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五十五章 顺风车
下面地方做项目,先斩后奏的主儿,真的不要太多,不过正是因为如此,陈太忠反倒不能接受。
娃娃鱼养殖,是需要许可证的,若是别人办了证下来,陈某人没说的,而且他号称是不怕别人追赶,可若是没办证,他少不得要想办法阻挠一下了。
不怕人追赶是真的,但是能拉远追赶者的脚步,他不介意顺手做点什么。
“这个消息保密,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县区,”白凤鸣一摊双手,“但是我能保证消息不假。”
“那我回头了解一下,”陈太忠点点头,对他来说,不知道这个消息也就算了,知道了,怎么也问得出来,“凤鸣县长,不是北崇不答应你们养殖娃娃鱼,这玩意儿我做不了主,你得往总局打报告才行。”
“那个报告可是太难批了,”白凤鸣笑着摇头,“还得指望老区长帮忙。”
赵根正听到这话,愕然地张大了嘴巴,心说白凤鸣你这是傻掉了?撬北崇的业务,还指望陈书记帮忙?
就算你俩关系有这么好,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啊,陈书记答应了你,好意思不答应别人吗?
殊不知白凤鸣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自打他去了五山,跟陈书记走动得就少了,虽然他很注意维系这层关系,但总是在渐渐地疏离——他若刻意巴结的话,倒不是不行,可那又容易耽误了五山的事,陈太忠也看不起只会钻营和拍马的人。
所以这个事儿,私下说和公开说,没什么区别,私下说的话,没准还会让巨中华或者连晓截胡,成全了他人,正经是公开说,大家就都能知道,这是五山白县长的点子。
陈太忠听到这个要求,也有点愕然,不过他对白凤鸣的认识极深,知道这货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于是只是淡淡地一笑,“老白,你可是咱北崇人,不怕乡亲说你?”
白凤鸣胸有成竹地笑一笑,“其实是个奢侈品市场和日用品市场的区别,北崇做高端,保证利润,五山做低端……娃娃鱼养殖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不可能永远保密。”
唉,老白你要还在北崇,那该有多好,陈太忠轻叹一声,事实上他知道,白凤鸣说得一点都没错,北崇娃娃鱼的养殖技术,已经相当成熟,而且拥有一大批掌握该技术的人。
与此同时,北崇娃娃鱼的产量上来了,在各种特供的支持下,单价目前还没下滑,但这也是早晚的事儿,奢侈品市场,终究是有限的。
而最糟糕的是,从去年夏天开始,有人上门找到养殖户,推销“助长灵”之类的添加剂,说往饲料里拌一点,娃娃鱼噌噌地长,而且不得病。
北崇娃娃鱼的饵料,去年起有了新突破,浊水乡的赵印盒搞出了娃娃鱼饲料,对于这个饲料公司,区里的态度是不支持、不取缔,但是养殖中心为此开会正告养殖户——娃娃鱼为啥卖得这么贵?就是因为它纯天然。
不过这年头,总是有人图便宜,有养殖户买来饲料试一试,发现效果也不差,还省心,于是就长期购买,消息传出去之后,陈太忠直接命令:这个饲料厂,要坚持天天检查。
他不能阻拦赵印盒开厂子,也不能阻拦养殖户去购买,那么就只能加强监管,防止饲料公司以次充好,强调动物蛋白的比例。
就算是这样,去年底收鱼的时候,常吃饲料的鱼,尤其是有的养殖户还自己配饲料,不舍得多喂肉食,这些鱼的品质,明显要差一点。
于是养殖中心表示,从06年2月起,娃娃鱼的收购,要引入分级制度,不是随便什么鱼,都能按顶级鱼来收的。
这引起了养殖户的高度重视,大家了解之后,对饵料的选择,可能导致收购价的差异,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这样的时刻,有人上门推销添加剂,北崇的养殖户还是比较相信政府的,就有养殖户拿着别人奉送的样品,到养殖中心去鉴定。
鉴定结果自是不消说,添加剂以激素类药物为主,含有少量抗生素,养殖中心特意拿适龄鱼做了实验,发现吃了掺加了添加剂的饲料,长得确实是快,但是成鱼臃肿颟顸。
简单一点形容,就是人工饲养的王八,和野生王八的区别——野生的王八,你把它掀得肚皮朝天,人家随便一伸脖子一蹬腿就翻过身来,人工饲养的,就只能躺着。
北崇娃娃鱼正是创牌子的时候,当然要严厉打击此事,甚至还抓了几个推销员,狠狠罚了一笔,不过不管怎么说,陈太忠也不得不承认,娃娃鱼有被做烂的趋势。
而白凤鸣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想说的就是,既然娃娃鱼早晚要走向市场,与其让别人做烂,何若让我们来操作?
我北崇就缺少这种高瞻远瞩的干部啊,陈书记心里轻喟,区政府那一干女人,各有各的长处,基本能胜任了本职工作,但是跟白凤鸣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可饶是如此,陈太忠也不会轻易答应他,只是微微一笑,“北崇肯定是做精品的,但是去总局活动,超出我的能力了,老白你还是让市里出面吧。”
“除了做精品,区里也可以做鱼苗,”白凤鸣又提示一句——孵化出来鱼苗就能卖钱,这也是一大笔收入啊。
“明年换届,我去竞选一下阳州市长好了,”陈太忠不满意地白他一眼——这是没完了?
众人听得哄堂大笑,接着就说起了别的,方县长猛地想起一件事来,“陈老大,你在拍的那个电视剧,能不能选些竹海的场景?”
刚才这个旅游联合会就宣传的问题,已经达成了一定的共识,各家自己拍宣传片,有宣传渠道的话,同心协力去争取,并且资源共享。
敬德的刘新革甚至敲定了宣传片人选——他觉得上次给北崇拍宣传的英国女人就不错,陈太忠自然也乐得帮葛瑞丝再拉一笔买卖。
不过眼下方县长这个要求,就有点高了,宣传片和电视剧,那是不能比的,陈书记不好直接回绝,就笑眯眯地表示,“这是宣传北崇的片子,我们出了两千万,你要想拍类似的片子,我可以给你介绍人。”
“云中哪里出得起这个钱?”方县长只能苦笑了,“我还以为能收钱呢。”
“正常情况下,是咱们收钱,”赵根正笑眯眯地接话,“不过小叶子的剧本我看了,写得真是不错,演出阵容也很强大。”
“剧本定下来了?”吕姗愕然发话,她还没审核过关呢,“不可能吧?”
“或许有小改动,但是流行元素真的不少,”赵县长终是北崇人,而叶晓慧近期筹备拍电视剧,在北崇也是个不小的事儿,甚至有地北电影学院的人找过来,打听可以出演的角色。
“赵县长赞助上五十万,我给你活动一下,让你客串个市长,”陈太忠笑眯眯地发话,“你这仪表堂堂的,一看就是市长的派头。”
“仪表堂堂,我哪里比得上徐书记?”赵根正笑着回答,紧接着,他就倒吸一口气,猛地咳嗽了起来,还不住地拿眼偷看吕区长。
“徐书记也就合适演个书呆子,”吕姗不以为意地回答一句,然后就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了。
这个小集团的会议结束之后,不约而同地,巨中华和连晓都对小叶子的剧本很感兴趣。
有鉴于连书记那个糟糕的绰号,陈太忠怀疑,这货更可能是想玩两个女演员,不过巨书记却是表示,如果剧本好的话,北郭也可以考虑赞助一部分。
事实上,在时下的阳州官场,有一个公认的共识:如果能和陈太忠搭伙做事,那一定不能放过——保证赚得盘满钵满。
如果不能搭伙,那么,跟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巨中华就是这么认为的,而李强更是强调过:陈太忠想要做的事,就没有成不了的。
要是换个人拍电视剧,别说区委书记,哪怕是市委书记,也不会让巨书记动心:电视剧花钱就能拍出来,但是不说审核之类的,只说能不能卖出去,能卖到多少有影响的媒体,这就不是一般人能玩得了的。
可他相信,陈太忠玩得了,而且还能玩得好——只冲人家在首都的那么多人脉,想玩不好都难。。
不过这个话,他只能对陈太忠说,那个什么小叶子之类的,他兴趣不大——陈书记你要是有信心,我就压你的宝,别人我不认。
“过一阵吧,”陈太忠沉吟一下发话,剧情主要是发生在北崇,但是周边风景好的地方,确实也可以拍一拍——这是电视剧,不是电影,三两个小时结束不了。
北郭愿意出资,他就愿意让他们搭车,至于那些不想出钱只想搭车的,这毛病不能惯。
“那先给我剧本看一看吧,”巨中华对此事很是认真。
“吕区长在审核,我暂时顾不上,”陈太忠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这话对吕区长有点不敬,于是又表示,“明天上班,要抓乡镇股份制企业收益和分红。”(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五十六章 满地鸡毛
2006年初的春节,北崇没有全民分红,因为05年的城区改造投资太大,又搞了中小学生午餐补助,区里的钱就不多了。
这个原因,在电视上说过,公示栏也公示了,广大干部群众表示理解,没有投资,哪来的收益呢?
事实上,区里真要发钱,还是能发下去的,但是那样的话,区财政就有点捉襟见肘了,不符合经济规律。
而且别的县区听说了,影响也不好——北崇太有钱了吧?那么大张旗鼓地搞建设,还能有钱发补贴?
更关键的是,陈太忠不想让每年发分红成为必然现象——发有发的理由,不发有不发的原因,大家想要搞明白,就要学会观察和思考,他培养的,是一种全民参政议政的意识。
但是就算不发钱,去年截留了款的乡镇,他也要关注一下情况,尤其是在年前的时候,他就要各乡镇做上来了报表,并且指示——年前分红必须发到老百姓手里,大家都等钱过年呢。
十八个乡镇报上来的报表,无一例外地是盈利了,不过赚钱多的没有几个,对投资的农民来说,平均的投资回报率是百分之二十左右。
其中有高的,三轮镇的回报率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五,临云的回报率也有百分之三十——奶牛场赚得不多,百分之十五左右,油页岩统一批零赚得才多,超过百分之三十五的回报率。
要不说垄断的业务,真的好赚钱。
赚的少的也有,东岔子镇搞红灯区没搞成,就搞了个大型养鸡场——反正他们就认准鸡了,又搞一个养猪场。
悲催的是,去年全年,全国的禽流感此起彼伏,又有手口足病肆虐,前文说过,恒北一度是没有疫情的,陈太忠还做了证,后来也有了感染案例。
东岔子镇去年的GDP涨得也不错,但是偏偏地,镇子里集资的这俩厂,鸡蛋卖不出去,猪肉价格低得令人发指——勉强有百分之五的回报率,总算是强过存定期。
一共十六个乡镇,有些情况陈太忠清楚,有些他不清楚,年前只是要了个报表,年后他自然要细细地了解一下情况。
事实证明,发展中的北崇,真的是遍地商机,很多乡镇在地方上找点活儿,就赚得盘满钵满了,像靠着物流中心发家的小赵派系,撇开折旧,利润率也高达百分之五十。
不过郑大龙这货挺狡猾,年前突击买了不少车,硬生生把回报率拉低到百分之二十五——枪打出头鸟,大家闷声发大财就行了。
当然,陈书记想了解细节,他就不敢再瞒着了。
“你扩大再生产,用的也是村民的利润,”陈太忠也懒得跟这货叫真,只是淡淡地指示,“增加你的借款额吧,借条重新打。”
“这不能全算增资吧?”郑书记着急了,“实业的规模大了,存在风险,增加投资也是增强抵抗风险的能力……总得有点风险抵押金。”
“那超出的固定资产,算在谁的名下?”陈太忠看他一眼,冷冷地发问,“有胆子你就告诉我,算在小赵乡的党委名下。”
“我哪儿敢?”郑大龙干笑一声,事实上陈书记真没冤枉人,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现在陈书记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是不敢再惦记了,“抵御风险,那就要有专门的保险金账户,账户下面有部分固定资产……我是这么打算的,到底对不对,请陈书记指示。”
“对不对的,我不指示,你去跟你的股东谈,”陈太忠一摆手,“我不是你的股东,只是你的领导,对这个事情我一向不干涉……反正你坑了村民,就别怪我坑你。”
托北崇大发展的福,大部分的乡镇,收益都还不错,小岭乡也是如此,配套加工的利润,也超过了百分之五十,皇甫一尘也选择了扩大再生产,不过他是用拖欠原材料供应商的钱款,完成了机器的增容。
至于说拖欠村民的分红,他坚决不说是用于扩大再生产的,而是变成了库存——这个账我认,但目前是库存,周转总是需要资金的,对吧?
要不说人老成精,皇甫书记的手段,比郑大龙高出去不止一点半点,陈太忠都没什么好招,就说行,我盯着你这个库存。
不过逆市而行的主儿总是有的,像东岔子镇,就是典型的例子,点儿背不能怨社会,还有更点儿背的,是三葫芦乡。
三葫芦乡是个小乡,人口只有五千多,毗邻双寨,高地平原夹杂,平地的形状像个葫芦,不过这葫芦是糖葫芦,三个小平地串在一起,自古就交通不便。
三葫芦人少,能收集到的钱也少,二百万买了台挖机,又买了五辆卡车。
这台挖机,不但要接区里的活儿,还负责乡里的土地平整,可悲催的是,自打买来之后,就命运多舛,最后在给乡里挖地的时候,莫名其妙遇到地陷,直接掉进大坑里了。
挖机的命运不好,车队的命运也不好,三葫芦乡做的是外活,乡长在通达有亲戚,乡里的产品直接运往通达,有闲暇的时候,车队也接一接物流中心配送的活儿。
车队运行一年,不顺的事儿也太多了,最惨的就是拉了一车价值五十万的霓虹灯管,路上直接被横冲出来的泥头车撞翻了,所幸的是没死人。
三葫芦乡报上来的资金回报率,是百分之十,比东岔子还要高一点,但是乡长席坐标前脚汇报完工作,后脚就有人打电话进来,“席坐标撒谎,去年三葫芦一分钱都没挣到,那二十万是他挪用的公款。”
挪用公款发分红?陈太忠皱着眉头琢磨一下,这是为了给老百姓一个交待,本意应该算是不错,公款花在老百姓身上,也不算错,但是,偷偷挪用,性质就比较恶劣了。
反正落实这个事情也不难,老叶的电器行里,有个技工就是三葫芦的,技术很不错不说,也是马路蹲委员会的候补委员。
一般情况下,陈书记很少骚扰普通老百姓,不过兹事体大,他就亲自跑一趟电器行,找到那技工问情况。
那技工不愧是马路蹲候补委员,直接回答说,三葫芦没有挪用公款,只是过年的时候,把准备用来发放福利和奖金的钱,弥补了经营上的亏空,乡里干部过了一个穷年。
这件事是党委书记和乡长共同通过的,有人不满意私下叨叨,结果两位领导一致回答说,当初乡里决定经营这个的时候,是全票通过的:你们现在唠叨算什么?
而且三葫芦乡在经营上,也没犯什么错误,实在是运气太差,才导致了入不敷出。
乡里凑来凑去,也不过凑了十万的盈余出来,乡长和书记商量一下,一人又出了五万,凑够二十万,给老百姓分红。
“自己出钱?”陈太忠愕然张大了嘴巴,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千里做官只为吃穿,咱领导干部的觉悟,啥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他们不发福利,不少人有怨言,”技工还会分析形势,“个人再垫上点的话,就不怕歪嘴了……总之他们这个弄虚作假不好,但是本意还是好的。”
还是舍不得屁股底下的位子,陈太忠听明白了,临走之前又问一句,“你个人评价一下此事。”
“项目没选错,运气太背,”这是技工给出的评价。
陈书记问完话,刚回到办公室,靳毓宁推门而入,说了几句之后,也提起了三葫芦乡的事儿,合着情况都反应到了纪检委,靳书记前来,一是了解详情,二就是请示,要不要查人。
陈太忠将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一遍,连靳书记都听呆了,“自己出钱给老百姓分红?”
“还算有点担当吧,”陈书记笑一笑。
“那他这弄虚作假,也不应该啊,”靳毓宁知道查不成三葫芦了,少不得评价一下,以便显得自己也是出于公心。
“搁给别的乡镇,我肯定不能轻饶了他,但是毓宁,你估计没有注意到一点,”陈太忠轻叹一声,拿起烟给对方散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三葫芦走的是省外市场,这个冲劲儿……是很宝贵的。”
“做外地市和省外市场的企业和个人,多了去……”靳毓宁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乡镇那些全民股份制的,很少见,”陈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又吸一口烟,“看来你也意识到了,大家还是过于求稳了。”
靳毓宁默默地点头,北崇区冲出恒北的企业极多,冲出全国的也不止一两家,不过去年年初截留款项造就的一批企业,却鲜有类似的勇气,更多的是在区里找饭辄——因为这么做保险,人人都珍惜自己的官帽子,不敢随便冒险。
这种情况下,三葫芦乡有勇气冲击外省市场,就弥足珍贵了,而陈书记看重的,就是这个勇气。
“既然这样,看他们今年的情况吧,”靳书记也不傻,陈书记有意保人,他自是不会再坚持自己的说法。
事实上他认为,陈老大给出的理由,其实是很令人信服的。(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五十七章 传言
陈太忠用了两天的时间,见十六个乡镇的借款梳理了一遍,虽然有三葫芦之类不尽如人意的乡镇,但总体上还是令人满意的。
接下来,他要了解磐石是哪个县区,已经先斩后奏养上娃娃鱼了,不过林业总局动保司的人不肯告诉他,着了急就说:申报娃娃鱼养殖的上百家,我们怎么知道是哪一家?
不过陈太忠认为,这些人不知道的可能性小一点,更多还是不愿说,不想招惹人。
然后他又打电话给卖鱼苗的那家,那边也是嘻嘻哈哈打马虎眼:没有啊,我们没卖鱼苗出去——没有林业总局的许可证,我们哪里敢卖鱼苗?
求人不如求己啊,陈太忠火了,索性心一横,一个电话打给南宫毛毛:你帮我了解一下,磐石哪个县区在偷偷地养娃娃鱼。
南宫一听这消息,也有点着恼,目前京城里的娃娃鱼,配额掌握在他手上,随着特供的增多,娃娃鱼在京城已经不是特别稀罕的物件了,但是体制外的人想吃这玩意儿,或者体制内的人想大宴宾客,还是要找他。
南宫的手眼是极广的,上可接触部委,下又跟跑部的地方干部联系多,很快就落实了县区,那也是大山里的一个县,地方经济不发达。
他才待打电话给陈太忠,猛地一想:这事儿不对啊,黄和祥可是在磐石干过书记的,小陈不找黄家人了解情况,反而是来找我,会不会有什么因素?我还是先跟阴总说一下的好。
阴京华一听这事儿,就知道陈太忠是憋了劲儿找碴,之所以不通过黄家,就是担心有人挡着,于是他火速汇报黄汉祥——您问问三叔,这个事儿跟他无关吧?
所以陈太忠没等来南宫的回答,反倒是接到了阴京华的电话,“太忠,查磐石的娃娃鱼,怎么不问我呢?”
“南宫是娃娃鱼总代理,让他打听,是天经地义,”陈书记干笑一声,“再说了,三叔在那里呆过,找你打听,没准还不如不打听。”
“是太宁县,也就三四百尾鱼,手续快下来了,”阴京华并不瞒着——小陈想了解的信息,他是屏蔽不住的,“这点小事,你别放在心上了。”
“抢我的饭碗,这仇不能忍,”陈太忠断然回答,“要是合理合法,那我认了,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他连手续都没有,我要不敢吱声,别人怎么看我?”
“这……那边有人跟三叔有点小交情,”阴京华叹口气,闷闷地发话,“太忠,大局为重。”
“我没说我要干什么,就是问一下,什么地方在养,”陈太忠淡淡地回答,“问明白就行了,京华老哥还有事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吧,”阴京华一听,就知道这是没完的意思。
“他们养殖水平有限,小心哪一天,鱼就全死光了,”陈太忠叹口气,语重心长地发话,“这个可能性是客观存在的,你记得提醒他们一下,北崇一开始养娃娃鱼,也死了不少。”
阴京华一听就明白了,陈太忠这是说,你不让我明着来,那我就暗着来——事实上,这种事儿在养殖行业里并不少见。
像阴总自己就见识过类似的例子,他老家有池塘,可以放养鸭子,但是外地人不许放,本地人放也有定数,不许多放,有那自觉不含糊的,硬是要多放,回头鸭子就被毒死了。
同行是冤家,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尤其在养殖行业里。
于是他叹口气,“太忠你提条件吧。”
他打这个电话是说情的,激化矛盾就没意思了。
“养不好,就不要养了,太宁县的鱼,我北崇收了,”陈太忠淡淡地发话,“给他一周时间,要么办下证来,要么把鱼送到北崇来。”
“那我问一下吧,”阴京华挂了电话之后,冲旁边的黄汉祥一摊手,“太宁县若是不把鱼卖给他,他就要弄死那些鱼。”
这就是内容梗概,至于陈太忠说的办下证来,阴总根本提都不提——一周之内,这压根儿就是不可能的,光走程序也不止一周。
“这家伙,”黄汉祥郁闷地叹口气,“这家伙具备这种能力,是吧?”
“估计他还能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阴京华愁眉苦脸地回答,他认为对陈太忠的能力,再高估也不为过。
“那你跟太宁那边说吧,”黄汉祥意兴索然地摆一下手,“建议那边把鱼卖给北崇,不卖的话,咱就不管了……可以搞的生意那么多,非要剽窃小陈的创意,有意思吗?”
陈太忠给出一个星期的时间,也是有原因的,他要赶在三月之前,跟小紫菱把证件领了,然后五月初搞个订婚仪式,至于说结婚……怎么也得等城区改造和油页岩项目完成之后了。
到时候,他打算休个长长的婚假……好吧,说实话,他打算在离开官场之后,再举办婚礼,那样就能腾出手来,慢慢整顿自己的后宫,而不虞给人看了笑话去。
不过千小心万小心,他要结婚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正月十四十五两天,北崇的烟花此起彼伏地盛开在夜空里,甚至不少商户都买了烟花来放,远超阳州市区。
然而,陈书记没有坐在那里看,初三那场火灾让他绷紧了神经,并做出了元宵节应该注意防火防盗的重要指示,他自己也以身作则,带着两个协防员,骑着自行车四处转悠。
一路上,有不少群众认出了陈书记,就端出汤圆请他吃,这也是北崇的民俗,叫送团圆,元宵节家门口有外人的话,主家会送一碗汤圆,至不济也要给一两个汤圆——元宵节流落在异地,真的是可怜,送你个团圆吧。
陈书记从来没在元宵节四下走动过,从七点到九点半,区里烟花放完之后,他足足吃了一百多碗汤圆,到最后,他能吃下都不敢再吃了,只能说吃一勺子或者吃一个。
结果老百姓就抱怨陈书记脱离群众,陈书记说我把以后三天的饭都提前吃完了——真把我撑得爆炸了,那就彻底脱离群众了。
不管怎么说,送团圆送到陈书记身上,还挺合适,他可不就是元宵佳节,独自一人在外地打拼吗?
当然,独自打拼的,也不止他一个,九点半的时候,干部培训中心顶楼的阳台,党委召开元宵茶话会,家不在本地的干部和企业家,都能来参加。
家不在本地的企业家很多,六个区长也来了五个,再加上陈书记和靳书记,场面上挺热闹,区里大部分领导,刚才都走街串巷防火防盗去了,食堂就把宵夜端到了楼顶上。
陈书记是半点都吃不下去了,端了啤酒跟人喝了一阵,然后走到栏杆边赏月。
“北崇是一年比一年热闹了,”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却是葛宝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感触颇深地发话,“陈老大你做到了,北崇每个乡镇都放得起焰火。”
“我还想让家家户户开得起小车,”陈太忠轻笑一声,然后又叹口气,“不过我的任上可能是完不成了,葛区长你们还要努力啊。”
“撤区改市成功的话,你还能干五年,”葛宝玲压低了声音,笑着发话,“大家都相信,你做得到的。”
“嘿,五年,”陈太忠哈地笑一声, 心说我可真呆不了五年,否则北崇升地级市也不是梦想。
“老大你大喜的日子,一定要通知我一声,否则就是对我有意见,”葛宝玲轻飘飘地丢下一句,然后就转身走了。
我大喜的日子?陈太忠的眉头微微一蹙……她怎么知道的?
“老大,”又是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地响起,“你要……结婚了?”
“这年头,领导还能不能有点**了?”陈太忠气得哼一声,“玉玲你听谁说的?”
“你不是要开介绍信吗?”畅玉玲在他身后叹口气,“过两天,大概全区的人都知道你要结婚了。”
“这个刘海芳……”陈太忠气得哼一声。
结婚要开介绍信,这个他是知道的,但是介绍信怎么开,他还真不清楚,于是就找分管民政的刘海芳咨询,刘区长告诉他,可以单位开,也可以街道上开——能简单说明身份和婚姻状况即可。
陈太忠不想在凤凰开介绍信,那样老家人就全知道了,小白、小钟之类的,难免尴尬,就问如果是我开,是不是区委出个证明就行?
如果是你要结婚,那得……省委组织部开吧?刘海芳思索着回答,你的关系,好像现在还挂在省委组织部。
哦,那我去了解一下,陈书记叮嘱她一句:我随便问一问,你知道就行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随便问一问,刘海芳笑着回答,我不会乱说的。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乱说?陈太忠眼望天际那一轮高悬的明月,一时竟无语凝噎:女干部扎堆的地方,想让她们不八卦,真的很难吖。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畅玉玲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
“嗯,婚礼的日子没定,不着急,”陈太忠硬着心肠回答,可他实在说不出太绝情的话。
第四千五百五十八章 办证(求保底月票)
“没定下来啊,”畅玉玲的声音,陡然轻松了起来,隐约还长出一口气的感觉。
“先把证领了,”陈太忠听她这么说,马上就强调一句——哥们儿真的名草有主了。
不过此刻,他也有点明白徐瑞麟的纠结了,拒绝一份单相思,也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很用心、很单纯的那种——哪怕那女孩儿很丑。
“唉,”畅玉玲轻叹一声,没再说话,陈太忠也不回头,而是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继续欣赏明月,直到一根烟抽完,这才缓缓回头,却发现畅区长刚刚转身离开。
没过两天,陈书记要结婚的消息,果然在北崇不胫而走,前年十一苎麻文化节,北崇台播出了陈书记和小荆总游山玩水的纪录片,美貌的准书记夫人,早就被大家所熟知。
所以北崇的干部群众一致呼吁,要求陈书记结婚,在北崇也要摆酒,陈书记就委托林主席,跟大家讲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的原因。
但是这一次,林桓都不顶用了,陈太忠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表示:我只是办个证,等到了摆酒的时候,一定来北崇。
这个消息一经确认,不止是畅玉玲郁闷,王媛媛、小叶子……甚至北崇宾馆的服务员小苗,情绪都不是很高。
就连杨紫萱,都特意来找陈太忠一趟,大妮儿已经懂事不少了,她说祝陈叔叔幸福,不过她又说,如果你老婆很凶的话,你跟她离婚,我不会嫌弃你——你俩的孩子,我也会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好好地照顾。
陈太忠终于忍受不了,拔脚走人了,他没有直接去素波,而是先驱车直奔凤凰,这个事情,他要当面跟小萱萱说清楚。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他来到三十九号院的时候,唐亦萱不在,于是他用房间的座机,给她的手机拨个电话——我回来了!
不多时,一条短信发到了他的手机上,“在陪小紫菱设计婚纱照,看得眼花缭乱,我也想要……人家后悔了。”
原来你俩在一起,陈太忠放下心来,看来对小萱萱没必要解释(book.www.uu234.com)了,于是他拿起手机,又拨个号码——他的女人里,还有一个人,他必须解释(book.www.uu234.com),那就是姜丽质。
小姜不会吃醋,但是她非常在意,姐妹们要一碗水端平了。
事实上,姜丽质也早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接了这个电话,她很平静,只是问了一句——你结婚以后,我们怎么办?
以前怎么办,以后还怎么办,陈太忠坦坦荡荡地回答。
好,这是太忠哥你说的,我信得过你,小姜同学就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神经真的粗大,还是下了什么样的决心。
受这个回答的影响,陈太忠索性直接关了手机,对这两个人解释(book.www.uu234.com)过,就足够了,像凯瑟琳、吴言之类的,他没必要解释(book.www.uu234.com),也不想心烦。
正经是,他还是很在意丁小宁——她的直率、火爆和草根性格,很合他的胃口,不过他确定,小宁能接受这个结果。
把手机呼叫转移到秘书台,他又拿出一部不常用的、凤凰号码的手机,后天才是他约好领结婚证的日子,而这两天,他虽然身在凤凰,却是联系谁都不合适——没谁会给他好脸色。
这大约就是婚前综合症了吧?陈太忠想起了许纯良当年的烦躁。
不过总算还好,他的后宫质量上乘不说,种类也繁多,总是有人不吃醋的,他思索一阵,拨通了刘望男的电话。
刘大堂正好在凤凰,知道他现在不方便,就拉上张梅给他接风,三人在京华酒店开个房间,胡天胡帝了一个下午,去新开的一家酒吧吃晚餐。
“这家酒吧是盛小薇开的,白洁有股份,”三人落座之后,刘望男轻声介绍。
盛小薇就是高强的情人,在阴平区开碳素厂的那位,白洁则是杨新刚的夫人。
陈书记刚进开发区街道办的时候,杨新刚只是司法助理员,现在却是资深的街道办书记,因为身上有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吴言的标记,是下一届横山区副区长的热门人选。
“我在网上看到一些文章,关于白洁的,”张梅似笑非笑地发话。
“咱们三个坐一坐,说别人干啥,”陈太忠微微一笑,他心里是在感慨世事变迁白云苍狗,但是说出来,就很没必要了。
然而下一刻,他眉头一皱,看着一个方向,“嗯?”
他看到了杨倩倩,高中时候班里的文艺委员,段卫华的干女儿,她的眼睛依旧那么大,睫毛依旧长得可以扫地,不过面庞不再青涩,而是多了几分成熟和丰腴。
她的身边,有一个年轻高大的帅哥,两人开心地聊着,很亲昵的样子。
果然是世易时移,很多东西,一去不复返了吖。
“谢五德的侄儿,”刘望男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轻笑着发话,“红山教育局局长,想升市局副局长,殷放卡着……目前在追求杨倩倩。”
“杨倩倩还没结婚啊,”陈太忠摇摇头。
“你俩同学,你不是也没结婚吗?”刘大堂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听说她喜欢你?”
“我跟叠名的无缘,”陈太忠淡淡地摇摇头,杨倩倩、蒙勤勤、王媛媛,都是这样,他甚至想到一个印象极其模糊的名字——肖睦睦。
接下来的两天,因为没有竞争对手,三人过得是极为yin靡,在屋里基本上就不穿衣服,到最后刘望男和张梅实在扛不住了,又喊来了李凯琳帮手。
这期间,陈太忠会通过提取秘书台的信息,来指挥工作,倒也不虞误事。
第二天下午,四人来到童山风景区,观看丁小宁在天池边修建的别墅。
这里是陈太忠计划的归隐之处,天大后湖再清幽,终究是比不上这里,而丁小宁一下就划走了风景区三百亩地,并在上面修建别墅,这是获得了吴言的支持——毕竟吴言是童山出去的,而且当初是副市长,现在已经官至省委组织部副部长。
若是没有吴部长,这块地还真没有这么容易批下来,尤其是,没有人敢在旁边再批类似的一块地——吴言不但是童山本地人,而且是全省最年轻的实职正厅。
全国的实职正厅,她也能排到前五,谁吃撑着了,敢跟她比?
山顶的别墅已经建好了,一应俱全,门口有两个小混混把着——这俩也是跟着马疯子移民加拿大的,每天在山上没事干,就是盯着炒股。
陈太忠进别墅转一圈,对他这曾经的罗天上仙来说,三百亩真的太小了,不过这并不重要,如果他真的选择住在这里,一平米也能开出十万亩的洞天来。
第二天,陈太忠赶赴朝田,半路上他开了手机,短信刷刷地响了起来,有庆贺的,有咨询的,也有疑问的。
吴部长也发来一条短信,有且只有一条,“日日思君不见君,但愿君心似我心。”
你需要的是一个实职副省,没有人比陈太忠更了解小白了,他对她有愧疚,但是同时他知道,她真正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婚姻。
他抵达素波的时候,上午九点半,荆紫菱家里唐亦萱在场,小可乐等人在,他上楼的时候,楼下车里有郭建阳等着。
小紫菱今天是细细打扮过的,陈太忠进屋之后,跟荆家父母打个招呼,就牵着她的手,匆匆地下楼了。
只是领一下结婚证,两人也无意张扬,不过小可乐等人还是陪着他们去了照相馆。
照相馆也是早就约好的,进来之后,化妆师再给荆紫菱小小地修饰一下,至于陈太忠,就是那么回事了,随便收拾一下就行。
照了证件照之后,郭建阳开车,拉着陈书记和小荆总来到婚姻登记处,这边也是打好招呼的,否则那个证件照都得在指定地方照。
郭处长直接进去找人,外面还有七八对等待登记的,看到又来一对,男人高大也就算了,女人却是美丽到惊心动魄,不少人登时就看呆了,低声说话的也不说了。
有的女孩儿看到自己的准爱人如此失魂落魄,气得当场就做小动作,掐胳膊踩脚之类的,脸色极为不好看,还有女孩儿却是自己自己都怔住了。
郭建阳进去大概半分钟,就跟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女人冲他俩点点头,和蔼地笑一笑,“真是郎才女貌,好,跟我来登记吧。”
她是知道陈太忠和荆紫菱身份的,不过陈书记不欲张扬,她也就只做不知,领着人走了进去,外面七八对情侣面面相觑,有人恨恨地嘀咕一句,“插队……无耻。”
女人将他俩领到一个年轻男人的办公桌旁,“小杨,登记一下,体检证件照都不要了。”
“知道了,主任,”小杨头抬起头看一眼,波澜不惊地回答,如此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不过目光扫过荆紫菱之时,他还是有一瞬间微微的失神。
接下来,他拿过来两人的介绍信,当看到女方姓名和所属公司的时候,他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讶异,抬头又看一眼,“你……你是易网的老总荆紫菱?”
“啧,问那么多干什么?”女主任不耐烦地发话,她看一眼陈太忠,又吩咐一句,“小杨,出去也别跟人乱说。”
第四千五百五十九章 刻意刁难
陈太忠的结婚证,用了十来分钟就办好了,他也不白打扰人,每人送一支金笔,女主任还要推辞,他将笔搁在桌子上,笑一笑转身走人。
待他俩出去之后,郭建阳才伸手跟女人握一握,“打扰了啊,谢谢。”
“郭处客气什么?”女主任笑着回答,又看一眼桌上的金笔,不无遗憾地叹一口气,“陈书记还真见外。”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不要这支金笔,也要跟陈太忠结个善缘——陈书记虽然远走恒北,但是对天南的干部来说,全国最年轻的正处,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传奇。
“他就是这脾气,”郭建阳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从不让人白帮忙。”
陈太忠和荆紫菱上车之后,翻看着手里的结婚证,轻叹一声,“这就是……结婚了?”
“再不结婚,我都要老了,”小荆总也叹口气,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结婚证,“长跑这么多年,终于把你弄到手了。”
还可以离婚的啊,陈太忠好悬就说出这么一句来,不过最终,他还是一探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两辈子的心愿……一朝完成,感觉有点不真实。”
“那我掐你一下?”荆紫菱吃吃地笑着。
白生生的脖颈,就在自己眼前,陈太忠很有一种亲吻的冲动,可是周遭人比较多,郭建阳也在大步地走来,他克制住了自己的**,笑着发问,“你说……咱们将来生几个孩子?”
“只能生一个,你还想要几个?”荆紫菱的脸有点微微的发红,“不过你要戒烟……嗯,对了,连证件都领了,不需要订婚了吧?”
“问题是,现在没有度蜜月的时间啊,”陈太忠遗憾地咂巴一下嘴巴,看到郭建阳开门上车,他松开了搂着荆紫菱的手——总是要有个正处的样子。
中午的时候,陈某人夫妻小小地摆了两桌酒,为领证庆祝一下,他倒是很想借机剑及屦及,推倒自己法定的妻子,怎奈小紫菱不是很方便。
两人在一起黏糊了一天,第二天陈太忠飞赴磐石。
太宁那边已经做出了选择,把四百余条娃娃鱼卖给北崇,不过他们也不会太降自家锐气,说要鱼可以,自己来运,指望我们送过去,那不可能。
这时,陈太忠已经离开了北崇,听说之后,他要罗雅平带着养殖中心的人去太宁交涉,不成想昨天到了太宁之后,人家又说——陈书记没来?让他来一趟吧,我们是给他面子。
陈太忠知道对方不甘心,要在小事上作梗,不过这也正常,谁让人家搭得上黄和祥的线儿呢?心说那就走一趟,你出什么幺蛾子,哥们儿都接着。
与此同时,罗雅平和于海河一行人,无所事事地在太宁的街道上闲逛,于主任嘴里悻悻地嘀咕着,“这太宁人也忒不是玩意儿了,根本是在晾人。”
他们是昨天下午到的,一来就联系县政府,结果那边给出那么个回答不说,对罗区长试图考察娃娃鱼养殖基地,也断然拒绝——没你们北崇养得好,有什么可看的?
而且县政府不安排房间不说,连接待的人都没有,就差撕破脸皮撵人了。
罗雅平对此有心理准备,北崇人是来找碴儿的,人家不欢迎,再是正常不过了,不过她遗憾的是,不能看养殖基地,那就不能判定对方计划的养殖规模。
没人接待又无所事事,大家也就只能在街上转悠,转悠一阵,倒是打听到养殖基地大致的位置了,但是他们也不能贸然前去——肯定是进不了大门的。
听到于主任抱怨,罗区长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陈书记马上就到了,倒是要看一看,他们能不能继续硬下去。”
对她来说,在北崇忙惯了正经事,来到这个满是敌意的陌生地方,实在太不适应了。
可这也没办法,两个县区分处在不同的省份,没有上一级行政领导的相互沟通,又是来找麻烦的,感觉身陷重围也就正常了。
于海河点点头,想一想之后,他又说一句,“陈书记当年初来北崇,没准也是咱们现在这种感觉,不过好歹他是区长。””
“少说两句吧,”罗雅平沉声吩咐,昨天陈书记打电话咨询情况的时候,曾经吩咐过,既然太宁是这种态度,你们一定要沉住气,尽量少招惹是非——这年头,恶心人的手段太多。
陈太忠这话非是无因,凤凰科委的人在陆海调查假冒疾风车的时候,调查人员就被人割断了脚筋,在一个满是敌意的异乡,保护好自己才是真的。
当然,太宁人不会做得这么绝,但是人家心里不舒服也是真的,找个由头羞辱一下北崇人,倒也不是不可能。
正说着呢,就有几个混混走过来,嬉皮笑脸地调戏罗雅平——罗区长的相貌,那是绝对拿得出手的,他们拦着她发问:小丽你去哪儿啊?
北崇人差点就要暴走了,结果罗区长一侧身子,直接绕着走了,不做任何接触和解释(book.www.uu234.com)。
对传统的北崇人来说,这种反应是很耻辱的,而对于官场的干部来说,这也很没面子——堂堂的副区长被调戏,亮出身份呵斥对方,这难道不应该吗?
哪怕是外地的副区长,终究是实职副处来的。
可罗雅平就是这么做了,那帮混混倒也没有继续纠缠,走出很远之后,罗区长才冷冷地哼一声,“这太宁人做事,真让人恶心。”
没有证据表明,这帮混混是受人指使的,但是罗区长就这么认定了——这帮人来得太蹊跷了。
正经是她要解释(book.www.uu234.com)自己不是小丽,或者呵斥对方,那没准就乐子大了,一旦动起手来,吃眼前亏不说,堂堂的副区长被拽进派出所做笔录,也很耻辱的。
所谓人离乡贱物离乡贵,就是指这样的情况。
反正罗雅平心里是恨上太宁人了,一行五人逛了一会儿街,买了一些报纸和杂志,十一点多回了宾馆,然后再没出来。
陈太忠是下午五点赶到太宁的,来了先汇合罗区长一干人,他皱着眉头听罗雅平说完,抬手给太宁县党委书记俞化龙打个电话,“俞书记你好,我陈太忠,来太宁了,目前在交通宾馆,你现在有空吗?”
这话其实挺不客气,他报出自己的位置来,就是问对方——是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但他就是有这个底气,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他这条过江龙,不是一般的强横,就敢直接挑衅,俞书记要是让他去拜会,他也会去。
不过在县党委见面,一旦说僵了,他不怕大打出手,就像他曾经堵着金乌县委大门,痛打党委副书记薛时风一般——到时候丢人的,肯定不是我。
事实上,他估计出现不了这种极端情况,俞化龙此人,虽然是本土干部背景,但其实是偏黄家的。
果不其然,俞书记接了这个电话,爽朗地大笑几声,“哈,陈书记来了?这可是难得的贵客……你在宾馆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不多时,俞化龙就赶了过来,身边还带着林业局长,此刻正好也是饭点儿了,他笑眯眯地表示:先吃饭,有话慢慢说,不着急。
畅区长等人见状,也不得不感慨:真的是虎走千里吃肉,陈书记就有这么牛。
陈书记没来的时候,县政府根本都不带露头的,人一到,一个电话就把县委书记拎过来了。
饭局定在一家野味馆,北崇这边六个人,太宁就是三个人,俞书记、林业局长以及书记的秘书,两个党委一把手分了上首。
饭局一开始,大家也不聊正事,就聊一些风花雪月,尤其是,俞书记对陈书记的婚事比较感兴趣,他一个劲儿地说:你们这是天作之合,太合适了。
事实上,这是他暗示,自己的消息渠道比较灵通,罗雅平原本想说点正事,不过涉及陈书记婚姻的话题,她也不好随便岔开——俩党委一把手说话,她一个副区长,真不好插嘴。
吃喝到一半的时候,俞书记主动提起了娃娃鱼的事儿,不过这货居然问:陈书记,北崇的许可证是你跑下来的,里面有啥窍门没有,跟我们林业局长也说一说成不?
那林业局长自打坐上桌,就只是在敬酒的时候才说话,低眉顺眼的,拘束得像刚第一次出来卖的失足妇女,听到这话,连点头都不敢。
我就正常递交报告,然后就通过了,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我没觉得有多难,俞书记你这话,我有点听不懂,能详细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吗?
听不懂才是怪事!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俞化龙笑一笑,不再说这个话题。
又过一阵,林业局长起身去上卫生间,屋里就除了北崇六个人,就只剩下俞书记和他的秘书了,这时候俞书记才轻叹一声,“太忠书记,这个项目是政府搞的,我本来是不支持他们这么胡来的。”
“那你还问林业总局怎么跑?”罗雅平心里怨气十足,就忍不住嘀咕一句。
“呵呵,”俞化龙笑一笑,也不解释(book.www.uu234.com),只是大有深意地看着陈太忠。(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六十章 夜不靖
陈太忠知道俞化龙在想什么,于是笑着摆一下手,“俞书记有难言之隐,雅平区长不要问了。”
“太忠书记果然火眼金睛,”俞化龙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多说。
不过有这么一句,也就足够了,罗雅平在瞬间也反应了过来,俞书记怕是不想引起太宁其他人的反感,所以才有意叫上林业局长,有意问林业总局怎么跑。
这是官场里常见的现象,不管哪里的官场,政府和党委总是存在着争斗,政府决定的事情,若是党委有异议,就会通过这样那样的方式来放风。
这次太宁县政府做的事,激怒了北崇,而太宁县党委书记,却是明显地跟陈书记有点渊源,那么俞书记在热情招待陈书记的时候,由于担心被人误解为放风,就走一些形式。
这样一来,不管是上面的领导,还是下面的老百姓,就都不能说党委做得不合适,想得再深远一点——没准县政府还打算拿党委的反应,来推卸责任。
罗区长想明白了,但是她还要落实一句,“那我们买走鱼苗,党委是否愿意支持?”
“没许可证,这本身就是不具备养殖条件,”俞化龙的回答,既清晰又含糊。
“好了,都已经说清楚的事儿了,”陈太忠出言阻止,不让罗雅平再问下去,紧接着,林业局长推门而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吃喝到七点,陈太忠正琢磨着,这差不多该撤了,门外又涌进人来,却是太宁的组织部长在隔壁吃饭,听说俞书记在会客,过来敬酒。
组织部长敬过酒之后,不多时又是一个公司老板过来敬酒,看得出来,这个野味饭店,算是俞书记的一个据点。
陈太忠不怕别人敬酒,他在意的是,对方有没有敬他的资格,不过身在客场,那就啥话也别说了,后面只要有人敢来敬酒,俞书记认可对方勉强有资格,他就是直接摆两瓶白酒出来——既然敬我,一人一瓶,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客场作战压力太大,对方是可以使用车轮战的,眼下房间里是六个北崇人和三个太宁人,但是房间之外……全是太宁人啊。
所以陈太忠就直接提高门槛,要喝就喝一瓶,就算这样,都有不怕死的冲进来,从七点到八点,北崇区党委书记干了七瓶白酒,一时间笑傲整个酒店。
敢喝不算本事,喝了以后没事,那才叫能耐,陈太忠又叫了啤酒,大家嘻嘻哈哈喝到九点,才最终散摊,俞书记喝得已经有点二麻了,“太忠,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明儿要早起,放松就算了,”陈太忠摇摇头,他跟俞化龙谈得不错,但是身在敌意浓浓的异乡,他要保持警惕,“已经喝了不少了。”
“你这酒量,再来五瓶也没问题,”俞书记大着舌头发话,“倒是我不行,真的不行了……早听说你海量,今天算是见识了。”
“俞书记,谁是海量啊?”就在这时候,一个女声响起,非常清亮的声音,但略略带一点醉意,“太宁还有海量的男人?介绍认识一下吧。”
说着话,女人就走了过来,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眼下才是二月底,她却是夏天的装束,上身是露胸的敞口衬衣,下身则是豹纹短皮裙加黑丝长袜,脸上的妆画得很浓,一看就是个小太妹,可偏偏地,后脑绾了一个高高的发髻——看起来又带点华贵。
不管怎么说,就算不化妆,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莞儿,别胡说,”俞化龙干笑一声,“这是北崇陈书记,你喝不过他。”
“我还就不信了,”那女孩儿冷笑一声,抬眼看向陈太忠,“有种的,咱们拼个通宵?”
“跟我拼通宵,你算什么玩意儿?”陈太忠冷冷一笑,转身向门外走去,“俞书记,明天一大早,我要买鱼,你安排一下。”
“站住,你敢走?”女孩儿尖叫一声,不过那一行人,已经去得远了。
陈太忠来得匆忙,并没有订房间,等再回去的时候,交通宾馆已经客满了——接了一个大会,若不是罗雅平订房间的时候,亮出了自己北崇副区长的身份,没准现在早就被请出来了。
罗区长要让出自己住的单人间——她此番因公而来,单人间就是最高了,住套间是超标。
陈太忠哪里会跟她抢房间?笑着摆一摆手,就转身离开了,“我出去找个地方睡。”
不成想,这会儿的太宁,旅店都是人满为患,事实上这个小县城,像样的酒店也就四家,那些私人旅店,他也不想去。
于是他索性溜进三公里之外的公园,找个地方放出帐篷和床铺,又拎出一提啤酒,坐在石凳上,一边喝着,一边看着太宁的夜色。
喝了没多久,一辆奔驰越野车吱地一声在前面的公路上停下,过了约莫半分钟,司机一摔车门下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跟陈太忠呲牙的小太妹。
紧接着,她就拉开副驾驶的门,把座位上的人往下拽。
两人激烈地说着,陈太忠听了一阵明白了,车是小太妹的,她要副驾驶上的男人下车滚蛋,那男人一开始是哀求,后来说这里太偏僻,你再开一段,我再下车行不?
吵吵了几分钟,小太妹关上副驾驶的车门,绕到另一边似乎要上车,不成想她拔下钥匙来,啪地一关车门,“嘀”地一声就锁上了。
“你爱坐就坐着吧,软骨头!”小太妹大声骂一句,然后才四下打量周边一眼,就待拔脚离开。
不成想这一眼,她就看到了公园里的陈太忠,陈太忠搭的帐篷,离街边也就二十来米,路灯也算明亮,一眼就看得到。
小太妹先是一怔,显然也没想到,这里还坐着一位,然后她就扭头迈步——这大半夜的,此地行人不多,敢在这里勾留的,估计不是什么好路数,她一个孤身女人,不宜久留。
她走了两步之后,停下脚步,又扭头过来,呆了有五秒钟,迈开脚步冲着陈太忠就走过来,走了几步之后,她打个招呼,“原来是你……专门坐在这儿看我笑话?”
“有病,”陈太忠懒得理她,不过这女娃娃整人很有意思,他一边喝酒,一边看热闹,心情也不错,所以他就又说一句,“我比你来得早。”
“哈,还在喝?”小太妹走过来,看到陈太忠身边搁着一提啤酒,走上前老大不客气地拎起一瓶来,手一抬,啪地就打开了——合着她手上的车钥匙上,就带着开瓶器。
“德国黑啤,你倒有点好货,”她身子一歪,就挨着陈太忠坐下,屁股还挤他一下,“让一让,这点地方怎么坐。”
“你的屁股还要大过水缸呢,”陈太忠嘟囔一句,同时挪一挪身子,“我啤酒带得不多,喝完这瓶你走人。”
“看把你小气的,”小太妹不满意地看他一眼,抬手灌两口啤酒,“我买还不行吗?”
“你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有个装钱的地方吗?”陈太忠慢悠悠地回答,“别跟我说刷卡,我没带POS机。”
“哈,哥们儿你很有意思,”小太妹笑了起来,抬手拍一拍他的肩膀,一股酒气迎面而来,“包在车上呢,要不,你帮我把那家伙拖下来揍一顿?”
“还是酒驾,”陈太忠皱一皱眉毛,“我出手价钱可是不低,你打算多少钱雇我?”
“谈钱,这不是伤感情吗?”小太妹愕然地看着他。
“谈感情,伤钱呐,”陈太忠摸出一根烟来,慢悠悠地点燃,左右是闲得无聊,倒不如调戏一下小妹妹。
“你真能把他打一顿,那我给你一个数,”女孩儿满不在乎地回答。
“一个数是多少啊,一个亿?”陈太忠轻啜一口啤酒,“那我勉为其难地帮你打他一顿。”
“你浑身上下卖了,值一个亿吗?”女孩儿又拿起啤酒来,“也就是精子有那么多。”
“呀,我还真没数过自己的精子有多少,”陈太忠转过头来,狞笑一声,眼中放出淫荡的光芒,“反正四下没人,要不……你帮我数一数?”
“行了,你别吓唬我,我知道你是谁,”小太妹从他手边拿起烟来,抽出一根来点上,小舌头灵活地吐着,昏暗的路灯下,一连串的烟圈从她嘴里吐出来。
“你要真知道我是谁,就明白我要的价钱不高,”陈太忠也懒得理她,端起啤酒继续喝,别说一个亿了,十个亿你请仙人出手一次?
而且这小太妹明显有点身份,结交的人怕是也不寻常,他不问对方身份就动手打人,那就要准备承担后果——虽然这太宁县,似乎也没啥大人物。
“不就是个区委书记吗?”小太妹看他一眼,又扭头看帐篷,“居然支帐篷睡觉,你说你这是不是闲得蛋疼?”
“知道我蛋疼,那你给揉揉?”陈书记在北崇锻炼多年,荤话张嘴就来。
“看把你美得,我能用膝盖给你揉一揉,”小太妹白他一眼,“我也就是看你喝酒痛快,还像个男人……提醒你一声,娃娃鱼不是那么好带走的。”(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六十一章 翻脸
嗯?陈太忠本来是闲得没事,跟这女娃娃随便聊两句,猛地听到这话,禁不住缓缓侧头,“娃娃鱼……怎么带不走?”
“真当我们磐石没人,由得你们恒北人来撒野?”女孩儿哼一声,也不再说话,昏暗的街灯下,浓妆艳抹的女孩儿,慢吞吞地吐着烟圈,真给人一种异常颓废的感觉。
她不说话,陈太忠也懒得再问,他连问对方身份的兴趣都没有,路人,萍水相逢而已,那小太妹喝完一瓶酒,又拿起一瓶打开来喝,他也懒得管。
当然,陈书记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他不着痕迹地将周遭温度降低了两三度。
“哎呀,有点冷了,”小太妹本来就穿得不多,喝着喝着就打个寒战,摩挲一下裸露的胳膊上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她以为这是夜里凉了,倒也没有多想。
“你这帐篷里有衣服吗?”她觉得有点受不了,她的衣物和手包什么的,都在车里,因为要惩罚那个软蛋,她不想打开中控锁。
可问题的关键也在这里了,她手边除了车钥匙,就只有一个手机打电话倒是能解决问题,但是这种事传出去……有意思吗?
因为从俞化龙那里,得知了陈太忠的身份,她并不害怕跟他坐在一起喝酒,现在要件衣服披着,也很正常。
“你找个地方睡觉去吧,时间不早了。”陈太忠有点挫败感,我降低温度,是让你走人的。
“我房卡都在手包里,”小太妹嘟囔一句,又看一眼不远处的奔驰车,“我怎么也要冻这货一晚上……要不,咱俩一起睡帐篷?”
“免了,床不大,我怕你拿膝盖揉我的蛋,”陈太忠哼一声。“除非你告诉我。他们打算怎么不让我带走娃娃鱼。”
“我不知道,”小太妹的口气,根本就是“我不告诉你”的意思。
“那你待着吧,酒送你了。”陈太忠随手将手里的酒瓶放在石凳上。站起身就走了。
小太妹看着他愣了好一阵。直到他走出三四十米,才大喊一声,“我说。你的帐篷。”
“也送你了,省得你没地儿睡,”那人影头也不回,眨眼就走得不见了去向。
“切,我稀罕吗?”小太妹反应过来之后,才大喊一声,不过对方就未必听得到了。
她知道此人是听自己说娃娃鱼,沉不住气了解情况去了,事实上,她也就是那么随便一说,当然,此人说走就走的洒脱,还挺有男人味儿连帐篷都送人了。
“帐篷里有啥东西呢?”她站起身,走过去看一看,发现有行军床,还有两床被子和一个枕头,她抓起毛巾被来闻一闻,感觉没什么气味,就毫不客气地披到了身上。
裹着毛巾被,她又走回石凳边坐下,嘴里轻声嘀咕,“这黑黢黢的,本美女怎么敢睡?唉,还是打个电话吧。”
路边的奔驰车,时不时地发出“呜哇呜哇”的警报,不过不管是陈太忠,还是小太妹,都直接忽略了那里……
第二天吃完早饭,陈太忠带着罗雅平一行人,来到了县政府,县长不在,分管的副县长笑眯眯地表示,买鱼好说,不过这个价钱……得谈一下。
“一尾鱼两千,”罗雅平直接开价,“多一分都不行。”
“咦,”分管副县长直接愣住了,“罗区长你不是说……价钱好商量吗?”
“我来谈的话,价钱自然好说,”罗区长面无表情地回答,然后冲门口的陈太忠努一努嘴,“但是现在我们老大来了,价钱就不能商量了。”
分管副县长知道北崇的老大是什么背景,他也无意得罪人,于是就吞吞吐吐地说,这个那啥……我得向领导汇报一下。
“告诉你们领导,就是这个价,”陈书记一直没怎么说话,但是他一说话,就是不容置疑的口气,“他不想卖的话,我们转身就走。”
太宁买娃娃鱼苗,也是千把块一条,现在鱼苗刚过冬眠,绝对到不了一斤,到八两的都算逆天了,北崇开出这个价码,算是基本价,没考虑对方的其他成本,就遑论利润了。
事实上,罗雅平此来,是带了张一百万的汇票,还有五十万的现金,太宁的态度若是好一点,价钱好商量一百五十万花完,欠点都无所谓。
可对方如此不给面子,激得陈书记都来了,这价钱就没得商量了。
副县长也是一头汗水,他是真想多要点钱,这种买卖,多要十万就是十万。
而激怒陈太忠的,是太宁县政府一把手,养殖的项目被阻,他真心想抽北崇的脸,可是昨天陈书记一来,县长直接溜号,视察去了。
所以这个苦差事,就只能是副县长接着了,他很想多要钱,但是这极可能导致谈判的失败陈太忠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不过县长不在,他就敢请北崇人共进午餐了,以示此事跟他无关反正俞书记都请吃饭,我自然也能请。
但是罗雅平心里有火,哪里肯吃他的饭?就说饭钱我有,你尽快落实情况,你要是今天还给不了我肯定答复,我晚上就退房走人。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退房走人算什么样的威胁,但是陈书记要她如此说,她就这么说。
可太宁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或者想不到,陈太忠能使阴手弄死娃娃鱼,但是他们知道陈太忠只用明面上的力量,就可以让太宁的娃娃鱼项目胎死腹中,并且永远扼杀这个可能。
太宁人先是让北崇来人,又点名让陈太忠来,这是有意为难,而陈书记亲自过来还击,若是此刻再在价格问题上纠结,待陈某人转身离开,别人说起来,就是太宁的态度不端正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副县长来找罗雅平交涉,说来说去,最后就定下来,一百万的汇票,带走所有的四百六十六条娃娃鱼按两千一条算的话,这是九十三万,太宁还是占了七万的便宜。
当然,这点钱就无所谓了,两人草签了意向,然后副县长又邀请罗区长共进晚餐。
这次,罗雅平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毕竟是事情谈成了,不过陈太忠不会出席这种场合,他找个宾馆登记了房间,优哉游哉地逛街去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北崇人出现在太宁的娃娃鱼养殖基地、
一进大门,罗雅平就知道,为啥人家一开始不让她来了这基地动工不久,但是可以看出整个规划的轮廓,根本就是北崇娃娃鱼养殖中心的格局。
由此可见,太宁人惦记此事不是一天两天了,直接偷师北崇,那就是连假想敌和赶超目标都树立了,谈成之前,若是让北崇人看到这一块,就没可能再谈下去。
养殖基地已经将四百余条娃娃鱼汇集在两个池子内,要北崇人点数。
点数完毕之后,于海河将汇票交给对方,然后表示我们要给娃娃鱼消毒,然后检验,最后才会装车运走。
我们已经搞过消毒了,养殖基地的负责人低声嘀咕一句,不过分管副县长都没来,太宁人里,现场最大的领导就是他,他一摆手鱼都卖给你们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理。
当下就有一个北崇人走出去,从车上拿下一个白色的塑料桶,沿着池子倒一圈,在另一个池子又倒一圈,太宁的养殖人员抽着鼻子嗅一嗅,“这个味道……是什么消毒液?”
他们不想问北崇人,但是这个味道实在有点古怪,最终还是基地的领导厚着脸皮发问,“罗区长,这是什么?”
“我是区长,又不是技术员,”罗雅平面无表情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太宁人居然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丝……怜悯?
说着话,就有北崇人从池子捞出两条娃娃鱼,直接掼到地上摔死,大家正看得目瞪口呆,那两位已经割开鱼皮,开始取样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个工作人员实在忍不住了。
“检查有没有寄生虫,”于主任冷冷地回答,“有寄生虫的话,带回北崇就很严重。”
“那你也没必要杀死它,”这位看得真痛心,娃娃鱼养到这么大,汇集了太宁人的心血,平日里大家在鱼池边,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看到娃娃鱼被当面如此残杀,真的痛啊。
“北崇已经买了,”于海河淡淡地看他一眼,“这点损失,我们承受得起。”
说着话,那俩北崇人又摔死四条鱼,基地主任看不过去了,“行了,既然已经买了,你们带回去自己化验……别在我们这儿搞得血糊糊的。”
“这这这……”有人指着鱼池,大声喊了起来,“鱼出问题了。”
合着就这么一阵功夫,两个池子里的鱼猛烈地折腾了起来,有肚皮朝天的,有相互撕扯的,一看就是出了状况。
“你们倒进去的,到底是什么?”基地主任急眼了,一把抓住了于主任。
“消毒液,”于海河淡淡地回答,然后指一指自己胸前那只手,沉声发话,“松手!”
这个变故,真的是出乎太宁人的预料,养殖基地的人看娃娃鱼折腾成这样,有心上前抢救,却被北崇人所阻拦我们的鱼,不劳你关心。(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六十二章 缘由
折腾到临近十二点,太宁养殖中心的大部分娃娃鱼都奄奄一息了,还有部分鱼已经死亡,于海河看一养殖基地的主任,“行了,到此为止……多出的那七万,你们把鱼埋了吧。”
“你这什么意思?”基地的主任铁青着脸发问。
“我买这个鱼,没说一定要带回北崇,”于海河冷冷地回答,“灭杀也可以。”
“你……好狠,”基地的主任好半天之后,才咬牙发话跑上门来,当着人灭杀,这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你的养殖本来就是非法的,而且这鱼我出钱买了,”于主任摸出一根烟来点上,有意无意地看一眼自家的陈老大,“一百万……很多吗?北崇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说话的时候,陈太忠已经转身向外走了,北崇人一见,也纷纷地跟着领导离开,只剩下诸多太宁人站在那里,或目瞪口呆,或咬牙切齿。
“这尼玛也太欺负人了吧?”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艹,找人搞他们。”
“这个事情,一定要向李县长汇报,”基地的主任的眼角不住地痉挛着,这是气得,不过他也知道,能让县里不得不交出寄予厚望的娃娃鱼的主儿,不是能轻易招惹的,哪怕对方再怎么嚣张,也必须谨慎从事。
北崇人上了金杯中巴之后,也是鸦雀无声,五个人就是坐着这辆车来的,并且在邻省预定了一辆运输车那里有北崇的代理商。
好半天之后。罗雅平才叹口气,“可惜了,四百多条鱼呢。”
“一百万给他们个教训,划得来,”于海河冷冷地发话,他虽然圆滑,骨子里也是带了北崇人的性格,而且常年在娃娃鱼养殖中心,死了的娃娃鱼,他也见得多了。虽然这次集中死亡得比较多。但是他真没受到太大影响。
“这些娃娃鱼就不可能活着运回去,”陈太忠淡淡地说一句。
“为什么?”罗雅平发问了,她一直纠结于丢了一百万,当然。陈书记的安排。她是要听的。但是这份好奇,也埋在了心里,现在终于能顺势问出。
“我看那娃娃鱼。今天状态就不对,”于海河以权威的口气回答,“没准他们喂了什么东西……路上就死成一片了。”
“太宁人的手段,没你想的那么村俗,”陈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
“那会是什么手段?”罗雅平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陈太忠笑一笑,“没有发生的事情,你让我怎么跟你说?”
一边说着,车就渐渐地驶出了太宁,这时候,陈太忠的手机响了,是俞化龙打来的电话,俞书记的声音有点不高兴,“太忠书记……你这搞得我很难做啊。”
“我买的东西,想怎么处理,那是我的事儿,”陈太忠干笑一声,“我掩埋费都付了,还不够吗?”
“唉,年轻真好,”俞化龙轻叹一声,挂了电话。
“装什么啊,”陈太忠揣起手机,轻声嘟囔一句,“真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多时,金杯车驶进平州市,此刻就接近一点了,大家在路边找个饭店,随便垫巴一点,休整一下,接下来就要上高速,直接回北崇了,十大几个小时,到家就黎明了。
众人吃好了之后,又跟饭店买点糖拌西红柿、猪头肉什么的,打算在路上吃,正在结账走人的时候,饭店外走进一群人来。
打头的是个美少女,嘴里叼一根烟,一脸的桀骜,她扫一眼之后,猛地看到陈太忠,径自走了过来,笑眯眯地打个招呼,“老哥你挺牛叉啊,听说弄死四百多个?”
一言既出,满座的寂静这是什么人?
“嘿,穿上衣服,还真不太认得出来,”陈太忠哈地笑一声,这就是那小太妹,不过今天脸上没化妆,素面朝天,也挺漂亮,“你吃着,我们走了。”
“别走啊,”小太妹伸手拦他,“我差你钱没给呢……你看我像是个欠钱不还的吗?”
“我要回北崇了,”陈太忠不想跟她开玩笑了,终究身边这么多下属,而且这女娃娃不管怎么说,欠钱认账,在时下的社会里,就是难得的品质了,“回头再来磐石,咱们再坐在一起,好好喝。”
“北崇……北崇是不是有个疗养院,很不错?”小太妹眉头皱一皱,想了一想又问,“可是,北崇是天南的吗?我记得是海角的吧?”
“没文化,真的很可怕,”陈太忠抬手在她肩头拍一拍,迈步走人了。
走出饭店之后,于海河哭笑不得地叹口气,“北崇啥时候成了海角的?”
“小地方,值得别人记住吗?”罗雅平冷冷地哼一声,然后又看向陈书记,“老大,咱得把百强县弄到手,这样就能有更多的人记住咱。”
“嗯,争取……今年不行,明年准行,”陈太忠胡乱地点头。
“老哥,我跟你去北崇玩一趟,”这时候,身后传来喊声,却是那小太妹跟着出来了,手里晃着钥匙,她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我的车给你开。”
“想去就跟着,当我没开过奔驰?”陈太忠摆一下手,“你是没见过好车。”
说话间,一行人就上了金杯车,司机才待关车门,那女孩儿也蹭地蹿了上来,“陈哥,你忒不仗义了,妹子还没上来呢。”
“有奔驰车不坐,上中巴,有病啊?”陈太忠哼一声,也懒得理她。
“中巴能站直身子,奔驰哪儿行?”女孩儿笑着发话,然后看一眼罗雅平,“呦,这个姐姐真漂亮,皮肤才叫个好……姐你用的啥护肤品?”
“你先介绍一下自己吧,”罗区长淡淡地回答,也认出来了,这就是前天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孩,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什么时候,都不要小看女人的记忆力。
女孩介绍一下自己,她有一个比较罕见的姓,姓符,名字她不肯说,就说你们叫我小符好了,实在不行,就管我叫符水流。
轻薄桃花?陈太忠笑一笑,也不想接话,那样反倒显得他轻薄了。
太宁县并不在磐石的腹地,也是属于边边角角的地带,车行两个小时,就走出了磐石省,交了省内高速的钱,进了邻省。
在进入收费通道之前,陈太忠侧过头来,看着车窗外路边的超限检查站,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两个检查人员一手夹烟,一手揣在口袋里,淡然地看着面前一辆辆疾驰而过的汽车,对于这辆恒北牌照的金杯车,他们连扫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倒是于海河会察言观色,看到陈书记脸上有点怪异的微笑,他皱着眉头想一下,然后低声发问,“老大,这就是他们的后手?”
“一种可能吧,”陈太忠咧嘴笑一笑,淡淡地回答,没有发生的事情,他能说什么?
但是他明白,如不是这两天偷听了点东西,这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太宁会向这里通风报信,方便邻省查获**娃娃鱼。
这已经出了磐石的管辖地段,邻省的检查站虽然主要责任是查超限,但是发现大量走私娃娃鱼,扣车那是必然的。
车一扣,想再拉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陈太忠在磐石能找到人打招呼,可是邻省谁会买他的帐?他倒是能从京城找人帮忙,但是想要直接伸手到高速路的检查站,真不是特别容易的一级一级下来,就能熬死人。
若是真想快速直接搞定,还得找下面具体办事的,然而,这些办事的人跟太宁有了默契,又怎么可能容易公关?
当然,太宁人如此做,可能只是为了恶心一下北崇人,但是陈太忠并不这么认为,处理权一旦交给邻省,太宁人都没办法再施加多大影响了。
而查车这帮人的胃口,陈书记真的太清楚了,人家也不会在乎娃娃鱼会不会死亡:谈不对数儿,着急的肯定是你北崇人。
所以他就断定,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如果不用强的话,娃娃鱼很可能就活着回不了北崇除非他愿意捏着鼻子认罚。
因为被太宁人恶心过太多次了,陈太忠也火了,去球,哥们儿不要娃娃鱼了,最低价格买来,然后当着你们的面儿直接弄死,看谁恶心得过谁?
他做出这个决定,还给不出理由,罗雅平就表示反对,说怎么能这么做呢?这一百万花得,怎么跟老百姓交待?
关键时刻,陈书记不得不果断拍板:事情就这么定了!那一百万……算灭杀和掩埋费。
自打强调制度建设以来,陈太忠很久没有这么独断专行过了,所幸的是,他在干部和群众中的威望极高,偶尔发个飙,别人也不敢不听。
事实上,大部分人都猜得到,陈书记破例,十有**是有说法的。
这便是那传说中的“虽不明,但觉厉”。
于海河也在琢磨陈书记的态度问题,他是养殖中心的主任,对娃娃鱼生产、运输和销售的相关环节,都非常清楚,所以在路过关卡的时候,猛地灵机一动,猜出了这种可能。
眼见陈书记并没有否认,他的脸一沉,“果然是一群混蛋!”
他非常明白这个猜测的严重性。(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六十三章 机场消息
于海河搞明白了,罗雅平却不是很清楚,她见这两人说得隐晦,少不得要问一句,“咱们要带娃娃鱼出境,太宁林业局肯定要出证明的吧?”
于主任默不作声,陈太忠看他一眼,才沉声回答,“了不得在磐石的省内有用,出了省,他一个小小的县林业局出的证明,能起什么作用?”
“可是咱北崇卖娃娃鱼……”罗雅平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然后缓缓点头,“也是,他们根本没有正当手续,没能力证明。”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很清楚了,北崇的养殖中心往外销售娃娃鱼,汽运也是大头,其中随车就有多个证明——来自林业总局的养殖许可证和供销合同复印件,还有林业局发放的许可证,再加上娃娃鱼自身有防伪标牌,一看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正牌货。
所以北崇卖出去的娃娃鱼,遭人检查不是一两次了,却没有人执意为难。
可太宁这个证明就不行,别的不说,他们连娃娃鱼养殖基地都是黑户,根本上不了台面,更经不起叫真,区区一个林业局的证明,北崇只要张嘴,太宁肯定能开,但是面对执意找碴的主儿……有用吗?
罗雅平想明白了这点,她本来怀疑,堂堂的太宁县政府,会不会这么下三滥,可是想到自己这个副区长,当街就被小混混唤作小丽了,一时间,不尽的怨气涌上心头,所以点点头,“他们真的很可能这么做。”
“肯定会这么做,”陈太忠点点头,既然别人猜到了,他也就不怕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自己独断专行的原因,然后他看一眼小太妹,“这一点,小符能证明。”
“我能证明什么?”小符不以为意地撇一撇嘴,“你们天南人……嗯,恒北人来磐石,杀死那么多娃娃鱼,你们这么厉害,还要我证明?”
“娃娃鱼运不出去,可是前天晚上你跟我说的,”陈太忠知道这货毛病多,也不跟她计较,“这都是我的同事,你差不多点。”
“话我是说过,可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啊,”小太妹一摊双手,“我说过的我认,我没说过的,你让我证明什么?”
“你承认说过就行,”陈太忠点点头,又扫视一眼车上的众人,现在你们总该明白,哥们儿不是随便发号施令了吧?
这小女孩儿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是比较有担当的,不愿意欠钱,而且说过的话,她认。
有小太妹的旁证,北崇人就越发相信书记的正确性,同时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不把事情说破——陈书记经人指点,然后有目的地去打探,这个过程,应该是涉及私密了。
心结既去,一车人就很开心地聊着,小太妹也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于主任转弯抹角地打听了两句,想要知道她的来历。
可是小家伙就愣是当听不懂了,大家就这么说笑着赶往北崇,七点钟的时候,众人找个服务区休息了十来分钟,算计了一下,进恒北差不多得十一点多,到北崇差不多就凌晨四点了。
“随便垫点儿,不要吃太多,”陈书记警示大家,“进恒北以后,咱们再吃宵夜,司机就可以休息了,后半夜我开车。”
“我说陈哥,我住哪儿啊?”小太妹听说是这样的行程,赶紧发问,然后又看一眼自家的奔驰车,“不能再住你的帐篷了吧?”
“嗯?”几个北崇人闻言,齐齐侧头过来,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扭转。
“酒钱你还没给呢,”陈太忠也无意多解释(book.www.uu234.com)——这种事越描越黑,就淡淡地回一句,想一想之后他又说一句,“政府宾馆就能住,我给你个电话,你联系一下……”
当天北崇宾馆的房间也比较紧张,小太妹打过去电话之后,那边居然说没房了,她登时就嚷嚷起来,“有没有搞错,这个电话号码是你们陈书记告诉我的!”
“我们这是总机号码,很多人知道……”北崇宾馆的前台哭笑不得地解释(book.www.uu234.com),然后就反问一句,“你跟我们陈书记什么关系?”
“我跟他这种中老年男人,能有什么关系?”小太妹看一眼陈太忠,大喇喇地发话,“要不我让他跟你说两句?”
“自己订房间,别找我,不收你车票钱,你就偷笑吧,”陈太忠摆一摆手,女孩儿有点意思,但也仅仅是有点意思,他无意跟此人有进一步的接触。
他甚至都不想知道,这女孩儿是什么背景,倒是对某些话有点悻悻——哥们儿什么时候成了中老年男人?
没过太久,他终于还是知道了女孩儿的大致背景,因为俞化龙又打过来了电话,“太忠书记,你是不是跟莞儿在一起?”
“我不认识这个人,”陈太忠懒洋洋地回答,“我在回北崇的路上。”
“就是前天要跟你拼酒的,那个小女娃娃,”俞书记苦笑着回答,“她是一个省领导的孩子,你多让着她点儿……行吗?”
“她不是叫逐水流……符水流吗?”陈太忠看一眼小太妹,“莞儿是谁,我不知道。”
“符水流?哦,她母亲姓符,”俞书记轻吁一口气,“真是跟你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
你这是影射哥们儿**吗?陈太忠默默地挂了电话,小太妹冷冷地哼一声,“莞儿……给你打电话的是俞化龙吧?”
“谁给我打电话,关你什么事儿?”陈书记白她一眼,然后闭上眼歇息。
金杯车进入恒北之后,司机就换成了陈太忠,车上会开车的不止一个,罗雅平于海河都是自己开车上下班,但是开中巴车,一般人少有经验,而陈书记的车技,大家还都是比较放心的。
到了北崇,就是黎明四点半,那个问题少女终于是订了一套单人间和一套标间。
接下来,陈书记马上就投入了工作中,**又要开始了,每年这时候,总是要为各种形式主义忙个不停。
而且北崇今年的事儿,也着实多了不少,页岩油炼制中心的建设,也进入了高速发展期,凭良心说,只这一个项目,今年就能给北崇贡献足够的GDP。
就在这个时候,孙淑英找上门来,说听说北崇有兴趣建机场,这个活儿给了我吧?
八字没一撇的事儿,陈太忠淡淡地表示,你想干可以,但是我没钱。
不用你出钱,我出了,先给你修条通往机场的公路吧,孙总很大方——说给北崇投资两个亿,现在才一亿五,还差五千万,这钱就修路和平整机场了。
这五千万,不是要做进决算里的吗?陈太忠听得有点迷糊。
不过,天上掉馅饼,不要白不要,他就大喇喇地答应了下来,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合着孙淑英这么做,走的是军方那一套程序。
前文说过,北崇很早以前,就有建机场的计划,不过那是军用机场,是为了可能爆发的战争准备的,后来就搁置了。
但哪怕是再搁置,这个规划起码存在过。
京潮这次通过土地置换,做八一礼堂地块,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案例,军中的其他势力看着也眼红,就琢磨着——是不是该效仿一下?
效仿好说,但是地方上不肯答应,孙淑英做这个项目,不但是靠了省军区的老底子,还拉上了局委马飞鸣的公子,还有陈太忠这“超级打手”,哪里是随便一个人能效仿得来的?
所以就有人咬恒北省军区,说他们出让利润太大,这肯定有猫腻。
恒北省军区就火了,说我们哪里有?军队为地方建设让路,这不是应该的吗?
不过孙淑英在这一块,确实赚了不少,而在恒北省军区的身上,投资太少了点——有点不成比例。
于是孙总打算再拿出五千万来,搞国防建设,顺便就堵住其他人的嘴了,不过这五千万,干点啥好呢?
她想来想去,还是给北崇建机场吧。
这五千万她不出,也就未必被动到哪里,但是这年头的事,总是有备无患,些许小钱,花也就花了,名声要紧。
所以她在置换土地,搞了基础设施建设之外,又打算给省军区五千万,指定用于北崇机场的建设——我就是心系国防建设,这个钱你要是用在别处,我就不给了。
对恒北省军区来说,北崇机场……这尼玛实在太虚无缥缈了,但是如果别人愿意给钱,那么,为什么不要呢?
孙淑英花点小钱,免去被别人的攻讦,这是很划算的,省军区也想向大家证明,传说中的猫腻是不存在的,我们还是很照章办事的——可能要到的钱,就使劲要。
当然,这个建设工程施工,也是要由孙淑英指定的——她是出资人。
这个活儿,就不是京潮能吃得下去的了,起码吃相不能那么独,孙淑英要给部队上也留一块。
所以跟孙总一起来的,还有省军区的两个处长——五千万的活儿呢,大家随便分一分吧。
按说这跟陈书记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回事,孙淑英看起来是在搞国防建设,可这国防建设一旦转交给地方,一纸文件就行,可以不要钱白送。(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六十四章 接待任务
军地要搞好关系,但是很多时候,还是要避嫌,尽量避免政治和经济上的实质性往来。
陈太忠很清楚,孙淑英的五千万,花到哪里都是花,而且不管花到哪里,部队上也得给她活儿——有种你不给试一试。
所以说,孙总愿意把这个钱花到北崇,这就是给他陈某人面子。
至于说北崇的军用机场只是一个概念;将来跟省军区交涉要设施,也存在一定的程序,对陈太忠来说,那真的不是事儿,甚至不用花一分钱——前提是,只要他那时还在。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大事,孙淑英又扔进五千万来。
忙完这个事,轻薄桃花小太妹就又找过来了——她想在疗养院定个房间。
陈太忠此刻,已经了解到了这女娃娃的来历,她的父亲是磐石大学的一把手刘旺,而她的祖父,则是曾经的文化部部长。
按说这样的家庭,怎么也不可能出现一个小太妹,但是符莞儿同学是私生子。
刘旺刘校长在**时,因为父亲的原因被连累,然后同妻子离婚了,两个孩子也跟着妻子走了。
后来的事情,不用笔者赘述,刘校长咸鱼翻身了,他的妻子幡然悔悟……也晚了,她在文攻武卫中被一支红缨枪戳穿了腹部,勉强支撑了几年,也就是没让刘旺两个孩子饿死。
过去的事儿就不用再说了,刘旺平反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跟一个女学生勾搭上了,怀了一个孩子,他有心再续弦,却被自己的孩子和社会**所绑架——不许你再娶了,师生恋,这是不道德的。
在符莞儿出生的那个年代,上世纪八十年代,师生恋确实是不道德的,而符莞儿的母亲本以为自己能是例外,得知自己不能被承认,又被人耻笑为不要脸,于是上吊自杀,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女婴。
在小符同学看来,自己的出生,完全就是个杯具,所以打小她就极其地孤僻,初中时候又被小混混骚扰,最后她终于爆发,一砖头拍倒那个家伙之后,悄悄跑回外婆那里,打算偷点钱之后浪迹天涯。
不成想她才出门,被外婆撞个正着,老太太一听外孙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跑到刘旺那里破口大骂。
刘校长本来对女儿就有歉疚,一听这话就恼了,亲自带着他的学生——警察局副局长去抓那小混混,那小混混本来还要找人报复,结果他和他找的人,全部被关进警察局。
狠狠地折磨了这些人两天,刘旺最后才说,什么时候你们把我女儿哄开心了,什么时候放你们出去。
小符同学经此一事,就确定了她在学校大姐大的地位,其间还有人不听话,她就又打电话给她老爹——姓刘的,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她知道老爸对她不错,但她是外公外婆抚养大的,整天耳朵里听的,就是她母亲死得多么惨,所以她有事没事,就要折腾她老爸。
奇葩的是,她混社会,可学习还特别好,正是所谓的“私生子聪明,混血儿漂亮”,上大学都够水木的分,她就是偏偏要上磐石大学,好就近折腾她老爹。
上了大学之后,她是天天迟到早退,经常一个月就不见人影了,可是考试还能过,老师们有点受不了,反应到校长那里,刘校长也挺无奈,就问女儿,怎么样你就能老实了?
给我买辆奔驰,再给我五百万让我做生意,小符同学要的也不多,刘校长是两个上市公司的董事,不差钱。
奔驰到手,她就天天开着奔驰上下学,刘校长说你这么张狂不合适啊,结果小符第二天就消失了——她又旷课了。
反正就是这么一个问题孩子,所有的老师都知道,这孩子不但漂亮而且聪明,本质上也不坏,就是不肯好好学——这是刘校长作的孽啊。
所以符莞儿也算是“坑爹”一族,但是刘旺的仕途并没怎么受到影响,从副校长到校长,然后磐石大学又升为副部级。
刘校长这就算是副省级干部了,而他门下**又多,京城里他老爹还有些老朋友,在磐石算是相当超然的存在,也真没人惹得起符莞儿。
小太妹现在都在上大二,但她就是不去学校,这次来恒北玩,看到疗养院不错,就想着招呼外公外婆过来住一阵。
这些八卦,都是陈太忠一点一点听说的,女孩儿挺不幸,也算是帮北崇传递过消息,但是天底下不幸的人多了,他哪里一一同情得过来?
疗养院的名额,事关北崇的制度,他是不会同意网开一面的,不过怎么搞的,畅玉玲跟小符挺谈得来,她说走我的指标好了。
随着疗养院二期工程的完工,区里主要领导,在疗养院都分到了指标,同一时期内,可以安排不超过两套房间的插队——区里发展了,陈书记当然要考虑追随者的福利问题。
四月份的时候,北崇收到了接待任务,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孟宪华要来恒北考察,北崇的物流中心、苎麻厂名列其中,清阳河水库做为典型的跨省合作项目,也在考察之列。
这一下,北崇又难免鸡飞狗跳,尤其是物流中心这一块,闲杂人真的太多,陈太忠一直在抓这个地方的治理,但是这种大宗货物频繁进出的地方,乱糟糟是必然的,这是物流中心的功能和性质决定的,不忙乱就是生意差了。
而且这种地方,再怎么抓都难免突发事件,此次有部委的领导来,必然是要严加整顿。
事实上,就算大力整顿,物流中心也没变得有多好,靳毓宁建议,要不然咱们组织一些基层干部,到时候在现场冒充群众,也好随时维护秩序。
没必要,杜书记来的时候,咱们也没这么做,陈太忠否定了这个建议。
可杜书记是咱们省的,这次来的是京城的,靳毓宁据理力争,接待上级的时候,这样做也是惯例,咱只是想糊弄过去,又不是真要巴结谁。
他看见什么,就是什么,咱没必要劳民伤财,陈太忠的态度很坚决,正经是物流中心的严抓,要长期化规范化制度化,不能搞一阵风。
四月九号,孟主任来到了恒北,十一号中午抵达北崇,陪同他的有常务副省长、省政府副秘书长、水利厅和交通厅厅长,以及省发改委副主任。
孟宪华的第一站,就放到了物流中心,今天中心的物流量格外地大,看起来真的有点忙乱,陈书记为此调集了三十名协防员,为领导保驾护航,防止突发事件。
孟主任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起码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他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扭头看向常务副市长谷珍,“这些保护咱们的小伙子,都是干什么的?”
“这是北崇的协防员,为维护北崇的繁华和稳定,做出了很大贡献,”谷市长笑**地回答。
“正式工吗?”孟宪华这心**得有点多。
谷珍看向远处的陈太忠,陈书记笑着回答一句,“有部分已经转正,每年会考核。”
协防员制度在北崇已经三年了,不可能一直临编下去,他们的转正,参考大学生返乡创业,有考核任务,转正之后依旧这样。
在区里干协防员,是个维护治安的角色,比较有面子,而且抓到一些不文明现象,也有奖励,而北崇目前发展快速,外来人口急剧增加,陈书记又不允许乞丐之类的出现,事情也比较多。
所以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人能转正之后,就躺倒不干的,不存在吃空饷的问题,自然也就不存在人员冗余。
事实上,北崇若是照目前的方式发展下去,协防员绝对不会成为冗员,甚至可以说远远不够,不过面对发改委副主任,陈太忠不想讲得太多。
“看来北崇的财政,实力还是很雄厚的,”孟主任不置可否地说一句,有点像怪话,不过大家就当没听见了。
接下来,孟宪华又看了苎麻厂,并且对苎麻产业做了详细的了解,对于北崇能成为全国的苎麻交易中心,他非常地感兴趣,问了不少问题,考察完之后,就是晚上七点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去清阳河水库考察,按说这个水库,海角得利更多一些,不过此次孟主任是考察恒北,所以就是站在恒北这个角度了解。
因为没太多可说的,孟宪华也是早早地回转,路上他还关心一下交通道路情况,听说这大部分是北崇自费搞的,他看一眼交通厅长,“每年给你们的钱不少,县区的公路,你们要多关注一下。”
“真的钱不够啊,”交通厅长借机叫苦。
孟主任撇一撇嘴,也不再说话,倒是谷珍赶紧插嘴,“孟主任,时间还早,咱们可以去武水的风景区和疗养院看一看……疗养院搞得不错,现在很有点名气了。”
“我知道,风景区也不错,”孟宪华淡淡地点头,然后眉毛一扬,“知道你们准备充分,今天我搞个突然袭击……看一看页岩油炼制基地吧。”
陈太忠站在远处,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一下:真是突然袭击吗?(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六十五章 别有用心
一般来说,部委领导视察,行程都是定好的,不过临时起意改变行程的,也不是没有,随行的诸多恒北省领导也不好说什么——地方离得又不远。
不过,不止是陈太忠,其他领导也看出来了,孟宪华此举,十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书记心里也有准备,发改委下来的领导,居然不看发改委批的项目,实在有点奇怪——尤其这页岩油炼制基地,是高达八十亿的项目。
这是要打我个措手不及?陈太忠心里肯定要这么猜测,当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到诸多领导的目光,他点点头,“好的。”
从武水到临云的路也修好了,无须绕行区里,车队上路之后,双向两车道的路空空荡荡,平日里走这条路的人不是很多,其中一段更是只见到一些农用车和摩托,开几分钟,才偶尔能见到一辆卡车之类的。
“北崇的基础建设,搞得不错,”孟宪华再次称赞。
这话其实不是好话,这么宽的公路,没几个人,有浪费民脂民膏的嫌疑,起码也是规划不科学。
陈太忠不在这辆大巴上,其他人不好接这个话,倒是谷珍壮起胆子回答一句,“北崇的建设是全方位的,发展速度很快,市里寄予厚望,做出了大力支持。”
你别看这条路没人走,北崇的发展速度,是你想不到的——这并不是规划错了。
孟主任看她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一个来小时后,车到了页岩油炼制项目筹建中心,筹建处的人已经安排人在那里欢迎了,厂子里打扫得也很干净——这么大的厂子,一个来小时打扫不完的,关键是大家都知道有发改委领导到了,早就未雨绸缪做准备。
这次给领导做汇报的任务,就落在了畅玉玲身上,畅区长别看相貌不佳,口才却着实不错,哇啦哇啦地向孟主任做汇报。
谷珍却是有意无意地慢上半步,靠近陈太忠之后,轻声嘀咕一句,“刚才在车上,孟主任夸奖北崇的基础设施搞得不错。”
“哦,”陈书记微微颔首,听话听音,刚才车队走的哪条路,他再清楚不过了,而且车流量啥的,更是亲眼所见。
所以他也轻声回答,“谢谢谷市长告知,等送走领导之后,我有一些小心意。”
就这一句话,值得他这个许诺吗?真的值——有这句话,他就能更加确定,孟主任来油页岩中心,起码是没带着良好的意愿。
谷珍提醒他提防,这就是人情——若是听不懂,那是陈某人智商上的问题。
殊不料,他说完这话,谷市长又轻声说一句,“我解释(book.www.uu234.com)了,在市里的支持下,北崇发展很快……车里其他人不说话。”
这就是**裸地卖人情了。
“明白了,”陈太忠点点头,心说谷珍终究是女人,若是后面这句话你不说,等我自己了解到,这人情就更扎实一些。
不过,官场里流行的是实打实的利益交换,不流行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精神,她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于是他又补充一句,“回头我让潘剑平去找您汇报工作。”
随着物流中心越做越大,里面牵扯的利益也越来越多,谷市长有朋友想在这一块赚点,知道这是她分管的,就找到她帮忙。
但是谷珍知道,阳州物流中心名为北崇代管,实际上就是北崇的,她的手根本伸不过去,她倒是跟刘海芳暗示了一下,可刘区长哪里敢胡乱答应,就只当没听懂了。
事实上,刘区长转身就把情况向陈书记汇报了——她也扛不住常务副。
陈太忠一直没对这个事表态,眼下谷市长帮忙帮得很仗义,他就表示让潘剑平去汇报工作——潘主任只是物流中心的副主任,但他是陈书记一手提拔的,又肩负着开拓和完善物流中心的重任,很多场合中,说话比大主任还好用。
“嗯,”谷珍点点头,没再继续说话,心里也有几分欣慰:刘海芳终究还是把话传给你了。
孟宪华对页岩油炼制,不是一般的感兴趣,他背着手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发问,从观察厂区的规划效果图,到工艺流程,再到施工进度,还有对设备厂家的了解。
他转悠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最终图穷匕见,“你们说的技术先进性,我不是特别内行,搞页岩油项目的,你们是我接触的第三家,这样说吧……你们认为跟其他家相比,自己在哪方面,有绝对的优势?”
“大家都在摸索中,绝对的优势……这不好说,”畅玉玲微笑着回答,很是谦虚,但是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不客气地说,我们在各个方面,全面领先国内同样摸索前行的同行,比如说在集散控制方面,我们有……”
“我说了,具体技术我不是很懂,”孟主任微笑着打断她的话,语气却是毫不客气,“你们的预算比别人的高很多,领先是应该的……有没有那种,一说就能让我明白,你们绝对领先的地方?”
现在国内争取到油页岩加工立项的,有三处,除了北崇,一处是地方政府投入部分资金;还有一处是煤企,搞煤炼油加工,大部分是自有资金,但是煤企的利润因此被摊薄。
三个地方,就是北崇伸着手要钱,地方上一分不出,而且嘴张得还很大,这样的项目都能通过,要不说黄家的能量,真的不可低估——虽然是黄汉祥跑这个项目,也跑了不短时间。
孟宪华这句话,可以说是带有明确目的,但谁也不能说,他问得不对。
“我们还有页岩油的深加工环节,”畅玉玲慢吞吞地回答,她也知道,这个孟主任是有意为难了,这样的为难,可能是即兴的,未必要紧——终究这才是个发改委副主任,但若是以此为契机,没准也能引发事端。
事实上,其他家的页岩油项目,畅区长心里也明白得很,目前在申请的,基本上全是憋着劲儿往烂里做的,申报的时候,标的低一点很正常,但是将来追加投资是必然的,一旦投资跟不上,那就是烂尾。
那家煤企或者例外,追加投资也可以从自家的利润里扣,但是从利润里扣——可以参看孙淑英的京潮公司,她除了赞助北崇的城建,还打算出资支持国防建设。
而北崇是实打实打算把这个项目做起来的,畅玉玲指出,“我们跟天南省碧涛集团有合作,他们的煤焦油深加工技术,国际上领先,并且填补多项国内空白……像针状焦,更是国内独家生产,产品供不应求。”
“针状焦,碧涛是煤系,你们要做针状焦,就是油系了,”孟主任似笑非笑地发话,“油系和煤系,这应该是天差地别吧?”
尼玛,谁说这货不懂技术?丫纯粹就是懂装不懂。
畅玉玲登时愕然,她当然知道煤系针状焦和油系针状焦的差别,虽然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但是前来谈合作的邢总也说了,这两样根本不是一回事。
当然,严格来讲,页岩油和石油也不是一回事,北崇和碧涛两家合作,是为了展开新的课题——搞过针状焦的,和没搞过的,终究不一样。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孟宪华在这里居然藏着一手!你不是不懂技术吗?
不过畅区长也不是易与之辈,惊讶过后,她微微一笑,“这个说法不正确……油系和煤系,相差并不多,具体细节,我可以为您细细解说,首先咱们要明白,针状焦是什么,物理特性又是什么……”
“回头再说吧,”孟主任听到这话,直接又打断了,他是真不懂针状焦,只不过北崇搞页岩油的几个卖点,他都已经知道了,所以针对针状焦,他跟其他行家了解到了一些说法。
但是这个说法,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细细探讨,那就一定会露馅,而且碧涛在煤化工深加工上,那绝对是国内顶尖的——人家说油系和煤系差不多,没准真的就差不多。
正经是他请示的那几个专家,连碧涛这样的成绩都做不出来——实验室制造或者会比碧涛强一点,但是工业化生产,差了起码两条街。
当然,最根本的是,他此来就不是抓细节的,陷入细节之争,一句话两句话的说不清楚,反倒是转移了大家的关注重点,那才是有违本意。
他是来造**和声势的,不是来做技术评判的。
“但是有这个合作,也不该超出别人太多,”孟宪华果断转移方向,在对手擅长的领域战斗,智者所不为也,“而且据我观察,北崇的经济实力很雄厚。”
“我们还在发展当中,”畅玉玲的口舌,其实相当便给,她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果断回答,“区政府的财政,其实已经举步维艰了。”
“小畅区长,我看到的不是这样,”孟主任微笑着摇摇头,态度居然还很和蔼,“你们争取拨款的意愿,我能理解,但是地方上明明能承担一些责任,为什么要全推给中央呢?”(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六十六章 露一手
陈太忠本来是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听到孟宪华的话,他实在忍不住了,于是面无表情地发话,“我们中规中矩报的项目,也是发改委审批过的,孟主任的意思是……这个组织决定是错误的?”
这话很难听啊,孟主任侧头看他一眼,“陈书记,你这个话就太不负责任了……我说过否定谁吗?”
“地方上有钱没钱,是地方上的事,”陈太忠毫不客气地回答,对方都已经露出牙来了,他也退无可退,只能奋起反击,“你要是不想否定组织决议,就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你的资金运用配比不合理,我不能提意见?”孟宪华眉头一皱,不愧是部委出身,大帽子随手就扣过来了,“发改委前身是计委,你计划得不合理,我提个意见,不行吗?”
“不合理,也是批准项目的领导班子同意了的,”陈太忠摸出一根烟来点燃,慢悠悠地回答,“孟主任,这个组织纪律性,你比我懂。”
恒北省一干领导直接就看得傻眼了,常务副省长都不敢插嘴——尼玛,总听说陈太忠**,今天真是见识到了,这是直接硬扛发改委副主任啊。
孟宪华也有点傻眼,他已经知道陈太忠是刺头了,却是没想到,对方在这么多领导面前,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顶撞自己。
不过孟主任在发改委任职多年,也接触了太多下面的干部,小小的区委书记,不至于让他进退失据。
“我就是提个合理化建议,你倒是比我还能上纲上线,”他仰天打个哈哈,扭头去看畅玉玲——这一刻,这个丑女人的面目,比那个魁梧男人顺眼多了。
他微笑着发话,“畅区长,事实上我刚才说了,北崇的旅游业,搞得很不错的。”
“嗯?”畅玉玲的小**眼一瞪,很显然有点接受不了这种瞬移,她愣了一愣才回答,“旅游业搞得是不错,五一还有大酬宾活动……这是刘区长分管的。”
因为陪同上级领导,北崇区一正五副六个区长都在场,她可不想抢了刘海芳的风头。
“我是想说,这个油页岩项目,污染是很严重的,”孟主任一摊双手,皱着眉头发话,他只想表达自己意愿,无意去面对刘区长,“北崇山清水秀,发展旅游就很好,这是长久之计……油页岩项目,其实是个亏本的买卖。”
“油页岩的环保,我们也是投了巨资的,”畅玉玲脖子一伸,她个头不高,脖子却是不短,不过这个比例长在她身上,实在不能跟荆紫菱相比,是扎扎实实的缺点。
对方置疑油页岩的环保问题,这个她拿手,“我们很大一部分资金,就投入在解决环保的问题上了,这也是我们预算比较大的原因之一。”
“是吗?”孟宪华听得冷笑一声,实实在在的冷笑。
环保方面的预算申报,他见得真的不要太多——九成是样子货,剩下的一成,是真的建设了,但是能不能坚持正常运行,那还是另一说。
所以他当然要还击,而且还带了点威胁——环保那点破事儿,我懂,“那么投入的巨资,是否有收获呢?没有收获,那就有可能是资金运用不当……畅区长,希望你慎言。”
“嘿,”畅玉玲哭笑不得地叹口气,除尘、排污之类的工艺,她已经介绍过了,不过现在设备没上,再说也是空对空,于是她扭头看向罗雅平。
畅区长很早就知道,罗区长在搞油页岩残渣上的植株培育,而且颇见成效,但是这个事情关系到区里申报经费,陈书记压着消息,而且成绩不是她的,她也无权宣布。
罗雅平也早就憋得受不了,身为北崇领导层的一员,被上面领导怀疑的感觉,真的不是那么好受的。
不过个人得失是小事,集体利益才是大事,罗区长见畅区长看向自己,就扭头看向陈书记——这个事儿怎么办,老大你得说句话。
孟宪华在部委干了多年,哪里看不出这些眼神传递来,他心里就有点琢磨——这是陈太忠手上还有点什么王牌?
但是……环保这一块,谁又能有什么王牌呢?
不过他也不针对陈太忠,这样就太明显了,也太容易激化矛盾,一旦发生冲突,那就没有回转余地了。
所以他就当没看见,直接针对畅区长,“有什么话你说,不要这个样子,吞吞吐吐的,搞得别人还以为我听不进去意见。”
“我来说吧,”这个时候,女区长里最漂亮的那位发话了,罗雅平已经看到,陈书记微微垂了一下眼皮,她就敢直说了,“在油页岩残渣生态化处理上,北崇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只凭这一点,我们就将其他类似项目,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阶段性成果?”孟宪华看她一眼,想一想之后,就笑了起来,这五个字弹性太大了,“远远甩开……这很好啊,你可以展示一下成果吗?”
“在林业局院子里,”罗雅平得了授意,哪里有什么不敢说的?她微笑着发话,“欢迎领导视察。”
“那就一起去看一看吧,”常务副省长笑**地发话,孟主任打压北崇的态度太明显了,只要北崇人能拿出成绩,副省长肯定是要支持恒北人的。
在油页岩残渣上种植植株,北崇一共有三个实验场地,最小的是农业局院子里,罗雅平一开始搞的那个,只有两三根小草,虽然挺过这个冬天了,但是原来是几棵,还是几棵,草籽都没有发芽,只是老根上长出了冒出了新绿。
最大的实验场地,还是在小岭乡的煤场,那里基本上都不能叫实验了,而是囤积,植株长得密密麻麻的,占据了三十余亩地。
这个地方是不能暴露(book.www.uu234.com)的,所幸的是,罗雅平有意测试陈书记寻找的植株,是否真的彻底适应了恶劣环境,所以在林业局大院背后的山上,开了一块地做测试。
测试结果很不错,不但能生长,还能开枝散叶繁衍后代,前一阵,北崇从省科技厅要来了两百万的经费,这块试验场地,就等着合适的时候亮出来,也算是给科技厅一个交待——大家一起捞业绩。
眼下孟宪华来势汹汹,少不得就要掀开这张牌,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孟主任等一干人来到林业局后山上,看到长在油页岩残渣上的两百余株植株,登时就有点傻眼,这里面有三棵小柳树倒是在其次,关键是很多小草和灌木都有成片的趋势——这就是说形成了种群,特性很有可能遗传下去。
惊讶之余,他蹲**子来,捻一捻地上的石块和泥土,确定了确实不是正常的土壤,才站起身来,“还真是这样。”
这时,他身边一个年轻人走上前,弯腰就去拔一棵草。
“嘿,你干什么?”一个异常洪亮的嗓门大喊一声,却是北崇林业局局长邓伯松,他瞪着眼睛看着年轻人,邓局长的长相,原本就不像善类,此刻更显得凶神恶煞。
“我就是看一看它长得结实不结实嘛,”年轻人站起身,不以为意地回答——这些草若是随便埋进去的,孟主任岂不是遭受了欺骗?
“你知道这一棵草值多少钱吗?”邓局长恶狠狠地看着对方——罗区长选择这里做试验场地,肯定要跟他交待一些因果。
至于说对方是国家发改委的,他才不会在乎,在北崇,只要不伤害区里的利益,陈书记绝对罩得住他。
“算了老邓,”罗雅平摆一下手,柔柔地发话,“孟主任来考察,一两棵草算什么?”
“唉,培养这些植株,很不容易啊,”邓局长悲天悯人地叹口气。
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这些草不值钱,前一阵罗区长还安排他,把一些刚从草籽发芽出来的小细草拔掉——不如此,要不来经费。
当然,邓局长的配合,也会得到些许回报,罗区长说了,待这件事圆满结束,给林业局一辆车,还让他们在成果上附名,如果经费足够多的话,也可以给林业局一些。
那年轻人才不会去欣赏邓局长的表演,听说能拔,他伸手拽一拽,发现挺结实,直接就把下面的土石刨开,拎出了这根草。
大家齐齐看去,果不其然,植株和砂石的结合,异常紧密,根部下面带着一大团砂石,抖都抖不干净。
“我再拔一棵,”年轻人有点不甘心——那漂亮女区长说了,一两棵草不算什么。
孟宪华看一眼罗雅平,发现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于是摇摇头,“算了……这么大的地,只有这么点植株,真的是阶段性成果。”
罗雅平搞的这块试验场地,有六亩地左右,大约四千余平米,中心部分长了两百余株植物,其他地方还都是光秃秃的,孟主任的评价有点吹毛求疵,但也不算扣帽子。
“确实只是阶段性成果,”罗雅平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指责,她点点头,又轻喟一声,“还是经费太少啊。”
孟宪华登时就无语了,好半天才说一句,“也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嘛。”(未完待续。)
第四千五百六十七章 吃亏是福
孟宪华原本想为难北崇一番,却是被罗雅平摆出的事实搞得尴尬异常,用过午饭之后,他都顾不上休息,直接坐车走人。
陪同他来的朝田人,都是跟北崇接触相对少的,不过大家也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北崇陈书记,果然是霸气逼人,而北崇发展得也确实不错——怪不得敢惦记撤区改市。
考察组走了没两天,恒北农业厅听说北崇搞出了新成就,就打电话过来了解情况,得知情况属实,就毫不客气地表示:既然有这样耐油污的植株,给省里弄一半过来。
这嘴巴张得不小,但是罗雅平是真不好拒绝,她就是农科院出来的,而且畅区长跟农业厅的关系,也相当不错,正是因为如此,农业厅才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植株。
可是这植株一旦给了省里,那就露馅了,这些植株不但已经适应了恶劣环境,并且可以繁衍后代——这经费还再怎么骗?
情急之下,罗雅平就祭起陈书记这大杀器:太忠书记很重视此事,我做不了主。
于是农业厅又找到陈太忠——北崇和农业口上的合作不少,厅里支持过不少项目,而北崇的移动大棚还被农业厅统一采购,施工人员也被聘为监督员。
更别说,分管副省长欧阳贵,跟陈太忠的关系也好得很。
农业厅跟北崇的关系,就是这么近,陈书记自己都不好直接拒绝。
他想一想之后,婉转地表示:北崇这边的植株也不多,每一棵都很宝贵,你们弄走一半,没了基数,我们这儿的研发,也没法继续下去了——到目前为止,我们投入了不少。
陈书记忌惮农业厅,可农业厅也忌惮陈书记,听他这么表示,那就退而求其次:给我们些草籽培植,总是可以吧?
这个没问题,陈太忠笑着回答,心说那草籽保证发不了芽。
紧接着,农业厅就把技术人员派了过来,看到残渣上长得极为茂盛的草木,技术员也颇为惊讶,然后他不但收集了些草籽,还提出想要几株植株,小柳树也要折两条枝子。
罗区长哪里敢答应这个?她直接开价;你不能这么白白拿走,怎么还不得拨个五六百万?
技术员听到这话,也毛了:就几株草嘛,罗工你不能这么吃里扒外啊。
我现在是北崇的副区长,罗雅平没好气地表示,你说哪个是里,哪个是外?
最后两人将官司打到陈太忠之类,陈书记亲自来到实验场地,支持厅里的技术员采走植株,并且表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种植株,只是对北崇有用,厅里要那么多也没意思。
农业厅搞这个确实没啥意思,他们只是好奇,就要拿走研究一番,开拓一下眼界,反正跟北崇真的太惯熟了,不是外人。
当然,能搭上这趟便车的话,厅里也想分润点业绩,这个毋庸置疑。
陈太忠这么一说,农业厅也不好用强了,反倒是偷偷打电话给畅玉玲:罗雅平搞的那一套,把握大不大啊?
都已经是成熟技术了好吧?畅区长心中很有数,煤场那里这东西海了去啦,不过陈书记搞这个,是为了她所负责的页岩油项目服务,她当然不能掉链子。
于是她回答,我听说是差不多了,好像现在就差大规模培育,挑选出带有遗传性的植株——这个是很费钱的。
畅区长给农业厅挖了一个坑,但是这个坑并不全是恶意,农业厅肯投笔钱进来的话,就能分享北崇的劳动成果。
不过面对这种选择,农业厅居然缩了,北崇没有从农业口上骗到什么钱,农业厅今年的任务也很重,移动大棚农业险之类的,都需要推广。
当然,不久之后,农业厅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北崇培育的耐油污植株大放异彩,广泛运用于多个领域,名利收获之大,超乎想像。
对陈太忠来说,这一番意外算是过去了,但是农业口上不给投钱,那就又少了不少收入,实在遗憾得紧。
四月中,恒北的雨季再次提前来临,这天晚上,陈书记视察了城区改造的进展之后,回到小院就是夜里九点了。
小院门口停着一辆车,磐石小太妹的奔驰车,他抬起手,冲对方招一下,就径自开了院门——符莞儿其实还算个孝顺孩子,自己出钱,把外公外婆接到疗养院来住。
身后关车门的声音响起,陈太忠也懒得回头,天上还下着小雨,他只是很随意地说一句,“电话里不能说,大半夜的……非要在门口等着?”
“电话里能喝酒啊?”符莞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女孩儿说话,真叫个肆无忌惮,“正好有点正经事,找你商量一下。”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不用带门,”陈太忠头也不回地发话,“有事快说。”
说话间,他就来到了屋檐下,随意往躺椅上一坐,然后就是一愣,“你俩怎么弄到一块了?”
合着符莞儿不是一个人来的,跟她在一起的,是叶晓慧,小叶子也不答话,径自走进屋去,眨眼就拎出了一扎冰镇了的啤酒——对陈书记家的摆设,她了如指掌。
“叶子姐还真是熟门熟路,”符莞儿笑一笑,也找张椅子坐下,“我听说叶导要拍电视剧,觉得挺有意思,打算玩一玩……过来让你给拿个主意。”
“我这中老年男人,不懂你们年轻人,”陈太忠端起一瓶啤酒,懒洋洋地打开,抬手灌两口,“这种事儿不要问我。”
“叶导要我赞助呢,给我个角色,”符莞儿略带一点兴奋地发话,然后也打开一瓶酒,“我就想问你一下,她这电视剧,没问题吧?”
“剧本不太合适,其他的我不知道,”陈太忠回答得很干脆,“小叶子还是有点实力的,不是坑赞助商的那种人。”
搞电视剧的,坑赞助商的真的不要太多,他对这个很清楚,很多电视剧在开拍之前,就是要往烂里做的,到最后审核不过,赞助商再呲牙也没辙——反正制片亏不了钱就行。
所以陈书记这话,也算是给小叶子背书了。
“我说小符,叫什么叶导,这不是见外吗?”叶晓慧这时候才缓缓落座,“还有,是你想玩电视剧,我真不差你那点钱。”
“你给我说的那个角色不行,总共出场两集,八句台词,这就要我一百万,不合适,”符莞儿看向陈太忠,“多出点钱无所谓,关键是要换个好点的角色……陈老大你说是吧?”
说是这么说,她眼睛里还是冒着热烈的光芒,看得出来,她对这个新玩意儿挺感兴趣。
“你俩商量就行了,找我来做什么?”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没啥事早点回吧,小符有钱,小叶想拍好电视剧……我的话完了。”
“我这好歹出钱呢,”小太妹皱一皱眉,才待继续说什么,猛然间凄厉地尖叫了起来,“啊……蛇!”
她一边说,一边刷地就蹦了起来,整个人都挂在了陈太忠身上,那叫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她的两臂紧紧箍着他的脖子,浑身不住地抖动着。
有意思的是,她的手上还死死攥着啤酒瓶子,那瓶子口冲下,顺着陈太忠的胸脯,就“咕咚咕咚”灌了下来。
当然,符莞儿的胸前,也被啤酒打湿了,而她今天穿的是牛仔裙,两条**的长腿,紧紧地箍在陈太忠的腰间。
“菜花蛇,没毒的,”陈太忠一伸腿,脚尖一挑,就将那条半米长的蛇挑出了院墙,“我这院子纯天然的,蛇算什么,前两天还钻进来黄鼠狼……刘区长来了?”
刘海芳一推门就是一愣,一个女孩儿居然攀在陈书记身上,姿势十分地不雅,而且那裙子短得——站在她这个角度,连内裤都隐约可见。
“你这是?”她犹豫一下,“门没关,我就推门进来了。”
“刚才有条蛇,”陈太忠淡淡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我踢出去了……我说,啤酒是拿来喝的,你别给我洗澡行不行?”
“我这不是……这不是下不来吗?”符莞儿哆嗦了半天,才从他身上下来,浑身上下兀自颤抖着,“你这地方真是纯天然,下次打死我都不来了。”
这次我也没请你来,陈太忠白她一眼,“海芳区长你稍等,身上黏得厉害,这丫头把一瓶啤酒全泼我身上了……我去冲个澡。”
他去冲澡之后,符莞儿也从车里拿出换洗衣服,跑到二楼冲澡,那俩还得帮着拖地,啤酒这玩意儿太黏,又有甜味,现在不拖干净,明天走起来就粘脚,还招蚂蚁。
折腾了十分钟,才搞得差不多了,符莞儿还在二楼冲澡,刘海芳却是跟陈书记表示:今年五一黄金周,旅游订单有点多。
北崇的城区改造还没有完工,不过大致上是差不多了,等到今年十一,各种建设应该就告一段落,当然,还有细微之处,那就不是一年两年能完善了的。
至于说武水风景区的建设,基本已经完工,再要搞的话,那就是挖潜的问题了。
第四千五百六十八章 免费不得
北崇在正月过后,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旅游宣传,尤其是葛瑞丝拍的一系列广告,更是屡屡见诸于省电视台,再后来,还有各级领导对武水风景区视察的报道。
不过这终究都是前期铺垫,连刘海芳也没有想到,近期对北崇发出预约的旅游团,数量暴涨,“他们都想在疗养院住宿……感觉是被神秘化了。”
“这个不可能的,”陈太忠断然摇头,“那里要排队,而且真要住,没几个人住得起。”
“反正今年五一是会很热闹了,”刘海芳笑着发话,“想跟老大你预定一下……五一帮着坐一坐镇,行吗?”
“五一……”陈太忠沉吟一下,哥们儿五一要订婚,虽然仪式不大,只有七八桌,但是老爸老妈都要在场的,荆老也会在,“我能帮你扛两天,最迟五月三号晚上,必须走人了。”
“行,其实主要就是五月一二号,”刘海芳笑着点点头,又侧头看一眼叶晓慧,“小叶子,你也可以在这个时候,取些外景的……联系上陈风笑了吗?”
女性干部扎堆的地方,就是这点不好,叶晓慧的剧本,每个女性干部,都有自己的修改建议,所以剧本至今未定下来,不过班子已经差不多齐全了,剧本可以慢慢来。
没错,先找齐人马,慢慢再说剧本,在时下的社会里,这不是本末倒置。
不过剧本一日不通过,北崇的投资就一日到不了位,这也是真的。
“这个人挺不好说话,”叶晓慧皱着眉头回答,“目前只是有点眉目。”
“你尽快出了剧本吧,”刘海芳轻哼一声,“拍片子也要段时间……夜长梦多。”
“太忠书记,近期你去首都吗?”小叶子看向年轻的书记。
“我是要去,不过是跑撤区改市的事,”陈太忠点点头,“你有事?”
“帮我约两个明星吧,”小叶子苦恼地皱一皱眉,“片子里的大腕还是少了点。”
“你做得够好的话,自己能培养出来大腕,”陈太忠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他冷笑一声,“大腕不是人捧出来的?求人不如求己……小叶子,你想做什么事情,首先得看得起自己。”
“我说陈老大,你这地方也太破了一点,”一个声音从屋里传来,然后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孩儿走了出来,小符洗了个澡,也换了一身衣服,但是头发湿漉漉的。
她皱着眉头发话,“连个电吹风都没有,洗了澡怎么睡?”
“醒一醒,我这是男生宿舍,”陈太忠看她们三个一眼,转身走进屋,然后传来一句,“出去的时候带上门……”
接下来,是北崇的防汛工作,四月下旬,陈书记才抽出时间走一趟京城,不过今年的**,有新的精神,强调城镇化建设——这就是为房地产业的发展,吹起了号角。
陈太忠对这种大方向不是很关心,但是城镇化建设,导致撤区改市的事儿谈得很不顺。
他一脸郁闷地回到了北崇,然后要帮着刘海芳操心旅游上的事儿,再然后,区里几条河因为阴雨而暴涨,他要安排防汛抗旱指挥工作。
这一通忙乱,也就直到五月二号,才微微告一段落,因为情势紧张,连靳毓宁、罗雅平和畅玉玲都顾不上回家。
但是情势虽然严峻,效果也十分喜人,短短的三天,涌入北崇的游客就几达十万,持证上岗的失足妇女,也前所未有地达到了三千人。
人多了,这乱七八糟的事儿就多,别的不说,光随地吐痰的,北崇就警告了一千多人,屡犯者罚款也罚了十几个。
北崇对市容市貌非常重视,不过一般还是劝诫为主,这个屡犯就是说……被同一个红箍老太太抓住第二次——这是必须处罚的。
当然,也有人不含糊,呲牙咧嘴的充上帝,后果当然是可想而知,甚至还引发了几次冲突,这也无需赘述。
还有就是KTV或者酒店,时不时就有人为争失足妇女动手,其中有人欺负小姐势弱,要用强,结果也挺让大家开眼界——失足妇女一个电话,叫来的不是鸡头,而是警察。
敢在这种地方生事的,多是有点办法的,不过警察们根本不管他们亮出的旗号,情节轻微的就现场调解,严重的直接就把人抓走了。
陈太忠都接到过好几起说情电话,一般他就回绝了,实在推不掉的——比如说李世路朋友开的旅游公司,团里成员被抓了,他才会要求警察局多收点保费,然后放人。
总之,开放的北崇在迎接各路来宾,而来到北崇的游客,也要适应北崇各种习俗,这是一个相互熟悉的过程。
陈太忠连轴转了三天,忙得不可开交,到了五月三号才稍微轻松了一点,下午他又驱车到各个防汛点走访一下。
然后他去了气象站,给气象局的工作人员带了点慰问品,晚饭在那里就地解决。
吃完之后,就是七点钟了,在驱车回小院的路上,猛地见到有人扎堆,停下车走过去,才发现有两拨人正在对峙。
这怎么没人管呢?陈太忠四下看一看,心里就明白了,这是城外一个免费停车场,方便自驾游乘客,因为是免费停车,所以有告示牌,车辆若有损伤,车主自负。
如此一来,协防员和警察的注意力,基本上都不会放在这里,有些小冲突,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没人管。
陈太忠一到场,就有人认出了他,马上过来告知情况:事情也很简单,这个免费停车场因为无人看管,就有人乱停车,结果另一方的车被堵住了,开不出来。
被堵的这车火气就大了,踹后面车的轮胎,拍车盖,可报警声怎么也喊不来车主,后来是旁边的一辆车走了,车主上车小心地将车开出来,但空间太小,还是蹭了一下。
车主这下更不高兴了,于是旁边找根雪糕棍,直接塞进后车驾驶位的钥匙孔里,然后把雪糕棍撅折了——让你也尝一尝被堵的滋味。
好死不死的是,这个时候,后车的车主正好吃完饭回来,大喊一声,“你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这很好判断,他一看钥匙孔,啥都明白了,抓住前者就质问,前者也不是好惹的,说你堵住老子车有道理了?再逼逼我揍你。
不过这双方都不是北崇人,没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习惯,两边只是吵吵着,越吵越凶,倒是有北崇人嫌不过瘾,怂恿双方快动手。
“行了,多大点事儿,”陈太忠走上前,随意一挥手,“好了,各自把车开走……你们挡住别人出来了。”
“凭啥?”后面的车主是个板寸男人,看起来有点小彪悍,身后还跟着一男两女,似乎是亲戚过来一起玩的,“把我的钥匙孔堵了,想走?没门!”
“尼玛,你把我车堵里面算什么?”前车的车主是个眼镜男,身材极为魁梧,呲牙咧嘴地看着对方两个男人,一点都不带含糊的,“这是过道……过道能停车吗?艹的,我的车还被你刮了,没划烂你轮胎,算给你面子了。”
“尼玛,是谁刮了谁的车?”板寸瞪着眼睛嚷嚷,“我倒是想停好车呢,没空地儿了,也就随便停一下,吃个饭。”
“这不是胡扯吗?”陈太忠听得也火了,“这么大的停车场,能没有空地儿?”
“真没空地儿了,”板寸就认死了这个理儿,以期能占据道理。
“有些大轿子车,也是在这儿停着,”旁边有北崇人轻声发话,“这里免费停车嘛。”
“嗯?”陈太忠听得一愣,然后问一句,“合着区里搞免费停车,还错了?”
“真要不免费,也就有人管了,”板寸气呼呼地回答,“谁差这点停车费?”
“你有钱,可以往收费的地方停嘛,堵着我算什么?”眼镜男人瞪着眼睛。
“你脑子里有水啊?有免费的,我停到收费的地方?”板寸针锋相对。
“行,打明天起,这个地方收费,”陈太忠气得哼一声,正好此刻有两个协防员过来了,“你俩过来,调解一下,十分钟内调解不成……就送到派出所调解。”
指示完之后,他转身走了,心里也真是哭笑不得——免费的不好,收费的好?
不过免费地方少人照顾,容易出现这种事,而北崇目前还没富裕到连免费地方都要派人二十四小时值守的地步——免费停车场也有人打扫和维护,但仅仅是一天两次。
免费停车场,应该放到离城区更远一点的地方,现在这一块收费的话,也就有钱雇人看守了,陈太忠这么琢磨着,就给畅玉玲打个电话。
结果,畅区长已经回朝田了!今天三号,区里不是特别忙了,陈书记又打电话给刘海芳——这俩一个负责城建,一个负责旅游,倒是都能过问停车场的事。
刘区长还在北崇,听到这个吩咐之后,她又跟吕区长来一趟陈书记的小院——区里有制度,任何新增的收费项目,必须要书记和区长签字,才能生效。
这一顿忙完,就到了夜里十点,陈太忠本来想连夜回凤凰的,想了一想,算了,明天一大早走吧。
早晨六点,他就出发了,不成想车刚开进海角,畅玉玲的电话打过来,“陈书记,坏了……叶晓慧死了。”
第四千五百六十九章 事发突然
“什……什么?”陈太忠好悬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死了?”
“叶晓慧……死了,”畅玉玲低声回答,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里还带有一些哽咽。
这,这什么玩意儿嘛,陈太忠将车缓缓停到路边,哥们儿要去订婚啊。
他一时烦躁得想打人,深吸一口气之后,他才缓缓发话,“怎么死的?”
“跳楼,”畅玉玲的呜咽声逐渐大了起来,“自杀他杀,目前还不清楚,昨天晚上……她跟马颖实他们在一起。”
“艹!”陈太忠一抬手,狠狠地一砸方向盘,想一想之后,他才又问一句,“马颖实他们怎么说?”
“我联系不上,市警察局出动,封锁了现场,下了封口令,”畅区长哽咽着回答,“好像当时在场的,有一个将军的弟弟。”
“我艹尼玛的杨老三,”陈太忠听到这话,直接挂了电话,驱车直奔下一个高速路口,一边开车,他一边就拨打马颖实的手机。
您拨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去尼玛的,陈书记将车停到路中央的隔离带旁,使出猛劲儿一拉,直接将不锈钢的隔离带撕扯开,奥迪车从缺口处直接掉头往回开。
然后他给姜丽质打个电话,说你跟高速路口说一声,把我车放走,姜处长才刚刚起床,还要问他你是哪天订婚,他却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开了一阵之后,他的心情稍微平息了一点,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不太对头,于是又给畅玉玲打个电话,对方却是占线,拨了好一阵才拨通。
原来昨天晚上,符莞儿打电话邀请她吃饭,畅区长跟小太妹关系不错,就去了——当时叶晓慧也在饭店,她知道这俩人在折腾电视剧,也没觉得奇怪。
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似乎挺在意小叶子的,吃完饭还是他买的单。
饭后大家就想去嗨皮一下,畅玉玲就建议了一家,那里不但格调高,她也有关系,不怕人骚扰。
不成想在会馆门口,他们碰上几个人,打头的是马颖实和一个胖子,不成想叶晓慧还认识马总,上前打个招呼,大家就合到一起玩。
玩了一阵,畅区长就听出来了,合着小叶子想从马总那里弄点赞助,马颖实是很平淡地应付,没太大热情。
不过不管符莞儿还是叶晓慧,都是美女,大家愿意跟她俩调笑,畅区长就悲剧了,她唱了一阵歌之后,不顾两个妹子的挽留,站起身走人了。
结果今天早上六点钟多,她接到了符莞儿的电话,说叶晓慧死了。
昨天他们唱完歌,那帮人邀请她俩去宵夜,小太妹已经感觉出来,对方气场太强,自己要贸然跟去,这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倒是小叶子有那中年男人保护,应该问题不大。
所以符莞儿就说,我小姨要来朝田,晚上的火车,我得去接她……那个啥,你们要去哪儿,等一会儿我接完我小姨,就去找你们。
不愧是混社会的小太妹,放人鸽子很拿手。
就是这样说,那帮人都不让她走,一个个醉醺醺的,后来还是马颖实说,人家有事,先让人家忙嘛,她才得以脱身。
符莞儿离开之后,就找地方休息去了,结果五点多被尿憋醒了,去卫生间上个厕所,想起来自己还放了人鸽子,就给叶晓慧打个电话——如果对方还醒着,她就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说忙到现在过不去了。
电话倒是有人接,不过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那边说叶晓慧睡了,一个劲儿地问她现在在哪儿。
你管我在哪儿?符莞儿压了电话才想睡觉,猛地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叶晓慧相好的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啊。
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她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探头往窗外看一眼,发现有几人正冲着她的奔驰车指指点点。
她二话不说,飞快地穿好衣服,抓起手包推开门就跑,所幸的是宾馆食堂有侧门,她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跑出来之后,她心里的好奇就大了,于是打个车,说师傅你拉我去凌云阁——那是昨天约好再见的地方,直到此时,她还是抱着一些好玩的心态,去面对此事。
她正琢磨着怎么样收买服务员,才能打听到点消息,不成想车行到附近,直接看到人围观了——还有警察拉起了绳子。
这一下她可是吓得不轻,下车混进人群里,悄悄一打听才知道,今天早晨一个女孩儿在这儿跳楼了,尸体还在那边盖着呢。
符莞儿胆子不算大,但是想到跳楼的可能是叶晓慧,她就挤到前排,看了一眼之后,悄悄地退走了——尸体没看见,可死者左手上的戒指和手串,她认识。
这一下,她吓得魂儿都要飞了,此时有陌生电话打进来,她立马关了手机,找了两条街,才找到一个开张的公话亭,就拨通了畅玉玲的电话。
畅区长一听这消息,头皮都要炸了,她说我马上联系陈书记,你就关着手机,在广场的人行天桥下等我,看见谁都别相信,听见没有?
“符莞儿呢?”陈太忠听到这里,沉声发问。
“没人,她不在天桥下,”畅玉玲艰涩地回答,“不过,我来天桥的路上,路过了凌云阁……是真的。”
“啧,”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沉吟一下发话,“你先回家,跟你父母呆在一起,开着机就行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反手给吕姗打个电话过去,“吕区长,我要马上面见叶晓慧,谈剧本的事情……你代我联系一下。”
“你没有她的电话吗?”吕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迷迷瞪瞪的,似乎是没睡醒,又似乎是有点怨气。
“叶晓慧可能已经死了,”陈太忠沉声发话。
“什么?”吕姗顿时尖叫一声,顿了有两秒钟才发问,“死了……怎么死的?”
“你打电话就行了,”陈太忠压了电话,驱车直奔朝田而去。
开了一会儿车,看着八点了,荆紫菱应该醒了,于是他拨通她的电话,“紫菱,我这边发生一起命案,明天中午的订婚……我争取赶去。”
“命案?”小紫菱不解地重复一遍。
“北崇一个女孩儿,死在朝田了,就是要拍电视剧的叶晓慧,”陈太忠叹口气,“我都已经进了海角,这得掉头往回赶……你理解我一下。”
“好的,”荆紫菱轻叹一声,顿了一顿之后,又叮嘱一句,“开车慢点。”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又给李世路拨了过去,问他知道不知道凌云阁的事,李世路表示自己还没刷牙,“好不容易休息两天,那里出什么事儿了?”
“叶晓慧摔死了,你帮我了解一下,”陈太忠毫不迟疑地挂了电话,又拨牛晓睿的手机。
牛主编表示,下面采编人员接到消息,已经赶到现场的,但是非常遗憾的是,“现场封锁了,警方说可能是失足坠楼,其他的无可奉告。”
导报这待遇,就是后娘养的,遇到大事,警方一点面子都不会给。
也是这个理,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心说以畅玉玲的根脚,都打听不出来的事情,指望牛晓睿能弄明白,那真是天方夜谭了。
当然,他还认识一些高级别的领导,但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广了,他找那些人打听,没准收获的是关说,倒不如不打听。
所以他才会要吕姗出面了解情况,一是表示出他已经在关注了,二就是不接受别人的关说,倒是要看一看这些人怎么处理。
事实上,他原本是要从下一个高速路口出去回转的,但是打不通马颖实的电话,他就直接高速路上掉头了——陈某人愿意讲道理,但是别人不肯讲理,那也就不能怪他了,对吧?
一直到现在,他还是希望,朝田警方能给他一个交待,所以明天的订婚仪式,他还是不想错过。
因为他走得比较早,驶出海角的时候,也才八点出头,收费站的人正为难,这钱该怎么收,旁边走过个人来,“这是路上出故障,被咱的拖车拖回来了……卡收回来,钱就免了。”
“哦,”收费员点点头,抬起栏杆,看着那辆“被拖车拖回来”的奥迪车绝尘而去。
一路上,陈太忠都是开着手机,指望有人打电话进来,他好做决断,但是一直到九点,都没什么人打电话,倒是他老爸打电话过来,问他几点能到凤凰。
然后就是李世路打来一个电话,说这个事儿警方拒绝接受采访,再就没有其他相关电话,陈太忠后来才知道,连叶晓慧的家人,都是下午才知道的消息。
他们想看我的反应是怎样的!陈太忠驱车驶进朝田市区,终于确定了这个猜测,吕姗放出消息去,肯定有无数人在关注着此事,但是偏偏没有一个人出面打招呼。
这是要看我舍不舍得为了一个普通女子,硬扛两家势力,陈太忠心里轻喟——这个当口能跟他打招呼的,都不是一般人,一张嘴就是老大的人情。
若是陈某人反应不大,这个人情就省下了。
这是……逼着我硬来啊,陈太忠扬一扬眉毛,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并没有觉得压力大,反倒生出一丝轻松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