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八章
第七百零七章钱被截流了陈太忠这一去,就是十分钟都不止,这一桌除了四个处级,还坐了几个老资格的科级干部,其中资格最老的,当属阴平科委的耿主任了。
眼见菜都上来了,其他桌子都开吃了,耿主任看一眼文海,冲桌上的菜努努嘴,那意思很明显,文主任,开吃吧?
文海笑着摇摇头,“等陈主任回来再开工好了……”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尤其是邱朝晖,虽然低着头,眉毛却是不由自主地跳了一跳,这个,文海在向这个年轻人示好,而且还不怕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呢?
遗憾的是,陈太忠是铁青着脸回来的,他在桌子边一站,也不向下坐,冲着文海点一下头,“文主任,下午这个会议,你主持吧,我有事,要去一趟素波。”
“去素波?”文海讶异地重复了一句,看他连坐下的意思都没有,于是点点头,“成啊,你先坐下,吃两口饭再走嘛。”
“没时间了,”陈太忠冲着桌上的几个人点点头,勉强地笑笑,“不好意思,大家慢慢吃,我要先走一步了。”
看着他转身离开,阴平的耿主任犹豫一下,发问了,“这个陈主任,怎么毛糙成这个样子啊?说走就走?”
他今年五十九,马上就下的点儿了,算是科委资格最老的,所以说话就不怎么客气,尤其是陈太忠以一个高中生的身份,空降到科委当副主任,这让他有点看法。
听到这话,邱朝晖木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杯子不做声,梁志刚拿起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着碗碟,只有文海愣了一下,才苦笑着回答,“估计事情紧急吧?”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纪律性都没有,”耿主任不满意地嘀咕了一句,转头看看同桌的李健,“小李,要是你爸在的时候,他肯定要挨训的。”
李健无声地笑笑,那笑容,看起来有点艰涩,有点无奈。
“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有重要事情呢?”邱朝晖冷哼一声,眼睛却是依旧盯着自己的茶缸,头也不抬,“你对这个年轻人,有多少了解呢?”
耿主任被这话呛得微微一愣,刚要说什么,梁志刚放下擦好的碗碟,抬头一笑,“好了好了,大家开吃吧,呵呵,下午还要开会呢……”
是什么原因让陈太忠匆匆离开呢?毫无疑问,是蒙勤勤的那个电话。
蒙勤勤在电话里稀里哗啦抱怨一通之后,告诉他一件事情,严自励不但给了省委办公厅一份建议书,更是拿着电话,亲自通知了省政府办公厅肖劲松秘书长,凤凰市科委送上来了一个建议,请他们过来拿一下资料,顺便跟省委的政策研究室探讨一下可行性。
原本,这不是多大的一件事,可打电话的是蒙书记的秘书,这就让肖秘书长重视了起来,等到把建议书拿到手一看,小事儿嘛。
只是,这个叫陈太忠的家伙,能把资料递到蒙艺的手里,不行,得查一查他是什么来头,肖秘书长一查,才知道这家伙最近做了不少事情,不过让他尤为注意的是,这些事情,都发生在黄老对凤凰的探亲之旅之后。
肖劲松琢磨一下,还是向省长杜毅汇报了一声,杜省长一听,凤凰市科委要的,不过是个小小的政策,还有些许的资金,犹豫一下就点头同意了。
“这政策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反正是他们自筹资金嘛,搞得好了,还可以向全省推广呢,钱是不能多给,有几百万就行了,这个头不能乱开。”
凭良心说,杜毅和蒙艺的配合,还算不错的,这点小事实在不值得一提,尤其是当杜省长想到,这个建议书,有可能是凤凰市通过黄老递到蒙艺手里的,他就更不想生什么是非了。
说穿了,这件事之所以能很顺利地推行下去,蒙艺对陈太忠的那个“自筹资金”的建议,还是起了一定影响的。
几百万的科技项目拨款对省政府来说真的是太简单了,不太好通过的,是那个“中小型科技企业创业扶持基金”,那玩意儿可是个无底洞,说少的话,几百万或许就够了,说大的话,可能几个亿都打不住,国家没有政策的话,谁愿意沾这种事?
可蒙艺一个“资金自筹”,就将这件事顺利地推了下去,陈太忠当初听到那个建议的时候,只是觉得蒙书记对自己不是很放心,甚至可能是有意刁难,然而,事实证明,蒙艺的着眼点,并不仅仅限于此。
有了蒙书记的示意,又有了杜省长的认可,这件事执行得雷厉风行,不过遗憾的是,当省政府向省科委调研,并要求凤凰科委的陈主任参与的时候,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省科委主任董祥麟并没有把这件事向凤凰市科委通报。
事实上,董主任一听政府办公厅来人的意思,眼睛就红了,省里这是要给拨款了啊,这显然是天大的好事儿。
省里想搞试点?没问题啊,不过这个凤凰市离得有点远,不便于监管嘛,说不得他就找了素波科委的主任方休来应对省里的调研。
素波和凤凰,没什么差别的,论技术力量,素波这儿还雄厚一点,又是省城,对火炬计划的相关内容吃得也很透,找方主任调研,研究可行性,一点也不会比凤凰差。
办事的环节一多,很容易就会造成这种结果,蒙艺和严自励是用心地推动了,到了肖劲松这里,就决定下来要搞试点了。
但是大家由于对其中的一些事情讳莫如深,所以都是心照不宣地按程序行事,具体到承办人,在意的就是,这件事儿,领导决定是要做了,但是该怎么做,肯定还是要考虑省科委意见。
当然,关于凤凰的情况,来人也是比较关心的,不过对于这个,董祥麟也有应对法门,火炬计划重点项目的扶持资金,在素波开试点,至于那个自筹资金搞扶持基金的试点,完全可以开到凤凰去嘛。
说白了,就是陈太忠的两个建议,一个要钱,一个要政策,钱被省科委会同素波科委截流了,一纸空文的政策,倒是要给凤凰了。
调研过程就是这么个样子,又由于董祥麟、方休都在素波,近水楼台先得月,对办公厅的来人也着意奉承,于是,交上去的调研报告,也就可想而知了。
杨斌诈骗案一事中,严自励对陈太忠关注的程度不够,蒙艺曾为此有过一些微词,这一次又是陈太忠的事儿,严秘书肯定不能两次踏进同一个坑里,所以,他对省科委这边的反应,还是相当重视的。
审查报告一打上来,严秘书就得到了消息,甚至对报告内容也做了了解,这个结果肯定不能令他满意,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汇报了蒙书记。
“这都是什么事?”蒙艺听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也有点哭笑不得,少不得要告诉自己的女儿一声,“那个陈太忠怎么回事啊?我倒是支持他了,你看他给我唱的哪一出?”
蒙勤勤对这种事,有点搞不懂,她知道的是,省科委阴了陈太忠一把,把钱拿走之后,又把筹钱并承担风险的重任甩到凤凰去了,“老爸,他们这是欺负人,你得给小陈做主啊。”
“我已经帮了他的忙了,”蒙艺肯定不会偏听自己女儿的,做领导的,要有全局的眼光,“这种小事,你觉得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关注,合适吗?”
“可是,省科委欺人太甚了啊,这是连老爹你的面子都不给啊,”蒙勤勤有点不服气,“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走正规程序,无所谓胆子大小啊,”蒙艺嘴上这么回答,心里却真的是恼火得要命,不过这件事,他还真的不便于追究。
说不得,蒙书记只能暗暗地将“省科委”三个字放在心里,你们千万别落到我手里,要不然,到时候新帐老账一块儿算!
“可明明是陈太忠提的建议,为什么要素波拿钱?”蒙勤勤跟自己的老爹叫上真了,“他们这是冒领别人的功劳。”
“陈太忠提出的,是针对科委的改革意见,不是单单指凤凰市科委!”蒙艺看自己的女儿一眼,脸绷了起来,“他那天晚上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他是不怕项目被别人抢走的。”
“那就两个都抢走啊,凭什么吃肉喝汤的是素波,上刀山下油锅的是陈太忠?”蒙勤勤很少跟老爹这么说话,可是,这次她却坚持了,因为这件事一开始,陈太忠找的就是她,作为朋友,事情办成眼下这个样子,她觉得,自己有点愧对他。
听到这话,蒙艺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久久没有做声。
第七百零八章又要动身了蒙勤勤这么说,也是激于一时的义愤,看到老爹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她登时闭嘴不言了。
做为**,有时候也挺无奈,通常情况下,是享受不到什么浓浓的父爱或者母爱,她也不例外,自打记事的时候起,蒙艺留给她的印象,就是不苟言笑、神圣不可侵犯。
等她懂事、明白自家老爹的身份代表了什么样的地位之后,那就使得他的形象在她心里越发地高大了起来。
蒙勤勤日渐长大,蒙艺手中的权柄也益重,越来越地,她发现自己老爹所达到的高度,是她今生无法逾越、只能仰望的时候,敬畏之心也就越发地多了。
当然,蒙艺不会刻意地去为难自己的女儿,那只是他的习惯使然,见到蒙勤勤眼中露出了一点惶惶不安的神色,他轻笑一声,摇摇头。
“勤勤啊,这件事,要怪还就是得怪陈太忠,”他轻轻抚摸一下女儿的头发,动作煞是温柔,可嘴里说的话却是很冷静。
“做事儿,不能像他那么做,他以为,蒙书记开口打包票,这事儿就成了……事实上,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相关的环节,他都必须招呼到,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倒是想支持他,可是他现在那身份,我想直接支持他,都够不着!”
“那我现在通知他一声,要他努力一下,做做其他人的工作,还来得及来不及?”蒙勤勤也听懂老爹的意思了,一时间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胡搅蛮缠、无事生非,不过这话,她还是得问一句。
“这随便你吧,”蒙艺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生出了一点联想:勤勤以前帮人,也帮不到这个样子啊,难道说,我的外孙……要姓陈了?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蒙书记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要操心的大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家里这点小事儿,他都是交给尚彩霞去管的,彩霞既然没说,那就说明这事儿八字都没一撇呢。
蒙艺也有八卦之心,不过这个心思,大抵是用在官场、用在分析高层信息之上的,用到家庭生活中,那纯粹是浪费精力。
得了老爹的许可,蒙勤勤就给陈太忠打电话了,而且,她很明白地告诉对方,“陈太忠,我老爸这儿,我帮你跑通了,可是你为什么不跑跑下面呢?”
陈太忠在仙客来听到这个消息,登时就跳起来了,“我靠,省委书记向我拍胸脯打包票,我为什么要去跑下面呢?”
当然,这只是他的嘴硬,事实上一听蒙勤勤这么说,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这件事,十有**是自己错了,事实上,人家说得也确实没错,自己不就是存了一个“蒙艺在手,天南我有”的念头吗?
忽视了对中间环节的重视,真的是哥们儿一个极大的失误,今后要引以为鉴,类似错误以后绝对不能再犯。
可是,大家都知道陈太忠的臭毛病,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口上兀自不服软,“而且,我跟董祥麟,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个同事阿圆结婚的时候,你也看到他对我那个鸟样了,你要我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对他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蒙勤勤认可,毕竟那是她亲眼所见,不过,这显然是陈某人推诿责任的一个借口,“那你快点来素波吧,通过正常途径,提出你的意见,我看看能不能让严秘书影响一下审查结果。”
接了这么样一个电话,陈太忠的情绪,好得了才怪,他真的不能容忍,那些钱被素波科委的人截流。
凤凰市这边,虽然他已经意识到“拨款没到位,不宜声张”的事实,但是在小范围内,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最起码,段卫华知道,他最近能要来一点钱。
荆涛父女也知道了,甚至人家还送来了不少研究项目,吴言也知道了,最要命的是,自己科委这边一帮子人,也隐约猜出了一点眉目。
我靠,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一时间,他真想暴走了,这根本不是羞刀难入鞘的问题,而是在如此广泛的圈子里,他丢不起这么大的人。
气冲冲地走出“仙客来”,陈太忠坐进林肯车,才要伸手打火,下一刻又愣在了那里,就这么一个人直接冲到省科委打闹一顿吗?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他现在已经是副处了,当然就要有副处的模样,虽然去了省科委,副处以上级别的领导最起码也得有二十几个,可是他好歹也是凤凰市科委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折腾得太不成体统的话,只会徒惹人笑,甚至还会对他未来的进步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
这件事,要好好地谋划一番,这么想着,他缓缓地发动了汽车,驶离仙客来,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转悠着。
对了,荆紫菱的老爹,是做学问的,没准跟董祥麟认识呢,想到荆涛是梁志刚的老师,陈太忠心里就是一动,荆紫菱说她最迟明天回,不知道今天走行不行?
一看仪表盘上的时间,却是已经十二点半了,陈太忠知道她有午休的习惯,也不敢耽搁,马上抬手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总算还好,荆紫菱正在从清渠乡回来的路上,“唉,真是麻烦,规划局办手续,邢总非要找我来作陪,我就奇怪了,真是的……折腾到现在才算完。”
敢情,李勇生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安排了下去,规划局早被邢建中折腾得有点麻烦了,一听这话,那上门就上门吧,这么大个厂子,做老板的也有钱,咱释放点善意出去,还怕对方不好好接待吗?
可是邢建中却是满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在一夜之间,规划局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说不得就要招呼了荆紫菱前去,一同应对。
结果,应付到现在才算完,现在正是饭点儿,不过清渠乡实在没什么像样的饭店,所以邢建中和荆紫菱陪了规划局的人,来市里找个饭店吃饭。
“那你离我不远嘛,”仙客来就在开发区,开发区紧挨着清渠乡,陈太忠一听,敢情就这么近,说不得出声相邀,“吃什么饭啊?跟我回素波吧?”
“不是这样吧?”荆紫菱一听就不高兴了,“我说,现在十二点半,你吃了饭了,我还饿着呢,再说,规划局的人,也要招待不是?邢总说不能失了礼数。”
“啧,真没劲儿,”陈太忠咂咂嘴,又叹一口气,“我没心情吃饭,这么着吧,吃完饭你走不走?要走我等你,不走的话,我就先去素波了。”
“我想睡一觉再走的,”荆紫菱笑一声,“要不这样,你跟我们一起吃饭,等吃完饭,我在你车上睡,你拉我回素波好了,正好也省得赶夜路。”
“为什么不在你自己车上睡?”陈太忠气哼哼地回了一句,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林肯车比那辆普桑宽大,座位也舒适,荆紫菱个头又高,肯定是愿意睡林肯的。
“饭就不吃了,正好养养精神,”陈太忠真的没心思吃饭,他着急把自己的头绪理一下呢,“我找个地方眯一会儿,等你吃完饭,给我打电话……”
将车停在一边,他开始不住地盘算,想了又想之后,还是给秦连成打了一个电话,体制中的问题,当然是要请教体制中人,级别越高是越好的。
秦连成也正在吃饭,身边闹哄哄的,不知道在陪什么人,然后杂音逐渐变小,大概是出来了,他静静地听陈太忠把话说完,才叹一口气,“唉,调研报告已经交上去了?”
“交上去了,要不我也听不到风声啊,”陈太忠最闹心的,也是这个,他苦恼地叹一口气,“秦头儿,你说这件事,还来得及来不及挽回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九-七百一十章
第七百零九章小小的事端“啧,”听到陈太忠的话,秦连成沉吟老半天,才咂一下嘴,缓缓地挤出一个字来,“难!”
“不过,这年头,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嘛,”当然,秦主任不想打击陈太忠的积极性,就要安慰两句,“你把事情反应上去,看上面怎么决定吧,凭什么素波拦凤凰的钱做试点?”
默默地挂掉秦连成的电话,陈太忠长长地叹口气,茫然地望着窗外:这次真的是不好处理了。
秦主任安慰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没错,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可是问题是,当时哥们儿吹牛了,说是不在乎项目被人抢啊!
陈太忠心里真的是太憋屈了,吹牛皮在先,犯没打点关节的错误在后,现在就算让他去找蒙艺关说,他也没脸去。
他的双手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目光茫然地望着窗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糗大了,哥们儿这次,糗大了!
算了,失败是成功他妈,一帆风顺也不是什么好事儿,陈太忠发现,换个角度考虑问题,能让他的心情变得好一点。
严格地来说,对他而言,如果不考虑面子的问题,他从这件事里的收获,要大于他失去的,是的,这件事让他深刻地明白了“县官不如现管”的含义。
这句话,是个人就知道,但是只有在真正面对类似情景事,才能体会到其中深意。
不行,哥们儿不能就这么认输!下一刻,陈太忠就做出了决定,他的性子,原本就是执拗无比:这件事既然已经给了哥们儿足够的启迪,那么接下来循规蹈矩地去办理,也就没啥意思了。
嗯,大不了就用点阴招好了!想到作弊,陈太忠的脑瓜登时就活泛了起来,不过这个,先按规矩来吧,让我想想……素波市还有什么可能用得上的人?
他这一陷入沉思,时间就过得飞快了,好像没过多长时间,荆紫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陈主任,你在碧园大酒店门口等着我吧,马上就下去。”
碧园在横山的边儿上,距离也不是很远,陈太忠开着车,一路奔了过去,到了碧园门口,看到荆紫菱正跟几个人摆手道别。
他也懒得下车,按了一声喇叭,示意自己已经到了,荆紫菱转身向林肯车走过来,却不防一个年轻的家伙拽住了她的挎包。
那家伙身高大约有一米八,看着岁数倒不是很大,脸已经喝得通红了,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像是有点激动的样子,荆紫菱脸上挂着微笑,却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陈太忠等了一中午,原本就有点腻歪呢,去素波是赶早不赶晚的事儿,看着有人还在啰里啰嗦地纠缠荆紫菱,憋了一中午的火,登时就爆发了出来。
他打开车门走下车,径直向人群走了过去,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嚷嚷了起来,“我说,饭都吃完了,还拉扯什么?没见过女人啊?”
那几个男人早就听到了喇叭,一看是辆高级车,也知道来的是一号人物,原本是没想招惹陈太忠的,可是一听这么难听的话,喝多的那位登时就不干了,“我操,你怎么说话呢?”
“我爱怎么说话,你管不着!”陈太忠眼睛一瞪,手指对方,“放开你的爪子,听见没有?我只说一遍,别给脸不要。”
这位本来就挺仰慕荆紫菱的美色,上午办事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地跟她套近乎,只是他也知道,这女孩子身后,站着大投资商,倒也不敢贸然地去轻薄。
等到刚才吃饭的时候,听邢建中谈起,人家是投资商的妹妹而不是情人,他心里可就更热乎了,只想着美事呢:这要万一得手,可不就是人财两得了吗?
存了这个想法,他就憋着劲儿地跟荆紫菱碰杯,谁想天才美少女应付惯了这种场面,两人酒桌上开始出题互相考,谁答不上谁就喝酒——仅限于课本上学过的知识。
这位想着,就算我不如你记性好,我错三次,怎么着你也得错一次吧?三比一拼酒量,我也就未必输给你了。
这么一来,他的下场那是可想而知的,三言两句间,一瓶白酒就被他喝光了,荆紫菱却是只陪着喝了两杯,算是个意思。
这倒也就算了,规划局其他人一见小女孩如此厉害,就要约个时间再战——比如说晚上,可荆紫菱却是告诉他们,“吃完饭我就要回素波了。”
这位登时就不干了,缠着荆紫菱要电话,“不行,今天净让你看我笑话了,你得给我一个翻本的机会,下次你来,我请客还不成吗?”
荆紫菱怎么可能把电话给他?少不得就要说自己的手机是借别人的,可是那位酒喝了不少,心里倒是明白,仗着那点酒劲儿,拽住她的挎包,“你拉倒吧,不够朋友啊……说句痛快话,给不给?”
两人正拉扯着,入耳陈太忠的难听话,这位肯定不干了啊,谁想回一句嘴之后,人家居然开始威胁了。
人要脸树要皮,他见了高大的陈太忠,心里本来就生出了一丝绝望的念头,听到这个疑似情敌的家伙,居然敢这么说话,再也顾不得许多了,你牛个**,老子这边三个人呢。
他用手一指陈太忠,冷哼一声,“小子,给我滚到一边去,要不然……”
“你话还真多,”陈太忠身子一动就蹿了过去,抬手就是脆生生的两个耳光,脚一抬,硬生生将这厮踹倒在地,可荆紫菱的挎包,却是被这家伙活生生地拽断了挎带。
“喂,你怎么打人呢?”旁观的那俩不干了,不过,他俩喝得不多,眼见陈太忠身手惊人,就没敢冲上来多事,只是在一边聒噪,“怎么这么野蛮啊?”
“我心情不好啊,你俩再叨叨,连你俩一块儿打!”陈太忠眉毛一竖,手指那两人,“你们规划局,就是这么对待凤凰市的投资商的?”
“你认识我俩?”那二位有点奇怪,“知道我们是规划局的?”
“你俩也配让我认识?”陈太忠冷哼一声,转身一指荆紫菱的挎包,“好了,这个包被扯坏了,现在我没工夫跟你们废话,回头赔一个,听见没有?”
“陈主任,”这个时候,邢建中和小朱的爱人才从门里出来,见到眼前的情景,登时就傻眼了,“怎么回事啊,这是?”
“没什么事儿,”陈太忠冷哼一声,“你们俩怎么才出来啊?没看见这几个人欺负紫菱啊?”
“没有啊,”邢建中登时叫起屈来,“我们在里面买单呢,陈主任你搞错了吧?这是……这是规划局的。”
“你们买单?”陈太忠一听也恼了,他觉得规划局既然上门服务,那他们就应该知道,在这件事上,是他们做得不对,眼下这倒是……让邢建中买单?
“你,给我过来,”陈太忠指着一个年纪大点的人,招招手,“谁让你们吃商家了?咹,你们凭什么吃人家?”
那两位对视一眼,一时竟然无言以对,我们吃商家,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莫不成……让商家吃我们啊?
“发票拿给我,”陈太忠冲着小朱的爱人伸出手来,接到发票后,他扫一眼,冷哼一声,“两千一,不多嘛……”
说着,他把发票塞进了年长这位的手里,“回去报了,把钱送到邢总那儿,听见没有?”
这位早傻掉了,听到这话,慌忙地摇摇手,“我……我们工作餐,报不了这么多,请问,你是谁啊?”
“报不了这么多,你倒是敢吃这么多?”陈太忠脸一沉,“报不了也得报,让你们上门服务,就是让你们弥补错误呢,你们倒好啊,不但对人家吃拿卡要,还要调戏妇女?”
陈太忠没把自己跟李勇生的交涉过程告诉其他人,李勇生更不可能跟别人说,自己是吃了瘪认了栽,才换回眼下这局面。
所以,直到他这一句话说出口,在场的一干人等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位才是推动规划局上门服务的幕后操纵者?
一时间,在场之人,心态各自不同。
荆家是耕读传家的书香门第,最是注重规矩,荆涛又是那种传统学者,所以,规划局对焦油厂的刁难,他是最为看重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荆教授不希望看着厂子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不吭不哈地建设起来。
荆紫菱和荆俊伟自然不会在意老父亲的想法,事急从权嘛,这年头,讲究的就是一个“摸着石头过河”——不得不承认,代沟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荆紫菱虽然不介意这件事是真的,但是,老父亲在临离开前,还不忘记叮嘱她:紫菱啊,千万记得,催催规划局的事啊。
这种前提下,她多少是会有一点心理包袱的,耳中听得陈太忠不吭不哈地就解决了这件事,事后也没邀功,自己反倒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禁不住瞟了陈太忠一眼,这个家伙,倒还算有良心,不枉本天才美少女以前的几桩顺水人情。
第七百一十章王伟新支招规划局的那两位也是面面相觑,敢情,自己这上门服务,是被人家逼的,而不是局里说的“时间紧迫特事特办”?
看来,简直全搞错了嘛,早知道是这样,谁稀罕这么一顿啊?
邢建中在一边听得却是感动莫名,原来这规划局主动上门,是陈太忠使手段逼出来的,陈主任……果真是好人啊,自己当初决定把厂子建在在凤凰,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太对了,就算建在张州,也没可能遇到这么全心为民、低调做事、不事张扬的领导呐。
他哪里知道,陈某人只是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说一通还嫌费嘴皮子呢,要是果真是了不得的大事,丫不好好卖弄一下才是咄咄怪事。
捱了俩耳光加一脚的年轻人坐在地上,最初的头晕眼花和耳鸣过后,他把陈太忠后面的话听了一个真又真,酒意马上就醒了一半还多,高声叫起屈来,“没有的事儿,我就是想向荆小姐要个电话,以后好招待她,不是调戏她!”
“还嘴硬?”陈太忠一见这厮就恼火,听得这话走两步上前,提腿又要踹人,“包都让你拽坏了,你就是这么招待的?”
“太忠哥,”荆紫菱使劲儿拉住了他,既然在凤凰投资了,她可是不想被这些规划局的人记恨在心里,那位只是酒后无行,略加薄惩也就行了,真要叫真似乎也没必要,“算了,走吧。”
陈太忠略一使劲儿想要挣脱,荆紫菱却是拽得他更紧了,冰凉细长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大手,细长的胳膊紧紧地搂住了他的手臂。
这一刻,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胸前有一团高耸顶住了自己的上臂后侧,弹力惊人。
“这件事,没那么便宜的,哼,”陈太忠也不想再挣动了,省得越弄动静越大,他冷哼一声,“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并不是介意这三人蹭了一顿吃喝,他在意的是,规划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敢骚扰荆紫菱。
当然,更让他不爽的是,这件事的背后,是他和李勇生的意气之争,眼下看来,李主任却是没向这些人把缘由解释(book.www.uu234.com)清楚。
这里正闹哄哄地折腾呢,猛然间,一个高瘦的中年人走了过来,穿着打扮都很得体,气度不凡,“太忠,你这是搞什么啊?”
陈太忠转头一看,却是王伟新副市长,碧园原本就是王副市长定点消费的场所,现在一点二十左右,正是人们吃过饭后,渐渐离席的时间。
“没啥,这规划局的,刁难我的投资商呢,”见到副市长来了,他也伸手拨开荆紫菱的手,气呼呼地一撇嘴,“回头我得找他们头儿去,哼!”
规划局里拿了发票的那位中年人,却是识得王伟新的,见状忙不迭地点头哈腰,“王市长,他打人。”
“一个个都没样子,大庭广众的,注意点影响嘛,”王伟新哼一声,先把两边都训了一下,才转头看那中年人,“陈主任真要打人,你们早进医院了,你们先考虑一下,自己哪儿做得有问题吧。”
这三位听到这话,相互交换个眼神,得了,这个姓陈的不但是个什么主任,居然还跟王副市长熟到这种程度?搞得市长大人出手就是偏帮?
王伟新是很低调的,可是再低调,人家也是老牌的副市长了,就算是在这个位置时间有点长,可能永无上进之日了,那也是副厅,更何况,最近王副市长又把交通这一块抓到了手里,隐隐有咸鱼翻身的迹象?
“这个……我们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反应过来这一点,这位也不多说了,转身扶起自己的同事,走到了邢建中面前,“邢总,晚上咱们再坐坐,一定赏脸啊。”
现在,他可真的是不想刁难邢建中了,陈某人能给规划局施加压力,王副市长又力那挺姓陈的,他要还是想惹邢建中,那政治上就过于不成熟了。
他这么说,无非是想把这件误会消弭了,而且,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姓陈的,到底是什么主任,有着怎样的来头?
邢建中只能笑着点点头,瞟一眼陈太忠,发现他没注意这里,就伸手去拿发票,悄悄嘀咕一句,“好啊,没问题,这个票你给我吧,晚上你们再请也不迟嘛。”
邢总也不算精通人情,不过大致上的东西却是明白的,这帮人吃了陈太忠的瘪,少不得要心生怨恨,他这边唱唱红脸,以免万一陈主任不在的时候,有人秋后算帐。
这个厂子一建起来,还指不定要用多少年呢,而且他还有二期工程要开,到时候还得经过规划局审批,与其让人怀恨在心,倒不如大大方方化解了这段恩怨,能自保才是处世的正道。
这位却是不肯把票交给他,“啧,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他们在那儿说着,陈太忠跟王伟新点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却冷不丁想起来,这也是个老牌副厅呢,对素波市那边的变故,没准能有什么好一点的建议。
本来他是没想到,要就这件事来请教王伟新——两人的关系实在算不上熟稔,同是副厅,相比而言,他觉得自己跟张开封的关系更好一些,可就算如此,他也没向张开封开口求教的打算。
这实在是太没面子的事儿了,也就是秦连成,不但是他的顶头上司,前期也已经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一点,所以他才会问计于秦主任。
可是,眼下既然撞到了,那张口问问,倒也是常事了,说不得,他拽了王伟新到一边,“伟新市长,正好有点事情要请教你呢……”
当然,他并没有说出蒙艺的名字,只是说找了“省里一个领导”,帮着递了一下文件,结果就被人给阴了。
可是,就算他不说——人家王伟新没脑子?蒙晓艳的十中代校长,都是王副市长操作的,他找的是哪个领导,那还用吗?
王伟新听完他的话,苦笑着摇一下头,“太忠啊,你这个……你这个错误,犯得实在是不能原谅,也就是你,年轻,唉,还有糟蹋机会的本钱。”
“我已经知道了,”陈太忠愁眉苦脸地点点头,“我是想问问,到底该怎么挽回啊?”
王伟新又沉思一下,说实话他不太想提建议,这个建议也不好提——事情不但不好办,还没什么定数。
不过想想陈太忠居然能把这么丢人的事儿问计于自己,那就是有亲近的意思,自己若是含糊应对,没准那家伙因此心生怨恨,反倒是不美了。
“董祥麟这么做事,应该是……跟你有点不对劲吧?”他想来想去,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你要是不怕跟省科委翻脸,我倒是有个建议。”
“省科委对我们垂管的力度又不大,再说,这种欺负人的事儿都做得出来,我还何必计较他们的感受?”陈太忠冷哼一声,“大不了我回招商办去,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就好说了啊,做刁民嘛,”王伟新轻笑一声,“两个项目,你捆在一起,要给凤凰科委,那你就全要,要不然一个也不要。”
“可是,这俩项目,本来就是捆在一起的嘛,是董祥麟硬要拆开的,”陈太忠有点搞不懂王伟新在说什么,“人家现在给我一个我不要的话,那估计……政策也给了素波了。”
“那就给他呗,”王伟新冷哼一声,“要钱好说,你且看着,他们敢不敢伸手拿回去这个政策?”
呃……这话倒是有点道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一章 师生之间
听到王伟新的话,陈太忠猛然间发现,在这件事情上,自己似乎又走进了思维误区。
他知道自筹资金搞扶持基金,是个难活儿,比较锻炼人的化缘能力,不过,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须弥戒里就躺着不少英镑呢,所以,他就忽略了省科委和素波科委的化缘能力。
现在一想想,还真是那么个理,化缘对他自己来说,都不是容易事,以科委的这种穷名声,谁吃撑着了,借钱给他们?
现在的大气候,可是紧缩银根,再加上受东南亚金融风波的影响,连通张高速公路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都因为从银行贷不到足够的款,而不得不一段一段地来建。
一个穷了多少年的科委,既没信誉又没抵押——甚至连口碑都不怎么样,凭什么能贷得到款呢?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想不通,“人家拿了政策,完全可以不作为啊,反正是自筹资金,筹不到的话,那也没办法,又不会给国家带来什么损失。”
不作为这种现象,陈太忠见得实在是太多了,由不得他不这么想。
“这就是让你做刁民的理由了啊,”王伟新笑一声,“你可以承诺,自己能募到多少资金做扶持基金,看素波那边敢不敢跟你比——反正你都打算跟省科委翻脸了。”
说实话,王副市长的脑瓜,真的是一等一的好用,比杨锐锋强太多了,对他来说,找几个点子根本不是问题。
然而,这点子管用不管用,能用不能用,当事人的态度才是最关键的。
换了是王伟新自己,他就不敢这么搞,可是,陈太忠敢不卖省科委的面子,如此一来,这种点子就用得到——点子无所谓好坏,最符合现状的才是最好的。
陈太忠慢慢地品味着这话,越品味,越觉得王伟新的建议有意思,是的,就算事情最终办不成,也要送个天大的恶心给对方。
“哈哈,希望他们不要吹个天文数字出来吧?”他笑得很开心。
“对啊,”王伟新向他走近一步,嘴里有淡淡的酒气,显然,王副市长中午也喝酒了,说话也就有点真诚。
“你能吹,你有资格吹,他们不敢吹啊,呵呵,”王副市长压低了声音,脸上却是会心的笑容,“到时候真要考核的话,你没达标,那是有客观因素存在,他们没达标的话,呵呵,省里的领导那里……你不是能说上话吗?”
“没错,哈哈,”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头笑笑,这一刻,他对官场有了更深刻的明悟,没错,他是错了,错在没打点中间环节,没考虑到“县官不如现管”这一事实。
但是,县官终究是县官,是能管了现管的,只要下面的人有胆子抛开种种忌惮,没命地招摇,引得县官有了出头的借口,最终吃亏的,还是现管。
这也是官场中人在上层找靠山的道理,要是真的“县官不如现管”,那巴结好自己的领导就成了,谁还吃撑着了,再向上面活动?
官大一级,真的是压死人的,只要你敢拼个鱼死网破,给领导的领导以压人的借口,确实能压死人。
这些都是点大实话,再明白不过的道理,但是真的在这趟混水中,心情起起落落,呛了很多口水的人,才能真正地体会到其中深意。
而且,道理是摆在那里了,能不能搭上县官、能不能鼓起鱼死网破的勇气,也都是致命的制约因素。
“不过,我承诺的资金,绝对会到位的,”陈太忠笑着向王伟新点点头,“咱不玩虚的。”
我靠,你才从我这儿取了经走,现在就跟我装正经啊?入耳这话,王副市长有点郁闷,不过,这也是成熟的一种表现,实在是无可指摘的。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他笑着点点头,“这件事搞好了,记得请客哦~”
“那是自然了,呵呵,”因为这个建议,陈太忠脑中多少有了点眉目,心情就好了许多,于是,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还有件事儿,想麻烦王副市长一下。”
王伟新正含笑点头要走呢,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一下,旋即展颜一笑,“哦?什么事情?”
“交通局在建的宿舍楼,我们科委想在那边做点工作,搞个样板,”陈太忠回答得理直气壮,“伟新市长你得帮忙说说啊。”
呀哈,什么时候你这个副处,用我这个副厅用得这么顺手了?王伟新听着有点哭笑不得,他实在是有点受不了陈太忠这股子劲儿。
不过,有心拒绝吧,感觉好像还不合适,说不得点点头,淡淡地回了一句,“那回头有空了,我帮你引见一下邓局长吧。”
“那倒不用,我先去跟邓局长照个面儿,”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想起来了,自己不能忽略了中间环节,那么,一昧靠着王伟新成事,似乎也不是为官之道,“要是有阻力了,再找您吧。”
这还像那么回事,王伟新笑着点点头,他有心想提醒一下,要陈太忠不要跟邓局长搞得太僵,否则到时候自己发话,没准会引起下面的抵触情绪。
不过,再转念一想,他又活生生地压住了这个念头,自己才分管了交通局不久,小邓将来会不会很配合自己的工作,倒也说不准,还不如让这个愣头青去帮我探一探。
念及这个,他自是更不肯多说了,笑着拍拍陈太忠的肩膀,“你不是要去素波吗?赶紧走吧,别耽误了你的事情。”
陈太忠转头一看,喝多的那位,正低着头跟荆紫菱说什么呢,看那样子是道歉的意思,他也懒得理会,抬手一招,“紫菱,上车啦……”
荆紫菱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等撑着上车之后,更是哈欠连连,她一边整理后座,一边还不忘记向陈太忠,“哈~太忠哥,他们说,知道错了……哈~你饶他们一回吧。”
“饶就饶吧,”陈太忠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家的那辆普桑已经跟了上来,于是开始慢慢提速,“对了,紫菱,问你一件事……那个,你家跟科委的董祥麟熟不熟?”
“科委……董祥麟?”荆紫菱的瞌睡,是建立在身心完全放松的基础上的,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之后,眼睛登时就瞪得老大,“你说谁?董祥麟?”
“嗯,”陈太忠点点头,从后视镜里奇怪地看她一眼,顺手从副驾驶座位下面划拉一下,拽出一条包装完好的毛巾被,“没用过的,盖着睡……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他……切,无耻之徒,”荆紫菱看他一眼,欠起身子,隔了座位去取毛巾被,“别跟我提他,你问他做什么?”
林肯车的空间比较大,不过,座椅也比较大,她从后面自前座取那一包毛巾被,取得挺辛苦,宽大的羊毛衫由于是蝙蝠袖,两只袖子都抽了起来,露出白生生的两截手臂。
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圆润的手臂,隐隐反射出瓷器一般的光泽,偏偏又带了一点晶莹的味道,陈太忠本来正等着她说话呢,眼角扫到那耀眼的两只小臂,神智没由来地恍惚了一下。
这种肤质,人间等闲难得一见,倒是跟仙界的女仙相仿,一时间,他就有一点走神了。
荆紫菱终于将包拽到了后面,一边扯包装上的拉锁,一边气哼哼地问,“你说啊,你跟他什么关系?”
“他是省科委主任,我是凤凰科委副主任,就这关系,”陈太忠收回心思,又看一眼后视镜,“那家伙跟我捣蛋!”
“那就收拾他,”荆紫菱回答得异常干脆,她一边忙碌着收拾自己睡觉的“床铺”,一边唠叨,“哼,他可是我爷爷的学生……”
陈太忠本来有点心猿意马呢,看到白生生的手臂,回味一下刚才自己手臂上感受到的弹性,他的目光,通过后视镜正在她的胸前逡巡呢,咦……好像没那么大嘛。
食髓知味,是他眼下心境的最好解释(book.www.uu234.com),当然,他认为,自己可以止步于鉴赏。
可是荆紫菱的话,硬生生地将他从一片绮念中拉了出来,他不由得一惊,“什么,他是你爷爷的学生?”
她的话,前后似乎有点矛盾,两人既然是师生,她为什么会这种反应,师生之间能有这么大的仇吗?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二-三章
第七百一十二章找上省政府别说,董祥麟和荆以远,还真的有仇,不过说起来,那也是二十多年近三十年前的恩怨了,是的,是那个混乱的年代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荆以远被打成“牛鬼蛇神”,为了同这个臭老九划清界限,董祥麟率先“勇敢”地跳出来,当众在批斗大会上扇了荆以远二十几个耳光,然后,荆以远被愤怒的人群淹没了……有了这个良好的表现,再后来,董祥麟虽然因为学历的缘故,也文革中受到了打击,却是因为他能够对自己的老师下狠手,在那段日子里并没有吃了太多的苦,就是在近郊住了住牛棚而已。
当然,“四人帮”被粉碎后,他也算是被“迫害”的,再加上他为人玲珑精明,跟科委的老主任关系不错,一步步就走了上来。
必须强调指出的是,董祥麟在天南省科委一步步地上位,想要绕过荆以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荆老不但在文化圈里声名赫赫,在学术界里,也是桃李满园、朋友遍天下。
于是,大约是在八三或者八四年的某一个春节,董祥麟上门道歉来了,一见此人,荆涛气得拿起了墩布把子,年方十八的荆俊伟也端起了椅子。
遗憾的是,荆以远不让他们动手,荆老能体谅自己学生的无奈,“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怪不得小董,他也是想自保就是了。”
董祥麟获得了荆以远的原谅,自此在仕途上就没什么大的阻力了,反倒是荆俊伟,因为在董祥麟出门的时候,恨恨地“呸”了一口,遭致他的后妈、荆紫菱的母亲一顿数落。
“大过年的,你怎么能这样?别让别人说咱们家没教养!”——因为这句话,荆俊伟从此进京,就再不怎么回来了。
荆以远能原谅董祥麟,但是荆涛无法原谅这个人,荆教授不是个刻薄的人,他在意的只有一点:七六年粉碎的四人帮,大部分人在七八年左右也落实了政策,你姓董的,怎么在八几年才来向我老爹道歉?
你董祥麟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还是说,你上进到了关键时候了?
荆紫菱那时候还小,不记得这些事儿了,不过,当老爹的偶尔嘀咕两句,就足以让她记住董祥麟这个人了。
“就这么放过他了?”陈太忠听得有点不解,“我要是荆教授,怎么也要把他玩残废了,哼,什么东西!”
这确实是他的真心话,想我陈某人,就算再操蛋,也不可能对自己的老师做出这种事啊,这种人能当上厅长,哥们儿反倒是被打得穿越回来了——这、这、这实在是太冤枉了!
“我爸孝顺啊,我爷爷年纪又这么大了,”讲完这些,荆紫菱的再也抵不住沉沉的睡意了,她懒洋洋地打个长长的哈欠,“太忠哥,我支持你收拾董祥麟……”
那就收拾呗,有什么了不起的?陈太忠又多了一个收拾董祥麟的理由。
一路上,陈太忠开车还是开得很快的,大约在不到五点的时候,林肯车就开到了素波,眼见时间还来得及,他把荆紫菱转到那辆普桑车上,就直奔省政府而去。
到了省政府,王玉婷已经接到了他的电话,在大门里等着呢,见他到了,轻声嘀咕一句,“这些方案的初审,是归综合处管的,我不方便领你过去,只能告诉你地方在哪儿。”
综合处负责这次调研的,是那帕里副处长,那处长不但姓少见,名字也稀奇,却是他老爹曾经驻守西藏帕里地区的缘故,喊起来真有点拗口。
那副处长正郁闷着呢,这都是什么事儿嘛,方案是科委递上来的,虽然是凤凰科委,但凤凰科委也算是省科委的下属啊,省委办公厅不可能撇开省政府的机构去对直接面对市级机构的。
所以,他的初审报告被驳回来了,不是被正处长赵明驳回来的,是被秘书长肖劲松打回来的,“你们这是搞什么啊?凤凰科委的意见,你们也得调研一下吧?”
是的,事情并不像陈太忠想的那么恶劣,肖劲松知道,这玩意儿是严自励打过招呼的,你们下面怎么搞,随便你们,不过,连发起建议的单位的意见都没有,这算是怎么回事?
当然,就算是这种情况,蒙勤勤通知陈太忠,却也是必须的,看在严自励的面子上,肖劲松应该能把一次关,第二次就有点吃不准了。
你凤凰市科委自己的态度都端不正,不知道跟省科委多联系、多沟通,我们办公厅吃撑着了?帮你操心啊?
这个报告的驳回,搞得赵处长都不开心了——他是在报告上签了字的,自然也受到了牵连,找到那帕里,他颇有些悻悻地发话了,“那副处长,事情不该这么办的,该考虑一下凤凰科委的意见吧?”
“这个……是不是破例了?”那副处长知道,赵处对自己,肯定已经有点看法了,说不得他就要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咱们该听取的,是省科委的建议,省里财政不应该直接对地方行局啊。”
“问题是,地方行局直接把方案递到咱们办公厅了,”赵明叹口气,转身就走,“没有经过省科委,这也是不符合惯例的。”
过分!凤凰科委的人,实在太过分了,这是那帕里第一个反应,他已经猜出来,省科委和凤凰科委之间,大概是发生了一些龃龉,索性就不经过省科委,直接将方案递了上来。
可是再看看自己递交的报告,那副处长也承认,这省科委也不是什么好鸟,拨款留给素波,筹款的任务却是交给了凤凰,做事做得如此偏差,怪不得凤凰的人不服气呢。
所以,他现在想弄明白的,就是凤凰科委,是通过什么人把方案递上来的,这个环节,是做好这件事最关键的地方。
省政府里可比不得地方上,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戴了面具在行事,胡乱打听是犯忌的,否则的话,肖劲松大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相关的人,“这是严秘打过招呼的。”
现在,那副处长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就是派人直接去凤凰,不过,他不知道有没有必要这么搞,也没有兴趣这么搞——你凤凰科委不是能吗?直接让肖劲松向综合处打招呼,我这儿肯定配合啊。
第二个选择,就是通知省科委的人,要他们把凤凰科委的人喊来,可是,他既然已经不满意省科委的偏心了,对这个想法,当然也要犹豫的。
省科委再跟凤凰科委弄些什么猫腻,引发什么事情的话,那后果就难以预料了——在省政府做事,必须要步步谨慎,否则没准天大的祸事就降临了。
所以,那帕里非常明白,搞清楚凤凰科委身后站着什么人,又是什么人把方案递上来的,这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接下来,这件事该怎么操作呢?
他正纠结着呢,却不防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敲敲门走了进来,“你好,请问那副处长在……你就是那副处长吧?”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那帕里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沉声发问了。
只用了两眼,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衣着考究,但偏偏还是不引人注目的那种,看来,这是一个低调的家伙。
年纪轻轻就知道低调做人,这家伙……来历不凡!那副处长马上就做出了判断,此人看上去,不过就是二十左右的模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个岁数懂得藏拙的人,绝对不会简单。
“呵呵,我是凤凰科委的陈太忠,”年轻人笑笑,“听说我交上来的方案,是那处长负责初审的?所以就过来报个到。”
凤凰科委?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呢,那帕里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又斜眼瞟他一下,“你是听谁说,这件事是我负责的?”
这个问题,真的很关键。
“赵处长说的,”陈太忠一指赵明办公室的方向,“所以我就找过来了。”
这话是大实话,王玉婷告诉他综合处的处长姓赵,在哪里办公,他摸着就找了过去,赵明一听说是凤凰科委的,二话不说,就把那副处长的办公室告诉他了。
“科委拨款这件事,归那副处长审核的,”——搁在往日,赵处长或者不会这么痛快。
是这样的吗?那帕里看一眼陈太忠,心里冷冷一笑,赵明告诉你我在这儿办公,那是可能的,但是赵明不会告诉你他姓赵。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既然你藏着掖着,那我也只能先假装不知道了,面对地方的人,他肯定是要维护省政府的威严的。
那副处长淡淡地看着陈太忠,有板有眼地发话了,“这件事,你不应该找我,应该找省科委,通过他们来向组织反应。”
第七百一十三章看不顺眼“找省科委?哼,”陈太忠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嘴里却是在乌七八糟地跑火车,找的还是最近才听到的、新鲜**的借口,“我跟荆以远荆老是忘年交,董祥麟看我不顺眼,他只会给我们使绊子。”
下面的人,这素质就是不行,一见他这表情,那帕里就做出了判断,虽然这厮的穿着打扮还算低调,但是……表情有点太丰富了,语句也有点轻佻,还是不够稳重。
不过,听到后面的话,那副处长还是有点纳闷,一时就想探寻一个究竟,“荆以远和董祥麟?荆以远不是董祥麟的老师吗?”
“是老师啊,不过……”陈太忠开始转述自己才听到的八卦,最后的结论就是,因为他为自己的“忘年交”荆老抱不平,董祥麟就给他小鞋穿。
这个八卦,那帕里倒是第一次听说,终究当事双方一个心存厚道一个却是没脸张扬,一时间他就感觉,凤凰科委这么做,虽然不合规矩,情理上倒也说得过去了。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比较困扰他,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年轻了,肯定不可能是凤凰科委的一把手,估计也就是个副科之类的,这种事……应该由你出面吗?
你跟董祥麟谈不来的话,可以让其他领导出面嘛,凤凰科委好歹也是个处级单位呢,“你是凤凰科委的?”
“我是科委副主任,我们文主任最近病了,”陈太忠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递了过去,“那处长你看。”
那帕里接过工作证一翻,眉头就皱起来了,“这……这是招商办的工作证,你是招商办的副主任?”
“哦,拿错了,”陈太忠随手又从手包里摸出一个小本来,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我是兼了科委副主任的。”
“哦,”那副处长淡淡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工作证,心里却是隐隐对面前的年轻人有了定论,很年轻的一个副处,而且,绝对是有关系的,把方案递到办公厅的事儿,十有**是此人所为。
下一刻,他才反应过来一个更令人惊讶的事实,这个陈太忠,居然只有二十岁,二十岁的副处!
虽然他在省政府见惯了正处副处,骑自行车的副厅都见过不止一个,可是这个副处,未免也年轻得有点离谱了吧?
心惊归心惊,那帕里的脸上,还是波澜不惊,将两个证件翻看一下,递还给对方之后,才很随意地微微一笑,“陈副主任很年轻嘛。”
这个话题,陈太忠是没办法接的,说不得只能笑一声,“这个方案是我起草的,前一阵你们审查的时候,省科委没有通知我们凤凰科委。”
“嗯,”那帕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即扬扬眉毛,“你继续说。”
我靠,看起来你的架子,不比章尧东小多少嘛,陈太忠有点受不了这位的做派,不过再一想,或者,衙门大了,人都是这样?
他这么想,还真是对了,虽然那帕里和陈太忠同为副处,那副处比陈副处还大了将近十岁,但是省里的衙门,对上这些地方机构,先天上的优势,就不知道强出了多少。
就眼下那帕里的态度,都算是看在此人年轻得离谱,加上能把方案递进办公厅的因素,才会如此的,已经够客气了。
“作为这个方案的倡导者,我不同意把专项资金和扶持基金剥离开,凤凰科委也这么认为,”陈太忠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侃侃而谈,“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向那副处长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凤凰科委的态度。”
“你不是不知道消息吗?”那帕里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地发问了,“那你怎么又知道,我们打算把两个建议剥离开呢?”
他这么发问,看上去是有点恼怒,想追究消息的泄露者,其实,那副处长并没有什么恶意,是的,他只是想给陈太忠一个借口,让其能顺利地抬出身后的靠山。
但是陈太忠有点受不了啦,我说,就算我们凤凰科委有求于你,可以前我没得罪过你吧,你这算是什么态度啊?
“这已经是事实了,”他不冷不热地还一句嘴,“我坚持认为,这两个试点,是不能剥离开的。”
嗯,小伙子还有点脾气啊,那帕里心里有点恼火,不过转念一想,任是谁被人阴了,估计也会是这种反应,年轻人,有点火气不是正常吗?
“哦,那原因呢?”他反倒是笑了起来,随口发问了。
“我可以理解为,现在我的意见,会补入审查报告吗?”陈太忠找借口的水平,那是一等一的,在受了王伟新的指点之后,相关借口早就找到了,不过,对方若只是随便问问,他却是不想说出理由,虽然那理由并没有保密的必要。
呦喝,小伙儿不简单嘛,还会防人呢?这个回答,令那帕里生出了一丝鄙夷,想求我做主,你还信不过我,那你求个什么劲儿啊?
“那等回头有空,你再说吧,”那副处长不能容忍陈太忠在自己面前嚣张,一个地方上的副处而已,董祥麟见了我,也要客客气气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没错,你身后有人,不过既然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靠山硬的主儿,我见得多了,也不差你这么一个半个的,反正这一块儿,就是我那帕里说了算。
一边腹诽着,他一边收拾起办公桌上的东西,嘴里漫不经心地发话了,“回头捡个合适的时间,安排你们再做一次审查,嗯,到时候我会通知凤凰科委列席的。”
说这话的时候,那副处长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了,既然你们科委内部扯皮,那随便你们扯去好了,别的事我不会做,拖着还不简单?
可是,现在陈太忠听话的水平已经大大地见涨了,一听就听出来对方是在**裸地表示,这件事我要搁置了,想要钱?对不起了,爷没兴趣陪你们玩儿了。
“希望这个时间,不会太久,要不没准会发生一些变故,”他也站起了身子,跟我拽?你也不过就是个副处,得瑟什么?
他冲着那帕里笑一笑,那笑容里却是颇有点冷漠的味道,“既然那副处长这么忙,那我先告辞了。”
没准会发生变故吗?那副处长停下手中的活,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太忠的背影,嘴角也噙着一丝冷笑,你还真以为,有个把两个靠山,就玩得转省政府了?别幼稚了。
不过,下一刻,笑容在他脸上凝结,眼下已经是五点半了,这个年轻的副处,居然能在这个时间离开,而不是请自己吃饭,看来,底气真的很足嘛。
那帕里当然不会稀罕一顿吃喝,事实上,就算陈太忠发出吃饭的邀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这种不尴不尬的时刻,他肯定是要避嫌的。
但是,那副处长主动避嫌是一回事,陈某人开不开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缺了这种该有的单刀直入和欲语还休,那就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环节。
能破坏环节完整性的,只有那些不注重该环节的人物,或者是智障——陈太忠是智障吗?那帕里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个迹象。
所以,这家伙是个有资格不注意这个环节的主儿,想到这一点,那帕里处长心里有点被人忽视的愤懑,但同时又提高了警惕:看来,这件事的处理,还是要谨慎一点。
反正,目前看起来,先拖着总是个不错的选择,就算可能招来领导的不满意,但既然是审查,谨慎一点并不是什么大错,领导也不能说什么。
陈太忠却是没考虑身后这厮的想法,今天的省政府之行,让他觉得还是有点收获的,不管姓那的是怎么想的,有一点毫无疑问,审查还会继续下去,而且综合处要邀请凤凰科委的人,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四章 打到素波了
看来,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麻烦,看看时间还早,陈太忠打个电话给蒙勤勤,“我已经去过省政府了,晚上有空没有,出来吃饭?”
“今天不行,有总行人事上的人来检查,行长通知了,要我陪着,”蒙勤勤苦笑一声,听筒里传来咬牙的声音,显然,蒙大小姐不经常遇到类似的事情,“对了,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还算顺利吧?”
“我也不知道顺利不顺利,”陈太忠也苦笑一声,“不过,事情似乎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糟糕,就是跟省科委弄崩了……”
听完他的复述,蒙勤勤也是有点不摸头脑,在她看来,陈太忠今天的行为,真的不算嚣张,严自励都出面了,综合处的人居然把事情办成这个样子,而且事到如今还这么倨傲,这是……打算把我老爸放到什么位置去?
“看来得找个人跟综合处的处长暗示一下了,”她沉吟一下,“这样吧,等今天我回家了,问问我妈,找谁比较合适。”
那也只有这样了,陈太忠笑着说了句谢谢挂了电话,对他而言,这是很罕见的事,不过,蒙勤勤这次帮忙,确实是用了大力了,道一声谢算什么?
只是再想一想,他对现在的形势还是有点不踏实,说不得就打个电话给荆涛,看看荆教授晚上有时间出来坐坐没有。
他这一打电话,荆涛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太忠,我记得,你跟水电设计院的王书记关系不错,我这儿有个学生,今年毕业,想去那儿,约他一起出来坐坐?”
那就一起坐坐呗,陈太忠给王浩波打了电话,王书记刚开完一个会,犹豫一下,“这样吧,你们来锦江大酒店吧,定个包间,我随便应付他们一下,就去找你们。”
大约是六点十来分的模样,陈太忠出现在了锦江大酒店,荆涛和那个学生已经坐在包间里等着了,那学生比陈太忠的年纪还大一点,不过大约是荆教授做过提示,见了陈太忠之后,他居然显得比较拘束。
陈太忠倒也没在意,点了菜之后,同荆涛聊了两句,就说起了省科委的事儿,“荆教授,我现在越看董祥麟越不顺眼,总想搞他一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董祥麟?”荆涛苦笑一声,“除了做人有点无耻,他还真没别的毛病了,怎么整他?贪污?就科委那光景,他想贪也得有钱可贪啊。”
“穷庙里,也有富方丈啊,”陈太忠笑一声,旋即遗憾地摇摇头,“不过,经济上是没什么大文章可做的……省科委里,你有什么熟人没有?”
“有个副主任,是我清华大学的校友,”荆涛沉吟一下,又叹一口气,“泛泛之交,要说这种事,会给他带去困惑的。”
这荆家还真是一家子厚道人,陈太忠听到这里,摇头笑笑,却是也不好再强求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进来的居然是陈太忠做梦都没想到的人物:他在党校的同学韩忠,韩天的那位堂哥。
“老韩?”陈太忠心里这份儿惊讶,那就不用提了,“你怎么知道我来素波了?还找到这儿来了?”
“这锦江大酒店就是我的啊,”韩忠笑眯眯地冲他点点头,“太忠你这小子,真不厚道,跑到素波来,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这不是水利厅的产业吗?”陈太忠听得有点好奇,“怎么跟你拉上关系了?”
“水利厅没钱搞这个,就要我出钱了,”韩忠笑嘻嘻地解释(book.www.uu234.com),“嗯,这个酒店三十年后,就归水利厅所有了。”
原来,韩忠搞定了水利厅的厅长,就在水利厅的地盘上建了这么一家酒店,说好的是水利厅出地皮,韩忠来盖楼,等楼建好之后,韩老板经营三十年,无偿转让给水利厅。
事实上,水利厅缺这点钱吗?肯定不缺,而且,水利厅还把锦江大酒店定为了指定接待饭店,再加上三十年这种超长期限,其中味道,是个人就能琢磨出来。
可是不管怎么说,水利厅是一分钱不花就建起了这么一个接待用的酒店,三十年时间长了一点,不过这楼怎么也能用个五六十年的,从理论上讲,将来水利厅还能落下点东西。
当然,有人背地里歪嘴,说是什么韩忠五年就能收回投资,厅长吃回扣了、参暗股啦之类的云云,就属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儿了。
没有足够的利益,人家韩老板发疯了,来投资?甚至有人将这种传言视为“仇富心理”在作怪,是不符合眼下经济挂帅的主旋律的。
韩忠能知道陈太忠来,却是由于别人的提醒,说起这人来,陈太忠不认识,可是人家却知道他——红星队的谭玉鑫。
水利厅离红星俱乐部的训练场不远,谭玉鑫也是后卫,跟蓝劲龄和朱宏晨关系不错,这几人都是被韩天笼络的对象。
韩忠是韩天的堂哥,虽然哥俩以前关系不怎么样,不过韩忠起家了,韩天也在这几年玩大了,这堂兄弟之间又有了往来。
韩忠开的锦江大酒店,也不是什么路子特别正的,里面不但有小姐,还有些地下赌局,红星队既然离这里近,队员们又有钱舍得花,常来光顾“五哥的堂哥”这里,倒也是正常。
刚才就是蓝劲龄和谭玉鑫来这里玩了,见到陈太忠的林肯车,蓝劲龄心有余悸地告诉谭玉鑫,这车主人可是猛,别看是凤凰的牌子,连五哥都得让着他,千万别招惹。
谭玉鑫是个赌瘾奇大的家伙,在锦江很是输过几次钱,不过他来钱快赌品也好,韩忠倒是挺赏识他的,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得很了。
听到蓝劲龄的话,谭玉鑫有心巴结一下韩老板,就打了一个电话通知,韩忠一听是凤凰的小陈来自己这里吃饭了,自然要过来凑个趣儿的。
陈太忠见韩忠如此热情,想到自己反倒是痛打过韩天一顿,心中有点不好意思,笑着点头,“老韩你这么着紧我,真是见外……我车里有两盒外国雪茄,等我去拿给你。”
说着他站起身子就要走,韩忠一把拉住他,“你才是见外呢,好了,啥也不说了,咱哥俩今天好好喝两盅,对了,这两位是?”
陈太忠笑着介绍了一下荆涛和那个学生,却是猛地想起点事情,“对了老韩,今天水利厅开会?”
“嗯,还是大会呢,”韩忠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怎么,你有事儿?水利厅的老大张国俊跟我关系不错。”
“倒不是找他,等王浩波呢,设计院的书记,”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们在哪儿吃饭呢?”
“王浩波,”韩忠听得点点头,“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不过人是对不上号,这么着,你等着,我去给你打听一下。”
说着,他就站起了身子出去了,陈太忠见状,也出去转悠了一圈,从林肯车旁掏摸一下,转身向大厅走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两个大大的盒子。
抱着两个盒子走上二楼,正要进包间,却冷不丁听到二楼的大厅处传来一阵乱响,有人叫骂,又有碗碟破碎的声音。
他讶然回望,却发现那边有六、七个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好玩的是,他一眼扫去,发现自己居然认识打架的双方。
一方是红星队的蓝劲龄四个人,另一方他却只认识一个,那就是陆海省的蒋庆云蒋老板。
呦喝,这梁子架得真狠啊,居然在凤凰没打够,又跑到素波打来了?陈太忠当然知道两边是怎么回事,这原本就是他一手挑起来的呢。
蒋庆云早甩掉了那根用来做样子的拐杖,头上的绷带也不见了去向,只是额头贴了豆腐干大小的一块纱布。
毫无疑问,蒋庆云这一方,这次又是吃亏的,他这边只有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红星队这边却是四个人,这些队员们又都是靠身体吃饭的,打斗结果不问可知,三拳两脚之下,蒋庆云就被打倒在地。
蓝劲龄蹲下身子,双手不住地掌掴着蒋庆云的脸颊,嘴里还不住地叨叨着什么,这个动作让陈太忠看得有点不舒服,他想起了李凯琳脸上的掌印,这厮这么爱打别人的脸?靠,也不看看你丫脸上的红肿还没完全散了呢?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五章 建总工人
跟蒋庆云一起挨打的男人岁数不大,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模样,这家伙身材瘦瘦的,却是挺悍勇,以一敌二居然还很是支持了一阵。
最后还是一个大脑袋、瘦高的红星队员没命地给了他裆部一脚,人才躺在了地上,不住哀嚎着、翻滚着。
这丫挺阴的啊,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裤裆哀嚎的男人,陈太忠又瞥了一眼瘦高的踢人者,后来他才知道,这家伙就是谭玉鑫。
谭玉鑫打后卫的,下脚从来都是特别狠,曾经有两个对手被他踢折了腿,在甲级联赛都小有名气,人称“断子绝孙脚”,不过,后来就收敛多了。
尤其是他开始赌球之后,下脚就越发地温柔了,为此,《素波晚报》还专门发表过一篇文章,称其为“浪子回头金不换”,也成了赌球圈内的一大笑料。
这边在打架,跟蒋庆云他们同行的女人却是已经摸出了手机,拨打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报警还是在喊人。
红星队蓝劲龄一行人却是一点顾忌都没有,按说两个人已经被打倒,那就该离开现场了,可是他们还在不住地蹂躏着这两个男人,打脸的打脸,踹人的踹人。
没意思了,不好玩了,陈太忠看得无聊,正要转身离开,却不防从楼梯口处猛地涌出十几条汉子,虽是年龄参差不齐,却是看起来都有些莽撞劲儿的。
这十几个人冲过去,围住红星队四个人就噼里啪啦地动起手来,陈太忠看得登时就眼直了,这是哪个部队的?蒋庆云在素波有这么大的势力?
他正看热闹看得高兴,却见王浩波从楼梯处走了过来,“哈,太忠,你怎么在这儿啊?”
陈太忠冲着大厅嘴一努,“我本来想进去呢,看见这帮家伙打架,就站在这里看看热闹,呵呵。”
王浩波向大厅里扫了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没劲,水电建总的一帮家伙,刚才听说,有人打了彭重山的秘书小梁,这是给他报仇来了。”
水电建总,就是“天南省水利电力建筑工程总公司”的简称,彭重山目前是副厅了,不过他却是从水电建总起家的,对水电建总的影响力延绵至今。
“原来是搞工程的啊,怪不得这么能打,也这么齐心呢,”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在琢磨,那个年轻男人是彭重山的秘书呢,还是那个少妇是他的秘书?
他这个疑团,在一分钟后就得到了答案。
红星队队员在猝不及防下,遭到十几个人的围攻,很快就不支倒地,陈太忠甚至注意到了,水电建总这帮人打架,十分有章法,冲锋的负责冲锋,包围的负责包围,还有三个人在外面站着,死活不出手,却又是一副全神戒备的模样。
看着三人的卡位,陈太忠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三位是等着捡漏的,万一包围圈里冲出了人,他们也能及时地将其堵截回去——这种仗势,他在仙界遇过不少次,不过每次被包围的,都是他陈某人而已。
可是,水电建总是施工单位啊,一时间,他有点想不通,你们既不是军队又不是混混,怎么看起来是很擅长打群架的样子?
被痛殴的红星队队员们,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发出了撕心裂肺一般地嚎叫,“我们是红星队的,你们敢动手打人?”“我操,有本事你打死老子,要不然老子日你全家……”
在素波,红星队的大名,那可真不是盖的,这么几声喊过之后,围殴者下手的频率,登时降低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被踢了裆部的年轻人扶了一张椅子,艰难地站了起来,眉眼扭曲着,咬牙切齿憋着气大喊一声,“他们是红星队的,我还是国家队的呢,联赛期间,红星队集训完,就不许外出的!”
他的话音才落,一帮人下手的拳脚密度呈爆炸性一般的速度暴涨,显然,这家伙才是彭重山的秘书小梁。
王浩波看了两眼,倒是很惊讶地发现了一件事,“呀,还有蒋庆云?”
“这家伙跟我不对劲儿,”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是你介绍给我的,王书记,不是我不卖你面子,实在是这家伙在凤凰,折腾得太厉害了,搞得我们段市长、景秘书长都受不了啦。”
“哈,你这么说就见外了,”王浩波笑着摇摇头,“我帮你们俩引见,也只是偶然撞上了那家伙,呵呵,倒是他做事离谱的话,这帐你不能算到我头上。”
他自是不能说,自己跟蒋庆云的关系也越走越淡,上次帮忙牵线,不过是想借此跟陈某人走得近一点就是了。
两人说话间,就看到蓝劲龄被人高高举起,又重重地摔到地上,那家伙捂着屁股尖叫了起来,原来却是一块盘子的碎瓷片狠狠地扎到了他的谷道上,足有成人手掌那么大的一块,不多时,鲜血汩汩而出。
“走吧,彭厅来了,”王浩波远远地一指一帮人,带头的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头发却是花白的,走动间很有一点威猛的味道。
“你先进去吧,我在这儿再看两眼,”陈太忠想再看看热闹,打架的两边,都是他不待见的主儿,甚至他对彭重山的观感,也受到了王浩波的影响,心里颇有点小看法。
“有什么好看的?走吧,”王浩波使劲儿拽他,“彭重山都来了,这架就打成这样了,红星队的名头那么大,小梁这次报了眼前仇,也就这么了啦。”
陈太忠吃不过他这么生拉硬拽,最终还是跟着转身走了,“王书记,我怎么感觉你对彭重山挺忌惮的?”
“我忌惮他什么?”王浩波悻悻地还一句嘴,“这家伙是走了狗屎运了,要不然那个副厅哪儿轮得到他坐?”
“能轮得到你不?”陈太忠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轮不到也差不多,”王书记叹口气,摇摇头,顺手推开包间门,“现在好了,一步差,就是步步差了。”
包间里,韩忠却是已经回来了,陈太忠冲他点点头,“老韩,这是那两盒雪茄,收好了啊,可是少见的好东西。”
韩忠笑着点点头,眼睛也亮了起来,“还是太忠够意思,好了,今天这顿饭我免单了啊,你要是给钱,我跟你急。”
“韩老板?”王浩波却是认识韩忠,转头看看陈太忠,“你俩……你俩居然认识?”
“关系好着呢,我们是同学,”韩忠笑着冲他点点头,“设计院的王书记,是吧?久仰了,一直没时间好好坐坐呢。”
久仰吗?王浩波坦率地笑笑,“哈哈,韩总别拿我这个小书记开涮了,你交往的可全是大人物呢,我可受不起。”
他这话是自谦,不过倒也属实,王书记心里很清楚,人家这是看在陈太忠的面子上才这么说的。
韩忠在素波也算一号人物了,别说是他一个设计院的书记,就是彭重山这种副厅长,韩老板也未必能看到眼里。
不过,这倒是一件好事,王书记非常清楚,韩忠跟水利厅的厅长张国俊关系不错,这层关系用好的话,将来肯定也能成为他上进的助力。
“咦,王书记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韩忠脸一绷,颇有点郁闷的样子,“看来还是嫌我招呼得少了,待会儿我自罚三杯好了。”
看他俩惺惺作态的,陈太忠憋不住了,嘴向门外一努,“老韩,你的二楼打起来了,不出去照应一下?”
“谁打死谁,我都不管,”韩老板早就得了消息了,不过他也确实没办法插手,虽然两边他都熟,按说是很容易劝阻住的,可是打到现在这个地步,就不好劝了。
韩忠跟彭重山的关系一般,而红星队身后又是有朱秉松和许绍辉在力挺,他偏向哪一边都不合适,索性就缩头不出了,反正他韩某人也是一号人物,不出头也不怕别人来找他麻烦。
“反正彭厅长也要到现场,”说着,他冲王浩波龇牙笑笑,“呵呵,王书记肯定知道,彭厅那人,特别识大体的,我说的对吧?”
“呵呵,韩总说得没错,”王浩波还了韩忠一个微笑,不过那笑容,看起来有点诡异,还好,下一刻,他转移了话题,“太忠,这就是那个学生?”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六章 挑动
王书记是有意转移话题的,没办法,韩忠的话有所指,而他做为水利系统的人,却又不合适在那个话题上纠缠,只能拿今天的事情再开话题了。
“嗯,”荆涛点点头,他憋了半天了,终于接过了话头,“王书记,你们那儿,今年进人不进人?”
“那都是小事儿,呵呵,我这书记没别的本事,就是管管人事,”王浩波笑眯眯地点点头,“不管进人不进人,荆教授你的学生,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王书记今天受的刺激有点大,原本在来之前,他都想好了,小陈和荆涛的面子,那是一定要买的,不过呢,多少要适当地摆个谱,规劝那个学生一下。
这倒不是他想刻意地衬托自己的身份,事实上,他只想让那个学生明白,你切切不可存了“我有王书记罩着,在设计院可以横着走”的想法,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太不稳重了,这么暗示一下,也是对陈太忠和荆涛负责。
可是事情发展到眼下,他反倒是不合适这么说了,人家韩忠是陈太忠的同学,看在太忠的面子上,对他是一种非常自然的热情,他要是再这么说,未免就给人一种“拿乔”的感觉。
所以,他只是很随意地答应了下来,同时又不忘记同荆涛很友善地聊一聊,荆教授在自己的学生面前,面子倒也是倍儿足的。
不过,他的心思,还是用在韩忠身上多一点,这一点,在座的人都感觉到了,于是,酒足饭饱之后,陈太忠提议一起去酒吧坐坐。
韩忠自是无所谓的,只是荆教授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又不太喜欢酒吧那个场合,知道这三位有话要说,道个歉就带了那个叫肖震宇的学生回去了。
锦江大酒店的酒吧,是比较上档次的,虽然偶有小姐出没,但是光线明亮布置也富丽堂皇,大约就是个茶座的样子,没有那种暧昧的气氛,一看就属于精英人士用来聊天谈事的地方。
整个酒吧大约也就十来号人,都在轻声地喁喁而语,看起来格调确实高雅。
三个人在那里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韩忠做事挺爽快的,有时候提起黑道上的一些事,说话也不瞒着王浩波,他知道自己在水利系统的人眼里的形象,倒也无所谓。
大约八点半左右,一个服务员过来,恭恭敬敬地把韩忠叫走了,好像是什么人来找他了,剩下陈太忠和王浩波坐在那里。
王书记早就想问问陈太忠了,憋到现在才有机会,“太忠,你跟韩忠的关系很不错?”
“还成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他知道王浩波的意思,“这样,万一需要他开口帮忙的时候,你要觉得不方便,就找我。”
说到这儿,他也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王书记,你们刚才说起来彭重山很有大局感,怎么笑成那样啊?”
“呵呵,那就是他能当了副厅长的原因啊,”王浩波笑得有点轻蔑,“他帮范晓军扛雷了,风头过了就上来了。”
天南省有个国家重点水利工程,面向全国发包,水利电力建筑工程总公司当仁不让地想插一杠子,毕竟他们算是主场,有主场优势的。
可是,水电建总的资质是够了,但是招标书里对大型施工设备有严格要求,水电建总的相关设备不足,就要采购。
总之,到最后天南水电建总没中标,采购上不但白白支出了上亿元的资金,好像价格上也出了一点问题,涉及到了范晓军,彭重山一力担当了下来。
王浩波说得含糊其辞的,这种事情,涉及到了省里的常委,他肯定是不能说得太明白的,反正,陈副主任也是体制中人,当能明白他的忌惮。
“……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他一个处级干部,能攀上副省级的领导?”
“既然你对他不满意,弄下他来就算了,”陈太忠脑瓜一转,他跟范晓军可是有旧怨,而且,现在自己要钱被卡,给这个常务副省长添一点乱,也好出心中这口恶气,“我记得刚才你说,他要下了,没准你就能上。”
“哎呀,”王浩波小声惊呼一声,连忙向四下看看,发现没人注意这里,才低声抱怨,“你要害死我啊?太忠,这儿是水利厅的地盘啊。”
“啧,看看,”陈太忠笑着一指他,声音放得更低了,“呵呵,你这又想吃肉,又不想挨打,反正你说吧,想不想?想的话,我就帮你试试。”
“傻瓜才不想呢,”王浩波白他一眼,声音低到几乎不可闻,“你要真能扳倒他,想要什么支持,你随便说。”
“我要的支持,你给不了啊,”陈太忠又想到纠结着自己的事儿了,禁不住长叹一声,“唉,算了,这两天反正也是闲着,我帮你试一试吧。”
王浩波被陈太忠的话,说得心里怦怦地乱跳,彭重山是快到点儿了,不过,到点儿下和非正常下,那是绝对不一样的,要是这家伙能抽冷子干掉彭厅,面对这种突发事情,自己能做好准备的话,那就比别人早起跑了几步。
而且,今天他又结识了韩忠,王书记早就知道韩总了,不过,韩老板眼高,王书记的自尊又不允许他主动凑上去,好歹是个正处呢,做人不能那么下作。
他结识陈太忠,起源于党校招待所的豪华套,可不就是指望着能在上层有个臂助?眼下听到陈某人说到要害之处,心情真的是太紧张了。
当然,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要冷静,于是轻轻一笑,转移开了话题,“呵呵,你来素波,到底什么事啊?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
“唉,我就是一倒霉孩子,”陈太忠听到这个话题,就是一声长叹,他今天从荆涛处没得到什么臂助,真的挺郁闷的,“省科委的事儿嘛……”
“科委的……董祥麟?”听完他的话,王浩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着吧,我帮你问问,有消息没有,都给你一个准信儿。”
陈某人打算出手了,王书记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反正他就是素波人,作为地头蛇,想打问一点辛密,问题不大。
“那谢谢王书记了,”陈太忠点头笑笑,心里却也没存了什么念想,王浩波见他这样子,心里却是有点郁闷,你丫小看我?
他才待说什么,却不防韩忠已经笑嘻嘻地走回来了,“太忠你们聊着,我不能陪你们了,唉,没办法……”
“有领导来了?”陈太忠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不是领导,唉,真郁闷了,还不是他们打架的事儿?”韩忠摇摇头,“红星俱乐部的人找过来了,说是有个姓蓝的后卫屁股上要缝针,要缺赛了,正跟彭厅长交涉呢。”
“哦,”陈太忠点点头,脸上却是笑得挺诡异,“那啥,我也得先回了,明天要办事呢。”
他说要扳倒彭重山,真不是开玩笑的,而他计划采取的手段,也是今天才突发奇想得到的,那就是,利用好这一场架。
等他和王浩波在门口分手之后,使个隐身术,又悄悄地溜了回来,在锦江大酒店里找到了当事双方,丢几个神识出去到相关人等的身上,才悄然离去。
这一夜,他没有联系雷蕾……第二天,水利厅的宿舍可就热闹了,彭重山的秘书小梁,在半夜的时候,家门被人撬开,四五个汉子在屋里一通乱砸,还打断了小梁的一条腿。
临走的时候,这帮人还留下了狠话,“操的,敢找蓝哥的麻烦,下次弄死你个小逼。”
他们来得快走得也快,被惊醒的其他水利厅职工根本来不及支援,有人反应快,追了出去,也不过就是看到几个人影在大门口外一晃,终于不知了去向。
这下,彭重山可是不干了,你红星队是牛,不过,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水电建总出钱,大家了事的?怎么就敢在刚刚调解完之后,就唆使他人破门而入、大打出手呢?
蓝劲龄还在医院里,屁股向上趴着呢,就受到了警方的问讯,他实在是感觉有点冤枉,“我一晚上都在医院呢,怎么可能唆使别人去闹事?”
“我们也没说这件事,是你唆使的,”警察知道这位算是红星队的大拿,态度也挺客气的,“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件事情,你有多少朋友知道啊?”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七-八章
第七百一十七章建总的传统“我朋友里,知道的人多了,”蓝劲龄冷哼一声,纵然是趴在那里,嘴里霸气十足,“不是我吹牛,这件事要真是我干的,我就敢认。”
“不就是个小秘书吗?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当着人我都敢抽他,就算现在,我也是一句话,砸得好,打得妙!”
这他妈的什么城市名片?根本就是一帮无赖!警察心里有点无奈,不过,人家红星队后面是朱秉松和许绍辉,蓝劲龄缺阵,肯定要影响红星队的实力,朱市长没有跳脚,已经是不错了。
梁秘书被打的事情,甚至惊动了素波的政法委书记田立平,他特意打了电话给彭重山,“这件事,可能是有人在使坏,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彭副厅长,你要负责安顿好干部和群众们的情绪。”
挑拨……挑拨!彭厅长放下电话之后,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走动,红星队那就是一帮流氓加恶棍,田立平你难道不知道?
按说,他一开始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只是有点担心,朱市长会不会因为蓝劲龄的缺阵,对水利厅产生什么看法,所以才一力主张,赔些钱给红星队。
可是,他都已经自认倒霉,打算捏着鼻子受了这帮流氓的气了,结果是自己的秘书半夜被人砸了家门,他这个副厅的脸,还得要呢。
算算,算我倒霉了,彭重山走动半天,又拿起电话,给水电建总现任的冯总经理拨了过去,“来朋,安定一下大家的情绪,唉……先忍着吧,市里总是要给咱们一个说法的。”
冯来朋总经理一听这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知道彭副厅长碍于面子,是不可能来了——这事儿实在是太丢人了,“好的,我马上就去做工作。”
彭重山专门给水电建总打电话,也是有原因的,这不光由于他是出身于水电建总,更是因为,水电建总的一帮工人们,打架手狠是出了名的。
这个陈太忠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答案其实很简单,水电建总所接的工程,大都是在偏远地区,每每他们到达一处,就会带动起一些当地的经济消费。
见到挣工资的工人们大手大脚地花钱,当地的村民们肯定是要羡慕的,脑子够用的,就想着做点什么小买卖赚钱,见识也陡然开朗了起来。
到了后来,就有人动上歪脑筋了,水电建总作为施工建设方,工地上的建材和施工器械总是少不了的,于是,有那胆大的村民就成群结队地去盗抢物资。
农民抢工人,这种现象在一段时间内,变得非常流行,可工人这边,也不好说什么,没有人愿意去激怒当地的农民——这个问题的性质是很严重的,没有哪个领导敢承担这个责任。
不过,人总是不经惯的,就在彭重山任水电建总的总经理的时候,那些农民变本加厉到在工地周围的道路上设卡,对来往的建总的车辆收费,要知道,那些路可还都是建总的人修的呢。
彭重山努力通过当地政府进行协调,只是,这些人既然能嚣张到这种程度,在当地肯定也多多少少地有点势力,协调的结果……跟没协调一样,反倒是多花了一些公关费出去。
人家的思维很简单的,那又不是你个人的钱,公家的钱和物资,你省下了……谁会念你的好?正经是滚开点,别碍着爷发财。
当某个守卫工地的保卫科干事被偷盗的村民打瞎双眼之后,彭总经理再也无法忍受了,暗暗调集了三百多精兵强将埋伏在那里,终于在某个夜晚,将再次前来盗抢物资的村民们堵住了。
来的村民们足有二百多人,而且还带了十多辆卡车,一路浩浩荡荡地奔来:那意思很明显,爷又来抢了,识相的滚到一边去。
可是,二百多人真不够看的,别说二百多,来五百多都不行,工人一旦认真起来,农民们就不是对手,一个有组织,一个没组织——或者说组织不够严密,战争在没有开始的时候,胜负就定了下来。
当夜前来的村民,除了有几十个腿脚快的,趁着夜色跑了,剩下的被愤怒的工人们打得遍体鳞伤,断手断脚者根本数不清。
不但人被打了,来的十几辆车,也被一一甄别,那些有前科的汽车,直接被扔在工地上,一把火点了,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方圆几十里的夜空。
这一下,当地政府坐不住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派人出来交涉,要求水电建总释放村民,严惩打人凶手,当地的项目负责人直接就顶了回去。
“我们的工地,谁请他们来了?我们保卫科的干事被人打瞎眼,你们抓到凶手了没有?这是工人自发的行动,我也不好说什么,保护公共财产……难道不应该吗?”
这边一听也火了,登时做出决定:停了水电建总的电和水,嗯,我们要检修,什么时候能检修好,就看你们水电建总的态度了。
遥控指挥的彭重山一听对方是这个反应,也没得选择了,只有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我草,还真没见过羊上树,给我继续打!”
于是,就在停水停电的第二天中午,离水电建总最近的一个村子,直接遭到了工人们的攻击,五百多号人,手持钢筋冲进了村子,除了老人小孩和妇女,见人就打。
——这个村子有将近两千号人,算得上一个较大的村子了,由于离得近,盗抢工地的人中,数这个村子的人多。
这一仗,打得这个村子里四五十号人直接住进了医院,没住进去的也四散而逃,连家都不敢回了——谁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再来一次呢?
当地政府又来抗议了,不过,这次工地这边接待的规格更低了,只是一个保卫科的副科长——“这是工人们自发的行动,反正停水停电的,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不好干预。”
政府来人实在也没话,才要转身离开,却不防这边的副科长又说了,“我个人建议啊,其他盗抢过工地物资的人和村子,也小心一点,群众的怒火,强压是压不住的。”
这话的茬子实在太硬了,那边想采取一些行动,却不防当天水电建总又浩浩荡荡赶来四百多号人到工地,那意思很明显:来吧,看到底谁怕谁!
到最后,还是当地政府的上级领导直接联系上了水利厅的厅长,这件事好歹才算平息了下来,自那之后,水电建总的工人同当地人打架就成了惯例,走到哪里打到哪里。
甚至,为了少生事端,他们每每初到一处,先找茬儿跟当地人狠狠打一架,打出几年的和平再说,在彭重山就任老总的时候,天南水电建总工人彪悍的名声,不胫而走。
是的,回首过去的青葱岁月,有无数工人是为保护国家物资流过血的,而眼下出名“懂大局识大体”的彭副厅长,也曾经铁骨铮铮。
眼下虽然已经是经济挂帅的年代了,彭重山也进步到厅里了,但是水电建总工人们的彪悍,却多少还保留了一点,所以,彭副厅长不太放心,要刻意叮嘱一下。
同一时刻,陈太忠却是找到了天南日报,从雷蕾的手里拿到了自己的参选资料,又跑到天南大学荆涛那儿寻了宽带,接上自己的笔记本,给小吉发了邮件过去,要他打印出来,转交秦连成。
忙完这些,他又给蒙勤勤打电话,结果那边居然关机,打到办公室一问,才知道秦科长还在陪总行的人。
真是无聊透顶了,陈太忠是闲不住的,这一刻他有点痛恨那个姓那的副处长了,你说国家发你那么多工资,就是让你不作为的?
闷闷不乐地走出荆涛所在的办公楼,他才发现,下雨了,蒙蒙春雨下得很温柔,稀疏的雨丝间,传来了泥土的芬芳。
天南大学的学区,原则上是不许外单位汽车进的,不过,陈太忠的林肯车有省委的通行证,进的又是行政楼一侧的校门,保安倒也没有阻拦。
感受着潮湿而清新的空气,陈太忠的心情一时好转了一些,想着左右没事,还不如开车去市郊转一转,永泰山的风光不错,雨中踏青,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打着林肯车,他缓缓地向校门口驶去,谁想就在这个时候,荆紫菱的电话打了过来,“太忠哥,你在我们学校呢?小可乐说看见你的车了。”
“嗯,刚才找你老爸办点事情,”陈太忠笑嘻嘻地回答她,“我正要走呢,上午没事,打算去永泰山玩玩,你去不去?”
“去啊,反正也没事,”荆紫菱一听就来精神了,“你在校门口等着啊,我去宿舍拿一把伞。”
陈太忠却是懒得等了,“我有雨伞呢,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好了。”
其实,雨下得真的不大,不过荆紫菱所在的图书馆离校门有点远,听到陈太忠这么说,她就安心在图书馆门口等着,不多时,见到灰色的林肯车缓缓地驶了过来。
第七百一十八章一手板砖一手钱图书馆是教学区,跟行政区之间,有路障阻隔着,陈太忠远远地停下车,冲着荆紫菱招招手,他知道,在教学区内按喇叭,那是不道德的事儿。
荆紫菱快步走过去,走上车的时候,肩头上不过略略地有点潮意,她笑着嘀咕了一句,“其实,有小路可以绕到图书馆的,呵呵。”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份的主儿,我可是很讲素质的,”陈太忠被她这句话逗乐了,想想上次小荆同学居然有溜单的打算,少不得要取笑她两句,“不像你,吃西瓜都不给钱。”
“拉倒吧,你倒是给钱,可是动手打人呢,”荆紫菱白他一眼,“我约了小可乐在大门口等着呢,一起去吧?”
“那也要开得慢一点,”陈太忠慢悠悠地开着车,“溅起水来,别人要骂的……”
载着两个少女,林肯车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到达了永泰山,这里倒是没下雨,盘山路已经修好了,在半山腰上停下车,三个人东转转西逛逛,又架起炭箱做起烧烤来,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到了一点钟,荆紫菱的瞌睡又犯了,自顾自地上林肯车睡觉去了,只剩下陈太忠和小可乐在一边,无聊地翻烤着鸡翅羊肉串之类的玩意儿。
“你和紫菱,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估摸荆紫菱已经睡着,小可乐的八卦之心就起来了,“紫菱找了一个凤凰的大款,这消息可是传遍我们学校了。”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陈太忠笑一声,也不在意,“我和她啊,该怎么就怎么呗,反正目前只是朋友,现在的学生,思想还真复杂……”
“你这家伙,就是滑头,我警告你啊,绝对不会让你欺负她,”小可乐冲他挥挥小拳头,眼中警告的味道颇浓。
不过,下一刻她的眼中就浮现出了笑意,“这几天,我爸爸要来素波呢,你能在素波呆几天?”
“不知道,”陈太忠摇摇头叹口气,眼中一时有些茫然,“明天就是星期六了,唉,看这些破事儿吧,真让人郁闷……”
荆紫菱午休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也就是半个来小时就醒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天上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又玩了一阵,看着雨有下大的趋势,陈太忠提出了建议,“今天就到这儿了,雨下大的话,盘山路就不好走了。”
“那咱们走吧,太忠哥你开得慢一点,安全第一啊,”荆紫菱的建议中规中矩,不过,她的下一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要开着窗户,闻闻春天的味道,你不会介意淋湿座垫吧?”
“我倒是希望能淋湿你的衣服,”陈太忠翻个白眼,他一直怀疑,荆紫菱胸前那惊人的弹力,或者是劣质胸罩所致,“就算淋不湿后面,淋湿前面也算啊。”
“受不了你俩了,我下车行不行?”小可乐很夸张地怪叫了一声,脸上却是挂着笑意,“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啊?”
就这么一路斗着嘴,林肯车慢慢地驶下了盘山路,下山之后,小雨并没有变大,公路的地面,仅仅是有点湿漉漉的,却还没有什么积水。
倒是林肯车后面的两扇车窗,都是半摇着的,飞舞的雨丝时不时地飘洒进来,不多时,两个女孩的眉角发际有些湿润了。
“开慢一点吧,”小可乐探头向前座看看,发现陈太忠的车速居然在90-100之间,有点胆战心惊,“一路上已经看见四、五辆车出车祸了。”
陈太忠依言,降低了点车速,大约下午四点左右,林肯车就要进入市区的时候,猛然间,见到前面有人站在公路中间,仓促地挥着手。
“他两只手上是什么啊?”荆紫菱有点看不清楚那人手上拿的东西。
“一手板砖,一手人民币,”陈太忠笑一声,“这是要拦车呢。”
细雨绵绵中,前面的车见此人这副模样,一加油门绕着就走了,只溅起些许水花,那厮手上的砖头看起来像是样子货,作势了好几次,却是没有扔出。
终于,轮到陈太忠的车的时候,陈某人也想绕开走,谁想那厮似乎忽然开了窍一般,身子一个急纵,正正地拦在了林肯车面前。
“吱~”陈太忠一个急刹,虽然地上的积水影响了制动效果,林肯车还是在那人前面不远站住了。
要是换一个人,或许要考虑一下,这是不是拦路抢劫之类的,不过陈太忠是什么人?他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伸手指着对方大骂,“找死啊你?”
那位却是根本不计较他在说什么,左手中的钱一挥,顺势又向道路一边一指,“一千块,赶紧把人给我送到医院。”
陈太忠侧头一看,才发现出车祸了,一辆本田车栽在了路边的沟里,车子底朝天翻着,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个女人坐在驾驶室里,似乎是在避雨,女人满脸是血,看不出死活。
“有一千万,我就帮你送,”陈太忠心硬,才不管这些,他冲着那厮冷笑一声,又吐口唾沫,“你很有钱吗?我呸,什么玩意儿!”
说着他就转身向林肯车走去,谁想那厮虽然有点怒急攻心,可脑瓜反应却是很快,丢掉手里的砖头,一把就拉住了陈太忠,“大哥,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救救人吧。”
“欠揍啊你?”陈太忠一转身就想动手,谁想耳中传来了荆紫菱的惊呼,“沈彤?”
沈彤是谁啊?陈太忠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向路边再一看,那男人见拦到了车,已经抱着女人站起身,匆匆走了过来。
还真是熟人,男人是那顾公子,女人……大约就是那个什么医院院长的女儿了。
“哼,这不是沈正斌的女儿吗?”陈太忠冷笑一声,“她老爹手上救护车那么多,用得着拦我们这私家车吗?”
这时,顾公子也认出了陈太忠,一时间居然就愣在了那里,好半天才苦笑一声,“陈大哥,麻烦你了……彤彤快不行了。”
陈太忠可不想救人,他是很能记仇的,“这血呼啦嗤的……”
“好了太忠哥,”荆紫菱不干了,上一次,她后来是跟沈彤解除了误会的,而且当时沈彤哭得梨花带雨一般,她心里也有点不忍心,“救人一命嘛,不要这么无情好不好?”
“不嫌有血,那你抱着她,”陈太忠白她一眼,接着手指顾公子,冷哼一声,“给我坐前面来,省得你小子手脚不老实。”
我现在,还有那闲心吗?顾公子被他说得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事情紧急,也由不得他计较了,说不得拉开后车门,小心翼翼地将沈彤送了进去,最后还不忘冲荆紫菱点头笑笑,“谢谢荆小姐了,上次是我不对,请你包涵。”
荆紫菱见沈彤血呼啦嗤的,心里也有点各应,不过,人命关天,她又被陈太忠的话挤兑住了,倒也别无选择。
车里载了伤员,陈太忠就没有办法再慢慢悠悠地开车了,一路喇叭就冲到了省人民医院。
也不管顾公子的千恩万谢,陈太忠转身就离开了,荆紫菱千小心万小心,裤子上还是弄了一点血,小可乐那边是沈彤头靠着的地方,血更多,连衣服上都是。
“快送我回去吧,难受死了,”小可乐受不了身上的味儿,“回去赶紧洗衣服,紫菱你倒是会做好人,看我这身上……”
“那先送你吧,”荆紫菱也没了脾气,“送你回去以后,太忠哥再送我好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九章 无端祸事
陈太忠这一送人,就送出问题来了,有荆紫菱和小可乐的指点,他的林肯车很轻松地抄小路绕过了路障,一直把小可乐送到距离宿舍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才停下来——宿舍在山坡上,汽车上不去。
“还好雨不是很大,”荆紫菱看着小可乐顺着台阶小跑上去,叹口气,“真倒霉,本来说晚上出去玩呢……”
“玩什么玩?老实回家,”陈太忠利索地一打方向盘,将车掉了头就待向校外驶去,只是,没走几米远,就见一个人打着伞,在小路中间走着。
路原本就不宽,这家伙走在路的正中间,陈太忠想伸手按喇叭,可是想一想又放弃了,放慢了车速,在那人身后缓缓地跟着。
那位听到了身后汽车轮胎压着马路的声音,转头过来看一眼,只当没看见一般,扭头继续走,走得却是更慢了。
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衣着挺普通,头发有点花白,陈太忠被他这一眼看得有点冒火,“我靠,哥们儿招你惹你了?”
“这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不过我不记得他叫什么,”荆紫菱也看出来了,那位是有心刁难这辆林肯车呢,“别跟他一般计较。”
“我发现我的脾气越来越好了,”陈太忠哼一声,压住了心头的火气,等走到路宽一点的地方,林肯车缓缓提速,从那人身边超了过去。
车尾刚刚超过那人,就只听得“嗵”的一声大响,自车尾部传来,陈太忠一扫倒车镜,却发现那人的手还没放下,显然,那厮向林肯车扔了一个什么东西。
呀哈,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陈太忠一脚刹车,林肯车就站住了,接着就熄了火走了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位从路边捡起一个金属杯子,再次恶狠狠地向林肯车砸了过来,敢情,刚才他砸车,用的就是手里的茶杯。
“你有毛病啊?”陈太忠见状,真的是火了,一撸袖子就要上前,谁想荆紫菱钻了出来,“太忠哥,这是学校的老师。”
“老师就能砸我的车啊?”陈太忠哼一声,手指那厮,刚要发话,却不防那位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尖叫了起来。
“你的车把水溅到我身上了,”他手指自己的裤腿,那上面有水迹若干,“开一辆破车,很了不起吗?你知道不知道,校区不让开车进来!”
“你放屁,我的车开得那么慢,能溅起水来?”陈太忠可真气坏了,上前一把拎住了那厮的脖子,“看你是老师,我不想动手,把修车钱给我拿出来。”
“你放开我,”那厮伸手把伞扔到地上,没命地掰扯着陈太忠的手,“学校里是学习的地方,有几个臭钱,就能把车开进来?”
“真是给脸不要,”陈太忠手一抬,啪啪就是脆响的两个耳光,“拿五千修车钱出来,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他实在是太生气了,仇富也不能仇到你这个地步吧?你在前面挡路,哥们儿老老实实地跟在你后面,连喇叭都不按。
没错,路宽的时候,我超你了,可是那水是我溅上去的吗?你少扯淡了,我的车开得有多快,我自己不知道?
没错,学校是不让车进,不过你这管理有漏洞啊,又不是我造成的,再说,要不是今天下雨,我也没心思把车开进来不是?
当然,最让他受不了的,还是这家伙似乎一开始就有心跟自己别苗头,哥们儿最近脾气好了不少,但也不会任由人骑到头上撒野。
“太忠,”荆紫菱快步走了过来,拦住了他,“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呢?”
“我倒是想好好说呢,”陈太忠气得脸色铁青,“你们学校的老师,都是这种素质?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就在这时候,周围已经围上了十来号学生,那老师趁荆紫菱说情的时候,已经躲了出去,指着荆紫菱怒骂,“荆涛可算生了个好女儿啊,恬不知耻地傍大款,真是天南大学的耻辱。”
荆紫菱被这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登时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一转身,就向林肯车跑去,拿出手包摸出手机,“爸,你认识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围观的学生却是越来越多,不多时,又有两个老师走了过来,“这儿是怎么回事?你又不是学校的车,怎么能把车开到这儿呢?”
“我的车,省委都进得去,进一下学校怎么啦?”陈太忠正查看林肯车的状况呢,听到这话,站直身子一指车前脸,“那是省委通行证,今天下雨,我们又救了一个车祸伤员,我开车送一下人,不行吗?”
那俩老师一听这话,对视一眼,也没啥好说的,学校自己的车能进,人家挂了省委通行证的车来送一下人,似乎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荆紫菱没说几句话,就挂了手机走了过来,“那是社科系马哲专业的古城西古讲师。”
那俩老师一听“古城西”三个字,又对望一眼,年轻的那位转身就走了,年纪大一点的老师犹豫一下,“可是你也不该开车开这么快啊。”
“谁说我开得快啊?”陈太忠脑袋转一转,向四周一扫,却是已经不见了那个古城西的踪迹。
敢情,这位古讲师为人原本就狷介无比,现在年近五十了,却还没评上副高的职称,一直就觉得天南大学亏欠自己太多了,性格因此变得更为乖戾了,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把这一团火气撒到陈太忠身上了。
谁想,陈某人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扇了他两个耳光,一点也不念及“尊师重道”的古训,一时间他也没了主意,趁乱就离开了。
他离开了,可是陈太忠不干啊,他也不理那个问话的老师,伸手一拽荆紫菱,“告诉我,他的办公室在哪儿,还反了他呢,不赔我的车,今天这事儿没完。”
其实他的林肯车伤得并不厉害,就是车屁股和车顶上砸出两个浅浅的小坑,不注意看都未必发现得了,只是,陈太忠既然打算叫真了,那这事儿就不能那么简单地结束了。
“要不……就这样吧,”荆紫菱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苦恼地叹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咱们走吧。”
陈太忠听到这话,愣愣地盯着她,好半天才轻笑一声,点点头,“行,今天就依你了,不过,哼哼……”
哼哼什么,他没说,只是单看他脸上的表情,大家也猜得出来这厮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从远处匆匆地跑过来几个学生,人还没到呢,就开始大声嚷嚷了,“谁打了古老师,谁打了古老师?”
陈太忠扫他们一眼,见这几个人虽然个头高大,但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武力值特别高的家伙,一时也懒得理会,学生拍老师的马屁,挺常见的。
他不吭声,别人却是未必肯放过他,在围观者的指点下,一个胖墩墩的家伙蹿过来,抬手就去拎他的脖领,嘴里咬牙切齿地发话了,“小子,是你打了古老师?”
我靠,学生就是学生,装流氓都装不像,陈太忠冷冷地看着他,“把我的衣服放开,听到没有?”
“找死啊你,”这位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手上使劲儿,试图将陈太忠向后推。
陈太忠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左手伸到脖领处,攥住了对方的手,缓缓地发力,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那胖子只觉得自己的手似乎被一只巨大的铁钳夹住了一般,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楚,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只是,陈太忠好不容易找到个出气筒,又怎么会轻易地放弃?
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手似乎要被捏碎了,隐约中,他听到手上传来了“嘎嘣嘎嘣”的响声,他再也无法忍受了,放声尖叫了起来,“啊,你放开我的手~”
陈太忠根本不理他,脚向后一撩,又踹倒了一个试图从背后掩上来的家伙,冲着胖子冷笑一声,“机会……我给过你了!”
“啊~”胖子的惨呼,穿透了重重雨雾,回荡在校园上空。
“小紫菱,你帮着说一说啊,”有人看不过眼了,轻声嘀咕一句,却是不敢上前去挑衅这个看起来很霸道的家伙。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二十一章
第七百二十章找媒体吧“还说什么说啊?你们来不就是动手的吗?”陈太忠冷哼一声,空着的右手一指来的几个学生,“来,上来,一起上来!”
谁还敢上来?倒是那个年纪大的老师又发话了,“我说,年轻人,差不多一点就算了,非要让我们把警察喊过来吗?”
喊警察?陈太忠眼珠一转,笑嘻嘻地点点头,“好啊,你喊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喊来什么样的警察,做老师的居然敢诋毁自己同事的女儿‘傍大款’,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一边说着,他抖手将手里的小胖子扔到一边,冲着后来冲过来的那几位学生走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极其夸张,“你们是来教训我的吧?呵呵~”
按陈太忠的脾气,是不会太把这些人当真的,只是他隐隐觉得,今天的事情,或者跟破科委的局,会有一点关联,说不得就要试探一下。
董祥麟做人差劲,这个古城西做人也差劲,能不能……搞点什么出来呢?
那几个学生一看陈太忠这架势,忙不迭后退两步,学生的可爱就在这里了,明知不敌,却是不会顾头不顾尾地狼狈而逃。
没过多久,天南大学保卫科的人到了,小可乐本来正要洗衣服呢,听说荆紫菱被人围住了,也忙不迭地跑来。
一开始,保卫科的人说话还挺冲的,不过当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位是政府官员而不是风传的大款,态度登时好了不少。
可是,饶是如此,他们的胳膊肘,也是要向内拐的,“你把车开进宿舍区,是不对的,而且你还开得那么快,古老师一时冲动了一下,现在,你也打人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凭什么啊?”陈太忠一指闻风而来的小可乐,“我就是送她回来的,我们在路上救了一个车祸伤员,小马身上到处是血,很难看,你让她走回来?”
“车祸?”保卫科的人登时警惕了起来,“谁是肇事者?”
“行了,你就是个保卫科,不是警察局,轮不到你管,”陈太忠不满意地皱皱眉头,“我是路过救人的,伤的人现在在人民医院躺着呢……我说,你们把古城西喊来再说啊,他说我开得快?我呸,什么东西!”
保卫科的这两位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咳嗽一声,“我说,现在是打饭的时间了,咱们去保卫科说行不行?一堆人围在这儿,影响不好。”
“古城西做这种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影响不好呢?”陈太忠冷笑一声,“还叫几个学生来打人,做老师做到他这个地步,说是衣冠禽兽也不假。”
“没有证据的话,你不要乱说好不好?”保卫科的见他软硬不吃,也有点着急,“你这是诽谤,说话小心一点。”
“哦,他说小紫菱傍大款就行?那就不是诽谤?”陈太忠继续冷笑,“亏得他还是荆涛的同事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荆涛就挤了进来——荆教授在学校人缘儿好,学问也高,早就有人把消息传了过去。
“谁说我家紫菱傍大款?”他刚一钻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登时大怒,老实人也有脾气的,“小王,刚才谁说我女儿了?”
叫小王的,是保卫科四十出头的那位,眼见荆涛也来了,只能尴尬地咳嗽一声,“荆教授,您也知道,古老师那嘴……就是那么回事。”
“这是……这是凤凰政府负责扶持学校课题的干部,也是我父亲的忘年交,”荆涛一指陈太忠,脸却是冲着那个小王,神色肃穆,“什么叫大款,咹?”
“荆教授,这话也不是我们说的,”小王知道荆涛的脾气,也不怎么怕他,当然,更关键的是,荆涛是搞学问的,不是搞行政的,荆家名声在外,但是在学校里,不怎么主事儿。
“古城西是吧?我向校长反应去,”荆涛气得咬牙切齿的,“太忠,你和紫菱先回去吧,我不会放过他。”
“我也不会放过他,”陈太忠冷哼一声,“敢砸我的车?哼,我现在就联系媒体的人来曝光,他就是这么当老师的?”
话说到这里,他的思路才清晰了起来,没错,先揪出这个老师里的败类出来,看看能不能借着荆涛,顺势把话题引到董祥麟身上。
当然,董祥麟本身就是正厅级干部,这样的题材肯定要被省委宣教部的相关领导审核,能不能过关很难说,可是,蒙艺却是省委的老大,只要操作得当,蒙书记那边,应该不会成为阻力吧?
这么想着,他就兴奋了起来,摸出手机就给雷蕾拨了一个电话,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到最后才来了一句,“……我觉得这种现象,很有代表性啊。”
保卫科的那二位意见陈太忠联系媒体跟玩儿似的,也着急了,悄悄地凑到荆涛跟前,“荆教授,这个凤凰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这是天南大学的财神!荆涛瞪一眼这二位,嘴上却是没办法把这话说出来,虽是经济挂帅的时代了,但作为一个学者,他总还是认为,逐利总不是什么值得大张旗鼓宣扬的事情,“就算他不是什么人,古城西就能向我身上泼脏水?”
陈太忠把话说完,雷蕾迟疑一下,方始叹一口气,“太忠,这件事情……我不合适去。”
我靠,陈太忠心里登时又是一凉,今天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啊?连雷蕾都拒绝我?不过,听她说得幽怨,他倒也生不起气来,只能生硬地问一句,“为什么?”
“这种题材,一般是上不了日报的,我去的话,也就是搜集素材,”雷蕾语速极快地解释(book.www.uu234.com)着,“倒是合适电视新闻,比如说素波电视台的‘晚间素波’,正好,上次田甜还欠你一个人情呢……”
“可是,你不是也可以搜集素材的吗?”听她这么一解释(book.www.uu234.com),陈太忠倒是明白了,可他还是有点纳闷,为什么你就一口拒绝我了?
“啧,上次……上次你挺吓人的,知道不?”雷蕾的语速登时放慢了,声音也低了下来,听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这次,这次我再去,难免就被人说闲话了。”
明白了,她是想撇清,陈太忠默默地挂断了电话,倒也是,自己一大早就去过天南日报社了,现在再把她拉过来,实在有点……那啥。
素波电视台那边反应很快,大约二十来分钟,一辆采访车就开了过来,不过,这次来的有夏姐也有燕辉,倒是没见田甜。
一见这种架势,早就得了消息的天南大学党委宣教部的副部长赶了过来,悄悄拽住了荆涛,“老荆,这个……能不能不要把这种事儿宣传出去啊?”
“你说呢?”荆涛这气儿,一时半会儿还没消了,“古城西又没说你女儿……”
想着这话有点重,荆教授又笑一笑,温言解释(book.www.uu234.com),“咱们学校,这次又不全是负面形象,有学生路过救人,那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你不这么认为?”
“最好是……只报道咱们的学生救治车祸伤员,”副部长的小算盘,打得还挺好,“隐恶扬善,这也是符合眼下的形势的嘛。”
“那你去跟当事人说吧,”荆涛嘴一闭,不肯说话了。
这边忙着,那边已经采访开了,只是古城西捅出这么大漏子之后,人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剩下陈太忠对着摄像机侃侃而谈。
解释(book.www.uu234.com)事情发生的经过,其实很没有意思,就是一个小小的矛盾,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已,不过,陈某人造谣生事的水平,那不是一般地高,眼见采访的夏姐眼中有些许的不耐,顿时眼珠一转。
“……先不说他有什么权力,对我的车造成的损伤,”他的手一指外面几个当事的学生,“听说他们冲过来打人,跟他们学习的马哲课有很重要的关系。”
“嗯?你的意思是说……那位不知名的老师,用这个做威胁吗?”夏姐一听这个话题,眼睛就亮了,抓个师德败坏的典型,倒也不错。
“反正我听有人是这么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陈太忠皱皱眉头,“我再次强调一遍,这个老师叫古城西,不是不知名的。”
他强调他的,夏姐可是没理会,这件事的性质,远没有定下来,当然是不指名道姓的好,你爱怎么说是你的事,我们做新闻的,可是要做到尽量客观。
第七百二十一章开除他吧可是,陈太忠这话,却是把宣教部副部长郁闷坏了,你这不是说,我们学校里的老师,拿学生的成绩做要挟,要他们对付你吗?见过信口开河的,可谁见过信口开了银河的?
当然,这个问题,夏姐一定是要问询一下那几个学生的,只是,那几个学生一口咬定,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那么回事。
甚至有一个戴了眼镜的家伙,振振有词地反驳陈太忠,“他那是胡说八道,我今年大四了,马哲早就考过了的。”
“是吗?要不咱们去看看你的试卷,”陈太忠冷笑一声,不管不顾地插口了,“看看你的马哲卷子,是怎么过的?”
他的话是有所指的,意思说,你丫就算是考过了,也是古城西放水的结果,人家既然都不教你了,对一个已经过气的老师,你还用得着这么拼命维护吗?
他根本不害怕自己会猜错,还是那句话,作弊他拿手啊,就算这厮是正正经经地考过的,但是只要把卷子摆在大家面前,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有能力动手脚。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障眼法,接下来他再把卷子上答案都消除了,那就算完事——白卷也能过关?那简直是张铁生第二嘛。
谁想,他这话才一说出来,戴眼镜那厮登时就不吭声了,反倒一旁的人群里有人嘀咕,“明明大二的学生,装什么大四啊?”
嘀咕的这位是个女声,估计跟眼镜有仇,躲在人堆里,声音还挺大的,让夏姐也听到了,“这个同学,你到底大二还是大四的呢?”
“算算算,不关我的事儿,”这位着急了,一捂脸就扭头向外疾走,他心里清楚,古老师撞见他们的时候,确实说了——“帮我打那个年轻人一顿,老师不会亏了你们的。”
眼下他既然弄巧成拙,那也只能掩面而走了,要不然马哲过得了过不了还是小事,只怕荆教授和学校,都放不过他了。
得,他这么一跑,反倒是隐隐坐实了古城西的罪名,在场的没有傻瓜,一见这种情况,也纷纷地嘀咕了起来。
“……看来马哲的古老师不错嘛,考试这么好商量,下学期的选修,一定选他的……”得,居然有人这么说,大学学分的难修,由此可见一斑。
宣教部的部长一看,心里登时就是一沉,妈了个逼的古城西,你这混蛋做事也太不靠谱了吧?放一把火就跑了,却是让老子在这儿帮你收拾残局?
还好,这个时候,有人端着脸盘跑过来了,“孔部长……找到了,马小琳的衣服找到了,上面确实有血迹啊。”
脸盆里泡着的,是马小琳的外套,不过端脸盆来的这位是个保卫科的男同志,只顾着高兴看到脸盆里的血丝了,却没发现在外套的下面,还有内衣裤隐约地露出了蕾丝边。
“搞什么嘛,”眼见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摄像机的镜头在向脸盆转移,马小琳羞得满脸通红,身子一晃就遮住了镜头,抢过脸盆,低着头就向宿舍一路狂奔而去。
这个突然的插曲,让现场紧张的空气变得轻松了起来,不少人发出了戏谑的笑声,还有人低声讨论蕾丝边的颜色并为止发生争执。
“能找到那位老师吗?”夏姐见状,也转移了话题,转头问问孔部长,“这种事情,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喂喂,别拍我啊,”孔部长眼见镜头有向自己转移的趋势,一皱眉,手也胡乱晃晃,“我是过来配合你们采访的,对情况……不是很了解。”
闹哄了半天,眼见采访也没可能有更大的进展了,燕辉就主动对陈太忠的林肯车的伤痕拍了一下,他玩车玩得不少,一眼就看出了车顶上那个凹坑的处理难度。
“这个小坑不好处理,”他扛着摄像机,却是不忘记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真要钣金烤漆的话,没办法下手,必须把车体分解开,把车顶卸下来才能处理。”
“那得花不少钱吧?”夏姐才一发问,却发现发话是同来的燕辉,不由得恨恨地瞪他一眼,搞新闻采编的,最是忌讳在报道里掺杂个人见解了,夹带私货也不是你这么个夹带法吧?
“这话倒是没错,”保卫科那个小王忙着附和了,眼见陈太忠这边气势大盛,他也顾不得再考虑保古城西了,“大概得多花点钱。”
“那得花多少钱呢?”看得出来,夏姐就是随口一问。
“这个得问汽修厂的,”小王心里嘀咕一句,其实这么小一个坑,又在车顶上,不修也无妨的——当然,若是林肯车是他自己的,他是断然不会这么想的。
“我说,你们是不是该去采访一下车祸伤员啊?”孔副部长也是副处的领导,眼见事态有平和的迹象,就提出了自己的主张,“我们的学生救人,这总是值得宣传的吧?”
“人家未必肯配合呢,”陈太忠双手插兜,冷冷地看着他,“我们也不知道伤员是死是活,只是免费把她送到了医院……还闯了两个红灯,没想到啊,闯了你们天南大学,比闯红灯还严重。”
你少说两句风凉话会死啊?孔部长恨恨地瞪他一眼,“作为国家干部,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说话方式?”
“你凭什么教育我啊?你是副处我也是副处,”陈太忠冲他一翻眼皮,冷哼一声,“作为国家干部,你胳膊肘向里拐就有道理了?”
呃……这家伙是副处?孔副部长登时语塞,他听保卫科的人说了,知道陈太忠是国家干部,也知道这厮的车上有省委通行证,可是他断断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的家伙,居然就是副处了?
“哪一家医院啊?”夏姐一直担心的是,陈太忠的车送伤员去医院,是不是拿钱了,虽然她知道陈某人做人大气,不过这年头的事儿,实在是有点说不准。
耳听得陈太忠说出“免费”俩字,她的心中登时大定,说句实话,新闻采访是不该带上个人情绪的,不过,这个小陈是值得她暗暗关照一下的,难道不是吗?
“省人民医院,”陈太忠眼见大家都没有追究古城西的**,心里实在有点郁闷,不过,有人愿意宣传他救人的事迹,倒也没必要拒绝。
“省人民医院?”夏姐听得愣了一下,那里收费很贵啊,又是在市中心,当然,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把人送到那儿,是家属要求的?”
“伤了的那个,就是沈正斌的女儿,”陈太忠翻翻眼皮,“你知道沈正斌吧?”
别说夏姐了,连孔副部长都知道沈正斌,卫生厅副厅长兼省人民医院院长,这种人在素波,那也算场面上的人物了。
“呀,那还是问一问吧,”夏姐拿出手机,躲到一边联系了起来,过不多时笑着走了回来,“嗯,没事,那女孩儿脱离危险了,那个……小马同学,跟我们一起去趟人民医院?”
马小琳送了脸盆回去,又悄悄地来了,却不防被她一眼看到了。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陈太忠一哼,伸手拉过了荆涛,“荆教授,麻烦你告诉我一下,这个古老师的家在哪儿住啊?”
“太忠,你……”荆涛心里,虽然对古城西也是愤愤不已,可是眼见陈太忠这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却有点担心,“别冲动,讲求点方式方法嘛。”
“我找他要修车费啊,不行吗?”陈太忠这一句话,说得异常缓慢,虽然没带了什么感**彩,但是话意中的森森寒气,是个人就听得出来。
“好了,你也别说了,这件事,我负责给你一个交待,行吧?”孔副部长可是不想让事情再闹大了,“你要不满意,找我来,成不成?”
“要是你出面,那我就要求学校开除这个人,”陈太忠脸色一绷,“钱我不要了,我不能容忍这种心理扭曲的家伙,留在神圣的高等学府里,误人子弟!”
啧,你这不是难为人吗?孔副部长眉头一皱,转头看看荆涛,叹一口气,“荆教授……”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二章 总算做对一次
开除……这是砸人饭碗啊,荆涛听到陈太忠的话,也有点犹豫了,他沉吟一下,对着陈太忠皱起了眉头,“太忠,这件事,我帮你看着吧,总要让你满意才行。”
“也就是你们搞学问的,毛病多,”陈太忠冷冷一哼,冲着荆涛摇摇头,“算了,那就麻烦你了。”
“陈太忠你这是什么话啊?”荆紫菱一见陈太忠跟自己的老爹这么说话,登时就发火了,她偷眼看一下自己的老爸,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什么叫搞学问的毛病多?”
她对陈太忠这话本来就不认可,又怕自己的老爹生气,忙不迭地先跳出来,也是缓和一下气氛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太忠哥应该……不至于跟自己叫真。
殊不知,陈太忠正等着她这一句话呢,听到如此质问,不怒反喜,设计好的台词,在一瞬间就反驳了出来,“呵呵,我说得不对吗?董祥麟还是科委主任呢,他可是你爷爷的学生,当时打你爷爷的时候,他下手不是也挺狠的吗?”
荆紫菱的脑瓜,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她只略微错愕了零点一秒,就反应过来陈太忠的真实用意(book.www.uu234.com)了,是的,她不认为他是在嘲笑自己的爷爷——这么快地做出这这个判断,是需要一点急智的。
“可是董祥麟那个败类,也不能代表全部搞学问的吧?”她悻悻地瞪了陈太忠一眼,一边坐实某人“败类”的嫌疑,一边却是借题发挥,“而且,他后来不是向我爷爷道歉了吗?”
“道个屁的歉,”当着众多学生,陈太忠怒斥天才美少女,这种行为实在有点令人发指,“荆老什么时候平反的,他又是什么时候道歉的?”
天南大学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天南省一等一的学校,眼下围观的人又多,陈太忠的声音也奇大,一旁又有素波电视台的在场,这个论点才一出来,登时就不胫而走了。
董祥麟和荆以远的恩怨,学术界老一点的人都知道,但是眼下天南大学的学生里,甚至年轻的讲师、副教授们,基本上是不可能知道的。
陈某人这就算扔了一颗炸弹出来,或者,在短期内,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只要这些年轻的学生有八卦的心思,那就绝对能引起一点波澜出来,更遑论还有电视媒体呢。
荆涛在愕然之后,听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跟陈太忠一唱一和,也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登时摇头叹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这件事他没法支持,但是也绝对不会反对,那就只有一种选择了,走人。
点火嘛,差不多就够了,过了就难免会被人认为是炒作了,荆紫菱冲陈太忠咳嗽一声,“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把我爸气走了,回头再跟你算帐。”
陈太忠却兀自不肯放过董祥麟,冲着荆紫菱的背影,他大声地来了一句,“你们这是纵容恶人,哼,东郭先生!”
荆紫菱好悬没被这句话激得转身走回来,她悻悻地咬咬牙,好你个陈太忠,居然敢说我爷爷是东郭先生,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当然,这也就是一点小儿女的情怀,真要细算起来,陈某人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穿董祥麟的面具,做得却是让她大感痛快。
这边在折腾,电视台那边的也没闲着,夏姐跟台里沟通了一下,笑着向小可乐点点头,“还跟我们去医院吗?”
“我……懒得去了,”马小琳琢磨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救人的决定是小紫菱做出的,用的是陈太忠的车,她不过就是身上多滴了一点血而已,陈太忠和荆紫菱都不去,她自然也不合适去了。
“这个同学,你怎么能这样呢?”孔副部长不高兴了,踱着步子走到马小琳面前,“这是一个宣传你、宣传咱们学校的大好机会嘛。”
“算了,孔部长,”夏姐笑一声,阻止了他继续说话,“台里的意思是,把事情弄清楚就行了,伤员家属,倒也未必有心情接待我们呢,呵呵……”
伤员家属……那就是沈正斌了,沈院长女儿受伤,会有兴趣接受采访吗?孔副部长反应过来了,一时语塞,好半天才遗憾地叹口气摇摇头,再抬头的时候,却见采访车也走了,林肯车也启动了。
“这个同学,请你过来一下,”他皱着眉头向小可乐招招手,脸一绷,很不高兴地发话了,“你有没有一点集体主义观念啊?你是哪个班的学生?”
“……”小可乐很无辜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校领导生气了,说不得低声嘀咕一句,“孔部长,我是临铝的子弟……”
临铝的子弟?孔部长眼睛一闭,好半天才睁开眼睛,手一摆,语气却是客气了不少,“去吧,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天南大学里,临河铝业的子弟不少,不过能对着校领导低声嘀咕一句“临铝子弟”的,却不会是一般人。
临铝每年的技改项目不少,研究课题挺多,天南大学经过努力,接了不少课题,近几年同临铝的关系相当地好,于是每年就有临铝子弟通过“委培”方式进入学校学习。
以前说委培,还有个定向与否的问题,现在这些子弟打着委培的幌子进校,其实就是**裸地照顾,毕业了固然可以回去,不回去也无妨。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临铝子弟都可以享受到这个政策的,孔副部长非常清楚,能借着委培进来的临铝子弟,红线就是正处级以上的领导。
小可乐的老爹现在是够格了,以前还不够格呢,不过她那一届临铝的子弟少,而小可乐本身的分数已经够了,才划进委培生里,算是给个人家里节省一笔学费就是了。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向孔副部长解释(book.www.uu234.com),自己是临铝子弟,而孔副部长一听,心里就全明白了,人家老爹或者爷爷最少曾经是正处!
看着马小琳离去的背影,他叹口气,又摇摇头,我本来觉得自己这副处待遇不错了呢,结果今天才发现,这根本拿不出手嘛……不行,以后还要加快上进的步子!
官场中,又有多少人是因为受到了类似的刺激,而坚定了上进的决心的呢?可以肯定的是,这种人绝对不会少。
当天晚上,陈太忠联系了蒙勤勤,却被蒙勤勤告知,尚彩霞对陈太忠在这件事上采取的应对手段很满意。
“官场上讲究妥协,是很有必要的,不过都被人骑在脖子上了,那就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既打又拉才行,小陈要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那也是个没前途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陈太忠才反应了过来,敢情自己这步棋,是走得再正确不过了,没错,蒙艺是能支持他,但是他若不能光着膀子冲到第一线上,人家接下来的支持力度会是怎样的,那还真不好说了。
是的,这件事里,董祥麟实在是辱人太甚了,陈太忠要不能积极反抗,破釜沉舟地表示出两个项目缺一不可的决绝,而只是怯怯地、不疼不痒地抗议一下,坐等蒙书记的支持和裁决,蒙老板没准就会大为失望。
你首先要自己尽力,才能得到必要的支持,一心只想着靠领导做主的人,通常都会很惨的,只靠阿谀奉承,永远都走不到金字塔的顶端。
上位者身边,永远都不会缺少奉承者,但是能获得赏识并且出位的,大多还是有真材实料的人,领导最喜欢的,是能做了实事儿的贴心人,相较之下,“做实事”这个指标还要靠前一点。
总之,尚彩霞非常满意陈太忠的反应,于是就告诉自己的女儿,这件事也不用怕综合处的人拖着不办,等周一或者周二,直接让严自励过去问一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那就够了。
嗯?这倒是好事儿,一时间,陈太忠的心情好转不少,那退了房间,连夜回凤凰,周一再来素波?
导致他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雷蕾的大姨妈探亲来了,他无法骄奢淫逸了,不过,转念想一想,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哥们儿可是还答应了王浩波,干掉彭重山呢。
做人……要讲信用!
晚上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有些无所事事了,说不得就打个电话给雷蕾,讲述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又甜言蜜语地哄骗了她半天。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三章 不许约人
奇怪的是,雷蕾反倒问起陈太忠来,事情搞定了,为什么不回凤凰去,陈某人厚颜无耻地回答了一句,“我觉得,在素波,离你更近一点。”
下一刻,房间的门铃响了,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事实上,雷蕾并不是天癸来了,只是这一周,轮到她带孩子了,今天本来就是周末,她已经跟孩子约好,晚上要陪他一起拼图玩。
而且,陈太忠昨天晚上就到了,却是没有联系她,让她觉得有点失落,少不得就要推脱一下,“不行,人家这两天,那啥……不方便。”
可是孩子今天睡得早,一时间,她就有点后悔了,旷妇终究是旷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吸土,她已经快到狼的年纪了,是个人,总是有生理需求的。
正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陈太忠的电话,说不得就出去找个出租坐上,一边聊天,一边直奔锦园而去。
按理说,锦园离她住的地方有一截路呢,不过陈太忠这个电话打得格外长,等他说出“我觉得,在素波,离你更近一点”的时候,雷蕾已经在他门口守了两分钟了。
接下来,那自然就是低俗情节了,略过……“为什么不回去?”激情过后,雷蕾慵懒的声音响起。
“没啥,想你呗,”陈太忠笑一声,他发现,很多时候,随口的一句话,能带给别人极好的心情,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谎!”事实上,雷记者不是那么好哄的。
“我没有!”陈太忠很坚决地反驳。
“算了,懒得理你了,”大多时候,女人还是很好哄的,花言巧语从来是对付她们的不二法门,眼下虽然只是三个字,雷蕾就已经满足了,“对了,听说后来,《素波晚报》的也去找天南大学找素材了。”
一般而言,晚报的性质多以娱乐休闲为主,对这种八卦性质的事件,是比较感兴趣的,现在值得一抓的新闻又不多,去捡素波电视台的剩饭,倒也算不得意外。
“我只是借这个机会,想搞一下董祥麟,”陈太忠悻悻地嘀咕一声,“不过我看啊,那个姓夏的女人,估计不会拿科委的事儿做文章。”
“那基本上是一定的,她跟市科委的方休,关系很好,”雷蕾笑一声,又说出了点八卦,“可惜啊,你今天这是小事儿,要不然,能引得田甜自己去抓素材,夏姐的看法,基本上就可以被忽略了。”
夏姐跟方休的关系很好?陈太忠想到方休那足有一厘米厚的眼镜片,遗憾地摇摇头,这年头,牛粪肥力大一点,真的也算优势?
“我倒是忘了方休了,”他咬牙切齿地哼哼一句,“他和董祥麟穿一条裤子,勿以恶小而放之,哼!”
“而‘为’之,”雷蕾轻声地纠正,旋即吃吃地笑了起来,“好了,你又大了,我也不放之……”
第二天一大早,雷蕾才离去不久,陈太忠就接到了秦连成的电话,“小陈啊,我回素波了,听说你昨天又做了一件事情?呵呵,有人可是把状告到我这儿了。”
“我没做什么错事啊,”陈太忠听得挠挠头,一时有些不解,“谁告状了?”
“也不是说你错了,那边……可能觉得有点委屈吧,”秦连成笑着回答,“中午别联系人了,我叫上许纯良,咱们一起坐坐。”
那就坐坐呗,陈太忠一时也没啥事情,笑着点点头,看着时间还早,琢磨一下,去荆以远家转悠了一圈。
荆老正在家里“撞墙”呢。
此撞墙非彼撞墙,就是一种锻炼身体的方式,荆以远的腰椎有点毛病,闲得没事的时候,就背靠门框哐哐地撞,虽然看起来有点自虐,但是对身体还是有帮助的。
见到他来,荆以远也没兴趣撞墙了,高兴地拉着他说起了甲骨文,还把自己“临摹”的甲骨文拿出来,要陈太忠发表意见。
只有真正的大师,才会这样不耻下问啊,陈太忠心里有点感慨,那些不屑于请教的装逼的,或者是虚情假意请教的,其实是唯恐被别人指出不足来,境界上的差距,果真是补不来的。
还好,他对甲骨文还略有涉猎,一老一小兴高采烈地聊了半天,陈太忠见荆老情绪挺高,又帮自己的老爹求了一幅字儿。
他老爹是工人,虽然生活在“字是敲门砖”的年代,写得一手中规中矩的楷书,但是欣赏书法的水平,也就未必能高到哪儿去。
陈太忠这么做,一来是对老爹的一点孝心,二来也是凑个趣——是的,他认为自己这么做,挺给荆以远面子的。
说笑间,时间就过去大半了,眼见接近十一点了,陈太忠也不敢再呆着了,要不人家荆老铁定留饭了,费了好大的劲儿,他才从荆家出来。
荆涛不在家,荆紫菱送他出门,见四下没人注意,陈太忠低声问一句,“你爷爷不知道昨天的事儿?我看他情绪不错。”
“怎么能不知道呢?好几个人都打电话过来问,他和董祥麟到底怎么回事,”荆紫菱笑着回答,“不过,到他那个年龄,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哥们儿活了七百多岁,看不开的东西很多呢!陈太忠心里嘀咕一句,转身离开,却是一路在琢磨,这情商足了阅历也够了,真的就会什么都看得开吗?
刚坐进车里,他的手机就又响了,来电话的是蒙勤勤,“太忠,中午不要约人了,有事找你说说,一定啊。”
“等等,别挂,”陈太忠一听她有挂电话的架势,忙不迭地出声了,“我中午有饭局了啊,老大,电话里不能说清楚吗?”
“推了他好了,”蒙勤勤的小辣椒脾气一旦发作,还真有几分霸道,“我真是有要紧的事儿呢。”
“那边也不让我约人,那是我的大老板秦连成啊,”陈太忠苦笑一声,哥们儿觉得自己混得不含糊了,没想到,这一个个地打电话过来,都是勒令自己不许约人的主儿。
“你的老板?那算上他好了,”蒙勤勤不是不通情理的,听到这话犹豫一下,马上拍板了,“没别人了吧?”
“还有一个,许绍辉的儿子,许纯良,”陈太忠咳嗽一声,“嗯,对了,可能他那个干姐姐李英瑞也会在场。”
“什么?许绍辉的儿子?”听到这话,蒙勤勤终于犹豫了,好半天才发问,“那科委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找许绍辉啊?”
“他又不对口,找他干什么?再说,我俩关系也一般,”陈太忠笑一声,“有秦科长罩着,我用得着找别人吗?呵呵。”
“你这家伙,我……我懒得说你了,”蒙勤勤心里挺受用,嘴上却是不肯放过他,“那就电话里说吧,听说你昨天在天南大学,说了一些不负责任的话?”
敢情,陈太忠在天南大学的话说了没有半个小时,董祥麟就得知了消息,听说凤凰科委的那个副主任在诉说自己昔年的丑事,董主任气得当场就把电话摔了。
这件事,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但是,学术界顶端的圈子,相对是比较封闭的,而且大家身份都在那里摆着,没人会向外界八卦。
摔了电话之后,董祥麟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应对这个局面,凤凰科委虽然是省科委的下属机构,可是省里垂管的力度实在有限。对这种风言风语的事情,没办法做什么指导的。
而且,陈太忠为什么会撕破脸皮,搞出这么一出来,董主任也是心知肚明,省里借了其建议,又拦了人家的款子,而且都不带打招呼的,是个人恐怕就受不了。
对于风言风语这种事情,行政性的命令是无法颁发下去的,有心坐视不理吧,他又怕陈太忠继续往大里玩下去,毕竟是悠悠之口难当,一传十十传百,将来这事情,谁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呢?
妈了个逼的,这次拨款啊,你小子打死都不用指望了!董祥麟心里暗恨,却是又不得不寻找能淡化事情的关节,一来二去,他就想到了自己爱人的远房堂妹小圆。
这个小圆,当然就是蒙勤勤的同事阿圆了,阿圆现在正在外蜜月旅行呢,旅途中接了姐夫的电话,也不好推脱,就拨了一个电话给秦科长,要她帮忙劝一劝陈太忠。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四章 关说纷至
蒙勤勤的脾气有点辣,但是大多时候,她还是挺善良的,也愿意帮助一下朋友,这个阿圆跟她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想当初,就因为这一层原因,她没有很果断地出手收拾董祥麟。
眼下听得阿圆相求,她的心就有点软了,想着下周一或者周二,严自励就会为陈太忠的事情再次打招呼,再难为董祥麟,似乎也没什么必要,所以才打定主意帮着关说一下。
谁想陈太忠一听,火气更大了,“这个没得商量,哼,敢情阿圆结婚的时候,他也认出我来了啊?靠的,他牛逼啊,眼睛都不扫咱俩一下,现在了,就知道托他堂妹说情了?做梦去吧。”
蒙勤勤一听旧事,也被他勾起了一点火气,可是再一想,还是苦恼地叹了一口气,“阿圆可真够倒霉的,渡个蜜月都得被人骚扰。”
“哼,当时他敢做,现在就不要怕被别人说,”陈太忠原本就是小肚鸡肠的家伙,现在又得了理,他怎么肯轻轻放过?“后悔了?后悔了就不知道……道歉道得诚恳一点?”
“算了,那我回了,”蒙勤勤悻悻地哼一声,“还说要宰你一顿呢。”
“要不一起吃吧?我接你去,”陈太忠笑一声,“大家都不是外人……你也认识许纯良吧?”
蒙勤勤当然认识许纯良,不过两人都属于比较低调的,而且大院里的子弟,都是各玩各的圈子,走得近了不但容易惹出是非,也容易让人生出一些关联想象。
当然,偶尔一两次的话,自是不打紧的,她犹豫一下就同意了,“嗯,我在……”
放下电话之后,陈太忠才想起,秦连成也说了,要自己不要带人去,不过,蒙艺的女儿驾临,秦老板总不该歪嘴吧?
想是这么想,可他知道,自己还得打个电话通知一下自家老大,说不得只能不情不愿地再次拎起电话,“唉,什么时候才能混到……不需要向人打招呼的地位呢?”
秦连成和许纯良的饭局,就约在万豪酒店,这个酒店其实算是许纯良常玩的地方,两人正坐在周老板的办公室里聊天呢,秦主任就接到了陈太忠的电话。
“嗯啊”两声之后,他放下电话,冲着许纯良苦笑一声,“算了,不用联系张主任了,人家小陈带着蒙勤勤来了。”
“蒙勤勤?”许纯良听得就是一愣,随即也是无奈地笑一声,“那看来就只能不给张主任面子了……”
他知道陈太忠跟蒙家走得近,听说陈某人带着蒙勤勤前来,倒也没觉得惊讶,反倒是冲着秦连成笑笑,“哈,正好你也认识她。”
秦连成过年的时候,为转交那个信封拜访了蒙书记,还跟蒙勤勤聊了两句,这些他都没有瞒着许纯良,不过眼下听到这话,却是咳嗽两声,“希望张主任别有什么想法吧。”
他俩聊的这个张主任,是省委办公厅党史办的主任张晓文,那个砸了陈太忠车的古城西古老师,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找上了张主任,要张主任出面关说。
陈太忠昨天在天南大学的扬言,没过多久就传到了古城西的耳中,听说这厮要学校开除自己,禁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闹着就要去校长家讨个说法,“学校三令五申地说,不许在学生宿舍区开汽车,我阻止一下,就错了?就要开除我?”
古老师的老婆知道自家男人的古怪,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上了,“那么多人开车,也不见你管,看见辆外地车你就敢动手,还骂荆涛?最后还叫学生去打人,你倒是有脸去王校长家?你个死老头子,信不信人家立马开除了你?”
古城西被她说得火起,顺手就是一记耳光,结果他儿子不干了,上来冲着老爹就是两拳,一家人折腾了半天,好久才平息下来,所幸的是,隔壁的老师们,已经习惯他家这种情形了——大家要做的,就是把电视的声音开大一点。
平静下来之后,就要商量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局面了,古老师的老婆建议他去荆涛家道歉,古城西不干,古老师的儿子则是跑出去了,去找他的同学——那同学的老爹是素波电视台的副台长。
到最后,还是古妻想起来,自己的老头子有个小两届的师弟,在省委,“张晓文不是省委的吗?既然那个家伙是干部,肯定没张晓文官大,找他帮个忙吧?”
她只知道,张晓文当过辽原地区行署的副专员,现在在省委,肯定官儿不会很小。
古城西倒是知道一点,张晓文现在是在党史办,那是一个超级冷清的衙门,不过再想一想,也没别的选择了,“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吧,不过……他好像没啥权力。”
他这话说得还是太想当然了,党史办岂止是没什么权力?那简直是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偌大的一个副厅级编制的办公室,副主任们连配车都没有,用辆车都要自己去张罗。
其实,只看这编制架构,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党史办是天南省委办公厅里副厅级办公室,二级部委办局的架构。
这充分说明了党史编纂的重要性——事实上,办公室级别若是太低的话,某些领导就不能就任这个岗位。
拿张晓文举个例子,他是正厅级,可以就任这个办公室主任一职,虽然高配却是还勉强说得过去,若办公室是正处级别的,他担了这一职,整人的味道就太浓了一点。
党史办另一大特点,就是副主任多,眼下十四个副主任,相较之下,凤凰市招商办的五个副主任就太少太少了。
这十四个副主任里,有正处,也有副厅高配,反正,对那些有点问题的,又没地方可去的领导,党史办是其中选择之一。
总而言之,党史办是个很重要的地方,党史编纂工作,那是能轻忽的吗?对那些犯了小错误的同志,通过对党史的编纂,也能更好地领悟到老一辈革命家的高尚情操,从而使个人的思想境界得到提高甚至于升华。
至于说一进党史办,很大的可能就从此终老于斯,那就还是那句话了,革命工作,总是不分贵贱的,要是有人因此抱怨,显然是思想还不够成熟,觉悟不够高。
张晓文一接师兄这个电话,就有点犯嘀咕,他真的不想管这种事,可是再想一想,自己这衙门虽然冷清,可终究级别还在,跟一个副处打个招呼,倒也不是特别过分的。
其实,最大的因素还是,他不想让自己的校友知道,自己现在居然落魄到连个副处那里都说不上话,这也实在太没面子了。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当然,张主任的话不可能说死,“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圆一圆,效果怎么样,我不能保证。”
张晓文同李英瑞的父亲交好,所以,同许绍辉和秦连成也有些联系,但是,他并不像这几位一样是一个大院出来的,相较而言,这两位也就不怎么卖他面子。
可李英瑞的父亲弃政从商了,现在在广东发展呢,说话肯定就没份量了,总算还好,李英瑞靠着许绍辉在天南小打小闹一点,倒也能联系得上。
说不得,张晓文就同李英瑞打个招呼,“凤凰那儿有个陈太忠,好像是归秦连成管的,现在跟我的师兄弄了一点小误会。”
李英瑞跟秦连成的关系不错,不过,她知道小良说话,秦连成肯定更乐于接受,说不得就撺掇着许纯良,要他出面。
秦连成一听是这种事儿,本来就是待管不待管的,为了你个过气的张晓文,去惹陈太忠?我脑子又没进水。
这个想法,他根本就没瞒着许纯良,“小良,陈太忠是我的人,这个不假,不过,估计你也听到点什么风声,知道是谁在支持他吧?”
“好像是蒙老大吧?”许纯良也知道,陈太忠跟蒙晓艳关系好,蒙勤勤还去派出所抢人,导致高云风被他老爹一顿毒打。
“所以,看着办吧,等陈太忠来了,合适的话,晚上让张晓文出面再请他好了,”秦连成叹一口气,“唉,摊上这种事儿,我也为难……”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接到了陈太忠的电话,一听小陈要带着蒙勤勤来,他连关说的心思都没有了,张晓文被发配党史办,要是没有蒙艺的首肯,可能吗?
当然,秦连成更清楚,自己并没有把消息泄露出去,陈太忠带蒙勤勤来,肯定是无心的,说不准还有帮自己加深同蒙书记的联系的想法呢。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五章 难得的谨慎
包间里一共五个人,除了李英瑞和蒙勤勤从未见过面,其他的人都不是一面两面的交情了,只是,大家各自所属的阵营实在有点复杂,话说得就不够热烈。
秦连成倒是有帮一帮陈太忠的想法,说不得就将话题扯到了他的来意上,“对了,太忠,这次来素波,主要是?”
“就是科委的事儿吧,”陈太忠一说起来就郁闷,悻悻地叹一口气,“不到省里,还真不知道衙门多,真是麻烦啊。”
“哦?”秦连成有意无意地看一眼蒙勤勤,笑一声,他原本就是没话找话呢,听到这里,禁不住笑一声,“小蒙,你得帮太忠操心问着点啊,这家伙可是愣头青的性子,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了。”
他这是借花献佛之意,不过,蒙勤勤好歹也算有个正部级的老爹,又有尚彩霞这种愿意点拨自己女儿的母亲,关键场合,她还是拿得出手的。
“许纯良,听到没有啊?”她笑嘻嘻地看着许纯良,不着痕迹地转守为攻,小辣椒的模样是再也看不到了,“呵呵,你和太忠是好朋友,这种事儿你得好好关心一下,这可是政府的事儿。”
她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我老爹是党委的,你老爹可是政府的,陈太忠这事儿归政府管,许副省长该出手的时候,得出手。
我老爹又不负责这个口儿!许纯良看她一眼,笑嘻嘻地点点头,“这还不简单?太忠有需要,只要我帮得上忙,直接说话就行了,呵呵。”
他的话听起来说得痛快,但实际的意思是:要是帮不上忙的……那就说了也没用!
其实,许纯良对陈太忠的印象,一直不错,要是陈某人在一开始就去找他公关,事情没准还会简单一点——虽然许副省长确实不管这个口儿。
可是眼下,许纯良却是不想出这个头了,原因在那儿摆着呢,陈太忠都能拉着你蒙勤勤四下混饭了,现在你还要我跟我老爹说……你这不是挤兑人吗?
哦,合着你老爹不对口的话,就不能出手、不方便出手,我老爹也不对口,却就能屁颠屁颠地凑上去掺乎?照你这种逻辑,就算能答应,我也不能一口答应下来,那不是太下作了一点吗?
从这点上讲,许纯良还是有一点谨慎的,当然,也有一点点傲气——事实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注定省委大院的子弟,不可能聚在一起拉帮结派,谁都是有尊严的。
陈太忠却是没注意这个,听到许纯良说话,他反倒是想起了点事情,“对了,我听说,红星队的主力后卫蓝劲龄,不能参加明天的比赛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许绍辉,是除了朱秉松之外,另一个极力支持红星队的省委常委。
“什么事儿?打架呗,不过,我是听别人说的,”许纯良笑眯眯地摇摇头,却是很谨慎地不提自己的老爹,“这个俱乐部啊,痞子气有点太重了,搞得怨声载道。”
他自是不能跟他的老爹唱对台戏,那么现在他的表态,大约也就是许绍辉私下的意思了,听得出来,许副省长虽然很关照红星队,但是对其作风,大概也不是很满意。
怎奈,一来素波需要红星队的名气做宣传,二来却是朱秉松这个市长对红星队太上心,许绍辉就算有心整顿,也不可能不顾忌朱市长的反应。
“他打架,怎么会自己受伤呢?”陈太忠不肯放弃这个话题,明知故问,“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他动手?”
“这事儿的进展,我也不太清楚,”许纯良却是再也不肯说下去了,笑着摇摇头,要是蒙勤勤不在场,他还能说说,可是小蒙在场,他就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了。
他可是许绍辉的儿子,别人都会注意到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想表达出什么错误信息,“我就是听说,他们是跟水利厅的人冲突起来了。”
“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啊?”秦连成听得有点纳闷,就要问问陈太忠,“小陈,我可是不知道,你还爱看足球。”
“哪儿啊,那个蓝劲龄还跟我打过架呢,”陈太忠笑一声,“前一阵儿他们去凤凰了,搞得乌烟瘴气的,我看不过眼,就给他来了两下。”
“太忠,你的性子,以后要改改,这种粗人,不值得咱们动手,”秦主任摇头笑笑,“那个二傻,现在还在医院呢,植物人啊。”
二傻……植物人?蒙勤勤看陈太忠一眼,她没听说过这事儿,不过听也听得出来,估计是这厮下的手,把人打成植物人,他居然没任何责任?而且……秦连成敢这么当面议论?
当然,就算心里有疑惑,她也不会现在发问,那样的话,未免会显得她跟他不太熟惯——或者是太过熟惯,在一般人面前,蒙勤勤的分寸,把握得还是很好的。
“持枪歹徒而已,不死算他们造化了,”许纯良可是知道这件事,他对这种事情很不以为然,“亏得有太忠,要不然,凤凰市还不得大乱一阵?”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李英瑞要在凤凰投资的事情,蒙勤勤猛地想起一点什么来,对着许纯良发问了,“你不找个什么工作干干?或者投资一点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也在考虑呢,原来没做打算,”许纯良的话,说得很含糊,不过大家都知道,许绍辉来的时候,是一副“路过”的架势,但是随着目前事态的发展,似乎有在天南立脚的趋势了,那么,许纯良也确实该找点什么干的了。
“要不,我也去凤凰,找点什么事做吧?”许纯良笑嘻嘻地看着秦连成,“有秦厅在,估计能给我介绍点好活吧?”
“要死了你,”秦连成笑骂一声,“小良你去哪儿,还用打我的旗号?这不是苛碜人吗……”
总之,这顿饭虽然吃得不怎么舒畅,但大家沟通还算愉快,陈太忠总算弄明白了一点,许绍辉对红星队的支持,也不是无条件的,这让他感觉比较欣慰,因为他为难红星队还没为难完呢。
当天晚上,素波电视台的“今日素波”栏目里,出现了昨天天南大学的一幕,田甜并没有阐明这件事的当事双方,而是就这件事情的性质做出了一些点评。
她的论点很明确,就是两点:第一,在学校里开车,确实是不妥当的,尤其是没有通行证的车;第二点,就是呼吁学生和老师们要对这种事情做出比较全面的判断之后,通过合理的手段来解决。
尤其是在论证第二点时,她详细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了,那辆车是在救人之后,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学生回宿舍,而且,学校的管理上,也存在漏洞。
她的话听起来不偏不倚,但是有心人还是能听出,素波电视台对天南大学不是很满意,配合女主播讲解的背景图像,也是林肯车上的伤痕和围观的大学生。
而且,在阐述的过程中,观众们隐隐能听出,那古姓教师的火气,发得太没有由来,后来也不肯出面对质,大概,这应该是划到“因仇富引发的争端”的性质上。
但是,古城西对此还是不满意,看着电视怒骂,“什么叫某古姓教师?这个张晓文,这么点事情都搞不好?”
他儿子却是冷冷地在一边解释(book.www.uu234.com),“我同学跟我说了,田甜是田立平的女儿,台长也要让她三分,人家马上要上调省电视台,当天南新闻的主持人了,他老爹说话也没用。”
田立平就是素波的政法委书记,其子田强同顾全的关系尚可,田甜有这么一个常委老爹撑腰,有点骄矫之气,倒也是正常了。
天南大学的事情,台里的意思,本来就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客观地阐述这件事就完了,不过田甜念着上次陈太忠的解围之德,找到台长,说那受气包是自己的朋友,要求适当照顾。
台长拗不过她,只得答应在背景画面上做出一定的让步,只是,发言稿却是绝对不能有偏颇的,这个没有商量。
不过,田甜倒是无所谓,同样是发话,只需要稍稍在语气和眼神上做出微小的暗示,就足以影响观众的判断了。
但是,陈太忠对这个报道,也同样不满意,没牵扯到董祥麟也就算了,居然现在就是不疼不痒地说两句?哥们儿当初可是还救过你呢,你就这么对我?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六章 地头蛇的能力
陈太忠心里有了这个怨气,做事就越发地蛮横了起来,于是在第二天夜里,悄悄潜进了那个踹人挺狠的后卫的房间里。
这名叫谭玉鑫的后卫,其实是韩忠的朋友,不过,陈太忠并不知道——事实上,他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因为在跟彭重山的秘书小梁的打斗中,这家伙出脚最为狠毒。
今天甲A联赛,红星队侥幸地逼平了对手,由于对方是前三甲的球队,红星队上下都认为,在主力后卫蓝劲龄缺阵,谭玉鑫也受轻伤的情况下,取得这个成绩,已经是不俗了。
既然不俗,那就要庆祝一下了,谭玉鑫伙同另两个队友,带了各自的女朋友去开房间,陈太忠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故伎重施,幻化出几个人来,破门而入!
谭玉鑫却是没有睡着,正光着身子,一边喝啤酒一边同他女朋友聊天呢,“唉,什么时候,能到皇马踢球就好了……”
听到房门大响,谭玉鑫一个鲤鱼打挺就想蹦起来,怎奈酒喝得有点多,晚上的联赛和刚才的“友谊赛”也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这一蹦,他没蹦起来。
他的女友则是“嗷儿”地一声尖叫,人就钻进了被子里,不过由于过分慌张,匆促之间,倒是有大半个屁股,白生生地露在外面——或者还夹杂了一抹黑色。
闯进来的这几位,全部都是脸上带了口罩的,一个操着不怎么标准的素波口音的家伙恶狠狠地发话了,“混蛋,主场都打平了,你们还有脸出来玩?”
话音未落,已经有两人冲上去,用人肉沙包的架势,压下了谭玉鑫。
谭玉鑫的反应,其实是很快的,只是,他才待继续反应,不成想全身忽然乏力,接着眼前一黑,只觉得腿上钻心一般地疼痛,人就晕了过去。
等他清醒(book.www.uu234.com)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他的女朋友在一边哭得梨花带雨,领队却是一脸寒霜地看着他。
谭玉鑫的腿,被人用钝器打断了,据医生诊断,缺赛本赛季已成定局,闻讯赶来的红星俱乐部的高层领导们,脸色怎么好看得起来?
只是,眼下已经没有人去操心他夜不归宿的事儿了,见他醒转,一边站立的警察轻咳一声,“事发经过,你的朋友已经大概说过了,不过,我们还是要听听你注意到的细节。”
谭玉鑫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把拽住了身边的医生,“大夫,我的腿,还能不能踢球了?”
“咝,你轻点,安静……”医生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大夫,他的手被攥得生疼,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却是没什么恼怒,而是和颜悦色地解释(book.www.uu234.com),“只要安心静养,重返球场不成问题……”
折腾了好一阵之后,谭玉鑫才咬牙切齿地重复事发经过,他的女朋友钻在被子里,根本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儿去,基本上是一个照面就晕了过去。
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对方的素波话说得并不流利,而且,偷袭他的借口也实在太烂了,主场打平确实是比较让人郁闷的事情,可是……你得看红星队在跟哪个队打不是?
所以,这帮人,不是真正的球迷,真的球迷,就算接受不了主场平局的结果,也只有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的资格。
他们会做的,最多最多,也不过是冲队员身上扔俩西红柿、鸡蛋什么的,再加上瓶装矿泉水,正好用来熬一锅西红柿鸡蛋汤……“素波话说得不流利,”警察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了,最近,你跟什么人发生过冲突没有?你的两个同伴一点事儿都没有,而且,这帮人的目的性很强,而且作案手法很娴熟。”
“跟水电建总的打过架,”谭玉鑫心里,已经有了假设对象,当然,他惹过的事并不止这么一次,但这次却是最近发生的,而且,那个什么秘书的,在当天晚些时候被人打断腿了。
其实,不止是他想到了,警方也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水电建总的工人来自四面八方,产生了属于自己公司的口音,迥异于素波话。
当然,更关键的是,建总的人蛮横惯了,不单是在施工工地蛮横,在建总本部那一片,附近也没人敢惹,等闲三五十个小混混闹事,根本抗不住建总工人的一个冲击。
甚至,在谭玉鑫没醒过来之前,苏领队已经向警方介绍过了,彭重山在水电建总威望很高,其他的……那啥,你们看着办吧。
警方自是明白这话的意思,眼看着天蒙蒙亮了,也不想多呆了,交待一声“我们去水电建总了解情况”,就扬长而去了,只剩下红星队一帮内部人在场了。
“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跟你什么关系?”这时候,苏领队才暴露(book.www.uu234.com)出了他内心的愤怒,他脸色铁青地指着谭玉鑫的女友。
“是我女朋友啊,地航的空姐顾小倩,”谭玉鑫叹口气,没办法,谁要他女朋友换得太勤呢?刚才警察发话的时候,就怀疑了顾小倩的身份,眼下苏领队又是这样。
“哼,”苏领队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发话了,“现在我也不说你了,反正,对外封锁消息,如果你还想在红星呆下去的话,请谭先生你配合一下。”
“苏队!”谭玉鑫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黯然地叹一口气……陈太忠大半夜地才回到锦园,第二天还不到九点,就接到了电话,来电话的,却是王浩波王书记,“太忠,那个……科委那边,我打听到了一点消息,就是不知道对你有用没有?”
已经没用啦!陈太忠有点惋惜,不过,眼下既然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谁知道严自励那里,又会出现什么变数呢?姓严的那厮,做事总不是很让人放心。
“那好吧,我现在去你那儿一趟?”他轻笑一声,“不知道你现在方便不?”
王浩波还真不愧为素波的地头蛇,仅仅一天多时间里,就弄到了省科委的好多辛密,不过,大抵是那些不怎么顶事儿的。
王书记只对其中的一件事比较感兴趣,就是省科委门口即将完工的大楼,一栋十二层高的写字楼,不算大也不算很小。
这写字楼占用的是科委的地皮,开发商是一家不大的房地产公司,科委只象征性地收取了一点费用,做为交换,这个公司要免费帮科委建三栋宿舍楼。
这个交换条件,省科委已经吃亏了,当时就有人建议,家门口这么大一栋写字楼,咱科委也要占两层,改变一下办公环境嘛。
当然,就算办公环境改变不了,有两层楼归科委,将来靠着出租或者转让赚一笔钱,也总是不错的,要是能弄点门面房,那就更好了。
然而,提建议的人,没有决定权,有决定权的董祥麟,却是对这个建议嗤之以鼻,“站着说话不腰疼,少盖一栋宿舍楼行不行?”
于是,协议签定。
现在的问题在于,写字楼主体已经封顶了,现在正在敷设上下水管道、空调管道、室内管线之类的,而那三栋宿舍楼,却是才有两栋开始打地基,这个速度,让科委一干等着房子住的职工大为光火。
可是人家房地产公司振振有词,我们的流动资金并不富裕,总得先顾一头吧?反正已经开始卖楼花了,等手上的钱活了,就去动工了。
但是科委里都是一帮精明人,任是谁也想得到,等你们手上的钱活了,八成还得顾着室内装修吧?我们的宿舍楼,还未必真的有指望。
于是,就有人寻思着,看能不能给这家房地产公司添点堵什么的,天下事最怕有心人琢磨,这一琢磨不要紧,他们还真发现了点名堂。
写字楼的宽度,超过了当时协议上的宽度,整整多出了两米五!
两米五,这是什么样的概念?以楼长七十米来算,那么每一层就多出了小两百平米,十二层就是两千一百平米,按楼房售价的底线,每平米三千一百元来算,抛去每平米一千元的成本,那就是四百四十万!
开发商凭空多赚四百四十万,而因此付出代价的,却是省科委,这个消息,实在是令很多人不爽,你们多赚那么多,居然没钱给我们盖宿舍楼?
于是,就有人向规划局反应,这里出问题了,谁想,报到规划局之后,人家不予理睬,显然,开发商的功夫已经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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