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一百六十七章 惊人内幕
面对陈太忠这诡异的一眼,赵根正和祁泰山耷拉下了眼皮,心知他藏着后手,绝对不接话——陈区长的后手,一般人很少应付得来的。
陈铁人也略略错愕了一下,才硬着头皮回答,“我觉得党员对党组织,没有什么事情必须隐瞒,除非是你的私事……戚书记您说呢?”
“如果不涉及个人**,我也希望太忠区长能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戚志闻稳稳地拿好了分寸,“实在不方便,可以粗略地讲一下。”
“为的是发生在广、东的疫病,北、京的处置并不是最好的,”陈太忠迟疑一下,还是做出了回答,“那个传染病来势汹汹,北崇必须预先做好准备。”
“哈,”陈铁人听得干笑一声,才待说话,又想起自己没举手,所以忙不迭地举一下手,不成想因为动作过快,袖口将烟灰缸带到了地上。
所幸小会议室都是铺了地毯,烟灰缸倒是没碎,不过手忙脚乱一番,也是难免了。
陈书记很为自己的举止失措而恼怒,心里就更火了,于是问得就更尖刻,“上级组织并没有通知北崇,陈区长这么决定,是连上级组织都不打算尊重了?”
“这一场灾难,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陈太忠叹一口气,点起一根烟来吸一口,然后缓缓回答,“有些盖子是不可能捂得住的,再大的干部都没用……早晚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的。”
听他最后一句话,四个书记副书记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说法就太震撼了。
陈太忠点了两个地名,其中一个就是首都,而且他的话里有所指,说这两个地方都捂盖子了,并且很明确地断言,这个盖子捂不住,有人必然要承担责任。
陈区长这么说,是因为他上一世经历过**,非常确定这个病毒有多么可怕和凶猛——都传染到美国、加拿大和新加坡了,这种局面下捂盖子,那真是找死。
可是这四个书记的脸都听绿了,连首都都要有人倒霉了?
陈区长很少显摆他在首都的关系,但是他不显摆,在座的也都心里有数,陈铁人敢跟他呲牙,只是欺黄家的手伸不到这里来,并不是说谁怀疑他在上层的人面和消息。
眼下大家猛地听说,此事涉及了这么大的因果,真的是宁可没听说这个消息——这必然涉及了极高层面的权力倾轧,怪不得陈区长不想说、不愿说。
殊不知,他们还真是想错了,这是陈太忠就**的蔓延做出的判断,跟高层的权力斗争毫无关系,他连**都差点记不得了,哪里会记得谁因此倒霉?
他只是知道,国内的官再大,还有本事把美国的盖子捂了?
戚志闻看一眼陈铁人,发现陈书记都蔫了,又看一看那两位,那俩耷拉着眼皮,毫无说话的意思,于是他轻咳一声,“根正书记谈一谈你的想法。”
尼玛,看你这点担当吧,赵根正心里暗骂一句,这种大事你点我的将,真是恶心,所以他根本不谈捂盖子的事儿,“太忠区长,这个传染病真的很厉害吗?”
“非常厉害,”陈太忠淡淡地回答,“我是经过多个渠道证实了的,我以前的工作单位凤凰科委,目前正要上便携式红外温度计项目……你可以去咨询。”
这个话不假,但却倒置了因果,陈区长自打想起这个事件之后,马上联系了许纯良,要他立刻开发和生产红外温度计——陈某人的小集体主义是很强的,但是能为大局做点贡献,他也不会吝惜出力。
许主任也不认为,太忠会闲得无聊开这样的玩笑,但是他也有点奇怪,无非几个病例,你就要做这么大的文章,有必要吗?
非常有必要,陈太忠明确告诉他:你一定要抓紧搞。
事实上,他对纯良的惫懒,是相当清楚的,于是过两天又打电话问:多久能生产啊?
我了解了一下,其实红外温度计是很简单的,许主任果然皮实得很,他问是问了,但也没太在意——他正让人作图,打算一个月内出设计,一个月内实物测试。
这个速度其实已经不慢了,经过几年的努力,凤凰科委积蓄了一批技术人才,而这个温度计的技术含量并没有那么高。
不行,两个月内就要投入生产,陈太忠毫不犹豫地指出这一点,没人买就在库房里堆着,你放心,早晚大卖。
这东西真的不好卖,许纯良还是有点狐疑,那个病真那么厉害吗?
我会害你吗?陈太忠真是无语了,反正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凤凰科委都打算上红外温度计项目了?四个书记听了,再次不说话了。
祁泰山看到戚书记将目光转过来,不等对方点将,他果断表示,“我近期会考虑搞一个疫情预防的演练,早晚会用得到的……防患于未然。”
这话说得不偏不倚——区政府的决策我不管,我负责抓好我手上的这一套就是了。
没办法,戚书记只有自己出马了,他轻咳一声,“太忠区长,就算这个病真有这么严重,你确定会在北崇泛滥吗?”
“我买这个东西,就是要保证北崇的安全,”陈太忠淡淡地回答。
“既然不泛滥,买两三个亿的温度计,是不是有点多了?”合着戚志闻在这里等着他。
“我有我的用途,”陈太忠待理不待理地回答,摆明又是不想解释(book.www.uu234.com)。
有毛的用途,倒卖嘛,陈铁人心里冷哼一声,他算看出来了,陈太忠买煤炭煤炭涨,买苎麻苎麻涨,后来都有人跟风了。
囤上几个亿的温度计,全国扫货,可不就是为了倒手挣大钱吗?
戚志闻却不认为,陈太忠的目的仅仅是囤积赚钱,应该是还有一些其他因素,不过不管怎么说,以往的两个事例证明,陈区长不想说的那些,是真不方便说,他们非逼着他讲出来——那十有**是自取其辱。
所以这个书记会最后一波争执,又是无疾而终,总算是戚书记这次很好地控制住了陈书记,没有漫无目的地放炮,需要咬人的时候才放出来,又保存了书记本人的颜面。
但是对戚志闻来说,此事并没有结束,他琢磨了好一阵,最终又是给老爸打个电话——他在首都可没什么人脉,打听消息还是得指望老爸。
戚晓哲听说了这番话之后,果断表示,“那行,你等我消息吧,这点事儿不难打听。”
戚志闻等到夜里八点多,也没等到电话,少不得又给老爸拨过去电话——再晚了,老父亲就要休息了,“老爸你问得怎么样?”
“这个病好像是挺厉害的,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陈太忠说的这么厉害,”老戚书记也有点挠头,“捂盖子也有一点,但主要还是看结果,引发社会恐慌,也是很严重的事情。”
病毒不严重的话,没必要惊动上级,否则就显得自己无能;病毒严重的话,那就是盖子捂不住了,相关人等肯定要倒霉。
通常情况下,官场逻辑就是这样,报喜不报忧。
但是戚晓哲如此说,就是跟捂盖子的人一样,忽视了一个问题——“疫情通报”,既然是传染病,还是新型的、感染性极强的传染病,你就没有捂盖子的资格!
“是不是可能牵扯到上面的斗争?”戚志闻对陈太忠的预判,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这个我也打听不到,你老爹终究是老了,”老戚书记悻悻地叹口气,然后哼一声,“你又有什么想法?”
“我是考虑……要不要跟陈市长反应一下这个问题,”戚志闻迟疑一下发话,“他是有组织的,这个动态,值得警惕。”
“你要有这个想法,现在就辞职吧,起码后半辈子还能活个太平,”戚晓哲一听就火了,“水这么深,我都不敢多问……你敢搅进去?”
“我只是个想法……这不是跟您商量吗?”戚志闻讪讪地笑一下,“您肯支持,我才敢惦记,要不我这个小副厅,怎么敢掺乎到一堆省部级干部的事儿里去?”
“我不会支持你,这个病毒真像陈太忠说的这么严重的话,下棋的都不止省部级,”老戚书记七十岁了,各种事情见得太多了,“我就问你一句……这个病毒传染到外国怎么办?那不是谁捂盖子谁死?误杀几个也可能。”
“哦,那我明白了,”戚志闻心里未尝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有点不服输而已,听老爸说得明白,他也就不会再坚持了——涉及的斗争层面真的太高了。
“陈太忠也许坏处很多,但有一点好,让你记得给老爸打电话了,”戚晓哲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他是说自己儿子的得意忘形,志闻小时候是个乖乖仔,但是近期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含糊——小子,你还差很多呢。
戚书记捱训的时候,陈铁人家里也是热火朝天,他揪着自己老婆的脖领子,“你个败家娘们,衣柜里的五十万哪儿去了?”
“花了,”他老婆冷笑着回答,“有钱都不跟我说一声,那我就花了,省得便宜了别人。”
“我他妈每个月没给你钱?”陈书记这个气,真是没办法说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六十八章 心思不同
面对陈铁人的怒火,他的夫人淡定得很,“你给我钱是给我钱,问题你有这笔钱,不让我知道……咱们还是夫妻吗?”
“我这不是想用的时候方便吗?”陈书记恼怒过后,也懒得跟妻子叫真,“拿出来……我现在要用。”
“要干啥?”他老婆也是气他私藏小金库,还放在那么容易找到的地方,她自然要没收,“我跟你说,不许你给你家和你弟弟。”
“我工作上的事儿,你懂个什么,”陈铁人眼睛一瞪,“拿出来。”
“存定期了,”女人怯怯地回答,她是那种不会理财的,也不敢给老公惹麻烦,就是老老实实存定期。
“我……这钱你存定期?”陈铁人很无语地指一指她,“你是嫌我出不了事,是吧?”
五十万存定期不算啥,关键是他老婆手上已经有七八十万的现金了,再加这五十万,就太扎眼了——北崇真的不是个富裕的地方。
“在我妹妹账户上存着呢,没事,”做老婆的很骄傲地回答,“存了差不多一年了,五年期……为啥要取呢?”
“你当调查我的时候,就不调查你的家属?”陈铁人很无语地看她一眼,“这个钱你拿出来,我有用。”
“什么用,你说,”陈夫人很干脆地表示,“我缝住我的嘴,也不乱说……你不说个所以然出来,我就是不给。”
“我买体温表,”陈铁人也经不住夫人折腾,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拿五十万,买体温表?”陈夫人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老子烦着呢,”陈铁人也火了,今天这个书记会开得,他心里真的火气十足。
他是不介意被戚志闻当枪使的,有所图嘛,但是戚志闻等闲不让他出面,出面的时候,就是要咬人,他的自尊也有点受伤。
我好歹是区党委副书记,你不能把我当成一条狗吧?该咬人的时候,才放出去?
但没了戚志闻的支持,他就什么也不是了,还平白得罪死了陈太忠,可他还不敢跟戚书记表示不满,他心里的郁闷,是可想而知。
今天的会上,陈太忠公然表示,要囤积温度计敛财,陈书记又是平白无故地张牙舞爪了一番,所以他索性就琢磨——你会囤积,难道我不会吗?
撇开个人恩怨来说,陈铁人对自己这个本家的炒作手段,还是相当佩服的,想到陈区长以往的种种业绩,终于是心一横,我也不出卖消息,就是跟着你炒作一把吧。
陈区长炒的是红外温度计,陈书记这点家底,真的是陪不起,所以他就琢磨——你炒你的红外温度计,我就只买体温表了。
“体温表,也会涨价?”陈夫人听自己的丈夫说完,再次震惊了。
“如果陈太忠说得不错,那不是涨价的问题,而是有钱买不到,”陈铁人淡淡地回答,“生产是要有个周期的,我打算把恒北体温表的货全扫了……百分之百的利润,是没有问题的。”
其实他这话说得保守了,恐慌状态下的抢购,百分之五百的利润是可以保证的,但是他不能说得再过了——五十万你都敢不吭不哈地拿走,我挣个三百万,你还不得跳起来?
“可是……有风险啊,”陈夫人一听百分之百的利润,就怦然心动了。
“没风险,哪里来的利润?”陈铁人阴阴地一笑,“我这次就跟一把陈太忠的庄,赢了,咱家赚钱,输了……我就当花钱看笑话。”
“可是买这个体温表,你争得过陈太忠吗?”陈夫人又有点担心。
“那货就是个傻逼,只知道买红外温度计,”陈铁人微微一笑,他既然琢磨这个,就知道陈太忠并没有把主意打到普通人用的体温表上——起码这个市场很平稳,没什么扫货的现象出现,“光知道盯着大的,就不知道普通人的需求,才是最大的市场。”
“那我再给你拿三十万,一共八十万,能买多少买多少,”陈夫人一向很相信老公的判断。
“别,万一赔了呢?”陈铁人下意识地回答,未虑胜先虑败,本就是官场不二的法门。
“就算赔了,咱有体温表在手,早晚也卖得出去,”陈夫人一旦明白了其中门道,做决定也是很果决的,“行了,我再支持你五十万,咱凑个一百万。”
“其实一百万的话,能囤两百万的货,”陈铁人开始琢磨其中的细节了……陈太忠这番不负责任的话,并没有传到陈正奎耳朵里——现在的北崇,对陈市长来说基本上就是铁板一块,区政府不用说了,区委也没什么人跟他有联系,可能跟他互通声息的,只是戚书记和陈书记,但是那俩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但是李强还是很快地收到了消息,对于陈太忠这种奇葩的行为,他简直无言以对,巨中华眼睁睁地看着领导坐在那里愣了足有五分钟,最后才叹口气,“算了,不管是不是他忘乎所以,但是这家伙错的时候很少,你关注一下他的采购量吧。”
这个数量,一开始是大不起来的,这一周全国来的厂家不少,有四五十家,但有不少厂家,其实是没有生产能力的——或者是套牌的代理商,或者是产品开发商。
这么多人频繁出现在北崇,不撞到是不可能的,于是就又有公司相互揭短,说谁谁原本用的是我们的技术,存在个专利问题。
但是撞到是撞到,北崇这边还是有所收获,有三家是能常年生产的,就说咱们按批次来,完成一个批次,再进行下一个批次的交易——没办法,他们必须得小心一点,谁听说过一下要这么多红外温度计的?
北崇的合同,签订得也很苛刻——或者说狠辣,预付款百分之五,货到之后开箱验货,合格就支付百分之八十五,剩下百分之十的质保金,一年内分两次付完。
合同不算太过分,过分的是违约责任,违约方须向对方支付货款的百分之五十做为违约金。
这个违约责任是双向的,但那几个厂家也不满意——万一我们生产上出点问题,不能及时交货,这责任岂不是很大?
但还是那句话,店大欺客客大欺店,北崇的采购量摆在那里——你接受不了条件,那就走人,把单子让给别人。
还有一些红外温度计厂家,是搞定制机的,但主要也是为工业服务,这个价格就有点高,像有厂家表示:监控娃娃鱼苗,散户我不说,你这养殖中心,有我一台机子就够了,其中红外反应异常的点,扫一下就到了,然后你可以读取数据。
多少钱?不贵,也才六十万,不过要是界面想友好一点,那再加二十万,如果是触屏的话,再加五十万。
陈太忠接到消息之后,想一想表示:送客吧,这些货是搞系统集成的,他们说的这些东西,我能让凤凰科委免费送给养殖中心一套。
反正这一周下来,王媛媛都有点承担不住,各种关说是纷沓而至,而且光这些接待费用,都很让她头疼——只要人家来了,样品合格,她就得管吃管住。
相较而言,陈太忠要好一些,他做为交流干部,不便之处很多,但是也有便利的一面,那就是上面领导不好随便打招呼,市里的两个领导不会打招呼,省里的跟他又没那交情。
但是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周四晚上,谭胜利来找陈区长,他婉转地表示,这红外温度计的采购,陈区长你这违背了制度: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该搞一下招标啊?
“这个标是不能招的,太耽误时间,”陈太忠很明确地表示,而且他相信,谭胜利应该知道一些内幕了,于是他表示,“疫情面前,时间就是生命……老谭,我很明白地讲,这个红外温度计,最多两个月之后,咱想买都买不到,只能提前买,就这还得担心别人半路截货。”
谭区长不想跟区长谈论事态发展,他明白这是自己的短处,而且他也不否认陈区长的眼界,“但是说疫情,就该是卫生局订货……为什么要林业局采购呢?”
这才是他来的真实目的,合同不能参与,那是没办法了,但是你该让卫生局执行吧?
执行也有好处的,这么大的采购单子,别的不说,只说对方发来货了,卫生局要验货,这验货就有个时间,快和慢是不一样的,检查严格和检查很严格,这也是不一样的……如此,就牵涉到了回款问题——总之,这么大的采购,单单是执行,也不愁别人主动送上好处来。
“**是果子狸造成的,娃娃鱼养殖,也有林业局一份儿,”陈太忠见这货简直钻进钱眼了,真是气儿不打一处来,不过再想一想,正月十五的元宵节,老谭是大力配合,搞了那么多花灯,就也懒得多计较。
人无完人嘛,能用的顺手就好,于是他又耐心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起码目前林业局采购,是名正言顺,引不起多少关注,等事态爆发了……再还给你卫生局也不迟。”
“其实我是无所谓的,就是卫生局的个别同志,觉得术业有专攻,”谭胜利讪讪一笑,“而且我想,计委王主任还是有点年轻,邓伯松那家伙的脾气可不好。”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六十九章 泄露
陈太忠听到这话,看一眼谭胜利,淡淡地回答,“邓局长还是挺配合王媛媛的。”
邓伯松没理由不配合王媛媛,计委要采购东西,自己谈合同,最后却是要行局盖章,按说搁给一般的行局,都有点不能接受——尤其是这农林水,是归徐瑞麟管的,而王媛媛的计委,是归刘海芳管的。
但就是那句话,财帛动人心,谭胜利知道执行合同有好处,邓伯松又哪里想不到?
而且这个合同对林业局来说,纯粹是外财,就算不归卫生局,也可以归到农业局,邓局长哪里有不配合的道理?
所以这几天,邓伯松天天陪着王主任接待客人,张口就是娃娃鱼,闭口就是我养殖中心,眼瞅着几千万的合同一份又一份地签,他心里也开心,根本不考虑王媛媛是跟他平级,又是如此年轻的女娃娃。
邓伯松那货,真是就见不得一点小钱,谭胜利心里暗暗地腹诽,想到事态爆发之后,这个执行权就能拿回卫生局,他心里甚至生出一点很不道德的念头——能爆发得早一点吗?
不过今天来,他除了谈这件事,还有别的事情要谈,“局域网的架设,基本上是完工了,大约二十天左右,可以断网割接。”
“要做好充分的测试,”陈区长做出指示,他还待说什么,手机响了,却是那帕里打来的,于是他站起身接电话,“那厅你好,真是罕见的电话。”
“你少扯吧,过年给你打电话拜年,你关机,”那帕里在电话那边笑,“我的手机可是一直开着的。”
“我开着手机也没人拜年,被边缘化得太厉害,只能关机了,省得伤心,”陈太忠干笑一声,“这不是回了北崇才敢开机吗?”
“那你还不如不回,在北崇你可是能走一路吃一路,连年货都省了,”那主任在电话那边笑,“我过年是没回,收红包收到手软。”
“哄鬼吧你,”陈太忠才不相信他的话,老那要是不说收红包,倒是有可能收了不少红包,眼下这么说,正经是可能性不大,“那主任有什么指示?”
“一点小事儿,”那帕里笑着回答,他刚才那句红包的话,其实是试探,看陈太忠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
没错,以前哥俩关系好得很,但是蒙艺行情见长,他这个秘书跟着沾光,那主任倒是紧紧地夹着尾巴,不过还是有人心里暗自嫉恨——若我是蒙艺的秘书,岂不是会跟着沾光?
别人的反应,他无所谓,但是他很在意陈太忠的反应——太忠若是这么想,那就真没意思了,当初若不是太忠相让,哪儿有他的现在?
听到陈太忠还是以往那种口气,他心里也轻松一下,那某人在官场基本上就没真正的朋友,他很重视这段友情。
所以他不着急说事,“对了,我帮你跟烟草打过招呼了,三月底你派人过来吧。”
三月份有人大要开,是党代大会之后,第N届人大的第一次会议,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那主任要北崇卷烟厂三月底过去,不是拖延,而是方便办事,不用白跑路。
陈太忠也知道这个,不过想到马飞鸣和郑文彬都快动了,他就问一句,“蒙老大要是挪地方,你跟着走不?”
“这得看老板的意思,”那帕里可是不敢跟他探讨这个话题,传到老板耳朵里,那还了得?“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老那你这胆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小,”陈太忠很不耻地哼一声,连那厅都不叫了,“老板这次动吗?”
“往哪儿动?”那帕里愕然地发话,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太忠叫他老那,他反倒是好受了一些。
“我听说马飞鸣和郑文彬都要动了,”陈区长回答。
“他俩基本上干满一任了,老板又不是,”那帕里的英雄谱,那是背得真熟,一听这俩名字,就报出了数据,“而且碧空这儿,可是还有个副省的松峰呢,他在能镇得住场子,干满一任很正常。”
碧空不是经济、政治大省,也非边疆省份,但是省会是副省级城市,蒙书记继续坐镇也正常,而且有一句话,那主任没法说——这个局委终是候补的。
“哎呀,不走啊,这可是郁闷了,”陈太忠叹口气,“我还指望他来顶马飞鸣的缺呢,这寡妇睡觉上面没人的日子,不好过啊。”
“你干得这么漂亮,还谦虚啥?上面没人还能干成这样,才证明你的能力,”那帕里说到这里,想起了正事,“红外温度计,都是几千万上亿的买。”
“这是有需求嘛,”陈太忠笑着回答,心里犹豫,该不该跟老那说实话。
“娃娃鱼养起来,就是难啊,”那主任感慨一声,“这样,我有个朋友搞红外产品开发的,手里有这个东西,但就是小手工作坊,做不大……”
松峰不愧是计划单列市,除了交通便利,科技研发能力也不弱,又由于这里有大型钢企,松峰大学就接受过红外测温的课题。
那帕里认识的,就是这么一个教授,教授办了公司,也做得出来红外温度计,但是生产速度上不去,而且,面对北崇动辄上千台的订单,他的本钱也不足。
可这教授还不想错过这么大的单子,就要那主任帮着打招呼,“他说了,如果你们需要的量大,他可以技术转让,并且负责指导生产,我给你俩牵个线,成不成的看你的意思了。”
“这个你让他和凤凰科委谈吧,”陈太忠回答得很干脆,想一想,他又补充一句,“许纯良正在全力开发红外温度计。”
嗯?那帕里听到前一句,本来以为是个婉转的拒绝,听到后面一句,他就怔住了,犹豫一下才问,“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南边的**型性肺炎,”陈太忠沉声回答,心说老那的耳朵就是好使。
原来你小子买红外温度计,不是为了养娃娃鱼,那帕里心说这才对嘛,要不然不会太忠大肆购买红外温度计的同时,许纯良还要开发生产。
可是他入耳这个理由,又有点啼笑皆非,“太忠你又开玩笑,那个肺炎我知道,就是难治一点,传染性比较强,不至于你花几千万来预防吧?”
“唉,我说实话的时候,为什么你们总当玩笑呢?”陈太忠叹口气,“那就当没跟你说了,我这些红外温度计不是光给自己买的,碧空想要买这个东西,又买不到的时候,到北崇来买,我也不挣你钱。”
“咝,”那帕里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对方的话听起来平和,但是描述的现象,实在是太可怕了——想买都买不到……那会是怎样一种惶恐的场面?
那主任的年纪,比陈太忠大差不多十岁,见识过抢购风潮,就是某个相声里说的,醋一买就是一脸盆,酱油一水桶。
尤其这红外温度仪,是个罕见东西,那个教授也说了,每年需求的量不大——所以他就不可能搞厂子来生产这个。
这个疾病,会猛然爆发吗?他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个问题,犹豫再三他才问一句,“你这个判断有什么依据?”
“依据拿得出手的话,我早就通知老板了,”陈太忠闷声闷气地回答,“没办法通知你们,所以我只能大批量购买……我北崇才能用几台?”
依据只是拿不出手,而不是没有!那帕里听得很明白,这就是说太忠手里的依据碍于某些人和事,不便展示,于是他笑着试探一句,“老板现在又进步了,你担心什么?”
“所以我更不能给他添乱,”陈区长叹口气,含含糊糊地回答。
八成是有人想捂盖子,涉及的势力还比较复杂,那帕里听得直接脑补,而且现在没有大面积爆发,事发在南方,蒙老板若是贸然过问,最起码,一个“不稳重”的标签是铁铁的。
他也叹口气,之后笑着发话,“哈,如果消息错误,你北崇可惨了。”
“那最惨也就是一个北崇,大不了我不干了,”陈太忠听得也笑,“蒙老板可不能不干,所以……还是我扛着吧。”
“我能跟老板汇报一声吗?”那主任跟他商量一下,其实两人也知道,这个商量是象征性的——那某人端的是蒙艺的饭碗。
“你要汇报老板的话,那回头来买温度计的时候,顺便给北崇带个项目过来吧,”陈太忠干笑一声,“你就跟蒙老大说,我都赌上自己的政治前途了……全国最年轻的区长啊。”
那帕里挂了电话之后,想一想还是走到隔壁,“老板,我刚接到太忠一个消息……”
蒙艺正在打棋谱,是难得轻松的时候,闻言放下手里的棋子,静静地听那主任说完,好半天才发话,“你怎么看这个可能?”
“太忠爱冲动,但是他做的事情,好像目的性都非常强,”那帕里皱着眉头回答,“没有明确的证据,他没必要买这么多红外温度计……仅仅是猜测的话,他买够自己用的就行了,他又不傻。”
“想买都买不到的话……这种事当然不能乱说,”蒙书记微微颔首,“那你通知那个教授,把生产过程写出来,全省找代工点,调试好,一旦需要,保证三天之内就能开工。”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七十章 至于吗
“可是……”那帕里犹豫一下,才硬着头皮发问,“那太忠的货,不是都要砸在手里了?”
“囤积居奇,他活该,”蒙艺先绷着脸说一句,然后就笑了,“咱可以生产之余,买了他那点存货……都帮他撮合了娃娃鱼项目,还跟我要项目。”
那帕里先是陪着笑一声,然后却叹口气,“可是咱现在做准备……是不是有点针对性?”
“啧,”蒙艺听得咂巴一下嘴巴,心里这个腻歪就别提了。
打心眼里讲,他是非常相信陈太忠的判断的,小陈虽然有时候做事不靠谱,但是小家伙郑重其事去做的事情,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北崇的落后,蒙书记也知道,小陈肯花这么大一笔钱,去应对一场危机,手里绝对有证据——事实上,想要落实疫情,真的不难,去疫区仔细调查一番,就有结果了。
疫病是新型的,传染性极强,这就够了——当然,这样的消息,一般人也不容易得到,当地肯定会下封口令的,但是真有点办法的人,也不愁打听到。
想到一个偏远山区的小区长,都在默默地、积极地应对可能发生的全国性灾难,蒙艺认为自己身为碧空省委书记,也可以做点准备,无非是随便伸下手。
但是那帕里的提示告诉他:你做准备当然可以,但是,没准就打了谁的脸——真要出现那种现象,牵扯到局委是很正常的。
想不到我走到这一步了,反倒是不如一个小区长能敢作敢当。
一时间,蒙书记觉得有点可笑,又有一点淡淡的无奈,想一想之后,他给自己找个理由——终究是没发生的事情,我不好出手,一旦发生了,那就不是这样了。
这次人大会上,要安排人问一问那边,关于**的事情,蒙艺找到了另一条途径:他这样级别的领导,身体力行地冲在前面处理事情,也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给凤凰科委介绍过去吧,”蒙艺拿定了主意,“告诉许绍辉的儿子,碧空如有需求,优先供应……不能总找小陈,不惯他毛病。”
那帕里听得又笑,“他还跟我说呢,这是赌上了全国最年轻区长的政治前途。”
蒙艺闻言哼一声,“切,政治前途……他会把那东西看到眼里吗?”
小陈的推测,终究不是百分百的,这家伙这么赌,也会在意政治前途?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在正月二十三,也就是2003年2月23日,北崇订购的第一批五百台红外温度计到货,这批温度计是以一台四千五的价格成交的,也就是说价值二百二十五万元。
当天晚上,区林业局的职工连夜加班,将五百台温度计统统测试一遍,尤其在人体温度附近,他们甚至在测试的水中,插入了水银体温计,校验两者的数值。
区卫生局的一个副局长和两个技术人员旁观了测试。
五百台中,合格四百九十七台,有一台运输途中损坏,还有两台精确度有不够的嫌疑,厂家代表赶忙表示,我马上再运五台备用的来。
这明显就是厂家经验不够丰富导致的,王媛媛沉着脸表示:你当初为什么不多运几台过来?不用五台了,再运十台过来吧。
是啊,邓伯松在一边帮腔,多退少补嘛,你这按着数量发货,不准备点余额——啧,做过买卖没有?
我们是股份制企业啊,厂家代表苦着脸回答,监管得可是紧,一台就四千八,厂里防着我们私卖呢,不给备用的——除非你们出具带公章的文件,而且我还得把不合格产品带回去。
那是你们的事儿……其实你尽管多带,不合格和多余的,你都能带回去,邓伯松绷着脸训对方,你这个态度,让我们怎么给到货款?
卫生局的几个人交换一下眼神——这句话本来是咱们说的,唉,一句话就值不少钱啊。
客大欺店,厂家那边马上表示,明天人坐着飞机就带着货物来,十台?好说!
第二天,区里也没专门等人,而是招来了二十个协防员,和林业局、农业局以及卫生局的人员,由厂家讲解红外温度计的使用方式。
使用方式很好学,但是还有临时故障的处理,这些说起来,差不多就得半天,而且王媛媛深受陈太忠的影响,相信“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大家都要上台做一遍。
当天下午,四百四十七台温度计充电,次日一大早,北崇的各个要害部门和路口,就布满了手持红外温度计的检查人员。
这给大家带来了很多不便,消息很快就反应到了市委市政府,陈正奎是后知后觉,他通过组织了解一下,知道南边这个病确实很厉害,就果断地继续不吭声——大家都知道,我一直是不管北崇的。
但是李强就有点坐不住了,他没办法再装聋作哑了,于是给陈太忠打个电话,“太忠,你这温度计不是测娃娃鱼的吗,怎么测上人了?”
“南边**闹得厉害,反正买了这么多温度计,闲着也是闲着,”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的初期症状是低烧,用这个测试正好。”
“那你记得跟人解释(book.www.uu234.com)清楚,省得我为难,”李强听这货说得一套一套的,也就懒得搭理了——你有合适的说辞,我又何必多事?
陈太忠这个说辞,不但应付了市里,也应付了厂家,这一天,又有五百台温度计到货,送货的客车司机都被查了体温。
这个厂家就不干了,说你买这么多温度计到底是查人还是查娃娃鱼,结果负责测体温的协防员待理不理的,人也查,娃娃鱼也查,这是我们买货呢——你懂不懂啥叫买方市场?
这个事件不是孤立的,又有两起送货车被查之后,消息渐渐地传开了,红外温度计的厂家开始考虑,这北崇人买温度计,到底是要干什么用。
不过这个消息封锁得很死,连协防员们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们知道,体温超过三十八度三的人,就要带上口罩,将人扣下,**二字是没人提起的。
在这一点上,连戚志闻和陈铁人都保持了很好的沉默,陈书记正忙着在朝田扫货,而戚书记想的却是,我先坐视一阵,陈太忠的预测准了,我不会损失什么。
若是预测不准,区政府砸在手里的货就成了天大的笑话,我如果提前泄露了消息,政府压的货不多,错误可以挽回的话,党委就不方便大做文章。
但是厂家还是有人猜到,北崇这边的预防,是针对着南方的**去的,这个猜测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因为在阳州甚至在朝田,都没受到这样的待遇,反倒是在小小的北崇出现了。
陈太忠并不在意厂家的猜测,既然已经开动,那就是能抢多少货抢多少货,同时预防就要抓起来了——不能为了抢货,忽视了疫病蔓延的可能。
至于说有厂家可能中止供货,他也不在意,我定的货那么多,你舍得丢掉这么大的单子,那就别供货——等哥们儿闲暇了,还要去外省追你的违约金。
他分析的一点没错,厂家猜到了一些,但疫情没有爆发,眼前又是这么大的单子,谁舍得丢?他们能做的,就是拼命打听内幕——如果有铁证的话,就要马上考虑扩大生产线了。
但是这个铁证别说一般人了,就是陈太忠本人也拿不出来。
一家小公司的副总专程赶到北崇,被自家的红外温度计测了体温之后,他四下打听,发现个问题,体温超过三十八度三的人,被北崇人带走了。
带到哪里去了呢?副总细细打听,才知道人是被带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山包处,临时搭着几十顶帐篷,其间有带着大口罩的医护人员出入,旁边三四百米远处,正在砌屋子。
这里已经关了二十来人,北崇人的解释(book.www.uu234.com),就是这些人可能感染流感了,区里把人带到这里隔离,免费治疗,还管食宿——治好了就可以离开。
陈太忠对**的记忆,并不是很多,而南边那里,能得到的数据也不多,病毒样品之类的更是没有,他又想低调,就只能先把体温高的人聚拢在一起,按感冒治疗。
治得好的人就可以走了,治不好的人,如果情况没有恶化,一周之内体温能降下去,也可以放人。
这个副总还待走近看,被戴着口罩的迷彩服拦住了,“你不要走了,这儿是治传染病的。”
“什么传染病,这么大张旗鼓的?”他就想套一套口风。
“不知道,大小便还要消毒,”这个协防员态度还不错,一指一百米多米处一个小坎,那里一个白衣工作人员,正戴着防毒面具,拿着一根棍子,在一个大白塑料桶里费力地搅拌着。
这就是陈太忠对**的所有回忆了,粪便都要彻底消毒,据说在**最高峰时,这种搅粪的活儿,一百五十块钱一天,都雇不满临时工,一个是危险,一个是味儿特别难闻。
还真是当**预防了?副总心里觉得有点可笑,至于吗?
对陈太忠来说,至于!花上几百万搞预防,总比区里出现一起案例要强——这玩意儿的传染性太厉害了,不能有侥幸心理。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七十一章 突发事件
陈太忠的这番苦心,并不能被所有人理解。
目前刚过完春节,涌入北崇的人非常多,这里有很好的工作机会和商机,由于长途汽车站进站的旅客都要被测量体温,北崇在大规模预防一种传染病的消息,很快就蔓延了开去。
有人觉得可笑,有人觉得是乱花钱的面子工程,也有人猜测,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疫病已经开始蔓延了?在某些程度上,造成了一定的恐慌。
进出车站的旅客还好说,进出物流中心的大车司机们,可真是有点受不了,有人稍微发点烧,觉得自己还挺得下来,直接就被扣走了。
尼玛,老子真不稀罕你免费治疗,对司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本地司机也就算了,外地司机,谁会浪费时间在外地住院?
尤其是物流中心开始成立的时候,是生拉硬拽路过的大卡车,有些司机心里还是有抵触情绪的,所以执行了十来天,虽然被扣的司机只有三人,但是其他人也很恼怒,隐隐就酝酿着一场风暴。
戚志闻通过内线,听说区政府已经收货七八千台,加上已经下单的,差不多有一万五千多台,这就是要花七八千万了,而到目前为止,疫病的蔓延似乎并没有爆炸性增长——一点势头都看不出来,目前还仅限于南方一小片地区。
他觉得是该出手了,所以他就履行自己的权力,向上级党组织汇报了发生在北崇的事情,区政府不但大肆收购红外测温仪,而且还花钱修建隔离观察室,并且对入境的人群进行体温检测,引发了一些不理解的行为,滋长了恐慌情绪。
尤其值得关注的是,物流中心司机们的不满情绪,在急剧增加着,戚书记希望上级党组织能给予适当的重视。
戚志闻是开始把事儿往黄里搅和了,但他聪明的是:没有去找陈太忠的对头陈市长,而是直接找到了市党委——他知道李强是偏向陈太忠的,可他就是这么做了。
李书记接到这个汇报,也是感觉有点难做了,如果没有人反应,他可以装聋作哑,但是现在有人通过正常渠道,将问题反应了上来,他就不能不过问了。
而且这个过问,还不能推给陈正奎,那样就跟陈太忠结仇了,所以他只能当着戚书记的面,给陈区长打个电话,“小陈你折腾这么久,查出一例**了没有?”
“目前还没有,”陈太忠笑着回答,“所以我很欣慰……但是也不能放松警惕。”
“马上两会了,把心思用在组织学习上吧,”李强淡淡地发话。
对一个市党委书记而言,这么跟下面的区长说话,就已经是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而且学习大会精神,是头等的政治任务,就只差呵斥对方不务正业了。
但是陈太忠不是一般的区长,这一点,戚志闻心里也清楚,心说你这么不疼不痒地呵斥一句,有意思吗?
陈区长更不当回事,“学习防疫两不误嘛。”
“你这么搞下去,是要闹笑话的,”李强很认真地告诫他,“很多同志和群众对你现在搞的这一套,表示不理解。”
“早晚他们会理解的,”陈太忠叹口气,他记不清**大爆发的日子了,但是他能确定,这个日子不会太久,“如果我判断错了,那我会对给北崇造成的损失,做一个交待的。”
“说个期限好了,”李强当着戚志闻,必须要表示出他的关注来。
“从目前开始,一到两个月,”陈太忠很干脆地回答,“两个月之后,**不爆发,我向区人大递交辞职报告。”
“我是在帮助你,你撂的什么挑子?”李强听到这个回答,是彻底地火了,他搁了电话之后,看一眼戚志闻,淡淡地发话,“陈太忠说了,两月之后,**不爆发,他辞职……你对这个回答还满意吧?”
“我真没有这个意思,”戚志闻苦笑着一摊双手,“太忠同志有点意气用事了,我只是希望他考虑一下民间反应,毕竟制造恐慌是不好的……真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大的信心。”
“我也不知道,”李强摆一下手,“行了,你去吧。”
陈太忠拿官帽子做赌,总算是赢得了一点安生时间,戚志闻也无意逼陈太忠辞职,北崇的发展费用,基本上是陈区长一手搞回来的,若是真的任由陈太忠离开,他可真没信心撑起这么大个摊子——光找钱就要愁死人。
戚书记只想掌握对政府事务的话语权,逼得对方说出这样的话,他已经可以满足了,当然,过一段时间依旧不见疫情发展的话,他还可以再适当给对方添一点堵——下一次的力道,就可以略微地大一点了。
不等他惦记的大力道发作,两天后,陈太忠又惹事了,海角省来了一辆中巴,在干部培训中心登记入住,旁边的协防员过来,检测旅客的体温。
党委的人对政府这么搞,其实是有点意见的,不过陈区长势大,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预防疾病,也不是啥坏事,就是有点糟蹋北崇的民脂民膏。
这一查就坏了,有一个人明显地体温有点高,协防员有点犹豫,马上致电王媛媛,问能不能带这个人——他必须请示,而且还不能请示邓局长,得找王主任。
因为这是个美国人,还不是华侨,看起来是那种黑白混血儿的样子。
王主任一接电话,也是有点懵,马上拨陈太忠的电话,陈区长的电话直接打到培训中心门岗去,指示协防员,别说是美国人,哪怕是火星人,超过三十八点三度,照样带走!
他的指示来得恰到好处,海角人正跳脚呢,美国人也挺不含糊,更糟糕的是,党委的人也火了——我艹,你们政府的人牛逼还真大了啊,检查我们的住客不说,还要把美国人带走?真是欺人太甚。
隋彪在的时候,协防员是归党委指挥的,但是他走了好久,都没人来上任,陈太忠嫌指挥不方便,就把协防员都接收过来了,目前算政府的人。
反正工资是政府开,戚志闻来了之后,想要协防员却还不想开工资,陈区长却不答应,所以他们目前还是归政府管。
海角的人一定要住店,党委的人帮腔,协防员只有两人,眼瞅着控制不住场面,直接拽出了警棍,“差不多点啊,我就是个小人物,你们也别砸我饭碗……你们给陈区长打电话,他让人进,我就作揖谢谢大家给面子了,道歉也行。”
他这话说成这样了,党委的人也不好再坚持,本来嘛,为了公家这点事情,结下私人恩怨实在划不来,而戚书记初来乍到,在党委里也是立足未稳,还没有服众。
紧接着,警察分局来了两辆车,五个人跳下车来,大家看得有点想笑——谁见过警察戴口罩出警的?这五位每人一个大口罩。
但是他们的表现,却一点都不可笑,五人里两人手持手枪,两个拿着电棒,还有一个拿着个小喇叭,戴着口罩喊话,“你们已经进入北崇境内,需要遵守北崇的政策法规,希望不要自误,抗拒执法的后果,你们懂的……小刘!”
一个警察闻言,一按手上的电棒,嗞啦啦电弧乱冒——真的有电,还是十万伏高压。
海角人一看,登时就不说话了,连那美国人都不嚷嚷了,一时间就僵持在了那里,党委的人一看没招,赶紧联系戚书记吧。
戚志闻正在闪金镇观看民兵训练,猛地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气炸了肺,他抬手就给朱奋起打电话,不成想朱局长的手机不在服务区,他也没办法再拖延了,直接驱车往回赶。
他赶回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二十分钟之后了,现场依旧在对峙着,他跳下车之后,冷冷地说一句,“带队的警察留下,其他都回去。”
那几个警察也不吱声,也不动身,过了一阵,拿喇叭的警察才回答,“我们是接到了陈区长的指示,来配合协防队工作的,戚书记,您二位最好沟通好了,省得我们难做。”
“这儿是党委,不是政府,”戚志闻冷笑一声,他真是肺都快气炸了,被陈太忠压着也就算了,现在连几个小警察都敢不听使唤了,“我就问一句,你们撤不撤?”
“这儿是党委,难道我不是党委副书记?”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大家扭头一看,却是陈区长骑着一辆摩托车,从培训中心的后门处滑行过来。
“太忠区长,这是美国客人,”戚志闻气得脸红脖子粗,“只是体温高了一点,谁给你的权力,非法羁押美国客人?”
陈太忠看他一眼,根本理都不理,冲那俩协防员一努嘴,“带走,你们几个警察配合……必要时可以采取任何措施,这儿是中国,不是美国的殖民地。”
“陈太忠,引起国际纠纷,你承担得起吗?”戚志闻抬手一指,一丝情面都不留了,这也是典型的机关作风,平时可以韬光养晦,但是真要占住理了,不怕当场翻脸。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七十二章 唇枪舌剑
事实上,戚志闻心里很清楚,陈区长眼里没有外国人,打韩国投资商,当着省里领导和日本投资商的面儿,拉九一八防空警报——这在北崇,都是脍炙人口的传说,但是戚志闻是细细分析过自己的搭子的,这两起跟外商的冲突,陈太忠占理,起码是部分占理——韩国人调戏中国妇女,而九一八更是不折不扣的国耻日。
可一个美国友人,只是体温高了一点,北崇就要将人强行扣下,这就太过分了,外国友人哪里是那么好随便羁押的——只凭北崇这个预防疫病的土政策吗?
更别说,这个土政策在书记会上都是搁置了,目前是政府一意孤行,本身就是个笑话。
“我承担了,大不了就是不干了,”陈太忠微微一笑,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戚志闻你不就等我这句话吗?”
一言既出,满场鸦雀无声,此刻,没谁敢插嘴。
戚书记也被这句话噎得半死,好半天才笑一声,“看来你对我有点误会。”
“随便你怎么想吧,”陈太忠也懒得理他,抬手一指那个美国混血儿,“你……我代表北崇人民,很遗憾地通知你,你涉及到了中国国家安全,如果试图抗拒执法的话,我们保持采取任何措施的权力,包括极端手段。”
极端手段是什么,他没有说,但是旁边的警察手里,还攥着两只**小砸炮呢,这就不言而喻了。
“这是我们海角的客人,”就在翻译跟美国人解释(book.www.uu234.com)的同时,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是姜省长请来,为清阳河水库提供咨询服务的……”
原来这个叫奥观海的美国人,供职于一个美国咨询服务公司,清阳河这里建水库了,还有水电站,北崇又在筹建武水风景区,海角这边自然不会坐等。
所以海角就请来了美国公司的人,想要请其帮着规划一下,结果奥观海先生在海角看了一阵,觉得还得来恒北这边看一下,才能更好地提供咨询服务。
这位解释(book.www.uu234.com)完之后,又强调一句,“我们对北崇,是抱着善意来的。”
“你们有善意,这很好,”陈太忠看一眼奥观海,他招呼警察过来配合,原本是帮协防员撑腰的,倒不是一定要把美国人带走,但是不许进宾馆这是下线。
然后就是能带走固然好,带不走也要撵走,当然,这是他心里的算盘,不能跟别人说,省得别人说,在陈区长眼里,也是一等洋人二等官。
所以他就想告诉对方,你不想被带走,那就必须离开北崇,而且还得找一个人担保,保证你半月之内不会再来北崇。
区里对其他人,也是这么要求的,协防员之所以跟海角人对峙,关键是对方一定要入住,这边就只能虚张声势,一定要将人带走。
陈区长才待如此表示,猛地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于是眼睛微微一眯,又上下打量混血儿两眼,“你在去绕云之前,到过哪里?”
翻译跟奥观海嘟囔两句,又转头看向陈太忠,“奥观海先生认为,你无权问他这个问题。”
英语我听得懂,这货说话,可没有你这么客气,陈太忠听得撇一撇嘴,“自己找死,那真是怪不得别人……现在,你们离开北崇还来得及,否则的话,全车的人全部都扣下。”
他可是有天眼的,一个天眼看过去,总觉得这美国人的症状有点怪异,而且肺部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就算不是**,肺炎怕是跑不了。
这个时候,他就顾不得强调必须找人担保了,这种瘟神,不是送走,就是拿下,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戚志闻听到这么疯狂的指示,心里越发鄙夷了:不但扣人,还要扣全车的人,我倒要看你怎么收场!
不过事态没演绎到**,他也不着急插嘴。
翻译听得一时大怒,他才待翻译一下,猛地听到奥观海轻咳了一声,然后又轻咳两声,一时间也有点毛了——做为翻译他很清楚,奥观海还真是从广、州飞到绕云的。
难道……真是**?他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说不得只能请示随行的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眼神变化两下,摸出手机打电话。
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出面的就是美国人和翻译,其他几个干部模样的人,都不会直接顶上来——真的是掺乎不起。
跟清阳河水库有关的人,都非常清楚两个省扯皮扯了十几年的水库,为什么能一下就开始建设,在海角这根本不是秘密,郑文彬是黄系人马,恒北北崇的区长,也是黄家人马。
而眼下郑书记在海角的地位,跟马飞鸣在恒北类似,两人都要走了,但是谁也没胆子生出人走茶凉的心思,人家是升局委了,成了国家领导。
所以一旦在北崇遇到陈太忠的人,根本没人愿意直接硬扛,玩的就是外国友人的概念,甚至都不想让北崇人知道,海角到底来了些什么干部。
不多时,陈太忠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海角地电的权为民,“太忠,那个美国人,能不能通融一下?”
“全区都等着看我笑话呢,一个顶不住,那就都顶不住了,”陈太忠走到旁边,轻喟一声,“权总你体谅我这一遭……而且这个美国人,看起来是有点不对劲。”
“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明白了,”权为民很干脆地回答,“我让他们走人。”
那个美国人,真是有点不对劲啊,陈太忠很想强调一遍,但是他对**的症状也不甚了解,耳听得权为民对此兴趣不大,只得笑一笑,“理解万岁了。”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海角那边有人将嘴巴凑到中年人耳边,轻声嘀咕两句,中年人嘟囔一句,大家一句话没有,转头上车。
奥观海有点不满意,他轻声跟翻译抱怨,“我只是不太舒服,并没有大的问题。”
“休息几天之后再过来吧,”那翻译轻声劝他。
看到气势汹汹的海角人偃旗息鼓,旁观的戚志闻是真的傻眼了,他愣一愣之后,大声发话,“麻烦你们稍等,我们内部再沟通一下。”
“不用了,”一个小年轻说一句,然后中巴车缓缓启动,不顾众人的阻拦,直接驶离了干部培训中心。
戚志闻呆了一呆,转头看向陈太忠,然后大踏步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冷冷地发问,“顾客被撵走了,兄弟单位得罪了,连国际友人都招惹了……陈大区长,这下你满意了?”
这货啥时候变得这么有骨气了?陈太忠先是一愣,然后笑一笑,“戚书记,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多关心一下两会吧。”
戚志闻的强硬,也是被逼出来的,陈区长当着众人,那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他要不做还击,就成了面瓜书记,戚某人虽然长于算计,但也不可能在党委门口吃了这样的亏。
听到陈太忠如此说,他冷笑一声,“两会我当然会关心,无须你提醒,倒是你今天的行为,危险得很,甚至以有可能影响整个北崇的发展,我保留向上级组织反应的权力。”
说是保留权力,事实上,二十分钟之后,李强的电话就打到了陈太忠手机上,“小陈,你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我都要跟着坐蜡……学习几天会议精神吧。”
“首都已经发现**病例了,”陈太忠沉声回答,“目前**已经不仅仅限于南方。”
“神马?”李强听得吓一跳,开春的京城还是很冷的,一度有人认为,**病毒或者在首都无法蔓延,“我就在北、京,没听说啊。”
“有了,而且还有在小医院就诊的,”陈太忠淡淡地回答,“希望没有超级传染源。”
他在首都有几个圈子,其中南宫毛毛这个圈子,级别不高但消息相当灵通,在卫生系统也有自己的人脉,吴言的老父亲头部做手术,还是南宫帮忙联系的解放军总医院。
而陈太忠因为马小雅一言,就在北崇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马总回去之后,自是要关注这个事情,不过首都实在太大了,医院也太多了。
马小雅的压力也很大,她撒出网去,了解关于**的情况。
今天中午打牌,苏文馨说个消息,还敲了马小雅一顿酒——在某著名医院工作的医生朋友说,首都出现**患者了,而且不止一例。
尤其糟糕的是,有人一开始以为是感冒发热,去的不是这家大医院,后来发现治不好,转院转过来的。
这期间就又有时间耽搁,可能还传染给了别人。
陈太忠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确定离疫情爆发不远了,没有足够的重视,也没有宣传,爆发就是早晚的事儿——患者不知道自己的症状很像**,而医院更是不在乎,别说你不是**,你是**我也照收无误。
他们想的很简单,不就是个肺炎吗?典型和**型……真的差别很大?
事实上,差别真的很大——而这个错误的认知,就是因为有些消息没有被掰开了揉碎了讲。
不过李强考虑的不是这些,他琢磨的是,“什么叫超级传染源?”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七十三章 戚书记转向
超级传染源,听起来挺吓人的,其实也并不神奇,就是有些人的传染能力,比普通人强很多,每种疫病都有这种人。
这跟个体抵抗疾病的能力有关,很多人在染病后,激发了身体的免疫能力什么的,再间接传染人的时候,病毒的感染力就不那么强了,久而久之,这样的病毒对人体没太大危害了。
尤其是有些人,某些方面的免疫能力格外强——艾滋病号称世纪绝症,有些人身体里,还就能生出艾滋病抗体来。
而这超级传染源,却是负面的例子,就是这个病不但抵挡不了,而且格外地能传染人,病毒经过他们滋润之后,生存能力更强了!
这些例子,在以往的传染病史上,也并不少见,而**虽然是新型的传染病,但是超级传染源已经出现过了。
而此刻,大家对**还没有研究得很透,有些东西还是在摸索中,但是**在南方的扩散,就要拜托某个超级传染源——个体差异的存在,是实实在在的。
陈太忠笑一笑,把这个意思大致解释(book.www.uu234.com)一遍之后,又接着发话,“我不是危言耸听,春节过了就是春运,全国性的人口流动……重视不够的话,最容易造成疫情扩散。”
那你也不该跟美国客人动粗吧,都带枪出警了,李强想说什么来的,但是再想一想,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学习会议精神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想学习,还想搞网上直播呢,”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哼一声,“正检查网络呢,接到个电话就往回跑,真是忙死了……”
“嗯,那你抓紧吧,”李强知道首都出现了患者,就没心再说下去了,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没准真用不了几天,疫病就会全面爆发。
挂了电话之后,他又吩咐巨中华一声,“你告诉戚志闻,首都已经出现了**,不止一起,不要再到处吵吵了,最好静观其变。”
什么……首都已经出现了**,还不止一起?戚书记接到这个消息之后,真的是震撼至极,然后他马上给老爹打电话,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相。
老戚书记也在京城呆过不短的时间,现在大事不便求人,小事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他连着打听了几家医院,也没了解到什么消息,倒是有人劝告他——两会开会期间,你不要关心这种敏感的事情。
所以他就没打听到消息,戚晓哲再是谁谁的秘书,终是过去式了,赶不上南宫这帮吃消息饭的主儿。
但是对戚书记来说,没打听到消息,才是最可怕的事,陈太忠信誓旦旦地说有不止一个患者,而他居然打听不到。
那么就存在两种可能,一种是卫生系统不够重视,第二就是捂盖子——大会期间,为了保证局面稳定,一些负面消息低调处理。
若是这两种可能同时存在的话,这个疫病好不好控制,那就难讲了。
理论上,还存在第三种可能,那就是某人在胡说八道,首都根本没有病例。
但戚晓哲不认为陈太忠会魔怔到那个程度——在北崇疯狂地采购和检查也就算了,还要编造首都出现**,真当组织是摆设吗?
于是他打电话给儿子,将自己的的分析说一遍,并且强调一点:现在你可以不跟他配合,但是千万别再跟他作对了,如果消息是假的,你只需要静等,就等到姓陈的上门求你了。
可是戚志闻听说之后,就实在不能淡定了,他也很明白,首都出现不止一起**病例意味着什么。
挂了电话之后,他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陈太忠的手机,“太忠区长,下午我的态度不是很好,主要是因为涉及到兄弟省份和国际影响,希望你能理解。”
“无所谓,干工作哪里有不磕碰的?”陈太忠很不在意地表示,当然,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那就只有天知道了,“这种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你现在有空吗?”戚志闻已经道歉了,自然不介意将身段放得更低,副厅级的机关干部,谁还不会能屈能伸?
他想的是,跟陈太忠落实一下那几个病例,然后托人细细调查。
**真有爆发可能的话,他也不介意改变初衷,高调配合一下区政府,不但可能混到点业绩,也算是间接向自己的老爹证明——我已经过了意气相争的年纪。
“现在没空,”陈太忠毫不犹豫地回答,“正跟着电信局检查线路呢。”
“哦,那回头再说吧,”戚志闻压了电话,心里暗叹一声,我是主动示好了,你既然不肯释怀,那也由你,他才不肯相信,姓陈的会闲得无聊,去跟电信局去检查什么线路。
戚志闻这么想,还真冤枉了陈太忠,陈区长今天还就是在检查线路,正是因为如此,他接到干部培训中心传来的消息,都顾不得开车,直接借了一辆摩托车赶过来。
要说起来,这个事情也挺无奈的,区里原来的网络,是几个ADSL,局域网建好之后,租了一个两兆的宽带,测试了一下网速,感觉确实不错,于是区里报停了ADSL——没必要重复花钱。
而陈太忠也下了通知,要求区政府的人多在新建的网站上发表文章,尤其现在是两会,咱们要体现出认真学习的气氛。
但糟糕的是,前两天网络不通了,区里报修,发现是线路中断,陈区长要求马上修好,谭胜利跟电信局交涉之后称——得检查断线出现在哪里。
电信局没有备用线吗?陈太忠有点火了,调一根好线搭上去就行了嘛。
备用线是有,但是……已经封网了,谭胜利无可奈何地解释(book.www.uu234.com),线端不能换的。
这封网,并不是说不许上网,而是机房设备一律不许动,别说路由器交换机之类的,光端接口都不许随便动——这是两会期间,有人擅自跳接线路,万一转发出一些负面消息,没准会造成重大后果。
当然,这种封网也不是很常见,一年也就那么一两次,这个意思,跟企业年终封账一样。
陈太忠隐约听说过这些规矩,那么他就只能配合电信局查断点了,而且很悲催的是,电信机房都不让进人,光信号得一截一截地对。
查了差不多半天,大致锁定了断网的区间,这条线又路过几块农田,跟这趟线在一起的,还有其他十几条通信电缆和光缆,查起来真的费劲儿。
折腾到夜里九点,才终于把线路对通,光缆熔接好,陈区长回到小院,感受一下宽带的便捷,才说要到门户网站搜几个新闻,然后刷地一下,网页又打不开了。
年轻的区长打电话给廖大宝和王媛媛,落实一下情况——廖主任家里买了电脑,而王主任目前拿的笔记本,是区长的年终福利,不过都有接宽带。
知道那俩的网页也打不开,陈太忠给谭胜利打个电话,“告诉电信局,明天早晨七点以前修不好,咱就不用他的了,接移动的宽带。”
反正大会总要带来这样那样的不方便,第二天七点,网络还真没修好,陈区长给市移动的郭伟打个电话,不多时,北崇移动的经理就赶了过来。
移动也封网,但其实还是有些漏洞可钻,移动公司直接断了自家的办公局域网接口,跳接到了北崇的接口上——这个事儿是委托了一家通信施工队来干,真出什么问题,那也是临时工干的。
电信局的人听说之后,也赶了过来做工作,中午还要请区政府的人吃饭。
两兆的宽带,一个月一千五的租金是小事,关键是,现在移动和电信争市场争得厉害,而区政府在北崇的影响真的太大了——丢掉这么一家,未来就很可能丢掉十几家甚至几十家。
陈太忠陪他们一天多了,肯定没兴趣再陪了,就任由他们折腾,下午的时候,他又接到马小雅的电话,首都又发现两例疑似**的病例,前面的三例基本确诊。
这玩意儿真是有我记忆中的那么厉害,他才挂了电话,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是姜丽质的号码,“太忠,那个**真有那么严重?”
“肯定有那么严重,尤其是在重视不够的情况下,”陈太忠叹一口气,“我跟望男说的时候,你不就在我腿上坐着吗?”
“这可糟了,那个叫奥观海的美国人,在首都检查出问题了,”姜丽质在电话那边叹口气,“我四爷爷想问你一下,陪同他的那几个人,要不要隔离……”
小姜的四爷爷,就是海角的姜副省长,奥观海来恒北,本来就是受他所托,在被北崇人驱赶出去之后,这位脾气发作,直接登上了飞往首都的航班。
姜省长对北崇这边的反应,不是一般的恼火,可是他明显地够不着陈太忠,只能安排水利厅两个人,将美国友人送到首都。
不成想一下飞机,奥观海的病情明显加重,送到医院之后,医院了解了一下他的行程,怀疑这可能是**。
姜省长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是不能再淡定了——北崇那里大张旗鼓地严防死守,查的就是这个,不成想还真的出现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七十四章 观海效应
姜省长对姜丽质和陈太忠的关系,也略有耳闻——那个惨绝人寰的李思怡案,似乎就是这个堂孙女和陈太忠共同挖掘出来的,还得到了郑文彬的关注。
想到这个孙女还是卫生系统的,他就打电话来问:丽质,我这里有几个人接触过奥观海,你帮着判断一下,有没有必要做个检查?
你要是判断不出来,就问一下陈太忠,要紧不?
“那当然要紧了,”陈太忠苦笑一声,“我给你个建议,隔离观察,而且丽质你不许在场……算,如果你感到身体不舒服了,自己开车来北崇,我保你没事。”
“我可以不去医院,”姜丽质在电话那边开心地笑,她很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我是卫生厅的人,又不是医院的坐班医生,不过真的很严重吗?”
“搁在我北崇,肯定隔离观察,起码三天,”陈太忠轻喟一声,想到打过来电话了解情况的是小姜,他大致能猜到海角的态度,“话我说到了,他们要是为争一口闲气,不予采纳,那就随便他们吧。”
“唉,”姜丽质也跟着叹口气,她也知道了奥观海和陈太忠的口角。
这种情况下,海角水利厅的人能去医院检查,就殊为不易了,要是没有明显症状就要隔离三天,那不是自承不如北崇吗?
而她也知道自己在姜家是小辈,说话没什么作用,而四爷爷在姜家的积威甚重,能打电话跟她了解情况,已经算得上是放下架子了,再多的让步,怕是也不能,“那我再向厅里反应一下吧,毕竟也是我的责任。”
她这次说的是卫生厅,而她所在的是妇幼保健和社区卫生处,对疫病防控也有建议权,听说这次事件有愈演愈烈的苗头,她终不能坐视。
“措辞不要太激烈,最好拉上你们处长,”陈太忠笑一笑,他很欣慰她的担当,但却不希望她受到什么伤害,“我可以给你几个数据……不过你不要写进文件里,口头上说就行。”
陈区长对首都**蔓延情况,还是相当了解的,他不能说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病例——这是不现实的,但是若说掌握了一半的病例,他基本上可以拍胸脯。
已知病例中,大部分人的情况,他都相当了解——对于南宫等人来说,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但饶是如此,他也不能在任何纸面文件上,引用这些详细数据,到了不得不使用的时候,他也只采取口述的方式。
这些数据只是保护自己的手段,落实到纸面上,起码跑不脱挑衅的嫌疑,陈太忠郑重其事地交待,就是既想让她不受委屈,也是防着她太单纯,想不到某些事。
不过他这个担心有点多余,当天晚些时候,他才收到消息,世界卫生组织已经发出了全球警告——虽然警告的级别不高,但有和没有是不一样的,起码小姜的建议符合了潮流。
当天晚上传来消息,台、湾第一起**案例被确诊,第二天,一美国患者死在香、港。
而此刻,两会正开得热火朝天,国内媒体的焦点会放在哪里,那真是不问可知,已经是阴云密布的局面了,居然没有多少人真正地关注。
不过有些个案,最终还是能牵动个别人的,中午时候,海角代表团团长郑文彬吃过午饭,才想睡个十分钟的战斗觉,结果有人来报告消息,说有个美国人声称,海角有多人可能感染了**。
郑书记的瞌睡登时就不翼而飞,开什么玩笑,这是两会期间,一会儿有个记者逮住自己问这个事儿,那麻烦可就大了,“这个美国人是干什么的?”
这美国人正是奥观海,他昨天进了604医院,今天一大早确诊为**,604医院登时就决定——转院,送到专治**的618医院去。
604和618都是解放军医院,虽然604的牌子似乎响亮一点,但事实上术业有专攻,各家有各家的绝活,618医院最擅长治疗的就是肺结核等呼吸道疾病,几天前,在总后的医院会议上,618被指定为部队体系的**定点接治医院。
奥观海一听不干了,说你们这强行转院,违背我的意愿,尤其是他刚刚得知,一个同胞因为**死在了香、港,他越发地不能镇定,说我信不过你们的医疗水平,我要回国治疗。
这可由不得他,不管外面怎么说,医院对**还是相当重视的,救治和防护手段或者上不去,但是医生们都知道,这个病不能太轻视了。
更别说,他一开始进的就是部队医院,军队可不管你是不是美国人,既然是这种传染病,你想回国,你们国家也不会答应——看过《卡桑德拉大桥》没有?
我只相信美国——可怜的奥观海发现自己抗议无效,就越发地狂暴了,最后他恼怒之下,索性举报陪同自己的海角人:他们也可能被传染了!
事实上,这是一种迁怒的方式,他有点后悔,前天不该对另一个省的人那么粗暴,人家都说他有问题了,自己偏偏拒绝被治疗,搞得现在病情严重。
对于北崇人,他没有太多的不满,毕竟人家的警察把枪都掏出来了,是他自己拒绝了配合,他恼火的是:海角人你们为什么不劝说我一下呢?
很多人遇到麻烦之后,不愿意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跟国籍和民族无关。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郑书记听明白之后,真是有点无奈,这是医院的决定,美国人非要牵扯上海角的陪同人员,都是些什么样的阴暗心态?
于是他表示,“既然他说的属实,就让那几个工作人员去医院检查一下。”
“但是……”汇报的这位犹豫一下,终于硬着头皮回答,“但是604医院给办事处的建议是:隔离观察两天,而陈太忠认为,最少该隔离观察三天。”
“陈太忠?”郑文彬的眉头一皱,好半天才从记忆深处拎出这么个人来,“是凤凰那个?他不是在北崇搞水库吗?”
“奥观海前天去了北崇,当时陈太忠的人查到他体温超高,差点把人扣下,警察把枪都掏出来了,”汇报的这位,是郑书记的新秘书,在汇报领导之前,很负责地了解了一些东西。
郑书记的原秘书谢思仁已经外放市委书记,新秘书不敢指望跟着老板走,但是用心服务的话,将来也能倚为靠山。
反正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他这也不算歪嘴,“北崇那里,严防死守**,据说测体温都是用的红外设备,一台四千到六千不等,买了有上万台。”
“上万台……那不得有几千万?”郑文彬沉吟一下,要是别人的建议,他听一下就过去了,但是这个陈太忠并不简单,此人甚至不是靠关系搭上的黄家,而是全凭能力。
想一想之后他发问,“陈太忠确定是要观察三天?”
“水利厅的人这么说,”这位低声回答。
“你给谢思仁拨个电话,”郑文彬随口吩咐一句,他跟那小家伙就见过两次,级别也差得太远,实在不好随便联系,反正以前小陈在海角遇事,都是小谢出面的。
可是转念一想,陈太忠既然储备了大几千万的红外测温设备,这绝对不光是给北崇用的,或者还跟黄家的安排有关,于是摇摇头,“算了,我打个电话吧。”
他先是拨黄和祥的电话,黄书记也是代表,正忙做一团,听了他的话之后,很干脆地表示,“小陈的事儿,你得找我家老二,我跟他不怎么联系的。”
黄汉祥也在忙,在这样的时候,黄家人就没个轻松的,不过他再忙,也不能无视一个局委的电话,于是亲自接起来,“文彬你好,有什么指示?”
“二哥你说笑了,哪里有什么指示?就是一点小事,跟你了解一下,”郑文彬简单地将事情讲述一遍,“他买这么多红外测温仪器,是什么意思……对这个**很悲观吗?”
“呀,这个他没问我,这家伙手里是有点闲钱的,”黄汉祥想一想之后,根据他对小陈的了解,就做出了判断,“他肯定不止是自己用,到时候支援凤凰一点,支援天南一点,再算上海角和磐石,这点货还未必够……哼,没准他还想着碧空。”
陈太忠虽然算是黄家人,但一直跟蒙艺勾勾搭搭藕断丝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也不怕说。
“那这就是真的很悲观了?”郑文彬听说这设备不是黄汉祥授意买的,就抛弃了阴谋论,转而关注这个疫情本身了。
“这个事情我没有研究过,不过他表示悲观……那应该有道理,你可能不知道,小陈的中医很有一套,”黄汉祥着眼点,跟大家不太一样,但理由却是很充足——老爷子现在身体还那么好,就是因为有小陈。
所以,他对郑书记表示,“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文彬你想知道啥?”
“也没啥,你帮我问一下,那个美国人……奥观海已经**了,陪同他的海角工作人员,该观察几天,”郑文彬想一想,又追加一句,“他手里的红外温度计,最少给海角留两到三千台,钱不是问题。”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七十五章 藏龙卧虎
郑文彬对北崇的红外温度计的态度,跟蒙艺的态度截然不一样。
蒙书记一开始想的是,我能自己制造的话,到时候没多有少收你陈太忠一点破烂,也算对得起你给我这个消息,但是郑书记想的则是,一旦真的市面上没货,我最少也能从北崇拿两到三千台。
这个态度就体现出了差异,蒙艺是相对激进一点,首先想的是自己参与并解决问题,而郑文彬想的则是,我不掺乎,但是要先把后路保障了。
这并不能说郑书记的情商比蒙书记高,事实上,蒙艺听了那帕里的话之后,很短时间就做出了判断,但是郑文彬有大把时间细细思考——红外温度计供不应求的话,那会是出现了什么事情呢?
郑书记时间多,考虑的就细,尤其是**出现在首都,一旦爆发,可能涉及的敏感人物实在太多,那他就退而求其次,先图保住后路。
——就算不爆发,对他这个局委来说,几千台温度计也不算什么,所以他一开口就把单子下了:正经是我的货放在你那儿,也不招人眼球。
当然,必须指出的是,碧空因为有松峰这么个城市在,就敢惦记自己生产,可海角没这个底气,技术水平就上不去。
既然不能自己生产,提前外购的话,针对性又太强,郑文彬自然会选择北崇做为退路,所以说郑文彬和蒙艺不同的选择,固然跟他们个人风格有关系,但也受限于自己地盘的特色。
没过几分钟,黄汉祥将电话打了回来,“小陈说了,目前北崇只查体温高的,但是一旦被隔离治疗,除非明显降温,否则最少七天的观察。”
“小小的北崇这么搞,是不是有点胡闹?这费用可少不了,”郑文彬问一句。
“北崇发展得很好,他还没到孤注一掷赌前途的地步,”黄汉祥听到这话,就有点不满意了,“我顺便帮我家老三订了五千台。”
“那我也是关心他嘛,”郑文彬哼一声挂了电话,他跟黄家老三走得更近一点,也知道黄老二是个没心眼的,不怕这么表示。
姜丽质的建议书,是今天早晨交上去的,分管厅长周美琴看到这个建议书,是十分的不爽,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们搞清楚自己的工作范围了吗?
周厅长是今年才上任的,以前她是省儿童医院的院长,卫生厅一个副厅长退了,按说未必轮得到她惦记,但是退的这个是个女厅长,分管的也是妇幼保健和卫生这些,按惯例,上来的也得是个女性干部,所以她就上任了。
对于妇社处的处长,她也算了解,但这个建议是一个叫姜丽质的女孩写的,于处长只是附上了名字,周厅长就没兴趣再看下去了。
于是她将这份建议随手丢给自己的秘书,“发回去,让她们做点正经事,不要整天胡思乱想不务正业……**不是咱们要考虑的。”
不成想下午一上班,就接到了大厅长的电话,通知来院长办公室开紧急会议,周厅长赶到的时候,另外两个在厅里的副厅长也赶到了。
厅长很干脆地表示,前两天有**病人在海角过境,还是个美国人,跟我省一些人有过接触,目前在首都接受救治,此事引起了郑书记的高度关注,并通过与会的卫生厅副厅长何瑾转告,希望咱们高度重视。
何厅长是医科毕业,却到农村干赤脚医生,活人无数知名度很高,曾是青年突击手,早早就是全国人大代表了,郑文彬通过他来转告,走的不是正规途径,但也不可小看。
“何瑾同志在开会,这个事情暂时就是……美琴同志抓起来吧,”大厅长扫视一下,点了周美琴的将,没办法,何厅长正是分管疾控的,“大家都要积极配合她的工作。”
还有就是,郑书记向何厅长指出,接触过美国友人的,建议隔离观察三天——恒北的北崇就搞得不错,那个美国人差点让北崇人扣下。
周美琴听得登时傻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会议一结束,她匆匆地回到办公室,抬手给妇社处打个电话,“于处你过来一下。”
于处长分分钟赶到,周厅长大致说一下刚才的会议内容,“……水利厅那边,是厅长做工作去了,对于这个**的防控,咱们要拿个章法出来,上午那份建议书,再拿过来我看一看。”
“我给了小姜了,”妇社处处长苦笑着回答,“她下午没来上班。”
“她有什么事儿?”周厅长一听,眉头就是一皱,到点了不上班,这算怎么回事?
“好像……她父亲身体不是很好,”于处长也不能说小姜经常就不来上班了,她跟姜丽质接触了时间不短,知道小姜很多亲戚都是厉害无比,小女孩儿又与人为善,等闲不招惹人,做处长的根本就不敢计较。
“你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周厅长很直接地指示。
“她父亲是省高管局局长姜梦龙,”于处长很无奈地回答,同样是副厅级别,周美琴在姜局长面前,还真不够看的,“她爷爷是姜省长。”
“这个……”周厅长觉得自己的脑袋在瞬间就胀大不少,都说省级机关里藏龙卧虎,她还真没想到,小小的妇社处里就藏着这么一尊大菩萨。
而她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女孩的建议书打了回去,并且冷嘲热讽了一番,现在厅里却是要她负责**防控,而女孩儿又没在单位……这真是愚不可及。
不过,死了张屠夫,也不一定要吃带毛猪,下一刻,周美琴收拾心情,“据郑书记的意思,阳州北崇那里的防控做得不错,咱们考察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那最好还是叫上小姜,她跟北崇的关系很不错,”于处长面不改色地回答,心里却是在暗自苦笑——你想避开小姜真的很难啊。
她还真是无所不能了,周厅长听得火起,“那她不回来,咱们就什么事儿都不用做了?这可是郑书记高度关注的事情……涉及到了整个海角的**防控。”
她给你写了建议,让你打回来的嘛,于处长手摸下巴,“她跟郑书记也有关系……您没觉得,她才一写建议,郑书记就高度关注,这是巧合吗?”
这其实是她猜的,事实的真相是:小姜跟自家的处长说过李思怡一案,后来不小心说走嘴,说把郑文彬的秘书谢思仁都叫到了现场。
“嗯?”周美琴眼睛一眯,登时就愣在了那里,好半天之后才反应了过来——小姜真要是郑文彬支持的人,再给她个胆子,她也不敢叫真。
然后她想一想,这样年纪的女孩儿,居然能准确地误判**的发展,身后说不定还不止郑文彬,于是她感触颇深地点点头,“小姜是个人才啊,我走眼了。”
“小姜活得挺单纯的,”于处长点点头,她能明白周厅长的感觉,事实上,有这么个下属,做领导的真的感觉很无力,她甚至知道,姜丽质的关系不止这些,不过还好,小女孩真的很单纯,“很好打交道。”
“哦,那你把她的电话给我,”周厅长终于决定,正视这个女孩儿。
而此刻,姜丽质正在公园里浇树,前两天她在植树节的时候,跟朋友们栽了一批树苗,单位里没什么事,她就过来浇树,猛地手机响起,她接了起来,“你好,哪位?”
“小姜?你好,”电话那边传来个清脆的声音,“我周美琴,你搞的那个建议书……很有些建设性的意见,你放在哪儿了?”
“能全省执行吗?”姜丽质听得精神一震,“我觉得**爆发,就近在咫尺了。”
“你的眼光不错,起码目前来说,**已经对整个社会造成了巨大的潜在威胁,”周美琴轻笑一声,“你能回来谈一谈吗?”
“您能重视,那我太高兴了,现在就往回赶,”姜丽质压了电话。
周厅长无语地看一看压断的电话,又看一眼面前的于处长,轻笑一声,“真是很单纯的小姑娘……我喜欢她的性格。”
你是喜欢她身后的各种背景,于处长笑一笑,“她可是我们处的业务骨干,周厅不是要挖墙角吧?”
“能者多劳嘛,”周美琴笑着回答,心说你想独霸姜丽质,那可不行,“她的思维很开阔,加点担子也是应该的。”
明明你上午还打回她的建议书的,于处长悻悻地撇一撇嘴:我刚才好像……说得有点多了。
海角的反应,算是快捷的,第二天,卫生厅的大巴就开到了北崇,学习北崇的相关防护经验,周厅长也被红外温度计扫了一下,不过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样测温是很好的。
他们在北崇学到了不少经验,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北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治到一个**病人,只能说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吧?
不过北崇这边没患者,首都的患者激增,吴言父亲曾经做过手术的602医院,当天激增六名疑似病例,其中四名已经确诊。
真正的山雨欲来。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七十六章 谣言四起
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两会依旧是媒体的宣传重点,不过有些关注到**形势的主儿,开始采用新的方式,来宣传这一场灾难。
荆紫菱为此而苦恼,她的千百度搜索引擎,非常不幸地躺枪了。
小荆总也是与会代表,她的搜索引擎办得非常成功,加之年轻貌美,是天南人民的骄傲,再加上她身后有天南两老的支持,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天南的全国人大代表。
但是就在此时,网上关于**的传言激增,这个时候,网络虽然是被赋予了“眼球经济”的概念,却还真的没有什么幕后推手集团,也没有多少危言耸听的真相帖——除了那些带有明确政治目的的团体,比如说圈圈啥的。
大多数时候,偶尔有人会在聊天室说一下,我家邻居、我同学、我朋友啥的,得了**——这个**是很可怕的,可惜国家不重视。
不过传来传去,终于有人以自媒体自居,发出了惊天的真相——**已经全国性蔓延,死了好几万人,只不过你们都被蒙在鼓里。
这种谣言是很可恨的,但是后来大家分析,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政府的信息不透明上,所谓的自媒体,其实是逼出来的——高层争斗的真相,媒体可以不报道,但是涉及到老百姓自身起居安全的事情,最好还是透明一点。
有人嫌你信息不透明,所以他就索性伪造谣言,当然,最初的动机,可能是好的。
然而,自媒体一旦不受监督,再加上网络推手和水军之类的,迅速沦落到人人唾弃的地步,这也只能说是——舆论真的是阵地,你不占领,自有别人去占领。
但是这也从侧面证明,那些为博眼球而存在的媒体,堕落起来真的太快了——就像新华北报,为了利益可以无所顾忌。
这些话就扯得远了,镜头拉回眼前,荆紫菱的千百度搜索引擎,因为这个真相贴而被封了两天,对外宣称,则是千百度的搜索引擎服务器出现了问题。
最为残忍的是,北崇的**检测,也被人拿来说事,有人说北崇花了五个亿购置各种设备,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北崇那里已经修建了十几个“**村”——大批的**病人被直接关押进去,然后彻底隔离,就像解放初搞的“麻风村”一样。
这个谣言是比较恶毒的,虽然外界的风言风语,并不能左右组织的意图,但是北崇最近在大笔花钱,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就在千百度服务器故障的第二天,中央纪律部门和省纪检委的同志们,在市纪检委的陪同下,来到北崇调查,同行的还有安全部门的同志。
他们来之前并没有打招呼,所以在干部培训中心下车的时候,两名协防员走过来,要拿红外测温仪测体温,市纪检委书记古伯凯见状冷哼一声,“这是中央来的首长,谁给你们权力检查他们的?让开!”
“古书记,那你给陈区长打个电话吧,”一个协防员认识古伯凯,所以他苦笑着表示,“我一个月才挣三百来块钱的小人物,您别跟我计较。”
“北崇还是不是**的天下了?”一个中年男人恼了,背着手走过去,不怒而威地发话,“我是省纪检委的,你俩是自己走开,还是等我们动手?”
“首都已经是疫区了,中央来的更要检查体温,”协防员听他这么说,反倒是豁出来了,“我是在执行区政府的命令,你可以动手,但是别指望我不反抗。”
“嘿,简直成了独立王国了,”省纪检委的同志气得笑了起来,他对北崇原本是没什么成见的,但是他习惯了享受特权——我省纪检委的干部下来,身后还跟着中央纪检委的领导,你一个小小的联防队员,也敢呲牙咧嘴?
他才待指挥省国安局的同志抓人,一个中年黑瘦眼镜男发话了,“行了,查就查一下吧,入乡随俗嘛。”
此人正是中央纪检的傅主任,此次调查,以他为首,他都这么表示,旁人也就不计较了,静等两个协防把大家检查一遍。
检查完毕,傅主任也没着急离开,而是伸出手来,“这个小同志,你这个温度计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协防员也知道,此人是一行人之首,于是双手将温度计递过去,嘴里还交待一句,“您小心点,这好几千块钱呢。”
傅主任点点头,又跟协防员交流几句,学会了用法,还亲自测试一下,然后交还给对方,笑着点点头,“挺有新意的,到底几千块?”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挺贵的,”协防员笑着回答,目光中带着些许的警惕——有中央首长,又有省市纪检委,问红外测温仪的价格,他就算知道,也会说不知道。
“这么贵,怎么你俩一人一个?”傅主任笑眯眯地冲另一个协防员努一努嘴,那位的测温仪没拿出来,但是身上别着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是双保险,”这位协防员笑着回答,“一个是防仪器突然故障,一个是万一顾客有异议,我们可以拿那个再测一遍,尽量通过说服,让对方接受结果。”
“仪器经常故障吗?”省纪检委的那位发问。
“不经常故障,”协防员对这位干部没好印象,听他问得恶毒,索性结结实实还一句,“我还没听说类似的例子。”
傅主任也不跟小人物计较,而是转头看一下古伯凯,“先通知戚志闻同志吧。”
这就是调查的程序,哪怕是区政府做的事情,也是先找区党委了解情况。
戚书记也没想到,居然有中央纪检的人上门,接到消息之后,匆匆赶了过来。
听说对方调查的是北崇**的防控事宜,他果断决定,先将自己摘出来,面对来自中央的纪检工作人员,他是一点顺风车都不想搭了。
所以他强调,在书记会上,自己和陈铁人同志是反对这个事情的,尤其是区政府的预算太高,真的是骇人听闻,怎奈政府方面一定要推行,用的也不是财政拨款,党委没有太好的反对办法。
他甚至表示,我曾经向市里一些领导多次反应过这个问题,适当地预防**,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不能毫无止境地乱花钱。
戚志闻的态度再次转变,不过基本上,他是实话实说,尤其对于那些“**集中营”的传言,他很不屑地表示——这种造谣手段,实在是太低级了,北崇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一个**患者。
北崇发现的、唯一一个确诊了的**患者,还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收治,将其驱赶走了。
找戚志闻了解完情况之后,就是找陈太忠了,陈区长一听又是中央纪检的,真是腻歪透了,“咱隔着电话说,不行吗?”
“还是当面谈吧,”傅主任还真是好涵养,并不计较对方的冒犯,不过他终究是中央出来的,说话绵里藏针还是没有什么问题,“一次能谈清楚,你省心,我们也省心。”
陈太忠不得已,放下手里的事儿赶来区党委,此次纪检委来人,也没有什么咄咄逼人的气势,开门见山地表示,我们就是调查北崇防治**的一些事情。
傅主任大致问了一些问题之后,就问起了北崇的资金来源,关于这个,陈区长也不怕说,许纯良给的那点钱不值得一提,主要的资金来源,就是普林斯公司的借款,和香、港博睿投资咨询公司的借款。
凯瑟琳的借款还不算太多,只有六个亿,博睿那里是大头,足有十个亿出头,所以在建设油页岩电厂、清阳河水电厂和苎麻厂的同时,北崇又囤了价值五个亿的煤炭和苎麻,还有足够的余款大搞基础设施建设,支持农业项目,同时搞**防控。
傅主任默默地听着,也不多问,最后才问一句,“博睿的投资,是否是凤凰科委还的钱?”
理论上确实是这样的,科委还钱,北崇才能借钱——这些其实都是陈太忠自己的钱。
而凤凰科委在短短的三四年里,就能还得起十个亿,这是相当了不得的,虽然其中的近三亿元,是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还回来的,但是剩下的那七个亿,搁给一般地级市的行局,谁还得起?
也就是凤凰科委,有疾风电动车厂,有素凤手机厂,有房地产公司,跟交通和移动也有密切的合作,开发出了一系列的高科技产品,还清了借款,还落下了老大的身家。
不过陈太忠不打算确认这个问题,他警惕任何可能的陷阱,“凤凰科委是还钱了,但是博睿公司内部的资产运作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
博睿地处特别行政区,傅主任的问题,总是有些说道的——那里的各种政治势力很复杂,大家懂的。
听陈区长这么回答,他也没有在意,而是盯紧了最终的目标,“到目前为止,北崇已经有多少台红外测温仪到货了?”
“现在的数量,我不是很清楚,”陈太忠先是含糊地回答一句,但是,他并没有逃避问题的意思,“截止昨晚十点,应该有一万五千余台。”
“一万五千余台,”傅主任轻声重复一遍,然后眼睛微微一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陈区长,北崇加上外来人口,也才二十万出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台测温仪吗?”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七十七章 何为重要
陈太忠很不想回答傅主任这个问题,拿公家的钱做人情,总不是什么好事,虽然他不是白送,还想得点好处,虽然这钱原本就是他自家口袋里的。
所以他咳嗽一声,“我肯定有我的想法。”
“你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傅主任眼皮一耷拉,抬手去摸烟,还递给他一根,“我们想要了解的,也是你的想法。”
“我有烟,”陈太忠一抬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烟来,抽出一根,根本无视对方的那只手,“你确定一定要了解吗?”
“这是我们的调查目的之一,”傅主任缩回手来,将那根烟叼在自己的嘴上,旁边有人给他点着了火。
“我认为,**早晚会猛烈爆发,”陈太忠淡淡地吸一口烟,“所以我的所作所为,是基于这个判断之上,做出的决定……想必你能理解。”
“嗯,你继续,”傅主任点点头。
“而红外测温仪,是非常小众的产品,生产量也上不去,一旦爆发的话,北崇想买都买不到,”陈太忠细细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不光北崇买不到,可能一些大城市都买不到……有价无市。”
“唔,”傅主任点点头,又吸一口烟,没有说话的意思。
“既然有价无市,那我就要多买一点,北崇确实用不了这么多,”陈太忠说到这里,有意顿一顿,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傅主任这次连点头都省了,倒是戚志闻在旁边嘴角抽动一下——用不了还买,唉,一个囤积居奇是跑不了啦,你真当中纪委是吃素的?
陈太忠见对方没有反应,就继续说下去,“首先呢,你应该承认,我这个订单,是刺激了生产……这也是为我这个假设服务的,一旦**爆发,社会需要红外测温仪。”
傅主任微微颔首,却不肯多说一个字——红外测温仪确实不错,但是社会是否真的需要,那就很难讲了,他无法贸然表态。
“所以我多买一点,一来是催发厂家的生产能力,二来就是做人情,”陈太忠一摊双手,“我的成长过程中,离不开诸多领导的培养和支持……他们买不到产品的时候,就是我感谢领导支持的时候。”
好像你一点都没有囤积居奇的打算,戚志闻听得真是有点无语——但是你讨好领导,也是有幸进的嫌疑。
“是这样吗?”傅主任眉头微微一皱,“你打算感谢哪些领导?”
“首先我要感谢马飞鸣书记,”陈太忠伸出右手,先扳倒大拇指,“没有他的支持,北崇发展不到现在的样子,**威胁到恒北的话,马书记要多少台测温仪,北崇不会眨眼的。”
你们是垂直的上下级关系,这有什么可说的?傅主任心里冷冷一笑,你就算白送仪器给马飞鸣,人家随手批你一笔巨款,还能亏了你?“还有呢?”
“还有海角的郑文彬郑书记,他一向很支持凤凰科委的发展,”陈太忠扳倒了食指,又点出一个重量级人物,“而且清阳河的开发,是海角和恒北共同完成的,昨天郑书记在百忙之中打电话,希望北崇帮着订一些测温仪。”
咝,傅主任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要是单说马飞鸣,问题还不是很大,毕竟那是恒北的书记,征用北崇的测温仪是正常现象,但是再加上郑文彬,这事态就太过复杂了。
要知道,这样算来就是两个局委了,买上几千万的温度计,卖两个局委人情,划得来的。
“还有磐石省的黄和祥书记,也希望我代购一些,”陈太忠耸一耸肩膀,“他们都是领导,不沾这些事,但是总得有人跑腿办事。”
尼玛,哥们儿还真的是干脏活的料,说这话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得意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的忧伤逆流成河。
“呃儿,”傅主任禁不住打个嗝儿,合着还有候补局委的份儿?
要知道黄和祥这个局候补,在其他人眼里,一点不比局委差,不但足够年轻——比另一个局候补蒙艺还年轻两岁,关键是背景也足够强大。
“你如果不信,可以挨个证实,”陈太忠微微一笑,“其实还有一些其他领导,也比较相信我的判断。”
“这些领导若是消化不了你北崇的存货呢?”有人提出一个较为尖锐的问题。
“总有缺货的地方,”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回答,“你们别总盯着我囤货,一旦**爆发,我算是把生产力提前释放出来了……谁给我发奖金?”
“嗯,我们的调查,也是为了还自己同志的清白,”傅主任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我们能去看一下隔离点吧?”
“那一起去看看吧,”陈太忠大喇喇地站起身来。
戚志闻看到如此情况,真是恨得咬碎了钢牙,陈太忠明显地表示出囤积居奇的意思——只说卖人情,那也是囤积居奇,你们中纪委就视而不见?
别说,傅主任这一干人,查的还真不是囤积居奇,他们来调查,是因为北崇的主要资金,来自于美国的公司和香港的博、睿,很容易让人产生出一些不好的联想。
所以中纪委的调查,是针对北崇的囤货,是否有外界因素的干扰,以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境外的敌对势力,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而陈太忠毫不犹豫地点出了三个局委或者局候补的名字,傅主任马上就明白,这个调查没有必要继续了,首先那三个人他也惹不起,其次,他已经知道答案了,陈太忠很明确地表示:我囤货就是为了送人情……
所以戚志闻以为中央纪检的同志会查陈太忠囤积居奇,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别说有这三个局委的因素,就算没有这一层,就算陈太忠当场承认,北崇打的主意是倒卖温度仪赚钱,只要跟境外势力没什么关联,调查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然,陈区长要直接承认倒卖的话,接下来就要自证跟境外势力无关了,眼下既然有送人情的因素,这个步骤就省了。
中央来的人,操心的都是大事儿,这种明显违规的小事,人家连过问的兴趣都没有——不带这么糟蹋中纪委的。
隔离点也没什么好看的,帐篷还在支着,不过旁边的小楼已经盖起了三层,要封顶了,不到一个月时间,连打地基带盖楼,还是三栋三层小楼,这个速度也是相当惊人了。
傅主任找了两个医护人员问话,大致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流程,又拍了几十张照片,就带着人离开了,然后又去看林业局仓库内的红外测温仪。
一万多台测温仪,听起来不少,摆在那里看也没多少,就在这个时候,王媛媛赶到了,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了陈区长。
这就是跟各个厂家签订的合同的复印件,陈太忠想的也有点偏差,他觉得中央纪检来查,肯定要查经济账,所以他积极配合——哥们儿不怕查。
傅主任旁边的跟班接过文件袋,当众打开——省得大家怀疑这里面装了什么其他东西,抽出两份文件来,递给领导。
领导随手翻一下,发现是供销合同,不做声递了回去,这真是很扯淡的玩意儿,谁有心思管你这个?可他嘴里还得说,“太忠同志有心了……收好了,带回去。”
当天晚上,区党委和区政府都想傅主任吃饭,傅主任表示一句,“吃饭就不用了,具体情况我们也了解了,你们北崇这么对待**合适不合适,我们不好说什么,但是我们希望……大家在做事的时候,尽量低调。”
这就是调查告一段落了,说起来,左右不过是谣言引起了一些领导的关注,他们来了解一下情况,好向领导汇报。
“我们本来也就没宣传,”陈太忠听得火大——这一天又这么耽误了。
“总是人言可畏,”傅主任轻声嘀咕一句,他真是有公事在身,代表了中央纪检的形象,又跟对方结下了点因果,如若不然,他是很愿意交好陈太忠的。
所以他这算是个善意的提示——对组织来说,人言并不可畏,查清楚了,领导知道你是无辜的就行,但是你既然做地方官,注意一下口碑还是很重要的。
“人言可畏,谣言并不可畏,”陈太忠冷笑一声,“敢给我北崇造谣,这些人我要查清楚,抓回来的……我没招人没惹人。”
“你这脾气,什么事儿都计较,计较得过来吗?”傅主任不以为然地笑一笑,“组织来调查了,何必跟那些人计较?”
“不计较,就是助长谣言滋生的土壤,”陈太忠淡淡地回答,“舆论监督我是欢迎的,但是一直以来,对待那些不负责任的言论,我从来不会客气……谁能保证,他们不是别有用心?”
“啧,”傅主任摇摇头,陈区长都往阴谋论上靠了,他也就不便再说什么,心里却是暗暗感叹,小伙子真是年轻气盛。
第二天一大早,来人就离开了北崇,什么话也没留下,不过在第三天的下午,省纪检委的人又杀了回来,市纪检委还是古伯凯陪同。
陈太忠接到古书记的电话,禁不住大怒,“伯凯书记,你们把我们北崇当成什么了?”
“这次是邻省的举报,”古伯凯苦笑一声,“说咱北崇大量囤积体温表……是体温表,不是红外测温仪。”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七十八章 扯旗和躺枪
陈太忠赶到戚志闻办公室的时候,除了古伯凯,屋里还有四个外人,有一个中年人,是上次省纪检委的来人,他心里嘀咕一句,你丫真不嫌累啊?
古书记见他进来,冲他点点头,“我代表市纪检委,向北崇区党委通报一声,北崇区委副书记陈铁人,涉嫌非法倒卖物资,严重影响了经济秩序和社会秩序,引起了海角省的强烈不满……希望区党委能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我支持调查,”陈区长一听,是查陈铁人的,那心里真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他不是整不了陈铁人,但是通过正常途径不作弊地整人,他还是力有不逮——起码他是不想为收拾这个人,花费太多心思。
可这个人的存在,让他感觉很恶心的,现下有人肯出手收拾,他真的很高兴,于是就看一眼戚志闻,“戚书记想必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来北崇时间不长,对陈铁人同志不是很了解,”戚志闻面无表情地回答,“对上级组织的意图,我无条件支持。”
“那你们看一下材料吧,”古伯凯将两份材料递到了戚志闻和陈太忠手中。
陈铁人委托他的弟弟去朝田扫货,但是体温表这种东西看似大众,也不是很大众,他通过批发商,花了二十万,扫了三十几万支的货,就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觉,朝田总共才五百多万人,民间在使用的温度表,不会超过两百万支,而每年的自然损耗,也就是六七十万支。
短短的半个月,市场就吃掉了一年二分之一的体温表,这自然会引起别人的警觉,于是就有人琢磨: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陈铁人的弟弟见势不妙,于是就转战绕云和通达——这俩省会离北崇,比朝田更近。
他在绕云没啥关系,只收了十万出头的货,而通达有个体温表生产厂家,他直接下了五十万的单子,买断了这厂子半个多月的产品。
到了这一步,陈书记准备的一百万,就花得七七八八了,正琢磨着该怎么高价卖出去,猛然间,海角那边传出消息——**进了海角啦。
这还是奥观海那一事件的延续,几个水利厅的干部被隔离了,而消息一传出去,就引起了惊天的恐慌,整个海角开始抢购口罩、84消毒液和板蓝根,连醋都卖脱销了。
体温表自然也是抢购的对象之一,批发七毛、零售一块钱一支的体温表,被卖到了三块钱一支的天价。
这还不算最暴利的,批发六毛多一个的口罩,涨到了十块钱一个——体温表只是测试用的,口罩可是防护用的。
陈铁人的弟弟雇了几个人当街叫卖,体温表两块五一支,结果卖了没多久,绕云的城管赶到,当场就查扣了三万多支体温表,还要把人带走——你们这是扰乱市场的行为,发国难财,不应该。
这几位拼死逃脱了,然后不多久,就看到被查扣的体温表,在不远处三块钱一支发卖,大家只能扼腕长叹——没办法,客场就是客场,主场优势是没法比的。
吃了这么个亏,陈铁人的弟弟也学乖了,不走零售了,直接走批发,一支一块五,十万支起批——按批发价七毛来算,这也是翻倍的利润。
但是十万支就是十五万,有些人没这么多现金,就觉得这个商家有点狗眼看人低——尼玛,你不让我挣钱,大家就都不要挣钱。
而绕云和通达、朝田,离得都不远,绕云发生抢购,通达和朝田没用了俩小时,就收到了消息,也都开始了疯狂的抢购。
三个城市一疯抢,口罩、消毒液和板蓝根之类的倒好说,这是防护用品,很多人手里有点货,但是囤积体温表的,就只有陈铁人一家。
通达和朝田也就算了,只是恐慌性的抢购,但是海角,那是真正可能有人**了,抢得才凶,于是就有人举报——有人囤积温度表。
而海角的**防范,是郑书记亲自关注的,所以警方体现出了极高的效率,用了不到十二个小时,就将陈铁人的弟弟抓获,当场查获体温表四十余万支,价值三十万元。
陈铁人的弟弟还有点骨气,没有那么快崩溃,但是他的身份证被海角警方查获,顺藤摸瓜就找到了阳州。
听说是北崇人囤货,海角警方琢磨一下,通报了恒北,至于恒北抓不抓人,怎么抓人,海角没有明确的要求,只是希望不再出现这种事情。
恒北现在体温表也涨得厉害,警方就考虑调查一下,看北崇是否还有囤积的体温表,不成想一了解情况,才知道倒卖体温表的那位,有个哥哥是北崇的纪检委书记。
于是省警察厅也懒得多事,直接将情况反应给了省纪检委——海角警方很愤慨,可是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好死不死的是,省纪检委刚从北崇调查回来,有个干部还被当地人呛了,心里正一肚子火呢——而且中央纪检离开的时候,也没说北崇就算过关了,傅主任压根儿什么都不说。
在这位同志的主张下,省纪检委二下北崇,疫病期间囤积物资,这没有明确的罪名,但是可以套用的罪名很多,而且陈铁人的弟弟目前说不清楚,囤积体温表的资金是哪里来的。
要说陈书记这本省采购,外省销售的策略还是不错的,虽然偶尔会吃点小亏,比如说被城管或者警察没收货物,但是风险也相对较小。
然而,遇上一心找碴儿的省纪检委,这就是他的不幸了,事实上,省纪检委想借查他,牵扯到陈太忠身上——就算陈区长背景深厚,纪检委扳不动,但是北崇你能花这么多钱买红外测温仪,想必不会在意多花一点小钱买平安……嗯,大家懂的。
所以说,陈铁人书记完全是躺枪的节奏。
不过这个省纪检委的王主任,说话还是很冠冕堂皇的,“海角警方和纪检监察部门非常愤怒,严重影响了兄弟省份之间的感情,所以必须要严查,希望大家理解。”
他这是要下狠手的节奏,为了防止有人反对,扯了海角省的大旗做虎皮,事实上大家心里都有数,兄弟省份的意见真的是可有可无——有用的时候很重要,没用的时候,可以不加理会。
看到陈太忠和戚志闻毫无异议地点头,王主任心里冷笑:大家走着瞧。
喊人的电话,是戚书记亲自打的,陈书记虽然知道纪检委又来人了,却是没有想到,自己是被调查的对象。
所以,他是抱着看戏的目的来的——前天中纪委的人来过,这次十有**是那次事件的延续,虽然弟弟在海角被抓,令他有点烦躁,不过最多也就是罚点钱,早晚是要放人的。
当他听到省纪检委的同志表示,你跟我们走一趟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愕然地看向古伯凯,“古书记,这是怎么回事?”
“你也是干纪检监察的,”古书记面无表情地发话,他其实跟陈铁人的关系还可以,但是遇上这种大事,只能打官腔了,“相信组织就行了。”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陈书记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恐,正因为他是纪检委的干部,才最知道“相信组织”这四个字有多么的扯淡,“能说为什么让我跟着走吗?”
“该你知道的,你早晚会知道的,”王主任哼一声,“跟我们走吧,配合一点。”
“能给家里打个电话吗?”陈铁人嘴角抽动一下,沉声发问,他这不光是申请,也是试探——看对方的态度,揣测事态大小。
“到地方再说吧,”王主任淡淡地回答,他在来的时候,其实已经了解到了,陈铁人和陈太忠不是一伙儿的,按说没必要这么发狠把人弄走,徒惹对头。
但是他对北崇不爽,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这个陈铁人上面没啥组织,那就是欺负了就欺负了,其三是,陈铁人是北崇的干部,若是能攀咬到陈太忠手下的人,这就是好买卖。
北崇的富有,和北崇人的蛮横,已经让他心中生出了执念——反正他打着“海角人不满”的大旗,倒不信谁敢公然阻拦。
“班长,能麻烦你通知一下我的家人吗?”陈铁人扭头看向戚志闻,你来的时间不长,我也是一心辅佐你了。
戚志闻看一眼王主任,他是真不想掺乎,但是贸然拒绝的话,又会寒了自己人大的心——反正为了倒卖几十万的体温表,就带走一个区委副书记,这事儿是比较诡异的。
“晚饭之后再通知吧,也就三个小时,”王主任看一下手表,淡淡地表示,“请转告陈铁人同志的家属,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戚书记默默地点点头,三小时之后,就出了阳州地界,看来是要到异地去了,想到这次离奇的带人,他甚至有点怀疑——姓王的敢打海角的招牌,是否是陈太忠授意的?
就在这时,陈太忠的手机响起,他看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直接就拒绝了。
不成想那个电话反手就又打了过来,陈区长一看,敢这么打电话的,肯定有点说法,于是皱着眉头接起电话,“正开会呢……谁呀?”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七十九章 多事之春
“请问是陈区长吧?冒昧打扰了,我是恒大一院办公室,”那边是个男声,态度很客气,“院里收治了一个疑似**的病例,希望北崇能派专家来,帮忙会诊一下。”
恒大一院就是恒北医科大第一附属医院,是恒北数一数二的医院,陈太忠接到这个电话,也有点晕菜,“我们北崇哪儿有什么专家,恒大一院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陈区长你太客气了,”那边笑一笑,“北崇把美国的瘟神送走了,我们这些医务工作者都很清楚的……现在希望得到北崇的支持,条件都好商量。”
“我们只是重在预防,执行得比较彻底而已,”陈太忠淡淡地回答,“治疗的话,我们并不擅长,抱歉,实在无法配合。”
“患者……”那边还在絮絮叨叨,陈区长却是直接挂了电话,你一个办公室人员,就敢贸贸然给我打电话——你丫正处了吗?
挂了电话之后,王主任和古书记告辞而去,目送他俩离开,戚书记才侧头看一眼陈区长,目光很是复杂,“恒北一院……也有**了?”
“疑似病例吧,”陈太忠耸一耸肩膀,转身离开,要是阳州有疑似病例,李强出面相召的话,他倒不介意跑一趟,但是朝田的病例……跟北崇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两天后,朝田的疑似病例被确诊,同一天,海角省政府办公厅和水利厅,有三人被确诊为**——看来奥观海的传染能力,还是相当强的。
一时间,海角和恒北阴云密布,抢购风潮随处可见,人心惶惶,尤其是水银体温表的市价,一直居高不下。
不过诡异的是,两个省的媒体上,没有相关的报道,只有一些呼吁,说省里协调了大量的物资来,抢购囤积是不可取的,希望大家不要盲目跟风,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这个时候,大会已经开完了,然后又传来消息,说香、港和越南河内的部分医院,有很多医护人员感染上了病毒。
第二天,南方传来消息,某医院的护士长因感染**不治身亡,这个消息影响可是太大了,不仅仅限于普通老百姓,连很多医务工作者心里都害怕了。
到了这个时候,北崇强行检测体温的行为,逐渐获得了大家的认可,大车司机也不闹事了——都是走南闯北的人,自是知道,现在的形势,是越来越严峻了。
与此同时,北崇对**的防护措施,也进入了部分公众的视野,有褒的,也有贬的。
有人觉得,北崇这个红外测温仪不错,值得效仿一下,但是更多的人,只是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毕竟还没有到**大爆发的时候,有能力决策买这个东西的人,就知道目前只是群体性恐慌,具体案例还是很少的,远远没有到了必须重视的地步,而这玩意儿真的很贵。
这个时候,北崇的订单,面临全面的拖欠,厂家们也不傻,是到了存货的时候了,而他们跟北崇签合同的时候,为了避免支付可能的违约金,生产周期都是往长里拖的。
而眼下陈太忠操心的,却是捉拿那两个散布谣言的人,这两人一在首都,是谣言的制造者,一在乌法,是谣言的传播者——传播谣言的人很多,但是这货传得最狠,转发了四五百个帖子,还在某些论坛跟版主打嘴仗,嫌别人删帖。
北崇用了三天时间,派出两组警察,前后将两人捉回了北崇。
首都的那位是个大学生,具备一定的网络知识,但是面对火力全开的陈区长,他那点可笑的谨慎,真的不值一提。
一开始,此人还试图抵赖,被抓到北崇之后,他发现抵赖没用,索性很坦白地表示,没错,我是造谣了,但是网上随便说说,没必要当真的吧?
要不说这个网络,真的是照妖镜,很多人发现,这里可以不负责任地胡说八道,就算随口骂人,也不用担心对方通过网络走过来拳打脚踢,所以大家可以尽情宣泄人性中丑陋的一面。
这个大学生就是这么认为的,“网络上,没人知道对面是不是一条狗,我编一些谎话也就编了,骂人也就骂了……认真的都是傻逼。”
觉得造谣成本低,是吧?陈太忠也懒得多说,直接吩咐一句,“通知他们学校,劳教一年……以为自己躲在火力范围之外了,就有胆子随便喷粪?”
“但我的初衷是好的,想让**疫情的报道透明化,”大学生壮着胆子反驳。
终究是年轻人,爱出个风头,往日里在网络上发泄一下,又发现没人管,胆子是越来越大,这次他的初衷或者是好的,但是太口无遮拦,终于撞正了大板。
“你的初衷,关我鸟事?”陈太忠很不屑地表示,“你诋毁我北崇了,就是我的仇人,你要是有胆子来北崇,站在我面前诋毁我,我还敬你一分……躲在网络后面,扮演一只会打字的狗,欺负我够不着,你说你这算什么玩意儿?”
这个大学生还好一点,乌法那位更奇葩,是省会秦阳市纪检委的一个主任科员,做为一个纪检监察干部,居然毫不犹豫地转发这种不负责任的帖子,并且他个人还判断,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因为,“我的一个同学”身边,就发生了一百多起**案例。
这货发帖子的第二天,就被乌法省国安局请了去,不过了解到此人的父亲是原省财政厅副厅长,大家简单地做个笔录,批评教育两句就放人了。
事实上,省国安追究谣言,是上面的意思,主要是想了解发帖者的身份和动机——是否是境外势力指使的。
待知道了此人是国家干部,又是转帖的,还有一个退休的副厅长老爹,省国安也不想多事。
这位从国安出来之后,也是洋洋得意,发个帖子骂一骂政府,多大点事儿?老子是市纪检委的,谁敢跟我胡来?
亏得是有这么一出,北崇了解这个人的时候,乌法省国安局的人就很不耐烦地回答,“那个是秦阳纪检委办公室的主任科员高强,我们了解过了,他随便转发的。”
这个回答,就让北崇的抓捕组认真了,仔细研究之后,经过详密的部署,终于在此人家门口,将人抓获,然后就是驱车狂奔。
高强的家人听说之后,立刻就报警了,不过警方的反应是慢慢吞吞的,纪检委的主任科员被人绑架而已,又不是日本人丢了自行车,着急什么?
后来还是高科长的单位出面,秦阳市纪检委的领导说了,这可能是针对纪检监察人员的报复,你警方必须重视起来。
这个时候重视,就太晚了,北崇警方在陈区长上任的一年多时间里,屡屡跨市跨省抓捕,早已经总结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而且干警们也经过了充足的锻炼。
高科长被抓之后,一开始还有点懵懂,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几位兄弟……”
不等他说完,旁边夹着他的两个壮汉就是一顿耳光,“操的,让你说话了吗?”
车辆驶到郊区,换乘一辆本田沙漠王,其间他又被人按住了头,胶带封住了嘴巴,再抬头的时候,已经上了高速。
这高速一走就是十来个小时,他示意自己尿急,那俩壮汉冷冷地回答一句,“尿裤子里。”
十个小时之后,他终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进入了恒北地界,这时候壮汉才撕下他嘴上的胶带,“下车撒尿。”
他一边撒尿,一边问一起撒尿的壮汉,“兄弟,你们这是抓错人了吧?”
“大名鼎鼎的高强,我们怎么会抓错人呢?”壮汉狞笑一声。
“可是我……没有恒北的仇家啊,”高科长表示自己不能理解,“哥几个是求财?”
“自己做的缺德事儿,自己知道,”壮汉懒得理他。
车行两个小时,下了高速,就在交费的时候,高强心一横,趁人不备站起身来大喊,“我是乌法省党委的,被绑架了,快点报警!”
收费员的脸登时就是一变,此刻天已经大亮,她脸上惊骇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咱国家终究是有法律的,高科长心里冷笑,他已经做好挨一顿毒打的准备了,但是你们这个车牌号,是要被高速收费站记录下来的,除非你把高速收费站也端了。
他想得很美,那收费员也吓得不敢刷卡了,但是他就没想到,壮汉们为啥要把他封口的胶带去了。
开车的司机在驾驶台上一摸,又递一个本本过去,“看一下这个,执行公务……别听他胡说八道。”
收费员接过本本一看,却是一个警官证——阳州市北崇分局经侦大队魏晓生。
“哦,”收费员点点头,却是站起身请示领导去了——既然对方敢说是公家人,她这样也算是公事公办。
证件交到一个男人手里,而好死不死的是,收费口旁边,就有一辆高速公路的巡警车,男人拿着证件就过去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八十章 奇葩
巡警车驾驶室一侧的门大开着,一个警察正端着水杯,疑惑地看向这里,显然他也发现,似乎出了什么状况。
见到收费站的男人过来,他接过证件看一眼,又抬头看一眼沙漠王,皱一皱眉,慢吞吞站起身来。
不成想,警察走了两步之后,又拿起证件看一看,摇摇头,将证件递给男人,嘴里嘟囔一句,转身走回警车,继续坐着去了。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尸位素餐!高强看到那警察回转,自己的希望也溜走,气得心里大骂:我在论坛上,还是骂你们这些人太少!
倒是那男人回来之后,将证件直接递还司机,歉意地笑一笑,也没说什么,收费员刷了卡,本田车交费驶出,又走一段路,上了另一个高速引桥。
这次过收费站的时候,高强又喊一次,车里的三个男人也不拦着他,就是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
可以想像得出,这次收费口也没拦人,上了高速之后,一个壮汉阴阴地笑一声,“傻了吧?我们抓你,整个恒北没人敢拦着。”
现在的北崇警方,就有这份自信,他们带了证件,证件齐全,一般人就懒得追究了,真的反应到市局省厅,别人也要掂量一下:犯得着犯不着干涉?
北崇目前在警察系统,是出名的不好惹,抓了个外省人,又没抓恒北某个地市的当地人,谁会吃撑着了冒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高强冷冷地问一句。
“北崇分局的警察,”开车的魏晓生哼一声,“没抓错你吧?”
“我干什么了我?”高科长一听大怒,“我要给秦阳市委打电话,你们这么搞,不符合程序,我还是国家干部,你们怎么能随便乱抓人?”
“诋毁我们北崇的时候,就没想到是国家干部?”一个壮汉冷笑一声,“主任科员,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国家干部……我艹,你丫脸真大。”
“我没有主观恶意,”高强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了,他心里真觉得有点委屈,“就是觉得**报道不透明,乌法国安也调查过我了。”
“国安调查你,那是调查动机,我们北崇是苦主,”魏晓生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别说那么多了,你的麻烦,我们找定了。”
不多时,车到北崇,然后北崇警方电话通知高强的家人和领导,这个人被我们北崇抓了,通知你们一声。
这个电话不要紧,秦阳那边登时恼了,高强的家人首先就不干了,说不管是什么事儿,你们这是秘密抓捕,而纪检委那边,则是直接致电阳州纪检委——我们在职的国家干部,被你们北崇警察直接抓走,咱们都是搞纪检监察的,我想问一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程序?
怎么又是北崇?古伯凯一听,脑袋马上胀得老大,陈太忠不想听到“纪检委”三个字,古书记也不想听到北崇这两个字——陈铁人的事情还没完呢。
略作了解之后,他给秦阳纪检委去个电话,“你们这个同志,在网络上恶意诋毁北崇,给北崇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所以就抓人了。”
“我就想问一句,这是什么样的程序,”秦阳市纪检委就是抓住程序说事。
“涉及诽谤罪的程序,”古伯凯听着也有点火了,你秦阳是省会不假,可不是恒北的省会,跟我呲牙咧嘴什么,“他只是个主任科员,又不是人大代表,为什么不能抓?”
“我们省国安已经调查过他了,只是无心之失,”秦阳那边见阳州很强硬,说不得放软一些,“都是党内的同志,批评教育一下就可以了吧?”
“你跟北崇说去吧,”古书记很不客气地压了电话。
“批评教育就可以了?看把你美得,”与此同时,陈太忠来到了北崇分局,这个高强一定要见北崇的领导,他就过来走一趟。
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把高强的情况摸清楚了,此人有个副厅长的老爹不假,但是在纪检委的人缘并不好,业务能力不行,怪话也特别多,时髦一点说,属于非主流。
不过他的老爹有点人脉,他的大姨又嫁给了一个军分区的司令,大家等闲也不招惹他。
此次秦阳纪检委出面关说,只不过是为了维护单位的形象——随随便便被人抓走,总是不好的,没有迹象表明,有谁要铁下心思保他。
尤其让陈区长哭笑不得的是,这基本上算是典型的官二代了——而且他自己也是干部,可就是这么个货,对党和政府,那不是一般的痛恨。
原本他想的是,把转帖的人抓来之后,略略教育一下,让这家伙在门户网站和区政府网站上发帖道歉,视情况关个十来天,再罚点钱就放人——转帖和原创不是一回事,哪怕这货是疯狂转帖。
但是听说其人其事之后,陈太忠觉得这么处理这家伙,实在太便宜他了,组织把你这种白眼狼培养成干部,占着宝贵的编制资源,你就是这么回报组织的?
所以他正告对方,“我北崇在网上,公众形象严重受损……我在这里表个态,短期之内你是不要考虑回去了。”
“那你以什么名义扣留我呢?”高科长并不是很害怕对方的威胁,他是有背景的人,接触过的权贵不少,对程序也熟悉。
“我看你不顺眼,”陈太忠看他一眼之后,站起身吩咐旁边的警察,“先上几天手段吧……然后给他找个能判十来八年的罪名,比如说袭警抢枪之类的。”
“陈区长,你这是栽赃,”高强一听这话急了,他也知道,下面有些小地方,做事很是无法无天的,“身为国家干部,你讲点素质好吗?”
“只许你给北崇栽赃,我不能给你栽赃?”陈太忠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外隐隐传来一句,“敢跟我比赛不讲理?”
“我那只是转载啊,”高强一见就慌了,忙不迭大声喊了起来,“而且我只转了北崇,没有针对个人的意思……你没必要这样吧?”
“你诽谤北崇,就是针对陈区长,”一个年纪大点的警察笑着回答,走到门口将门重重一关,扭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他,“现在,你站起来,把裤子脱了。”
“干什么?”高科长下意识地抓紧皮带,脑中顿时出现了一些不堪想像的画面,他身为纪检监察人员,对警察局和看守所里的一些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话音还未落,旁边的小警察一记耳光就重重地甩了过来,“操的,这儿是北崇分局,不是秦阳纪检委,还轮不到你个小逼问我们!”
吃了这么一记耳光,高科长也不恼,他已经认清了形势,就赔着笑脸发话——仿佛那红肿的脸庞不是他自己的一样,“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保证配合……暂时没必要上措施。”
“我们北崇警察叫上手段,”年纪大一点的警察似笑非笑地回答,“我也相信你会配合,但是不好意思,还是得给你上手段。”
“为什么?”高强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脆响,小警察又抽他一记耳光。
“因为这是陈区长的意思,你就算愿意配合,也得先给你上一遍手段,我们也是执行组织意图,理解万岁了,”老警察笑眯眯地回答,“上点手段以后,也能帮你打消侥幸心理,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好歹也是国家公务员,留点面子吧?”高强哀嚎一声,他是真一点都不想吃眼前亏,“我姨夫是军区司令……”
“真是没有见过这么奇葩的公务员,”这是陈太忠对高科长的评价,他对此人是如此地耿耿于怀,晚上在跟林桓喝酒的时候,也不忘记提起,“心理不是一般的扭曲。”
经了解得知,高科长以前在网上,就经常散步各种不实言论,辱骂攻击党和政府,甚至还有人为此查过他,但是他身后的背景,又保护了他。
反正丫已经上进无望,又没人因为这个去双开他,他就越发地肆无忌惮。
“这种人什么时候都有,现在多了一点而已,”林主席不以为然地笑一笑,“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说的可不就是这种人?”
“他只是恨自己不能贪而已,”陈太忠冷笑一声,这种人的心态他能理解,家里有点背景,又当不了领导,看到别人贪腐就特别不平衡。
不平衡也就算了,他居然成天到晚抹黑党和政府,只能说这个人是真的有点变态,“这种不知道感恩的人,他要当了官,吃相绝对特别难看。”
“现在的年轻干部,这种人越来越多,整个大风气不对了,”林桓叹口气摇摇头,抬手灌一口啤酒,“前一阵我去市政协,听他们说,现在骂政府力度最狠的,除了那些异见人士,就是数咱国家干部了……没资格贪,他心里就恨。”
“风气确实不好了,不过我不能容忍北崇变成这样,”陈太忠也灌一口啤酒,想一想,哈地笑一声,“在京城听说个笑话,地球人口暴涨,土地过度开发,野生动物都少了很多,所以……很多畜牲转成人了。”
“哈,”林桓听得干笑一声,就待抬手灌啤酒,不成想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来电,直接按了静音,“又是首都打过来的说情电话,真是麻烦……”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八十一章 风雨前行
北崇抓这两个人,引起的轰动还是很大的,撇开高强不谈,那个大学生都带给了大家很大的麻烦。
这个学生,是北崇警察从学生宿舍里带走的——当然,不是强行闯入抓人,而是诱捕,一个女警察穿着便衣,进去之后说一句,“XXX在吗?我教务处的,跟我来一下。”
这学生发这个帖子,也是被学校批评过了,所以他没有怀疑什么,被女警带到校外,直接塞进车里拉走了。
这一下,学校就不干了,按说地方政府去大学抓人,是要通知校方的,但是北崇警方跨省抓人太多了,他们分析了一下,认为一旦通知了,这个人抓起来就麻烦了——很可能学校就直接顶住了,年轻人嘛,应该允许犯错误。
一般而言,警察不做通知抓人,也不是很大的问题,只要这个人该抓,学校也不会刻意去庇护,但是更糟糕的是——因为这件事,学校已经找该生谈过话了,做过批评了。
高等学府,有高等学府的尊严,学校处理过了,这事情就应该是告一段落了,如果北崇人实在不满,可以找校方再做交涉,如果找到有力人士说情的话,校方也可以将人交给警方,再次处理也不是问题——苦主要追究,学校不好拦着。
但是北崇警方没跟学校联系,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这个学生的父亲,也是近千万的身家——2001年就有钱买电脑的学生,并不是很多。
所以他们要考虑,学生家长给学校施加影响的话,带人走可能就不方便了,反正现在的北崇警方在陈区长的支持下,已经习惯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咱不怕麻烦,但也不喜欢麻烦,快点干完活儿,尽早收工才是正道。
但是这么一来,学校就被激怒了,我们都已经处理过的学生,你不打招呼就抓走,把我们学校当成什么了?
而且这个学生在学校里,还有一点人缘,学生们又是最容易被人的鼓动的,该生的老乡鼓动一下,就有百十号学生打着横幅在校园里散步,要求学校给莘莘学子们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保障学生们的人身安全。
这种情况下,学校肯定要跟北崇沟通了,态度也很强硬,说你们想怎么处理我们的学生,双方可以协商,但是你必须先把人放回来。
这件事里最倒霉的,就是恒北省在该校的学生了,看到北崇那边油盐不进,学校就找恒北的学生谈心,你们想一想办法,发动一下恒北的关系,做一做工作,把校友救出来,要不然……这就是对学校没感情了。
其实,这是学校觉得颜面被扫了,很罕见地给学生施加压力——这种事情以前也有过,但终是不多见。
这一下,恒北的学生们就挠头了,有人编造个理由,表明我家使过劲儿了,可也有那学生真的当真,打个电话回家,希望家长帮忙协调——大致来说,学生们的集体荣誉感还是很强的。
而那个学生的家长,也通过各种关系来协调,他甚至找到了董飞燕,希望她能帮忙说情。
这关系听起来很诡异,其实也很简单,这学生的老爸就是搞铁路运输的,通过铁路系统的关系,知道素波分局的董飞燕跟陈区长关系近,就托人找了过去——所谓关系网就是这样,别看一个在天南素波,一个在恒北北崇,距离远不代表关系远。
不过董飞燕没答应,而是在这个学生家长面前,扎扎实实地摆了一回谱——这两万你拿回去吧,我跟陈区长就是一般关系,帮你说不了话。
她在陈太忠的女人里,不管说钱说权,说文凭还是说社会地位,都是属于不太高的,但是她手攥一千万,眼里就没这点小钱了,正经是她要借此机会,摆正自己的位置。
而且凭良心说,她是一个很在意物议的女人,疯起来很疯,但是她不会把陈太忠往自家领——前文就说过,她很在意邻居的观感。
所以她只是电话告诉陈太忠,有这么一回事,然后就没有更多了。
但是这足以证明,这个大学生能给北崇带来多少压力——当然,这跟北崇警方的办事方式不无关系。
不过陈太忠并不在意这些,事实上,高强那边带来的压力更大一些,他真的想不到,会有这么多的人,为这个变态说情。
但是再多的说情,也是扯淡,陈区长就一句话,“不服气的人,来北崇跟我说。”
什么叫主政一方?这就叫主政一方,县区虽然小,但是在这一小片地里,陈某人就是说一不二,别说你秦阳市委来了,乌法省委来了,我不认也就不认了。
至于说北崇的老大按理说应该是戚志闻——大家还是忘了这个人吧。
第二天的时候,两家红外测温仪厂家运来了最后一批货,正式跟北崇协商中止合约的问题,前文说了,供货商也不傻,很多采购合同签的是大合同,但是供销是按批次的——若有大的变动,大家友好协商,协商不果,就可以终止合同。
现在供货商要提价了,一提就是涨价百分之百,最少也百分之五十——口罩这种易耗品,都涨了百分之一千多了,测温仪涨百分之五十,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涨价就不买了,结束合同吧,陈太忠也没想到,扫货会这么快地中止,不过这世界上没有谁是傻瓜,看到**的爆发一天天地逼近,厂家惜售和捂货,那也是必然了。
其实哥们儿这里的长约执行下去,是你们赚大钱的最后机会了,陈区长甚至都懒得理他们,你还能挣多久的钱?再过两个月,价廉物美的红外测温仪就上市了。
前文已经强调过了,这个红外测温仪的技术,并不是很难的,只不过应用范围很窄,没人去琢磨批量开发——真要大批量生产的话,降下来价钱不是问题。
许纯良那里,现在就有了消息,应用范围从零度到一百度的测温仪,误差不超过零点一度,月生产量能达到五千台的话,成本可以控制在一千元左右,若是对精度放松点要求,成本甚至可以控制在七百元左右。
若是量再大一点,成本还能降。
近期,凤凰科委也感受到了**来势汹汹,大家在加紧研发的同时,也在拼命地考虑降成本的问题,只要成本能降下来,一来可以赚得更多,二来可以抢市场。
而且前不久,那帕里又介绍了一个松峰大学的教授过去。
那个教授原本还想着,把自己的技术打包卖出去,不成想凤凰科委也不是吃素的,他的图纸往外一拿,当场就有不止一个人指出了工作原理和各种流程,同时就指出了图纸中在元器件配置方面的各种不合理——这些不合理导致了生产成本的大幅上扬。
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教授一听,人家说的倍儿清楚,就讪笑着表示,我本来就是强于研发,对生产不是很在行——不过这个加密部分,是我有一个很好的法子在里面,目前正申请专利,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购买。
后来,凤凰科委花二十万购买了使用权,至于生产出的产品,就不用额外付费了——这个教授的专利目前还没有批下来,而凤凰科委真想破译的话,直接买一台他以前卖出去的测温仪就行。
再加上**临近,科委也没时间等,就用这么个价钱买下了使用权,那个教授虽说有点遗憾,但时间真的不等人——科委不去搞逆向工程,而是花了二十万出来,诚意也算不错了,虽然这很可能是看在那帕里的面子上。
不管怎么说,凤凰科委已经找到了红外测温仪大幅降低成本的办法,不过非常遗憾的是,虽然科委近期明显地加快了研发速度,可是想固定型号,大批量生产,怎么也还得一个月。
正是因为有凤凰科委撑腰,陈区长对于那些尝试使用友好协商方式解约的厂家,也没有过分刁难,解约就解约好了,他是不可能提高采购价的——开什么玩笑,再有一个月,许纯良的便宜测温仪就可以生产了。
哪怕到时候市场依旧紧俏,但是纯良不卖给别人,还能不卖给我?撇开这交情不说,只说凤凰科委研发这个东西,点子就是哥们儿出的。
而且他手里现在的存货,已经有一万九千余台,已经有足够的数量送人情了,囤得再多,意思也不大了——事实上,凤凰科委一个月以后能开足马力生产的话,只要**不在两个月内大爆发,他这些存货没准就要砸在手里一部分。
到目前为止,**还在缓慢地扩散着,海角有病例了,恒北也有病例了,可是两个省的领导,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不过陈太忠宁可相信,他们是外松内紧。
要知道,郑文彬通过黄汉祥表示了,要北崇留点测温仪,堂堂局委说出来的话——两三千台,不过是千把万的事情。
而恒北也未必就不重视,朝田医院的电话,都打到陈区长手机上了,只不过目前只有一两例,实在不便大肆宣扬预防——引起社会动荡就不好了。
就在他琢磨,**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引起大家关注的时候,吴言一个电话打到了陈太忠的手机上,“你那儿的红外测温仪,能匀给凤凰两千台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