别,登时最少下调了两级。
好死不死的,这话说完没两分钟呢,蒙勤勤走进来了,正正撞上刚从卫生间端了桃子出来的荆紫菱,“哈,小紫菱你还没走呢?”
“这位是?”那处长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子,他善于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了蒙勤勤对上荆紫菱都不含糊,那么,客气一点总是没错的。
陈太忠相互介绍一下,那帕里一听说这就是蒙书记的女儿,登时热情了起来,倒是蒙勤勤对那帕里不是很感冒,不过好在蒙家家教尚可,她的表现还算中规中矩。
说了没几句,陈太忠就想起了那帕里刚才说的关于严自励的话,心说这人情岂不是顺水就送出去了?“对了,严自励最近,是不是对我挺不满意的?”
蒙勤勤一听,下意识地扫了那帕里一眼,那处长见状,赶紧起身告辞,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心情不自禁地噗通噗通跳了起来——蒙勤勤这么谨慎,看来我猜测还真的对了啊。
“你怎么知道啊?”见他离开,蒙勤勤才纳闷地看着陈太忠,“刚才那人省政府的,你乱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爸要换秘书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章 认人?
“要换严自励了?那可是大好事儿,”陈太忠一听就笑了,这固然跟私人恩怨有点关系,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你一个秘书,也敢收蒙勤勤送的皮鞋——你还真以为自己大能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借口而已,看一个人不顺眼,需要理由吗?
蒙勤勤却是不肯干休,死死地盯着他,“喂喂,你说说你这么说的原因,我爸要换秘书连我都没告,还是我妈告我以后不要找严秘书办事儿了呢,整个天南知道的也没几个。”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警惕地看荆紫菱一眼,天才美少女知其意,笑着摇摇头,“你别看我,我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唉,呆这儿还没一个小时,这桃子我已经洗了四遍了,实在回避得都累了,我说你们哪儿来的这么多秘密啊?”
“你以为我喜欢?”蒙勤勤悻悻地撇撇嘴,“我只不过很好奇,这么隐秘的事情,小陈怎么会知道。”
“我不告诉你,你也不会安生,”陈太忠笑着摇摇头,说不得把刚才听到的事情重复一遍,“其实我能猜出来,沈正斌一定是给朱秉松打电话,告诉他我醒了。”
“严秘书这一点,做得确实不够稳妥,”蒙勤勤琢磨一下,缓缓地摇摇头,“他要是跟着我爸出去也算了,制止了沈正斌,却不问电话的去向……这是没有用心。”
“他可以事后查通话记录的吧?”荆紫菱憋不住了,来了这么一句,“没准人家有城府呢。”
哪有这么简单的?省委书记的威信,我这个做女儿的都得去没命地维护呢!蒙勤勤白她一眼,心说小紫菱漂亮是够了,可是对政治的了解还不如我呢。
不过纵是这么想,她还是笑着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对了小陈,这话谁给你翻过来的?”
“就刚才出门那个啊,要不我会当着他的面儿问你?”陈太忠心说,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白痴好不好?“他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一打听,又知道严自励为难过我,才过来警告我一下。”
“你跟他说一下,消息不要外泄,”蒙勤勤总算明白了这一切,“要不我爸换秘书的事儿一传开了,就要有人没命地表现了,不便于考察。”
“这人嘴紧得很,而且他只想到严自励是冲着我来的,怎么猜得到严大秘要倒霉呢?”陈太忠心说那帕里可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下一刻他就想到个问题,“对了,这家伙做你爸的秘书就不错。”
“我爸现在就好几个秘书呢,还有秘书班子,他不过是大秘书,就算下了,候补有的是,哪里轮得到去省政府选人?”显然,蒙勤勤对这个建议很不以为然,“不过,这家伙倒还算有眼色。”
下一刻,她就将话题扯开了去,“对了小陈,上次你送我的礼物,很不错啊……我们行长的女儿也想要一块。”
敢情,蒙勤勤得了那块石板之后,回家先兴冲冲地向母亲卖弄了一遍,第二天又带到了单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年轻女孩,这东西是珍稀难得,但是说价值却又不值几个钱,她当然不介意让更多的人知道。
不出她的意料,人事科的几个女孩绕着那块石板叽叽喳喳地琢磨了两个多小时,有人问起来这石板的出处,蒙勤勤笑吟吟地告诉她们,这是天生奇石,有朋友偶然得之,觉得相貌与她仿佛,就送给她了。
“秦科骗人,”梳了马尾巴的牛小芳当场就戳穿她了,“再像也像不到这种程度,摆明是不想告诉我们,嫉妒死我了。”
那给陈太忠起外号的梅姐倒是有几分见识,“这一定是国外最新的科技,秦科,你说实话,是不是芬迪帅哥送给你的?”
“国外也没有,真的,”蒙勤勤笑得很开心,“就是凑巧了,真的。”
结果,不多时半个中行的女孩子都知道,秦科长弄了这么一个好玩的东西来,于是,行长的女儿也知道了。
行长的女儿紫雨涵比蒙勤勤大两岁,样貌普通腋侧还有隐疾,却是偏爱打扮,她是知道蒙勤勤的身份的,平日里跟秦科长也有往来,一听说有这种东西,就猜到是有人巴结省委书记的女儿了。
她过来看看,越看越喜欢,逮个没人的时候,悄悄拽住蒙勤勤,“秦科,我知道你还有,帮个忙啦,我从来不求你的……”
“你要帮了她,估计你们那个保护罩,卖就没有问题了,”这是蒙勤勤的总结,“送人礼物,投其所好最重要了。”
“我宁可卖不了那个保护罩,也不给她做,”陈太忠虽然病歪歪地躺在床上,气势倒是很足,眼睛一瞪,“说是给你的就是给你的,别人我才不希的帮忙。”
“不好吧?”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蒙勤勤心里有点甜不滋滋的,可是看见荆紫菱,又有点酸不溜丢,“万一她从别的途径……”
“哼,”陈太忠冷哼一声,才待说什么,门口有人敲门,段天涯陪着一个中年男人出现了。
与陈太忠的悠哉悠哉相比,省纪检委办公室主任卓天地却是坐卧不安,秘书长杨海辉说了,要他查出参与殴打陈太忠的人来。
时间紧迫,是的,只有一天时间,“这是我向蔡书记立了军令状的,我只给你十二个小时。”
在事发当晚,任长锁从省人民医院离开之后,就被控制了起来,这几天一直在接受调查,但是任主任态度极其恶劣,拒不配合调查工作,不但矢口否认自己殴打或者唆使人殴打了陈太忠,还倒打一耙说,那些伤口没准就是陈某人自己整出来的。
“没准这伤口早就存在了呢,陈太忠的气焰,在凤凰不可一世,凤凰的警察也都很怕他,我认为他很有自伤的嫌疑,或者指使警察们将他打伤,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话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不过省纪检委的人眼皮子驳杂无比,再离谱的事情也见识过,伪装自杀要挟纪检委放人的都有,还不少呢。
“可是,录像为什么不见了?”这是个比较致命的疑点,任主任对这个问题也是瞠目结舌,“这关我什么事儿?我又不是机房的。”
头疼啊,卓天地觉得事情挺难办的,接了任务之后,他就给任长锁“上了措施”,可是任主任满不在乎,“措施给别人上多了,我会怕这个?”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任主任的声音,微微地有点颤抖,这是从录音效果中分析出来的,当然,大家分析录音的目的,主要还是针对任长锁对讯问时提到的名单中的每个人名字的不同反应,以借此来推测哪些人嫌疑比较大。
一时间,监察一室有资格被推测的主儿人人自危。
不行,还是得找陈太忠了解情况,卓天地拿定主意站起了身子,这或者会造成陈太忠情绪的不稳定,但是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蔡莉对陈太忠的情况也很上心,再说了,蒙书记都说了,要她注意同陈太忠的沟通,不过,就在昨天中午,她进去慰问刚刚醒转的陈太忠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那厮挣了两下,又晕了过去,嘴里兀自用微弱的力气喊着,“蔡书记,我是无辜的……”
哎呀,年轻人实在太容易冲动了,蔡莉这么认为,所以她下了禁令,在陈太忠情绪稳定之前,咱纪检委的人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卓天地认为,有必要请示一下蔡书记,“听说陈太忠的病情稳定下来了,我想去找他了解一下关于刑讯逼供的情况。”
眼下蔡书记正忙着内部纠风,还要出击打击朱秉松,兼且要敲打防汛一线的干部们,好让他们高度重视防汛工作,加上一些日常事务,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
听到这个请示,她一时有点犹豫,其实,再等几天的话,那年轻人身体会更好一点,火气也会随之减弱一点,那么沟通起来肯定就更容易一点,“小卓你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可问题是杨秘书长只给了我十二个小时,”卓天地苦着脸解释(book.www.uu234.com),“要是时间多点,我肯定能把整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哦,我也跟蒙艺保证了,一天之内解决的呢,蔡莉想到这个,叹口气,屁大的一个副处,看把我这儿搅成什么了?“嗯,你注意一下工作方式,不要刺激得他的病情出现反复。”
“可以带照片去吧?”卓天地知道,自己必须小心从事,这事儿真的太棘手了,多请示领导总是不错的,“相关嫌疑人的照片,我会视他情绪的稳定性,妥善考虑拿不拿出来。”
“嗯,”蔡书记点点头,心说小卓办事比较稳重,应该没问题——其实,任长锁办事也很稳重的嘛,这年头的事情,唉……卓天地办事还真的挺用心,他想着自己单独去未必合适,找个人一起去才好,仔细一想,自己跟天南省电视台新闻中心的唐主任还算相互比较理解,上次陈太忠吐血的事儿虽然是强压下去的,但是对方也表示了体谅,还说手下有人跟陈太忠关系不错。
于是,他就同段天涯一起出现在了病房里。
要我认两个人?陈太忠撇撇嘴,心说哪儿有这么便宜的,痛苦地哼一声,他闭上了眼睛,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我记得有七八个人,不过……我被套了麻袋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一-二章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身外事周一的时候,陈太忠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于是,摆在大家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统一口径了。
任长锁在上了三天措施之后,忍不住崩溃了,虽然他是老纪检了,可是为了照顾他,天南省纪检委专门向其他省市取经了,交流了几个大家没听过的新措施回来。
没办法,这次问题的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陈太忠恢复得快那是因为人家年轻身体素质好,并不能以此为借口,降低对这起恶劣事故的重视程度——换个身体孱弱的,没准就挂了呢。
然而,交流回来的措施还没来得及一一采取,任长锁就顶不住了,他一向以为,自己已经领悟了很多措施的精髓,但是当他深陷其中的时候,才猛然间发现,自己以前遇到过多少好汉。
可是,崩溃归崩溃,他死活说不出那“七八个人”到底是谁,最后胡乱咬一通,把平日里跟自己有点龃龉的同事挨个点名……总之,任长锁的神智已经模糊了,大家不得不强行令其镇定,然后初步断定,对陈太忠刑讯逼供,是任主任勾结外人所为,这件事须得慢慢地查了。
不要过纵然如此,参与审查陈太忠的数人,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党纪政纪处分,似此也就不用赘述了。
其间,有微弱的声音置疑某人被“麻袋罩头”一说,大抵的意思是说,咱纪检委给人上措施,还用得着麻袋?当面锣对面鼓地就做了,这个是不是……说这话的人,在一个小时后就被派入了抗洪一线的监察队伍中,还是永泰县那种偏远地方,防山洪去了。
接着,就是蔡莉找日渐好转的陈太忠谈话了,这次谈话时间大约就是五分钟,门是关着的,没人知道蔡书记和陈主任谈了些什么。
大家只知道,蔡书记出来之后,脸上表情颇为怪异,又有小道消息说,她一声不吭地回了办公室后,关起门来狠狠地大砸了一通,嘴里还愤愤不平地念叨,“麻子不叫麻子,这叫坑人,混蛋任长锁、混蛋朱秉松、混蛋陈太忠……早说那钱的用途,会死啊……”
既然口径统一了,凤凰市的人终于蜂拥而至,陈太忠有心离开吧,却是被省人民医院的人告知:你的烫伤恢复得是很快,前所未有的快,至于说颅内充血和骨折骨裂的,虽然也快但是不能掉以轻心,最好还是再观察两天。
那也得换个地方,陈太忠很执着地离开了医院,也不去锦园住了,索性就去了韩忠的港湾大酒店,搞了一套总统套房住了进去。
科委来的是梁志刚,文海主持工作来不了,邱朝晖心里有鬼,就说是射频卡样品试验到了关键时刻了,也来不了,所以只有梁志刚来了。
“我们用尽方法打听了,真不知道陈主任你是为什么被审查的,”梁主任倒也实在,不说工作,先解释(book.www.uu234.com)自己不捞人的苦衷,“您这儿也没传出消息来。”
以前梁主任还没用“您”来称呼过陈太忠呢,可眼下陈主任安然地从省纪检委出来了,身上还带了点小伤,以其操蛋的性格,还不知道要发什么样的飙呢,先解释(book.www.uu234.com)清楚比较好一点。
陈太忠倒是没在乎这个,他认为,这次算计自个儿的主儿太彪悍了点儿,而且非常突然,连半点征兆都没有,直接跨级审查,没遭到背叛就不错了。
“我没消息可传啊,”陈太忠坦然地笑笑,“就算有点小问题,也是市纪检勉强能管的,跟省纪检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怕什么?”
“哎,陈主任,你可不能这么说,”梁主任见他态度还成,少不得就打蛇随棍上了,“你应该说,市纪检都没什么可以查你的……不过,纪检委就是这样,一旦查起来,真不讲理。”
说归说,梁志刚心里也纳闷呢,能让省纪检委雷厉风行这么查的人,真的太少太少了,级别差一点的吓都要吓死了,这次查到最后都是糊糊帐,根本连审查原因都没说。
科委是穷单位,一般没人有资格被双规,就是米自然下得奇怪点,也是市委先透了气儿出来,所以对双规的理解,梁主任多半都是听来的。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表示出适当的愤怒,“老邱倒是被他们找去谈话了,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邱朝晖不跟我们说,只说他什么都不清楚。”
邱朝晖的立场很坚定嘛,陈太忠一想,我要老邱保密,结果他还真的扛住了,这是个好同志,嗯,值得信赖。
当然,他若是知道,光明集团的二次投资就是被邱朝晖泄露出去的,估计就要暴走了,不过,这件事……怎么说呢?打击了朱秉松和蔡莉的气焰,应该也算不错的吧?
“不乱动是好的,要相信组织,”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只是,他下一句话就不太靠谱了,“你们一慌,没准捅出什么事儿来,被别人利用了更麻烦。”
你还是屁股不干净嘛,梁志刚心里嘀咕一句,不过,这年头有那只猫不偷腥呢?陈主任已经算是难得的好干部了——除了脾气差一点。
总之,在这样的雷霆打击中,陈主任都能安然无恙,这科委是有奔头了啊,“是这样,这次来,有些工作要跟陈主任沟通一下。”
其实,陈太忠被审查,整个科委登时就乱套了,文海真想把权抓回来,不过已经是不可能了,各人的分工被陈太忠定得死死的,先别说那俩副主任肯不肯买他的帐,只说陈太忠那儿还没结果出来,他就绝对不敢妄动。
常来科委的乔小树乔市长也不见了踪迹,倒是景静砾来过视察过一次,话里话外暗示,陈主任迟早是要回来的,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组织上相信他。
景秘书长的话,那就是段卫华的意思,有段市长的暗示,人心终于初步定了下来,该干什么干什么,没耽误了任何工作。
“李健表现得最好,”难得地,梁志刚居然夸起了李主任,“接到你被人带走的消息的时候,他正要跟工行的副行长说保护罩的款项的事儿呢,结果他硬着头皮还就把事谈下来了,这个小李子,呵呵……”
“李主任这也好歹算有了点胆子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不知不觉间,他说话已经习惯带上职务了,“小李子”这词儿,听起来有点村俗啊,“你的意思,是咱们的样板机通过验收了?”
“通过了,”梁志刚脸上笑嘻嘻的,那笑容里居然还透出一丝诡异,“咱还卖了四十台出去,哈哈,工行总共只有二十八、九台街头柜员机……”
“买点备品备件,那确实很有必要,”陈太忠也拍着沙发笑了起来,这里面的水份他想得到,“呵呵,回扣给了一些吧?”
“给了点,不过不多,大概百分之十左右吧,”梁志刚小心地看看他,“咱们百分之五、六百的利润呢,给这么多……我觉得不算多。”
“还是多了,”陈太忠摇摇头,面有不豫,“咱这是独家买卖啊,又不是竞争激烈的那些商品,何况工行还有求于咱们。”
梁主任听他这么说,脸色就有点白了,犹豫一下,还是解释(book.www.uu234.com)了起来,“问题这是人情方面的事儿,太少也难看啊,人家随便找个人去看一看,就明白大概值多少钱了,就是这百分之十还是上了会的呢。”
“上会了?上会了那就不说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其实他并不会在意这点小钱,而是不想让大家认为他彻底放手了,他相信,只要自己表示出适当的关注,有些歪风邪气就不会肆无忌惮地蔓延。
梁志刚又说起了一些其他的工作,无非就是科委的各个方向发展都不错,装修检测又有单子了,邱主任那边又签了一个意向却是生产“名牌”五类双绞线的,盖伦集团的投资落地阴平了,他自己现在主攻电信机房和一些效益好的单位的刷卡门禁系统。
一听梁主任这话,陈太忠的脑袋又大了,“我说你不能开发点大众化的东西啊?或者扶植一下别的高新技术?”
“那样就是纯粹的花钱了啊,”梁志刚其实知道他手里的资金是干什么用的,就是用来花的,不过,他舍不得不是?“咱以资金养资金不行吗?”
“行倒是行,不过你小心犯错误,”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是上面让咱们花掉的钱,你倒好,开始孵小鸡生蛋了……这次审查,让我想通了很多东西啊。”
他这感慨自然是不会错的,只有逆境才能更好地催熟人,想要在规则内混得好,就要学会尊重规则,他很沉痛地发现,自己以前,真的是嚣张了一点。
不过眼下这话,却只是他想偷懒的托辞,电信机房和高端企事业单位……梁志刚你这是又打上我的主意了?
梁志刚一听这话,脸色就有点发白,犯错误,听起来很可怕啊,尤其面前这位又是刚被审查过的,榜样的力量那是……杠杠的。
不过,贪心总是最大的原罪,他琢磨一下,“要不这样,咱先这么着,实在不行,到年底再突击花钱,怎么样?”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同病不怜突击花钱?陈太忠登时无语了,马疯子和铁手搞走私车的时候,也是年底卖得最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归咎到年底各单位的突击花钱上——这人呐,都是逼出来的。
“你想那么搞,那就由你吧,”他苦笑一声,他何尝不希望这火炬计划的扶持资金能大钱生小钱?可是他现在已经明白了,生了钱也未必有几个人念你的好,倒是没准就遭了暗箭过来,因为你违反了政策——让你花钱,你反倒挣钱了,这是错误的。
“也不是我真舍不得,”梁志刚遗憾地摊一摊手,“实在没有什么合适的项目,要不我也扶持它——比如说了,凤凰大学给我报了一个开发项目,DCS集散控制系统,用在工控上的,按说是可以扶持的,不过我一打听,人家上海、西安几个城市,已经有成熟产品出来了,而且不少地方还在上马,可是市场就那么大,你说……我支持它干什么?”
“技术储备呗,”陈太忠冲着他龇牙一笑,却是颇有几分无奈的语气,下一句,他终于表达出了自己的本意,“不过你不要指望我给你推销啊。”
“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梁志刚看他一眼,眼中居然有着浓浓的关怀,“别的不敢说,只要科委有你在,凤凰市的单位……我自己就卖得出去。”
“我还以为你转性子了呢,”听到这话,陈太忠一时心里有点得意,嘴上却是不肯承认,“以前你总是‘是是是’个没完,今天挺有主见的……”
“谁想到,现在你又绕回来了,呵呵,”说到这里,他禁不住笑了起来。
梁主任知道,陈主任是在说自己以前墙头草的性子呢,不过他今天表现不一样了,当然不会介意,“这不是吹牛呢,李健都谈得下来工行,我肯定卖得出去东西,不过你要不在……就没底气了。”
“唉……”陈太忠盯着他,恨恨地叹口气,心里却是挺美,我知道老梁在拍我的马屁呢,不过,哥们儿确实让科委改颜换貌了嘛——最少大家精神面貌是焕然一新了。
要不,再把办公楼盖起来,让工作面貌也焕然一新?
想到这里,陈太忠有点蠢蠢欲动了。
接下来的事情,打乱了他的想法,安道忠——阴平招商办主任,领着一个四十多岁娇小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长得眉清目秀,可以看得出来,年轻时应该是个美女来着,打扮得也很得体,淡淡的妆,很清丽的味道,但是眼中充盈的血丝和眉宇间浓浓的哀愁,让她带给人一种深入骨髓的憔悴感。
“这是临铝分公司陈小马经理的爱人金敏金老师,”安道忠笑着对陈太忠介绍,“她说找你有事,我正好来素波办事,就领她过来了。”
正好吗?陈太忠笑着看看安道忠,心说有这么巧的正好?
安主任却也光棍,见他这么看自己,笑着摇头坐下,“太忠你这是怎么回事?让省纪检委的给弄走了?现在流言满天飞,大家都不知道该信哪种说法了。”
以他的层面,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儿,陈太忠无所谓地笑笑,“呵呵,算是组织的考验吧,我经受住了,有人却是倒霉了。”
“没吃什么苦吧?”安道忠上下打量他一眼,“看起来气色还行……嗯,还好,陷害你的,就应该倒霉。”
“这吃不吃苦……”陈太忠苦笑着摇摇头,心说这也没必要计较了,口径已经统一,任长锁也疯了,小宁还没事,实在没必要提了。
安道忠随口聊了两句之后,笑着一指金敏,“陈经理也被临铝纪检委双规了,可能会移交检察机关,金老师听说你跟范董关系好,特意来找你的。”
你小子啊,这辈子也就是个处级干部了,陈太忠看安道忠一眼,心说你就不知道含蓄点?索性你干脆点,说人家给我塞钱来了不就完了?
“陈主任,我找您好几天了,”金敏见状,终于怯生生地发话了,声音挺清脆,“不过没想到您也……”
陈太忠侧头看她一眼,发现她还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你先坐,我跟安主任说两句。”
“不说了,我还有事儿要走了,我知道你在素波忙,我在凤凰恭候你大驾,”安道忠笑着站起身来,顺便一指金敏,“金老师人挺不错的,你能帮就帮一帮吧。”
陈太忠哪里肯就这么放他走,在会客室门口硬生生地拽住了安道忠,低声发问,“老安你给我站住,跟我实说,她怎么找上你的?”
“有人指点呗,”安道忠冲着他一个劲儿地笑,“她求了我四五天了,实在是……谁想到你也能被纪检委弄起来?你俩还真是有缘了。”
“告诉我,为什么帮她说话,”陈太忠脸一沉,“我当你是朋友,这话就直接问了,你不见怪吧?你知道……你的面子我一定是会买的。”
“啥也不说了,太忠,这情面我记住了,”安道忠伸手重重拍拍他的肩膀,凑嘴到他的耳边,“这女人不错,又紧水又多……呵呵,要不你也试试?”
“快快……快给我滚,”陈太忠受了他说话口气的影响,说不得也粗俗了起来,哭笑不得地将他推出去之后,又转身走了回来。
这女人,水大、挺紧?陈太忠上下打量金敏两眼,却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安道忠的评价,不过,他实在没办法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产生什么想法。
“双规的滋味,很不好受,”他走回座位坐下,脑子里却是不住地琢磨,双规是党纪处理,临铝纪检委应该有权双规陈小马,不过该移交哪个检察机关呢?青旺、凤凰、省高检……还是北京的检察院?
“对啊对啊,”金敏不住地点头,看那样子颇有一点可怜兮兮的味道,“陈主任您也刚刚经历过这种不幸,应该……”
“我跟他不一样,”陈太忠手一摆,制止了她的发言,他上下打量一下,觉得这女人穿得虽然朴素,但是脸上的化妆品一定不会便宜。
现在的陈主任不敢说是花丛圣手——他的境界确实差了点,但好歹也有过不少女人了,又见识过那些人老珠黄的小姐所用的化妆品,虽然可能达不到“闻香识女人”的地步,但是化妆品的优劣,他基本上一眼还是能看出来的。
越好的化妆品,涂抹在脸上,就越像是没涂抹一样,起码他知道这个道理,浓妆艳抹是最低档的化妆,而眼前这个女人,看上去是只是淡淡地一层妆。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是在装穷而不是真穷,想到范如霜所说,她老公靠着公家,拥有了八位数的身家,他基本能确定,情况属实。
“他是贪污受贿,我是遭人陷害,两者不可同日而语,”他淡淡地反驳,“事实证明,我是无辜的。”
“我爱人也是无辜的,”金敏的脸,微微地有点红了,有点生气的样子。
“行了,大声不代表你有道理,他无辜不无辜,你心里最清楚,”陈太忠手一竖,打断了她,“现在,你告诉我,身上带了录音机之类的东西没有?”
“没有,”金敏愣了一下,旋即摇摇头。
我管你有没有呢,小心一点总不是坏事,陈太忠这次出来,可是变了不少,史无前例地天眼打开上下扫视一下对方身体:果然没有录音机,嗯……**有点下垂了。
“好了,说说你给我带了什么来,”他不想废话,懒洋洋地打量着她,“我这人不喜欢废话,也不喜欢讨价还价。”
“你可是才出来啊,”金敏上下打量他一眼,觉得此人的目光炯炯有神,直似能扒光人的一般,禁不住脸上微微一红,“我说说那些……不要紧吧?”
这家伙比小马可恶多了,怎么他倒是先出来了?真是苍天无眼。
“别跟我废话,我很忙的,”陈太忠哼一声,正是《白毛女》中黄世仁一般的盛气凌人和傲慢,上下打量着她,“说,带了点什么?”
“带了……带了八十万,”金敏咬咬牙,直勾勾地盯着他,“不够的话,我再去凑,反正你想怎么样,随便你了……”
你都这么老了,也不知道跟多少男人上过床了,跟我暗示个什么劲儿啊?陈太忠冷哼一声,刚想说什么,心里却又是一揪:我要是真的出不来了,望男和小宁……也会这么做的吧?为了救我,不惜献出**取悦别人?
我这傻了不是?陈太忠狠狠一咬舌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你想什么呢?有关得住你的地方吗?装他妈的什么小资呢?
反正,这女人是贪官的家属,现在还试图蒙混过关,想到这里,他的手一挥,不耐烦地皱皱眉头,“行了你回吧,我的事儿挺多的。”
搞什么嘛……数量级都不对,八位数身家,就算你只有一千多万,怎么还不得给我拿几百万来?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神奇的水库
“家里真没多少钱了,”金敏见陈太忠拒绝,苦苦地哀求着,“真的没有了,前一阵找不到您的时候,我花了好多钱呢,你们好歹也是本家呢……老陈,老陈就要熬不住了啊。”
说到这里,她眼一红,眼泪就流下来了,还不住地抽泣着。
我没有那样的混蛋本家!陈太忠听得登时睚眦欲裂,说实话,他真的认为,陈小马跟自己没什么可比性,丫是贪呢,哥们儿是拿着自己的钱往外垫,没命地创造效益,就是图点政绩而已,这境界是天差地别的悬殊……不带这么骂人的!
“让开,我要进去,”丁小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显然是对门口两个保安说的,下一刻,她就推开了门,青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太忠哥,你没事吧?”
才一进来,她就被抽泣的金敏吸引住了,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一下风韵犹存的金老师,“咦?呃……怪不得你不让我进来。”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的眼睛也在瞬间红了。
“啧,小宁!”陈太忠恼怒地一皱眉头,想说什么,不过想想这次丁小宁多少吃了点苦,心里顿生不忍出来,站起身子走过去,轻轻搂一楼她的肩头,“好了,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我挺想你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温柔,丁小宁好心办错事,他已经知道了,搁在以前他或者会很恼火,但是现在,他不想让她不高兴。
丁小宁吃他一训,身子就是猛地一震,可是下一刻,听到他前所未有的温柔出言,禁不住身子一抖,旋即扑在他的肩头,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还没见过她哭过呢,这丫头一定受了不少苦,陈太忠一时心软,想着安慰她,也就懒得跟金敏客气了,“一千万,啊,准备好,没这个数儿,别指望我帮你。”
“呃……”金敏登时就倒抽一口凉气,“一一一……一千万?你杀了我吧。”
“没有就算了,我又不是很稀罕,”陈太忠手一挥,也懒得理她,“去去去,有就跟我说话,没有就别说话。”
“你们一个比一个贪,一个比一个色,可为什么被抓的是我老公?”金敏实在忍受不了这个价格,站起身来喊着,“你知道我为了救他,付出了多少吗?”
你就不说说你享受了多少呢?陈太忠懒得理她,伸手一按警铃,保安在下一刻出现,“请问先生,需要什么帮忙吗?”
保安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屋里一男两女,那俩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的,这是……大房抓了二房的现行?
不过凭良心说,这大房的年纪,确实大了点儿。
“没事没事,”金敏一见保安来,赶紧站起身子来,一边擦眼泪一边挥手,“你先出去,这儿没事。”
就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虽然她是带着哭腔说的,但是话里话外,给人一种淡淡颐指气使的味道,当然,这或者是因为她做老师的,训学生训惯了,不过陈太忠并不这么认为。
“你跟着他俩一起出去,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他哼一声,脸一沉,“再不走,信不信我让他把牢底坐穿?”
俩保安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金敏,“大姐,走吧?我们就是打工的,你别为难我们成不成?”
“你!”金敏还待说什么,那俩保安已经慢吞吞地走过来了,说不得只能叹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陈太忠的心思,已经不在她身上了,低头看看怀里的丁小宁,不知道真的,他居然觉得,怀里的女孩儿有些清减了。
“他们没为难你吧?”
“倒是没有,有那个小董帮着说话呢,”丁小宁冲他一笑,“就是那个联防队员,过年的时候要飞天茅台的那个。”
“王宏伟倒还算识趣儿,”陈太忠搂着她坐了下来,脑子里在想,自己受审查,段卫华没怎么出面,却是帮着安定住了科委,王宏伟住院了,却是帮着招呼好了小宁,这些可也都是人情啊。
受审查最怕什么?最怕自己后院先乱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成,哥们儿以后,还真就不能再为难老王了,他正琢磨呢,就听到怀里丁小宁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敢情,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她的胸前,肆意地玩弄着,下一刻,他立刻就膨胀了起来……憋了快半个月了。
“你身体不行,”丁小宁感觉到了他的昂扬,低低地嘀咕一句,站起了身子,“我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掀起了自己的牛仔套裙,两条笔直的长腿就毫无遮挡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条粉红的纯棉小内裤,包裹着小半个浑圆的臀部。
丁小宁一弯腰,就想将内裤脱下来,不过,下一刻,她站直了身子,“我去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结果她牌子没挂上,反倒是领了一个人进来,王浩波笑嘻嘻地走进来了,今天说好了,张国俊来港湾同陈太忠吃午饭,王书记生恐陈某人太忙,于是亲自前来敲定此事。
王浩波同丁小宁是头一次见面,不过,他对陈太忠身边层出不穷的美女已经习以为常了,倒也没有避讳,笑嘻嘻地聊了两句之后,“对了,刚才从你房间里哭哭啼啼出去的那个女人……怎么回事,要帮忙不?”
“不用,她老头被双规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王浩波是他进入官场以来,对他指点最多的人,这固然跟两个人的职能和圈子不交集有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两个人有着非常稳固的关系。
况且王书记对他敞开心扉在先,所以陈太忠倒也就不遮着掩着了,“想让我帮她求情呢,呵呵。”
“送上门儿的肉,那不咬白不咬了,”王浩波看一眼丁小宁,发现她没有回避的意思,咳嗽两声,“不过这里面也有点技巧。”
“这是我最信得过的女人,有啥话你说吧,”陈太忠笑着拍拍丁小宁的手臂。
多少人栽在女人身上了,还你“最信得过的”?王浩波白他一眼,不过,他说的不是什么特别机密的事儿,倒也无所谓。
于是陈太忠才知道,按惯例,被双规者的家属求上门来,不能榨一次就算完,要多榨狠榨,有多狠就下多狠的手,这便宜不占是傻的。
那边真想要捞人的话,就算借钱都很正常,不捞的话死定了,捞的话没准就救回来了,都是水里的人了,你一根一根稻草洒下去慢慢地救呗,不整得那些人倾家荡产,也辜负了组织的一次行动不是?
反正,那些被双规者出来之后,也是前途黯淡了,就算有强力人物扶持,他也不可能来找后帐,这么做的人多了,敢找后帐别人就敢再把他推下水。
当然,有那根子特别硬的,人家也不可能求到你头上是不是?所以,陈太忠眼下所处的位置,正是那种有能力大榨狠榨的角色。
“哦,这样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里总算明白了,他一开口就来了一个一千万,金敏应该捞人也捞出经验了,照他这么开口,不得把金老师吓死才怪——几刀下去,怕是她连高利贷都没地儿借了。
既然明白金老师为什么哭着走了,他就想撵着王书记离开了,哥们儿憋了十来天了,这离十二点还有半小时……能不能让我干点儿啥呢?
结果还没等他暗示呢,门铃响起,却是吕强来了,王书记一听这位就是“太忠库”的建造者,忍不住就攀谈了起来——这可是能跟蒙艺说上话的主儿呢。
吕老板一听他是水电设计院的,心说正好,“王书记,你说我那个太忠库,水去了以后还能不能用呢?”
“哎呀,这个可不好说,怎么也得大修了,”王浩波没在意这个问题,信口问一句,“现在内外水面平齐了,压差就没了,关键看你外侧坝体尤其是引坝部分,有没有被水浸松了坝基,说句难听的,一旦坝基被浸松……”
“王书记,等等,”吕强打断了他的话,“内外水面没齐呢,我水库里面的水位比外面高啊!”
“呃……”王浩波登时倒抽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是四天以前,你的水库就被淹了吗?现在内外水面……没齐?”
“齐了我倒不问你了,”吕强觉得有点受伤,我虽然是外行,好歹也修了一个水库不是?不带这么小看人的啊,“落差还三米多呢,你可说这破雨吧,说大不大就是下个没完。”
王浩波摇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book.www.uu234.com)一下,然后抬头讶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内外三米的落差,你的水库在被漫之后,坚持了……四天了?”
“一开始还不止三米,十米呢,”吕强笑着点点头,“所以我现在担心的,是堤坝外侧的冲刷,会不会让我的水库垮坝。”
高水位流向低水位,必然会带去水流冲刷,尤其这三米的落差,那可不是开玩笑,小瀑布了呢,可想而知堤坝外侧会受到什么样的冲击了。
冲刷时间一长,堤坝外侧泥土不断地被水流冲走,再加上内外水面的压差,溃坝是迟早的事儿,所以,王浩波才会在听说四天了水面还没平齐,露出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四-五章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修炼听到吕强这话,王浩波登时无语。
他不是水利专业毕业的,在设计院也只任了一个书记,但是他不是拒绝学习的人,设计院跟陈太忠的科委类似,书呆子多,所以他对这些原理,多少还掌握了一点。
一个小小的水库,被漫坝了,在内外压差加冲刷的作用下,坝内外水面居然四天都没有平齐,这简直是建筑史上的奇迹了,“你的坝基打了些什么桩子啊?我怎么觉得你这大坝……是不锈钢做的呢?”
“堤坝外侧引坝部分,我让他们用沙袋堆了一个斜坡,”陈太忠笑嘻嘻地插话了,当时他在坝上没命地释放仙力,见其他人无所事事,心里颇为不爽,于是很蛮横地下了这么一个命令,原本是有备无患的意思,不过他抓得紧,下面还真的铺了点沙袋,“这个会不会是原因?”
“沙袋算什么?一个水花儿就卷走了,”王浩波看他一眼,猛地想起点什么来,“要不……回去我查查白凤溪的资料,真是奇怪了。”
你要知道那沙袋和坝体都是我特殊处理过的,就不会这么说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才想接口,猛地想起……不对,“河道水位高了那么多,那下游怎么办啊?完蛋了……”
“倒没事,还好,”吕强笑着摇头,“下游是水道窄点,蓄水能力不强,挡洪水可没问题,就是……就是河道边上种的庄稼都完了。”
几句话下来,就十二点了,张国俊已经在韩忠的陪同下来了,大家找个地方坐下,边吃边聊,说得大抵都是些相见恨晚的话,倒是张厅长对丁小宁小小年纪就有了家酒店,有点略略地奇怪,心说这陈太忠怪不得吃人整呢,弄个小蜜都这么舍得投资,嚣张得有点过了。
等到酒席散去,大家还是谈兴正浓,不过张国俊是不敢再喝酒了,“咱喝茶吧,防汛形势太严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紧急情况了,让杜省长或者蒙书记闻到我的酒味儿,当场就能摘了我的帽子。”
“蒙老大估计不至于,”韩忠笑着接话了,这里面也就他和吕强,说话随便点,谁想张国俊看他一眼,“你话正好说反了,朱市长的前车之鉴在哪儿摆着呢,虽然太忠能帮着求情,不过蒙书记就算想放过我都不行,真要那么做,就叫自打耳光了。”
我靠,这老家伙,陈太忠心里这个别扭,我帮你求情?我跟你有那份儿交情吗?他当然知道,这么说话,也是人家张厅长的一种交际手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话里,有点怪怪的味道。
琢磨了好半天,他才琢磨出来,张国俊有点小看我,同时呢又知道我的能量,想表现得亲近点,所以就说出来这么冒昧的话了——换个跟这厮身份差不多的,丫肯定就不会这么说话了。
总之,只有不相交集的圈子,又有各擅所长的能力,才可以采用这种说话方式,陈太忠默默地总结着,不过两人的关系实在有点生疏,这个张国俊这么说话,总是有小瞧我的意思。
“想什么呢,太忠?”吕强见他不做声,笑嘻嘻地发问了。
哎,正好哥们儿现学现用啊,陈太忠听到这话灵机一动,笑嘻嘻地回答他,“我是说你担心那个水库,张厅不就在这儿坐着呢?请张老板派俩人过去看看,不就完了?”
呀哈……听到这话,张国俊笑嘻嘻地看陈太忠一眼,心说没看出来啊小伙子,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这性子真叫个硬了。
偏偏地,陈太忠觉得力道还有欠缺,见张国俊看自己,也还个笑容过去,“呵呵,是吧?张老板?”
嗯,加上这句,就隐隐大他一头了。
“小事儿嘛,”张厅长笑着点点头,他久经战阵考验的,自然不会跟这年轻人叫真,心里虽然隐隐有点不爽,可是想想对方身后的人物,也就释然了,吃点口舌上的小亏,顺利地搭上一条线儿,划得来的,这位身后起码两个省委常委啊,其中一个还是最大个儿的——要筑通天路,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可能?
在座的,可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除了丁小宁有点蒙昧,其他人都听出来了,陈太忠的气势微微压了张厅长一头。
“那可正好,回头我让区里发邀请函,”吕强直接扯走了话题,“呵呵,我这小老板可比不上韩总财大气粗,能不花的钱,绝对不花。”
“你拉倒吧你,”韩忠瞪他一眼,配合着将话题扯远了,“我倒是想上天南新闻呢,估计得下辈子了,哪像你还混个特写?”
陈太忠已经陷入分析中了,当然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二位的用意(book.www.uu234.com),却是又有点感触,这商场中人确实是官场中人最好的润滑剂啊——什么东西都不是单独存在的。
“那是,”王浩波连连点头,他听到自家老板跟陈太忠杠起来了,要不是屋里冷气够足,估计马上汗就下来了,想起刚听说的那事儿,说不得再撤得远一点,“下一步估计小宁也要上电视了吧?”
嗯?张国俊听得心里纳闷,斜眼瞟一眼丁小宁,心说这丫头就要混进演艺圈了?陈太忠还真是不怕折腾啊。
“我不上电视,跟省政府说好了,”丁小宁在酒桌上,真的低调得很,听到这话,很干脆地摇摇头,“下午去办手续。”
“跟省政府说好了?”张厅长心里这个纳闷,就没办法说了,“呵呵,小丁你去省政府办什么手续啊?”
“给他们投点钱,”丁小宁不肯多说。
王浩波心说,这话陈太忠虽然不让说,不过眼下也没什么太大的保密的必要,关键是不能惹得张老板不高兴不是?“通张高速路资金紧张,小宁送钱来了。”
我靠!张厅长侧头看看丁小宁,这位是……是给高速路送钱的主儿,不是陈太忠的小蜜?呀呀,怠慢了,怠慢了,合着今天这桌上,真的没一个闲人啊。
不过,他心里的好奇,是不可遏制地勾了起来,“真没想到小丁这么能干,走眼了,呵呵……你这次送多少钱?”
“一亿多吧,本来更多的……不过,太忠哥受委屈了,就这么多了,”丁小宁回答得很简单。
“呵呵,”张厅长笑着点点头,端起面前的小茶杯,将工夫茶一饮而尽,却是没防着里面有个茶叶梗子卡嗓子里了,禁不住清清喉咙,“咳咳,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小丁你真厉害,我们可是老了。”
韩忠可是没听说过这事儿,听到禁不住讶然发问了,“不是吧?你这投资怎么收回啊?借钱给省政府,那可是得有点胆量,一换班子,说没就没了……是用高速路的收费做抵押吗?”
这话诽谤之意相当明显,也就是他合适说。
“本来不想要抵押的,不过现在得要了,”丁小宁是不敢多说,因为她懂得就不多,不过她这神态看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一股淡淡的傲气了。
当然,以她现在说的这些话,也当得起这份傲气不是?年轻貌美又多金,除了吕强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其他人禁不住侧头看看陈太忠,搞得陈主任有点挠头,你们看我干什么啊?
“下午去省政府,那咱们散了吧,”张国俊沉吟一下,转头看看陈太忠,“陈主任,有空多来水利厅坐坐啊。”
“一定一定,”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都一点半了,照顾一下嘛……哥们儿憋了十来天了。
这次总算是没有人打扰了,“请勿打扰”的牌子一挂,陈太忠都等不得进卧室,就抱着丁小宁吻了起来。
“你的肋骨……”丁小宁可是一直惦记着呢。
“切,那几苗鸟人,动得了我的肋骨?”陈太忠冷哼一声,搂着她向卧室内走去,“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我是担心你嘛,”丁小宁冲着他噘噘小嘴,“还是你躺着,我来……”
“你来什么来?”陈太忠将她拦腰一抱,就扔到了大床上,掀起她的牛仔套裙,将她的小内裤一把撸到了腿弯,又看到了自家熟悉的风景……下一刻,两个人就紧紧地汇合到了一起,甚至没来得及褪去身上的衣物,一个是心怀疼爱,一个却是担心受怕了好多天,再也压抑不住那份孤寂后的重逢的喜悦。
半个小时之后,战斗告一段落,只是两个人依旧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太忠才哼了一声,“这个还款的事情,还是要琢磨一下,你看,连韩忠都知道,这钱很危险。”
“你看着办吧,这种事我又不熟悉,”丁小宁的声音,异常地慵懒,“能紧紧地抱着你,我就什么都不想了。”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又要出钱陈太忠醒转之后,曾给蒙艺打了一个电话,蒙书记当时似乎有点事儿,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他尽快把筹到的钱打到省政府去,“堵住有些人的嘴,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认真的工作态度。”
他才表示钱没凑够,只有一亿五,蒙艺倒说了,“有一亿二就够了……嗯,什么?一亿五,够了,你在其他地方还筹钱了,更能说明问题。”
后来倒是蒙勤勤打电话给他,说是要他考虑一下这个投资该用什么方法收回,她久在银行,类似事情听得多了,“不商量得明白了,没准你没办法向投资商交待。”
三点四十,两人准时进入了肖劲松的办公室,肖秘书长倒是不见外,笑嘻嘻地同他俩握握手,“小陈啊,你那个科委的文件,可是我帮着审核的。”
“是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后来想来谢谢肖秘书长的,不过等了一下午,您挺忙的,再后来就工作太紧张……”
“我知道你来过,”肖劲松的态度,那真叫个客气,转头看看丁小宁,“丁总……你稍等一等,杜省长说了,四点十分左右,他有时间,想见见你这个优秀的青年企业家。”
“其实都是太……都是陈主任帮忙联系的投资,我就是挂个名儿,”丁小宁见他态度奇好,当然就解释(book.www.uu234.com)得清楚一点,“钱就是从我的账上走一下。”
“呵呵,你表侄投的那三千万,可是冲着你去的呢,”由于前面有沟通,肖劲松很清楚这一亿五千万的组成结构,“这个你就不要谦虚了。”
“那也有陈主任的功劳,”丁小宁的话很坦率,这是她和陈太忠商量好的,模糊这三千万的主任——是的,陈某人知道她硬气,就想再给她上一道保护伞。
肖劲松心里当然明白,自打陈太忠周一给他打了电话之后,他很快地就落实清楚了丁小宁的来历,以省政府的力量,想查清楚一个人很简单的,更何况丁小宁这次还涉及进了对陈太忠的审查中。
所以,肖秘书长相信,这个孤儿虽然顶了甯家血脉的名头,但是甯瑞远也没有理由为了这点缘故就大把地撒钱,陈太忠肯定是导致这三千万投资的重要因素,甚至是决定性因素。
“呵呵,”他笑着点点头,“我觉得还是小丁你的因素是占主要的,陈主任可不是你们甯家的人,对了……”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看陈太忠,“小陈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没事儿了,”陈太忠挥挥两个拳头,笑着答他,“我的身体素质好得很呢。”
“还是要小心,落下后遗症就麻烦了,”肖劲松脸一绷,正正经经地规劝了他几句,“你现在年轻呢,不觉得怎么样,等你到我这个岁数……”
几句闲话扯完,肖秘书长叹口气摇摇头,“小陈,这件事情你也有责任,把陆海的钱打到公家帐户上,不就没事了?哪怕跟相关领导打个招呼也好。”
“我那儿现在就两千万,已经多少人盯着了,”陈太忠苦笑一声,“这钱再一进帐,我怕就到不了省里了,真的……”
“也是,”肖劲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点点头,“别说下面地市了,现在哪儿都缺钱呢,通张高速缺钱,这抗洪救灾也一样缺钱,现在已经有八个县市受灾了。”
又要钱?这钱可不能许给你了,我跟你没那份儿交情,陈太忠假装听不懂,“对了肖秘书长,这个投资的回收,是不是省里该给个说法?我可是要对投资商负责呢。”
你都傍上蒙艺了,还怕要不回钱来?肖劲松心里挺奇怪的,他当然清楚,这一亿五千万是蒙书记要陈太忠张罗的,不过眼下是直接送到省政府就是了。
难道说,蒙艺要走了?肖秘书长脑子里禁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所以陈太忠才要敲定这个还款方式?说实话,除了这个理由,他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你可以把你的设想说一说,几种回款方式,大家探讨一下嘛,”他大度地笑笑,“比如说世行一千万美元的无息贷款,用省财政担保,具体资金回收,也是通过高速路收费来偿还。”
“那个资金周转太慢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没得比了,我一个小副处筹来的钱,跟世行的贷款比?
“那你的意思是?”
“给两块地皮算了,”陈太忠想好了,素波这儿地皮见涨,拿这个做抵押倒是不错,“三年付本还息,要不,划出来的地,土地使用权就归投资商所有了,这三年内,土地不开发,将来不计入土地使用年限里。”
“土地使用权抵押?”肖劲松咂咂嘴,犹豫一下,笑着点点头,“这个建议挺合理的,不过操作起来……可也不是很容易。”
他可是知道,杜省长为了通张高速路尽快建成通车,苦恼得不得了,这条件不算过分,可是,他总做不了省长的主不是?
“那肖秘书长您说个方式吧,”陈太忠笑笑,“我无所谓,能给投资商一个交待就行。”
“我先问问杜省长吧,”肖劲松看一眼桌上的表,“嗯,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向杜省长汇报点工作,你俩等一等……”
再见到杜毅的时候,陈太忠却是和丁小宁已经商量好了,随便聊了两句,丁小宁发话了,“杜省长,听说这次洪水,省里受灾挺严重的?”
“是啊,”杜毅皱着眉头,长长地叹一口气,他原本也是不怎么喜形于色的,可是这样的话题,他当然不介意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损失已经超过十个亿了。”
“我的新京华酒店,愿意无偿捐助省政府两百万,用于抗洪救灾,”这次,丁小宁也不提陈太忠了,“我认为,一个合格的企业,应该有与其对应的社会责任感。”
当然,这种套话,必然是陈太忠教的,丁小宁挺聪慧的,但是囿于年龄、见识和所处的环境,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杜毅还真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能有这种大手笔,对于面前这一对青年男女的资料,他已经很了解了,那京华酒店,不过就是三五百万的资产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最起码,对应不起价值两百万的社会责任感来。
要是说红星啤酒厂、天南制药厂、临河铝业这些地方,拿出两百万来救灾实在正常,可是这么小小的一个酒店,也拿出这么多来,就不能不令人感动了。
“小丁你的觉悟,我很欣赏,”杜省长笑着点点头,“做为一个民营企业家,你为社会做出了榜样,起到了很好的表率……呵呵,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拿出来这么多钱来捐呢?”
既然丁小宁答应捐这么多了,杜毅当然不怕她失言——再给她个胆子她也不敢,所以,少不得就要多问一句。
要是丁小宁提出的条件不是很过分的话,他就打算接受了,哪怕想要一个经济口的省政协委员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是的,他认为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应该有她的诉求,才这么大方的。
洪灾当前,树立几个榜样是应该的,丁小宁的企业不大,但是人家捐款多,人漂亮,那么在电视一露面形象绝对没问题,也会有一定的社会号召力。
最关键的是,丁小宁年纪小,那么,她的捐款肯定会感染一大批人——娇滴滴的小女孩都捐了这么多,咱大老爷们也不能干看着不是?
“这个……”丁小宁有点犹豫了,她刚才可是没跟陈太忠商量好这一点,两人——尤其是陈太忠认为,两百万绝对放不到杜毅眼里,天南省多少大企业呢,所以,两人没讨论这一点。
其实陈太忠的想法是错误的,现在是九八年,除了那些大中型国企之外,天南省出得起这个捐款的,不会超过十家,有五家就不错了——这还不是自愿的。
他让丁小宁捐钱的目的,只是想着蒙艺捞他出来他就投资高速路,没准有人会认为是遮掩什么东西,他已经想到了,蒙艺直接让他去省政府捐钱,肯定是有目的的嘛,其实蒙书记都说了——“堵住有些人的嘴”。
其实,他把蒙书记的形象想得低了点,但是他这么想也不无道理,是的,他的情商长进得不少。
反正,人家肖劲松张口了,他也不能无视,不过嘛,咱不答应肖秘书长,咱到杜毅面前才发话,卖面子就要卖给顶用的人,也省得没得让别人冒领了功劳。
可是,谁能想到,杜毅还真就问出来了呢?为了区区的两百万。
丁小宁看陈太忠一眼,也不得其意,迟疑一下,终于自顾自地说了,“杜省长,我是个孤儿,以前的生活,真的……”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已经有点发红了,“真的不堪回首,所以,我不希望因为这次洪灾,再出现流离失所的家庭,也不希望再有人……像我,像我一样没了爹娘。”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打湿了她胸前,说不得只能从手包里取出纸巾来擦拭。
丁小宁除了强硬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她玩过仙人跳,有点演戏的天份,一开始,她的伤感自然是装出来的,可是说到后面,想起自己逝去的爹娘,不尽的悲伤登时涌上心头。
杜毅本是在冷眼旁观呢,丁小宁看陈太忠那一眼,他也看得明明白白,可是,丁小宁随后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持金于市
“原来是这样啊,”杜毅受了丁小宁情绪的感染,隔了一下才发话,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着吧,小丁,你捐一百万就行了,留点钱护身,然后……我安排他们给你做一段新闻,你把你对抗洪救灾的认识讲述一下,怎么样?”
杜省长见过了很多东西,虽然他愿意相信丁小宁的话,也很同情丁小宁,他又需要树立个榜样,可是陈太忠跟蒙艺走得太近了,所以,纵有同情之心,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不是?
给这个小姑娘减上一百万,做一段宣传,也就是他的心意了——女孩子嘛,谁还没有点银屏情结?
“不用了,”出乎杜毅的意料,丁小宁居然很坚决地就拒绝了,甚至没有用目光去请示陈太忠,她很坚决地摇摇头,“我不想上电视,如果说有什么要求,我就是希望,这些钱能花到实处去……”
她还想说点什么,不过想到其他的话太不和谐了,张张嘴,终于又悻悻地闭上了。
杜毅却是好悬没被这话气个半死,我主管的政府,我主政的天南,你居然认为钱会被私吞,还就这么明白说出来了……给我上眼药,你以为你是谁啊?
可是,他有心发火吧,却是不得不承认,这女孩的话有几分道理,毕竟有那么个把耗子屎的存在,使得整锅粥的味道都变了,不过,为了维持一下尊严,他还是哼了一声,“花到实处……怎么没花到实处?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丁小宁的性子,却是愈锉愈刚的那种,听他这么说,反倒是不服气了起来,“我当然见过……呀,对不起啊陈主任,我不说了。”
杜毅却是被这话说得啼笑皆非,不过转念一想,这女孩出身市井原本就在底层,又吃了不少苦头,见到点丑陋的东西,似乎……也很正常?
照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一时间,杜省长居然觉得,这样人很难得了,吃过苦也不怎么信任政府,好容易有点钱,却是在大灾面前能毫不犹豫地捐出来,而且,最吸引女孩子的水银灯,似乎对她也没什么诱惑力?
“那我让你去监督这钱是怎么花的,这总可以了吧?”他笑吟吟地看着丁小宁。
“算了,我还是开我的酒店好了,”丁小宁叹口气,居然不领杜省长的人情,“太忠哥这么好的人,你们说打也就打了,本来他想再筹点钱,现在也不敢了。”
你还什么都敢说了,杜毅真被她弄得有点哭笑不得,陈太忠被审查那是自找的,谁让他把好事都做得那么鬼鬼祟祟的呢?我要是蒙艺,早捞他出来了。
其实,肖劲松刚才已经告诉杜省长了,陈太忠为什么会这么做,大家都认为,这是这件事里味道最怪异的地方,怪异到杜省长认为这可能是蒙艺挖了一个坑,引得朱秉松自己跳的,所以肖秘书长当然会转述这一要点。
当然,陈太忠的解释(book.www.uu234.com),也是完全站得住脚的,一个冷门单位的副处手里有了几千万上亿的资金,简直就是三岁小孩持金行于闹市,不被人惦记都不可能。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蒙书记对政府工作的大力支持不是?有了这笔资金,杜毅也就明白堤坝上那一幕发生的时候,蒙艺为什么不避讳着自己了。
反正,杜毅决定不跟这个小女孩一般见识了,事实上,若不是这女孩跟蒙艺有关系,他不介意多照顾她一点,但眼下也只能作罢了。
“再……筹点钱?”他转头看看陈太忠,“你还能筹到钱?对了……那个英镑投资,是吧?”
陈太忠嘴角抽动两下,算是个苦笑,“没有那个英镑投资,我也不至于受了审查,所以,这个钱……我是打算坚决留在基金了,还请杜省长支持。”
呀哈,你把通张高速路的钱留在你手上了,还要我支持你?杜毅心里这个不自在,那就不用提了,他很坚决地摇摇头,“再投五个亿给通张,我就支持你。”
“五个亿,”陈太忠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说这杜省长怎么和蒙书记一个调调儿,跟一辈子没见过钱似的,不带这么敲诈的啊。
杜省长冷冷地看着他,也不做声。
“这个钱,是用来扶持高新技术产业的,”陈太忠只能硬着头皮解释(book.www.uu234.com)了,“投资商要求的回报率比较高,五个亿真的有难度,要不……我再负责五千万好了。”
杜毅还是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不过那意思很明显了:小子,你在跟省长说话呢,你以为在跟卖豆腐的讨价还价啊?
“一个亿……最多了,”陈太忠苦着脸看着杜毅,心说蒙老大出面,我张罗了一点五个亿,你要是想勒索得比蒙书记还多,那我还怎么见蒙艺?
其实,杜省长心里也明白着呢,这年轻人要是真能被自己挤出一笔比一亿五还多的投资,那在政治上就太不成熟了,只是,凯子当前,他不宰白不宰不是?
陈太忠的反应,正在他的意料之中,先拿了五千万,又涨到一个亿,非常中规中矩,给了省长面子,却又没犯错误,这年轻人倒是个可造之材,可惜……跟蒙艺走得太近啊。
当然,他还是没有做声,直到陈太忠也不说话,淡淡地望着他的时候,杜省长终于面无表情地张口了,“唉,算了,其他的我也不说了……剩下的钱,你一定要把你那个科委搞上去,要不然我不会答应的。”
陈太忠点点头,心说奇怪了,这杜毅怎么看起来比蒙艺还不好说话?我给他钱了,他还像我欠了他人情似的?
直到走出杜毅的办公室,陈太忠才恍然大悟,得,这次又是被杜毅敲诈了,这俩正部敲诈起人来,还真的不含糊,不过还好,哥们儿坚守住了底线。
想到底线,他才猛地反应了过来,这次要是被杜毅吓唬住,头脑发热多投一点的话,那可真就是没脸见蒙艺了。
一时间,陈太忠禁不住有点咬牙切齿,杜毅你也太阴了吧,要不是哥们儿现在长进了不少,怕是就直接让你装进套子里了,居然敢这么阴人?
惹得哥们儿火了,直接把你也拽下水,他悻悻地磨一磨牙,当然,这大抵不过是他的怨念在作怪,事实上,陈太忠非常理解杜毅趁火打劫的心态——因为这种事他也常干。
可是,理解归理解,他心里还是憋得慌,不过想想蒙艺只动了朱秉松,就不得不放蔡莉一马,那么,为了避免让老蒙难做,他就不能打杜省长的主意——对他来说,拉杜毅下水也不是很难,最起码他认为不是什么难事,在眼下的条件下。
这口气不出,这死活不舒坦啊,想想这一切的因果,还是因为朱秉松先挑起的,他索性心一横,得了,就是朱秉松了,哥们儿索性加一把火,让他死得透一点。
朱秉松这几天,可是气得咬牙切齿了,他可是没想到,蔡莉的手下得这么快——她怎么就能猜出匿名信是我干的呢?
蔡莉获得了蒙艺的谅解,这个倒不算太奇怪,可是反噬盟友也没有反噬得这么猛的吧?这一定是那匿名信出问题了,出问题也就算了,但是,蒙艺是怎么让蔡莉确认,信不是他搞的鬼呢?
齐国民其实不算他的铁杆嫡系,不过那个常务副市长是他扶上去的,两人关系大抵还是以旧同事为主,让朱秉松寒心的是:蔡莉是连大带小抓了父女俩,太狠了!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上面的人发话了,要他忍着,“不要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让人家蒙艺抓你两次现行,还乱折腾,态度好一点,将来或许还有机会……”
将来或许,那就是永远没有机会了,要不然措辞不会是这样,是的,朱市长知道,他很有可能被放弃了,不仅仅因为是抓了两次现行,而且还是因为抓了现行之后,他居然敢“乱折腾”,这是大忌。
可是,朱秉松不甘心啊,真不甘心,别人我可以放过,可我拼死了也要咬蔡莉一口,省得她将来对我下辣手……这几天,他所关注的那段堤坝依旧是险情不断,不过,由于关注力度的加大,相关人手和物资都跟上来了,蒙老大发火了,谁敢等闲视之?就连防汛抗旱总指挥、副省长沙鹏程都专门来看过两次。
而且,蒙艺发火归发火,点名归点名,肯定也不能坐视这里的真的垮了坝,他要对整个素波负责,也不能给朱秉松提供开脱的借口,所以,两个武警中队在当天就被派了过来。
几天下来,大家忙是挺忙,可这水位也不见什么变化,险情也未见如何扩大,这懈怠的心思多少就出来点。
周三,素波有一个抗洪抢险积极分子火线入党的大会,一般而言,这种事情是市委的人参与的,不过朱秉松在素波一向比市委书记伍海滨强势,又是这种敏感事情,他当然不会把这个机会让人,也算垂死前的挣扎:蒙艺说我抢险不用心,哼,纯粹胡说!
不过很遗憾,大会原定九点召开,直到九点十分,朱市长才姗姗来迟,脚步似乎有些不稳。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表率作用
朱秉松在来之前,还主持了一个会议,走出会场赶往宝兰区市政府小礼堂的时候,隐约觉得什么东西撞了自己一下,抬头左右看看,却是又没有发现异常,他身边只有秘书在跟着,没其他什么人。
奇怪啊,他站住略微思考一下,只觉得自己肚子里翻江倒海、火烧火燎的难受,禁不住伸手揉一揉,“这怎么回事啊?”
秘书知道自己的老板近几天辛苦了,走上前来搀扶,朱市长却冲他摆摆手,“好了,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结果,这不休息还好,越休息,朱秉松就越觉得胃里难受,头也有些胀痛了继而头晕了,眼见着时间不等人了,终于没命地揉揉太阳穴,站起身来,“走,去参加那个火线入党的会。”
“要不通知他们一声,您不去了,成不成?”秘书看朱市长脸色不太好,小心地建议,“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多大点儿事儿?”朱秉松瞪他一眼,心说那个会不定还有什么牛鬼蛇神地跑过去参加呢,自己说好去了,现在又不去了,不是白白地送给别人把柄?“抗洪抢险任务重大,就算倒在会场上也要去。”
这话说得有点煽情,不过朱市长也确实觉得,自己是有扛不住的趋势了,先把事情交待清楚,晕倒在会场,也就晕倒了,到时候,正好秘书能把这话说出来,显示出他抗洪的决心,他甚至隐隐有点希望,自己真的累趴下,这肯定也是好事儿。
想到这个,一时间他都有点后悔了,他原本就是血脂血压双高,早知道,这两天就该多吃点油腻,豁出去折腾自己一把,换个好名声回来,没准就解得了困境呢——要不,今天就试试?
眼下其实就跟血压升高的感觉差不多,头晕晕的,有点四肢发软。
“对了,这个会,有电视台的在场吧?”朱秉松史无前例地问了一句,当然,他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省台和市台,都提前通知了,应该派人过来了。”
派了人就好,朱市长迷迷糊糊地想着,脸色却是越发地苍白了,司机见状也不敢开得太快,就那么慢慢悠悠地晃了过去,这么一来,迟到一会儿是很正常的了。
“有点不舒服,来晚了,”朱市长终于走上了主席台,笑着冲大家点点头,却是在走向主席台位置的时候,胃部又痉挛了一下。
“不舒服您就歇一歇吧?”一旁有市委宣教部的赵部长轻声发问,却被朱秉松狠狠地一眼瞪了回去,怎么,看我失势了,连你一个小小的部长也敢跟我得瑟了?换你们伍海滨伍书记来,也不敢现在就张扬。
赵部长心里这个委屈,那就不用说了,心说我是看你撑不住了,好心劝你一下,你倒是给我个狗脸,哼,秋后的蚂蚱,看你还能蹦达几天。
朱市长走到主席台中间的位置,缓缓地坐下,身子一栽歪,好悬没坐稳,幸亏他的秘书手脚快,在他身后扶了一把,才算是没事。
接过秘书递过来的稿子,朱秉松清清喉咙开始发言,“同志们,今天我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这么多抗洪……抗洪抢险的功臣,很高兴我们的组织,又要增加……新的、优秀的血液……”
说到这里,他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嘴一张,一口血……不是血,反正就是褐色的黏黏糊糊的东西向前一喷,人软绵绵地趴到了桌子上,随即顺着椅子向地下慢慢地出溜了下去。
“朱市长晕倒了,”“朱书记……”
朱秉松的秘书为了突出画面上领导的形象,本来远远地避开了,不过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老板的身体,见状忙不迭地抢上前去,一把拽住了朱秉松的身子,“朱市长吐血了,朱市长吐……”
他的鼻子抽动一下,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酒味,这话就实在没办法再说下去了。
“朱市长吐血了,”赵部长却是跟着嚷嚷了起来,人也蹦了起来,“快喊救护车,快点,快点……朱市长吐血了。”
主席台上的几位愣了愣,也跟着聒噪了起来,不过大家的鼻子都在频频地抽动,心说这一大早的,朱老板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这肯定就是陈太忠搞的鬼了,那天他跟张国俊喝酒,本来就没喝多少,张厅长却是说下午有事儿不敢再喝了,否则怕帽子不稳。
要是给别人听了,只能听出抗洪抢险的紧迫性和组织上的高度重视,可是陈太忠听到耳朵里,却是想着——在不合适的场合喝了酒,似乎也是个整人的法子啊。
他对朱秉松的怨恨,那是耿耿于怀了,既然打算下手整人,心里又嫌去把大坝弄个口子“太麻烦”,说不得就将这个预案拿了出来。
遗憾的是,最近没什么领导来天南考察,陈某人又等不得了,打听了一下,知道有这么个火线入党的大会,届时会有媒体来参加,心说这个影响,应该是足够了。
足够了就动手吧,陈太忠一路隐身跟着朱秉松,时不时用穿墙术往他肚子里灌点酒,等朱市长坐上主席台的时候,又多弄了一点进去。
现在这厮正隐着身子,笑嘻嘻地站在现场看热闹呢,却不小心看到台下有个熟人,天南省电视台的摄影师段天涯。
耳听得台上乱纷纷的,一个一个都是说朱市长近日劳累得紧,一定是疲劳过度了,又有人走上主席台,清理台上的污渍,现场乱做一团。
段天涯的摄影机,架得离主席台奇近,鼻子里早就闻到了浓烈的酒气,见到有人来打扫,轻轻嘀咕一句,“能不能上台拍一拍这血渍啊?”
他这原本是风凉话,却不防一边有工作人员瞪他一眼,低声训他,“你听命令就完了,哪儿那么多的怪话?”
众人齐动手,很快地将台上清理干净了,朱秉松也被人抬了下去,又有工作人员找来了空气清新剂,在空中一阵乱喷,效率真的奇高,五分钟内,主席台上又恢复如初,只是不见了朱市长而已。
陈太忠就纳闷了,你说这小礼堂里,怎么会备得有空气清新剂,又能这么快地找出来呢?难道说,经常有领导这个……“吐血”?
朱市长一离开,这里就数市委秘书长甄长喜和市委宣教部赵部长的等级高了,除此再没什么像样的人物了,其他的什么市政府副秘书长之类的排不上号。
是的,朱秉松一向强势,他出场的场合,市委几个副书记来了也都是幌子,以前还偶尔有人来凑个趣儿,今天却是没人来,素波组织部也就来了一个副部长,不过秘书长甄长喜也算是个头比较大的了。
赵部长见台下有点隐隐的骚动,轻咳一声,拿过了麦克风,“同志们,大家都看到了,朱市长由于一直奋战在抗洪抢险的第一线,心力交瘁,累得吐血了,在你们光荣地融入党组织的这一天,朱市长以身作则,向大家做出了很好的表率……”
甄长喜手指动动,向赵部长做个示意,赵部长正觉得说得尴尬呢,说不得马上来了一句,“下面的会议,由甄秘书长主持。”
我是让你快进入正题呢,你给我干什么?甄秘书长心里恼怒不已,不过,主持就主持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得他打开了自己面前的听筒,“朱市长是大家学习的榜样,不过呢,身体也是革命的本钱,我希望在抗洪抢险斗争中表现出色的同志们,在跟老天爷斗争的过程中,也能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像朱市长一样把自己累病了,累垮了……”
说着说着,他觉得有点不对了,这话好像是两边不讨好的,少不得咳嗽一声,“现在……还是由赵部长主持会议仪式,大家鼓掌欢迎。”
说实话,自打知道朱秉松要来,来的这几位就是准备好了鼓掌了,对会议进程不是很了解,所以,现在谁主持都是大事儿了,两人都是市委常委,谁主持也行不是?
赵部长犹豫一下,看到秘书长的态度很坚决,说不得还是打开了自己的麦克风……陈太忠却是看得有点大跌眼镜了,他心里真的有点纳闷,按说,大家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维护领导的形象那是很重要的,可是,你们不知道……朱秉松快完蛋了吗?有必要这么给他遮掩吗?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要说朱市长在会场吐酒了,那传出去可不得了,现在朱秉松的形象算不了什么了,但是组织的形象受损,那可是大事,别看刚才赵部长吃朱市长瞪了一眼,可是还得硬着头皮说朱市长的好话。
什么叫良好的大局感?这才叫良好的大局感,集体的荣誉绝不容玷污,这一刻,大家都没有什么私心。
就连那刚刚加入组织的十五名入党积极分子也是如此,觉悟都挺高,他们走上主席台面对党旗,举起拳头庄严宣誓的时候,没有人对空气中还残留的、若有若无的酒味表示出任何的关注,坚定而激昂地复述着誓词。
“我志愿……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八-九章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土地使用权接下来的事情,那就不用说了,这会开到一半的时候,消息就传到了蒙艺和杜毅的耳朵里——有大局感是必要的,不过如实和及时地向组织汇报,也是很重要的。
蒙艺正在跟天南军区司令马天军谈论关于部队调动的方向、编制以及当地政府该如何配合的事情,听到严自励的汇报,也没兴趣谈下去了——事实上,这二位谈话,基本上就是个形式,具体事情该怎么操作,自然有人操心和交涉。
虽然已经不打算用严自励了,蒙书记本人也不是把喜怒挂在脸上的,但是他在上车离开的时候,还是禁不住狠狠地嘀咕了一句,“丢人现眼!”
杜毅则是正跟天南省企业家协会、企业联合会的人在搞座谈会,防汛抗旱总指挥、副省长沙鹏程去了受灾最严重的通德地区,打电话过来说,这里需要救援物资,受灾群众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当地财政相当吃紧,再说,谁知道这雨还要下多久?有备总是无患的。
问题是,省财政也紧张啊,杜省长少不得又请了丁小宁来,以她为榜样,向在座的诸位介绍,“一个小女孩,赤手空拳起家的孤儿,都能有这样的社会责任心,你们扪心自问……”
就在这个时候,听说朱秉松在会场吐酒了,杜毅就算不想管这事儿,心里也禁不住大怒,低声反问传话者,“你确定没搞错,他吐的是酒?”
当天下午,陈太忠等着丁小宁参加完一系列的活动之后,开始忙着搞省政府关于抵押土地使用权的事宜,“陪着老杜吃饭,小宁你出息了啊。”
好死不死的是,省里提出抵押的土地,正是素波市纺织厂那块地,丁小宁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容,“太忠哥,你知道这块地不?他们说值五个亿呢……考察一下吧?”
这块地悬点儿就一块钱卖出去了呢,陈太忠琢磨一下,总觉得这趟混水不该趟,别是什么人有意给哥们儿上眼药吧?
给他上眼药,他当然是不怕的,不过,陈某人现在不是正在培养良好的大局感吗?再说了,近来麻烦还是太多了,消停消停吧,“这地不用考察,它说多少就是多少……咱不要。”
两人正嘀咕呢,高云风来了,“太忠,听说没?朱秉松上午在市政府小礼堂吐了酒了呢,哈哈,笑死我了,听说老杜发话了,要他辞职呢。”
高云风来看望了陈太忠两次,第二次正正地撞到了蒙勤勤,蒙勤勤本不待理他,可是高公子说起来这“一卡通”的事儿了,拍着胸脯说,一定要照顾了凤凰科委。
蒙勤勤听了这话,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冷冷一哼,“等你把单子给了陈主任再说吧,”状似很有点不屑。
不过高云风虽然粗疏,人却是不傻,又知道蒙大小姐一向低调,明白人家意思是说,你要真的做到了,那咱们的梁子就算结清了。
今天他过来,倒也是一片孝心,蔡莉看来是能到点下台,这个副省有人定了,可是朱秉松要倒了嘛,谁知道……能不能再空个副书记出来呢?
“要他辞职啊,那不错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总比伍海滨的市委向人大发起提请要强得多,要不到时候就太难看了。”
“我倒是希望他不辞职,硬撑着,”高云风这家伙的嘴,还真是没把门儿的,尤其是,在别人面前,他还能装一装,可是在陈太忠面前,他是有什么说什么了,这也是所谓的鱼有鱼路虾有虾路,各人交际的手段不同。
硬撑着的话,那个副书记的位子也不保险了,陈太忠当然知道他的话的意思,也懒得接口,“唉,省政府想把素波纺织厂那块地抵押给小宁,你说这什么意思啊?”
“素纺?要那块儿地做什么?”高云风听得就是一愣,“里面折腾的人太多了,还要经过素波市——朱秉松现在不是还是市长吗?没准这是给你添堵呢。”
“嗯,我也觉得味道不对,”陈太忠点点头,“也没说那些员工的安置,新厂的建设这些该怎么处理,三年内还不能动,没办法儿去接。”
“其实这事儿也在人操作,”高云风沉吟一下,缓缓地发言了,脸上的神情煞是凝重,“你要是能插手这个素波市市长的人选,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朱秉松还没下,不过,那就是早早晚晚的了,他都敢就将来的市长选举说事儿了呢,是的,人一旦失势,基本上就成了透明的存在,大家都可以无视的。
“你少扯吧,你以为我是邓健东啊?”陈太忠笑着白他一眼,“再说,素波好歹是省会呢,别说是邓健东,蒙老大也得权衡各方面意见呢。”
“傻了吧?”高云风笑着指指他,一点都不带客气的,“跟你说实话啊,现在大家都在活动呢,你不需要帮谁,你选个最可能上去的,难为他一下就行了。”
“我草,”陈太忠难得地爆了句粗口,他上下打量一下高公子,心说这公子哥儿的算计,果然是一套一套的啊,“我说你小子怎么满肚子坏水儿啊?”
呼声最高的,当然是最怕横生枝节的,而陈太忠近来的表现颇为扎眼,怕是已经让素波官场的某些人关注了,不会看的,能看到是一个年轻的干部冤枉地受了审查,但是会看的和消息灵通的,却能看出这年轻人身后可能存在的庞然大物。
反正,现在就开始为素波市市长一职奔波的人当中,没有人会忽视陈太忠的存在——这个机会来的很突然,就算是再不够数的人,也要关注一下前因后果不是?
就算有人自认身后势力极其强大,对这个被误审查的倒霉蛋儿可以无须关注,可是只要陈某人发出异声,那些人无论如何也要来琢磨一下,这家伙为什么敢胆上生毛胡说八道,难道不是吗?
说穿了,陈太忠现在,就像一个职能科室一样,该职能科室当然可以不作为,但是一旦作为了,那就铁铁地是要出手吃拿卡要了。
那高云风的话,就再明显不过了,太忠啊,你推荐人或者没有什么力度,但是你坏事的话,口碑很强大不是?大家都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了,你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吃拿卡要一番呢?
谁想上位,可以,但是你得把素纺的问题,给我应承下来,要不然,信不信我能在阁下的上进途中,增加无数的变数?
“我肚子里的坏水儿,哪儿你们多?”高云风才不肯认这个帽子,闻言就是冷冷地一哼,“不过就是见你坐蜡,顺口提醒你一下而已。”
陈太忠犹豫一下,摇摇头,“我还是觉得,这件事的味道,不怎么地道,别是有人憋着劲儿害人吧?”
“哼,我要是你就不怕,”高云风做惯了这种夹缝生意,自是清楚其中的轻重,“不瞒你说,素纺那儿,只要能接下来,怎么都赚钱,其实……你还能让省政府划出来安置新厂的地方不是?”
“有了新厂的安置地方,你都不用等三年,新市长一上马,你马上就可以把职工安置到新厂里,推平旧厂房……切,到时候谁还管你?大不了你高速路的钱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丁小宁不太清楚其间的分寸,“这块地真有那么值钱?”
“今年值五亿,明年没准就六亿了呢,”高云风知道,这是陈太忠的枕边人,不过他也没客气的意思,冷笑一声,“那地方只有涨没有跌的份儿,给我有这机会的话,绝对拿下了。”
“可是,不要通张的钱也就算了,开发还是要投钱,”丁小宁眼里可是只有陈太忠,对高云风也不会怎么客气,而且,她有属于自己本身的那种狡黠,“到时候贷不到款的话,那不是白忙一场?”
“贷不到款,这话我说或者还合适点,”高云风冲着她乐,“你的太忠哥怎么可能贷不到?银行贷不到款,他自己也张罗得到……”
一边说着,他一边转头看看陈太忠,“你别说啊,太忠,你现在这财神爷的名头,越来越大了,前两天还有人说,要搞个锂电池加工厂,问我有没有办法打通凤凰科委的路子呢,那家伙平常说话吹吹拍拍的,我不希的理他,直接顶了他了。”
“‘陈太忠,那可是能人,人总行的关系,搞百八十个亿跟玩一样’,”高云风学人说话,乐得前仰后合的,“太忠,你这名声可是响了。”
“还是不要插手了,”陈太忠知道,高云风对素纺处理的路子,就是先做了再说,很多人现在都在这么做,他倒不是没这胆子,不过总觉得现在自己身边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了,做人嘛,还是负点责的好。
“那我给你提供两块地皮的信息,也是三四个亿的,”高云风不愧是混迹素波的,这些东西张嘴就来,“存量土地,没争议的那种,就是上面有点临时建筑,到时候直接撵人,一分都不用给的。”
无事献殷勤,你小子非奸即盗啊,陈太忠上下打量他一眼,“我给你咨询费,别的事儿,少跟我说。”
高云风眉头一竖,才待说什么,总统套房的门铃响起,国安局的廖副局长驾到了,身边跟了一人,高高大大的。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赌船陈太忠出来之后,廖宏志这也是第二次来了,带着人坐下来之后,就开始介绍,敢情,他旁边那位,就是九华房地产公司的老总邵红星。
“原来是邵总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蒙勤勤把话传到了?这厮想向韩忠服个软?不过似乎不像啊。
不过,不管是不是,他先拿话将住此人再说,说不得就笑着点点头,“久仰大名了,呵呵,差点被你的保安,那个晋哥什么的打了。”
“啧,我就知道,这误会不解释(book.www.uu234.com)不行,”邵红星嘴一咂,一拍大腿,很豪爽地笑一声,“小晋那家伙,做事太不靠谱,瞎琢磨我的心思,说实话,我可是不敢打秦科长的主意。”
廖宏志笑嘻嘻地接话了,“是啊是啊,他敢动秦科的心思,不用你说,我就拾掇了这坏小子了,这家伙在我手里,把柄可多着呢。”
我怎么觉得,是你被他抓住了把柄呢?陈太忠也不答话,笑嘻嘻地不吭声——他没必要太买邵红星面子,韩忠、韩天见了他都是规规矩矩的,你邵红星算什么啊?
“听说素纺那块地,被陈主任的朋友拿下来了?”邵红星随意地问了一句,状似极不经心的样子,“呵呵,那可是恭喜了啊。”
“没打算拿,”陈太忠见他这副样子,颇为不爽,装大瓣蒜,你不要跑到我跟前装好不好?你觉得有跟我显摆的资格吗?总算是看在廖宏志的面子上,他也不想说得太过,“那片地归属有点模糊,没兴趣。”
“这个也是,”邵红星笑着点点头,话里巴结的意思十分明显,“去年我本来还想着开发一下呢,了解了一下情况,拔腿就走了,生怕走得慢了。”
“嗯,”陈太忠也不表态,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说有一大帮子人在,你当然不敢打主意,现在最大个的朱秉松和蔡莉撒手了,你胆子上来,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邵红星见他不冷不热的样子,还当是此人尚记着小晋那帮人的恩怨呢,说不得摸出了手机,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太忠,“我现在就把那小子拎过来,让他好好地跟陈主任道个歉。”
“算了,小事一桩,”陈太忠摇摇头,这厮做得实在太上路了,他实在不好计较什么,再说了,那晋哥在当时也没占了他便宜,反倒是被他奚落了一顿呢。
廖宏志却是看出点什么不对劲儿来,他和陈太忠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觉得今天小陈好像不怎么给他面子,对他的朋友不够热情。
“太忠,你好像对小邵有点看法?”廖局长也不遮着掩着,他跟陈太忠的关系不一样,再说了,邵红星是体制外的人,直说也无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住的是港湾,”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斜眼瞟一眼邵红星,却是不再说什么了。
“哈哈,原来是老韩那点小心眼啊,”邵红星登时笑了,他在圈子里诋毁韩忠,说“那人只配开个野店卖个夹肉饼”,不过是逞逞口舌之利就是了,谁想到韩忠就认真了?
“好了,知道了,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道歉,成不?”他可是真拿得起放得下,“正好晚上大家一起坐坐。”
“算我一个,”高云风本来正跟丁小宁嘀咕地皮,闻言就抬起头来了,“太忠,加上我哦。”
邵红星听到这话,看他一眼也没多话,开始拨打电话,倒是陈太忠手一抬,“慢着。”
他一边制止,一边看看廖宏志,“廖局,咱俩的关系那没的说,邵总今天跟你来,我怎么也要给面子,他和韩忠的事儿是他俩的事儿,咱不说,你看成不成?”
“呵呵,各交各的嘛,”廖局长笑着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理,邵总,听明白了吧?”
邵红星听得太明白了,闻言笑着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哈,这倒是我不对了,应该亲自去请韩总来的嘛,呵呵,你们先坐,我去找韩老大。”
这还差不多,陈太忠看着他离开,心说这人的脑袋瓜倒是没有笨到家,居然也知道我不高兴丫的态度。
他转头看看廖宏志,发现对方脸上笑容如旧,不过转念一想刚才廖局长的暗示,他隐隐猜到了什么,“我说廖局,这家伙是不是找我有事啊?”
“呵呵,你这脑瓜还真够用,”廖局长笑着点点头,邵红星要是没事的话,怎么可能巴巴地热脸贴了冷屁股上来?“他找你办事,缺个人引见,我这不就来了?”
“什么事?”
“这我可真不知道了,我就负责个引见,”廖宏志笑嘻嘻一摊手,“要知道是什么,没准我还得惦记呢,索性不闻不问,太忠你也不用给我面子。”
“还是跟廖局说话痛快,”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只是下一刻,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嘴里嘀咕一句,“这家伙能放下跟韩忠的恩怨,唉,事儿不会小。”
事不小不要紧,他可以不答应,不过牵扯上韩忠的面子的话,还真的不好说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韩忠陪着廖宏志来的时候,可正好是饭点儿了,几个人也不出去了,韩老板随便吩咐一下大堂,就在陈太忠住的总统套里摆上了。
邵红星不知道跟韩忠说了什么,两个人现在是喜笑宴宴的,不过看得出来,邵总的姿态放得很低,韩老板很享受这种感觉。
倒是高云风会作怪,打电话叫人送小姐过来,“老虎,送四个小姐来港湾,1202房间,总统套啊……什么样的?等我问一下……你们喜欢什么样的?”
“我不要,”陈太忠举手,谁想高云风白他一眼,“知道你的毛病,你有小丁呢,我是给廖局要一个。”
“拉倒吧,来这儿还用你找人?”韩忠笑嘻嘻地一摆手,“小高,来我的地方了,你等着,我让他们找人来,都不用问,到时候你自个儿挑……只陪酒啊,其他的你想办法。”
廖宏志婉言拒绝了,“算了,我觉得这小姐未必干净,咱自个儿人喝酒就成了,她们的筷子夹来夹去的,闹心。”
“会玩的玩嫂子,不会玩的玩婊子,廖局眼光高,”韩忠笑嘻嘻地翘起个大拇指来,“一看就是有层次的。”
“再贫嘴小心我收拾你,”廖宏志笑着骂他,这话盛行大半个中国,所谓嫂子,就是已婚的良家妇女,他自然知道这个说法。
说到最后,廖局长终于抵不住其他三人的劝说,想着自己不要小姐,那菜也被别的小姐动了,得了,入乡随俗吧陈太忠看看邵红星,“廖局说了,你找我有事,什么事儿啊?”
他本不想就这么问出来的,不过眼见那厮也坐得稳稳的,估计是存了喝完酒之后再说的念头,可一会儿雷蕾要溜过来呢,索性就自己问了,你小子要是说的事情太难办,就不信桌边坐着的人不帮着我说话。
邵红星倒是挺奇怪的,这家伙这么沉不住气?只是品品这话的味道,又有点上位者的语气,于是笑着点点头,“我前两天去北京,看几个叔伯兄弟……”
敢情邵红星的叔伯兄弟还能跟那邵国立扯上那么点关系,邵总去北京正好在亲戚家里撞到了邵国立,邵国立听说他是天南的,张嘴就是,“你认识陈太忠不认识啊?”
邵国立最近去澳门玩了两趟,又跑到赌船上玩,输了两千多万,心里有点不爽,正琢磨着扳本呢。
一笔写不出俩邵字儿啊,邵红星当然还记得秦科长的“男朋友”,事实上,他从中行行长那儿领了任务之后,用心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敢情那是蒙书记的女儿。
所以,蒙家准女婿的名字,他记得相当清楚,一来二去说了两句之后,为了攀上邵家这棵高枝儿,顺便结识陈太忠,邵总就自告奋勇回来做工作。
“邵国立,”陈太忠皱皱眉头,心说这年头的事儿还真巧了,不过他已经欠了范如霜的人情了,两事并一事好了,索性是答应一次。
“这个……最近没时间啊,”他皱着眉头摇摇头,却不防韩忠发话了,“太忠,给我面子,你忙完以后,抽空见见邵国立吧。”
忙完?我的事情,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呢,陈太忠苦笑一声,“明天我们科委的文主任,带着香港博睿公司来素波签约,唉……哪儿忙得完事情?”
“那你这就算答应了啊,”韩忠笑着点点头,开始耍赖了,“对了,太忠,你的赌术很高吗?一回儿咱们摸两圈?”
“好啊,”高云风一听来劲儿了,也顾不得旁边的小姐了,“我不打,钓太忠的鱼。”
“今天有事儿,一会儿要接受个专访,”陈太忠叹口气,正说着呢,手机倒响了,来电话的却是陈小马的爱人金梅。
“陈主任,钱我凑齐了……”金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哭腔。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章 拦截
范如霜已经让小铁通知陈太忠了,不出他的意料,范总留给他的空间就是八百万左右,是的,陈小马的八位数身家,第一位数是“一”而已。
陈太忠才懒得钝刀子割肉,现在的陈主任,也算凤凰数得上字号的人物了,哪里还把这点蝇营狗苟的东西放在眼里——做事要符合身份不是?
于是,金梅第二次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将话撂到那里了,“八百万,一分不降了,一次付清,我就捞你老公出来。”
看金老师还腻歪,陈太忠索性直接通牒了,“咱俩见两次面了,第三次你没拿着钱来的话,陈小马不用想出来了。”
金老师拖了几天没露面,今天却是又冒头了,显然,她已经搞清楚,没有别的选择了。
为了防止被录音,陈太忠肯定是要见金敏一面的,不过,他没有收起那些大大小小的存折,而是直接让金敏拿着存折去找刘望男,“她会给我打电话的,款子办完,陈小马出来,你放心。”
一边说,他一边不耐烦地撵走了还待继续说什么的金老师,屋里两个女人还等着他呢,良辰美景那是不能虚设的。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总统套房里也寂静无声,雷蕾娇小的身子蜷缩在陈太忠的左侧,有气无力地发问了,鼻音很重,“你为什么总想着同时跟两三个人**呢?”
“你以为我想啊?”陈太忠叹口气,心说哥们儿这不是魅力挡不住吗?不过他倒是没这么说,“我不像你想的那么变态,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满足不了我,这个你还不清楚?”
“明天的签约仪式,你去不去?”雷蕾打个哈欠,声音越来越低,“我都跟胡主任说了,陈太忠的会,怎么说也该是我去……”
“不好说啊,”陈太忠苦笑一声,“哼,谁知道明天还有什么事儿呢?不过你可以去啊,反正是我们科委的会,还是范晓军主持……喂喂,我说你好歹盖住肚子再睡好不好?小心着凉。”
雷蕾已经沉沉地睡去了,他一转身,却看到了丁小宁充满血丝的眼睛,“太忠哥,是不是我不如她叫得好听?”
她似是对陈太忠最后将激情释放在雷蕾体内相当在意,因为平日里,太忠哥最喜欢说的就是,登上云端的那一刹那,该找小丁,因为人家的吸力在那儿摆着呢。
“行了,睡吧,你现在可是我的大管家呢,”他轻搂她的肩头,“没必要跟别人比,每个人,做好自己就对了,世界上值得计较的事儿太多了,你计较得过来吗?”
不多时,丁小宁也沉沉地睡去,陈太忠却是死活睡不着,昏暗的灯光下,两具**的**反射出柔柔的光泽,让那美妙的曲线显得越发地迷人和朦胧。
跟金敏相比,她俩起码不用为心中的男人担心和害怕,看着两张熟睡的面孔,听着轻微的鼾声,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陈太忠生出一丝莫名的不舍……第二天上午,文海和邱朝晖一行人伴着博睿投资公司的三人赶到了素波,大卫.王对陈太忠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显然,尼克应该对他说了什么。
所以,对于在凤凰滞留了两个多星期的经历,这三位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满,反倒是表示由于有了足够的准备时间,双方就相关细节问题都处理得相当完善了。
“这是我一生中难得的经典协议,尤其是关于市场定位方面的分析和决策,会成为公司的范本,”大卫.王笑嘻嘻地向陈太忠解释(book.www.uu234.com),却是绝口不提陈主任为什么一消失就是半个月不见。
“太忠,这个会场怎么变了?”乔小树也不提那些,而是问起了细节,“一开始不是定在天南宾馆吗?”
前一阵为了撇清,乔小树根本都不去科委,他很清楚,科委就是陈太忠的科委,离了陈太忠,那破地方什么都不是,反倒容易沾上不必要的腥膻,只是等陈太忠出来之后,乔市长才想到,这个签约仪式,他做为分管市长,是很有必要参加一下的。
“换在省电视台演播厅了,视觉效果会更好一点,”陈太忠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
现在天南省一等一的大事就是抗洪,虽然人们的日常工作并未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但主旋律就是这个,范晓军原本是想定了天南宾馆的,标语都准备好了,不过听说朱秉松的事情之后,想了想还是换到了省电视台。
非常时期,小心一点总不是什么坏事,现在上面的领导到处视察灾情,有个不及不就的,岂不是会造成不太好的后果?
反正,参与签定协议的人并不多,一个演播厅已经足够用了。
签约仪式在下午四点结束了,范晓军原本还想着,跟香港博睿公司的人搞个小小的座谈,商量一下是否能再拉点资金来天南,谁想那三位借口说要跟总公司联系,汇报结果,非常礼貌地婉拒了。
“嗯?”范省长心里就有点气了,心说屁大一个小公司,居然敢不买我的面子?说不得四下看看,才愕然地发现,“咦,小陈哪儿去了?”
“他接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事,向我请了假了,”文海战战兢兢地回答,心说陈太忠你也太那啥了,说走就走,却是让我给扛雷,有你这么害人的吗?
“这家伙还真忙,”范晓军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是对陈太忠和博睿的关系产生了点好奇,这个连副省长面子都不买的公司,怎么会那么听小陈的话呢?
陈太忠是接了黄占城的电话离开的,有心跟范省长打个招呼吧,心说哥们儿才是个副主任,排在前面的不是还有文主任和乔小树吗?太突出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其实说穿了,这厮是自由散漫惯了,而且他要去见的是骗子黄——万一有人心血来潮,想要跟着去,他是该拒绝还是该答应?
黄占城打电话给他,自然是搞定了素波科委,是的,他从素波科委成功地套走了一千万,现在要拍拍屁股走人了,所以打个电话给陈太忠,意思是说咱俩两清了啊,你不要再追着我不放了。
呀?陈太忠一时大奇,心说怎么也得再见这厮一面,看看他怎么能从穷得掉渣的素波科委骗走一千万。
黄占城的意思,就是两人不用再见了,可是陈主任这好奇心起来了,怎么肯这么放过他?少不得仓促请个假,奔出省电视台,打个车直接奔向黄占城所在的位置。
还好他出来得比较早,因为黄某人给他打完电话之后,就开始向火车站出发了,终于,在离火车站还有一公里左右的地方的时候,陈太忠乘坐的出租车,拦到了骗子黄打的出租。
黄总这次又变模样了,虽然消瘦依旧,但是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头上戴了一副染得花白的假发,有点老年学者的味道了。
黄占城正跟小刘说笑呢,猛地看见前面一辆出租车减速,有人伸手出来示意,接着陈太忠又向窗外探出了半个脑袋冲着他笑,黄总纵然闯荡江湖多年,早已练出了一副宠辱不惊的极为淡定的功夫,见状也禁不住眼角抽动两下,重重地叹一口气,“唉,司机师傅,停车,就这儿下了。”
小刘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变得苍白无比,紧紧地抓住了黄占城的小细胳膊,颤抖着发问了,“不是吧,他……他怎么会在这儿等到咱们?”
“啧,”黄占城发狠地嚼几下嘴里的口香糖,清清喉咙,“好了,下车,有什么话下车再说。”
陈太忠也下了车,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手一指路边的一家咖啡屋,“怎么样,进去聊一会儿?”
黄占城上下打量他两眼,笑着点点头,随口问一句,“我怎么觉得……你的个头变得低了呢?”
这家伙真不简单!陈太忠心中就是一凛,他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跟这个骗子打交道,当然要适当地改变一下,面容无法改了,将身高降了五厘米,却没想到这厮的眼力居然有如此老辣。
不过,他也知道,黄占城善于利用别人的心理弱点做文章,对这话只是淡淡地一笑,不予置否,“几点的火车?”
“还能跟你聊……二十分钟,”黄占城看看手腕上的金表,心说看起来情况不算太糟,这家伙没有让我留下的意思。
至于说陈太忠为什么会这么准确地抓到自己,他暂时没有考虑的兴趣,他只需要确定,人家有确实这能力,就足够了。
三人进了咖啡屋落座,随意点了东西,陈太忠撵走服务员,笑嘻嘻地看着黄占城,“你别担心,我不是毁约来的,我只是很好奇,你怎么能从那儿骗到一千万,能讲给我听听吗?”
“挺简单的骗局,”黄占城冲他笑笑,“你应该知道,因为他们有需求,手里又是公款,呵呵……”
“拿开你的手,别动那支录音笔,好吗?”陈太忠笑嘻嘻地看看小刘——她正在手包里翻腾什么,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要不然,后果会很严重,你明白吗?”
黄占城只当不知道小刘在做什么,眼睛都不带斜一下的,“政府官员……其实都是很好骗的,这跟智商无关。”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一-二章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简单骗术黄占城的骗术,真的是很简单。
素波科委的扶持资金还没到帐呢,消息就嚷嚷开了,不少关系纷纷打探,这钱会怎么花,落到那些家?
相关报告自然也就递了上来,科委这帮人穷了好久了,一夜之间变成香饽饽,心态当然有点失衡,就纷纷说,一定要把好关。
那些求资助的商家和课题组一听把关,心里就明白了,请吃请喝送点小礼物,这都是应有之意,有那自觉跟科委关系不错的,直接就人民币塞上了。
越是如此,素波科委的决定,做得反倒越是缓慢,这钱花出去了,就没人再奉承了啊,又有人建议说,该学凤凰科委,咱自己搞个什么东西,以资金养资金。
黄占城略略一打探,就打听到不少项目,这期间,他又租了一间不大的写字间,弄个公司名儿挂上去,却是深圳某某公司驻天南办事处。
目标很快就选好了,那是一家网络公司,号称要做中国第一的门户网站,这可是个烧钱的玩意儿,又是灼手可热的——第一次世界性网络泡沫是发生在两年后的。
不过这种项目,资金量要求极大,市科委的那五百万根本不够玩的,所以这家公司也就是前来告个急,希望科委能有多没少先支持一点,熬一阵是一阵吧。
市科委承认这个项目是属于高新技术的,不过网站这东西,实在就是拼消耗的,算是商业应用范畴,而不是说里面有多少技术含量,属于支持不支持都行——要那么多钱,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你不支持,我支持嘛,黄占城找上了那家叫做兄弟网络的公司,随便谈了谈,当然,他必然要标榜自己的公司实力的雄厚,然后就要求在该公司中占据若干股份。
兄弟网络正瞌睡呢,有人送枕头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而且黄占城深谙大众的心理,先打了二十万进去,算是借款,剩下的事情,大家可以慢慢谈嘛。
顺着兄弟网络这根线,黄总就联系上了素波科委的方休,方主任原本就是书呆子,吃了几顿饭之后,见识了黄总的大手大脚,就觉得人家这深圳公司,果然是有钱。
然后,黄占城就提出向科委借款,因为公司业务多,一时周转不开嘛,方休害怕是骗局,本不待答应,但是黄总说了,高息拆借,而且那啥……方主任,小黄我心里还有点心意。
你为什么一定要扶持这个公司呢?方休不好说我怀疑你是骗子,就问出来了,结果黄占城把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流程讲述了一遍,又强调了某些重点环节——是的,我打算把兄弟网络捧到美国上市去。
方休还没回过神来呢,黄总就热情地发出了邀请,请他去深圳考察一下公司的实力,顺便带上家属,只当是旅游一趟啦。
那时候的深圳,无名无姓搞代工的厂子很多,又有一些闲置的写字楼也是可以“拆借”的,没错,就是为了应付国内其他地方的官员来考察的。
黄总租了俩厂子,又租了一层写字楼,每样都是按天付费的,做个牌子挂起来,那就是齐活了。
至于人手也好说,随便去劳务市场转一圈就有了,都不用说别的,只说是“应付考察”,自然有那三五相伴的熟手找过来,各个衣冠楚楚的,一看就是白领,“我应付得多了,保证不露馅,做财务总监没问题,一天一千,不二价……”
工厂里更好应付了,那些线儿上的工人全部是一问三不知的——他们本来也就不知道什么,相关负责人也知道“保守机密”这个借口,“想知道什么,找黄总问。”
方休是和办公室主任一起去的,两人都带了家属,用了半天时间,他俩就知道了黄总公司的实力,那真是杠杠的强大。
剩下的时间,当然就是旅游了,两人都没想到,他俩身子一转,写字楼和厂子的牌子就摘了下来——租的时间到了嘛。
为期四天的考察结束,两个主任及家属在享受了高规格接待之后,施施然地回去了,谁还想着再去那写字楼和工厂看看?
吃了人的嘴软,拿了人的手短嘛,方主任既然又吃又拿了,接下来,科委这边就把钱拆借过去了,人家黄总的公司,实力雄厚着呢。
五百万到手,黄占城马上打五十万进兄弟公司的帐户,没过两天,又忽悠来个投资商,那投资商对黄某人不太放心,黄总直接带着他去找方休了,“方主任,给担保一下成不成?”
到了现在,黄占城就该跑路了,临走还不忘记忽悠一句,“等纳斯达克开始申报,技术鉴定还得请方主任和董主任费心了。”
这些事情写起来长说起来短,没一会儿,黄占城就交待清楚了。
啧,人才啊,陈太忠一时有点感触,当然,他感触的是方休这人才——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啊。
骗子黄这手段,明显就是欺方主任信息不够灵通,不知道深圳那边还可以玩“租赁”的猫腻,不过此事之所以能够成功,很大一部分程度上,还是得说是方休太傻了,工作也太不负责任了。
“这种骗术,骗政府官员最好用了,”黄占城轻笑着,用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发言,“我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么做的。”
“可不是,他们的心思,全在免费旅游吃喝上呢,”陈太忠苦笑一声,而且,这官僚主义的作风和思维,导致这种结果,似乎都是必然的。
“你怎么不坐飞机走呢?”他有一点点好奇。
“假身份啦,”黄占城笑着答他,“我可从来不在一个地方搞两次,陈主任,我这也是为你破例了。”
“好了,我领情了,以后不找你的麻烦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不过你最好不要在我出现的场合出现。”
“中国很大的,我面对面撞到你的机会,无限接近于零,”骗子黄既然干了这一行,对这些自然是深有体会,他苦笑一声,“不过,你想撞见我的话,似乎很容易?”
陈太忠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指一指他手上的金表,意思是时间不早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说到这个,骗子黄的兴趣却是上来了,“其实为这么点钱,去诈骗政府官员,真的很划不来的,我为你冒得风险不小,你能告诉我,是怎么找到我的吗?”
“你还打算盖亚洲第一高楼呢,”陈太忠笑一声,不领他的情,“你难道不知道,那个风险更大吗?方休算什么?不过是个被边缘化了的机关的小主任。”
“有没有搞错啊?那个收益,才值得我去博一下,”黄占城随口反驳一句,下一刻眼神里又出现了一丝讥讽,“其实你也该清楚,活儿做得越大,反倒越不容易出事,因为涉及到的层面高了,有的是人替我着急,很多时候根本不用我去操心。”
“好了,”陈太忠被他说得意兴索然,悻悻地站起了身子,转身向外走去,“小心误了火车……”
“这家伙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啊,”小刘低声嘀咕一句,“占城你帮他这么大的忙,他不知道谢谢你也就算了,居然还不告诉你原因。”
从某种角度上讲,不知道原因更好!黄占城笑笑,站起了身子,“好了,没他提醒,让咱们知道科委凭空出来这么一大笔钱,难免进退失据心态失衡,咱们也不可能适当地抓住机会,有眼下的收获不是?”
陈太忠当然不知道身后这二位说的话,他是被臊走了,没办法,黄占城施骗成功的经过,以及相关的评价,真的是扫他这个政府官员的面子,可是偏偏地,他还发作不得,因为人家说的都是实话,指的也不是他,他凭什么计较?
走出好久之后,他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心说这次出来得太久了,也该回了啊,不过,这次他倒是没忘记,要去几个帮过自己的人家走一走。
正琢磨呢,文海打来了电话,“陈主任,中行紫行长那儿,是不是咱俩一起去比较好啊?”
文主任这次来,还肩负了向中行推销保护罩的事情,上次他来,紫行长心说尚彩霞对这事儿也不是很上心,就稍微认真了一点——你们先在凤凰装点样板出来,有效果了,我这儿肯定上。
“我就受不了你,”陈太忠叹一口气,“我说老文,你一个人去不行吗?再说……对了,你跟范省长在一起呢,既然参加了签字仪式,他随口一句话,中行不就搞定了?”
“你还说呢,你不打招呼就走了,害得晓军省长对我一通埋怨,”文主任觉得自己委屈死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在他嘴里,范省长已经变成了晓军省长,可见他也不是没有所得,“我怎么敢再说别的?现在他已经走了。”
要不让邵红星领着他去?陈太忠开始盘算了,九华房地产跟中行的关系非同一般,反正是要帮一次邵国立的忙了,这种人情不用白不用。
他是忙得真的抽不开身了,荆紫菱、许绍辉、蒙艺家,哪家不去也不合适——或者许省长那儿,把许纯良喊出来吃一顿饭就行了。
他正琢磨呢,手机又有了电话进来的提示音——他开了“呼叫等待”功能的,来电号码赫然是“蒙勤勤(办)”,“文主任你别挂,我接个电话。”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想来省里吗?
陈太忠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蒙勤勤来电话,正是他想的内容,“陈主任晚上有事没有?我们紫行长想约你一起坐坐。”
“我明天想回呢,晚上把该走的人家走一走,该谢的人谢一谢,也包括你家,”他笑一声,“对了,你们紫老大找我干什么啊?”
“他要去你家啊,秦科……”电话那边,隐约传来了女人们的娇笑声,显然,有些女孩八卦心比较强,在电话边上听着呢。
“咳咳,”蒙勤勤轻咳两声,“是这样的,我个人认为,中行在外币业务的处理上,有比其他银行更为丰富的经验,现在,也只有我们中行开设了个人外汇业务项目,这个你知道吧?”
敢情是盯上哥们儿的六千万了啊?陈太忠听了笑笑,“秦科,我们科委的文主任正好在素波呢,刚签了一个英镑投资协议,这样吧,我让他去找你们紫老大谈,这总可以吧?”
蒙勤勤自然要答应了,她这原本就是被行长赶着鸭子上架的,有个交待就行了,虽然她也知道,行长想找的是拉投资落地的陈太忠,但是文海是科委的大主任,她做到这一点,紫老板也不能说什么,他总不能说——我只是想找跟你爸挺熟悉的陈主任。
对中行来说,六千万英镑真的算好大的单子了,撇开存款业务不提,也不提外汇这性质,只说有单位能拉到这样的资金并随意支配,这样单位的负责人,紫行长也是要见一见的。
那就让文海处理吧,陈太忠也不想这事儿了,挂了蒙勤勤的电话,文主任的电话还在那边老实地等着,说不得他吩咐一句,才挂了电话。
他要去的三个人家里,肯定是许绍辉家为第一位的,荆家跟他已经很熟了,蒙艺家那边也是人到了就行,至于蒙老大在不在家,那都是无所谓的。
许绍辉最近也忙,倒是许纯良听他说要上门拜谢,直说不用,不过最后还是开车拉到他家去了,陈太忠听说许省长闲暇时爱喝两口,正好翻出两坛子曲阳黄来,再加一瓶洋酒,土洋结合,也算是那么个意思了。
许绍辉家在省委大院九号,不过有意思的是,小二楼里居然住了两户人家,楼上一户楼下一户,跟他的省委常委的身份不太相符。
许家在楼上,楼下是谁,陈太忠没问,许纯良自然也不可能说,两人蹬蹬上楼,许纯良才打开门,里面就蹿出个人来,“谁?”
“泠泠?你啥时候来了?”许纯良嘀咕一句,转身笑着向陈太忠介绍,“这是我妹妹许苒泠,在北京上学呢。”
陈太忠上下打量一下,小丫头个子不高,大概就是一米六三六四的模样,长得倒是跟许纯良有几分相像,一看就是兄妹俩,不过,这相貌长在许纯良脸上有点可以说漂亮,可是长在她脸上,却又算得上有点男人味儿的英俊了。
这兄妹俩长得倒是都挺中性的,陈太忠听着许纯良介绍完自己,笑着冲她点点头,“倒不知道你在,要不也会空手来了。”
许苒泠却是没想到,自己的哥哥还陪了一个人回来,冲陈太忠笑着微微点一下头,也不说什么,转身走了。
“你们兄妹俩,还真的挺像的,”陈太忠坐在屋子里,四处打量一下,也许是许绍辉来了时间不长的缘故,家里显得空空荡荡的。
“她脾气可比我大,”许纯良笑着嘀咕一声,张罗着给他冲茶倒水,然后两人就说起了关于施工队的事儿。
施工队是挂了许纯良的一个同学的名头,目前也没打算做资质审核,就是想靠着这个工程,练出一帮人马来,到时候再决定是不是搞下去,凤凰交通局牛局长那边已经准备了几辆推机和挖机,随时可以折价出手,不过施工中用的大卡车和自卸车,那就要许纯良自己买了。
“要买就要买点好的,不过资金还是有缺口,”许纯良看问题眼光很远,“能训练出一帮熟练的技术工人,将来就好办了。”
陈太忠一听就笑了,“你这话是没错,不过你知道不知道下面是怎么修路的?全是拿人顶着上的,还自卸车……有毛病,人力装卸就不错。”
“天气不好,工人们很辛苦的,不是晒死就是浇个落汤鸡,效率也不高,”许纯良坚持自己的观点,“而且我需要能熟练操作设备的人,不是民工。”
“那有一台自卸车就足够了,大家轮流上手,”陈太忠笑着摇头,这家伙也真是的,能说出“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工人辛苦?没活干的话,那就不是辛苦的事儿了,是要饿肚子了。
对道路施工,陈太忠还是比较清楚的,专业设备肯定不能忽视,不过卡车实在没必要买那么好的,你的路段早早地修完,队伍还是散不了,必须等别人的路段修过来,双方共同对接。
对接时,有一方敢不在场,那麻烦可是多多的,而且人家公路验收,也不会等你这一段好了就验收这一段,那是要从直接顺延过去。
说穿了,就算是你设备好,干得快,但是到了最后还是要等,队伍还不敢散,吃撑着了干得那么快?
不过,他也懒得指点许纯良了,“下面的事儿,跟书本上写的不一样,你多问问牛冬生吧,他可是门儿清。”
“我问他不如问你,”许纯良吃了他的教训,却也不在意,不过倒是又打起了退堂鼓,“先让我同学干着,实在不行,干完这单咱不干了不就完了?”
你倒是真能折腾,陈太忠听得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他大致也能理解许纯良的心思,小良人在体制内,想成就点事业却是又不能放手去干,完全交给别人又不甘心,所以才有了这矛盾的心理。
正聊着呢,许苒泠从客厅边儿上探个脑袋出来,冲许纯良一招手,“哥,你来一下。”
许苒泠倒是真像她哥哥说的那样,还真的有点不拘一格的性子,家里来了客人,居然就喊了她的哥哥过去,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却是学校里的什么事。
好半天,许纯良才回来,冲着陈太忠歉然地笑笑,“我妹妹就是这脾气,别理她,说咱的……”
说话间,就到了七点,许绍辉终于回来了,见到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小陈今天有空啊,什么时候回去?”
“想明天就走,”陈太忠站起身笑笑,待见到许绍辉坐下,才坐了下来,“这次被审查,多谢许省长帮我说了公道话。”
“哈哈,我是对你的堕落痛心疾首而已,”许绍辉笑嘻嘻地摆一下手,动作相当洒脱,“既然证明是误会,倒是欢迎你这十佳青年常来坐坐。”
这话说得有几分玩笑之意,可见陆海苏厅长对他的评价还是挺准的——许省长是风趣幽默之人,随便聊了几句之后,他撂下两人去开了电视,“你们哥俩聊,我看新闻了。”
许省长家之行,还真的挺符合陈太忠对他的一贯认知,人挺随和挺低调,低调到了离谱的地步,而且心胸尚可。
不管怎么说,这次他来了许绍辉家,就是正式同许省长建立了联系,以前那张模模糊糊的纸终于被捅穿了,当然,以后有什么事儿,他还是先跟许纯良说比较合适,这种普通分寸的掌握,已经难为不住陈太忠了。
出了许绍辉家,他又来到了十四号院,难得的,蒙艺也在家,也正坐在书房里看新闻联播,见他来了,随手摆一下,目光却是没从抗洪的画面上移开。
直到这一段播完,蒙书记才侧头看他一眼,下一刻目光又移到了电视上,嘴里淡淡地发问,“要回去了吧?”
“是,这次来,就是想问问蒙书记还有什么指示?”陈太忠勉力做出一副恭顺的样子。
“我能指示你什么?”蒙艺淡淡地笑一声,却是不看他,“指示你,那是章尧东的事儿,对了,又让杜省长挤出一个亿来?”
咳咳,陈太忠心说这麻烦了,蒙老大不高兴了,不过,胡搅蛮缠是他的强项,“说是一个亿,就是五千万,再多我也不可能答应了。”
小子倒是挺会转移话题的,直接卸了我的力道啊,蒙艺心里越发地意识到,这个年轻人的性子还真的跳脱,不过,陈太忠在杜毅那里的表现,他还是满欣赏的,分寸确实把握得不错。
“嗯,你现在能搞钱的名声,越来越大了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省里?要不素波也行,”蒙书记终于扭了头过来,直视着他。
这个……面对省委书记的关爱,陈太忠一时有点犹豫了,好半天才挠挠头叹口气,“关键是放不下手里的事儿啊,我一走,怕是就前功尽弃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回来了
陈太忠从蒙艺家里离开的时候,心里真的有点纠结。
他当然想来省里,道理在那儿摆着呢,越涉及高层的官场,必然会越发地锻炼他的情商,而且,官越大,也越能证明他的成就不是?
不过,陈太忠实在有点放心不下科委那帮人,他非常清楚,自己杵在那儿,几个主任就没人敢胡来,可是他一旦离开,那可真就难说了。
就算撇开这个因素不提,他不在了,尼克的六千万英镑到帐,那也绝对要引得天下大乱的,邱朝晖怕是连乔小树都扛不住,就别说郭宇之类的了。
这点钱,陈太忠看不到眼里,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弄来的,邱朝晖在相关项目上决策失误的话,只要不是有意的,他绝对能承受,但是——科委外面的人,凭什么冲着哥们儿的钱伸手?
所以,面对蒙书记的好意,他犹豫一下,还是婉拒了。
蒙艺却是被他这回答搞得有点纳闷,他从电视上移开了目光,打量一眼陈太忠,淡淡地发问了,“你的眼光,只有那么一点大?”
“呵呵,”听到这话,陈太忠反倒是笑了起来,既然蒙书记不满他的不求上进,他倒是有点歪理能掰扯一下,“要是我把凤凰科委搞成全国性的样板,这不是……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吗?”
蒙艺也被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话逗乐了,其实他很清楚,按小陈这折腾劲儿,这个前景未必就不可能实现,他笑着点点头,“你有这个想法,我很愿意支持,不过我说小陈,你既然选择这么做了,可不要后悔……在你的科委没到了全国第一之前,不要想离开了,你现在,认真考虑一下吧。”
“我有信心,让科委在一年之内出现个大变样,”陈太忠现在,语言艺术也高多了,虽然做出了选择,却是不肯直接说,一来不至于直接扫了蒙老大的面子,二来也是为自己留了退路——大变样而已,全国第一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也不是那么好衡量的。
“重感情……也是好事,”蒙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来,不过那被点评者,心里却是又惊又喜:蒙老大说我重感情——泪流满面啊,终于有人说我重感情了,还是天南第一人。
“我挺好奇你的,”既然说开私人话题了,蒙艺的身子向躺椅上懒懒地一靠,不过下一刻,他的目光又被电视吸引了,“等我看一下世界杯对阵形势……。”
蒙艺身材高大,年轻时也爱玩,篮球打得相当不错,足球也行,不过,现在他要找人组队,搭子可是真难找,至于对手……可能有吗?
你去百度嘛,陈太忠瞥他一眼,才待说什么,才猛地想起来——呀,这个……纳斯达克?百度……哈,百度还没出来呢,有搞头,有搞头啊。
“我挺好奇你的,”看完世界杯对阵形势,蒙艺继续话题,“你好像对别人的上进,比自己上进还操心啊,王浩波是这样,祖宝玉也是这样。”
“王浩波?”陈太忠听得登时就愣在那里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蒙书记您连这样的处级干部都知道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蒙艺看他一眼,党管干部,我一个省委书记,连省委组织部都玩不转的话,那索性跳河去算了。
你小子就不知道想一想,凭什么邓健东敢不吃蔡莉那一套?没我顶着,他可是早就让蔡莉收拾了。
邓健东也是有想法的人,他知道自己这组织部长必须得有人管着,但是被一个人管总比被两个人管好,而蔡莉的某些做法,又显出了女人的短视,他索性就投进蒙艺的阵营了。
不过,省级领导的阵营,不像下面那些人那么明显——关键是没那么**,反正邓部长总是要认蒙书记的话,至于能认到什么程度,那就没几个人清楚了。
邓健东原本没把水利厅这点事儿当回事,他甚至知道王浩波走的是十有**是许绍辉的路子——是的,王浩波不可能说,但是不许人家张国俊或者别人悄悄嘀咕一句,说王某人的出头,是因为背后有了不可阻挡的因素?
可是范如霜一个招呼,让邓健东有点晕,心说这小处长路子还真野,连临铝的人都能联系上,反正两人关系好,随口一问,他就知道是另一个小副处长在其中起了点作用。
在邓健东印象中,陈太忠这名字多少似曾听说,再追问范如霜一句,那一切就浮出水面了,他可是没想到蒙老板的人居然还在里面掺乎。
邓健东和范如霜处在不同的体系里,关系是真好,所以他又知道了,王浩波能认识许绍辉,也是陈太忠搭的线。
于是这个情况,就传到蒙艺耳朵里了,这让蒙书记发现了陈某人在蒙系圈子外面的活动能量:这陈太忠还真是能折腾。
许绍辉的背景,蒙艺也知道,不过在他眼里,此人暂时还不值得关注,最起码对他构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而且这次陈太忠出事,打响发难第一枪的,也是许省长。
不过,不管怎么说,蒙一号不喜欢自己的人去找别人办事——当然,陈太忠若是找他办事,他也未必会帮,但是小陈这么做,立场还是有点问题,所以他不介意借此敲打这小子一下。
“处级干部?”蒙艺瞥他一眼,还有像你这样,能惊动两个省委常委出马保人的副处级干部呢,只是他也不想就此事纠缠下去了,少不得转移了话题,“那个祖宝玉怎么回事?勤勤跟我说得不是很清楚。”
于是乎,陈太忠又将前后因果说了一遍,尤其强调的是,陆海那边资金宽松的话,对天南能起到输血作用,“……要不然,光明集团那边的钱,又能省出不少。”
蒙艺琢磨一下,隐约猜出点眉目,反正,这个祖宝玉在省里应该是没什么人支持,不过……这个林业厅厅长,是不能给了此人的。
“好了,这个祖宝玉我会安排的,你不用管了,”他这话,算是相当给陈太忠面子了,谁要这件事的起因,也是陈太忠想帮着给高速路拉钱呢?反正,这副厅的安置是不成问题了,“你少帮别人操心,自己多学点知识,你这学历……啧,让我很难说话,明白不?”
要是蒙勤勤在场,听到这话准能吓一跳,她老爸可是很少跟人这么说话的,是的,蒙艺这么讲话,已经算是把陈太忠当作自己的亲人兼心腹了——那可是蒙勤勤加严自励的待遇。
“我还需要多锻炼呢,”陈太忠笑着答他,“反正还年轻,路要慢慢地走,呵呵。”
这个答案,让蒙书记心里有点释然,他的为难终于可以放下了。
陈太忠近一段时间的表现,真的是相当抢眼的,凭良心说,只说政绩的话,破格升个正处绰绰有余了,而且这次小陈吃亏,也完全是为了他随性的一个吩咐,一个副处,为了实现承诺,顶住来自多方的压力,走了条迂回路线,结果差点连小命都搭进去。
可是论这家伙的资历、学历和年纪,副处都已经是顶天了,再怎么升正处?
所以,蒙艺最担心的就是陈太忠哭闹着提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要求,他若是不答应,就寒了自己人的心,丫心里难免要闹情绪,可是真要答应……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总之这趟十四号之行,一老一小谈得大体上还是不错,不过就是陈某人离开时,心里有点纠结。
从蒙艺家出来,就差不多八点了,陈太忠给荆紫菱打个电话,说是自己要走了,天才美少女在那厢犹豫一下,“你怎么回去?要不要我家的司机送你?”
“不用了,坐大巴就行了,”陈太忠笑着答她,“你老爸不是还要用车吗?”
他放下电话的时候,却是没想到对面的女孩悻悻地撇撇嘴,低声嘀咕一句,“这家伙,就不知道问问我是不是要去看看厂子……”
不过,陈太忠回去的时候,最终还是没有坐大巴,吕强要回去了,他的卡迪拉克捎上了陈太忠和丁小宁,后面还跟了一辆水利设计院派出的面包车。
这辆面包车速度上不来,气得陈太忠悻悻地嘀咕,“王浩波这家伙,真是过分,也不知道派辆好点的车来。”
两车开了接近四个小时,才到了凤凰,陈太忠刚说招呼大家吃饭呢,却是接到了张智慧的电话,“太忠,快到了吧?我这儿给你安排好饭局了啊。”
一路上他很是接了几个电话,倒也不知道自己这行踪是谁泄露出去的,不过,想到当初自己的糗样被老张看到了,心里就生出了几分不爽,“我已经安排好了,谢谢张总了。”
张智慧可是不想放他走,陈太忠被省纪检委带走之前,在凤凰就已经相当霸道了,这次安然无恙地脱身回来,还指不定有多少人要被秋后算帐呢。
张总也担心啊,当时他不但当了说客,还没带手机进去,他又知道陈某人的肚量实在不算大,“那你在哪儿吃?我去凑个热闹,我买单,成不?”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四-五章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趁火打劫最终,陈太忠还是吃不过张智慧的力邀,两辆车去了凤凰宾馆,张总的热情招待,自是不必再提了。
这次回来,陈太忠也积了很多事待处理,只是还没等他安排,他回来的消息传开之后,手机真的要被打炸了,不过他最先要去处理的,还是那几个敢给他背后下刀子的家伙。
遗憾的是,当他下午开着车赶到劳动局的时候,周无名已经跑了,只留下了一句话,“陈主任你要我怎么办,给个话就行,我一定照办,罪不及妻儿,请你高抬贵手了。”
周局长没办法不跑,只说丢官那都是小事了,陈某人手下一大帮混混和流氓,这次安然无恙地回来,他怎么敢坐等对方发落?
正经是先躲一阵,等姓陈的气儿消一消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你好歹也是个局长呢,怎么就这么一点担当?陈太忠实在有点哭笑不得,哥们儿我是以德服人的,啧,算算,先放你一马……回头再杀回马枪,不信你能永远不主持工作。
向阳镇的李跃华,那就离得比较远了,估计现在也跑了,赵璞即将被双开,那么,就剩下郭宇这家伙了。
找郭宇麻烦,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陈太忠寻思一下,算了,去金乌县转一圈吧,找那帮混蛋算帐。
他在湖西和金乌的交界处,有个煤矿,原本是交给刘望男的堂弟刘思维打理的,还有董毅为了躲范晓军的报复,也跑到那儿去了。
随着东临水那儿太忠库的建成,不少村民就跑到矿上找活儿去了,刘思维虽然就是只长了一张嘴,干啥啥不行,可却也知道,不要对东临水的村民们克扣太狠,要不然惹得原村长出头,那他就要倒大霉了。
98年那时候,煤炭行业是相当不景气的,还好矿上有凡尔登水泥厂这么个大客户,基本上能护得住温饱,陈太忠对这个矿也没啥赢利要求——他已经把户头送给刘望男了。
所以,刘思维的日子过得还是挺滋润,董毅则是在风头过了之后,时不时地回凤凰玩两天,两头跑啥也不耽误。
就在前一段时间,这个煤矿居然不小心跟别的煤矿打通了,那边也是个村办矿,现在承包人是金乌县常务副书记薛时风的表弟龚亮。
两个矿一旦打通,经济上的损失真的挺大,那就是说这个坑道面后面一大块的挖掘潜力直接蒸发了——对方都挖过来了,你还指望那边有煤?
两个矿都在金乌境内,薛时风的表弟又是地头蛇,就要将手里的矿卖给刘思维,“这矿我不要了,十年的承包权,给三百万我走人。”
刘思维好歹在这儿蹲了大半年了,还不知道这点门道?再说了,他手上也没有三百万,于是一状就告到了堂姐刘望男那儿。
刘望男把事情跟陈太忠说了一下,还说那矿经营权转手也就是一百万的事情,那还是三年前的行情,眼下更是要落一落,对方出价太狠,要他帮着说一下。
陈太忠当时正被丁小宁撩拨得要挺枪再战呢,听了这话,哼了一声,“先接着干着,看他能搞出什么玩意儿来。”
一边说着,他已经用力地一挺,挤入了那大名鼎鼎的名器“锦鲤吸水”中,刘望男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鼻中发出了重重的呻吟,两条浑圆白皙的腿也盘到了他的腰际……前两天陈太忠出院之后,才得知,那边的事情一直没有谈妥,刘思维的矿还在挖,不过不去动有纠纷的那一边了,对方催了两次,见没啥反应,直接带了四五十号人来,端着炸药要炸矿。
所幸的是,董毅对这件事注意力挺高,“四小义”的兄弟四人全在矿上,还带了七八个小弟,东临水的村民也知道,这矿的主人跟陈村长关系好,眼见有人带头,说不得就跟了上去。
甚至,连给吕强送货的几个司机见了,也站了出来,“大家有话好好说,成不成?”
那边的四五十号人,多是青皮混混,看到这边连民工都站出来了,足足一百来号人,心里挺纳闷,这儿的矿工,待遇有那么好吗?
结果自然就是没打起来,那边一打听,这矿的老板的背后,站着凤凰市招商办副主任呢,是黑白两道横着走的人,登时也没了脾气。
不过,陈太忠被省纪检委带走的第三天,那边就又带着人上门了,找到刘思维,“那个矿卖你了,五百万,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一个副处的干部,被省纪检委越级抓了,还说什么狗屁的黑白通吃?那可是省纪检,不死也得脱层皮下来,反正,也没见凤凰市有人敢站出来保陈太忠。
刘思维当然知道自家堂姐的老大被人抓了,眼见对方来势汹汹,登时没了主心骨,赶紧打电话问一声董毅——那小子见最近没啥事,溜回凤凰玩去了。
董毅也拎不清轻重,他倒是不怕打架,但是,这场架该不该打,那是要好好地合计一番的——这算是帮陈哥保家业呢,还是算在关键时刻,给陈哥雪上加霜地添乱呢?
到最后,这消息到了刘望男的耳中,刘大堂就是一句话,“刘思维你给我滚回来,”她已经联系上了蒙晓艳,也知道了事件的大致走向,但是她绝对不会容许自己这边给陈太忠增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那刘思维就只有乖乖地“滚回来”了,董毅见状,也息了去打架的心思,东临水的农民里也有那机敏的,见老板走人了,还要大家走,登时一哄而散。
又过两天,龚亮带着二十来号荷枪实弹的混混和一百多号民工,突然地包围了煤矿,不过矿上只留了两个看门的老头和几个本村的混混做保安,其他人都不见了踪迹。
“跑了?”龚老板不干了,“给我砸,砸个稀巴烂,妈逼的,欠老子五百万就这么跑了,这个破矿老子拿来有毛的用!”
一帮混混正砸着呢,好死不死的,刘思维在本村的姘头过来了,那女人尚有几分姿色,嫌男人不养家,又羡慕刘老板有钱,两人就明着勾搭了起来,她男人知道,但是每个月从老婆那儿能弄到点吃吃喝喝的钱,谁又会在乎那玩意儿是一个人用还是两个人用?
正经是,她男人得了她的钱,也是搞了几个别家的老婆,自家的家什反倒是不怎么动了,也省得断了财路。
女人不知道刘思维跑路了,正拎着一只土鸡一罐酒走着呢,几个男人冲过来,摔了她的酒放了她的鸡,一把将她扯进路边的茅草屋,就那啥了,“刘思维跑了,就拿你来顶账。”
二十几个混混,起码有七八个进了那屋,到最后,女人走出来的时候,不但衣服左一绺,右一绺的,腿都是叉着的——下面都肿了,夹紧了疼啊。
女人报警了,警察没管,第二天女人家玻璃被人砸了,门外堆了好大一堆柴火,“再报警,信不信烧了你家?”
当然,人家敢这么做,就是看着陈太忠出不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太忠真的是感触良多,人在江湖,真的是有进无退,哥们儿就是被弄进去几天,得,小弟的女并头就被人轮女干了。
入世容易出世难啊,多少人爬上权力的巅峰之后,就无法再容忍摔下来,因为他们知道,就算自己不在乎,但是跟着干的人,是要跟着遭罪的,人在官场,那是有进无退的!
陈太忠既然回来了,少不得就要替自己的人出气了:操的,哥们儿不过就是去接受一下审查,就有人以为我死得透了?
他也懒得找人,就单人开了林肯车,一路直奔金乌县,大约在下午两点多赶到了县委,县委门口的保安一看,这车上有省委和省政府的通行证,想也不想地就敬个礼。
“薛时风来了没有?”陈太忠的脑袋探出车窗,笑嘻嘻地冲保安点一下头,“他的办公室怎么走?”
薛时风?保安看一眼陈太忠,心说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口气倒是不小啊,敢直接喊薛书记的大名?找揍不是?
不过他也看出,面前的年轻人不是省油的灯,只能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对不起,这个我不是很清楚,请你给薛书记打电话吧。”
“有种的,你再给我说一遍?”陈太忠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明显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保安的火气也上来了,在县委门口生事?真是找死呢,老子就不告诉你。
陈太忠一推车门就下来了,照着保安肚子上就是一拳,看着保安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他又笑嘻嘻地发问了,“想起来了吗?薛时风来了没有?”
一边另一个保安跑了过来,这个年纪大点,知道来的这厮有问题,也不敢犟嘴,只是拖着那个保安叫着,“小赵,没事吧?要不要送医院?”
“怎么回事?”就在这个时候,陈太忠的林肯车后,一辆奥迪停了下来,司机走了出来,绷着脸看那老保安,“乱七八糟的,像什么样子?”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嚣张“他打人,”老保安一见这位司机,伸手指指陈太忠,“出手特狠。”
那位转头看看陈太忠,绷着脸发问了,“你是谁?县委门口打人,难道你想冲击国家机关吗?”
陈太忠早看清楚了,奥迪车挂着的牌子是“天B——06001”,也就是说,这是金乌的一号车,车上应该是县委书记蓝伯平。
“不关你的事儿啊,”陈太忠哼一声,他知道蓝伯平算是靠到章尧东身上了,“我找薛时风,保安态度不好,跟你家蓝老板无关。”
做领导司机的,都是明眼人,这位一听陈太忠连名带姓地说找薛书记,又点出了自己老板的来头,心说这可是我管不了的,说不得就转身回去,冲车上一阵嘀咕。
蓝伯平听到这话,走下车来,他今年五十一了,不过看起来就像四十出头,中等身材,看起来特精神。
沉着脸走到陈太忠面前,他侧头看看林肯车,再看看陈太忠,猛地眉头微微一皱,“我看着你挺眼熟的。”
“陈太忠,市科委的,”陈太忠笑嘻嘻地伸手出来,“你是蓝书记吧?”
“啪”地一声,蓝伯平一拍自己的脑门,哑然失笑,“我说看着这辆林肯,总想着听谁说起过呢,原来是陈主任大驾光临。”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同陈太忠握握,力道不大,恰到好处的那种,“前天还听说,章书记去凤凰看你了呢。”
他的话还算热情,不过正如他握手的力道一般,恰到好处的言辞,表现出了主人若有若无的提防之心和冷淡之意。
蓝伯平这反应,也实属正常,他好歹也是县里的一把手,陈某人从凤凰来到这里,也不知道拜码头什么的,直接就打上门来了,是个人就会有意见。
“有人以为我永远出不来了呢,”陈太忠见他这样,也懒得多说,双手向兜里一插,笑嘻嘻地看着他,“这不是找你的副书记薛时风谈谈心吗?”
“薛书记?”蓝伯平这心里,是要多纳闷有多纳闷了,心说老薛什么时候得罪这么一个瘟神了?
省里的波动,还没有传到下面县一级里,不过就算传下来,大家知道的也就是朱秉松倒霉了,至于说其间因果和陈太忠在里面起的作用,涉及了省里几位大佬的纠葛,就还是那句话,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知道的怕是也没什么知道的机会。
蓝伯平就是属于不知道的,不过,他倒是知道,陈太忠被省纪检委弄到素波审查去了,眼下却是生龙活虎地回来了,这就不是一般能人了。
他更知道,人是章尧东从省纪检委接出来的,不过,为什么在凤凰不捞而跑到素波捞,这个问题他不可能问章书记,只能私下揣测,尧东书记一开始怕也是力有不逮,有了消息之后才敢冒头。
那么,事情就很明了了,陈太忠居然能搞定章尧东都有所忌惮的人,这厮身后,一定有背景极其深厚的人在撑腰。
“老薛上午是去县电视台了,”蓝书记不想多事,他跟薛时风弄不到一起,上一任书记姜勇,是年初升到市委做副书记了,蓝伯平却是从湖西调过来任书记,县长和常务副书记肯定心里都不会怎么痛快。
所以他才不管陈太忠和薛书记会弄成什么样呢,要不是刚才陈某人给他的印象太恶劣,他都想伸手偏帮着收拾薛时风一顿。
“那下午他就不过来了吧?”陈太忠随意地问了一句,这也是下面县乡的工作习惯,大部分的工作都在上午完成,中午一喝酒,下午的工作时间基本上就不确定了。
“这我不知道,”蓝书记摇摇头,禁不住还是发了一句牢骚,“反正薛书记酒量不大,还偏偏爱喝两杯。”
“他家怎么走?”陈太忠哼了一声。
蓝伯平却是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侧头看看陈太忠,心说这家伙的口气,怎么听起来像是要打架的样子?
“有这么严重吗?”他苦笑一声,低声发问了,“要不去我办公室里坐坐?”
“有这么严重,”陈太忠点点头,顺手指一下后面刚驶来的车,“这辆公爵王是不是他的?”
蓝伯平回头看一眼,也不答话,点点头自顾自地走进了县委,他的一号车也跟着进去了,那辆公爵王想跟着缓缓驶入,却被陈太忠伸手拦下了。
薛时风自然看到了陈太忠和蓝书记交谈,他的司机也看到了这一幕,缓缓停下车,侧头等着领导发话。
薛书记不耐烦地哼一声,“问他找谁。”
得,都不用司机问了,陈太忠见车停了下来,两步走了过去,伸手就拽开了后门,看着座位上矮胖的中年人,冷冷地发问了,“薛时风?”
“你是谁?”司机反应很快,一见陈太忠往过走,推开车门就跳了下来,伸手去抓陈太忠的肩膀,“敢这么跟薛书记说话?”
陈太忠头也没回,手一抬轻轻一推,那司机就踉跄着倒退几步,接着一伸手就将薛时风从车里往外拽,“你给我出来。”
“放开你的手!”薛时风厉喝一声,一股酒气扑鼻而来,不过,他显然没有怎么喝多,“有话说话,动手动脚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陈太忠脸上笑着,手上却是一用力,直接将薛时风拽下了车,薛书记连着两个踉跄,手用力地在地上一撑,才免去了大头着地的危险。
“呀,这家伙,事情要闹大,”蓝伯平正在窗户边上站着,透过百叶窗看热闹呢,眼见陈太忠拎小鸡一般将常务副书记拽下了车,心说这麻烦可是大了,赶紧就给章尧东拨电话。
不过,他还真的为陈太忠这猛劲儿咋舌,单人独车就从市里跑到金乌县来找人麻烦了,找的还是县里三把手,这胆子不是一般地大。
薛时风的司机稳住了身子,见状再次冲上来,嘴里还喊呢,“保安,保安……武警呢?武警呢?”
保安有心上来,可是眼见蓝书记都是转头就走了,登时就多了一个心眼,转头奔着找武警去了,县委里有一个班的武警驻扎,不过一般都不管门岗这些。
“毛病,”陈太忠抬腿一脚,就将那司机踹出老远,转头冲着薛时风龇牙一笑,“认识一下,我叫陈太忠,薛书记有印象吗?”
薛时风正冷着脸,用力掰扯陈太忠的手腕呢,猛然间听到“陈太忠”三个字,身子登时就是一震,人也镇定了下来,脸上阴晴不定地上下打量着他。
“我好像不认识你,”薛书记冷冷地咳了一声,愤愤不平的神色溢于言表,“有什么话,你说!”
“你肯定不认识我啊,”陈太忠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异常地灿烂,“所以,我今天就打算让你认识认识!”
“侯宝林已经死了,你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薛时风冷笑一声,冲着他身后大喊一声,“就是这家伙,擅闯县委。”
陈太忠一回头,看到四个武警战士跑了过来,朗笑一声指着那四位,“告诉你们啊,私人恩怨,看在王宏伟政委面子上,我提前警告你们一声。”
“王政委……”那几位交换个眼神,就算不知道凤凰市的政法委书记,大家也知道警察局长是哪位。
登时有个年纪大一点的就发话了,“你是谁?”
“陈太忠!”
那四位交换个眼神,武警和地方的接触,并不是很多,倒是有人转头回去,“我去打个电话问问中队长。”
“你们就坐视他冲击国家机关?”薛时风的司机不干了,大声地地嚷嚷起来,不过,那几位哪吃他这一套?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啊,省委省政府我进得去,进你个小县委,算非法?”陈太忠冷笑一声,也懒得多解释(book.www.uu234.com),冲击国家机关……我一个人算冲击?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陈太忠又扭回头来,向着薛时风笑笑,“你要不记得,我跟你提个人,龚亮你总认识吧?”
薛时风怎么可能不知道陈太忠的来意?不过他挺奇怪的,那俩煤矿,仅仅是双方下面有点口角而已,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冲突。
他承认,前一阵龚亮趁火打劫想多要一点,这个是绝对不对的,可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就是说了一句,“陈太忠被省纪检委的抓了……什么?你问严重不严重?越级抓的,你说严重不严重?”
后来陈太忠出来了,他也通知龚亮了,收敛一下,表弟那边嗯嗯两声挂了电话,听起来一切都正常得很。
当然,趁着对方被审查的时候下黑手,这么做有点不上路,虽然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但是陈太忠若是想要个说法,薛书记也愿意给个说法。
可是,不管怎么说,双方都是有身份的,下面人的冲突引发了矛盾,按正常途径的话,陈某人怎么也得通过中间人暗示或者抗议一下,才好继续谈不是?
就算天大的仇,你姓陈的也不能光着膀子冲到县委来直接抽我吧?天底下哪里有你这么做事的?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秋后算账
“我就知道这家伙没人治得了啦,”章尧东恨恨地挂断了手上的电话。
蓝伯平将发生在县委大门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章书记做了汇报,章尧东一听那些对话就明白了,那个薛时风,十有**是趁陈太忠被审查的时候,做了点什么事情。
可是,有那么大的仇,冲到县委门口打人吗?他真的有点挠头了,真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他禁不住陷入了沉思里。
仔细把陈太忠做的过分的事情好好地梳理一遍,章尧东猛地发现一个共同点:这家伙是很嚣张,但是针对不同的事件,嚣张的程度也不同。
越是大事件,越是占了理的,这家伙折腾得也就越厉害,那就说明——这个薛时风,估计有大事儿犯到陈太忠手上了。
看看手机,还在通话状态,章尧东叹口气,“算了,蓝书记你注意控制一下场面,据我了解,陈主任是个很和气的人,也很有大局感……”
他要是和气,我就是释迦牟尼了,蓝书记悻悻地撇撇嘴,语气却是不敢失了恭敬,“不过章书记……”
章尧东哼一声,心说这话你都听不出来?声音登时就是一冷,“不过什么啊?”
“不过……这个薛时风的连襟,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副秘书长张汇,”蓝书记小心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您看……呀,陈太忠把薛时风往他的车上拽呢。”
张汇?章尧东的脑中,出现一个不苟言笑、相貌清癯的中年男人,唉,听说这家伙可是很得杜毅赏识的呢——慢着!
这一刻,章书记猛地警醒,我怎么就忘记了陈太忠那无敌的运气了呢?上次许绍辉最先出手,将来必定是收获最大的一个。
得,这次说啥也博一把了,他暗暗下定了决心,“我的意思是,伯平你要是想做什么的话,最好先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张汇秘书长,也要讲道理的吧?”
挂了电话之后,章尧东还是有点心神不宁,想一想,又给王宏伟打个电话,“陈太忠一个人跑到金乌秋后算帐去了,你要控制好局面,别捅出大乱子。”
“尧东书记,我已经知道了,”王宏伟咳嗽一声,心里这个苦楚就没办法说了,“目前正在积极调查取证中。”
镜头扯回金乌县县委,陈太忠见薛时风装聋卖傻,不容分说地把他往自己的车上拽,“找个地方让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薛时风哪里肯被他拽走?这可是凤凰市最大的黑社会头子,进去也就算了,现在出来,谁还敢惹?身子没命地挣动着,“救命啊,救命啊……有人绑架,有人绑架!”
终是县委门口,有人站出来了,“这个同志,有话好好说,成不成?你这么做……像什么样子?”
陈太忠一看,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眉头一皱,“我说,这是私人恩怨,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没见过大老爷们儿打架?”
女人是金乌县委的宣教部长,听到这话,两道眉毛拧在了一起,“打架你也不要在工作时间打吧?这是金乌党委的门口……”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啊,”陈太忠脸一绷,抬手一指女人,“我就问你一句,你要是被薛时风指使他的表弟带人**了,你会怎么做?”
“你混蛋……”宣教部长的话还没说完,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双手一捂嘴,“**……”
“你胡说,陈太忠,”薛时风一听,吓得腿也软了,整个身子也软绵绵地地向地上栽去,只剩下一张嘴还在硬撑着了,“我我我……你血口喷人。”
“你先硬着,”陈太忠冷笑一声,“我把你带到省纪委去,不信那么多措施下,你不肯承认!”
“真的不关我的事儿,龚亮只是我的表弟,”薛时风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怪不得这家伙暴走了呢,敢情是女人被人轮了,龚亮啊龚亮……你个混蛋害死我了。
“不肯走是吧?”陈太忠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信不信我抽得你满嘴冒血,你个教唆犯,亏你也好意思在党委工作?败类!”
就在这时,警笛大作,两辆警车风驰电掣一般地赶到了,一个警察从前面的桑塔纳车里钻了出来,满嘴酒气,帽子还歪着呢,“陈主任……陈主任,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沈局长,你……”宣教部长本来看着警车到了,心里还欢喜着呢,谁想跳下来的警察局的局长居然根本不理会面无人色的常务副书记,而是冲着那年轻人点头哈腰。
“你是金乌警察局的局长?”陈太忠脸一沉,指着歪帽子,“行了,你回吧,帽子戴的太歪了,回头我帮你摘了。”
这位一听,也好悬没摔倒在地上,哆里哆嗦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是……是王局要我来的,我不是,我不是也是一番好意吗?”
“我……我是真的不想让王宏伟难做,老王那家伙,勉强算得上是好人,”陈太忠苦笑一声,接着抬手一指对方,“可是他手下,怎么就是你们这样的混蛋呢?咹?**案都不立案?”
“我正在立案,正在立案,”沈局长连连点头,脸苦得像死了爹娘一般,“银窝派出所失职的地方,我已经知道了,所长齐仁正在向县里赶来。”
“不用赶了,就地免职吧,”陈太忠一摆手,看都不看他一眼,“原告现在在我的保护之下,你们是不是以为,她的内裤被你们收走,手里就没证据了?”
话都说到这步田地了,那宣教部长也无颜再呆在现场了,一路奔着进了县委里散布消息了,倒也无愧她的职务。
“可是……我真的不知情,”薛时风身子虽然瘫了,耳朵却是好用,听说沈局长一点磕绊都不带打的,就认了**案没立案的事实,登时就觉得脑门子上一圈金星,眼前一片昏暗,好悬没栽倒在地上。
“你先跟秦小方说吧,他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就找蔡莉,”陈太忠冷哼一声,“你是打算自己走,还是我拖着你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县委门口已经围了一圈闲人上来,纷纷围观这难得的景象,更是交头接耳议论不已。
陈太忠此来,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的,至于那煤矿的事,是不是薛时风指使龚亮做的,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要打出个旗号来,以后让想动他的人的家伙们,都好好地记住:陈太忠的人,那不是随便欺负了就可以算了的。
为了保护自己圈子的利益,老大就得做出个老大的样子,你肯帮手下人出头,才能有更多的人服你,说势利,没有比官场中人更势利的了。
所以,就算薛时风毫不知情,陈太忠也不介意往他身上抹点黑,这就是惹了我的下场!眼下周围人越来越多,他反倒是不着急拽着人走了——大家都来看啊,常务副书记涉案了。
终于,蓝伯平坐不住了,这么闹下去,县委以后还怎么面对群众啊,想着派自己的秘书下去招呼陈太忠,想想又不合适,终于硬着头皮自己出去了。
“陈主任,有什么问题,可以进来谈吧?”蓝书记笑嘻嘻地冲陈太忠点点头,“尧东书记可是一直夸你,大局感很好的。”
陈太忠白他一眼,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耳听得“大局感”三个字,禁不住又想起了朱秉松吐酒的那个火线入党会,终是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好,哥们儿就在县委里再败坏一次你的名声。
进了县委,大家小会议室一坐,参与的人就多了,不过,这就相当于是组织内部的沟通了,很快地,大家就从陈太忠的阐述中,听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趁人被审查之际落井下石,已经很是令人不耻了,薛书记的表弟龚亮敲诈人不遂,居然兽性大发,**了一名女子以泄愤,这就实实在在地令人发指了。
更令人怒发冲冠的是,派出所居然不对这个**案立案,蓝伯平听得一时大怒,拍案而起,“沈志伟,对警察局的行为,你要给县委一个解释(book.www.uu234.com)!”
“齐仁!”沈志伟也拍案而起,怒指刚赶来的银窝派出所所长,“当着蓝书记的面,你说吧。”
蓝伯平状似愤怒,心里却是暗喜,本来这沈志伟就是吕县长的人,他绝对不介意借机摘了此人的帽子,更何况,现在冲在最前面的,是陈太忠这猛人?
不过,凭良心说,听了这么多,蓝书记也能理解陈太忠的愤怒了,这种王八气,是个人就受不了,就算换了是他蓝某人,也必定不肯干休。
当然,他肯定不会像陈太忠这么生猛,单枪匹马就杀过去,所以他也就只有羡慕的份儿了,这年头的年轻人,真的是一个赛一个的猛啊。
齐仁肯定没啥可说的,直接把责任推到了指导员身上,顺便还不忘记帮着薛时风撇清,“指导员王铁汉跟龚亮的关系好,龚亮又是那一片有名的企业家,影响力很大,我对这事儿一点都不知情……”
“不知情,就是不作为了吧?”陈太忠冲着他哼一声,转头看看薛时风,“我就不信了,没人支持,一个搞敲诈的,也能发展成知名企业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