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零九十二章 发飙的北崇人
张万山吃这么一棍,登时大怒,他已经报出了身份,对方居然还敢动手,身为堂堂的派出所所长,何时被人这么羞辱过?
然而,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了,据说还有十二个队,在四周守候,这年头,吃什么都无所谓,眼前亏是不能吃的,于是他强压心头怒火,看着连所长,“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政府工作人员,”连建国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交还是不交?”
“我……”张所长犹豫一下,终于勉力地笑一笑,“连所长,我们是110接警处理的……你知道程序,最好你能让分局领导打个招呼。”
“我们也是110接警处理的,长途110打过来的,”连所长脸一沉,“你是不让了?”
“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迷彩服汉子一抬手,想也不想,一警棍对着张所长的脑袋抽了下去。
张万山中午是喝了点酒的,说话都带着点酒气,不过他终究是积年的老警察,因为防着对方翻脸,心里早有准备,身子猛地向后侧方一退,堪堪地躲过了这一棍,却是因为动作过大,差一点摔倒在地,还好,有几个警察站在后面看情况,伸手扶住了他。
躲是躲过了,但是那带着风声的一棍,让张所长彻底地认识到:对方真的敢下狠手的——自己若不是动作快,起码一个脑震荡,颈椎错位也正常。
“我艹,这也太欺负人了,”朝田的警察看到这一幕,真是睚眦欲裂,更有小警察伸手作势拔枪,“所长,咱们跟他们拼了。”
“给你三个数时间考虑,”连所长冷冷发话,“开始,三、二……”
“好,我们不管了,”张所长当机立断,若是对方肯扯皮,他是不怕无限制拖延时间的,但是这帮根本就是二货,他果断地先将自己摘出去。
“张所长是明白人,”连建国笑一笑,一挥手,带着人走了进去。
“真希望你顽抗到底,”那个差点抽了他一棍子的迷彩服抬起警棍,轻轻拍打着自己的手心,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张所长,跟着走了进去。
张所长铁青着脸不说话,走到院子里打电话,一个小警察有点不懂,扯了身边的同事问,“老张得罪过北崇人?”
“这不是得罪不得罪的问题,”那位怒其不争地看他一眼,“老柳村在咱片儿区,人家想的是派出所和村长的关系……”
派出所所长,当然是村长要交好的对象,起码关系不能太糟糕——这儿可不是北崇,是朝田市区,村长不能玩“天高皇帝远”那一套。
“这么说,老张也不算躺着中枪,”那位笑一笑,张所长跟郑涛的关系不能说有多好,但绝对算不上坏,而且郑村长在区里和分局也有熟人,他想刁难也要考虑一下。
这个派出所不大,连上联防队员也没有四十人,目前在单位的还不到二十人,根本生不出抵抗之心,北崇人横冲直撞地进去,没有用了五分钟,将老柳村人和自家人全部接了出来,并且接手了这个案子的全部材料。
就这不算完,北崇人挨个房间搜查,看有没有漏网的老柳村人,连所长办公室都照进不误,进不去的门,就要小警察打开,否则就威胁要踹门,不讲道理到了极致。
后来到了一间房子,派出所不让搜了,说这里是我们的档案室,里面还保管着枪支,你们敢踹门的话,后果自负。
“自负就自负,”连所长正犹豫呢,旁边过来两个迷彩服,不过这俩也不是完全的愣头青,北崇的协防员,有些还是很有见识的。
今天北崇来了差不多二百号人,有一百五十人就是协防,迷彩服就是他们的作训服。
所谓一队二队,一直到十六队,是根据乡镇排的,十六个乡镇就是十六个队,听着挺唬人,其实一个队也才十个人,平常时刻还有一半是在下面乡镇,不在区里。
直属队就是区里直接掌握的四十个人,加上常驻乡镇的八十人,满打满算才一百二十人,不过陈太忠今天是真的火了,把离得不远的乡镇的留守力量也抽调走了,一共凑了一百五十人,附近几个乡镇,除了城关镇还留了三个人,统统带了过来。
其他的五十人,是武装部打算在冬季,搞一下民兵训练,小岭和东岔子的民兵正在召集,直接就被拽过来了。
而冲在头里的,基本上就是协防员,说是政府工作人员也没错,其中协防各队有队长副队长,都是有点见识的。
这个开口的协防队员就很有经验,他冷哼一声,“你敢报丢失,就让人来找我们嘛,倒霉的不一定是谁呢。”
对派出所来说,放枪支和档案的地方,那是重中之重,可以这么说,如果让人凭空踹开这个门,踹门的人后果如何,暂且不讨论,派出所就要受到严惩的——这么重要的地方你敢失守,所里死了几个,又伤了几个?
这个道理,连建国也懂,但是身为警察,他不能这么说,说出来是对整个警察系统的亵渎——他可以异地接警,可以直接抢案子,但不能触及底线。
“好好,我保证,里面没人,可以吧?”拦着的警察一看对方门儿清,也不玩嘴皮子了,他看一眼连建国,“连所长,这个地方……我们可能藏人吗?”
连所长的脸色阴晴不定好一阵,才摇摇头,“走吧,这一间就不查了……都是同行,我也懒得难为你,关键是没抓到郑涛。”
现场抓住的老柳村人,有十九个,有一个还真是在张所长的床下揪出来的——所长在的时候,办公室的门一般不锁,那小子就偷偷溜进去藏到床下。
但是这十九个人里,参与打架的只有九个,还有一个疑似,但是分辨不出来,这十个人直接就被胶带捆住手脚,贴上了嘴巴,剩下的九个人老柳村人,当即释放。
可是这郑涛不在,搜不到的话,想必也跑远了,一干北崇人真是不甘心,连所长正在无奈,猛地接到一个电话,于是抬手招呼一下,“好嘞,走人。”
“连所长,签字,”张所长铁青着面皮走过来,转交案子必须签字,虽然这个行为太懦弱了,但是不走这个程序,将来就是他的麻烦。
签了字之后,连所长走出门,看一眼孟志新,微笑着发问,“孟区长,现在去哪儿?”
“陈区长说,去医院,”孟志新笑着回答。
医院里躺了八个老柳村的伤患,还有十几个伤者家属,北崇人强行闯进医院,控制了通道和出口,将八个人直接架走,正在输液的那些,直接就把针头拔了,有医生想劝阻,差一点吃了警棍,医院的保安也不敢吱声。
在这里,由于没有当地警察的弹压,老柳村人跟北崇人发生了小小的冲突,一个是当爹的要护着儿子,一个是做兄长的要护着弟弟,被七八个北崇人抡着警棍一顿胖揍,打得浑身是血,抬着就扔到了车上。
其他家属一见,也登时噤声,有个女人嘀咕两句,差点也被抓走,直到北崇人呼啸而去,医院里的医生才大骂一句,“这简直是强盗……”
就这也不算完,北崇人的怒火,哪里是那么好平息的?金龙大巴带着一串依维柯,又转头直扑老柳村。
要说老柳村,是一千多号人的村子,区区两百号北崇人,这么闯过去的话,胆子有点太大了,但还是那句话,这年头有血性的,终究是少数人。
尤其是,北崇人有明确的组织,而老柳村虽然都是街坊邻里,但这组织就稀松得太多了,尤其是发生在派出所和医院的事情,已经传回了村子,于是家家低眉顺眼,不去招惹是非。
村子实在有点大,北崇人索性就是在村边和路口布防,四十个协防队员分成两组,每组又分四个小组,带着苦主,挨家挨户地搜查,那架势,简直跟鬼子扫荡没什么两样。
村里也有外村过路的人,有四五个小年轻,年轻不晓事,觉得自己不含糊,嘀咕了两句,不成想直接被打得躺在街上。
北崇人本来是要把人往车上带呢,亏得那里面有俩机灵的,赶忙分辨说,我们不是老柳村的人,我们是新柳村的人。
“毛都没长齐,也学别人逼逼?”协防队员们不屑地哼一声,转身离开。
事实证明,这样的分组是有道理的,二十个人一组,五人管一户,一组同时能查四户,不但速度快,由于离得近,还能相互支持。
在查到一家院子的时候,里面呼啦啦冲出十好几个人来,手持锄头铁锹,就要杀出一条血路,怎奈这一小组虽然只有五个人,但是旁边还有十五个人,登时冲过来支援。
一场混战之后,十几个人被打得满街乱滚,侥幸逃脱的两个,被路口的协防堵住了。
但是这一次,北崇协防也有两个人受了伤,其中一个人被铁锹砍去大半个头皮,但是砍他的人更惨,当场就被硬生生地打得双臂骨折。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九十三章 半步不让
这一通折腾,时间就短不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村子才搜了四分之一。
就在这时,村口警笛声大作,两辆警车开道,后面又是两辆大轿子车,车停在路口,上面下来一个二级警督,扫视一眼堵在路口的迷彩服,皱着眉头发问,“这是干什么?你们谁是负责的?”
“警察办案,你不要多管闲事,”一个协防员硬邦邦地回答,话里带着浓重的口音。
“警察办案,我这个副局长怎么不知道?”二级警督沉着脸发话,“把你们领导叫出来,我要问他。”
他在这边说,大轿子车上就哗啦哗啦地下人,下来的也是迷彩服,蓝色迷彩服,上面大大地写着“防暴”两字,两辆车下来也有百十号人,组成人墙就逼了过来。
连建国听说这消息,连忙跑了过来,他不卑不亢地回答,“二级警督同志,北崇区城关镇派出所接到群众报警,正在出警中。”
“胡闹,你们北崇怎么有权力来朝田出警?”二级警督铁青着脸训斥一级警司,“有本事你去天、安门出警,我佩服你!”
连所长此来,就是要博富贵的,哪里会在乎这个二级警督?他双腿一并敬个礼,“我是奉命行事,你有什么指示,请跟我的上级领导联系。”
这就是北崇如此大张旗鼓来,却为什么只派一个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长带队的缘故,首先分局的领导们,不方便带这个队,朱奋起等人固然是跟着陈区长的指挥棒转,但是他们下一步的升迁,要看市局甚至省厅的脸色,不合适跟朝田警方直接对抗。
就连派出所所长的升迁,也要请示了市局才行,所以才派个副所长过来——反正协防队员是听区里的,肯定指挥得动,官小一点不碍事。
其次就是,这边惹出什么大佬来,分局就是一道墙,市局也不能对派出所说什么——朱局长不方便亲来,抵挡拖延一阵,总是没问题的。
“我命令你,现在马上散了,住院的人,送回医院去,”二级警督沉着脸发话,他也不傻,哪里会给阳州市局或者北崇分局打电话?
他这次来,也是做足了准备的,甚至随车带了一百多号防暴队员来,做为威慑力量。
“就算你官大,也不是我的领导,”连建国腰板一挺,直视着对方,“没有领导指示我……你还是自重吧。”
“你是打算让我们强制驱散了?”二级警督脸一沉。
“你试一试,能不能强制驱散,”连建国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来,组成人墙,冲散他们,”二级警督一摆手。
下来的一百多号防暴队员,手里也都是拎着警棍,双方的形象别无二致,只不过一方是绿色迷彩,一方是蓝色迷彩,再有就是——北崇这边,年纪参差不齐,不像防暴队那边,一水儿都是棒小伙。
蓝色迷彩服组成人墙,缓缓地推了过来,气势非常恢弘。
北崇人虽然比对方多,但是他们包围了整整一个村子,具体到一个路口,那人数就少得可怜了,这个路口也就是三十人左右。
不过北崇人的彪悍,那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大家都是有组织的,出了事儿有人管——这就是底气,所以哪怕面对一百多人,北崇人也是紧紧地握住警棍半步不退,一点都不慌乱。
甚至不少人双手握棍——北崇人的功夫,也是相当有名的,正所谓“年刀月棍一辈子的枪”,玩大枪最难,要花费多年的精力,玩棍子,学一个月就够了。
眼瞅着,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往死里打,打死人算我的,”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他们再走一步,就冲上去……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在二级警督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北崇人身后,来了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他带一副太阳镜,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懒洋洋地走过来。
“慢着,”他的手一竖,今天他带人来,主要是威慑,就像连建国说的那样,若是真动手,这个责任,他还真的承担不起。
这帮防暴队员闻言,登时止步,他们也不愿意动手,对上没有抵抗能力、没有组织的老百姓,大家没有太大的压力,但是对方明显是有组织的,而且不怕放手一搏,他们自然心里忐忑,尤其是有人居然出声,说“死了人算我的”。
咱们也是生活所迫,挣点小钱不容易啊,听到领导发话,他们登时止步。
二级警督看一眼年轻人,沉声发问,“你是什么人?”
“凭你个二级小警督,也配问我?”高大年轻人走过来,穿过绿色迷彩服,来到对方面前,一抬手,就拍上了对方的脸,他的手速不快,但关键是,那边没想着他真敢动手,也就坚持着不退。
“啪啪”两声轻响,他不轻不重地拍对方脸两下,力道不大,但却是真真正正的侮辱人,“小子,你正处了吗?”
“你敢打人?”二级警督真是没防着,众目睽睽之下受此侮辱,他登时就脸涨得通红。
“你得有多二,才这么说?”高大年轻人哈地笑一声,接着出手如电,啪地又是一记耳光,这记耳光是窝着手心打的,不但力道大,而且震荡性很强,身体差一点的人,直接能打晕过去,“这才叫打人,明白不?”
二级警督被这一记耳光打得原地转了两个圈,他晃悠半天脑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狠抽了,禁不住大喊一声,“给我上。”
“哈,”年轻人轻笑一声,又把烟放到嘴角,“来啊。”
“慢着,”这时,又冒出一个蓝色迷彩服来,此人年纪大一点,他看着对方,沉声发问,“你到底是谁?”
“我陈太忠,”年轻人摘掉眼镜,露一露脸,然后又戴上,“你们来不来?来就打,不来就滚。”
“你……你袭警,”二级警督一听此人是陈太忠,满腔的怒火,登时化作了不尽的无奈,他此来老柳村,是得了区长的授意,要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快平息老柳村和北崇的恩怨。
对区政府来说,老柳村这一块,是能保就要保的,郑涛也向区长孝敬过不少,但是为此将北崇人得罪死,似乎也有点划不来——陈太忠是出名的不好惹,一旦事情闹大,就绝对不会止于县区这个层次。
所以警督此来,主要目的还是想吓走对方,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姓陈的会为了这点小事,亲自出马——你堂堂的区长赤膊上阵,砢碜不?
“我们的警察在执行公务,而你在阻拦,”陈区长丢掉手上的烟头,淡淡地发话,“说我袭警,信不信我现在以妨碍公务罪,抓你回北崇……有种你说个不信?”
“北崇警察来朝田抓人,呵呵,”警督冷笑一声,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不过嘴里终究不敢吐出“不信”俩字——为了公家的事情,划不来的。
“我北崇警察,去通达都抓了不止一次人,通达的警察,我照抓不误,”陈太忠淡淡地回答,“敢欺负我北崇人,跑到首都我也敢抓你。”
通达是地北的省会,北崇人都敢去外省省会抓警察,抓本省省会的警察,又算多大事?其实这就是比赛个不讲理——这种民间的冲突,斗的就是个狠字,却是拿不到场面上来说事。
“陈区长跟他说那么多,要我们说,直接抓走就完了,”一个家伙愣头愣脑地开口,却不是协防员,而是前屯的一个基干民兵。
“这话也对,”陈太忠点点头,才待继续发话,却看到那二级警督扭头疾走,“我也是奉命而来。”
他一走,防暴队的人也缓缓退去,上了大轿子车离开——他们的出现,才是陈太忠必须前来的原因,异地抓捕,真的会遇到太多的意外因素,首当其冲的,就是当地的地方保护。
很多影视剧或者新闻里也有表现,异地抓捕,就是外地警察雷霆一击,抓了人之后转头就跑,跑得慢了,就要被挑起事端来。
而北崇人这次来,是来清算的,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所以陈区长亲自来坐镇。
村子里的抓捕还在继续,外面缓缓地驶来了四辆卡车,这是北崇菜贩运菜的车,当下,被抓的老柳村人,就被扔上了一辆卡车——北崇两百人过来,金龙大巴和依维柯刚刚够坐,老柳村人就不要指望这种优待了,呆在卡车的马槽里吧。
这其中,就有那个真正受伤的家伙、头被砍伤了,刚缝合好,本来在医院里打着点滴——就是他的伤势相对比较严重,其他人都是装出来的,但就是这样,北崇人也不让他坐车里。
不过相对村里的抓捕,这又是比较小儿科的了,那十几个人一冲,老柳村多出四五个重伤员来,依旧是丢到马槽里。
大约到了五点半,村里陆陆续续又揪出四个参与打架的——其实一百多号人打七八个人,并不是人人都能沾上边的,能参与动手的,五十个人都未必到。
所以到现在,打人的人,基本上就抓了大半,村子也搜了将近一半,有半个村子不需要监控,人手就变得富裕了起来。
“跟我去郑涛家,”陈区长见状,淡淡地吩咐一句。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九十六章 拆屋
郑涛家在村子的边上,相对僻静,院子占地差不多有两亩,红墙绿瓦,非常有味道,不过总是给人一种“树矮墙新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的感觉。
底蕴是有一点,但是暴发户的感觉,是挡也挡不住的。
这里是北崇人重点盯梢的对象,起码是多放了两个协防员在这里。
北崇来的人虽然不少,但是二百人想要控制上千人的村子,还要防那些活跃分子逃跑,也委实有点捉襟见肘——多放两个人,真的是极大的重视了。
郑涛家院门紧闭,考究的朱红铁门上,孟志新刷的那几个黑色大字煞是扎眼,陈太忠走过来之后,背着双手细细端详一阵,微微地摇一摇头,“老孟,这字儿……写得不行啊。”
“呵呵,”孟志新干笑一声,心说黑天瞎火的,我能把字儿写对就不错了。
这时,旁边就有人过来,拿着DV对着院门一阵拍摄,旁边围观的无关人等,看着就有点奇怪——一个大门有什么好拍的?
拍摄的人表示拍摄完毕之后,陈区长下巴微微一扬,“去敲门。”
立刻就有人上前敲门,不过门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听得有狗在汪汪地叫,几个队员搭个人梯,趴在墙上看一眼,下来汇报,“里面有三条大狗,都没拴。”
“撞门,准备打狗,”连所长简单地吩咐一句。
和平年代,谁家的门都不会建得多牢固,郑村长家的门,算是结实的了,可协防员们随便一找,从路边找到一根断了的电线杆,七八个人抬起来,咣咣咣连撞三下,整个大门连着半堵院墙,轰然倒地,激起漫天的灰尘。
三条大狗冲着院子外面狂叫,合着是三只藏獒,不过再凶猛的狗,见到这么多人,也不敢扑上来,其中有一只藏獒比较勇敢,也是左躲右躲地不退后,冲上来是不敢的。
它们不敢冲,协防队员们却是不肯放过这凶狗,几张网熟练地丢过去,将狗罩住,一通乱棍,就把三条狗打死了。
到了这个时候,屋里的人再也忍不住了,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棍走了出来,冷冷地发问,“你们是哪里来的强盗?”
“拖下去,”陈太忠冷冷地发话,“捆起来。”
这种操蛋命令,只能他来下,连建国可是不方便讲——连所长是来抓嫌犯的,而陈某人此来,就是为辖下老百姓报复来的。
老太太还想拎着拐杖揍人,可是她又怎么能跟专业的抗衡?两个大汉将她轻轻捉住,又过来两个女迷彩服,将她的手脚用胶带缠了。
北崇是有女协防员的,一共十个,都是区里直属的,在设立这个编制的时候,大家就想到了,将来可能会遇到一些事情,男人不太合适出面——像眼下这不就是?
他们才将老太太捉住,屋里大人哭小孩闹,又冲出七八个人来,以老人孩子和妇女为主,也有个青壮汉子,也被北崇人拳打脚踢地绑了。
“屋里还有人没有了?”一个协防员拿着喇叭喊两声,转头向陈太忠汇报,“陈区长,屋里看样子是没人了……要进去搜一下吗?”
“不用,”陈区长摇摇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大家也陪着他,默默地站在那里,又等了一阵,听到轰隆轰隆的响声,远处驶来一台大大的挖机。
来到门口,司机跳下车,坐在那里歇息,陈区长左右看一眼,“谁会开这个?”
“我会,”马上就有两个人自告奋勇,挖机推机什么的,现在在北崇很多,有点办法的人,就想学一学怎么用,操作水平高不高是一回事,会不会用,是另一回事。
“就是你吧,”陈太忠冲一个相对年轻的小伙子指一下,“拆了他家……小心触电。”
“我已经把闸拉了,”一个协防大声汇报,很有点洋洋得意。
“好,记你一功,”陈区长点点头,心里也有些微的感叹,谁说北崇没有人才?协防员里人才就不少,想到拉闸断电不算本事,能找到这个闸并且拉了,才是真本事。
就在众多人的围观中,北崇人驾驶着挖机,撞塌一截院墙,来到院里之后,大铲子对着主楼就是一通乱挖,玻璃渣子乱飞,因为屋里的家具家电什么的,都没有往外搬,这一下破坏还真不小。
郑涛的三层半小楼建于五年前,虽然是砖混结构,但也是现场浇筑的,挖机哐哐地砸了一阵之后,砖墙倒得差不多了,协防员们套上绳索,扯住一根根的大梁,喊着号子一拉,轰隆一声,一根梁就倒了。
没用了半个小时,郑村长富丽堂皇的小院,就变成了一堆瓦砾,连几间平房,以及门口的假山和玄关都没能避免。
挖机退出院子停到路边,蹲在那里的司机一句话不说,站起身就开车走人了,他今天过来的任务,就是把挖机停到指定地点,不要去操心谁用了,人家开回来,他开走就行了。
事实上,这个挖机是陈太忠让李世路帮着借的,他不想让小李承担太多责任,就明确告诉他,我们是报复来了,你让人把车开到路边就行了——事实上,陈某人自己也会开挖机。
一个老柳村,我怕他个鸡毛,李记者原本还有点不服气,还是陈区长说一句:你是不怕,但是挖机的主人,就未必愿意这样……你又没有挖机。
这司机听说来老柳村,心里其实也有点忐忑,他的老板也有点本事,但是来村里撒野,这个危险系数还是比较高的——村里人的影响可能有限,可是吃了眼前亏总不好。
眼看着借车人直接把在使用的房子扒了,又听说这是村长的房子,他就知道,村子里这次是遇上狠人了,不过他也不着急走——还是跟着大部队走比较安全。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身?
大部队没让他等多久,扒了房子之后,北崇人丢下在场的郑家老小,转身扬长而去,年轻的区长撂下一句硬邦邦的话,“以后这块,就是我北崇基干民兵的训练场地……告诉姓郑的,这个事儿没完!”
此刻的郑涛,正躲在省政协宾馆里,今天中午孟志新的回答,让他心里生出了警惕之心——对方没准是在等待什么,所以有意无意地拖延时间。
意识到这一点,他果断地防患于未然,脚底抹油走为上了,初开始,他还停着车,在不远的一个朋友处等消息,待听说,北崇来了两百多人,直接从派出所抢了案子和人,所长张万山都差点被痛打,他毫不犹豫就转身直奔政协宾馆,来势太猛了,暂时避一避。
当然,他不会单纯地避让,首先,他就把状告到区政府了,其次又找做警察的朋友,想扳回这一局,像分局副局长出现,不但是受了区长的影响,跟他个人也不无关系。
而防暴队是归市局管的,他在市局也做了工作,再加上张所长也帮着告黑状,防暴队才会出动——没错,防暴队出现在老柳村,其实跟分局关系不是很大。
但是,当他知道北崇人顶住了防暴队,肆无忌惮地在村里抓人,并且当着村民,硬生生地将他家房子拆了之后,他真的是忍无可忍了,这是**裸地打脸啊。
他若是还继续无动于衷的话,今后何以服众?
然而事到如今,他能用的关系,也都用得差不多了,土棍的悲哀,就在于他混的是小圈子,而不是大圈子,小圈子里他称王称霸——搁到大圈子里,真是不够看。
事实上,他在大圈子里得罪的人也不少,很多人想找他谈点事,找不到合适的门路,就只能打那个数字传呼,就算能找到他,关系不过硬的话,他也可以将为难处推到村民身上——村里这点事,不是村长说了就能算的。
如此一来,郑村长的头疼事确实是少了,但是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找不到太有力的上层支持。
但是,如此奇耻大辱,他还是要报的,于是他果断地联系朝田政法委书记,务求将对方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所以北崇的车队在临上高速前,被巡警拦下了——这个,你们这两辆卡车的马槽里全是人,怎么能上高速呢?
北崇的菜贩提供了四辆卡车,不过抓的人不够多,只塞了两辆卡车。
我们把他们倒到依维柯里,连所长是从善如流,吩咐大家将老柳村人卸下车,又挤进依维柯:这样总可以了吧?
巡警一看,马上就不干了,这么多人都被捆绑着手脚,嘴巴贴着封条,还有不少人皮破血流的——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连建国解释(book.www.uu234.com)说,我们是来异地抓捕的,这是我的警官证,然后那些巡警就要市局签署的文件——你抓人,肯定要市里配合的不是?
“尼玛,真是找揍……不相信,你可以联系北崇分局嘛,谁规定一定要通知你们市局才能抓人?”旁边围观的协防员不干了,“索性把他们也抓走算了,我们抓人,关你们鸟事,这么刁难人……肯定是吃了老柳村的好处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九十七章 回马枪
十几辆车的协防员,将两个巡警死死围住,那俩巡警见状,忙不迭地告饶,诸位兄弟,有话好好说,你们容我打个电话,向上级请示一下,行吗?
“请示个**毛,去我们北崇再请示吧,”有人伸出手,把两个警察往车上拖,被这么多人围着,那俩警察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被人潮裹胁着,踉踉跄跄地走向依维柯。
“不要这样,”一个声音发话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太忠,他缓缓地从奥迪车里走出来,众人闻言,登时就齐齐散开,一时间,巡警身边一米之内,竟无一人。
好可怕的执行力,两个巡警松了一口气之余,却是又倒吸一口凉气,不用说,他们也猜到说话人的身份了——姓陈的在北崇,威望不是一般的高啊。
陈区长就站在车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巡警,“你们能找到多大的干部,就找多大的干部,我倒是要看一看,是谁一直在算计北崇。”
这话就有扣帽子之嫌了,不过那俩巡警也不敢接话,事实上,他们能拦住北崇的车队,绝对不是偶然的——真是有人授意。
两个巡警在一边嘀嘀咕咕打电话,约莫过了十分钟,陈太忠的手机响了,“陈区长你好,我是朝田政法委叶辉,你们北崇分局来朝田接案子也就算了,还去医院抓走伤患,更是去老柳村四处抓人,推倒民居,给群众造成了极大的恐慌……你考虑过后果吗?”
“北崇的小贩,无辜被老柳村的村民殴打,一百多个人打七八个,他们考虑过后果吗?”陈太忠冷冷一笑。
这正是他在朝田雷霆出手的原因,凭良心说,孟志新和杨伯明给郑涛家刷油漆,是有点过分了,但是此前依着规矩找郑涛,姓郑的他不见啊——一个小小的村长,让一个副处等了整整两天,连个回信儿都没有。
就算有点过分,可这跟北崇的菜贩有什么关系呢?你姓郑的敢不讲理,要迁怒于无辜,哥们儿就不怕跟你比一比,到底谁更不讲理!
所以他对上叶辉,也一点不气短,事实上,他不认为叶书记有胆子架这个梁子,今天的事情说小,确实不算小,但是影响只限于底层的民众,甚至都没有影响到街道办一级,基本上属于老柳村和北崇的私人恩怨。
这个时候,要是有干部为了替老柳村做主,跳出来跟他这个北崇区长作对,那就有且只有一个可能:有人要收拾他陈某人了,或者就是,有人想通过收拾陈某人,达到某些目的——也许是针对黄家的,也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可能性就太多了。
但是绝不会有人单纯因为老柳村的村民,就硬扛他这个北崇区长。
所以他就懒得跟叶辉多说,哪怕对方是朝田党委的常委,那又如何?他不动声色地发出威胁,“肯跟我讲理的,我才会讲道理……叶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叶辉当然听得懂这话,心里也是有点恼火,对方说话实在太嚣张,但是同时,他心里也不无怨恨,这郑涛行事太过嚣张,什么人都敢惹,没错,你老柳村是朝田的村子,不必在意下面地市的偏远县区——但并不是所有的偏远县区,都是你能招惹的。
不过这个电话既然打了,他就不会放弃努力,当然,他也不会傻到去直接得罪陈太忠——这跟惹得起惹不起无关,关键是……不值得!没错,就是陈太忠想的那样,为了些升斗小民结怨,不值得!
所以他干笑一声,柔声发话,“指示什么的谈不上,政法委就是个碎嘴婆婆,协调机构嘛,总是为大家好……主要是老柳村的村民不甘心,真要对政府施加压力的话,北崇也难免被动,希望你慎重考虑。”
“您谦虚了,政法委可是统管公检法司呢,哪里是碎嘴婆婆?”陈太忠也干笑一声,对方的谦虚他不会当真,对方话里的威胁,他也不会在意,“激起民愤的话,当我北崇人不敢在朝田市政府或者恒北省政府门口散步吗?”
“呃,”叶书记倒吸一口凉气,一时竟是无语凝噎,你还真是敢说,下面地市来恒北省政府散步,真的是太罕见了,近二十年,总共也只有两起,还全是国企职工,是有人组织的——就是企业领导组织过来的。
很多时候,当地群众对政府不满,都是冤有头债有主的,散步也是给领导施加压力,有谁会来省政府折腾?
至于其他市的市民来朝田市政府散步,那就不可能了,没这个道理的。
不过他相信,陈太忠是能做得到的,这次北崇人吃了亏,北崇立刻派了车队过来,大队人马横扫老柳村,有这样的执行力,发动一两万人在朝田散步,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但是这样一来,事态立刻就升级了,原本连街道办都影响不到的事情,居然影响到市政府甚至省政府了,结果不用说,相关人等,统统都要倒霉的。
叶辉打这个电话,原本也就没存了必得之心,听他这么说,只能轻咳一声,“那行,你带走的人,调查清楚赶紧送回来,拖得久了,对谁都不好。”
他这交待,无非就是争面子的话,挂了电话之后,他无语地摇摇头——这个陈太忠,也真是太霸道了一点,以后得考虑制定一个,省内跨区域执法的相关条例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这也只是一时的感触——堂堂的市委常委,在自家的地盘上,被一个小区长顶了,是有点没面子,但是升斗小民的事情,已经打过电话了,也就完了。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他才到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郑涛被陈太忠抓住了?有没有搞错……北崇人不是走了吗?”
这还真没搞错,车队上了高速之后,先在路边停车,原本被放进依维柯的老柳村人,又被挪到了卡车上,依维柯里腾出点空间,其中两辆又塞进一些协防队员来,就是那两辆依维柯,押着两辆大卡车,一路驶向北崇。
剩下的车辆,在出了朝田地界之后,就悄然下了高速,其时已经晚上八点了,不过大金龙自带餐厅,大家在路边选一块荒地,烧水做饭吃喝了起来。
吃喝得差不多的时候,陈区长站起身,大致向大家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出来一趟,大家都辛苦了,我也知道大家都想回家……但是抓不住元凶,我心里很憋气,咱们给北崇人丢脸了。”
“那就抓呗,”众人纷纷响应,虽然是路边野餐,但是大金龙里也有点酒精饮料,大家喝了以后,兴致就更高了。
跟着陈区长蹂躏朝田人,这感觉真的太爽了,而且没抓住元凶,真的是个遗憾。
“咱们下来,就是要杀个回马枪,看还能不能抓到大鱼,”陈太忠笑眯眯地发话,“咱不打则已,只要打,一打就一次性搞定朝田……有些同志着急回家,大家给他们腾一辆依维柯出来。”
“还腾什么?先搞定朝田了!”有人大声嚷嚷着,“先回的就是孬种。”
北崇从来不缺热血汉子,就算有个别人,觉得想回家了,但是在这种气氛下,也不好意思提出来——谁愿意自承孬种?
于是大家就克服各种困难,在座位上东倒西歪地随便睡一会儿,凌晨五点半,车队悄悄起航,顺着省道,又无声无息地杀回了朝田,在离老柳村不远处停了下来。
陈太忠猜的一点都没错,北崇的车队走了,郑涛也没敢贸然回村,生怕有埋伏,这一晚上,足以让他打听出更多的事情出来——他知道自己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混世魔王。
但是村里人,又是最重家庭的,郑村长喝了一晚上的闷酒,终于在凌晨六点决定,“走,回村里看一下,看看我家被拆成啥样了。”
郑家院子的惨样,早被无数人描述了,但是他总要亲眼看一看的。
七点的时候,郑村长带着三辆车抵达村里,其时天还有点擦擦黑,不过大致情况,也能看清楚了,他下车走一走,又来回看一看,眼中满是怒火,“好,陈太忠,这笔账我记下了……以后咱们慢慢算。”
“何必呢,就现在算好了,”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大家扭头一看,一个年轻人站在不远处微笑,“郑村长,我等你等得很辛苦啊。”
“跑,”郑涛二话不说,带头拔腿就跑,不成想不远处的公路上,几道雪白的灯光,在瞬间就划破了夜空,将这一片照得有如白昼一般。
而一群群的迷彩服,像长了翅膀的天使一般,哗地就围了过来,让所有的人都无处遁逃。
“你跑得过我吗?”陈太忠想也不想,两步上前,一脚就将郑涛踹倒在地,轻笑一声,“呵呵,郑涛,咱们这个账,可是有得算了……认识一下,我叫陈太忠。”
“陈区长,你大人大量,饶过我这个不开眼的吧,”郑村长早就怀疑,这年轻人是陈太忠的,于是苦笑一声,“我是错在先,做得不对,可你也把我家砸了……咱能坐下来谈谈吗?”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九十六章 照价赔偿
“就你这种杂碎,也配跟我谈?”陈太忠冷笑一声,脚上猛地一发力,“这年头……村长也是干部了啊。”
这一脚,踹得郑涛好悬没有背过气去,他倒吸一口凉气之后,才惨然发话,“陈区长,我真没有为难您的意思啊。”
“呵呵,”陈太忠轻笑一声,脚下却是发力,直踩得对方浑身骨头啪啦啦乱响,“是啊,你为难的北崇,不是为难我……其实我也没打算为难你,你这种杂鱼,我顺便就收拾了。”
“可是您把我家拆了,这是一百多万啊,”郑涛在他的脚下干嚎着。
“不会吧,真的有一百多万?”陈太忠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脸上也变得阴晴不定,他狐疑地看对方一眼,“你这是吹牛吧?”
“我真花了那么多,还有家里的家具家电,”郑村长干笑一声,很无奈地回答,“不信我可以跟您细算,那三只藏獒也值二十万……不过,已经过去的事儿了,就不用提了。”
“别介,”陈太忠一摆手,面皮瞬间翻转,他冷冷地发话,“不过就一百万嘛,我现在就给你……来,把钱拿过来。”
顺着他这一招手,旁边就又过来两人,手里还拎着不小的皮箱,此刻天已经大亮了,不需要灯光照射,大家也能看得清大致情况了。
两个箱子搁在地上,啪地一声打开,里面是一垛一垛的蓝精灵,陈太忠微笑着看郑涛一眼,弯腰捡起一垛钱来,一抬手,重重地抽到对方脸上。
随着啪的一声闷响,他微笑着发话,“看好了,这是一万……”
“啪”地又是一声闷响,却是另一摞钞票,甩到了另一边的脸上,“看好了,这是两万。”
郑涛在挣钱,但是这个钱,挣得实在是有点委屈,北崇的区长,拿着一摞又一摞的钱,狠狠地摔到他的脸上,直打得两腮红肿,偏偏地,他还没胆子反抗。
摔了十几捆钱之后,陈区长拍拍手,“凭你,还不配我一点一点地数,太跌份儿……谁来帮他数钱?”
“我来数,”“我劲儿大,”协防队员们纷纷自告奋勇,用钱抽人,是大家都没有经历过,抽的又是北崇的仇人,简直太让人兴奋了。
诸多协防队员轮流上阵,一百捆钱抽下去,郑涛的脸,已经被打得红肿无比了,眼神都有点茫然,不知道脑子是否抽出了问题。
“拆了你的房子,钱我给赔你了,”陈区长背着手走过来,也不管对方听得到听不到,“现在该讨论你赔我多少钱了,不过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咱们去北崇再说。”
“别别,”郑村长终于从懵懂中清醒(book.www.uu234.com)过来,他含糊不清地大喊着,却是因为两颊被抽肿了,嘴也张不大,大家甚至能感受到,来自他喉咙深处的剧烈震动,“别去北崇,钱好商量,真的好商量。”
“我决定的事情,轮得到你说话?”陈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转头向来处走去,嘴里招呼一声,“走了!”
一百多人一晚上没回,收获不算太小,不但抓住了郑涛,在郑村长身边,还抓住了昨天打砸北崇摊贩的指挥者,以及另一个下手非常狠的家伙。
于是北崇的车队再次上了高速,这次是没有耽搁,直接往回开了。
北崇人折腾得痛快了,可留给朝田的,是好大一个烂摊子,老柳村的一干村民不答应了,组织了人去街道办抗议,要上级组织帮着做主。
街道办表示,我们无能为力,那边是北崇区政府,跟我们不对等,你们去区里找人吧。
区里人听说之后,也是连连摇头——事实上,大家都知道,区长已经出手偏帮了,但是北崇人半步不退,再折腾下去,区里都难免要惹火烧身,不值得啊。
到最后,郑涛的老婆联系上了市里的一个领导,在那领导的过问下,区里勉强派了个办公室副主任,还有一个小兵,两人去老柳村,看郑涛家被破坏的情况。
其实都不用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区里早就知道了,眼下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老柳村人却是趁机围住他俩,义愤填膺地讲述着北崇人的横行霸道。
一句两句的无所谓,但是众人轮流轰炸,这二位也有点受不了,最后那副主任索性说一句,“行了,我们还要去批发市场了解情况。”
你胳膊肘不能向外拐吧?一听这话,老柳村人就有点不高兴,但这是区里来人,大家就算不高兴,也只能忍着,了不得就是嘀咕一句,“北崇人今天肯定不敢缺斤短两。”
哪里还会有缺斤短两?今天的批发市场里,北崇圈起来的那一小块地,根本是一片狼藉,昨天被打砸的惨烈相,基本上是维持了原样。
但是挨打归挨打,生意也还是要做,说不得北崇人就在旁边挤占了一点地方,而以往总有十来八个人在场,现在却只有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头裹纱布,一个鼻青脸肿。
不过就算他们挤占了场地,别人也不敢说什么——事实上,这个市场里,除了北崇人有自己的固定地盘,其他人就没有固定的场所,只不过通常而言,地段比较好的地方,是被比较强势的势力把持着。
北崇所处的这块地段也是比较好,但是他们多占地,旁人真的不敢计较。
昨天北崇人横扫了老柳村,连村长的房子都扒了,今天更是把村长都抓走了,批发市场就在老柳村的地盘上,哪里会不知道这样的消息?
事实上,昨天都有不少菜贩们闲得没事,去老柳村看北崇人搜人,直呼大开眼界。
有些菜贩走南闯北,也是相当不含糊的,但是对上北崇这么生猛的主儿,如非必要,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这没有归属的一点地皮结怨,实在划不来。
批发市场的管理人员也是一样,做为管理者,他们对市场的秩序和卫生等状况,抓得是非常严的,也要求北崇人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但是北崇人直接回答,我们等着打官司呢。
管理部门转头就走,再不发话了。
现在,四个北崇人看到一大帮老柳村人走过来,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其中包着头的伤员退后一步,手已经摸上了一边的铁锹把子。
“就在这里,北崇人和你们发生了冲突?”副主任的眉头皱一皱,对着老柳村的人发问,只看这凌乱不堪的现场,也想得到昨天战况的激烈,“这货物招你们惹你们了?”
“他们多次缺斤短两,以次充好,”旁边有人低声解说。
“有种你再胡说八道一句?”包着头的汉子冷冷发话,手攥紧了铁锹把子。
“做了就要认账,”那位满不在乎地回答,他跟北崇人打交道不少,知道这帮乡巴佬虽然狠,但眼下老柳村好几十号人在场,这种情况下,除非是逼急了,一般也不会主动以少打多——否则那就是智商问题了。
“我记住你了,你是二胖,”鼻青脸肿的那位发话了,批发市场就建在村子的土地上,菜贩子和村民之间也少不了打交道,相互认识很正常,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话,“我会向领导反应的。”
那个叫二胖的家伙,登时就闭口不言了,他在村里也不是个安分的,昨天没在场,就逃过了一劫,今天想卖弄一下自己的不含糊——反正不动手的话,应该没啥严重后果。
不成想,这点事情,人家也要向上反应,他立刻明智地住嘴——连郑村长的房子,都变成了一片废墟,他可不想享受类似的待遇。
面对着几十号来势汹汹的老柳村人,北崇人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打消了对方的气焰,其他菜贩看得也是羡慕无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也经常说威胁话,通常时候不会起太大的作用,说得再狠也没大用,还很可能会演化为肢体冲突,哪里像人家,不疼不痒说一句,就吓得对方缩了回去。
不过这个东西,是学不来的,所以他们也只能心里暗叹:有个好的父母官,真的不一样啊!
副主任来到北崇的菜贩面前,饶有兴趣地打量两眼,然后出声发问,“你们经常缺斤短两吗?”
“那是胡说,陈区长就不会答应,”鼻青脸肿者很随意地回答,“这位领导,他们要是能抓住我一次,汇报给陈区长……他们真的就解气了。”
“照你这么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副主任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我们北崇就没那种缺德人,”裹着头的那位发话了,“偶尔思想动摇一下,考虑到我们代表着北崇的形象,也不会那么做。”
“还是思想动摇过啊,”副主任哈地笑了起来。
“你这不是废话吗?”包着头这位白他一眼,“弄虚作假才能多赚钱,当我们不眼红?”
“你怎么跟唐主任说话呢?”区政府的小年轻不满意了,出言指责他。
“买东西就买,不买就滚,”鼻青脸肿的这位不乐意了,他斜睥唐主任一眼,心说你跟老柳村人来的,我不用太客气,“怎么,挡着我们摊子有理了……你叫什么名字?”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九十七章 一年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霸气了,一个人小菜贩,居然敢问一个明显是领导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大约也只有陈太忠领导下的北崇人,才出得了这样的奇葩。
不过唐主任却没在意,他很明白,自己是来走过场的,所以也不生气,他笑着回答,“我就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你们现在恢复经营了,多把心思用在买卖上,不要执着于过去的一些东西,人要往前看。”
“小小的老柳村,还挡不住我们北崇人前进的脚步,”鼻青脸肿的这位傲然回答,周围的菜贩也一片哗然——敢在老柳村这么说话的,还真没几个人。
大家不由得再次感叹,身后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做支持,那真是不一样,有个老菜贩吧嗒一口烟,重重地叹一口气,“我可算知道,当年原子弹爆炸,为啥海外华侨都要高兴了……有底气和没底气,就是不一样啊。”
唐主任转身走出批发市场,又走了百十来米,这才哼一声,“搁给我是陈太忠,区里的乡亲被这么糟蹋,我也不会罢休……你们还是多从自己身上找一找原因吧。”
区里的人走了,分局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对于老柳村报的失踪案,一律不予受理——你们都知道是北崇人抓走的了,去跟北崇人商量吧。
不是每一个领导,都有陈太忠的魄力,也不是每一个父母官,都能爱民如子的,区里对老柳村反应的问题……这就算关注过了。
当天下午两点半,金龙大巴和诸多依维柯抵达北崇,陈区长去区政府上班,分局可就热闹了,菜贩们的家属过来散步,要求区里严惩凶手。
要说挨了打的菜贩,也不过八个人,不过各位看官须记,北崇是宗族观念特别强的地方,所以散步的人虽然以老人孩子和妇女为主,也围了一百多号。
所幸的是,大家知道区里会帮着做主,所以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是真正的散步,就在分局门口扯几个横幅。
对于这些民情,陈区长是懒得管的,倒是狄健听说之后,心里很是在意,就托汤丽萍问一句,区里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在朝田发展了。
所以,陈太忠从朝田回来才四个小时,回到家里正要吃饭,汤丽萍就找上门来了。
陈区长的小院里人不算太多,除了廖大宝,也就是葛宝玲、刘海芳和谭胜利在场,正科级的,只有朱奋起和王媛媛。
再有就是导报的总编牛晓睿。
这三个副区长过来,无一不是要钱的,马上年底了,虽说自打陈区长来了之后,北崇就不拖欠别人钱,但是落实一下,总是没有坏处。
而且关于今年的总结和明年的规划,也该上会了,陈太忠来北崇差不多一年了,第一个区长办公会,大家还记忆犹新,那个会议上,年轻的区长为北崇做出的承诺,画出的馅饼,在这一年里,都一一兑现了。
一年后的今天,再想一想那一场会议,副区长们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太可笑了,观点也有点落后了,所以大家此来,除了今年的总结,还是想落实一下明年的规划。
只要能上了规划的,那就一定办得成,没有规划的公路改造项目,在今年也启动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所以各个副区长口袋里装满了各种规划,前来向区长汇报——靠谱不靠谱的不说,先挂个号是必须的。
就在这个时候,汤丽萍敲门而入。
看到是她来,大家讨论的兴致低了一点,关于汤总跟陈区长的关系,区里传言很多,不过说来说去,大家都是阳州土著,而汤总是从天南跟着陈区长过来投资的,虽然一直很低调,但并不代表这个人好惹。
总之,大家是两个阵营的,王主任热情地起身,招呼她坐下,心里却是纠结成了一团乱麻,从来不见你来陈区长的住处,你这是要干什么?
跟区里其他人相比,其实王媛媛更明白领导的荒唐,几个女人,跟他躺在一张床上——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
她甚至心里非常确定,这个汤总也绝对是陈区长的枕边人,那两条圆规一般的长腿,一定时常夹着那一具魁梧的身躯。
每每想到这种可能,她心里就忍不住地各种羡慕嫉妒恨,可是真要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又时不时地生出一些不可抗拒的沮丧——我和他,终究比不过你和他。
陈太忠也有点奇怪,汤丽萍这么晚过来,是要做什么,不过最近他身边没有什么人关照,也是有一些生理需求的,男人嘛……大家都懂得。
于是众人简单地吃了晚饭之后,坐在陈区长的家里聊天,葛区长率先提出,目前的财税系统,已经不能满足北崇日益发展的需要,所以必须改革,搞个一站式的财税服务的建筑。
而谭胜利则是再次强调,北崇的互联网建设,是不改革不行了,校园网必须要抓起来,信息爆炸的社会,北崇是不能再抱残守缺了。
事实上,他希望以文化局的名义,在北崇内建设网吧——最好不要出现私人网吧,那样不利于不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
刘海芳也提了很多建议,但是最令人惊讶的是,她建议北崇考虑建设自己的机场,三省交界处,交通便利,而北崇到朝田,走公路要用六七个小时,就算现在高速修得差不多了,但是五个小时也到不了。
考虑到北崇下一步要大力发展旅游业,那么,真该考虑一下建机场了——从朝田到北崇,还不如通达和绕云方便,这算谁的错?
“唔,”陈太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也不表态,事实上,在北崇建机场,四十年前就有人讨论过,这里虽然啥也没有,但确实是个战略要地。
眼下在北崇建设机场,那是非常不现实的,刘海芳眼下提出来,并不是要区里跟上面争取投资——这也是不太现实,她大约……只是想先竖个高高的靶子,成不成的倒无所谓了。
这也是下面人争取项目的法门,提个高一点的目标,领导否了,那么再提一个低一点的,通过的概率就要大一点——如果领导不是有意想为难的话。
刘海芳也许是找到了比较好的项目,陈太忠心里有这样的判断,但是他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身为下级,你有你试探的法门;但我是领导,自有装逼的法门。
三个区长说完,就轮到朱奋起发话了,他犹豫一下表示,“今天抓来这么多朝田人,治伤都花了不少钱,分局有点承受不了……这个费用该怎么走?”
不管北崇人再怎么不讲理,抓回来的人身上有伤,也得先治伤——同时可以为医院创收。
“你自己想办法,不要拖欠了医院的,”陈区长摆一下手,“这次去朝田,区里也存在一些费用,我就不管你了,你可以向家属收取费用,还有罚款收入,就不要跟我张嘴了。”
“不交的劳教?”朱奋起要问的,实际上是这些人的处置方案,至于说钱嘛,区里给固然好,不给分局也不会亏了。
“嗯,劳教,”陈太忠点点头,“罚款视情节轻重收取,极其严重的考虑拘役,那个郑涛……你不要随便放了。”
“他肯定不能随便放了,”朱奋起听得就笑,他早听说了,陈区长拍出一百万,才理直气壮地把人抓回来,怎么可能那么便宜地放人?
说得差不多,大家就站起身走人,小院里就只剩下了汤丽萍,陈太忠抬手一看时间,还不到九点,笑着冲她努一下嘴,两人就上楼去了。
经过两年的锻炼,小汤同学早已食髓知味,而陈区长也憋了好久,正是**,三分钟之内,两人就除去了碍事的衣物,没有什么前戏,小太忠直接叩关而入。
事实上,汤丽萍是非常懂得享受性、爱的女人,在感觉到他完完全全充实了自己之后,她只觉得一阵快感从尾闾直冲脑门,整个身体一僵,尖厉地呻吟一声,“哦,要飞了~”
陈太忠缓得一缓,然后就大力动作了起来,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这么多人看到小汤待在这里,总不能将她留宿。
汤丽萍一双圆规般的长腿,死死地缠在他的大腿上,感受着他的火热和冲撞,一次又一次地登顶云端,双方正在舒爽之际,冷不丁听到门铃响起。
“不要管它,”她低声地呻吟着,此刻正是人间极乐,她是一点都不想被人打扰。
陈区长却是不能这样,他打开天眼侧头一看,还好,外面站的是牛晓睿,倒不是本地人。
少不得他抱起小汤,两人保持着紧密的结合,一步一步地走向门铃处,行进之间的起起落落,让汤丽萍情不自禁地发出低沉的呻吟。
“谁啊?”陈区长拿起听筒来,淡淡地发问。
“我牛晓睿,”牛总编对着话筒回答,“陈区长,我的手机落在你屋里了。”
“嗯,”陈太忠抬手一按门铃,不料想,一个不经意的收腹动作,又让小汤同学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哦~”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门外的牛晓睿不能肯定,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声音太低了,似有似无的。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九十八章 代价不小
不过下一刻,牛晓睿就明白,自己大约没有听错,因为陈太忠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进来的时候,带上门。”
他是不想让第二个人再进来,反正有些东西,是瞒也瞒不住的。
带上门……牛晓睿心里就有点明白了,她带上门走进小楼,果不其然,一楼的灯光非常明亮,二楼却是黑乎乎一团,她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就四下乱看,找自己的手机落在哪里,就在这时,陈区长的声音又从二楼传下来,“别人问起来,就说我跟汤总在一楼聊天……明白吧?”
“嘿,不就是那点事儿吗?”牛晓睿不以为然地回答,她可是在美国留过学的,更开放的事情,她也见到过,所以并没有往心里去。
她在这里翻箱倒柜地找手机,楼上却又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呻吟,她听得有点面红耳赤,感觉到自己的下面,也开始有些肿胀和粘腻了。
还好,用了五分钟,她终于在一个花盆旁,找到了自己手机,将手机装进口袋,就忙不迭往屋外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走到门口,她居然鬼使神差地笑了一声,“陈区长的眼光满高的嘛,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女人呢。”
“我只是不吃窝边草,”陈太忠闷闷地回答一声,“把门关好了。”
因为这件事分了精神,陈区长折腾了一个来小时,也没有什么感觉,倒是汤丽萍实实在在地扛不住了,不得不求饶,穿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她脚下一软,好悬摔个跟头。
陈太忠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笑着发话,“看看,不行就别硬撑着嘛。”
“不是我不行,是你太厉害了,”汤丽萍笑着靠在他身上,“我听说一般的男人,也就十来分钟……半个小时的都少见。”
“我当然不是一般的男人,”陈太忠得意洋洋地回答,接着又狐疑地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一句,“你……听说?”
“女生在一起,也说这种事儿的,”汤丽萍笑着白他一眼,心里却是甜不滋滋的,对女人而言,男人肯为自己吃醋,这是好事。
然后她不无遗憾地叹口气,“可惜,我不能告诉他们,我的男朋友有多厉害,要不……还不得馋死她们?”
陈太忠正琢磨着,这种赞扬的话,以前怎么没听说过,然后才反应过来:我倒是忘了,小汤比其他人的年纪小一点,再想到上一次,小汤有个同学,居然悄悄地给他递卡片,禁不住暗叹一声——现在的年轻女娃娃,真是不得了啊。
这就是代沟了吧?他干笑一声,“厉害归厉害,可是你爽了,我还支愣着呢。”
“要不是牛晓睿进来,我估计你也差不多能出来,”要不说,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可怕,小汤同学居然能猜个差不离,想到自己吃一次独食,最后也没得到精华,她有点恼怒,“我还以为你早把这女人推倒了。”
“只是合作伙伴而已,”陈太忠笑着回答,“也是正经的女人,我招惹她干啥?”
“切,正经?”汤丽萍不屑地哼一声,她刚才虽然魂飞天外,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她看来,牛晓睿临走之前那句话,就是彻底的勾引,“你要是勾一勾手指头,她肯定就半推半就了。”
“哪儿有那个心思?”陈太忠摇摇头,走到沙发处坐下,“今天来有什么事儿?”
合着这俩折腾了一个来小时,才开始说正经事,汤丽萍一边帮他开啤酒,一边回答,“狄健让我问你一下,是不是要往朝田发展了?”
“嗯,”陈太忠点点头,北崇的产品一旦发展起来,进军省会是必然的——虽说通达和绕云也是要考虑的,但是从归属上讲,北崇终究是恒北的,用心经营朝田是没错的,至于说外省,放一放也不打紧,“狄健什么意思?”
“狄健的意思是,他想到朝田打前站,”汤丽萍将啤酒递给他,“北崇除了农产品,将来还会有别的产品,比如说……厂里的水泥也想卖到朝田。”
“这才是扯,你的水泥卖到朝田,还能赚钱吗?”陈太忠看她一眼,抬手灌一口啤酒,水泥这种东西,附加值低利润透明,运费就是迈不过去的坎儿。
不过不管是什么动机,狄健愿意往朝田发展,对北崇人来说,并不是坏事,陈区长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带着协防员闯朝田。
这次出动一下,租车和人员吃喝就两万块,一人一百块的加班费,就又是两万,受了伤的人还要治伤加补贴,光那个被砍去半边头皮的,就要起码两万块才能下来——出得少了,别人看着要寒心的。
于是他点点头,“他想去,那是他的事,朝田是大有可为的,但我不可能明确支持他,他也应该明白,我的底线是什么……有理有据有节,别玩脱了。”
“卖不了水泥,那我就不管他了,”汤丽萍很随意地回答,她前来打问,主要还是考虑自家的买卖,其他的事情,她没兴趣关心,“我还说能卖点团购出去呢。”
“团购倒是可能的,”陈太忠点点头,皱着眉头看向窗外,“你回吧,时间不早了,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汤丽萍站起身,看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一个半小时,你就没消停,看来独食不是那么好吃的。”
“呵呵,”陈太忠干笑一声,也没说话,站起身送她走出门,在关门之后,他又叹一口气,“这场架打得……得换个地方建办事处了。”
近郊农村的土地,其实是比较敏感的,尤其在省会城市周边,村长并不能一手遮天,村委会可以决定出让土地,但是一旦严重伤害到村民的利益,大家折腾起来,村长也吃不消。
比如说陈太忠打算搞的北崇办事处,他本来的规划,是路边买五十亩地左右,临街倒不需要有多大面积,前面盖个宾馆,后面是停车场,停各种北崇跑运输的大车。
再往后,是弄几栋小楼,在停车场和小楼之间,搞点绿化啦、假山啦什么的,是闹中取静之意,方便北崇来的干部们办公谈事,档次也不至于太差。
这是对外窗口,涉及到北崇形象的问题,不能搞得太不像话,像北崇的公车,他可以严格要求,不能超标——也能以此向客人们解释(book.www.uu234.com),可是这个办事处,就没有个标准限制,他搞得太磕碜了,真的不合适。
这个计划在打架之前,是完全有可能操作的,只要说服了郑涛,商量好价钱,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是这场架一打,北崇就不可能再从老柳村买地了。
原因很简单,村里的土地是集体所有的,北崇这次一下打了那么多人,打的还是村里的活跃分子,村里肯定要生出同仇敌忾的心思——这种情况下,就算郑涛胆子小,想着卖地缓和矛盾,也绝对过不了村民们这一关。
近郊农村的村民,他们的意见有时候不值得重视,搞定村长就行了,但是大家出于刻骨仇恨,齐心协力地反对的话,村长搞一言堂就非常地困难。
起码,老柳村若是以大家反对为理由,直接拒绝北崇人的买地,这是无可挑剔的,就算陈太忠再嚣张,他也不会否认民愤这个因素。
所以北崇协防员这一次是出气了,却断送了北崇在老柳村买地的可能,不过年轻的区长并不后悔——没有谁能无缘无故地欺负了我的孩子,却不受惩罚的。
没错,陈某人从来就是这么护短。
从实用的角度上讲,这一架打得也非常有必要,不打这一架,北崇菜贩在批发市场就要被人小看了,也会影响到以后的发展——要知道,北崇才开始走进朝田的市场,若是想活得更好,不能指望别人,只能自己赤手空拳打天下。
不过,老柳村的地,终究是买不成了,而且周遭的村子,想买地也难了,想到这个后果,陈太忠无可奈何地咂巴一下嘴巴。
在时下的社会里,近郊农民,或者城中村农民,是农民中的另类,他们拥有传统农民那种谨小慎微的意识,不愿意惹事,但是同时,他们又拥有极其强烈的金钱意识,近郊土地稀少,不能单纯地靠耕作而活,或者说既然靠了大城市,单纯靠农活儿为生,有点太辛苦。
若是没有这一架,北崇在老柳村买不到地,在新柳村也能买到——无非就是个价钱问题。
但是有了这一架,那就大不一样了,新柳村会意识到,买自己地的,是一帮什么样的人,这个时候,你出得价钱再高,他都要犹豫——会不会给村里招来祸害呢?
没错,北崇人买地就只买五十亩,但是人家若是以此为基础,蛮不讲理地往外扩张,甚至强买强卖,新柳村挡得住这帮不讲理的家伙吗?
永远不要小看农民维护自己利益的决心,所以他们的谨小慎微,是必然的——既然无力反抗,索性在一开始就直接拒绝,也算一劳永逸。
“但是这场架,总不能不打,”陈太忠轻声嘟囔一句,抬起酒瓶来灌啤酒,愁啊……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九十九章 新的思路
第二天,不到六点陈太忠就醒了,昨天他被汤丽萍弄得不上不下的,本来就有点憋气,再想一想这朝田办事处一时没着落,气儿就更不顺了。
北崇想在朝田搞地皮,建设办事处,其实并不是很容易的,下面县区想在省城搞地皮,无非就是三个渠道,跟市里买,跟企业买,跟村里买。
跟市里买,买的就是存量土地,只要找对人,价格都不是太大的问题——把个人招呼好就行了,但是陈某人身上的标签实在太明显了,朝田就不可能有人买他的账。
当然,人家也没必要明确地顶他,随便就拿规则卡住了——有政策说,县区能在省城设办事处吗?没错,也没政策说,不许县区在省城设办事处的,但是这个土地划拨就免了吧。
你们完全可以租一层写字楼啥的,为什么要土地呢?
而陈区长可是想把北崇办事处,建设成北崇人的娘家,不但北崇的干部能用,北崇的司机和商人也能用,那么大的停车场——不光是为北崇的干部谋取方便的。
所以跟市里买地,基本上就是不用指望的,跟企业买地,他也没有熟悉的企业。
而且企业所拥有的土地,大多属于国家划拨的使用权,转为企业法人财产的很少,企业可以租赁给你用,但是转让的话,真不太好办,就算买主答应企业也不会答应。
企业想正式转让土地,很可能会招来政府的干涉,首先这地你有资格转让没有,其次就是这地卖得贵了还是便宜了,麻烦事太多。
到最后,不排除地没卖出去,倒让政府收走了的可能——反正这地你卖给谁不是卖?卖给我们政府吧。
所以企业卖地,就经常有些猫腻,有些变通手段——真不怕吃撑着的私人,借此也可以低价收购国有资产,不过这个就是题外话了。
但是北崇区政府来钻漏洞的话,将来很可能朝田对阳州出一纸公文,这地就收回来了——你是政府不是私人,上级领导的话听不听了?
当然,陈太忠在的话,这样的公文,他鸟都不用鸟,但是他早晚是要走的,接下来的班子,扛得住扛不住这样的压力?
总是要给北崇人留下清清白白的办事处,这是年轻区长的想法,所以他就只能买城中村的地——集体土地,跟集体商量好了,合同一签,地就是稳稳的了。
所以,这场架打得……代价真的有点大,他洗漱完毕,要出去跑步,走到院子里才发现,又下雨了,雨不大,但也不是特别小。
他的心情越发地烦躁,早锻炼都要遇到下雨,还能再不顺一点吗?
从六点十分一直跑到七点十分,天都开始擦擦亮了,他的身上也淋得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才缓缓地跑向小院。
跑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撑着雨伞缓缓而来,再一看才知道,是孟志新。
“陈区长,你这……得爱惜点身体啊,”孟志新看到有个人湿漉漉地跑过来,仔细一看,辨认出是陈老大,于是出声劝一句。
“没事儿,”陈太忠摆一摆手,被冬雨淋了一淋,他心里才平和了一点,“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吃好了。”
打开院门,廖大宝已经来了,见领导回来,赶紧摆放早饭,因为孟区长也来了,多了一口人,他临时又到厨房里煎两个鸡蛋——再多一个人,就只能给北崇宾馆打电话了。
陈太忠上楼换了衣服,走下楼来,三口两口就干掉了早餐,“老孟这么早过来,有事?”
“我昨天回去以后,详细地了解了一下,”孟志新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汤,他的吃相比陈区长文雅多了,“离老柳村不远的省武警医院,也有一块空地,有三百多亩,这块地的所有权,是归省军区的。”
“省军区……”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他是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地可以拿。
孟志新放下饭碗,摸出一根烟来,自顾自地点上——现在的北崇区,没人给陈区长敬烟,因为大家都拿不出来大熊猫,而区长是只抽大熊猫的。
他也是在回来的路上,仔仔细细地考虑了之后,才意识到区里面临的窘境,陈区长所能想到的,他都想到了,这场架之后,北崇想在朝田的近郊农村拿地,有难度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领导不找个企业弄块地,但是他有自己的猜测——领导来恒北才一年,跟大多数企业没有交集,这是很正常的。
孟某人在朝田,也没有什么靠得住的关系,找不到合适的地块,可是他又着急为领导分忧,于是就发散思维一下:陈区长跟什么人有交集,而哪些人又可能有土地呢?
想来想去,他就把主意打到了省军区,陈区长跟省军区的关系,北崇是个人就知道,八一建军节,北崇的节目可是在上了晚会的,还获得赵司令的亲切接见。
省军区在朝田的土地不少,下面各单位,也有多个地盘,孟志新打听来打听去,觉得武警医院旁边那块地,是最合适的。
那里是省军区的地,划给武警搞医院了,但是空闲的那三百多亩地,名义上还是归省军区的,里面有些闲置的库房,平房里住了一些省军区的家属,把门的都是士兵而不是武警。
得了这个消息,他马上来汇报。
陈太忠听得,却是相当地无语,他一点都不想跟赵光达接触,因为他感觉到了,赵司令对他是有所求的,而老赵这么一个省军区司令,求的东西,他这个小区长能满足吗?
这简直是笑话,所以,赵光达一定是冲着他身后的黄家去的。
可陈太忠真的无意再揽什么事了,他跟黄家的关系,也不是别人眼里的亲密无间,虽然眼下大会已经过了,他也不想再在黄汉祥眼里,扮演“麻烦篓子”的角色了。
于是他也摸出一根烟来点上,默默地抽了两口之后,才淡淡地表示,“老孟你辛苦了,不过这个部队……能不沾还是不要沾的好。”
你能看到我的辛苦,那就够了,孟志新等的也就是这句话,至于意见不被采纳,他也没有什么抱怨,于是笑着点点头,“您指示得很对,军地关系还是要注意……是我疏忽了。”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陈太忠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抓起一块毛巾,再擦一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身为区长,要注意形象。
在办公室呆了一阵,他又来区党委开会,这个会讨论的是基干民兵冬季训练的事情,此事是由党委主抓的,区政府不过是提供必要的支持——洪部长跟区里申请五十万专项资金。
“政府这边没有问题,”陈太忠很果断地表态,真要说起来,民兵比协防员的性价比可高多了,全区的基干民兵真能纳入有效的管理,协防员都没必要扩招的。
至于说这民兵在党委领导下,他是一点都不介意,反正有事儿的时候说一声,倒不信党委不支持。
会开完之后,隋书记居然又说一句,“太忠区长你跟我来。”
我说,咱不带总这样的啊,陈区长心里有点微微的不满,区委对区政府有指导职能这不假,但是你每次把我当小弟,这真不合适。
来到书记的办公室,隋彪一伸手,“给根烟。”
接过陈太忠递来的大熊猫,隋书记闷着头抽两口,才冒出一句来,“我要走了。”
陈太忠也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愣了一愣之后,才笑着回答,“那恭喜班长了……民政厅副厅长?”
关于隋彪的去向,区里都传得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了,大家一致认为,民政厅副厅长的可能性很大。
“大概秦镇市的市长吧,”隋彪继续闷着头抽烟,不过这个话里,听不出沮丧之意——事实上,这没有什么可沮丧的。
“这是一把手的副厅,还是在宁沪书记的领导下,”陈太忠微微一错愕,笑着伸出手来,“恭喜啊,班长。”
“反正是沾了这次大会的光了,”隋彪的嘴角微微一撇,“本来想去秦镇干党群书记的,阴差阳错干上市长了。”
以隋彪的老辣,这样的话,应该不会随便说的,但是他心里确实挺高兴,虽然秦镇市长这个副厅,感觉好像多少有点水分,比不上民政厅的副厅,是扎扎实实的。
但是,他是秦镇市政府的一把手啊,一把手,强过太多摆样子的副厅了。
他跟陈太忠,虽然是党政不相融,可私人之间,真的没什么恩怨,后期两人配合得也不错,而且他确信,小陈的上升空间,比他强出太多了,所以在临走之前,他愿意结个善缘。
“您走的时候,我组织群众欢送,”陈太忠点点头,对现在的他来说,发动群众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老隋这个人,真的没给他制造什么麻烦,大家合作还算不错,“保证场面热烈。”
“不用了,”隋彪笑着摇摇头,“我跟你说这个,是要你考虑争取一下这个区党委书记,北崇发展到一半,换个人来,是要乱的,要前功尽弃的……我会推荐你的。”
“那多谢班长的厚爱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里却颇不以为然,离任者对继任者有推荐权,但是在区委书记这个层面,这个推荐,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恒北省的正处级干部,真的不要太多。
(未完待续)
第四千零一百章 主场优势
隋彪看出了陈太忠的不以为然,事实上他也知道,这个人情有点浅,于是笑一笑,“我其实是有私心的,希望将来秦镇能跟北崇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就像北崇和慈清。”
“班长你这话说得,”陈区长干笑一声,“秦镇是县级市,你去了那里,有什么指示,我肯定要听老班长的话。”
“秦镇的发展,强不过北崇,”隋彪大约是要走了的缘故,说话也就不讲究了,他很干脆地表示,“而北崇只有在你的带领下,才能发展得起来。”
“这个……嘿嘿,”陈太忠觉得这一记马屁,实在是太熨帖了,而他也不想否认——那样实在太虚伪了,只得干笑两声,“那得在班长的带领下才行,换个人来,就未必配合得好。”
“所以我让你去争这个班长,”隋彪不理会他的虚伪,很直接地指出这一点。
“嘿,谈何容易?”陈太忠叹一口气,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班长,你不是要去民政厅的吗?”
“去不了,”隋彪摇摇头,又笑一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总算是现在这个结果也不错……对了,刘骅的烈士,你就别争取了,过不了的。”
“什么?”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民政厅不是说大会以后就可以批了吗?”
“真过不了,我都是被他连累了,”隋彪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那行吧,我知道了,”陈太忠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大不了北崇搞自费烈士,“什么时候走,我帮你组织一下。”
“真不用组织了,”隋彪摇摇头,“你加紧活动啊……对了,别跟别人说。”
“班长你尽管放心,”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离开了隋书记的办公室,然后他眉头微微一皱,北崇的格局,终于是要变了吗?
事实上,他也曾经考虑过,是不是该找岳黄河钻营,冲着区委书记这位子努努力,但是他跟岳部长不是很熟,别看他能为自己的好友和下属活动官位,轮到他自己,还真是有点放不下这个面子去钻营。
而且这么做,没准还要搭上蒙艺的人情,仅仅为了一个区委书记的位子,那真是丢不尽的人了。
离开区党委的之后,他又去接待一家纺织厂的老总,此人来自于陆海,是胡总介绍过来的,在纺织方面有专长,想考察一下苎麻布的发展前景。
接待过后,他就将此人丢给了王媛媛,苎麻这一块,他下的工夫不算少了,不能所有的事情,都由他出面来解决。
下午晚些时候,朱奋起打来电话,说郑涛的情绪很不稳定,嘴里嚷嚷着要见陈区长,“……这货真的就是欠劳教。”
“先晾他十天再说,”陈区长淡淡地回答,“一个小破村长,都敢晾副处两天,我堂堂的区长,晾他十天不算过分吧?”
陈某人的睚眦必报,那不是白说的。
朱奋起放下电话,无奈地摇摇头,晾十天,非法拘禁是铁铁的了,这个陈老大,还真是给我们出难题啊。
陈区长给分局出的难题,不仅仅是这一点,今天下午,北崇分局门口出现了老柳村人,不过来的人也算懂规矩,一水儿都是五六十岁以上的老女人,男人也有,不是八岁以下,就是八十岁以上。
就算这样,他们还要受到北崇人的围攻,来分局门口散步的,都是菜贩的亲戚——这一场冲突里,最无辜的就是北崇的菜贩了,好好地卖菜,就被人打了,这口气谁忍得下去?
眼见打了自家亲戚的人被抓回来,打人者的亲戚来了北崇,他们自是要上前挑衅。
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是小孙子被抓来了,老头脾气也不好,开始还想忍着,但是被人骂着骂着就火了,于是还嘴怒骂。
然后……他就悲剧了,被北崇的老头老太太拎着拐杖追着打,老柳村的其他人才要上前拉开对方,北崇的闲汉们在旁边哼一声,“有种你动一动?”
老头被追打得乱跑,身体素质倒是还不错,最后不留神一跤绊倒在地,最后还是老柳村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护住他,“你们不怕把老人打坏?”
“打死都活该,他孙子打我外甥的时候,想没想到能把人打坏?”一群北崇老人对着女人拳打脚踢,你要架梁子,就连你也打。
总算还好,北崇人的血性,是印在骨子里的,打了几下,见对方不还手,也就没兴趣再打了,倒是有个女人的儿子,这次被老柳村的人打惨了,她持一把剪刀走上前,将对方身上穿的衣服划烂。
这场冲突之后,老柳村的人是要多规矩有多规矩,主场优势那不是白说的,他们在自家的地盘上,欺负外地人也欺负得痛快着呢。
事实上,最早来的这批人,是开车来的,但是朝田的车,愣是没敢开进北崇来——在阳州换乘了公交车,才来的北崇。
这些人此来,自是想把自家人弄回去,不过北崇人说了,因为打人凶手没有全部落网,现在不能放人,倒是能交保释金保人——每人两万。
要不说北崇人不讲理起来,也是一点都不差于老柳村,开口就是两万,这还是那种普通参与者,下手比较狠的,直接五万起,这可是2002年的五万。
交不起?那就在里面关着好了,你们家属在外面送饭、送棉被吧。
老柳村的人虽然是近郊农民,却也清楚,这个保证金交上去容易,想要回来就难了,人家也不用说不给,拖上十几次,那得花多少路费和吃住?
所以他们希望能便宜点儿,北崇警方根本不带客气的,就是这价钱,嫌贵你可以别交,回头就弄他们劳教去了。
旁边就又有掮客出面,说我可以让你只交一万,但是你得再抓一个当时打人的主儿过来——赶紧了啊,你不答应,没准别人就答应了。
这个条件有点不现实,但是北崇人就是这么开价,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答应不答应。
不过这不算悲催的,更悲催的,是那些被送医院救治的老柳村人,这些人大部分是抓捕时候被打伤的,医院对家属发出了通知:不交钱的话,会中止治疗,但是也不可能放人,就让他们伤情慢慢恶化。
有些家属没到场,医生也不管这些——你们是一个村的,代为通知吧。
这些也就算了,尤其令朝田人恼火的是,有人伤势恶化了,一开始在朝田,就有八个老柳村人在看伤——其中有七个,基本属于不太要紧的。
现在这七个人的伤势恶化了,比如说——有个人本来是锁骨骨裂,现在成了骨折,家属登时勃然大怒,可是敢怒还不敢言,只能婉转地表示:本来是骨裂吧?
伤情发生了变化,北崇人懒洋洋地回答。
这不是北崇医院在玩猫腻,而是这七个人没大事儿也要去看伤,药品尽捡贵的点,摆明是要宰北崇菜贩一刀,结果开卡车回来的菜贩一合计——去尼玛的,你不是想治伤吗?没伤咋治呢……大家帮一帮他们吧。
反正这通乱,也就别提了,可老柳村人还不敢发火,北崇人太恨他们了,甚至他们去饭店吃饭,去小卖部买烟和方便面,由于有本地人盯梢,店主都不卖给他们。
也有那店主会来事,价钱直接乘以五,你们老柳村人买,就是这个数儿,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走人。
而老柳村人又不敢分散开来,单独去买,那样就对自己的生命和钱财太不负责任了。
他们此来,连车都不敢进北崇,眼下自己吃喝住都成了问题,就别说招呼被抓进去的亲人了,众人不得不感叹: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日日难啊。
老柳村批发市场的菜贩子,就经常有这样的感慨,只不过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老柳村人感叹了而已。
事实上,他们会如此被动,主要还是少了一个主心骨:郑涛也被抓起来了!
若是郑村长没被抓起来,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不就是点钱吗?村民舍不得出,郑某人可是不差钱;不就是遭遇的刁难多一点吗?要是郑村长在,随便安排一下,大家就可以各做各的了。
有组织和没组织的,那就是不一样,一团散沙的老柳村人,想要对付众志成城的北崇人——还是在客场,这不是开玩笑吗?
他们之中也有见识不凡的人,想来想去,就一致认定:想完善地解决掉问题,得先把郑涛捞出来。
可郑涛又哪里是那么好捞的?陈区长专门点过名的,一般人就不让见,最后还是郑涛的哥哥给弟弟来送吃的,警察们才网开一面,同时他们做出了警告:只送吃的,别说话。
你要敢不听话,下次就是别人给你哥俩送吃的了。
真是一帮强盗!郑涛的哥哥心里暗骂,嘴上却不敢说什么。
不成想,这吃的送完,第二天早上,他给弟弟送早饭的时候,郑村长有气无力地说一句:哥,吃的不够,以后送的数量乘以十吧,昨天晚上,我一口都没吃到……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零一章 康总援手
郑涛不是单独关押的,他所在的小黑屋里,还关了四个人,是云中五虎的两兄弟,一个卖假货被抓的外地人,还有一个修自行车的北崇人。
云中五虎就是那五个小鬼,在北崇打砸了饭店之后跑路了,陈区长很随意地放个口风,你们得回来自首,否则这个事儿没完。
少年们哪里肯相信这个?先躲出去才是真的——陈太忠你再能,还能在北崇呆一辈子?
所以他们流窜到地北,想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来,不成想才在一个边远的县区大打出手,当天晚上就被人摸上门了,七八支枪顶住了脑袋。
还好,这五虎跑了三虎,只有两虎被抓住了,而抓住他们的,正是陈清的人,陈老大被勒令十年不许回通达,那就只能在下面地市混了。
陈清看他们年轻气盛,又是外地人,打坏了也没啥意思,就生出点收编的心思,结果一问才知道,是在北崇犯了事儿跑出来的,他哪里还敢再惦记?
所以他就跟董毅联系,说我抓住了几个小鬼,是陈区长要搞的人,我该怎么办?
“让他们乖乖地回来,”董毅还躺在床上养伤呢,请示了陈区长之后,给陈清打电话,“前一阵,陆海老岚不听劝,不肯去见陈区长,这不是……去北崇盖希望小学去了?”
陈清对陈太忠的认识,是相当地深刻,他不知道陆海的老岚是谁,但是既然混到一个省扛把子的角色,稍稍一打听,也就清楚了。
于是他吩咐一下,让人给抓住的那两只老虎上课,把陈区长的恐怖之处宣传了一下——得罪了他,你在整个中国的黑道上,无处藏身。
这俩小家伙也没想到,陈区长不但肆虐阳州,还涵盖了地北和陆海,对他们来说,这真的是太牛逼的存在了——要知道,这还没算陈区长起家的天南。
于是他们乖乖地联系上那三虎,被陈清的人带到北崇自首——陈老大这也是向本家示好之意。
不过这五个人就算是自首,也不能就这么放了,该交的罚款交了,还要关一阵子,又因为五个人是团伙,不能关在一起,这个小黑屋里就关了俩。
另一个是卖假货的,没什么可说的,还有一个北崇本地修自行车的,可以说一说。
他修自行车是很辛苦的,每天赚个三四十块钱,还要管一个学徒的吃住,前一阵有人推了二手自行车过来,问他收不收——价钱好说。
收,为啥不收?其实他也能隐约地猜到,这个二手车应该来路不正,但是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自行车前后轮的外胎,都是才换过的。
把这两条外胎换下来,回头给别人安上,就抵得上收车费了,而且他是本地人,换上两条旧外胎,卖的自行车也不会便宜了——一份钱当两份挣。
不过,上得山多终遇虎,夜路走多了撞见鬼,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收的赃物自行车太多——有个被抓的偷车贼交待,一个月内就卖给他十辆自行车。
证据确凿之下,由不得他不承认,而陈太忠虽然愿意对北崇人网开一面,但是这种明显的买卖贼赃的行为,他是不会含糊的。
分局也不会含糊的,此人赃车收得太多了,已经属于刑事案件了。
但饶是如此,在小黑屋里,云中二虎也不敢欺负他,反倒要听他的指派——修车的这位认识杨伯明,关系还不错,现在他是走错路了,但跟杨木匠的关系,那是没的说。
只要在北崇,就没人敢欺负当地人,小黑屋讲究拳头大的有理,但是能跟陈区长捎带上哪怕一点点关系,别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郑涛被关进这么一间小黑屋,其后果可想而知,他哥哥为了让他吃好,专门从阳州买了饭菜过来,还跟阳州的朋友借了辆摩托,来送饭菜——汽车是借不到的,阳州人也头疼北崇人,借给北崇的仇人,打了水漂算谁的?
那饭菜当即就被云中二虎和修自行车的分享了,还弄了一瓶小酒来喝,郑涛是活生生地被饿了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
但是他敢说什么吗?真不敢说,当天晚上他想抽烟,软云二十块钱一根,搁在外面能买半包了——这种遭遇,陈太忠也遇到过。
所以他就叮嘱自己的哥哥,送饭一定要把量送足了,而且让自己的哥哥买十条软云过来,把所有人都打点下来——我总能留一包吧?
这他可是想错了,外面扣了五条,扔了五条进来,云中二虎直接就把那五条扣下,丢给他小半包红彤彤香烟,“算你识相。”
郑村长好歹也是曾经的一村之长,何曾受到过这种待遇?他捏一捏瘪瘪的红彤彤烟盒,里面约莫也就是五六根的模样,一时间有点想哭……咱不带这么玩的。
中午的时候,依旧是那样,郑涛的哥哥送进来好几大塑料袋的饭菜,但是郑村长还是没有吃饱,多的饭菜,修自行车的那位直接就倒地上了——“尼玛,你来我北崇,有饭吃就不错了,还想吃饱……这是想跑还是咋的?”
小黑屋是**裸的丛林法则,强者为尊,狱霸就要有狱霸的样子,就算浪费了也不给你吃,弱者就要有弱者的觉悟。
其实这还仅仅是小黑屋,真的关进大号子,倒到地上的饭菜,照样有人趴在地上舔吃,哪怕有尿水都不在乎——不吃,就饿啊。
郑涛的角色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还不是很适应,不过他已经决定,晚饭一定要抢着吃了,哪怕被人打一顿都认了,实在饿得受不了啦。
大约五六点钟的时候,有人过来救驾了,来的是朝田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他们希望北崇能尽快放人,否则就有非法羁押的嫌疑。
朱奋起哪里肯吃这一套,就说兹事体大,我要请示领导。
“非法羁押?”陈太忠在屋里也正要开饭,听到这话就笑了,“行,老朱你难做,我也不说啥,把郑涛带过来。”
陈区长接这个电话之前,刚接了康晓安的电话,康总在那边笑着发话,“太忠,听说你想在朝田搞个办事处?”
“这个办事处,我是肯定要搞的,”陈太忠认真地解释(book.www.uu234.com),“北崇早晚要走出去,朝田只是一个窗口。”
“那你折腾老柳村,有个毛的意思,”康晓安不以为意地回答,“那个村子全给了你,能值几个钱?黄金地段在市里,要不要我帮你找块地?”
“最少五十亩,得是市价,”陈太忠是买不到市里的地,才退而求其次买村里的地,能买到市里的地,那当然更好了,“不过,太中心的位置,也没必要。”
“太中心的位置,都搞了房地产了,我也没那么大面子,”康晓安笑一笑,“三道桥附近给你一块地,行吗?”
“那个位置不错,”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那里也勉强算繁华市区,但因为紧邻一条小河道,周边开发困难,土地价格上不来,但绝对是闹中取静的那种,正合适搞办事处,“多大一块地?”
“一百多亩吧,”康晓安嘿嘿一笑,“搞个办事处是绰绰有余了。”
一亩多少钱呢?陈太忠很想这么问一句,一亩一百万以下,他就铁定拿了,超过一百二十万,他就要考虑了,每平米超过两千,就算容积率达到四,土地成本也超过每平米五百了,而办事处的容积率,他不允许超过二。
但是想来想去,他觉得价格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于是就问一句,“谁家的地?”
“省人事厅的地,”康晓安轻笑一声,“你给他们起三栋十二层的楼,总建筑面积四万九千多平米,划七十亩地给你用……太忠,这也就是你,别人我都不管。”
这个买卖划得来的,陈太忠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四万九千多平米,就算框架结构,一平米一千的成本顶天了,也超不过五千万——这都是铁定有的赚了。
然后换个七十亩的办事处,算下来,合着一亩地七十万,怎么算都划得来,这地方的地,九十万一亩,陈区长都照买不误,光这个每亩二十万的差价,就省了一千多万。
但是这种好事,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找上门,于是他干笑一声,“除了盖楼,我没别的责任了吧?”
“你多少是能省点的,”康晓安做事也大气,就直接点出来了,他知道陈太忠做好这个单子,省一两千万是稳稳的,不过到了他这个阶层,这点钱又算什么?点一下就可以了,真不值得细说。
陈太忠也不把这种小钱看在眼里,于是哈地笑一声,“那老康你直说,我拿这块地……除了盖楼,还要做点啥?”
“你盖好楼,地就给你了嘛,”康晓安不屑地哼一声,“这是咱哥们儿的面子,这个钱我让你挣了……人事厅老李还欠我个副厅呢。”
欠账好说,欠个副厅的位子,真不好还,那是不便量化的东西。
要不说,权势的滋味,太令人迷醉了,陈太忠一直想着,自己跟朝田市没什么交集,根本不可能搞到便宜的地块,不成想在康晓安眼里,这样的人情随处可做。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零二章 拘禁了吗?
陈太忠想了好一阵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不着急领这个人情,于是笑一笑,“谢谢康总关心了,我正琢磨着,从军区或者其他地方拿地呢……不过你这个地价真的很合适,够朋友。”
“我这辈子,活的就是个朋友,”康晓安很痛快地表示,但是他也不傻——都是做出去的人情了,手笔不算小,他要让陈太忠领情的。
于是他说,“这块地,公对公,已经是很公道了……还有其他便宜的地,我也能帮你找,不过那就要看机会了。”
“就没有无条件划拨的?”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这土地转让金,钱也不少,为啥咱弟兄们不能自己落了呢?”
他这话是试探,总觉得康晓安在省政府很活跃,能多要点帮助,那就多要一点了,至于说金钱落袋——他稀罕吗?
“你能看上那点钱吗?”康晓安很不屑地哼一声,他根本不吃这一套试探,想康某人眼里都没有上千万的利润,他会相信,陈太忠看得上?
那真是侮辱他的智商了,康总是官二代出身,爱财但不唯财,他更愿意做点事情出来,“更便宜的土地也有,但是有风险……”
合着人事厅的这块土地,也不是一点风险都没有的,这原本是人事厅服务公司的土地,目前也转为企业法人财产了,但是人事厅想卖地,手续也很繁琐。
总而言之,这块地不好**裸地出售,而人事厅没钱开发,有私人想开发,又要考虑到影响问题,北崇区政府来开发,是比较合适的。
等开发完毕之后,北崇那七十亩,就算是人事厅卖给北崇的——说是卖房屋,其实连产权也就都卖了,而本质上说,这是人事厅自己开发的项目,政府不能制止他们这么操作。
其实这跟买了企业的地,基本上是一个道理,钻的是空子。
康晓安说的就很**,“太忠,这是你北崇区政府开发,又有我的面子,所以好操作,大家都落个面子,你换个私人来试一试……不吐血才怪。”
“哈,”陈太忠干笑一声,“康总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合适呢?”
“我还等着博睿的钱呢,要讨好你不是?”康晓安没好奇气地回答。
“那些香、港佬的想法,不能影响咱俩的友谊,对吧?”陈太忠笑一笑,“你还年轻,我也年轻……咱们应该携手。”
“没错,应该携手,”康晓安笑着回答,“好了,我要出去办事了,就这样。”
康总有事要办,陈区长也有事,才放下电话,朱奋起就带着郑涛走了进来,郑村长手上并没有带着铐子,不过很显然,他也没胆子起歪心思。
陈太忠递一根大熊猫给朱局长,自顾自地点着一根,这才很随意地看一眼郑涛,“听说你觉得,我们非法拘禁你了?”
郑村长轻喟一声,也不直接回答,他要说是的话,肯定又要吃苦头,要说不是——那他现在北崇算什么,旅游吗?
他不回答,陈太忠也不理他,而是跟朱奋起说起了最近“安居北崇,从我做起”的活动,从那个吸毒犯抢相机起,每天都有人见义勇为,制止违法犯罪,并且通过电视台披露,经过这几天连续不断的宣传,北崇的风气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也不知道这些见义勇为,有几件是真的?年轻的区长心里禁不住嘀咕一句,下面的变通手段之多,他是深有体会。
不过,既然是导向性的宣传,适当地作假,也不算太坏的事,能达到效果就可以,“你跟老祁商量的见义勇为基金怎么样了?”
“我给祁书记出了份建议,他说……回头跟您商量,”朱局长干笑一声,祁泰山这么做,摆明就是要掌握这个基金。
不过朱奋起还真不在乎这点,他现在手里有踏踏实实的业务,各种收入不少,尤其是——陈区长太能惹事了,分局已经有扩大临时看守所的计划,也有建新办公楼的打算。
相较这些,那少得可怜的见义勇为基金,他才没兴趣关心。
警察分局干得风生水起,政法委只能干看着,这也不合适,有点独了,对上级组织不太尊重,而见义勇为这种事,其实就该综治委来管的,零二年的县区综治委办,一把手通常是政法委书记。
如果能让祁书记把心思多放在奖励见义勇为和整顿社会风气上,朱局长会很开心的——其实那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唔,”陈太忠点点头,他其实很理解老朱的心态,而党委愿意插手此事,他也并不抗拒,这时他才又看一眼郑涛,“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非法拘禁什么的,我不太懂,”郑村长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就是有点想回家了。”
“瞧你那点胆子,也就是欺负一下菜贩,”陈区长抬手指一指他,笑眯眯地发话,“如果你有胆子说,北崇是非法拘禁,我马上就放你……敢不敢这么说?”
郑涛犹豫好半天,才苦笑着摇摇头,“不敢,我不认为这是非法拘禁。”
他算彻底想明白了,陈太忠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而且这第二次,未必就是抓他了,也许是杀人,也许是祸及家人,所以他打定主意,不炸刺,就顺着对方的说法。
“哼,算你识相,”年轻的区长轻哼一声,他不是开玩笑,郑涛敢走,他就敢放,不过放了之后的结果,起码是郑村长离奇失踪——不管怎么说,村长也算是体制内的,他不会承担非法羁押干部的罪名。
既然对方识趣,他就懒得再多说了,“这样,你跟你家找来的律师说一句,你是自愿留在北崇的,好了老朱,把人带走。”
“可是我真想离开北崇了,”郑涛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表示,“陈区长,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您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
“离开北崇……你还想啥呢?”陈太忠又摸起一根烟来点燃,似笑非笑地看对方一眼,“你敢晾老孟两天,我怎么也要晾够你十天,两天你就想走……咱俩到底谁是区长,谁是村长?”
“我不是那个意思,”郑村长忙不迭地摇头,“没跟您谈好赔偿,我怎么敢走?十天小意思了,我等十五天,要是等不到十五天,随便您处置……我能不能出来等?”
“朱局长怎么看?”陈太忠侧头看一眼朱奋起。
“分局坚决服从区政府的指示,”朱局长的态度很端正,然后犹豫一下,他才又发话。
“我个人的意见是,郑涛是老柳村选出的村委会主任,也算个股级干部,目前既然没有被罢免,这个干部形象……如果他能保证不跑,还能缴纳一百万保证金的话……”
“一百万保证金,你就能起新楼了,”陈太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一个个都钻到钱眼里了?
“我保证不跑,”郑涛现在第一迫切要做的,就是离开那个小黑屋,条件什么的都好商量,“我对北崇人民犯的罪行,也要给出合理的补偿。”
“你说你早有这么懂事,何至于走到这一步?真是犯贱,”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那你打算怎么赎罪?”
“全凭陈区长您一句话,”此事郑涛的心态,跟前两天的孟志新别无两样,他真不怕谈,怕的是没人跟他谈,“我是真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你知道老孟去找你,是要做什么吧?”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发问。
“买地……我送您十亩,您看成吗?”郑涛早就想过这个环节了,毫不犹豫地回答,“我那儿一亩地三十万,一点问题都没有……对北崇的菜贩,我也会有自己的心意。”
陈太忠砸了他的家,甩了一百万出来,他就知道,自己这个赔礼,不能低于一百万,所以他拿三百万来换,也算有诚意了。
“我凭啥要你送呢,当北崇没钱?我自己买,”陈区长不屑地摇摇头,“就照你说的,三十万一亩,卖我一千亩。”
“一、一……一千亩?”郑涛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了。
“现结,不跟你搞赊欠,不就是三个亿吗?”陈太忠冷哼一声,“你要觉得北崇没钱,我当面数给你看。”
“不用当面数了,”郑涛下意识地伸手,摸一摸自己的双颊,一百万就抽得他好悬脑震荡了,现在可是三个亿,那么多钞票,别说抽人了,自卸车往下一倒,直接就能压死人的。
但是他还要把问题说清楚,于是他苦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陈区长,十亩地,我从自家亲戚里面能周转出来,一千亩地……您这次打得人太多了,村里又都是沾亲带故的,我实在不可能做通所有人的工作,现在我要是答应下来,那是骗您呢。”
“算你小子没说瞎话,”陈太忠笑眯眯一指对方,“你要真敢卖,我就真敢买,惹得火了,我直接迁个村子去朝田,你看我有没有这胆子。”
“我怎么敢跟您说瞎话?”郑涛讪讪地一笑,心说这位爷做事,还真是霸气——还好,我也是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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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一百零三章 存人失地
“那这卖不了地,你对我还有什么用处?”陈太忠冷冷地看郑涛一眼,“回小黑屋蹲着吧,就当是个反面教材了。”
“要不我给北崇出三百万的现金,”郑村长也知道,自打自己命令村民去打北崇的菜贩,就注定要大出血了——这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建希望小学。”
“看把你美得,”陈太忠哼一声,“我本来要在老柳买一千亩地,三个亿的买卖,就因为你的冲动……黄了,三百万就够赔的?”
明明是你的冲动,好不好?郑涛觉得自己真是没处讲理了,他要村民打北崇人,这是他的不对,但是真正得罪了广大村民的,是来自北崇的报复!
不过这个时候,他不能叫这个真,只得苦笑一声,“那您说句话吧。”
“百分之三的违约金,你赔九百万吧,”陈太忠随手一摆,“我是看你说话还痛快,没按百分之十收取,你要珍惜。”
“九百万……”郑涛的脸色,登时就苦得不能再苦了,他就算是村长,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也是相当地肉疼——一百万就足够雇佣个顶级杀手了。
“出不起,还是不想出?”陈太忠的眉头微微一眯,“连上其他安抚费用,一千万就搞定了……我陈太忠张嘴了,不能再便宜了吧?”
郑涛想一想,终于咬咬牙点点头,“成……不过这个数儿有点大,能容我缓两天吗?”
“容你缓三年,按银行贷款利息走,”陈太忠微微一笑,亮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欢迎你找人来找我麻烦,不过那就不是一千万的事儿了,你想好了……我这人不喜欢不教而诛。”
“怎么会呢?”郑涛干笑一声,事实上,他心里真是存了找人收拾陈太忠的想法,想他干村长五六年,家底儿也不过才两千来万,这还是加上不动产,一下拿出一千万来,真的要疼死的。
但陈太忠就是这么肆无忌惮地点出来了,他想一想,终于是喟然地叹口气——人和人真是不能比的。
换一个思路来想,陈太忠是跟他要一千万,而不是要三十亩地,这多少还是能负担得起的——若是真的跟老柳村要三十亩地,那他就只有哭的份儿了。
没错,老柳村还就是这么个行情,他要是想着白送三十亩地给陈太忠,那他这个村长,铁铁地撑不过下一任了,要知道,这次吃了苦的,都是他的心腹——这么一搞的话,人心散了,队伍就没法带了,须知,村里还有反对他的势力。
而他若是从自家口袋里掏一千万出来,不动村里的土地,那么他连任的可能性就极高——只要能坐稳村长的位置,这一千万早晚找得回来。
这便是传说中的“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保得住村长的位子,一千万真的不打紧。
所以他最终同意了支付这个一千万,“需要我打欠条吗?”
“不需要,”陈太忠摇摇头,很不屑地哼一声,“要是我追讨欠账,都需要欠条来证明了……你可以昧着不还。”
这话的气场,就太强大了,郑涛一时无语凝噎——有什么样的底气,才能说出这样话来?
“有种你就昧着别还,”朱奋起闻言,轻笑一声,“就像你这次不见孟区长一样,自己选择了,不要怪别人。”
“这次不是我有意怠慢,实在是头上婆婆太多啊,”郑涛苦笑着一摊手,其实他一直想说明这个问题,朱局长既然说到了,他正好借机解释(book.www.uu234.com)一番。
“很多人想从我们村里拿地,给的价钱不高不说,还不能按时付款,好多搞房地产开发的,就是贷款买地,买了地,钱不到位……他还要拿这个地去抵押,我老柳村总共也就一千来亩地,经得起折腾吗?”
“那你不想卖地,就直说嘛,”朱奋起一伸手,从区长那里又摸过一根烟来,施施然地点上,“一句话不说,攥着拳头让别人猜,真当乡下来的都是土包子?”
“我这个……不是怕得罪人吗?”郑涛苦笑一声,其实他不仅仅是不想得罪人,而是在自矜身份的同时,考校对方——有没有什么来头,能不能合作,是不是肥羊。
他这个心态,其实有点东方总厂项思诚的心态——我先抻着你,你要是有关系,就动用关系;你要是有诚意,就想办法找门路;你要是钱多人傻,那就拿钱砸我好了。
你要是啥都没有,那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也不见你人——省得平白无故地拉仇恨。
这个法子也不能说完全没用,很多小有办法的人,就在老柳村折戟了,想找郑涛的麻烦吧,理由还不是很就手。
但是这个态度撞上陈太忠,那就是真真正正的撞正大板了,老柳村终究不是东方厂,东方厂那是买方市场,而现在的土地虽然是卖方市场,可真正腰缠万贯的买家,也是很受欢迎的,没有谁求谁一说。
优质的买家,甚至可以人为地制造出小范围的买方市场。
北崇绝对是优质的买家,这样的人上门谈买地,实在是不该怠慢的,所以郑涛想起来这个事情,其实也很是懊恼——认真谈的话,没准一亩四十万都卖得出去。
但是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北崇,能有这么大的购买力呢?郑村长尤其没有想到,北崇的区长,是如此地不讲理。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他只能很遗憾地表示,“只能说,是我态度不端正。”
“这就是你态度不端正,”陈太忠本来都懒得理他了,听他说得好像挺无辜,忍不住说一句,“想卖就谈,不想卖就直说……一句话的事情,让你搞得这么复杂,**的天下,就是让你这种人败坏了,明明是个村干部,非要摆出个财政部长的架势,好像手里攥了多大权。”
“介于惹得起和惹不起之间的人,实在太多了,”郑涛终于有机会说出他的苦衷。
“干不了这个村长,那你就别干,”陈太忠很不屑地哼一声,郑涛这个态度,是令他非常不爽的,就又让他想起来,在燕子家遭遇的拆迁公司——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谈,我就先认定你是穷鬼了,不给你说话的机会。
郑村长也是如此,谈都不谈,先认定对方没能力吃下这块地,或者没能力以比较合适的价格吃下这块地——切,怕惹人,你干什么的村长?
我没你那么猛嘛,谈不拢就能不谈,谁的账也不买,数遍全中国,能有几个陈太忠?郑村长心里暗暗腹诽,嘴上却也不敢说什么。
站在他的角度,这个腹诽是有道理的,但是他就没有想到,若不是将这个村长的位置,视为敛财的机会,他也可以挺直腰杆大声说话的——大不了就是不干了。
“我知道错了,”郑涛这个时候,还是要表示出自己的恭顺的。
“那你看着办吧,”陈太忠一摆手,也懒得跟此人多说什么,“我要吃饭了,小廖你订饭……你俩走吧。”
这俩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外面又有人按门铃,廖大宝过去接一下对讲门铃,扭头看一眼领导,“老柳村的人,说是有重要情况汇报。”
“这还没完了呢,”陈太忠听得嘀咕一句,“让他们进来。”
院门一开,外面走进两个人来,郑涛一见,眼睛就瞪圆了,“你俩来北崇干什么?”
“北崇区长姓陈,不姓郑吧?”打头的是个中年汉子,身材削瘦头发花白,他冷冷地看一眼郑涛,“你能做了北崇的主?”
“嗯,他做不了我的主,郑涛你给我闭嘴,”陈太忠看得一时大乐,脸上还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老朱你带着他走吧……省得两位老柳村的乡亲,说话不方便。”
“他在吧,无所谓方便不方便,”中年男人走进院门,“我这辈子都跟他扛到底了。”
你这个同志,说话不是很注意啊,陈太忠听得有点无语,这位明显连村长都不是,居然代他这个区长决定,要让郑涛在场,真是……情商不算很够。
不过他也无意多计较,“嗯,那你有什么重要情况反应呢?”
“我要向陈区长反应,郑涛平常在村里欺男霸女,利用权势为非作歹,恶意侵占村里的收入,”中年男子走过来,双手递给陈区长一个文件袋,“这里是证据。”
他的腿脚不是很灵活,走路的时候,左腿好像有点问题,陈太忠扫一眼……哦,有陈旧性骨折,难怪呢。
“小廖去点菜,”他摆一下手,顺手接过文件袋,抽出一叠厚厚的资料,随意翻两下之后,又将资料装回袋子,讶异地看一眼中年男人,“你给我这个资料……有什么用吗?”
资料上说了不少东西,语气是相当偏颇的,不切实际的猜测也很多——这很正常,告状的资料大抵都是这样,不过上面也有点复印件,说明账目资料有很大的问题,还是有点干货的。
“我们希望北崇区政府,能将郑涛这个恶棍绳之以法,”中年男人一脸凝重地回答。
“这个东西,你们该拿给朝田纪检委的,”陈太忠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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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一百零四章 老柳村落脚点
“朝田纪检委……呵呵,都是他郑涛的人,不管用,”中年汉子苦笑一声。
但是你也不能让我这北崇区长,履行朝田纪检委的职能吧,陈太忠真是要多无语有多无语了——我说,你资料上这些事儿,都跟北崇不搭界啊。
“这个老乡,你反应的这些东西,跟我区里没什么关系,”想到自己刚批评了郑涛做事含糊,年轻的区长就很明确地表示,“哪怕是跟阳州有关系的事情,我都能帮你问一下。”
“批发市场跟北崇有关的,”中年人表情很坚毅。
这真是扯淡,陈太忠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示自己的无奈了,无非就是郑涛的亲戚,在批发市场的外围,租了几个门面——这跟北崇有关?
“你们还是上干货吧,”他有点不耐烦了,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客气。
“只要您把他判两年,北崇要的地我包了,”中年人咬牙切齿地发话,他一边说,一边拍胸脯,“多没有,三十五亩地……你想用多少年,随便。”
“老马你这是何苦呢?”郑涛阴阴地笑一声,“判了我,你就是村长了?”
“我让你说话了吗?”陈太忠侧头看他一眼,哈地笑一声,“郑村长你想指示我们怎么做事,也提前说一声嘛。”
“陈区长,对不住了,”郑涛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然后伸手抽打自己的脸,“我嘴多,我嘴贱……您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我要是真跟你计较,你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然后抬头看向中年人,饶有兴致地发问,“你好像跟郑涛有仇?”
“我跟他仇大了,”中年人一拍自己的左腿,惨然一笑,“这条左腿,就是上一次我跟他竞争村长的时候,他打断我的。”
“少尼玛胡扯啊,那是你喝多了跟别人打架,”郑涛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小廖帮我抽他两个耳光,”陈太忠看一眼郑涛,“我都再三说了,不让你插嘴……再多嘴就是两百个耳光。”
廖大宝挂掉手机,走过来拽起郑涛就扇耳光,他年轻力壮,郑村长又不敢反抗,两记耳光下去,嘴就有点肿了。
而中年人也趁机表示来意,他叫马军,在老柳村是属于跟郑涛不对付的人,上次竞选失败,还被人打断了腿,一直就琢磨着,坏郑涛的事情。
近郊农村的竞选,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马军敢惦记这个,肯定也是有点底气的,事实上,他手上有工程队,是搞弱电施工的,带出村里好多人搞这个,算是个能人。
他自家又开了几个液化气和彩票的点,绝对是不缺钱的,在村里也有点人望,这次郑涛的人遭殃,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他就想着,有人要收拾郑涛,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陈太忠听得真是有点啼笑皆非,心说你们这番恩怨,不该扯到我的头上,不成想马军还真有杀手锏——要地?我这儿有三十五亩。
这三十五亩,可是比郑涛许下的十亩多得多,不过这也是有历史原因的,这里原本是村办砖厂,后来被马军承包。
当时的承包费用定得极低,后来赶上建设**,看到砖厂利润大,村里就想提高承包费,马军当然不干了,最后商定,他买断砖厂的经营权——也包括土地。
反正村里这些东西,是没办法细算的,很多现象并不合法,但是村民们就一致认定,这块地是马军的了——反正这里是砂石地,种点树还行,种庄稼并不划算。
尤其是后来,这个砖厂被政府取缔了,马军相当于小亏了一点,他就找到村委会,说你得退我钱,要不就确定这块地是我的。
村里还特意写了一份文书,说这块地就是他的了——原本也就是块荒地,无所谓的。
这个文书其实不合法,但是村里就是这样,不管合法不合法,大家认定是这么回事了,那就是这么回事,尤其是……马军具备保卫这块地的能力。
所以现在虽然老柳村随着城市的发展,地价飞涨了,也没有人否认这块地的使用权。
而现在,马军就愿意把使用权卖给北崇,“长租也行,我一签就跟你签五十年的合同,离大路两百来米,不算偏,价钱也好说。”
陈太忠也不表态,拿眼去斜瞟郑涛,不过,郑村长现在是真不敢说话了。
陈区长想了好一阵,还是摇摇头,“谢谢你对北崇的支持,不过我不想介入到你们村子的内部事务里,北崇跟郑涛有私人恩怨,可是我无法履行纪检委的职权。”
“唉,”马军听得叹口气,他此来就是落井下石来的,也没存了必得的心理,可听陈太忠如此明确地反对,还是难掩失望之情。
还好,下一刻他就调整好了心态,“我那块地,马上也要盖招待所的,能让北崇的菜农们住到那里吗?离菜市场可真的近。”
“那当然可以,”陈太忠听得就笑,将来北崇办事处就算建好了,菜贩们能在附近找个落脚点,那也是极为方便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反对?
还是姓马的懂得做人啊,他点一点头,“不过,我不可能下行政命令,让我的老百姓去你那里歇脚,你想让他们去,就要开出足够优惠的条件,吸引他们过去。”
“这个是一定的,”马军笑着点点头,“我交朋友,从来是用诚意的,您放心。”
这是他来北崇的第二个目的,就算扳不倒郑涛,也要跟北崇人挂上勾,以往他斗不过郑涛,一个是财力要差一些,二来就是,他没有那么多打手,玩硬的不行。
若是能拉拢住北崇人,他就不用担心对方的黑手了,经过这一架,老柳村的人都知道了,北崇人本身就能打架,七八个人就敢跟一百多号人对打,更别说还有一个更厉害的村长。
可以想像得到,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北崇人在老柳村,肯定是横着走的。
至于说这么干,可能得罪乡亲,马军也不在意,他跟郑涛的仇结得大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来对付姓郑的,别人不能说什么,须知马某人在村里,也是有支持者的。
陈太忠也没想到,狠狠地收拾了老柳村人一顿,居然还有人主动示好,不过这个因果,随便一想也就想到了,于是他点点头,“你先做吧,好不好的,自然有人向我反应。”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马军微笑着回答,又微微扫了一眼郑涛,眼中满是示威之意——老子就是当着你的面投靠陈太忠,有种你咬我啊。
郑村长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心里这个懊恼,就不用提了,马军的出现,简直比让他给陈太忠一千万都难受,这货找上撑腰的,以后他在村里,还真不好搞一言堂了。
郑涛自认,是很少用极端手段对付村里人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极端手段,就是他说话大声的保证,而现在他的仇家,却是找到了更强壮的武力靠山,这让他分外地担心——以后的日子,未必好过了。
想到马军能公然讨好陈太忠,他却不能,郑村长心里这个憋气,也就不用提了,冲动果然是魔鬼啊,这场架的代价,真的太大了。
若没有这场架,他好歹是村长,想讨好陈太忠,就比马军高出不止一筹,但是既然有了这档子事,他就只能徒呼奈何了。
只看郑村长的懊恼,就可以理解,马军这一步棋走得是多么漂亮了。
说话之间,北崇宾馆就将饭菜送了过来,陈太忠想一想,邀请马军二人共进晚餐,不管怎么说,他愿意为自己的子民结一份善缘。
至于说郑涛,那就免了吧,“老朱你带他去办手续。”
“陈区长,能先给碗米饭吃吗?”郑村长看着香喷喷的菜肴,不住地吞口水。
陈太忠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反应过来,可能是什么原因了,他指一指对方,想了一想之后,最终是摇一摇头,“看你这点出息。”
至此为止,老柳村的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了,而马军愿意为菜贩子提供休息场地的消息,没几天也传开了,北崇的菜贩子们听说之后,也是喜出望外。
菜贩子们赚钱不少,但赚的也是辛苦钱,不但路上辛苦,到了菜市场,也要二十四小时看守,丢上一点半点不要紧,半车半车地丢,那可就抓瞎了。
尤其是大冬天,露宿在外面,一天两天的还好说,整个冬天都这么过的话,太遭罪了,更令人苦恼的是:菜市场不让点明火。
能有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供大家停车的话,那就能睡上半晚上好觉了——四点钟以后,就有人开始批菜了,但是大冬天前半夜能睡个好觉,就能缓过劲儿来。
其实,老柳村也有人搞这个服务,不过一直没有规模化,那是往人家院子里停,菜贩们觉得自己给的价钱不低了,可村民们觉得,你往我家院子里停呢,脏兮兮的大车,这价钱不能低了——又不是公家地方。
听到这个消息,北崇的菜贩就开心了:咱陈区长的人格魅力,还真不是吹的,就算打了人,村里人还愿意给咱找地方停车,这一架打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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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一百零五章 环城水系
北崇菜贩兴高采烈的时候,陈太忠已经将目光转向了朝田的三道桥,他仔细考虑之后,决定还是先去三道桥看一下。
由于兹事体大,他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带了孟志新、白凤鸣和马媛媛一同前往——单子若是能谈成,连上盖办事处的费用,要花掉五六千万,多听一听大家的意见才是真的。
四个干部,带了三辆车,陈太忠坐的是他的奥迪,白区长和马总都是本田车,说起来都是跟业务单位“借”的,反正跟自己的车一样用。
马媛媛最有意思,她毫不掩饰地说,我这车就是工程公司朱老板的,只要他在盖北崇宾馆,这车我就随便用。
这个朱总是前任张区长的关系,跟李强也能说得上话,而马总却是张区长提拔起来的——不过她远远没有李红星得宠。
当初选工程公司的时候,她就跟陈区长请示过,该选用什么样的公司,陈太忠大手一挥,你自己看着办,严格按照招投标程序走就行了,这个事情我是放手让你干的——当我过问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你出了问题。
既然严格按招投标来,李强又打了招呼,马媛媛最后就选了这家工程公司,陈区长知道这一家的来历之后,笑一笑也不说话,只是照例要求,尽量使用北崇的工人和原料。
三辆车是上午九点多走的,到了朝田是下午四点,康晓安不在市里,由地电的总工刘抗美和办公室赵主任接待。
这两位已经提前抵达了三道桥,三辆车直接开过去,在桥头看到了两人,他俩身边,是一辆黑色的、簇新的奔驰六百。
“刘总换车了?”陈太忠走下车来,笑嘻嘻同对方握个手,“你们地电就是有钱啊。”
“效益好,就又买了辆车,”刘抗美略带微笑地回答,不过他的皮肤太黑,又是习惯了绷着脸,所以看起来还是有点不苟言笑的样子。
“充场面的,陈区长你这富豪,就不要笑话我们穷人了,”倒是赵主任好脾气,直接承认地电是装幌子,“那辆奔驰500,借给别人用了。”
我们的车除了自费买的,都是借来的,倒是你们地电牛,好车往外借,陈区长笑一笑,也不便再说下去,只能转入正题,“现在可以看地方吧?”
“里边已经安排好了,”赵主任笑着答话,这种场合,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最能发挥,“人事厅来的是办公室主任和服务公司老总。”
“怎么也该来个副厅吧,”陈太忠嘟囔一句,又斜眼看一眼刘抗美,“刘总这可是总工,副厅呢,不太对等。”
“我是企业的副厅,”刘抗美倒是不怕自曝其短,企业的领导换到行政编,通常会降级使用。
众人上车继续前行,这三道桥,就是架在这道叫做粜米渠的小河道上,河道不宽,也就四十来米,以前是条小河,紧挨着米市,经常有粮船往来,所以叫粜米渠。
不过解放后不久,这条小河就人为地改道了,只剩下这个河沟,是用来泄洪的,所以现在河道里没什么水,垃圾什么的倒是不少。
河道两边的道路也不宽,就是六七米的样子,刚刚能容得下两车相错,赵主任在车上解释(book.www.uu234.com)——事实上,河道两边各是一个车道,根本就不允许逆行。
若是把办事处设在这里,车进来容易,若是出去的话,得继续走下去,到了下一个桥的时候,再掉头开回来。
人事厅的地也不远,开了两百米就到了,大家拐进一个大铁门,里面稀稀疏疏地有几排平房,一眼望去,树木成荫杂草丛生,若不是有人带领着,大家真想不到,就在这仅次于闹市区的繁华地段,居然有这么大的一片荒地。
院子面前有一大块空地,停了一辆奥迪,一辆金杯面包车,还有一辆宝马车,一群人站在那里,冲着院子指指点点。
看着四辆车进来,大家停止说话,那边就有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笑着走了过来,“奔驰六百,一看就是地电的”
经赵主任介绍,地中海就是人事厅办公室的李主任,他旁边是个奇高奇胖的男人,身高有一米九,体重看上去也得有两百九。
“这是我们服务公司的老总陈巴容,”李主任也是挑通眉眼的主儿,笑着介绍,“陈总身高八尺,腰围八尺,大家都叫陈八尺……厅里的重量级领导。”
“李主任你就埋汰我吧,”陈总不以为然地笑一笑,看得出来,两人关系不错,“刘总也来了啊?”
“嗯,”刘抗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一向就是这个样子,赵主任见状,赶紧介绍一下北崇来人,起码是介绍了陈太忠、白凤鸣和孟志新。
陈太忠本来觉得,人事厅没来个副厅,多少有点不对等,但是对方在等的人不少,副厅是没来,可正处就太多了,这态度倒也不算太差。
“那大家看一下吧,”李主任带着大家,在这荒地里走一走,据他说,这块地有一百五十余亩,厅里打算占地八十余亩,搞三栋住宅楼,中间再搞个绿化了的小公园,一个职工活动中心,空出来的地先放着,将来可能还要起别的建筑。
总之,五万平米的地,建五万平米的楼,容积率要达到一了,要不说省厅就是省厅,别人都不能比的,总算还好,他们还留了一块空地,要不然这样的地段,容积率为一的楼房,真的太扎眼了。
一百五十亩地,换五万平米的楼房,陈太忠暗自盘算,前文说过,这个地段他要买地的话,一百万一亩,就毫不犹豫拿下,有多少要多少,上了一百二十万,他才会考虑。
那么也就是说,最少价值一点五个亿的地,被换了五万平米的楼房,每平米的地价就值三千,再加上造价,怎么也都四千了。
这真是……大手笔,以陈区长的眼光,都禁不住暗暗咋舌,总算还好,后面还有四十亩地左右,类似的楼基本上还能再起三栋,要不然真的打击他的情绪。
也许那些空地,会成为厅长们的小别墅?他禁不住要这么想。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片菜畦,虽然眼下是冬天了,但是这菜地里,依旧能看得出来,种过西红柿、黄瓜、扁豆和葡萄等,陈区长禁不住问一句,“这是……”
“这是家属们种的,”李主任笑着回答,他品味出了这句问话之后的含义,“你们看到那些平房,也都是家属们的,到时候想让他们走,就是一句话,不会影响贵我双方的合作。”
陈太忠点点头,想一想之后,又指着图纸问一句,“按你这个图纸看,给我们的好像不到七十亩吧?”
“六十六点八亩,加上院墙,差不多六十七亩,”陈巴容笑着回答,别看他又高又胖,走动起来也没太臃肿的感觉——虽然额头冒汗了,起码没胖到要喘的那一步。
“还有这样四舍五入的?”陈太忠听得就恼了,手一伸,就打算摸手机,给康晓安打电话——你早告诉我,是六十七亩也算,这么蒙人可不行。
“这个花园和职工活动中心的建设,是由我们来完成的,”李主任看出了他的心思,在一边笑着接话,“康总只是了解了一个大概,就是我们武厅长,对具体的数字也不是很清楚……他们都是领导,不关心小事的。”
“确实是小事,”陈太忠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在暗暗地淌血,三亩地……起码三百万没了,三十个希望小学啊,尼玛,这也叫小事?
但是从逻辑上讲,这个可能性是客观存在的,堂堂的省厅厅长,能把几亩地看在眼里吗?于是他眼珠一转,将李主任扯到了一边,低声发话,“多拨五亩地给北崇……我给你个整数,六个零,成不成?”
“这个……”李主任犹豫一下,还是苦笑着叹口气,“我给你五亩地,院子要窄十几二十米,陈老大,你觉得我这小身板,能扛得下来吗?”
“窄两米的高速公路我都见过,窄二十米的院子算什么?”陈区长微笑着看着对方,“李主任,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这个诚意,我扛不住,”李主任苦笑着回答,然后眼珠一转,“反正陈区长够朋友,这个我是知道了。”
“我凭空损失好几百万,”陈太忠轻声嘟囔一句,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接这个活儿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到五万平米的高层,加上一些基础设施建设,也就是五千万,而他要买这样的地,起码是要花六千七百万的。
但是少省了三百万,他就相当地不爽了——看来哥们儿不得不适当地偷工减料了。
“这点钱,哪儿能看到您眼里呢?”李主任听得就笑,然后他又低声嘀咕一句,“陈区长,这是咱俩聊得投机,我跟你提醒一句……环城水系,马上要搞了。”
“环城水系?”陈太忠低声重复一遍,“那是什么?”
“朝田的环城水系啊,”李主任很无语地看着他,“粜米渠也是水系的一部分……”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零六章 回头再说
陈太忠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句话背后的涵义是什么,他怔怔地看着李主任,“你是说,以后咱们这个小区,就是临河的小区了?”
“可不是吗?”李主任白他一眼,“这容积率不到二的小区,还是临河的,你可以想一想……以后会多么走俏。”
怪不得呢,陈太忠这才明白,为什么人事厅会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来开发这个小区。
门前那条河道一旦积满水,整个环境就是天翻地覆——一平米四千的房价,真的不算贵,现在朝田临湖的小区,都有叫到五六千的了,有没有人买不好说,但真有这行情。
“不过,咱们这个位置,是否偏僻了一点?”陈区长试探着发问。
“这是闹中取静啊,我的陈老大,”李主任简直就要无语凝噎了,“临湖小区那价钱高,但是太闹腾不是?真正会享受生活的,就喜欢咱这静悄悄的临河小区。”
“临湖小区……太闹腾?”陈区长表示自己不太能理解,这跟他的认识完全相反,“那不是靠着湖的?又不是靠着公路和铁路。”
“我丈母娘家就在临湖的一个小区,前一阵照顾孩子,在她家住了一段时间,我真是无法忍受,”李主任忙不迭地摆手,“我这个人呢,经常搞些文字工作,办公室主任嘛,你知道的……”
“来,抽烟,”陈太忠抽出一根大熊猫递给对方,“你说重点。”
“搞文字工作,我经常半夜才睡的……好烟,”李主任自顾自地点着,才看一下烟嘴,衷心地感慨一句,然后又美美地吸一口,“可我两点睡了,五点就得醒。”
“尼玛,湖边有唱戏吊嗓子的,”他说到这里,真是一脸的啼笑皆非,连脏话都说出来了,“还有晨练的,你说你晨练也就算了,那喇叭声音开得好大,隔着窗户都能听到,比公路嘈杂得多了。”
“这是有点没公德了,”陈区长点点头,义正言辞地指责这种行为。
“可这湖边,就是人家吊嗓子的地方嘛,”李主任皱着眉头,无奈地叹口气,“晨练可不也得在湖边?这风景又不是给咱一个人的。”
所以,临河小区更好一点,陈太忠心里算明白了,想到北崇的办事处能设到这里,他也是有点骄傲——现在一百万一亩,等到环城水系建起来了,两百万一亩也不见得有人卖。
尤其是,北崇要的地虽然只有七十亩——好吧,六十六点八亩,但这样的地也不小了,足够盖一个小区,现在朝田市区,地块有规模,价钱才能贵,因为开发商能统一开发。
那么,这三亩地,就先这么搁置吧,陈太忠心里拿定了主意,决定不计较这一城一池的得失,不过他也没表示出来——环城水系,听起来好听,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呢?
周围看了一圈,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陈区长沉着脸不表态,白区长、孟主任和马总自然也不会表态,不过马总在陈区长身边悄声表态了,“区长,这里搞办事处……位置差了点,不太能吸引客源。”
马媛媛是北崇宾馆的老总,她考虑问题,是从经营的角度出发的,这个角度不可能是标准,但总是一个因素,这也是为什么,陈区长要把她带来的缘故——他要听取各方的意见和建议,这不是个小投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他是懂的。
“这个项目……感觉是个鸡肋,”白凤鸣皱着眉头发话了,他也不是操办办事处的人选,只是有城建经验罢了,所以他贡献自己的经验,“做好了肯定划得来,朝田的土地,是一天比一天贵,但是……沉淀的资金太多,以我想,朝田很有可能有比这更合适投资的地块。”
白区长不愧是搞城建的,他甚至能预料到,朝田的土地会不断地上涨,但是这一块土地值得不值得区里投资这么多,那确实是个问题。
当然,他也有小地方官员的通病,眼光有局限性,起码他不知道,这一块土地,已经纳入环城水系的地块了,他的补充就是,“如果没有明显利好消息的话,咱们可以多走几家,朝田有地咱有钱……都是稀缺资源,为什么一定要将就别人?”
孟志新则是沉默不语,他心里清楚,这个办事处,陈区长有意让他主抓,白区长和马总只是来提意见和建议的,所以别人能随便说话,他不能。
但是听到两人都反对,他才轻声建议一句,“粜米渠好像是环城水系的微循环之一。”
“环城水系……”白凤鸣轻声重复一遍,就不再说话,身为阳州人,他对环城水系不是特别地熟,不过好歹是搞城建的,对此多少有点了解。
这个朝田环城水系的概念,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提出来的,但是搞这个的费用太大,一直也就是停留在纸面规划上,什么时候才能搞,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所以他对这个水系的细节搞得不太清楚,倒是孟志新因为是计委主任,细细地琢磨过这一块,知道这个小河沟还是微循环之一。
“据说是快搞了,”陈太忠点点头,老孟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一时间就有点恼火,为什么来之前你不跟我说?
不过再转念一想,他就知道孟志新在避讳什么了,心说要不是白凤鸣和马媛媛不太看好这里,怕是也挤不出来你这话。
这种据说怎么做得了数呢?白区长心里暗叹,不过他是不会不开眼到阻拦陈区长的,于是就笑一笑,“早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既然有环城水系的概念,这个地方就太好了。”
“微循环,景观倒也未必有多么好,”孟志新见自家的话起了作用,反倒是点出些可能的问题。
“人事厅在这里盖楼,肯定差不了,”马媛媛一听,这里还有风景概念,态度也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孟处也不提前说一声,害得我还瞎出主意。”
“只是个概念,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上,”孟志新笑一笑,又看一眼陈太忠,“朝田的规划,还是领导最清楚。”
“我也不是很清楚,”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心说回头还得找康晓安问一问,要是两三年内环城水系就能上马,老康自己就算介绍了个相当不错的活儿。
当天晚上,地电设宴款待陈区长一行,人事厅的人本来想争来着,不过现场最大的领导是刘抗美,陈区长又跟地电的康总交好,人事厅的人争不过。
所以李总和陈总也跟着来了花海宾馆,一起招待贵客。
哪怕是在省厅这个级别,招待人诚心不诚心,喝酒也是个重要指标,所以这顿饭从六点半喝到了八点半才散,陈区长算个能喝的,不过地电赵主任和人事厅李主任,也都是能喝的。
尤其那身高八尺、腰围也八尺的老总陈巴容,酒量还真对得起他的体重,两斤多白酒下肚,愣是没什么事儿,还要扯着陈区长去唱歌。
唱歌可不是陈太忠喜欢的,他问了问花海有什么娱乐项目,大家最终决定,去打保龄球。
出乎陈区长意料的是,跟他来的这几个人,虽然都是北崇的干部,却都打得一手好保龄球,马媛媛水平差一点,不过那主要跟她喝了不少酒有关。
北崇好像没有保龄球馆的吧?陈太忠坐在那里,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很随意地感慨着:我没来北崇之前,这帮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吊儿郎当地上班呢。
马媛媛补个全中之后,从球道边走过来,拿起桌上的果汁来喝,“区长,咱们宾馆里,是不是也搞个保龄球馆?”
“区里没有吗?”陈区长很随意地问一句。
“没有,”马媛媛摇摇头,“这个球道是很贵的,以前就不敢想。”
看你打得这么熟,真是……陈太忠有心说她一句,再想一想,大家跟着他这个领导出来玩,若是他时不时挑三拣四地指责,也不利于团结群众,于是摆一摆手,“回头再说吧。”
领导嘴里的“回头再说”,也很耐人寻味,有时候是不同意的意思,有时候是要过一段时间再说,有时候是代表眼下不合适说。
陈区长这么说,却是因为马媛媛这个建议,提得太草率了,球道本来就不便宜,你玩得高兴,就顺口要求建保龄球馆——那你去迪斯尼玩一趟,北崇这点家底还不够你抖搂的。
马总其实早就想上保龄球馆的,但是一直不敢说——对北崇来说,这东西真的有点奢侈,这次借着玩保龄球的机会提出来,不成想得了这么一个含糊的回答。
她略略思索一下,就觉得这个回答也没什么奇怪的,自己并没有拿出方案来,还能指望领导肯定答应?
好的一点是,头儿也没把话说死,这就是以后还有请示的机会——以区长的脾气,真的不想让上的话,估计一口就否决了。
大家玩到十点钟,门外稀里哗啦走进来几个人,打头的正是康晓安,他笑眯眯地冲陈太忠打个招呼,“球道怎么样,还算平展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