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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风笑     官仙txt下载     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349-3350 正面形象

    3349章正面形象(上)北崇彪悍的民风,真不是吹的,陈太忠吃过晚饭,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着明年政府工作规划的提纲,考虑还要添加些什么。

    八点出头的时候,他猛地听到门口有人按门铃,站起身走出门,推开院门之后,登时就愣住了,门口黑压压地站着七八十个人。

    陈太忠一抬手,就拉亮了门口的灯泡,发现面前的人老弱妇孺都有,最接近门口处,跪着一男一女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旁边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搀着一个老得看不出年纪的老太太。

    “站起来说话,”陈区长脸一沉,双手一背,大喇喇地发话了,“动不动就下跪的,不配称为北崇人……再跪着,我就关门了。”

    “@%¥……¥#@,”有人隐在人群中,大声地说着什么,惭愧的是,某人目前还没有掌握北崇话这门外语,后来他才知道,此人是在说,北崇人是不喜欢跪,但是不跪的人……被抓进警察局了。

    虽然听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陈区长听出里面煽动的语气,“找死,”他厉喝一声身子一晃,就绕过了门前几位,冲着那说怪话的人冲了过去。

    来的人都知道,陈区长身手好功夫了得,但任是谁也没想到,一个人敢冲着七十多个人冲过去,还绕过了前面的老人和孩子。

    说怪话的这位也没想到,眼见年轻的区长直奔自己而来,前面有人想阻拦,却是被高大的青年随手就拨得踉跄不止。

    这位直到陈区长冲到距离他四五米的地方,才确定对方是真的发现自己了,说不得转身就跑——一般来说,说怪话的都是站在人群的最外围,这位也不例外。

    不成想他跑了还没有十米,就觉得脖颈一紧,却是衣领已经被人拽住了。

    陈太忠抓到这厮,也不客气,抬手就卸掉了对方的两个膀子,然后拖着此人向门口走去,旁人见到他如此生猛,纷纷向两边闪去,让出了一条道路。

    走到门口,他随手将人往门边一丢,这是一个瘦小的家伙,“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我最讨厌你这种煽风点火的人了。”

    这位却是因为跑得太猛,被人冷不丁拽住,衣领重重地卡了喉管,根本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只是在不住地剧烈咳嗽着。

    陈太忠仔细观察一下,发现这厮不似作伪,一时间也懒得搭理了,他看一眼依旧跪着的那两位老人,“你们还是不起来,是吧?”

    “小华不懂事,您就放过他这一回吧,”两个老人居然是身子往前一趴,磕起了头,寒冷的冬夜,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冲一个年轻人磕头,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陈太忠微微一笑,他真的想关门了,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转念一想,哥们儿这是在主政一方啊,主政一方……意味着很多事不能一推了之。

    “等等啊,这辈子还真的少见人给我磕头,”陈区长微笑着发话,转身向院门内走去,“稍微等一等,我拿DV拍一下,也是难得的纪念。”

    陈某人听不懂北崇话,那应该是姚华的父亲说的北崇普通话,他听得也费劲儿,但是他的话一说,大家都听得懂——能从他的话里听出方言味儿的,也就那帮子北京人了。

    所以他这话一说,大家就愣住了:这是怎么说的,你还要拍下来?

    几乎没有人知道,DV是什么东西,但是“拍下来”这三个字,那真是无需解释(book.www.uu234.com),就连正在磕头的那二位,也禁不住彼此交换个目光——该咋办?

    “继续磕,”关键时刻,还是姚华的老爸做出了决定,拍就拍呗,我们只是磕头,又没有去打砸抢,倒不信你们能把我们的无助和无奈,拍成仗势欺人。

    想通了这个,他甚至还扭头吩咐一声那老太太,“妈,你要是想救你孙子的话,跪下来一起磕吧……咱们倒要看他怎么收场。”

    “那是,妈这辈子还没被人拍过电影呢,”老太太咬牙切齿地发话,她说话用的是北崇话,但是陈区长的普通话,她也听懂了,陈区长若是听得懂她的话,十有**又要感叹推广普通话的重要性了。

    一边说,老太太就在女孩儿的照拂下,颤巍巍地跪下了,“只要他不怕折寿,我怕什么?”

    她跪下了,女孩儿也跟着跪下了,接着呼啦啦就跪倒一大片,结果有人嘀咕一句,“不相关的人别跪,人家要拍呢……姓陈的不是个善碴,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其实今天来的人,大部分是跟姚家沾亲带故的,七大姑八大姨的,这个提示是说,关系远的就别跪了——免得节外生枝。

    结果就是,陈区长从屋里拿出DV之后,猛地发现院门口跪了十几个人,见他出来之后,就在地上咚咚地磕起了头。

    令大家不解的是,年轻的区长还真的拿着一个小机器扫来扫去,时不时地还有闪光灯一闪——陈某人摄像和拍照夹杂着来。

    这个人的心肠……真的是这么硬吗?围观者正在暗自猜测,却发现陈区长拿着的那个东西,前方转向了刚才那个煽动者。

    然后,年轻的区长放下了机器,笑眯眯地发话了,“好了,你们求情的样子,我都拍下了……大家一起来看一看……”

    一边说,他就把显示屏的一方展示给大家,好让大家看一看,自己确实是拍了。

    北崇这落后地方,几时能见到这种可以现场重播的机器?一时间,周围的闲人都围了过来,“啧啧,确实啊,”“哎呀,这机器太棒了”之类的谈论声此起彼伏。

    一时间,大家甚至都忘了地上还跪着十几个人呢,然而就在这时,年轻的区长又发话了,“感谢大家的配合。”

    什么……感谢?这话一出口,连地上跪着的人都愣了——嗯,果然有阴谋?

    “这个录像,我现在就拿给姚华看,”陈区长洋洋得意地宣布,“让他看一看,自己给家人和朋友,带来了多么大的麻烦和耻辱……可怜啊,这位老人家,怎么也七十出头了吧?”

    一边说,他一边看向那个老太太,笑眯眯地发话,“换了我是姚华,只要心里有一丝一毫的孝顺,他就该主动交待自己的罪行了,反革命罪是政治犯,一般没死刑……何必让家人跟着为难呢?”

    “你说是反革命罪就是反革命罪?”听到这话,姚华的父亲再也按捺不住了,蹭地就站了起来,“陈区长,你可是父母官,说话要负责任。”

    姚华的父亲,只是个普通的工人,没什么主见,他之所以来闹事,除了是想捞儿子出来,也是不想让儿子的档案上落下什么污点,这是端公家饭碗最忌讳的,但是——一旦行政拘留,怎么可能不上档案?

    听说儿子可能会被行政拘留,他已经不能忍,现在说的都不是拘留,是犯罪了——反革命罪,他更不能忍了。

    “我只是说,他可能是反革命罪……只是一种猜测,我又不是法官,”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顺便又晃一晃手上的DV,“我现在就拿这资料给他看,他不肯甘心伏法认罪的话,我真的看不起他……裤裆里没把儿的,算咱北崇的爷们儿吗?”

    这话是普通话,但是这思路,绝对是北崇人的思路,北崇人一向就认这个,官场里跌倒了那算个球,你要是连点儿爷们儿气都没有,你官再大又怎么样?

    而姚华这人毛病虽然多,可别人的评价,一直都算有血性,在场的人也基本上都确定这一点,尤其是,北崇人特别讲孝顺,虽然这个理念,近来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姚华看到这样的录影,再要无动于衷硬挺着,真的愧为北崇男儿。

    有人说了,看到这么多人跪着,姚华可能生出侥幸的心思,认为我固然快扛不住了,但是陈太忠你也扛不了多久了——换届之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领导们也要考虑一下后果。

    这话不假,然而、但是、非常遗憾的是……由于陈区长的恶名已经开始张扬,来的人为了自家的安宁,并没有全部都跪下,谁都怕找后帐。

    而这七八十号人,只跪下十来个,这个视觉效果……想绑架舆论,就不是很容易了。

    正经的,这会是压垮姚华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你觉得是本地人,宗族势力强大?对不起了……你就是你们宗族的耻辱所在。

    七八十号人,总是有几个明事理的,眼见这区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轻松松地就把这逼宫戏唱成了倒逼宫,就知道讨不了好啦,于是杂七杂八地纷纷关说。

    “区长,这小华肯定是懂事的,关键是他在家里主事儿,遇到啥事儿着急了……难免有个考虑不周的时候。”

    “小华裤裆里有把儿,他是年轻不懂事儿,您原谅他一次……”

    大家没想到的是,这个区长真的很阴损,把这些话也录了下来——也是的,DV录像,那不需要开闪光灯的……3350章正面形象(下)看到这些录像,姚华原本坚持的理念,登时就四分五裂了……老爸老妈侄女儿,甚至包括奶奶,都在外面跪下了,还在向一个年轻人磕头。

    我是何其地不孝啊,只想着自身,却没想到给家里人带来如此的羞辱。

    北崇这个地方,宗族观念确实强大,姚司机自己受辱没有问题,也能拉来家里的人撑腰,说句实话,要不是时机不对,他拉几个堂兄弟表兄弟过来,直接就让廖大宝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你个关南家,在我们北崇得瑟什么?

    想是这么想的,他也知道家里人不会坐视不管,但是看到录像之后,他真的落泪了,我没有光宗耀祖,反倒是牵连了族人,让他们在年迈的时候,还承受这样的屈辱。

    “我愿意交待了,”他流着泪表态,被警察请进来之后,他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对于破坏选举之类的罪名,是一概不认。

    朱局长也不着急为难他,好歹是常务副区长的司机,陈区长要问出东西再动手,那就慢慢地问好了,保选举很重要,师出有名也很重要——反正看着这家伙,不让他出去折腾就是了。

    结果十点半的时候,办公室主任李红星将这个小机子拿了过来,“你的家人现在还在陈区长的门外跪着,快下雨了……”

    姚华流了足足有五分钟的泪,才哽咽着回答,“好吧,你们要我怎么做,才肯让我和家人见一面?”

    “把你做的那些事交待出来就完了,”审讯的警察是朱局长从市局借来的,他面无表情地发话,“有些事情,情节不严重的话,教育一下就可以放了。”

    姚华倒也光棍,就交待自己找过哪些区人大代表,希望他们选举的时候“本着良心”选,当然,他也强调了,自己只是劝说,人家都不直接回答。

    至于乡镇的选举,他不交待,说自己就没参与,这也算是维护赵区长了,不过他现在的回答已经说明,他试图是干扰区人大的选举的——可能是基于义愤,但是实质确实如此。

    只这样的交待,就够行政拘留他的级别了,李红星也没再说什么,拍了一段姚华给家人的话之后,带着机子离开了。

    陈区长家的门口,还有三四十个人在等着,周围有三四个警察,他们的主要工作,并不是维持秩序——区长的战斗力在那儿摆着,没必要太担心,他们站在这里,只是撵开旁观者,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看到姚华红肿着双眼,在小屏幕上给爹娘和奶奶的留言,几个人哭得稀里哗啦的,姚司机说了,自己是一时冲动,犯了些错误,正在配合警方的调查,争取宽大处理,你们不要再给政府制造麻烦了,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也很坦荡,正是那种什么都看开了的感觉,姚华的奶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姚父姚母也是泪如雨下。

    好久之后,才是姚父发问了,“陈区长,我家小华的事儿,很严重吗?”

    “还是看他的态度了,”陈太忠琢磨一下,发现这个姚华别的不好,孝顺这一点倒也算将就,“如果肯积极配合,认真反省,也用不了几天。”

    “会记在档案上吗?”姚父又问一句,“您可是说过,这父母官对孩子,该教育的时候要教育,教育完了还得管啊。”

    你儿子一个合同工,记不记档案的,有意思吗?陈太忠心里冷哼一声,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也不能不承认,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正经这是一个树立自己形象的好时机,于是他微微点头,哥们儿也不能总是“被人堵门”的形象,“如果他能深刻反省的话,我肯定会给他留余地的,治病救人,强调的是救人。”

    “那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姚华的母亲好不容易止住了抽噎,她抬手指一指李红星手上的机器,“顺道劝劝他。”

    她的普通话说得比较糟糕,不过联系这个动作,陈区长还是大致听懂了,于是点点头,“李主任,你们到一边拍去吧。”

    煽动事情的小个子见状,赶忙发话,这货的膀子已经被区长大人接好,不过手上多了一副银镯子,正蹲在一个警察的脚边,“陈区长,您也是我的父母官啊,我这认错还不行吗?”

    “你不行,”陈区长淡淡地摇摇头,“我这人不怕闹事,但最恨你这种煽动的人,还是老老实实进去呆几天,把问题交待清楚了再出来。”

    “我就是路过,随便喊一嗓子的嘛,”这位的表情,真是要多苦恼有多苦恼。

    “谁知道呢?”陈太忠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发话,心说你小子这样的,不多关几天不行,一定得让你长一长记性……(选举过程略。)煽风点火的家伙终于在区人大会议结束之后放了出来,正如他所说的,根本就是个路人甲,大约听了点事情的眉目,就在一边直着嗓子喊。

    不过陈太忠已经顾不得关注他了,该上任的人都当选了,没有意外没有跳票,总之就是顺利的大会、团结的大会、成功的大会。

    会议一结束,区长就被亢奋的代表们包围了,他们很期望了解,在明年大手笔的规划中,各个乡镇都能得到些什么样的扶持。

    “具体的事情,请联系各分管副区长,”陈区长苦笑着回答,他都不知道被多少拨人拦住发问了,北崇已经穷得太久了,听闻新区长明年打算放手大干,谁也想往自己的地盘里争点项目。

    不过有些项目,已经是落入了某些乡镇的夹袋里,像闪金镇的镇党委书记杜汉,他只是很幸福地苦恼着:苎麻肯定是要来我们闪金搞的嘛,不过,我该找白区长呢,还是找徐区长?

    代表们在聚餐、领小礼物之后,终于渐次地离开了区里,陈太忠和隋彪等党政领导则是将市政法委的书记曲浩淼送到了高速路口。

    这选举来指导的市党委常委,都是政法书记,可见阳州市党委,对北崇还是相当重视的——这个位置释放着异常强烈的信号。

    “总算可以休息一天了,”隋彪轻叹一口气,“元旦小长假,也就剩下一天了。”

    “要不咱们顺延一下小长假?”陈区长似笑非笑地建议,“本来还打算回趟家呢,看这事儿闹的。”

    “你走了,摊子可不就散了?”隋书记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转身向自己的奥迪车走去,“先回去洗个澡,好好地睡一觉。”

    哥们儿是真不能走,陈太忠非常明白这一点,因为这次选举,出了一件比较古怪的事情,常务副区长空缺——换届的时候居然还有位子空缺。

    市党委给出的解释(book.www.uu234.com)是说,北崇明年的规划很宏大,所以这个常务副不着急选出来,要选就要选个能干的干部出来。

    年轻的区长知道,这里面肯定又有一点利益纷争,不过对陈某人而言,没有常务副也好,省得区政府里有异声,而且,别人协助管钱袋子,终不如自己把钱袋子拿在手上。

    更何况,赵海峰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大家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一直在市纪检委没回来。

    回了自己居住的小院,陈区长也是有点心力交瘁,洗个澡之后,拎上几瓶啤酒,来到了刚装上网线的电脑前,打开电脑随意地看了起来。

    “01年,就这么过去了啊,”他感慨一声,看一看新闻,发现实在没什么意思,又转身打开了电视机,电视上正播报北崇区顺利完成人大会。

    “该跟纯良要钱去了,”陈太忠顺利当选,这个钱就可以要了——他不会傻到在选举之前,就把投资引进来。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由于小廖请假回关南了——其实是享受假期去了,陈区长不得不亲力亲为。

    来的人是警察局长朱奋起,几个会下来,他搞安保也累得要吐血,他是拎着一件啤酒进来的,“今天可算松口气,懒得回家了……跟区长协商一下,明年分局怎么才能更好地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

    “要钱的话,先忍一忍吧,”陈太忠知道分局那边也穷,好多警车都是带病上路的,老朱跟他念叨了不止一两次,“难得放松一阵儿,别跟我提那腻歪事儿。”

    “这个会也开完了,那个姚华怎么处理?”朱局长随口请示一句,由于陈区长要做父母官,最终还是没有将姚司机拘留,这些日子只是一直在分局里羁押着。

    “放了吧,”陈区长随口指示,“会都开完了,他能掀起多大风浪?”

    至于说从姚华嘴里能得到赵海峰的一些贪赃枉法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关心,专业的事情,要专业的人去办,了解这些东西,不该是北崇警察局的责任,正经是这样搞,容易捞过界——万一影响了市纪检委的统一部署,才叫个没意思。

    不成想,这风浪还真的形成了,朱局长打个电话让放人,两个小时之后,啤酒喝完,他站起身刚要走人,警察局来了电话,“姚华家人和赵区长的家人对峙上了,随时有发生流血冲突的可能……”

    (未完待续)

3351-3352 为人父母

    3351章为人父母(上)这个反应,也未免太奇葩了吧?陈太忠被雷得外焦里嫩。

    不过,既然可能是**了,涉及的当事人还有原常务副区长的家人,陈区长胆子要是小一点,可以不去,但是负责地讲,他还是去的比较好——这是一个强势区长该有的担当。

    两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两百多号人,亏得这还是寒冷的冬夜,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会聚集多少人。

    警察们已经赶到了现场,在两拨人之间拉起了人墙,姚华这一方显然是弱势的,约莫只有四五十个人,对方却有一百人出头。

    不过弱势的这一方气势不弱,手里都拎着铁棍、铁锹之类的,人多的这边也是全副武装,更有人手里拿着三节棍、九节鞭之类的武器。

    扯起人墙的警察足有十好几个,却是没有人去没收那些凶器,陈区长在车上看得就登时傻眼,“这警察干什么吃的?”

    “怎么啦?”朱局长奇怪地看他一眼,却是由于心里疑惑,说话时带出了浓浓的口音。

    “这些……是凶器啊,”陈太忠简直有点要抓狂了,你到底干过警察没有?

    “哦,这个没用,意义不大,”朱局长这才反应过来,陈区长是交流来的干部,不明白地方风俗,“你收了人家可以再找嘛,要是连人都抓了,事情就更大了……”

    合着这样的械斗,不但流行于北崇,基本上半个阳州都是这种风气,警察来了,也只能调解,你要是想收缴一方或者双方的武器,极可能引发混战。

    “警力不是完全占优的时候,是以调解为主,”朱奋起很简洁地做个总结,不过恶心人的是,他又加了两句解释(book.www.uu234.com)。

    “要是有当地够份量的混混出面调解,效果要更好一点……混混他讲面子,一方不听话,他帮另一方打不听话的,咱警察不能这么做,要打就双方全打,所以警力必须占优。”

    看来姚华家人找我的时候,还是先礼后兵了?陈太忠禁不住要这么猜测一下,不过下一刻他又将这个猜测抛到了脑后,这里再民风彪悍,哥们儿好歹主政一方,谁找县太爷伸冤的时候,还要带上家伙,那就等待专政的铁拳吧。

    “这是赵区长的家属,得找什么级别的混混调解?”年轻的区长不耻下问。

    “事情弄到这么大,这样的人,起码要到阳州去找了,要不然去花城,”朱局长苦笑一声回答,沉吟一下又补充一句,“不能让双方心服口服的话,事情会愈演愈烈……就算现在散了,警察一走,没准要出人命。”

    陈区长沉吟片刻,眼见车都停稳了,才沉声发问,“我的面子够不够?”

    “其实……”朱局长沉吟一下,方始艰涩地回答,“也只有您出面了,隋书记……嘿,他是书记,但是动手的话,差太远了。”

    尼玛,陈太忠听得无语凝噎,合着我在凤凰是五毒书记,现在来了北崇,也要做混混该做的事情,这算是……五毒区长吗?

    腹诽归腹诽,眼下的事情,却是耽误不得,他推开车门走下车,走到警察所在的中线,厉喝一声,“你们这是干什么?”

    早有人看到这辆白色的警车了,而且桑塔纳警车,在北崇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十天前北崇还没有这样的警车——没错,这是朱局长从市局借来的,权充座驾。

    上面来的人,总要带一点上面来的印记,才好开展工作——尤其是一把手。

    待陈区长走下车,大家就更明白了,这是区长跟局长一起来了,警察们顿时长出一口气——行了,区长来了,咱们听指挥就行了。

    大部分的北崇人,其实并不认识区长,不过姚华家人见过区长的很多,而赵区长家人这边虽然识得区长的人少一点,但赵海峰终究是区党委常委了,接触的人里,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所以,听说来的是区长,这边也登时安静了些许,不过还是有些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年轻的区长——据说赵区长出事,就是这货下的阴手。

    不过就是陈太忠想的那样,他好歹是县太爷了,别人想表示不服气,也要考虑动粗的后果,只有身上缠着九节鞭的年轻人,闷声闷气地哼一声,“这是私人恩怨,陈区长你就不要管了……万一伤着了,就变成公家的事儿了。”

    “嘿,你这造型不错,”陈区长笑眯眯地冲他一招手,“来,练两下,你要是能伤着我……我还真就不管了。”

    这个对话是非常地无聊,县太爷跟一个草民单挑,这不符合官场逻辑,事实上,陈区长也不想这么不稳重,但是尼玛……这北崇的民风,就有这么彪悍啊。

    “你是官我是民,没后账吧?”小伙子还真不含糊,他走出人群,昂然地看着年轻的区长,同时身子一抖,九节鞭的鞭头已经指向了地面了。

    “小黑你那二把刀,一边呆着去,”手里拎着三节棍的那位发话了,一边说,他一边走出人群,此人的年纪要大一点,看着也要沉稳一点。

    “要是能伤着你,你就撒手了?”三节棍看着区长,沉声发问。

    “伤着我,我撒手就走,还没后账……伤不着我,事情就要听我调度,”陈区长笑眯眯地点点头,“你做得了做不了这个主?”

    三节棍扭头看一眼某个中年妇女,然后回转头发话,“行,你能赢了我,那由你调解,棍棒无眼,县太爷……得罪了!”

    说时迟那时快,此人话才说完,就团身而上,两节棍子直取陈区长双肩,这是虚招,下一招是……很遗憾,没有下一招了。

    陈太忠一向很讨厌这种一截一截的武器,索性双手抓住两节棍头,用力一抻,叭地一声脆响,三节棍果然……变成三截了。

    紧接着他抬腿就是个膝撞,对方的反应倒也不慢,震惊之余提膝跟他对一下腿,却是直接被撞飞出了五米。

    年轻的区长微微一笑,将手里的两节棍头向地上一丢,也不去看此人的死活,笑眯眯地扫一眼在场众人,“还有谁不服气吗?”

    “张师兄,”九节鞭惊叫一声,就去看三节棍的情况了,赵区长家人这边登时鸦雀无声——最厉害的主儿被人一个照面放翻……这架还怎么打?

    张师兄是扭了筋,膝头也撞得钻心一般地疼,他踉跄着站起身,一边呲牙咧嘴地抽冷气,一边低头用心地按摩自己的腿,一句话都不肯说——被人一个照面放翻,这个人丢得实在太大了。

    连一句“多谢英雄手下留情”都没有吗?陈区长觉得此人太不光明磊落了,不过他现在是官场主角不是玄幻人物,于是只能微微一哼,“现在……我有调解的资格了吗?”

    “卖主求荣的家伙,”那中年女人也不看陈太忠,只是冲着姚华冷冷地一哼。

    “我姚某人做事,上对得起天地,中对得起父母,下对得起儿女,”姚华冷笑着回答,他的脸上有几道挠痕,“我现在叫你一声王阿姨,明天怎么回事……那就不好说了。”

    “到底怎么回事?”陈太忠揪住一个警察问一句。

    “我来说,”姚华的父亲见过陈太忠,于是走过来解说,“是他们太不讲理了……”

    合着姚华今天放出来之后,大家就要讨论一下这算不算行政拘留,不过姚司机很明确地告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自己出来的时候就问了,结果警察反问他一句——你或者你家人,在行政拘留通知书上签过字吗?

    没签过,谁都没签过——大家一致确认了这一点,所以说这是好事儿,于是姚家摆酒庆祝,儿子出来了,档案上还没污点,关键现在是元旦小长假,大家随便喝点。

    当然,这个酒不便请赵家人,姚华能囫囵着出来就不错了,赵海峰是怎么回事,那还是两说呢,不过姚华眼里还有昔日的领导,打了一个电话通知赵夫人——我出来了。

    这个电话打得就糟糕了,一小时之后赵夫人带着一帮人堵了姚家的门——姚华你这混蛋,到底卖了赵区长多少?

    北崇是小地方,有个风吹草动的,很快就能传遍,姚家人去陈区长家门口闹事,赵夫人早就知道了,不过糟糕的是,她注意到了——姚华表示,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这个……就很不妙了,赵夫人知道,自家老公确实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赵区长的司机——不可能一点不知情。

    她并不知道,陈区长讲的是以德服人,查的是区人大选举私下串联的事情,就觉得这小姚的表态,有点危险。

    而陈某人认为的,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她就更不知情了,耳听得老公还没出来,小姚反倒是放出来了,她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了。

    这绝对是卖主求荣了,于是她带了一大票人找到姚家,非要姚华交待,你到底捅出了点什么事儿,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这也难怪她进退失态,老公被市纪检委抓走这么久了,连个信儿都没有。

    3352章为人父母(下)姚华可是要多冤枉有多冤枉了,尼玛,我为赵区长前后奔走,自己被抓进去,都是只交待自己的错误,别说赵区长了,人大代表那些糊糊事儿,我都没说——我对得起赵区长的信任。

    他觉得自己对得起,奈何赵夫人不肯信,你一个小司机,还是合同工,被抓进去,不交待点东西,别人能放你出来吗?你有这么大面子吗?

    所以,你一定坑了我家老赵了,她的思维很直来直去,你不说?我打得你说!

    姚家是本地人,威胁区长的时候,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亲戚朋友什么的不少,虽然对上常务副的家族,心里有点压力,但是这常务副……目前还生死不知呢。

    所以,就酿成了眼下的局面,姚华坚称自己无辜,赵区长一家人则是认为,赵海峰目前的被动,全是司机陷害的,对外,他们也敢如此宣称——赵区长是被身边人拉下马了,常务副本人,是无辜的。

    “这点信任都没有啊,”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他一向认为,司机就应该是领导的死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那种。

    “有的领导,心眼小得可怕,尤其是领导家人,心眼更小,”姚华的父亲轻叹一声,他倒未必是多么睿智的人,但说话也很有章法,“小华要是能晚出来几天,也就没这事儿了。”

    孩子关久了,你们要担心,现在放得快了,你们还是要抱怨,一时间,年轻的父母官觉得这个父母……也实在太难当了。

    “心眼要小,那就无关早晚了,”陈区长终于硬生生地压下了这份郁闷,又转头看向喧闹的人群,清一清嗓子发话,“既然接受我的调解,那就散了,回头谁要是再兴师动众的,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新区长还真有炮头的气势啊,朱奋起暗暗地点评一句,自己刚说了一句那些混混是要面子的,这就用上了。

    那女人又狠狠地瞪姚华一眼,才走过来,沉着脸问陈太忠,“我们家老赵到底怎么回事?这马上就一个星期了。”

    “你找纪检委问去……真是莫名其妙,”陈区长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也懒得搭理,而是看着双手一背看着人群,“怎么,还不走,等我请你们吃饭呢?”

    见他虎视眈眈地站在那里,两边的人就有散开的意思了,不过最先离开的是三节棍,他被九节鞭扶着,慢慢地向远处走去,走出差不多十来米,才回头喊一声,“陈区长好功夫,我算见识过了……大家都散了吧。”

    有他这句话,大家渐次地三三两两散开,赵海峰的妻子上下打量陈太忠好几眼,才不服气地哼一声,转身离开——她再刁蛮,老公也是区委常委,自然知道什么人动得,什么人动不得。

    她一转身,跟随她的一大票人也开始转身,看起来足有七八十号人,可见这才是核心成员,其中一个中年人却是哼一声,“嫂子……这就算了?”

    “站住,”陈太忠火了,你老公被市纪检委抓走,你在我面前哼哼,算怎么回事?他扭头看一眼姚华,“你脸上怎么回事,要报警吗?”

    姚华这边还没人离开,因为对方人太多,他们不能马上散开,听到这话,姚司机抬手摸一摸脸上的抓痕,犹豫一下,终是苦笑着摇摇头,“算了,今天我还叫一声王姨。”

    “便宜你了,”陈太忠狠狠地瞪那中年女人一眼。

    赵海峰的妻子狠狠地白他一眼,也不敢再说什么怪话,转身乖乖离去。

    姚华见状,有点犹豫了,双方械斗中止,按惯例是需要感谢调解方的,赵区长一方肯定不会感谢,而姚家这一方,似乎是因此摆脱了困境,请客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他没办法那么做,就只能对自己说,陈区长这是为了平息区里的不稳定因素,感谢归感谢,请客的话,自己可真就有卖主求荣的嫌疑了。

    所以他迟疑好半天,才走上前去,满是歉意地发话,“区长,那天我跟廖主任动手,真的不应该,我会跟他道歉的。”

    “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自己解决吧,”陈太忠很随意地摆一摆手,事实上他还是很介意的,你小子居然敢跟我的通讯员动手,真不知道死字儿怎么写啊。

    但是看到对方脸上的抓痕,他就觉得,姚华落到眼下这一步,简直比自己出手还痛快,小子,知道跟错人的滋味儿了吧?

    尤其是,今天他过来,是解决纷争来的,小家伙知道感恩,倒也没让他白存了一次“父母心”,眼下又知道道歉,他就让小廖去领那份人情好了。

    说完这话,他才待转身离开,不成想姚司机又发话了,“区长,我想离开北崇一阵,您看……可以吗?”

    你斤斤计较的工作不要了吗?陈太忠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才想到,赵家人确实把这小伙子的心伤透了。

    其实你可以去检举赵海峰的,陈区长很想挑拨他一下,不过想来想去这终是见不得光的手段,为人父母的不合适这么教育,于是淡淡地摇摇头,“在赵区长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省得有些事情说不清楚。”

    这话既是挑拨,也不无关心的意思,你要是走了,赵海峰把一些龌龊事情推到你头上,那也难免有嘴说不清。

    姚华闻言叹一口气,却是没再说什么,他之所以连这种事儿都请示区长,自然是也想到了,以赵家人的刻薄,没准会拉他垫背……第二天是小长假的最后一天,陈太忠睡个懒觉,又打了好一阵电话,然后才开车出去,将白凤鸣申报的三个电厂厂址挨个看一遍,最后还是觉得浊水乡比较合适一点。

    这个地方离区里稍微远了点,不过水量充沛,而且在陈区长的心目中,城关镇周边的地带,就不能搞工厂——他要为未来腾飞的北崇,留下城市化建设的空间。

    当然,这只是初步决定,至于到底成不成,还需要听取多方意见和建议,遗憾的是这个方案至今还没几个人知道,他不便公开谈论——明年的政府工作规划报告上,都没有这一项。

    三个地方看下来,就用了陈太忠半天多时间,他有心跟当地的人了解一下情况,结果……嗯,那也就不用提了。

    我得考虑学一学北崇话了,年轻的父母官有点无奈,普通话是一定要推广的,但是在这个期间,我也得融入地方啊。

    让小廖教一教我吧,陈区长摸出电话来,“小廖,还在忙呢?”

    “嗯……在家里呢,”廖大宝吓一大跳,事实上他现在在区政府的宿舍,正在跟自己的未婚妻看房子装修呢,“请您指示。”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教一教我北崇话,”陈太忠苦恼地叹口气,“我现在下乡镇摸情况,真是死活听不懂……”

    “北崇话,嗯,我知道了,您什么时候能回区里?”廖大宝提心吊胆地发话,他今天来区里,开的都是老岳父借给他的富康车,就是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回来了。

    说起这个顾忌来,其实也很简单,他的女朋友扈云娟很漂亮,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以扈家的财力,根本轮不到他惦记。

    两人上学时,就相互倾慕,扈家多次表态不欢迎他,社会上的闲散青年也没少找他麻烦,但是扈云娟一直态度坚决,就是要跟他好,在他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她把自己给了他。

    他上大学的时候,云娟还时不时地给他寄点钱,要他吃好学好,我在家里等你,结果他大三的时候,接到了来自家乡的绝交信,廖大宝当时差一点疯掉,后来辗转打听,才知道扈云娟遭遇了车祸,撞住了一只眼——眼球摘除了。

    为此他特意请假跑回来,告诉她我是非你不娶,廖家一看女儿都这样了,那你就跟这穷小子,先处着吧。

    扈云娟遭遇的车祸是钝器撞击,除了眼球换成了假眼,外表上粗粗一看,并不影响她的美丽,但是独眼人生活并不方便,尤其是不易判断远近,拿茶壶往杯子里倒水,都能倒到杯子外面——其他的追求者家里有老人,知道这些麻烦,就制止孩子再胡乱追求。

    可正因为自己的女朋友看上去还不错,廖主任就非常担心那个传闻,去北京的人回来都说了,陈区长的未婚妻漂亮到倾国倾城,而且还是荆以远的孙女,开着大公司。

    但是这并不能让小廖的忐忑变得少一点,所以他带着未婚妻来看房子,必须要偷偷摸摸的,官场里这些烂事儿,他见得太多了。

    “六点多就回去了,你要是能早一点回来,就去我那儿吃饭吧,”陈太忠回答一句,压了电话。

    “这四点半了,时间有点来不及了,”廖大宝挂了电话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要不这样,你等天黑了,出去找个宾馆登记住下先……”

    扈云娟问明白缘由之后,眼珠微微一转,“其实你可以让王媛媛教他嘛……”

    那个小赵乡的王媛媛,她亲眼见过,所以下意识地认为,那个女孩儿对自己形成了一些威胁,这个建议真的可以理解,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自私的……

    (未完待续)

3353-3354 闹心

    3353章闹心(上)陈太忠从浊水乡离开之后,才说要绕经前屯镇回区里,不成想在半路上被人劫住了,劫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屯镇的镇长唐永亮,七八个人站在路中间拦车。

    陈区长曾经来前屯镇指导过选举工作,认识唐镇长,而且此次出来,他也没有故意隐瞒行踪,就是开着他的镇长二号车,反正是放假期间,大家都在家里歇着呢。

    见到唐永亮拦路,他停下车笑着探出头,“唐镇长有什么指示?”

    “我们不敢指示,”唐永亮笑着回答,他跟陈区长接触过,知道区长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可怕,“就是欢迎区长来前屯镇考察和指导工作。”

    “我纯粹……就是路过啊,”年轻的区长愕然地发话,“不带这么劫持区长的。”

    “浊水乡您都去了,来我们这儿只路过,”唐永亮一边很夸张地苦笑,一边就走过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我们的政府工作报告您都听了,顺便再看一看吧。”

    “你们今天怎么不休息?”陈区长随口问一句,也不着急发动车。

    “开会呢,您说的这个特种养殖和种植,我们很感兴趣,”唐永亮赔着笑脸回答,“正商量试点怎么开展呢,前屯啥都没有,穷得太久了。”

    按理一般情况来说,镇子通常比乡要富裕,但是这个认为并不一定对,镇子通常是商业相对发达,物产则未必丰富。

    前屯镇也是如此,相比浊水乡,他们也就是离区政府近一点,交通便利一点,其他的还真就没有了,听到陈区长的车出现在浊水乡,区长还亲自下去了解情况了,前屯镇就再也坐不住了——你咋就隔过我们了?

    说到这里,唐永亮很认真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我们也不知道您走哪条路,您要是回区里的话,十有**要走这一条,我们这也是撞大运,没想到运气还不错……”

    前屯镇这态度,实在太端正了,又有指导选举的香火情,陈区长也觉得这么负责的乡镇领导,现在太少见了,就去镇里看一看,又看一看他们今天的会议记录。

    这其实是个座谈会,记录的东西很有限,不过从中还是能看出来,他们确实是在商量一些东西,养殖的话,该考虑哪几个村子,种植又该考虑哪几个村子。

    了解完这些东西,就到饭点儿了,陈区长一向是不喜欢叨扰地方的,不过这前屯镇的工作做得很扎实,区长心里也有点蛋蛋的欣慰,不愧是我指导过的地方啊。

    “随便吃点就行了,从简,”年轻的区长如是指示,“饭店我来指定。”

    “可是……镇里都准备好了,不吃那是浪费啊,”唐永亮面带难色地回答,“而且,镇子确实不大,没几家像样的饭店,那些地方做出来的东西没法吃。”

    没法吃……这三个字又勾起了陈区长惨痛的回忆,不加盐的炒鸡蛋和能咸死人的丸子汤……他叹口气,“这次就不浪费了,下次你们要再这么搞,可就是有意干扰我调查啊,都听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唐永亮笑着点头……前屯镇准备的菜肴不少,不过陈区长不让上那么多,但饶是如此,他离开前屯也接近七点半了,驱车上路不多时,几点雨滴打在了车窗上,下雨了。

    这个节令的北崇,没什么大雨,但是年轻的父母官的思绪,却飘回了天南,想起了凤凰上空的“吴言”二字,想起了“我们的宫殿”。

    这样的雨丝,若是落在天南,会是下雨,还是下雪呢?那个黑指甲的美貌女子,这一刻知道不知道,有个人在想她?

    人在江湖,真是身不由己,想到自己答应了小萱萱,过几年就要带她走遍全球,一时间他有点心灰意冷,这个鸟区长……有个什么当头?

    可是再一想,连姚华这种对立面的人,他父亲都知道拿父母官三个字来恳求自己,陈某人这个决心,还真的有点下不了。

    思来想去,他就觉得心里憋闷得很,说不得抬手拿起电话,拨通了荆紫菱的手机——小萱萱那里,晚上煲电话粥吧,“嗨,美女,寂寞吗?我们提供帅哥,只要五百块,还带抽奖,抽中再来一炮。”

    “你真是闲得慌,”天才美少女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银铃一般的清脆,“我这边事儿还多呢……有什么事儿,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你了,很想很想的那一种,”陈区长柔声发话,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地撇嘴:你不会比我更忙吧?

    “你这……看来你在北崇很老实啊,”小紫菱不愧是天才美少女,她轻笑一声,“枕冷衾寒才能想到我的吧?”

    “哪里,我现在正从乡镇赶往区里,”陈太忠干笑一声,“老实那是没问题的,没有比我更老实的了,就是天上下雨了,我想着你在北京,也要注意防寒,那儿一下就是雪……”

    小荆总本来说只跟他聊一阵,结果一聊上就没完了了,陈太忠眼瞅着到了区政府门口,才笑一笑,“快没电了,不聊了啊。”

    “在恒北不许给我乱来啊,”正宫娘娘终于下通牒了,“以前的事儿就算了……去了那儿要好好地工作。”

    “我以前也……不怎么乱来的嘛,”陈区长小声嘀咕一句,底气却不是很足——关键是这个正宫联系得不多,他心里也有愧。

    挂了电话之后,他猛地发现,自己的小院儿亮着灯呢,于是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我让小廖……六点多就回来?

    不过,晚就晚了……我这区长万事缠身啊,陈区长将车停到一边,走到小院门口,自己拿钥匙开了门,走进一楼客厅一看,嗯……不止小廖一个人?

    “让前屯的唐永亮在马路截上住了,”他很随意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你俩吃了没有?”

    “没呢,”廖大宝赶紧站起身,那女孩儿也跟着站起来了,他从领导手里接过手包,“我订了饭了,随时能送过来。”

    “那你俩吃吧,我喝啤酒就行,”年轻的父母官走到女孩儿面前,笑着点点头,“挺漂亮的,小廖……果然有眼光。”

    他只当这是廖大宝的未婚妻呢——小廖的未婚妻不但漂亮而且有钱,区里有人嚼谷这个,大半夜敢跟小廖坐在我房间的,也只能是未婚妻了吧?

    “这是……小赵乡供销社的职工王媛媛,”廖大宝听出来了,领导这是误会了,说不得怯生生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心里却是一揪一揪的——你知道我老婆漂亮?

    “神马……”陈区长的眼睛,登时就张大了许多,他狐疑地看廖大宝一眼,“我记得你爱人也是市里的吧?”

    “我找她来,是教您北崇话的,”廖大宝硬着头皮解释(book.www.uu234.com),“您也知道,我是关南人,关南和北崇的口音,还是有点不太一样。”

    这个借口,出自他的女朋友扈云娟的建议。

    要说这个王媛媛,一点都不比扈云娟差,尤其这智商,可能比小扈还高一点——起码小王是上不起大学,不是考不上,她唯一差的,就是财势。

    廖大宝跟小扈是好了多少年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但是两人虽然彼此认定了对方,可由于双方家长都不是很赞同,两人又都年轻,平常难免嘴角有磕绊。

    没错,别说扈家不太同意这门亲事,廖家也不是很愿意,我儿子大学毕业,现在又在政府工作,娶个残疾人已经很委屈了,你姓扈的还呲牙咧嘴?

    小廖小扈的感情真是好,但是小两口一旦斗嘴,说话就难免没有分寸,于是扈云娟就知道,老公有个红粉知己叫王媛媛——老公是珍惜两人的真情,才不肯出轨。

    嘴快是要付出代价的,恋人的眼里,更揉不得沙子,扈云娟当场不发作,但是事后两人合好了,她难免就要慢慢地算小账了——那个王媛媛挺漂亮,比我这独眼龙强很多吧?

    那个啥,没有啊,廖大宝开始承受嘴快的代价,他细细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番,说那女孩儿挺有主见的,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李红星那王八蛋还想惦记她呢,要不是我不待见姓李的,没准就帮着说话了。

    既然你俩没啥,我得见一见!扈云娟要申告主权,彻底打消某些人不切实际的念头。

    廖大宝这是真的尝到了嘴多的苦处,其实他跟王媛媛真的没啥,只不过隐约地感觉,彼此都相互不讨厌,真的是很朦胧的那种感觉,他之所以夸口,也不过是想告诉自己的恋人——你老公不是臭狗屎没人要,美女们……排着队呢。

    不管怎么说,老婆要见,他就得安排,扈云娟虽然只剩一只眼了,但是她还是看出来了,其一,王媛媛真的挺漂亮,起码比自己……差不了很多。

    其二,就是王媛媛没有跟她争廖大宝的心思——或者以前还有,见过这一次面之后,真的不会有了。

    3354章闹心(下)因为那一次见面,扈云娟并没有刻意地表示出自己跟大宝的亲近,只是保持着很普通的距离,事实上,她有点小小的自卑——她的爱情不容亵渎,看错就看错了……反正也瞎了一只眼。

    结果王媛媛却一个劲儿地祝福他俩,这样的表态,让她多少欣慰一点。

    但是这个欣慰,也只是那么一点,恋人的眼睛真的太柔弱了,容不得半点异物,后来两人再吵嘴,她还是要时不时拿出来王媛媛说事——分就分吧,我知道,你有王媛媛呢。

    这其实就是置气的性质了,两人心里也清楚,但还是忍不住要嚼谷。

    可现在廖大宝给区长做了秘书,还提了办公室副主任,扈云娟就担心了,我心中的雄鹰终于开始振翅了,但是……我还会是他的归宿吗?

    两人为这桩恋情,都吃了不少苦,甚至小廖买那个面包车的钱,都是小扈赞助的,而廖主任能撇下面子去跑黑车,也是为了小两口的幸福。

    人这个东西,真的太容易变了,于是扈云娟下午听说那个妇女之友的区长想学北崇话,直接就把王媛媛推出来了——不信你敢睡你老板的女人。

    而廖大宝还不能不答应,不答应,那就说明他跟小王有猫腻——他在辩解时说过,只要不是李红星,别的领导想见小王,他都可以介绍。

    于是,他把小王从小赵乡接过来了,却没想到领导这会儿才回来。

    你俩等到我八点多,饭都不吃?陈区长觉得这个事情怪异啊,其实他隐隐能想到,小廖想做什么,一时间他也有点恼火……小廖啊小廖,你觉得你这个区长,真的是传说中的色中恶魔?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小王确实不错。

    王媛媛站起来招呼一声之后,就一直低头坐在那里,看起来很羞涩的样子,女孩儿身着土黄色风衣,内里是白色羊毛衫,下身就是浅棕色牛仔裤,足蹬一双黑色的笨跟浅腰小皮靴。

    这服饰搭配,并不是特别搭调,也能看出来都是些便宜货,但是女孩儿确实漂亮,五官端正到可以称之为精致,只有眼睛略略大了一点。

    尤其是她的皮肤,白里透粉细腻无比,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一眼看去,就让人忍不住想……摸一下。

    “北崇话和关南话,区别很大吗?”陈区长走到沙发边,缓缓地坐下,他一边上下打量王媛媛,一边嘀咕一句,“怎么你们北崇,这么多叫媛媛的?”

    北崇宾馆的经理,叫马媛媛,在收移动充值卡的时候,工作很认真。

    “刚跟马经理叫了饭,”廖大宝笑着回答,“别说关南和北崇,咱北崇内部很多乡镇,话音都差得很远……十里不同音嘛。”

    但是这大半夜的,你弄个女人进我房间,这算怎么回事儿嘛,陈区长有点恼火了,可是……其实是他晚回来了,而且他还真的不知道,关南话和北崇话有多大区别。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廖大宝过去一接,知道是李红星,请示一下领导,就按一下按钮,将人放了进来。

    李主任做为区政府大管家,其实也是有钥匙的,只不过他不敢随便开门——廖大宝是区长秘书,人家能开门,他不能。

    他六点多的时候,就发现房间灯亮了,过来想献个殷勤,一按门铃,发现是廖大宝在里面,心里真的是相当不舒服——你和我都是为区长服务的,什么时候你骑到我头上了呢?

    争宠这种事情,有的时候讲个分寸,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相当残酷的,李主任心里有了怨气,进来转了一圈,发现王媛媛也在,于是转身离开。

    王媛媛可是他惦记了很久的女孩儿,当然,现在打死他他都不敢再惦记了,可是心里对廖主任的怨气,就又多了一分。

    所以他就坐在区政府的院儿里盯着,看陈区长的车什么时候能回来,后来由于下雨了,他还特意回家拿了把雨伞,然后继续蹲守,姓廖的,区长今天要不回来,我明天非捅破你俩的破事不可——居然敢在区长的房间里,乱搞男女关系?

    区长还是回来了,李主任就进门了,看一看之后笑着发话,“区长回来了?小王也在啊……对了廖主任,姚华刚才还在宿舍院找你呢,想跟你道歉,听说你跟你的女朋友看了一天装修,结果死活找不到你。”

    我艹尼玛的李红星,廖大宝直恨不得跳起来掐死这货,他跟扈云娟是下午才过来的,哪里看了一天的装修?

    事实上,扈云娟很漂亮,小廖很在意他的女朋友,这是区政府不少人知道的——想当初,李红星见过扈云娟之后,一直都暗示:小廖你带你女朋友常来玩嘛。

    所以李主任这话听起来没啥,其实真的是恶毒无比——区长的口碑不管是真是假,有不少人知道,而知道廖主任的妻子有财有貌的,也不少。

    你怎么就知道我跟区长撒谎,说我下午在关南呢?廖大宝很不解这一点,不过陈区长也很不了解,于是问一句,“小廖你下午,不是说在家吗?”

    “我是在这个……北崇的家,政府宿舍,”廖大宝笑着回答,心说幸亏我下午说话含糊了一点,不过同时,他心里却是在暗暗地发狠:李红星,今天以后,有你没我!

    说话间,北崇宾馆就把饭送过来了,陈太忠示意廖大宝和王媛媛吃饭,事实上,他已经听出了这个对话的不对劲,“李红星……你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要紧事倒是没有,只不过有些……”李红星想跟领导汇报工作,那有的是事情。

    “没要紧事就回吧,这大雨天的,”陈区长很随意地摆一摆手,“以后别在我门口蹲着了,你是办公室主任,又不是保安,不要让我觉得你别有用心。”

    这话就太重了,李主任说不得站起身落荒而逃。

    他走了,陈区长拿起一瓶啤酒,随手掰开瓶盖,抬手灌一口之后,才缓缓地发话,“小廖,你女朋友真有那么漂亮?”

    “没有,她还瞎了一只眼,”廖大宝摇摇头,马上表示领导您想歪了,一边说,他一边还看一眼王媛媛,“我是跟她感情深。”

    “啧,”陈太忠轻声咂一下嘴巴,又连着灌几口啤酒,站起身上楼去了。

    “他上去了,”王媛媛好半天才轻声嘀咕一句,她的目光有点茫然。

    “吃饭吧,”廖大宝用筷子指一指面前的饭菜,端起碗来埋头就是一阵猛吃——他不知道领导略带无奈的一声轻叹,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也不想去想。

    王媛媛也端起饭碗,不过她心里有事,也吃不到心上,吃了几口放下碗来,又轻声说一句,“我感觉陈区长的眼神……非常正。”

    “嗯,”廖大宝头也不抬继续吃饭,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哼声,他此刻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他今天是当着扈云娟的面,给王媛媛打电话的,小王一听,区长想跟人学北崇话,廖主任有意推荐自己,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廖主任是对她有一丝的好感,不过他真没胆子去吃那个飞醋——其实也没必要,但是她答应时的那种欢欣,让他在得意之余,也有点感叹:权之一字,真的能令人迷恋若斯。

    往常他跟她偶尔提一句李红星,小王的嘴角能撇到后腮去,现在说个教区长学北崇话,就能兴奋成这样。

    但是当着扈云娟,他还要掩饰情绪,将小王接到这里之后,两人在等待的时候,也聊了聊区长,廖科长没有说自己推荐她的目的,她也没有问——很多话没法说出来。

    事实上,他还说了几句传说中区长的女友,不过王媛媛更在意的是,我要是教区长方言的话,供销社那边没问题吧?

    “他把你调过来,都没任何问题,”廖主任是这么说的。

    但是现在区长的表现很古怪,搞不清楚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看着小王惴惴不安的心掩饰下的兴高采烈,想着云娟在他出去接人的时候,似乎有点自责……他的心真的很乱。

    他的心乱,王媛媛也好不到哪儿去,自打她牺牲学业,供弟弟上学之后,她就横下一条心,今生一定要走出北崇这个小地方,一定要找个足够强大的男人——我的子女,不能再受我这样的苦了。

    李红星的相貌,真的令她恶心,倒是新区长,她在电视上见过,年轻高大长得非常阳光,而且乡里也都在说,新来的区长非常地能干。

    她的心乱,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廖主任说不一定有把握,而刚才区长看她的眼神,虽然有点说不清的东西,但是绝对没有什么觊觎之色……她判断这种眼神,还是很有经验的。

    要说刚进来这间屋子的时候,她还有一些信心的话,现在这个信心真的是荡然无存了,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廖大宝,轻叹一声,“大宝哥,我发现你升官之后,也变得死板了……离我越来越远了。”

    “人总是要变的,这是成熟了,”廖大宝微微一笑,放下碗来,指一指她面前的饭菜,“快点吃吧,吃完还要说事。”

    “嗯,”王媛媛端起饭碗,也是猛拨几口,然后放下碗来,“就这么多了,不想吃了。”

    “跟我上楼吧,”廖主任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发话,“那些碗筷你不着急收拾,一会儿再说好了……”

    (未完待续)

3355-3356 处女之友

    廖大宝和王媛媛觉得自己闹心,殊不知最闹心的不在楼下,而是在楼上。

    陈太忠心里真的恼火,年轻的父母官在休息的日子,都要下乡镇去调查,结果回来,却是遇到别人送女人上门,这真的也有点……太恶心人了。

    这个王媛媛的来意,陈区长用屁股想都猜得到——有些事就是那么简单,不要说什么自由心证,肯定就是那样。

    但是他还能理解,理解小廖心里的不安,可同时,他又痛恨小廖的不安,合着我这个区长,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

    原本陈太忠以为,自己的正宫亮相之后,区里这种不安的因素要减弱一些,不成想连自己身边的通讯员,带未婚妻看房,都不敢让自己知道。

    伤心吖,失落吖,楼下二位不知道的是,陈区长刚才差一点就要暴走,一定要见见小廖的女朋友,然后再狠狠地羞辱她一番……嗯,大家别误会,他想的是从相貌上做出极端评论,不是身体上的羞辱。

    不过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悻悻地拎了啤酒上楼喝,一边喝他一边叹气——先是马媛媛,然后廖大宝,大家轮着往他怀里塞女人。

    尤其令他恼怒的是,李红星居然挑明小廖的行程,想用这种恶心手段来打击异己和争宠,陈区长看得明明白白的——要我祸害廖大宝的老婆,李红星你老婆洗白白了吗?

    真的太恶心人了,陈太忠坐在楼上打开电脑,又打开电视,东看一眼西看一眼,一边又拿着啤酒心不在焉地喝着,到最后他索性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任由那带着潮气的寒意,肆无忌惮地涌入屋里。

    他在楼上坐了差不多七八分钟,廖大宝带着王媛媛上来了,走到他侧前方不远处,廖主任轻声发问,“领导,她的北崇话,真的讲得比我好。”

    陈太忠放下手里的啤酒,侧头盯着王媛媛,一字一句地发问了,“你告诉我,关南和北崇话,差别真的很大吗?”

    王媛媛吃这么一问,登时就有点晕了,不过她也知道,这个问题对自己来说,异常地关键,所以她微微一愣,就果断地回答,“差别不是很大,但是关南话更接近花城的口音。”

    这是陈太忠第一次听她说话,清亮的声音里,偏偏地带一点糯糯味道——需要指出的是,她的普通话也非常标准,虽然比马小雅和田甜要差一点,但是发音的标准程度,已经超过了北崇区电视台的女主播。

    “同样的话,你拿北崇话说一遍,”陈区长有点怀疑,她会不会说北崇话,这里的方言跟松峰市有点类似,再漂亮的女孩儿、再柔美的声音,说起松峰话都像是在直着脖子吼。

    “%¥#@&%#&%,”果然,王媛媛会北崇话。

    这是个眼光很高的女孩儿!只冲这一点,陈太忠就做出了判断。

    北崇会普通话的人也不少,但大多都是带浓重口音的北崇普通话,一个方言说得很标准的乡镇上的美女,只要眼光不是太差,随波逐流也可以活得不错,但是偏偏地,她的普通话说得比电视台主播还标准——其心气不问可知。

    于是他点点头,看一眼廖大宝之后,又随口问个问题,“耍过男朋友吗?”

    神马?廖主任和王媛媛听得齐齐就是一愣,然后两人……情不自禁地交换个眼神,没错,真的是下意识的。

    最后,还是王媛媛发话了,“区长您是说,耍……男朋友?”

    “耍朋友……是我们凤凰方言,就是处朋友,总不能只是北崇有方言吧?”陈区长拿起啤酒来又灌了好几口,才将酒瓶向桌上一放,“不方便回答?”

    “没有处过……耍过男朋友,”王媛媛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很快地回答,“我跟廖大哥……也是工作中认识的,他很照顾我。”

    “从来没有?”陈区长一边发问,一边拿起遥控器换台,看起来很漫不经心的样子。

    “从来没有,”王媛媛回答的声音,略略地大了一点,她知道对方在问自己是不是黄花闺女,所以她很自豪地回答,“我才二十二岁,年纪还小。”

    做为无依无靠的女子,又是如此的美貌,平日里受到的各种骚扰实在太多了,那些不尽的心酸,在此刻化为无穷的骄傲。

    “那行,你教我北崇话吧,”陈区长很随意地点点头,眼睛还是看着电视,“小廖,明天给小赵乡打个招呼,小王的关系,借调到区里了。”

    “好的,”廖大宝点点头,刚才的话他也听得明明白白,原来区长不是妇女之友,而是处女之友——有处女情结的。

    我的老婆没危险了,小王这是彻底地被……那啥了,不管怎么说,总是她的运气,廖主任按下心内的五味杂陈,“那小王你待着吧,我送我对象回市里。”

    “这么晚了,你明天能按时上班吧?”陈区长并没有在意小王待在这里合适不合适,而是指出小廖同学要送人,需要考虑一些因素,“现在外面雨下得不小,走夜路要小心。”

    “我知道了,”廖大宝点点头,低着头就下了楼,甚至不回头看一眼,他怕一回头,看到自己内心的卑劣——小王,我这也算是送你的一场造化,你愿意不愿意,在于你的把握,路是人自己选的,怪不得我。

    廖大宝的下楼声逐渐远去,隐约的,屋里两人还听到了关闭院门的声音,不过,两人都没有说话的兴趣,气氛有点怪异。

    陈区长端起酒瓶咕咚咕咚地灌两口,又点起一根烟来,才淡淡地发话,“在屋里还穿什么风衣?小王你……脱了吧。”

    我……脱了吧?王媛媛听到领导的指示,脸上登时就是一热,虽然区长让她脱的是风衣,但是这个……真的仅仅是风衣吗?

    她想一想,还是仅仅脱了身上的风衣,看一眼大开的窗户,她低声回答,“天气挺冷的。”

    “廖大宝安排了你住宿了吗?”陈区长又自顾自地问一句,这一刻,他有点明白,章尧东为什么那么爱瞬移了,不是领导爱卖弄,实在是领导的思维,一般人跟不上。

    “没有……门口宾馆很多的,”王媛媛摇摇头,略带一点警惕地看他一眼,当然,有人若是认为这是挑逗的眼神,那也……就是自由心证了。

    在陈太忠看来,这一眼还是有点提防心的,不过他既然把王媛媛留下来,那些合适不合适说的东西,也就都无所谓了,“那你就住我这儿吧。”

    “这个……不太方便吧?”王媛媛面露苦色,对这个年轻的区政府一把手,她没有多少抵触的心理,但是这样睡在区长的房间里,她还是有点不能接受……你能了解我一些之后,再做出这个决定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睡楼下我睡楼上,”陈太忠不以为然地一挥手,目前就俩人,他也不怕说得难听一点,“你那飞机场的身材,没必要担心。”

    “你说我飞机场?”王媛媛登时就恼了,这真的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哪怕你是区长,也不能胡说八道吧?“如果我不是呢?”

    “看起来是,”陈太忠才不接那样的话,他不耐烦地摆一下手,“你别胡思乱想,不管你是不是飞机场,我的飞机,降落不到你的跑道……算了,不跟你说了,来,把这几张报纸,用北崇话给我读一遍。”

    北崇话是方言,没有字典,陈区长也就只能挨个字的记忆了,他想着这报纸上常见的文字,你念一遍,我就记个**不离十了。

    那就念吧,王媛媛也不害怕,在这里能出什么事情?真要出事也未必有多糟糕,于是她拿起报纸念了起来,一边念,她的手一边在报纸上一点点地划过,示意她念到了什么地方。

    她的手型真的很美,手指圆润细长,但是大抵是粗活干得多了的缘故,指甲很短,前端有一些毛糙,大约是有点磨出茧子的意思。

    她在念,陈区长就细细地听,一边听一边记,然后某个时刻,他卷着舌头出声了,“这个‘了’字,是应该念‘#%@’吧?”

    “这个字,在陈述句里应该是念‘#%@’,但是在这里,是疑问句式,应该念‘¥%@’,语调和发音都不同,”王媛媛解释(book.www.uu234.com)这个语音,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像这个‘顺利召开了’,和‘深入了解’,这两个‘了’,普通话发音不同,但这里却相同。”

    知道我在语言上的造诣的吧?一边说,她一边不无得意地扭一下头,却冷不丁地发现,陈区长的脑袋,居然就在自己的鬓角边,一时间她有点惊恐,“你怎么……凑到这里了?”

    “离得远我看得见吗?你念的是《群众日报》,我这儿就一份儿,”陈太忠都不希的理她,而且,读报纸学方言的话,不跟着对方走,谁能知道念到哪里了?

    但是……你离我有点太近了,王媛媛心里暗暗地嘀咕一句。

    3356章处女之友(下)当天晚上,王媛媛还真就住在陈区长家了,第二天早上,北崇宾馆冒雨送来了早饭,开门迎接的就是王媛媛,送饭的副总猛地发现区长屋里多出一个美貌少女,真是吓得差点说都不会话了。

    但是小王同学很坦然地面对各种异样的目光,她衣着整齐,将饭菜接回房间,“区长昨晚辛苦了,还在休息,你们回去吧。”

    区长昨天晚上很辛苦?这个话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歧义了,送饭的这二位惊讶地交换个眼神,然后耷拉着眼皮,不动声色地转身。

    不成想转身出门之后,一辆面包车由远至近驶来,车停稳之后,廖大宝双眼通红地下车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稍微早了一点,”这二位认识区长身边的人,胡乱回答一句之后,匆匆走了。

    廖大宝不动声色地打开门,走上二楼之后,才惊见小餐厅里有人影晃动,心里禁不住一沉:这个人的个头,比区长低多了。

    走过去一看,他的心越发地沉了,不过同时,他心里又有一丝莫名其妙的轻松,于是若无其事地走上前,笑着打一声招呼,“来得早啊。”

    “晚上就在这里住的,”王媛媛笑着回答,脸上升起一丝红晕,她犹豫一下,又低声说一句,“区长……真的很好。”

    “嚼谷什么呢?”陈太忠也醒了,穿着一身棉制睡衣,打着哈欠走向卫生间,不多时,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铿锵有力。

    “区长上厕所,动静特别大,”廖大宝干笑一声,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她。

    “讨厌,”王媛媛红着脸白他一眼,又低声说一句,“区长昨天说了,等你结婚以后,你那个单身宿舍给我住……目前先住他这儿。”

    “哦,”廖大宝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放下手包,跟她一起张罗饭桌,不多时,陈太忠盥洗完毕,大喇喇地走到餐桌前坐下,“以后早餐,得送三人份的了。”

    陈区长真的不怕那些物议?廖主任从小王的嘴里听出,昨天晚上两人大概没发生什么事情,而且小王在走动间,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如果她真是黄花闺女的话,多少该有点不适的吧?

    带着这些疑问,三人冒雨走进了区政府,虽然雨丝细密,但有那明眼人已经看到,区长和廖主任身边,多了一个美女——而这美女不是扈云娟。

    还没到上班时间,这消息就悄然地传开了,而才一上班,廖大宝就带着王媛媛来到了政府办公室,“李主任,区长说了,以后王媛媛就借调到办公室了,您给安排一下。”

    看着面无表情的廖主任,李红星也知道,自己昨天把这货得罪惨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不时不时地给你说句小话,以后这办公室里还真不知道谁做主了。

    但是对上王媛媛,他就很热情,露出两个大龅牙来,笑得异常谄媚,“嘿,我就知道,金子在哪里都埋没不了,对吧,小王?”

    “嗯,”王媛媛冷冷地点点头,她对这人没有好印象,以前还是不得不敷衍,现在她跟上了陈区长,就没必要太忌惮对方了。

    “马上给你安排,”李主任却是不在意对方的冷淡,笑得越发地热情,不过这张笑脸在看向廖大宝的时候,就沉了下来,“我知道了,你去吧。”

    廖主任面无表情地离开,心里却是暗哼,不信你能骗得小王倒向你的阵营。

    一个美女被调进了区政府办公室,她的任务是帮陈区长打扫房间,闲暇时教区长学北崇话,必要时做一做翻译——这工作怎么听怎么暧昧。

    她把这些工作做了,那区长的秘书廖大宝,手里还剩下多少活儿?

    更别说,她一大早就出现在陈区长的房间内,这个消息也被北崇宾馆那些嘴快的家伙捅了出来,没有用一个上午,不光整个区政府传遍了,连区党委、区政协都知道了。

    “管不住裤裆,这是要出事的,”党群书记赵根正听到这个传言,禁不住冷哼一声,他知道“妇女之友”那个传闻,是赵海峰传出去的,明明都没什么事儿了,你非要整出这么一出来,真是不知自爱。

    白凤鸣也在琢磨这事儿,心说区长管不住裤裆倒不是大事,但是以区长的办事手段,推倒哪个女人之后,应该有更合理的解决方案,搞成这样满城风雨的,应该不是区长的风格……此事定然有别的说道。

    “这家伙,”区政协副主席林桓听说之后,打听了一下王媛媛的背景,知道她父母双亡之后,暗暗点头,想起小陈还找自己来请示过这个问题,终于猜到了这个用心,“身边有个小姑娘,别人就没必要提心吊胆了……这个人选得不错。”

    陈太忠要是能听到这话,也要引林主席为知己,没错,年轻的区长百般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这种自污的手段了。

    男人好色一点,真的不算什么,没有人想借此做文章的话,就起不了多大的风浪,打个比方说,章尧东对吴言的看重,人所共知,但是章书记受到了什么影响?没有,无非就是下面有人嚼一嚼舌头。

    现在区党委的书记隋彪愿意配合区政府工作,赵海峰离任也是早晚的事儿,更别说市党委市政府都愿意支持北崇的工作,这个时候,陈区长好色一点算多大的事儿?

    但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陈太忠想到自己的通讯员因为这个传言,居然不敢让自己见到他的女朋友,就知道在未来的工作中,他要遇到很多类似的顾忌——而偏偏地,这份忌惮,没有哪个下属敢说得出口。

    这就必然要影响到工作,陈区长一向认为,矛盾引发出来,比埋藏着要好,你们既然说我好色,那我就好色一个美女算了——就像章尧东对待吴言一般,我就是看重她,不解释(book.www.uu234.com)。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问她有没有耍过男朋友,得知对方是黄花闺女,他就做出决定了,行了,选人不如撞人,就是你了。

    当然,他的心意并没有跟王媛媛说,没必要说那么清楚,而且他还不知道她是什么脾气什么性子,不合适的话,大不了再换个黄花闺女嘛——你们就当我喜新厌旧好了。

    区里这些传言,是真没传到他耳朵里,没人敢传,唯一敢说的是林桓,但是林主席猜到了他的目的——虽然有点误差,但是推倒没有……真的很重要吗?

    倒是下午的时候,徐瑞麟来区长办公室,商谈迎接北京专家一行人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点了一下,“政府办新来个小姑娘,才高中毕业……她该参加个自考什么的。”

    “回头我跟她说一声,”陈区长若无其事地回答一句,就说起了正事,“这个事情我走不开,过两天还有朋友过来,视察北崇。”

    在北崇区人大选举落幕之后,反应最快的,就是南宫毛毛找的专家们,听说陈太忠如愿当选,立刻就定了机票,他们来并不需要什么手续,带点资料、种子和培养液之类的,就足够了。

    飞机明天抵达朝田,今天北崇就要安排人接机了,陈区长去不了那就是徐区长去,两人就细节讨论了一阵之后,年轻的父母官又叮嘱一句,“去了阳州以后,不要租依维柯,要租豪华大巴。”

    “他们带的箱子不多,”徐瑞麟需要确认一下,区长是不是想在人前摆阔,“一辆依维柯加上一辆桑塔纳足够了,豪华大巴租金有点贵。”

    “我也不想铺张,但是知识面前不能省,”陈太忠很认真地解释(book.www.uu234.com),“来的这些都是知识分子,是咱们的老师,他们心情好了,才肯全面地、无私地教授,他们稍微藏一点私,咱们再找他们后账都晚了……我给你拨十万,就一个要求,让这帮人吃好喝好心情好。”

    “移动充值卡?”徐区长撇一撇嘴。

    “不用充值卡,怕是别人要歪嘴……你去写拨款申请吧,”陈区长笑着摆一下手,心里却是暗自庆幸,亏得哥们儿没把充值卡当成福利发下去。

    徐瑞麟才走,谭胜利又来了,他跟教委的领导商量了一下,那边已经拿出优秀教师评选的方案了,他拿过来方案,要领导过目。

    陈区长拿过来看一看,觉得个别地方有点不尽人意,有点唯业绩论了,他本来不想太过干涉科教文卫口,但是有些话还不能不说,于是指示一下,“师德奖才总共三个人,有点少了,加一点。”

    “那加成五人?”谭胜利请示一下领导,他其实也知道师德奖有点少了,不过这是做副手的章程——得给领导留下做指示的机会,事情才更好办。

    “六个吧,分一二三等,”陈区长果然指示了。

    “嗯,那明天上午教委开会,我代表大家邀请您过去,”谭区长笑着点点头。

    “上午有事儿……明天下午吧,”陈太忠沉吟一下发话,这偏远县区,有个不好的毛病,大家开会一般都是在上午,下午就放羊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谭区长再次点头。

    (未完待续)

3357-3358章 万事俱备

    3357章万事俱备(上)第二天上午,陈太忠来到了农业局,视察这里的准备工作。

    此次来的北京专家一行人,除了农业口还有林业、畜牧业的,不过带了种子来的,仅仅是农业口儿的人,具体就是高级食用菌和反季节蔬菜的培养。

    以徐瑞麟的意思,就是说在附近搞个农业示范园,不过陈太忠考虑费用太大,暂时先搁置了——现在的北崇百事待兴,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所以就只能把试点放在农业局了,所幸的是农业局的院子足够大,办公楼后面还有二十亩的试验田。

    陈区长到达的时候,农业局胡局长已经带着一干局领导在门外等着了,他并没有跟着徐区长去接机,而是在这里做前期准备工作。

    看到区长车里下来的两男一女,胡局长自动无视了那个美貌女孩儿,径自走到陈太忠面前,“欢迎区长来我局视察指导工作。”

    他无视了王媛媛,但是这年头,大家最喜欢围观的,就是绯闻女主角了,远处农业局的职工,目光却是在美女身上打转。

    陈太忠也不在意那么多,他背着双手打量一下门口,“怎么回事,条幅还没挂起来?”

    “昨天就做好了,徐区长给否了,”胡局长无奈地笑一笑,“我们欢迎的是北京专家,徐区长说这专家不但是北京的,还是全国的,要换成国内知名专家。”

    “哈,老徐也会抠字眼啊,”年轻的区长笑着点点头,“好了,带我看一下你们的准备工作吧。”

    农业局的准备工作,就是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差不多有十亩大小,北面已经建起了几个大棚,南面却是在砌墙。

    “大多数食用菌是厌光的,所以我们优先搭好了遮光大棚,”胡局长一边走,一边侃侃而谈,“但是喜光植物的环境该怎么规划,还是要等专家来了,现场指导。”

    他说的是实话也是废话,陈太忠也知道这些,胡局长更是清楚陈区长也知道,不过领导来视察,总得说点啥不是?“时间紧任务重,但是在区政府的正确领导和大力支持下,我局广大党员干部和群众,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

    “行了,知道大家很辛苦,没外人在,没必要说得这么激昂,”陈区长笑着摆一摆手,打断了他的发言,“相关项目的责任人都落实到位了吧?”

    “落实到位了,每个项目一个负责人,两个专工,”胡局长也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责任人是承上启下的关键一环,就是俗话说的专业人士,想干好项目,这一点必须重视。

    北京的飞机抵达朝田,是中午十一点,徐瑞麟将人接上之后,简单地吃一点,然后就上车继续赶路,不过阳州离省城真的太远了,豪华大巴一路疾驰,到达阳州也六点了。

    这个时候,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由于阳州的外环尚未建设好,到北崇的、通往海角和地北的高速,要先下高速,走一截之后再上高速。

    然而车才下了高速的引道,麻烦找上门了,前面有交警示意:这辆大巴……靠边儿。

    “尼玛,我真的没违规啊,”司机抱怨一声,将车停到路边,上前交涉去了,说了没两句话,他就冲车里招一招手,招手的对象正是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徐瑞麟的秘书。

    徐区长已经看出不对了,交警旁边还停了一辆市政府牌照的本田车,于是他也跟着走下车,果不其然,他才一下车,本田车里钻出个瘦高个儿,不是别人,正是阳州市大市长李强的秘书巨中华。

    “原来巨主任光临,”徐区长对李市长有成见,所以这招呼就打得不冷不热的,“这是区里的公务接待,市里有什么指示?”

    “指示倒没有,我也就是个跑腿的,”巨中华笑嘻嘻地发话,“听说北崇从北京请来专家了……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我还当抓逃犯呢,居然交警帮着拦车,”徐区长语中带刺,“我还奇怪呢,阳州什么时候,治安变得这么好了。”

    要是搁给别的副区长,敢这么刺大市长秘书,后果肯定很严重,但是徐瑞麟有资格这么说,巨中华也知道,李市长见了这个副区长都不想多计较。

    “我是市政府委派来的,想了解一下北崇要引进的农林技术,”巨秘书也不扯那些有用的没用的,还不够自家被动的呢,“徐区长能给大致介绍一下吗?”

    “就是农林水方面的副业,不值得一提,”徐瑞麟并不是很小气的人,但是来的这位不是他喜欢的路数,那他也不会很客气,“巨主任很有兴趣?”

    “不是我有兴趣,我是受市里委托而来,”巨中华不会中这种显而易见的圈套,他再次强调一遍,“我只是受市政府委托。”

    “那要来也该是江市长的秘书吧?”徐瑞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抬头看看天,“这又要下雨了,来的都是全国知名的专家,这大黑天的雨中赶路……巨主任你是让我一定汇报清楚,才能走,是吧?”

    尼玛,我就是躺枪一族啊……巨中华面对这样的质询,只能适度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江市长正搞退耕还林的测算呢,没时间来。”

    这就是上次聚餐的因果了,江锋想轻轻松松地拿走退耕还林的项目,结果被陈太忠K得满头包,当时差点就要翻脸了,幸亏是又撞进来一个更生的生瓜蛋子归晨生,帮江市长吸引了火力。

    但是油页岩的项目一揭开,江市长就觉得,自己摘这个桃子,是有点冒失了,那么大的项目,陈太忠都硬顶着不给,宁可丢掉都不屈服,两者比较一下,这个退耕还林的项目……真的不值一提了。

    总之就是……江锋知道,陈太忠从北京又找来了一些专家,为地方上农林水的行业会诊,并且会提出针对性的意见和建议,但是两人前期的接触不是很愉快,而这专家团又是针对北崇而来的,他这个时候出面,只能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但是同时,阳州不能放弃这一次机会,北崇缺的东西,基本上阳州也都缺,你们请了专家来规划指导,这可不仅仅是北崇的事儿。

    当然,江锋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真的不便出头,陈太忠那货,真的不是个好打交道的——市里真要出面,又有截北崇胡的嫌疑了。

    还有一个变通的法子,就是等专家从北崇出来之后,市里拦住,要求再重复介绍一遍北崇的事情——不就是一点钱吗?北崇出得起,阳州更出得起了。

    但是这个法子,也有颇多的不妥之处,首先一点,阳州确实穷——北崇能出钱,阳州何必重复出钱呢?

    其次就是说,这个专家团是陈太忠请来的,是陈太忠的人情,市里就算想出钱搭顺风车,但是谁敢保证,人家一定会教你真实东西?

    正经是眼下这个局面,最方便坑人了,两个假建议,就足以害得相关人等倾家荡产——北崇请来的专家,不需要为其他县区负责,你们要上杆子上当,怪得了谁?

    所以现在大家要琢磨的是,怎么能搭上这个顺风车,把北崇张罗的事情学到手,而同时还要……尽量地减少费用。

    但是这个事情,江锋不合适出面,江市长要出面,陈太忠就有太多的发作理由了。

    也就只有李强出面,才更合适,分管副市长都不便出头,那就只能指望大市长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种事儿大人物不宜随便冒头,要不然连转寰余地都没有了,大家必须要留个缓冲的空间。

    所以李强也不好直接出面,他交待给了巨中华,要他一定把此事办妥。

    但是巨中华见到徐瑞麟之后,就知道这个事情自己办不妥了——徐瑞麟会买任何人的账,但是绝对不会买李强的账。

    我这又是替老板冲锋陷阵了啊,巨大秘心里哀叹一声,身不由己……真的。

    不过徐瑞麟就只当眼前的事儿没发生了,他淡淡地表示,“市里这么关注,我们非常荣幸,可是现在天很晚了,要不我给陈区长打个电话,你跟他说?”

    你没必要这样吧?巨中华听得心里大恨,要说他最不想见到和打交道的县区干部,非陈太忠莫属,哪怕他不是市长的秘书,也不想跟那个人打交道——那货素质太低。

    “不用了,”巨主任果断地阻止了对方,他并不掩饰自己不想跟某人打交道的态度,“我跟市长汇报一下吧。”

    他走到一旁拨个电话,低声说几句之后,挂了电话冲那交警点点头,头也不回地钻进汽车走了,徐瑞麟沉着脸转头上车,嘴里低声嘀咕一句,“看这点素质……”

    3358章万事俱备(下)教委的会开完,就是六点整了,谭胜利要安排区长跟大家共进晚餐,陈太忠摆一摆手,指一指隔壁的楼,“吃饭有的是机会……那边还有人等着呢。”

    这不是推脱,刚才的时候,他就接到了郭伟的短信,说已经来到区政府了,待陈区长走到办公室,果不其然,郭总正在外间跟廖大宝聊天。

    陈太忠笑眯眯地招呼他进去,“送钱来了?”

    “你能不能不这么俗气呢?”郭总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以咱俩的交情,还怕我赖账?”

    我好像跟你就没什么交情吧?陈区长谨慎地不接这个话题,而是微微地叹口气,“唉,区里还是太穷了,一回来就是到处要钱的。”

    “我这儿也快揭不开锅了,”郭总微微一笑,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年轻的区长,“不过你想从我这儿弄钱,手段很多的。”

    “没手段了,”陈太忠笑着摇头,心说果不其然,老郭还想从我这儿弄人情,但是这个事情,他没办法再沾染了,一个是不便再在井部长面前插手,一个就是他目前活动的项目挺多,京城里不好再欠人情了,“而且,你也不容易。把欠的钱给了就行了。”

    “那不用你催,我今天来就是送钱来的,”郭伟笑着回答,“欠谁的也不敢欠你的。”

    “还是的嘛,你就是还钱来的,还说我俗?”陈区长笑眯眯地回一句废话。

    郭伟心里清楚,这废话不是废话,人家是不想提移动那些事儿,但是他既然来了,还不能不说,当然,这个时候他没办法再求对方帮忙了,“有个选择……太忠你给帮着分析一下。”

    “说吧,”陈区长点点头,“尽量帮你分析。”

    “现在已经入世了,电信就要拆分了,这个你听说了吧?”郭伟缓缓发话。

    合着他在京城的收获还不小,井部长对他写的报告还算满意,告诉他你有两条路子可以考虑,一个是等电信拆分之际,中国移动这边肯定要有省级公司副总的位子空出来,到时候再安排你,动静就要小很多。

    再有就是,现在提郭伟到某省的一个邮电管理局去任副职,这也是为电信拆分做准备,电信一旦拆分,需要大量的专职基层人员,高层需要的就要少很多,但终究还是有位子。

    但是井泓绝对不保证,说电信拆分之后,能给你一个省级公司的老总——到时候一切就要看情况了。

    这还用得着我教你?陈太忠听得颇有点哭笑不得,“井部长起码还能干十几年,要我说的话,信产部干一任部长是没问题的。”

    “我也表示了,领导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郭伟悻悻地回答,“但是他要我选……唉,人家能给我指出路来,就是很给面子了。”

    “那你就选嘛,”陈太忠又是一句废话。

    我自己选,那就是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郭伟非常明白这个意思,井部长看在某些人的面子上,给他找个副厅的职位,这桩交易就告一段落了。

    但是人心总是没尽的,不认识井部长的时候,他只是想着攀上副总这位子,可是认识了之后,他就想靠着井泓的线儿一直走下去了。

    “你多少给个建议嘛,”郭总嬉皮笑脸地发话,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市移动的一把手,“就当是售后服务了嘛。”

    “老郭,你这……心乱了,”陈区长终于提出自己的看法,他正色建议,“走一步说一步,贪多嚼不烂,我这一干就是五年的区长,再加上前面一年半,我六年半的正处,将来再过度一下区委书记,我正处提副厅得八年,你看我着急了?”

    “谁敢跟你比?”郭伟笑了起来,接着又点点头,“不过你说得有道理,我确实心态不对了……好了,饭点儿了,一起吃饭了。”

    你是心态不对吗?陈太忠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子,“郭总送钱来了,肯定我请客嘛……就是北崇宾馆了。”

    陈区长很明白郭总在忌惮什么,按照赶早不赶晚的逻辑,先就任个副局长是不错的,但是外省的邮电管理局副职,未必有什么钱途,很可能还不如阳州移动的老总实惠。

    而且……那是外省,脱离了郭总自己的圈子,一旦井部长将人丢过去不管,那一辈子没准就是这样了,所以老郭期盼一句定心话。

    升外省移动的副总的话,钱途上估计不会太差——郭总是本行业的,不过什么时候能扶正,那就要看机缘了。

    陈区长明白他的种种顾忌,但是他不会再过问此事了,什么样的价钱办什么样的事儿,本来就是一个交换,引见了就够了——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两人有说有笑地来到宾馆,正好是谭胜利他们会餐也在这里,在大厅门口撞上了,大家打个招呼,郭总笑眯眯地一指那个“充值卡兑换”的引导牌,叹一口气,“陈区长,你搞这么个点儿,不知道有多少卡贩子在背后骂你。”

    “感谢区长的人更多,”谭区长笑眯眯地接话,他知道郭总是奉承领导呢,自然也要跟进。

    两拨人分两个包间坐了,陈区长才坐下来把菜点好,手机就响了,小廖一看来电号码,就将电话递过去,“李市长的电话。”

    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啥意思啊?陈太忠接过电话,才说要走开,想到屋子里就是郭总这么一个外人,还是条管单位的,也就懒得回避了,直接接起电话,“市长您好,我小陈。”

    李强打电话,为的也是北京的专家团一事,“你那儿请来的专家,其他的兄弟单位也很眼热,想跟他们学习一下。”

    “怎么一个个的,拿我的成绩,都拿得特别顺手?”陈区长听得真是无奈了,直接就出口抱怨,“他们想学习,可以……他们自己跟专家们联系嘛。”

    “小陈,小康社会不是一家富就够了,你是区长我是市长,”李强也有点明白这货的脾气了,所以直来直去地发话,“既然你都把人请来了,兄弟县区的过去学习一下,不行吗?”

    “那我们得收费,总不能北崇出钱,全市沾光吧?”陈太忠听市长说得直接,所以也很直接的表态,“而且相同的产品生产出来,会跟我北崇的产品形成竞争。”

    “多一双耳朵的问题,收费……你也好意思说?”李强才不会支持这个要求,“北崇有你陈太忠在一天,哪个县区竞争得过你们?”

    市长您这马屁,太**了吧?陈区长叹口气,以掩饰自己内心的舒爽,“那……接待的费用我们不管,这是底线,专家团的接待费用已经很高了,我们承受不起。”

    “真是死要钱,大钱要,小钱也不放过,好了,答应你了,”李强挂了电话。

    “李市长?”郭总讶然地发问,跟堂堂的阳州大市长这么说话,陈太忠你还真是大能。

    “干活不会干,摘桃子个顶个地拿手,”陈区长叹口气,他就奇了怪啦,这些人勾心斗角是个顶个地拿手,一说拓展业务就各有各的难处。

    哥们儿的项目也不是掉下来的,是搁置了前任所有事情,才能顺利跑下来,你们把内斗的心思稍微省下来点,也不至于看到北崇什么项目都好。

    不过说句良心话,陈区长并不是很介意别人偷师——专家请都请来了,给北崇一个区是讲,给阳州全市也是讲,他只是不忿别人觉得过来旁听是应该的。

    正经是李市长的马屁,拍得他太舒服了,没错,陈某人就有这个自信,比赛跑项目的能力,哥们儿不怕,比赛同样产品的竞争,哥们儿依旧不怕!

    第二天上午,陈区长才见到京城来的专家,一共十三个人,七个是林业和水产、畜牧方面的,六个是农业方面的,不过……平均年龄恐怕连三十岁都不到,只有两个人看起来有四、五十岁。

    不过徐区长解释(book.www.uu234.com)了,说人家来就是做事来的,学生来就足够了,北崇这种山旮旯的地方,教授种植怎么也要呆一两个月甚至时间更长,起码要教完整整一茬,才能走人——真是没必要让专家来。

    陈太忠也认可这个解释(book.www.uu234.com),别管人家年轻不年轻,专业的就是专业的,能干好活就行,于是上午大家在干部培训中心开个交流会,相互认识沟通一下,然后就到农牧局搭好的棚子那里,现场视察准备工作。

    别看这些人年轻,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现场就指点说,你们准备的这些东西,哪里还欠缺了什么,一番指点下来,就到十一点了。

    这个时候,市里的车也到了,一辆黄海大轿子车,车上下来三十多个人,带队的是市农牧局许局长和市政府副秘书长杨刚,其中市局来了八个人,其他二十多个人,来自六个县区——别看有李强的争取,有的县区并不在意这次机会。

    这些人再安顿好,就是十二点了,陈区长陪专家和许局长等人共进了午餐之后,站起身走人,“我得去海角接人了……徐区长,这些领导和专家,你一定接待好了。”

    许纯良明天要从凤凰动身,带了汇票来北崇,许主任的意思是说,太忠你在区里等着就行了,不过现在的陈区长,已经不是那个初入官场的愣头青了。

    兄弟俩关系是好,但是面子是别人给的,却是自己丢的……

    (未完待续)

3359-3360 白云苍狗

    3359章白云苍狗(上)陈太忠接许纯良,是打算等在海角的省界上,天南……他暂时不好意思回去。

    这次接人,他也没有带谁去,就是单人独车,车至绕云是下午五点多,在高速路口看到那辆白色的本田车,他才轻出一口气……终于不用想那些工作了。

    见到他放下车窗,本田车也摇下了车窗,驾驶座上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孔,司机冲他摆一摆手,笑靥如花。

    “丽质,你该多笑一笑,”下一刻,陈太忠拨通了姜丽质的电话,普桑车缓缓地跟在本田车后,“从来没想到,你的笑容会这么迷人。”

    “那以后我天天笑给你看,”姜丽质在那边咯咯地笑着,似乎很喜欢这种相距不到二十米的电话沟通,“你调到海角来吧?”

    “唉,难啊,我现在都开始学北崇话,打算在那里大干一场,”陈太忠叹口气,“而且那里真的太穷了,我觉得在这样的岗位,更能真正地为老百姓做点实事……”

    于是,这两辆车一前一后,一边煲着电话粥,一边慢慢地向市里驶去,直到进了市区之后,一个交警皱着眉头指一指白色本田车,两人才中止了这通对话。

    姜丽质订的房间,是一家叫做金粟的宾馆,“这是粮食厅的宾馆,我本来想在卫生厅给你订房间的,我妈不让我在系统内这么弄。”

    “她也是为你好,”陈太忠走上楼来看一看,觉得这里的住宿条件实在一般,真是有点愧对金粟里的那个“金”字,不过这是小姜为他张罗的地方,做人要懂得知足,于是笑眯眯地点点头,“嗯,地方不错。”

    “很一般,不过,我喜欢看到你撒谎的样子,”姜丽质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是为了让我开心,我知道……只是年底了,好一点的酒店都住满人了,这是要债的时候。”

    “其实你让你邹叔叔帮忙安排一下,要省事得多,”陈太忠走上前,伸手搭上她的肩头,“屋里这么暖和,还穿着外套干什么?”

    “要出去吃饭的啊,”姜丽质懒洋洋地依偎他身上,“这都六点十分了。”

    “把饭菜叫到房间,不就完了吗?”陈太忠愕然地发问,他在各种地方,叫外卖进房间已经习以为常了,“你别告诉我,你们绕云比凤凰还落后吧?”

    “心里就不想好事儿,”姜丽质咯咯一笑,挺直了身子,“晚上张广厚也要来呢,还有我邹叔,要一起吃晚饭的。”

    “邹捷峰连住处都不帮着安排,指望我跟他吃晚饭?”陈太忠很恼火地哼一声,事实上他的真实想法是劳资已经憋了很久了,老邹,见过扫兴(book.www.uu234.com)的,没见过你这么扫兴(book.www.uu234.com)的,这么晚了,你抱她妈我抱她,大家正好渡过这漫漫冬夜,也算是翁婿一场。

    “要换届了,”姜丽质幽幽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住宿他不便安排,你给的时间太短了,吃饭没事……回头我把票拿给他,得给我报销。”

    换届啊,陈太忠听明白了,心中的绮念随之渐渐散去,怪不得邹捷峰不便安排,县区换届之后,就轮到市里和省里了,这是个很敏感的时刻,功利一点地说一万一郑文彬不再是海角省党委书记,海角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邹捷峰不过是个小小的绕云市党委的秘书长,这午时候怎么敢乱折腾?围观才是王道。

    所以这个现象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越是需要站队的时候,站出来站队的人就越少,打酱油围观的人占子上风。

    “不用找他报,这个费用我就报了,”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晚上他也没必要来了,我联系谢思仁坐一坐。”

    谢思仁是郑文彬的秘书,跟陈太忠打交道不是一次了,换届在即,想必他面临着同样的困惑,走留之间各有利弊一这样的人倒是能谈一谈。

    “邹叔说了,他只是不方便亲自安排住的地方,”姜丽质低声劝解,“要不难免会引起联想,吃饭什么的没问题……太忠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都知道的,我能不知道吗?陈太忠笑一笑,也不多做计较,心里反倒生出一丝好奇,“丽质你现在是什么官了?很有大局感啊。”

    “不是官啊,从政策法规处调到妇幼处了,”姜丽质说起这个来,还有点懵懵懂懂的,“不过现在是妇幼处的主任科员了,有时候也能做点实事。”

    “主任科员就是正科了,下一步可以是副处,”陈太忠还记得两年实职副处的许诺呢,要不然他不会放过冯家父子,他点点头,感触颇深地叹口气,“小丽质也当官了啊。”

    “我对这个官什么的,真的不感兴趣,”姜丽质微微一笑,眼波在他身上一扫,“要不这样,我跟你去恒北吧?”

    再不感兴趣,你也知道换届的时候,有些东西要注意了!陈太忠暗叹一声,一时间心里有点空落落的那个曾经的、有若空谷幽兰的忧郁女孩儿,终究是被这混浊的人世同化了,人,终是要变的。

    “你不用去恒北了,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比海角还要落后,”陈区长做出中肯的劝告,“至于说北崇,三年后或者还能看,现在真的不值一提。”

    “我就要去北崇,”姜丽质开始不讲理了,必须承认的是,不讲理是美女的权力。

    所幸还好,陈太忠还没来得及说话,姜科长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正是邹捷峰,邹秘书长说了,地方都准备妥当了,丽质你和小陈一起过去就行了。

    陈区长是有点烦邹捷峰的谨慎,不过细说起来,这份谨慎也真的能理解,总是身处某个位子,才更能体会到某些压力。

    但是陈某人无须谨慎,反正既然来海角了,不止邹捷峰和张广厚,他也想见一见谢大秘,看能不能跟北崇互通一些什么往来。

    谢思仁接到陈太忠的电话,真的是非常客气,他的老板是黄家一脉的,而他是秘书党,是紧跟领导的,陈区长的电话,重要性甚至超过了海角省普通的市长。

    陈某人是发配恒北了,这一点,谢大秘也很清楚,但是发配和发配不一样,前一阵他有幸跟郑书记进京,跟其他的小秘书聊起来,知道陈区长在恒北也是大展拳脚。

    锦上添花人人都会,但是雪中送炭才是王道,更别说谢秘书正处于一个关键时刻。

    所以,邹捷峰摆的接风宴不但陈太忠来了,谢秘书也同时驾到,邹秘书长诚惶诚恐地迎接,谢思仁也不多说,“太忠来了,我这个地主得保护好他,这家伙太能惹祸了。”

    “邹厅姚厅,放我一齤码,我就是路过”陈太忠苦笑着一拱手,“就算想在海角惹祸怎么也得经过二位领导允许吧?”

    “什么允许不允许的,谢主任开玩笑呢,”邹捷峰笑着发话,他一个市党委秘书长,近两年近距离接触谢大秘不会超过六次,其中有三次就是因为陈太忠。

    既然是私人聚会小酌,就不分什么上下首了,邹捷峰跟姜丽质的母亲坐在离门口较近的地方,谢大秘倒是正坐了上首旁边是陈太忠。

    大家才坐下饭菜就上来了,谢思仁在北京见过荆紫菱,因为小思怡的事儿见过姜丽质,所以他不怎么跟姜丽质说话,就是扯住陈区长聊。

    邹秘书长插嘴的兴趣也不大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俩聊,结果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北崇的现状,陈区长开始大倒苦水,从贫穷落后说到民风彪悍常务副的司机敢跟他的爱人对峙,差点引发大规模的群架。

    而说起这场架,又不得不说起北崇选举的跳票,陈区长在海角境内,不怕说恒北,于是将区内的跳票现象形容一下,听得邹秘书长和谢主任都大跌眼镜。

    “这个顾俊生的跳票,还真是…有意思,”谢思仁笑着摇头,“不过,他不想当副乡长,那就不让他当好了,还重选个什么?”

    “我琢磨着,是阳州的跳票现象太严重了吧?”邹捷峰笑着发话,“这就是矫枉必须过正……组织意图必须贯彻,你不想当我偏偏要你当,等人大下次开会,再把你选下去。”

    “阳州那边确实是这样,有人连着三次正县长选举不过,等额选举没过……你说这怎么想像得出来?”陈太忠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确实,越是有这样传统的地方,压制得越狠,”谢思仁点点头,“其实副市长跳票的都常见,该上任就上任了……这也是适度的民主,但是有跳票传统的地方,享受不到。”

    一边说,他一边笑着侧头看一眼陈太忠,“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充分地显示太忠你的能力……加油吧。”

    “我怎么听着,感觉谢主任你在幸灾乐祸呢?”陈区长微笑着发问。

    “多少有一点吧,”谢思仁笑着点点头,接着神色微微一整,“不过这样的地方,虽然很让人头疼,但是以你的能力,真的容易出成绩。”

    3360章白云苍狗(下)“没有谢主任的支持,我就不可能出成绩,”年轻的父母官顺着杆子就爬上来了。

    “那得等我调到北崇,你是区长我是书记,咱俩同心协力,”谢思仁微笑着回答,“建设北崇那就很容易了。”

    “您这高配的有点离谱了,”陈太忠干笑一声,由于有邹捷峰在场,他不能再说谢主任的前途,于是图穷匕见,“不开玩笑,您还真的能支持我的工作。”

    “哦,怎么支持?”谢主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北崇跟海角有接壤的地方,”陈太忠早就有心说这事了,只不过一直对不上时间,而这种事儿还不合适电话说,“接壤的地方有条河,叫清阳河,蕴藏了丰富的电力资源。”

    “嗯,我听说过,”谢思仁点点头,要不说这领导秘书也不是好干的什么事儿都得知道,但是他也没表态,只是不动声色地发话,“这个开发有难度,涉及到两省配合的问题…“说一说你的想法。”

    “建个水库,发电嘛,”陈太忠坦然表示,“谁建谁管理,但是管理者一方,要把电供给另一方。”

    “你直接说海角建把电卖给你就完了,”谢思仁笑着摇摇头,说起这些业务,他也很熟悉,“清阳河下游在海角,总不能让恒北的人来管理这个水库。

    “这个是可以商量的,”陈太忠双手一摊“变通的法子很多,比如说,要是这个水库投资太大,北崇这边可以垫付一部分,就当是提前支付的电费了……算点利息就行了。”

    “钱的问起……倒是好商量了,发了电就有效益嘛,”谢思仁这堂堂的海角第一秘,还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他摇摇头“问题是,这个电我们也想要恒北缺电,海角也缺电,未来的缺口还很大,我们的地方电力公司正加班加点地建电厂呢。”

    陈太忠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轻叹一口气,“你们建,你们管理,然后……电也是你们的,这个……还真就没办法谈合作了。”

    “也不是不能谈比如说……发的电可以双向输送事物都是在变化的,也可以合资搞这个电站,水库管委会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所以我们要控股,”谢思仁的反应很敏锐事实上说起这些规戈,工作,他并不井陈区长差很多“正是你的话,这些都可以商量。”

    “合资……海角控股?”陈太忠沉吟一下,总觉得这里可能会出现扯皮。

    “总比资源白白浪费了强,你说的这个项目,我很感兴趣,会向有关领导反应的,”谢大秘笑着发话,然后他又点一句,“不过这个事情,最后怎么也是海角明孝市和恒北阳州市之间沟通,不可能县区协商,你能用的劲儿不大。”

    “我廿,又被摘一个桃子?”陈区长气得直接骂上了,“我跑这么多项目,一个两个的…”全便宜了别人?”

    “哦?你都被摘了些什么桃子?”谢思仁饶有兴致地发问了,其实他对小陈被摘桃子,是一点都不意外,你只是县区领导,搞到点什么好项目,被市里甚至被省里截走,是再正常不过了,这是体制决定的。

    所以他也就是兴之所至随便听一听,毕竟这对他将来的地方工作,会有一定的帮助,不过等听完陈太忠的陈述,他也禁不住呲一下牙,“太过分了…”不过,主要还是太忠你太能干了,别人都想着,我只分享你一个项目。”

    “是啊,关键是大家都这么想,想的人多了,我还有自己的项目吗?”陈太忠苦恼地叹口气,“所以我索性一个都不给,左右是个得罪人了。”

    “我先帮你问吧,问好了之后,先跟你接触,等到了实质性阶段,你跟阳州市打个招呼就行了,”谢思仁听了这么多八卦,总不能一点态都不表。

    “这个倒可以,”陈太忠点点头,他隐约觉得,王宁沪既然肯支持他搞油页岩电厂,那么搞水电站应该问题也不大。

    吃喝到一半的时候,绕云市的副书记张广厚进来了,身边还跟着陶大军,看到主座上的谢思仁,他眼睛登时就是一亮,“呀,谢主任也在啊,太忠你也不早跟我说一声。”

    “赶巧了,”陈太忠站起身来,干笑着回答,“朋友小酌……不讲那么多。”

    张书记一到,这气氛就又有变化,他是积极地跟谢主任交谈的,而且让这个朋友小酌性质的宴会,多少带上了点功利的味道。

    酒席在八点半散去,令陈太忠郁闷的是,姜丽质居然跟着她妈走了,而且还悄悄地告诉他,晚上也不会去找你了一x我要等姐妹们都在的时候,在大家的围观下好好爱你。

    我真不知道你的小脑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陈区长实在有点哭笑不得,陶大军可是见识过陈主任携众美来绕云游玩的,就猜出了他的心思。

    “找个地方散散心吧?”陶总热情地发出了邀请,“这时间还早。”

    “算了,我早点休息,明儿一大早还要接人呢,”陈区长笑着摇摇头,还是那句话,陈某人自家虽然滥得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却是绝对不肯跟那些欢场女子接触。

    第二天陈太忠起个大早,七点半就开始上路,八点四十就等在了省界上,凤凰科委的车队则是在九点十分抵达。

    没错,凤凰来了个车队,除了许主任之外,同来的还有副主任邱朝晖、戏曼丽和纪检孙小金,他们驾驶着各自的座驾,后面还跟着一辆金龙大巴。

    见到陈太忠在一边等着,大家纷纷停下车走出来寒暄,陈区长则是有点小小的惊讶,“呀,这么多人啊?”

    “好久不见,大家都很想你,”许纯良笑着回答,又抬手指一指身后的大巴车,“你还认识这车吗?”

    “这不是……疾风厂的接送车吗?”陈太忠微微一笑,这辆车他知道,买了还没有半年,花了五十多万,看到车上没几个人,他笑着发问,“这是给我送福利来了?”

    “车都给你了,”许纯良笑着回答,又看一眼陈太忠的座驾,“算了,我的司机给你开车,你上我的车,咱们一边走一边说吧。”

    “那行,”陈太忠看一看许主任的帕萨特,再看一看自家的普桑,别人是越混越好,哥们儿是越混越回去了。

    上车之后,许纯良一边开车,一边沉声发话,“章尧东要上了,谁来干这个丰委书记还不好说,所以这次来的人就多了一点。”

    “困难的话,你说一声嘛,”陈太忠沉默好一阵,才蹦出这么一句来。

    章尧东要是离开,许主任头上就没有直接的保护了,虽然许绍辉是省里的三号人物,但是殷放可是蒋世方的人,未来的市党委书记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这种情形下,凤凰科委这个香饽饽,难免又要被人惦记上,当然,太难看的吃相不会有,不过被人揪住小节说事儿,也真的不好说。

    所以许纯良此来,带了三个副职,也算是旁证,只要是科委的班子做出的决定,别人想要生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陈太忠真的是有点感动,什么叫兄弟?这才是兄弟。

    “倒也没多难,春节前给你两千万,”许纯良微微一笑,“还要还博睿两个亿,今年账面上不会好看了……反正能落实惠就行,你说是不是?”

    “嗯,收一收也好,”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接着又是一怔,“科委就剩这么点儿钱了?”

    “有些在电视台里趴着,还有一些钱在建材市场趴着,还有些钱是在疾风和素凤的仓库里,”许纯良意味深长地笑一笑,“我跟丁小宁说了,科委的款子,年后再还。”

    “那这账面还真是难看了,”陈太忠听得撇一撇嘴,“纯良,我发现你这也是越来越会做官了。”

    “都是逼出来的,”许纯良无奈地叹口气,“小心无大错……你不知道,殷放跟我叫过苦了,说是聚碳酸酯的项目,资金有点短缺。”

    “那个项目能把科委拖到半死不活,别答应他,”陈太忠一听聚碳酸酯的项目,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想当初这是他一手引进的,资金也帮市里找好了,但是他只观礼了签字仪式,其他的荣耀跟他无关了。

    而现在殷放居然拿着这个项目,去跟科委化缘,可见真的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官场里的变迁就更是如此了,一夜之间就可以沧海桑田白云苍狗。

    “倒不怕答应他,咱科委现在的创收能力很强,”许纯良不无自豪地回答,“就是怕他拿走以后不还,那我就只能给个一两千万意思一下了。”

    “就知道你够义气,”陈太忠笑着拍一拍他的肩头,“给我的钱,比给市里的还多。”

    “我看殷放就不顺眼,咱俩啥关系呢?”许主任不屑地哼一声,“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我绝对不会给得他多了。”

    “回头找一找,看看有什么好项目,给科委拿过去,”陈太忠笑着发话,一边说,他一边摸出手机打个电话,“谭区长,凤凰科委一干领导来我区视察,你带上对口的人,两点之前在省界上等着,还有警车、电视台这些……”

    (未完待续)

3361-3362 吓人的玩笑

    3361章吓人的玩笑(上)谭胜利接到这个电话之后,也不敢怠慢,他知道新区长在凤凰科委干过,也知道那个地方很有钱,但是他还真不知道,那个地方的人怎么会来北崇考察。

    陈太忠倒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他的事儿太多了,心说等纯良过来就行了,却是没想到,许主任摆出了这么大的阵势,如此一来,北崇不隆重迎接都不行。

    但是谭区长不知道这些,猛地接到领导这个命令,他一边联系电视台和警察局,一边就找到了白凤鸣,“凤鸣区长,区长说他接上了凤凰科委的视察团,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新区长来了没几天,但是大家已经知道,李红星和廖大宝可能是陈区长的贴心人儿,不过真要说起来,白区长才是新区长的铁杆支持者。

    “我好像听区长提过一句,想让北崇跟凤凰科委结对子,”白凤鸣知道这个事儿,但是他不会摆明了说,民主党派的副区长,也照样会有嫉妒心,他何必去拉那个仇恨?

    所以他略带一点讶异地反问,“你是说……区长已经把人请到了?”

    “是啊,下午两点,要我去省界接人呢,还要警车开道和摄像,”谭胜利不虞有他,很幸福地苦恼着,“警察局那边倒是好说,但是电视台总共就两台机器,一台正在农业局,一台故障特别高,我是想着北崇宾馆的机器合用不。”

    农业局的那台机子,是徐瑞麟专门要过去的,不但拍新闻,也拍专家们教授的过程,这几天肯定是要霸住使用,农牧局倒是有买DV的计划,但是买这东西得去朝田,一时半会儿也买不回来。

    北崇宾馆也有摄像机,不过这台机器就有年头了,是县电视台淘汰下来的,电视台本来是想卖钱的,但是收机器的那位只肯出一千块钱,县里恼怒之下——当时还是北崇县,就拨给了北崇宾馆,说你们这儿经常有活动,还常有领导视察,给你们吧。

    不过这台摄像机不归广电管,谭区长想要借,多少要费点曲折——他在北崇宾馆签个单啥的没问题,借东西,那就是两说了。

    “我认为不合适,”白区长摇摇头,认真地建议,“区长来了之后,很少做什么兴师动众的事情……他现在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不怕说一句,北崇宾馆那二把刀摄像,未必承担得起这重任。”

    摄像我可以从北崇台找嘛,谭胜利心里不以为然地想,不过他也知道,北崇台要说会摄像的,只有一个,其他的摄影人员,只是知道怎么操作摄像机而已。

    就是那个会摄像的,水平也很一般,市里来北崇搞什么活动的时候,根本不用北崇的摄像师——这就是差距,城市和下面县区的差距是全方面的。

    “从市里找摄像师,又得花钱了,”谭区长幽幽地叹口气,我说,北崇再穷也不差这几个钱,白区长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知道,谭区长想要询问的,是态度问题,他沉吟一下,终于出声建议,“不想花钱的话,你给市台打电话,区长既然要你认真对待,肯定就值得认真对待。”

    果然是这样,谭胜利听到这个回答,就知道有大好事降临了,心旌摇曳之下,他禁不住又问一句,“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我要是猜对了,落到你身上的好处,分我一半儿?”白凤鸣似笑非笑地反问一句。

    “那你的业务也分我一半儿,”谭胜利翻个白眼,悻悻地转身,“凤鸣你这叫为富不仁,就见不得穷人过个年。”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却是在窃喜,看来还真是好事上头,白凤鸣这货平时很沉得住气,现在居然想分我一半儿走,可见是一件很令人眼红的事情。

    但是同时,这也是个提醒,告诉他这件事不能乱嚷嚷,谭胜利心里暗暗地提高了警惕,于是他给阳州电视台的朋友拨个电话,“老李,我这儿有个急活儿,要熟手……吃住行都包了,一天七百,一千的票,能行现在就从阳州往区里赶。”

    一天七百,搁在阳州,这行情就不错了,一台好一点的JVC机子也就七八万,天天有这样的活儿,半年就把本儿赚回来了——一台机子怎么还不用个七八年?

    而且,票是一千的票,也就是说老李自己能得将近三百的好处,这个价码,在阳州这样的小地方,绝对是数得上的了。

    谭胜利其实能开出更高的价码,但是他不敢再开了,超出常情的开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到底是遇到了啥事儿了呢?

    “哎呀,你不早说,台里四台机子,全部下去拍三会了,”老李叹一口气,“这个时候,你让我到哪儿找机子?”

    三会就是指的党代会、人大和政协,北崇这边是结束了,但是别的县区还在陆续地开,谭胜利也知道这些,于是他退而求其次,“那这样,机子我找,你派个熟手过来。”

    拍会议不需要多高的技巧,架在那里拍就行了——起码下面地市的会议是这样,摄影师要有点政治觉悟,多拍主席台少拍观众席啥的,还有就是角度选取,主席台上该多拍谁,谁的特写多一点,就是这些东西。

    “台里总共三个会玩机子的,”老李苦笑,四台机子只有三个人会玩,这不科学,事实上这个会玩,指的是能把机子玩到一定境界,都是搞这工作的,不需要多解释(book.www.uu234.com),“三个人出去俩,现在台里就小杜一个人,那是高台长的御用。”

    “我这儿马踩车着呢,耽误不起,”谭胜利一听是这话,也是有点恼火,“老李你去问一下老高,想派人就派,不想派人就算。”

    老李很快就将消息打探回来了,“高台长说了,这个事儿得让陈文选出来商量啊,老谭,你这政府的……那是要差一点,我们这是市台,优先抓市里的新闻。”

    陈文选是北崇区党委的宣教部长,其实跟谭胜利也还能谈得来,但是谭区长眼睁睁地看着时间过去,就有点恼火了,“陈部长……我真的请不动,我接的是区政府的指示,那算了,这个电话当我没打。”

    市电视台求助受阻,但是谭区长还是找到了机子,市文体局那里有个舞台音响服务公司,挂在市歌舞团名下,机子和摄像师都不错。

    这一切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不过饶是如此,大家赶到省界的时候,也是下午两点整了,总算是……没有迟到吧。

    等到两点半,还不见人来,谭区长按捺不住了,终于给陈区长打个电话,“区长,我们已经到了一会儿,没见着您的车……没有错过去吧?”

    “唉,别提了,路上爆胎了,大家中午又在服务区吃了点饭,这个时间是我没算对,”陈区长大包大揽地承认错误,“老谭你跟大家做一做工作,体谅一下,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这个错误确实是陈某人自己的原因,他估算到了午餐时间,但是他忽略了路程的复杂性,尤其是一场雨过后,路况要发生变化,不好开得太快——更直接一点说,别的车都能开得快,包括大金龙,但是普桑开不快:没有ABS防抱死。

    说白了,大家开得这么慢,跟凤凰人无关,关键是北崇区区长的座驾——啧,真的有点不上台面……换胎的就是这辆普桑,连着换了两次。

    不管怎么说,下午两点五十的时候,大家看到了来自海角的车队,打头的就是恒M-68002,区长的桑塔纳,但是——这个车队里最差的就是这辆车。

    谭胜利也想到了,凤凰科委名头在外,来的会有几辆好车,却是没想到,来的车是一色的大众系列,帕萨特打头,后面是三辆桑塔纳时代超人,再后面是一辆金龙大巴。

    这些车都是不算什么好车,拽出一辆奔驰五百直接就秒杀了,但是难得的是……人家个顶个都是这样的车,很不张扬,但是谁要觉得这单位差劲儿,那才是笑话。

    真正的底蕴,不在表面,而是在骨子里。

    谭胜利引着车队前行,走了一阵之后,下了引道,这才发现白凤鸣带了几辆车,在引道口儿候着呢,还有人打个横幅,“欢迎凤凰科委领导莅临北崇”。

    谭胜利坐在车里冲他指一指……老白你这么搞,有点不厚道啊。

    白凤鸣哪里还顾得上考虑他的反应?他走到陈区长的车前,“区长,北崇宾馆我把后面小院包了,还有您那一排……我也协调了两套,您看着安排。”

    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探头出去说一句,“凤鸣……你真的太聪明了。”

    这话并不是单纯的表扬,其中也夹杂了些许的不满,你把你这份聪明,用到工作中去多好,堂堂的副区长跑来做办公室主任该做的工作,有点不务正业了。

    白凤鸣是心里做事儿的人,哪里听不出区长的意思?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个,因为他非常确定,区长是个很爱面子的人,那么,他对凤凰科委的人越客气,就越是给区长涨脸。

    不过他的安排,也确实不无道理,最近北崇的接待宾馆真的住了不少人,干部培训中心住的是北京来的专家,北崇宾馆住的是其他县区来取经的人,凤凰科委这次也来了十几个人,不提前安排一下,还真有要分开住的可能。

    3362章吓人的玩笑(下)陈区长单人独车出去,回来的时候却是大张旗鼓,不但谭区长带着摄像机去了,紧接着白区长也跟了去,区政府的人禁不住要猜测一番:区长又整出什么动静了?

    这动静还真不小,接近四点的时候,一列车队出现在了北崇区的大街上,相较北崇三位区长破破烂烂的普桑和夏利之类的小车,四辆黑色大众车显得是那么扎眼,更别说后面还跟了一辆大金龙。

    接下来就是安排住宿了,车队到达宾馆的时候,那边还在紧张地做条幅,不过许纯良就当看不到了,安顿好住的地方之后,大家来到宾馆的小会议室,搞一个小小的座谈。

    直到这个时候,区政府的其他人才知道,合着凤凰科委是跟北崇结对子来了,要说这种跨省的处级单位结对子,怎么也得两个省之间才能协调,所以大家一直没往这个方面想。

    不过,凤凰科委的人看起来虽然牛气,但是区政府的人发现,凤凰人对上区长,那真不是一般的热情,根本看不出陈区长已经离开了天南,来到了恒北。

    也不知道区长在凤凰科委的时候,会风光到什么地步——不止一个人这么想。

    说是座谈,其实主要就是许纯良和陈太忠的交谈,大抵就是介绍一下在座的诸位,增强一下彼此的了解,顺便再谈一谈凤凰科委目前的发展。

    然后,就是许主任表态了,考虑到北崇现在发展的步伐有些慢,凤凰科委愿意提供一定的帮助,不过我们只针对一些高科技项目——技术含量不够的就免谈了。

    这些要求是必须提的,北崇人听得也明白,技术含量高不高,那是在陈区长和许主任商量了,大家只听出了一点:凤凰人要在北崇布施了。

    这简直是太好的消息了,至于说凤凰人愿意投资或者赞助多少,人家不说,大家也没办法问,不过——既然科委来了一正三副四个领导,手笔怎么都不会太小吧?

    会开到五点半的时候,葛宝玲的电话打了进来,她请示区长,我能不能也参加一下?

    这就是葛区长坐不住了,眼瞅着谭区长和徐区长的好处都开始落袋了,白区长虽然目前还没看出有啥好处,但是下一步北崇的工业要发展了,这是必然的——反正以白凤鸣的性子,不会无端端地上杆子巴结某人。

    想来想去,就是自己被排斥在区长的圈子外了,葛宝玲心里真的是太不甘心了,她认为自己的水平一点不比那三人差,执行能力更是应该强于这三人。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再炸刺了,赵海峰被市纪检委从会场带走一事,留给了区政府大多数人太深刻的印象。

    事实上,在新区长展示出具备有财神爷的潜力时,葛区长就已经不想跟他作对了,但是她想靠近组织,又发现没什么理由,只能眼瞅着自己被别的副区长越甩越远。

    面对这种困局,她就只能主动出击了,今天凤凰科委来区里结对子,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虽然她明白,自己分管的交通、民政等口子,基本上是跟科委无关,但是她想要表示的,仅仅是一个态度。

    那就来吧,陈太忠也不想区别对待,同时他还要葛宝玲通知徐瑞麟,要徐区长也跟着过来,大家把手里的高科技项目汇总一下。

    等这俩区长先后赶到的时候,基本上就接近六点了,陈区长琢磨一下,还是决定给隋彪打个电话,说凤凰科委来人跟咱区结对子了,班长能不能参加一下接风宴?

    隋书记是真想参加这个接风,就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他已经收到了消息,凤凰人带着支票本来北崇了——那可是凤凰科委,富得流油的地方。

    但是他还真的不便参加,别的不说,只冲凤凰科委四个字,他就不能冒头,那是陈区长工作和战斗过的地方,他就再是班长,这个业绩也是抢不走的。

    反倒是他做为区党委书记,在这种场合露面,无形中就成为了区长的陪衬,成就的是区政府的影响——他吃撑着了,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所以他不能去,但是想到科委可能带来的资金,他又有点舍不得放手,犹豫一下之后,他表示,“等你们正式结对子的时候,我出席一下……科委能带来多少钱?”

    这话一问,陈太忠就明白了,隋彪也惦记上这块肥肉了,并且还较为明显地暗示了出来,于是他待理不待理地发话,“能有多少钱,就看政府能找出多少高科技项目了。”

    政府吗?隋彪也听得明白,他干笑一声,“党委也能推荐一些高科技项目吧?”

    “那是肯定的了,”陈太忠笑着回答,“党委对政府,本来就有指导职能。”

    许纯良答允的两千万,他并不介意花在哪个项目上,政府找到的和党委找到的……有区别吗?只要是北崇的项目,能带动北崇的发展,他真的不介意。

    刚才他强调一下政府,听起来是要把党委排斥出去,实则不然,他的根本目的在于,强调这钱是用来搞发展的,党委想要拿这个钱填窟窿或者搞三公消费,那是不要想。

    他回答得干脆,同时似乎是示弱,但隋彪可不这么认为,党委本来就有推荐高科技项目,他刚才那么一问,其实是有无事生非的嫌疑。

    但是对方若无其事地接下了,还强调了党委的指导职能——以陈太忠做事的嚣张,哪里会这么软弱?那厮顶了李强之后,接着又顶王宁沪,真会把他这个区党委书记放在眼里?

    搁给隋书记以前的脾气,直接就假装不知道了,到时候就是硬要上某些项目,但是对上新来的这位,他还真是不敢不讲理——人家的一切,做得都是循规蹈矩的,对他这个班长也是尊敬有加,起码表面功夫都做到了。

    他要是贸然启衅,导致不可测的后果发生,那就是殊为不智了,说句实话,他还更想着借陈太忠带来的业绩往上走呢。

    所以,他也还一个友善的信号回去,“指导要强调,配合也要强调,有争议的项目,可以坐下来商量嘛。”

    “班长你放心,没争议的项目,我是会大力支持的,”果不其然,陈区长回了这么一句。

    就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隋彪挂了电话之后,心里也是暗叹,最后一句,陈太忠才把锋利的牙齿微微露了一下——有争议的项目,我都未必会坐下来跟你谈。

    隋书记担心的就是这个,凤凰科委终究是跟陈太忠穿一条裤子的,他要提出什么有争议的项目,陈太忠都不用自己出面,直接打着凤凰人的旗号,就回绝了。

    所以说这个虎口夺食,也真的难,可是这么大一笔钱,党委要是不闻不问,不但显得弱势,也真的有点可惜——隋书记自己都没意识到,一开始他是有补贴党委费用的潜意识的。

    接下来,他又考虑另一个问题:这笔钱,真的没有上限?

    “许主任打算援助咱们两千万,”接风宴上,陈区长在小包间里发话了,一个十人的桌上,凤凰科委一正三副占了四席,北崇区政府一正四副占了五席,剩下的那位子是李红星占了,不过显然,他只有端茶倒水的份儿。

    在这样小范围的人群中,陈区长不怕说出金额——事实上,这个东西瞒都瞒不住,但是当众宣布和在领导层中宣布,味道和作用绝对不一样。

    要是没有那么大的区别,以陈某人好虚荣的性子,更愿意当着区里所有人宣布,我给大家要来了两千万……咳咳,好吧,跟同志们的支持也不无关系。

    现在却是谈正经事的时候,陈区长表示,“这个钱,我本来打算全部用于支持徐区长搞的特色养殖和种植的,但是经过许主任提醒,这么宝贵的支持,不能发展单一化产业,所以几位区长都划拉划拉,看看手里有什么高科技项目。”

    说到这里,他笑着看一眼许纯良,“许主任指示了,说只要项目够好,钱不够的话还可以再说,不过那就不是支援了,而是贷款或者合资,对吧……纯良?”

    “项目要足够好的话,确实不成问题,”许纯良点点头,他知道太忠说的“提醒”什么的,是在为自己分担压力——这两千万本来是都有定数的,不过临时改变一些用途罢了。

    但是他也是有担当的,于是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发话,“这两千万是年底了,突击花钱呢,其他的钱,我们可就得精打细算了。”

    你牛,你大牛!北崇的四个加一个主任,听到这话齐齐一笑,心里的惊讶真是按捺不住:这种玩笑,你也敢开?

    领导爱开玩笑不算什么,但是突击花钱这种事儿,已经很敏感了,而且突击花的是两千万,这数额这玩笑……被人抓住把柄,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仅仅是一句不是玩笑的玩笑,就将这年轻而英俊的主任的强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到科委的三个副职都是笑而不语,在座的北崇人脑中齐齐冒出个念头:真的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啊,也只有区长这么强势的领导,才能认识这么强势的朋友了……

    (未完待续)

3363-3364典型事例

    3363章典型事例(上)许主任一句玩笑话,拉开了接风宴的帷幕,接下来桌上觥筹交错,大家也不提支援什么的了——当然,各人心里都在暗自盘算着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自然而然地,桌上就分成了两大阵营,相互敬酒,这种场景是官场里常见,更别说北崇这地方民风彪悍,宁可喝得出溜到桌子底下,也不能服软。

    那么,陈区长该算哪个阵营的,就值得大家争抢了,科委的人都知道,陈主任的酒量堪称无敌,一个人放翻一桌人都没问题,自然强烈要求陈区长回归科委阵营。

    北崇人对区长的酒量,了解得不是很彻底,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也能肯定区长的酒量不差——就没谁见区长醉过。

    更别说这阵营之争,是由不得半点含糊的,北崇人就说这是我们的区长啊,咋能算科委的人捏?你们大老远地来支援我们北崇的建设,这么尊贵的客人,怎么能不让你们喝好?

    这两边就吵吵得彼此互不相让,陈区长好久都没有放浪形骸了,于是轻拍一下桌子,笑眯眯地发话了,“好了,我一个人算一方,红星你也别上,这样你们两方,每方都是四个人,这不是棋逢对手吗?”

    “李主任替了我吧?”葛宝玲见状,赶紧告饶,“我真不能喝啊。”

    “葛区长,咱们都是女人,有我陪着你呢,”戏曼丽笑眯眯地发话了,她年轻时就是出名的美女,现在年纪大了,却也是风韵犹存,气质相当不错,再加上又是财大气粗的凤凰科委的副职,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这气势就压了过来。

    “是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戏主任也不能喝,”孙小金见状,赶紧插句嘴,论喝酒的话,凤凰这边形势不容乐观,许纯良不能喝,半斤就到了,邱朝晖胃有毛病,也不能多喝,唯一能喝的,就是他和戏曼丽。

    必须指出的是,戏主任比孙书记还能喝,两瓶白酒都不会失态。

    凤凰众人纷纷附和,葛宝玲见状,也是一咬牙,“行,那我就舍命陪贵客了。”

    其实葛区长的酒量也不算很差,基层工作这么多年,半斤白酒是没问题的,不过要说豁出去喝,其他三个副区长都比她强,尤其是谭胜利,有一斤半的酒量。

    于是擂台赛正式开始,白凤鸣先发动进攻,科委老大许纯良开始率领部队反攻,但是令北崇人感到惊讶的是,科委人向陈区长敬酒,根本不带一点犹豫的。

    半个小时之后,大家才知道,为啥凤凰人不怕陈区长喝多,区长简直就是个无底洞,一圈人都打过擂了,区长都接下了不说,然后他单独打擂,每人三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其中许主任说我不能喝,只陪了一杯,陈区长照样是三杯下肚。

    喝完之后,陈太忠站起身来,“科委的其他同志,我也很久没见了,现在去敬他们,你们慢慢喝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葛宝玲实在有点按捺不住了,她本就是半斤的量,现在喝了六两多小七两,酒意就有点上头,她冲着邱朝晖愕然地问一句,“我们区长……到底能喝多少?”

    “那得看他尿得有多快,”邱朝晖笑眯眯地答她一句,“就我所知,没有谁听说他醉过。”

    “这么厉害?”北崇诸人听得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圈喝毕,凤凰人开始反攻,最先站出来的是孙小金,到了这个时候,葛区长也不想硬撑着了,轮到她的时候,她苦笑着回答,“搁在往常,我就舍命陪君子了,今天真不行,吃完回去还要划拉项目……这是区长的吩咐,您也知道他的脾气,交待的任务要尽快完成。”

    这通酒喝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陈区长最后酒气冲天地宣布,“明天下午三点钟,结对子的这个仪式,在区政府小会议室举行,大家记得都要到场……谁还有问题?”

    “我有问题请示领导,”谭区长举手,他跟戏曼丽拼得太厉害,现在也有点二麻二麻的了,所以他不怕问,“下午开的话,中午就不能让贵客尽兴了。”

    他的意思是早上开了就完了,没错,干部们中午不能酗酒,但是凤凰人是实实在在的贵客——价值两千万呢,只要能让贵客吃好喝好,喝挺了都是应该的。

    “还是下午吧,让我们老乡睡个懒觉,他们一路赶来,真的辛苦了,”陈区长笑眯眯地回答,当然,真实的原因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上午开会的话,通知隋彪就有点仓促了,有目无区党委的嫌疑,下午就要好一些。

    陈太忠倒不是怕隋彪,实在是……就是他说的那样,陈某人来北崇是做事来了,如非不得已,他不会去人为地制造某些矛盾。

    正如他遇到什么大事,通常都要提前跟隋书记通个气,这跟程序正确与否关系不大,年轻的父母官也不怕麻烦,他只是不喜欢麻烦——尤其是在做事的时候。

    见他如此坚持,别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大家站起身向外面走去,走出去之后,才愕然地发现,天上又下起了雨。

    这个时候,就看出各人的身体素质了,葛宝玲被这阴冷的风一吹,蹲在一边就哇哇地吐了起来,后半局笑傲群雄的戏主任,身子也有点软——她的酒量不错,但是身体的底子并不好。

    见她身体打晃,一晚上都在跟她没话找话的李红星上前扶住她,北崇六人中,李主任敬陪末座,凤凰四人里,戏主任排名最后,两人在酒桌上是挨在一起的。

    “谢谢,我自己能走,”戏曼丽也挺讨厌这家伙,一晚上有事没事的搭讪,我说,你级别差了点不要紧,但是……你能长得再砢碜点吗?

    “李主任,”这次是陈太忠看不过眼了,在北崇这一段时间,他已经听到了一点关于李红星的传闻,此人好色贪财厚颜无耻——好色在贪财之前。

    那陈区长自然不能坐看娘家人被人吃了豆腐,不过在这个其乐融融的时候,他也不能说“放开那只戏主任”什么的,只能干咳一声,“跟我来,还有事。”

    李红星再是色胆包天,也没胆子不听领导的指示——事实上他有胆子试探一下戏主任,也是仗了领导的势,他是办公室主任,领导的贴心人,换一个副处的美貌熟妇来,他连试探的胆子都没有。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邱朝晖上来掺住了戏曼丽——邱主任和戏主任没什么暧昧关系,只不过两人有点渊源,关于这一点,陈区长也知道。

    陈太忠叫住李红星,也能找出点事情来安排,他和许纯良漫步走在这寒冬的雨夜里,他俩身后有人打伞,但是李主任就只能缩着个脖子跟着,任由冰冷的雨滴落在他的头上——北崇宾馆里有的是雨伞,问题是,他敢回去拿吗?

    说着话,几人就来到了金龙大巴车前,陈区长上下打量一眼,只觉得这东西在夜里黑乎乎地矗立在这里,比白天似乎还要威猛几分,“这辆车,晚上安排人看好……”

    话一出口,他就感受到李红星似乎想说点什么,说不得改用半通不通的北崇话了,“你别跟我说马媛媛的什么的,这辆车我就交给你看着了,有一点意外,你写辞职报告吧……拿出你那天晚上,蹲在我门口的劲儿来。”

    陈区长的语言天赋,真的不输于任何人,但是对他来说,很多方言比外语还难学,所以他的北崇话,也是说得荒腔走板,别说凤凰人听不懂,北崇人听到耳朵里,也是两个黄鹂鸣翠柳——不知所云。

    但是他还必须用北崇话说,用普通话说——他丢不起那个人。

    李红星一时间就没听懂这话,倒是白凤鸣反应得快,他大着舌头笑着发话,“小李,这可是领导的信任,车上有贵重东西。”

    这个时候就全靠个人的综合素质了,按说白区长喝了也差不多有一斤酒,眼下能第一个听懂这半吊子北崇话,可见成功从无幸致,玲珑心思,那不是随便说的。

    “东西再贵重,也是有价的,科委对咱们的关照,那是无价的,”陈区长现在煽情也很有一套了,“车上有点科委送来的福利,关键是,科委把车都要送给咱们了……李主任你就告诉我一声,这个车你能不能看好?”

    “我肯定看好了,”李红星忙不迭地点头,“我搬来铺盖,晚上就在这儿睡了,人在车在,车亡人亡。”

    “这个大金龙……归咱区里了?”葛宝玲吐了好一阵,反倒是清醒(book.www.uu234.com)了一些,她讶然地发问,“这得五十多万吧?”

    不愧是搞交通的,这估价还真的准,不过她也真的明显地被震慑到了——大几十万的车,说送人就送人了?

    “二手车,我们厂里都开了半年多,”许纯良轻描淡写地表示,“既然送福利来,那车也留下,再当个福利。”

    开了半年,也算二手车……在场的北崇人登时就被雷得无言以对了。

    3364章典型事例(下)关于住宿,别人都是安排在北崇宾馆了,不过许主任这身份,安排到那儿就有点不够尊重了,他最后休息的地方,就是陈区长所在的那一排小二楼独院别墅。

    许纯良也不排斥这样的安排,事实上,他接受的类似待遇多了去啦,他带着自己的通讯员来到小楼,四下看一看,感觉就是——还算不错。

    做出这个评判之后不久,他就找到了陈太忠的住处,触目满眼可及的啤酒,他禁不住开句玩笑,“哎呀,我以为你处境多艰难呢,没想到你好吃好喝,滋润的很。”

    “吃喝点算什么?累的是心啊,”陈太忠叹口气,身子往沙发上一躺,正好这时候王媛媛和廖大宝走了过来,陈区长吩咐一句,“把客厅窗户打开,透透气儿。”

    又聊一会儿之后,廖主任拿起一把伞走了,他要去看一下明天会场的布置情况,只留下王媛媛一个人,在客厅的角落里找个椅子静静地坐着。

    许纯良对这个女孩儿,也有点好奇,他知道太忠的私生活糜烂,不过这好歹是你堂堂的大区长官方休息的地方,于是轻声问一句,“我印象中,你在单位不乱来的。”

    “嗐,别提了,华安那个混蛋害我不浅,”陈区长轻叹一声……第二天一大早,天气转晴,陈太忠安排人给纯良所在的小院送一锅羊揪子,自己吃喝完毕之后,来到了区政府。

    由于昨晚大家喝得太多,很多人都没缓过劲儿来,上班也是无精打采的,直到九点半左右,办公室之间人们的走动才多了起来。

    然后摄影师也到位了,十点的时候,捐赠仪式开始,金龙大巴的钥匙被放在一个衬了红布的托盘里,许主任双手将托盘递给陈区长,时间在这一刻,有个小小的定格。

    然后摄像机就转向了金龙大巴,车已经被工作人员擦得焕然一新,前面还系了一根红绸子和一朵大红绸花,如果不贴到跟前细细地看,根本看不出是一辆二手车。

    在场的人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大家还是报以热烈的掌声,区政府终于也有辆像样的公车了——而且不是配给领导的,是大家都可以坐。

    再然后,就是凤凰人从车里搬下的福利了,两百只包装精美的“素凤”手机,许主任这礼物送得也是别具匠心,面子卖了,同时又是给自家的商品打了一个广告。

    尤其是这素凤手机看起来功能一般,可好歹是国际上热销的,市场上卖九百多,但成本不超过四百块钱,看着是三十多万的礼物,其实十万都不到。

    反正不管怎么说,对于贫瘠的北崇,这过年的福利,绝对算说得过去了,看着一箱一箱的手机搬下车,地位较低的工作人员就在暗暗算计——两百台,也不知道轮得到我不?

    总之,这个仪式令大家兴奋不已,区政府离喜气洋洋,就好像春节要提前到了一样,忙完这些,陈太忠和许纯良来到了区长办公室,两人一起审核其他区长报来的高科技项目。

    这两千万里,已经明确了两百万,是用来支持农业局特色养殖和种植项目的,区里先开四到五个试点,这点钱应该是差一点,不过徐区长也表示了,区里挤一点,乡镇里再出一点——舍不得出钱的话,那就不要怪项目便宜了别家。

    剩下的一千八百万,一时还真的找不到什么太合适的项目,北崇真的是要啥没啥,还有个别项目也不错,投资却是太大,油页岩电厂绝对是高科技而且赚钱的项目,但是科委这点钱,丢进里面都听不到什么响动。

    还有就是苎麻布的生产了,这个勉强也能跟高新技术沾边,但是就算小规模搞,这点也不一定够,更别说这两千万都到了徐瑞麟的那里,别的副区长肯定不干了。

    “你自己头疼吧,”许纯良是进了区长办公室,不过他可没有过问的意思——只是做给人看的,他打开陈太忠面前那台电脑,兴致勃勃地玩起了纸牌游戏。

    就在这时,陈区长面前的红机电话响起,他接起来一听,却是王宁沪打来的,“陈区长,听说北崇结了个不错的对子?”

    “以前的老单位,知道北崇这里条件艰苦,主动伸出了援手,”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

    “这就是交流干部存在的意义啊,”王书记感触颇深地叹口气,“干部的流动,能带来先进的理念,能带来发展的机遇,可以强强合作,也可以取长补短,你结的这个对子,市委大力支持……以后有类似的事情,记得提前向市委请示和汇报。”

    老王你这话说得不错,陈区长承认,王书记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从理念上肯定了他的做法,又表示了大力支持,如此一来,纯良那边的压力会更轻。

    不过他心里也有顾忌——桃子都被人摘得不计其数了,所以他干笑一声,“我主要是想着没几个钱,老单位对资金流向也很关注……下次一定。”

    “看把你小心的,”王宁沪听得有点无语,他也知道,陈太忠最近在搞的几个项目,被人摘桃子摘惨了,有些压力来自于省里,是他都顶不住的。

    但是你搞搞清楚,我是党委的书记啊,钱不钱的是小事,“我是说,你搞的这个结对子,是对干部交流制度的一种肯定,证明了这个思路的正确,从组织层面上讲,很有代表意义。”

    “那这肯定是在党委领导下完成的,”陈太忠听明白了,老王是想摘桃子,但人家只是想担个虚名,而对于陈某人而言,虚名已经太多太多了,他根本就不稀罕。

    只要不谈钱,那就绝对不伤感情,他笑着发话,“我代表北崇区政府,强烈请求宁沪书记下午来我区指导工作。”

    “嘿,”王宁沪听得干笑一声,他没好气地发话,“太忠区长,我不说自己去过北崇几次,我就问你一句……你来过市党委没有?”

    “那么……这个结对子的互助协议,在市党委签字?”陈区长小心翼翼地发问,他不想把桃子送上门去,但是人家老王说得也对,上任以后,他……还真没去过市党委呢。

    “你要来的话,我就主持,”王宁沪明确表态。

    “啧……好吧,”陈太忠犹豫一下,做出了答复,不涉及钱,那就啥都好商量,接着他又想起一档子事儿,“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市台的摄像,我们北崇有自己的摄像师。”

    “啥?”王宁沪好悬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市党委开会,你不让市台的进,反倒要你们区电视台进来拍?想一想,他确认自己没听错,就淡淡地发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们机子本来不够,昨天请求市里支援……出费用的,市里不给,我们到市场上租的机子,”陈区长干笑一声回答,“要不然的话,书记您昨天就该知道消息了。”

    这种小状你也告……你看你还有个区长的样子吗?王宁沪听得有点哭笑不得,“那我主持的签字仪式,只能在北崇播……是吧?”

    “我们可以给市台送带子,”陈某人这睚眦必报的脾气,那真是刻入骨髓的,谭胜利一告状,他就把市电视台恨上了——只有陈文选才请得动市台,我们区政府是摆设?

    “何必呢?”王宁沪沉吟一下,出声劝解,“下午我让电视台小高跟你道个歉,北崇下一步的发展成果,也需要市台大力宣传。”

    “我觉得北崇更需要安静地发展,”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发话。

    “……”王宁沪的嘴角抽动一下,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挂了电话,这种大不敬的回答,也就姓陈的敢说,不过他还没办法叫真——年轻的区长遇到的闹心事儿,也真的太多了。

    “这就挂了,”陈太忠悻悻地哼一声,侧头跟许纯良抱怨,“纯良,签字仪式要改地儿了,我们市党委老大要主持。”

    “没必要吧?”许纯良专心致志地玩纸牌,漫不经心地问一句。

    “对你也有好处嘛,”陈太忠站起身,“我得通知大家赶紧走,午饭在阳州吃。”

    临到上路的时候,隋彪也过来了,他不是抢风头来的——王书记要强调的是交流干部的重要性,他是不能不来,市委书记主持的结对子仪式,就算列席,隋书记也得到场。

    从北崇到阳州市区,得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这次去阳州,也没什么车队,除了隋书记的奥迪车,直接一辆大金龙就装走了,前面一辆北崇的警车开道。

    到达阳州的时候,接近中午一点,随便吃点就一点半了,隋彪本来还建议,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许纯良表态了,“省一点是一点,车里眯一阵就算了。”

    下午两点半的时候,阳州市委的同志们来上班,很惊讶地发现,一辆大巴停在停车场,大巴车里还有人在打盹,心里禁不住生出点疑问——这都是什么人啊,跑到市委来睡觉?

    (未完待续)

3365-3366 贪婪和忌惮

    3365章贪婪和忌惮(上)王书记一上班,就听说北崇的人来到了市党委,还直接在车上休息,哭笑不得地点评一句,“就算怕人惦记,也没必要装得这么可怜吧?”

    说归这么说,好歹他是市委一把手,该有的章法一点都不缺,他先吩咐人将北崇人引导市委会议室,自己则是等了一等之后,才缓步走出去。

    有这么一等的时间,北崇来人就下了车来到了会议室门口,等着市委的人分派座位,王书记缓缓走过来,微笑着跟大家点点头,然后走到陈太忠和许纯良面前,一手一个,同这二位一起握手,“真是年轻有为啊。”

    “王书记过奖了,”许主任微笑着回答,陈区长则是微笑着不做声。

    “近江,安排同志们入场,”王宁沪扭头吩咐市党委秘书长一句,自己却是握着年轻俊杰的手不放,“你俩先跟我来一下。”

    这就是开会之前的沟通了,会议室旁边有休息室,王书记亲自将两个年轻人带进去之后,将双方互助的情况了解一下,一边听,一边就拿出来协议草草地看一遍。

    谈了差不多有五分钟,王宁沪冲陈太忠微微一抬下巴,“小陈你先出去吧,我再跟许主任多聊几句。”

    再多聊几句,你也不能把纯良“凤凰科委主任”的头衔变没了,陈区长站起身走出去,不成想才一出门,就看到一个黑胖秃顶的中年人正在跟王书记的秘书说着什么。

    眼见他走出来,那个唤作小洪的秘书嘴巴轻轻动一下,秃顶扭头看一眼,就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伸出了双手,“陈区长出来了?”

    陈太忠只当没看见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自顾自地点上,吸一口烟之后,才眯着眼睛看对方,吐出一口浑浊的烟气,“你谁啊?”

    “我是电视台台长高招阳,”秃顶保持着微笑,不过他的嘴角有一个细微到不可察的抖动,“昨天我们的工作人员态度不够端正……”

    “等等,”陈太忠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他当然知道对方是高招阳,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无礼了,不握手不说,抽烟都不给对方散一根。

    不过事实证明,这货就没资格享受散烟的待遇,一开口就把责任往下面推,陈区长真是有点受不了,“你是说你没责任,那就是我狗仗人势……对吧?”

    “我没这么说,我也有责任,”高台长被这话吓了一大跳,心说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位比传说中还不讲理,“好吧……都是我的责任,请陈区长批评。”

    “我没资格批评你,你找陈文选说去吧……我是政府的,哪儿敢批评你?”陈太忠一甩手,转身走人了。

    高招阳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扭头看向洪闯,他苦笑一声,艰涩地发话,“洪处,您也看到了……”

    “……”洪秘书也是无语,他知道陈太忠不好打交道,上次当着王书记的面,还想把自己往办公室外面撵呢,不过这个时候,他不合适表态,只能微微点头,“看到了。”

    高台长顿时轻吐一口气,他并不怕陈太忠,两人不相统属,他怕的是王书记,今天上午王宁沪一个电话把他叫过去,在办公室外晾了他半个多小时。

    高招阳只当是王书记有事儿,不成想进了办公室之后,才发现书记大人在看报纸,又晾了他十来分钟,其间能接电话能喝水,就是不理他,最后才来了一句,“北崇区政府把状告到我这儿来了,还说区政府就是后娘养的……你造成的坏影响,自己消除。”

    领导如此指示,高台长当然要努力消除了,现在他已经做出了姿态,对方不接受,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事实上,陈太忠甩一下脸子,也就不再多计较,他无意弥合北崇和市电视台的裂缝,真要把话说开,反倒是麻烦——北崇需要的是低调发展。

    至于说对方会怀恨在心?切,有本事就来嘛。

    所以,当天晚上七点半,阳州电视台播报的《阳州新闻》里,关于“在市委的协调下,北崇区成功地跟天南省凤凰科委结成互助对子”的摄像,还是来自于市电视台的摄影师之手。

    李强是在政府宾馆里看到这个新闻的,这两天,他妻子神经衰弱的毛病又犯了,年底事儿又多,他索性就是住在宾馆里了。

    现在跟他在一起的,除了巨中华,还有政府秘书长钱里驹,大家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边看着电视新闻。

    市党委下午发生的事儿,李市长早就知道了,眼见电视里王宁沪大谈特谈“交流干部”的重要性,他禁不住不屑地哼一声,“真好意思说。”

    他的不屑来自于何处,旁边两人都知道,这凤凰科委明明是陈太忠的老巢,王宁沪你好歹是地级市党委的书记,脸皮厚到摘这种桃子——真当别人都是瞎子聋子?

    巨中华不敢应领导的话,但是钱里驹不怕接两句,“听说这个陈太忠下午在市党委,跟电视台高招阳发生了一点口角。”

    “他的脾气非常臭,”巨中华这时候才接话,他点点头之后,眉头微微一皱,“不知道他怎么跟党委走到一起的。”

    这个话说得就比较有意思了,所谓党委指的就是王宁沪,巨大秘不好直呼其名,当着自家老板,也不便称其为王书记,就只能如此替代了。

    这些修辞方式不是重点,重点是——赵海峰是王宁沪的人,现正在纪检委喝茶,归晨生是王宁沪一系的,把陈太忠得罪了个死又死,而这高招阳也是党委口上的人,舆论宣传阵地首先强调的是党的领导……巨中华有点想不通,有这么多纠葛在其中,为什么陈太忠还能送上门去,主动让王宁沪摘桃子,他甚至听说了,北崇是临时接到了通知,才赶来市区的,来得非常仓促。

    这种情况放在其他的区长或者县长身上,或者也能理解,但当事人不是别人,是陈太忠啊,这个家伙在见到王宁沪的第一天,就当面锣对面鼓地不给面子,现在居然如此让步——狗能改得了吃屎吗?

    “也许……他没有做出实质性的让步,”李强也有点微微的不解,在他想来,陈太忠固然不可能为市政府所用,但是更不可能为市委所用,多半是王宁沪只想要个虚名,北崇那边就顺水推舟了——真正明白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个笑话。

    “嘿,两千万啊,”钱秘书长叹口气,语气中是说不出的艳羡,事实上这个消息他也早知道了,两千万的援助别说在北崇,在阳州都能引起足够的轰动——这是拨款的性质,没有回报要求,可以随便花的。

    在贫困的阳州,这个金额大到不可想象,这么说吧,如果经手人不是陈太忠,随便换个区长或者县长来说这话,市领导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脾气暴躁的估计就直接骂上了——尼玛你惦记点靠谱的事儿好不好?

    也就是陈区长操办此事,而凤凰人又已经来到了阳州,以陈某人折腾劲儿,再加上凤凰科委的财大气粗,大家才能断定,这估计不是儿戏。

    所以,钱里驹是感到分外的肉疼,“北崇要啥没啥的,哪儿有那么多高科技项目?陈太忠这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跟他打秋风的人少不了。”

    “谁愿意打秋风谁打,咱市政府不凑这个热闹,”李强慢条斯理地发话,他跟钱秘书长共事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大管家明为感叹,实则是在试探,这个时候,他必须放出一个明确的信号,以免钱某人会错了意。

    两千万……李市长也眼红,这跟那退耕还林还不一样,那个钱虽然多,但是大部分是要落到老百姓手里,这个可是政府能拿来直接花的。

    但是他知道,这个钱真的没法惦记,这不是省里的拨款,截过来就能用的,没错,这真不是省里的拨款,就算想强要,还得考虑凤凰科委的质询。

    尤为关键的是,这个区长不是软蛋,你吓唬他两句根本没用,真要惹得人家恼了,都不用找黄家人出头——看见没?今天主持签字仪式的,是王宁沪!

    “占着茅坑不拉屎,”钱秘书长苦笑一声,骂一句脏话,以他和李市长的关系,只要立场对了,倒也不怕说得直一点,“咱不闻不问,尊重北崇的选择,可那家伙未必领情。”

    “他自己找来的钱,愿意怎么折腾,随便他了,”李市长轻描淡写地发话,“里驹,你这个心态不好,江锋还指望北崇帮着搞退耕还林呢,你约束一下政府里的舆论。”

    约束政府舆论,其实就是要秘书长放出风声,让大家不要瞎惦记北崇的两千万,钱里驹很明白这一点,于是点点头,“退耕还林……那确实是大事儿。”

    在陈太忠的字典里,“退耕还林”四个字,也没多大吧?李强端起面前的茶杯,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这只是一个说得出口的借口,给大家一个交待而已。

    说不出口的,那就是一些隐秘事情了,李市长通过一些小道消息得知,北崇似乎正在准备筹建自己的电厂,这陈太忠做事,真的是不拘一格,什么事都敢惦记。

    而更为难得的是,此人具备惦记那些事情的实力,若是有一天,北崇自费建电厂的申请摆到李市长桌头,他绝对不会惊讶,他要考虑的是,未来还会有什么更大的惊讶……3366章贪婪和忌惮(下)陈太忠并不知道,李市长会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参加完签字仪式之后,北崇和凤凰的干部,又被市委留饭了。

    王书记甚至在酒桌上表示,希望凤凰科委能在市里住下,至于住宿费什么的,北崇舍不得出,交给市委处理就完了——这也算是个事儿?

    但是不等陈太忠说话,许纯良就直接表态了,我们还是想回北崇,从北崇回凤凰,要更近一些——一天能赶完的路,就不要两天去赶了。

    王宁沪没有想着招揽许纯良,对他而言,这个难度太高了,他只是想着留一段香火情,顺便让自己摘的这个桃子,显得不那么突兀。

    不过许纯良不给他这个面子,我来北崇是给兄弟绷场面的,之前都不知道你王宁沪三个字儿怎么写,来了之后你把我叫到市党委也就算了,还想留下我继续套交情的话,那还是省省吧。

    “我真的跟他没交情,”回北崇的路上,许纯良还在跟自家兄弟嘀咕,“科委来,是跟北崇结对子来了,他主持一下,也就该完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大家都在大巴上呢,他俩又是最大的两位领导,众人都不敢大声喧哗,所以声音虽低,可还是被别人听了去,并且在回到北崇之前,逐渐传遍全车。

    要不说是凤凰科委的呢?这还真是大牛,旁人听得也只有暗暗咋舌的份儿,根本不把咱阳州市的党委放在眼里啊。

    所幸的是,下一刻这二位领导就谈起了别的事儿,凤凰科委的主任发话了,“太忠,明儿就周末了,老兄弟们过来一趟,你不给安排活动一下?”

    “字儿都签了,你们该回了吧?安排活动……这劳民伤财的,”陈区长笑眯眯地回答,一点没有卸磨杀驴的那种内疚。

    “那我们就住下不走了,”许纯良恶狠狠地发话,“啥时候安排了活动,我们啥时候走。”

    “我这儿真是要啥没啥,”陈太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有点赧然,地方上确实一点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他心里并不好受,“要不这样,咱们去武水乡钓鱼?”

    “这大冬天的……钓鱼?”许纯良愕然地反问,要不说这人要纯良了,真的好相处,但是有的时候蹦一两句真话出来,也挺伤人,“你这儿就没个像样的地方?”

    “许主任,你要在北崇找个像样的地方,还真的难,”这时候,徐瑞麟沉声发话了,“北崇就是这样,什么都没有,也就是武水乡那边,山青水绿,不算旅游景点,多少还看得过眼,而且找对地方,钓起来的鱼绝对是纯天然的,当地卖不起价钱,可味道绝对纯正。”

    武水乡人烟稀少,河渠里少人下网,有一些野生鱼,虽然没什么名贵品种,但是胜在数量稀少,不过在阳州,这个东西也卖不起价钱去,在当地能卖出价钱,但是拿到市里,谁还认识这是不是纯天然野生的?

    这跟东临水的黄棒子类似,好东西别人也认,但是阳州不是凤凰,消费能力就差很多,而且武水那里的鱼,没啥特色,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这是好东西。

    “那就去钓鱼吧,”许纯良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主儿,他看一眼陈太忠,“天气预报明儿有雨,周日咱们一起去吧?”

    “星期天我不一定能去,”陈太忠听得挠一挠头,“没准还有人来,跟我商量投资。”

    “谁来投资?”许纯良听得真有点不服气了,我给你北崇两千万,比不上别人的投资?

    “是邵老板,”陈太忠干笑一声,“他打算捧个场。”

    “是他啊,”许纯良点点头,他不是很喜欢邵国立,那家伙的傲气,连他这淡然的人都有点受不了,不过他在京城接触类似的人不少,倒也不算排斥,“他倒是给你面子。”

    许主任的点评很随意,但是车里其他人一听,就再次吃惊了,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这凤凰科委的人牛气冲天,人家不表现出来,但是身上那份若有若无的傲气,大家还是能感受得到的——不过北崇人吃人的嘴短,也不会计较:人家就是有钱嘛。

    而这许纯良主任,那就更是牛气到无法形容了,就是这么个人,居然觉得某个投资商能来北崇投资,是给区长面子——此人又得牛气到什么样的程度?

    不过不管怎么说,又要有牛人来投资了,面对新区长一波接着一波的大手笔,北崇人已经震惊到有点麻木了。

    车到北崇是八点半,下车之后大家散去,陈区长去许主任的房间聊天去了,葛宝玲惦记着新的投资者,追着白凤鸣就过去了,“白区长,留步。”

    “葛区长……有什么指示?”白凤鸣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回头。

    “不是指示什么的,我就是想问一句,”葛区长快步跟过来,低声发问,“过两天要来的投资商,会在哪些领域投资?”

    “这个我真不知道,你得问区长,”白凤鸣很无奈地一摊双手。

    我要是敢问他,何必问你?葛宝玲的脸上挤出个笑容,“别人不知道,你可未必不知道……多少年的搭档了,给点面子。”

    “我只知道,区长引来的资金会越来越多,”白区长做人滴水不漏,也不去得罪对方,所以就是微微露个口风,“咱们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一摊抓好。”

    “嗯,”葛区长点点头,又斜着眼睛看他一阵,见对方默默地站着,丝毫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才轻喟一声,“那我知道了。”

    看着白凤鸣快步离开,葛区长一时间觉得,自己似乎是离大家越来越远了,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阵寒风微微吹来,她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

    这个寒战彻底地让葛宝玲清醒(book.www.uu234.com)了过来,看看四周,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她终于心一横,抬腿向陈区长的宿舍走去。

    抬手按响门铃之后,不多时,大门的小窗口被打开,露出了一张清丽的面孔——这是廖大宝特意关照过王媛媛的,领导不在的时候,有人按门铃,千万别直接拿对讲门铃说话,要走出来打开小窗口接待,因为来的人大部分都是你惹不起的。

    “葛区长您好,”她微笑着点头,“区长不在,他在许主任那里。”

    “我知道,”葛宝玲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勉力挤出一个笑容,“小王你开门,我进去等。”

    陈太忠是九点半回来的,一进门猛地发现葛区长也在,他有点疑惑,“这么晚了,葛区长你有事儿?”

    “我是想了解一下,对于即将到来的投资商,我这边需要提供什么配合,”葛宝玲站起身,干脆利落地发话。

    陈太忠没有仓促地回答她,而是皱着眉头思索一下,方始点点头,“嗯,需要你配合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对于这个纵容别人围攻区政府的女人,他抱有一定程度的戒心,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当然,他暂时也没有搞掉这个人的打算。

    事实上,就连搞掉赵海峰,一开始也是出于李强的建议,后来是赵区长自寻死路——陈某人的目标,是把不听话的人,全部调教成老实娃娃,这才是他情商提高的具体表现。

    “我邀请您,近期到我分管的民政或者其他口子,视察指导一下工作,”葛宝玲终于摇起了白旗,“也诚恳地请求您做出重要指示。”

    “哦,”陈太忠点点头,心说原来是输诚来的,不管怎么说,人家表面工作做到位了,他也适当地漏一漏口风,“最近我会很忙,回头看情况吧……马上要来的投资商,跟基础设施建设无关,人家是求回报的。”

    公路建设,其实也可以有回报的,葛宝玲很想这么说一句,但是她主要负责的北崇区内的公路建设,怎么可能大建收费站?

    但是她的目的,基本上也算达成了,起码区长向她释放了部分善意,也不枉她一个女人家,大半夜地在一个男领导家里等着,尤其是,这领导在作风问题上的口碑并不好。

    第二天是周末,天气预报中的雨并没有下来,陈区长索性带了凤凰科委的人去爬山,半是游玩,一半也是锻炼身体了。

    北崇台的摄像师也扛着机器跟了来,这是区长陪同贵客在锻炼呢,市台昨天都报道了结对子一事,区里跟踪报道就再正常不过了。

    “现在北崇没什么好游玩的地方,”画面里,年轻的北崇区长对着客人们侃侃而谈,“但是我保证,下一次你们来的时候,会流连忘返的……”

    (未完待续)

3367章 被叫停

    周日,许纯良带着凤凰科委的车队离开了北崇,回凤凰去了,陈区长携几个副区长一路送到了省界。

    回来之后,陈太忠也没再耽搁,邵国立是明天的飞机,他简单交代几句之后就待走人,这个时候,谭胜利发问了,“区长,您这次接来的客人,该怎么接待呢?”

    陈区长已经安排了,凤凰科委支援过来的资金,由谭区长代为管理,也就是说谁有什么好项目,得先让异端区长认可,最后再由他这个大区长直接批复。

    这是因为谭胜利分管的就是科教文卫,没有其他原因,但是其他几个副区长看得眼睛都红了,民主党派的副区长,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大权力了?

    谭区长当然知道,这资金最后一锤定音的还是陈区长,不过饶是如此,这也是难得的殊荣,于是他关键时刻,也敢建议了,“凤凰贵客来了,您没说清楚,我接待得差点出了纰漏。”

    我怎么知道许纯良能带这么多人来?陈区长自己还觉得委屈呢,于是他交待一句,“这次不要紧,来的不是干部,不过许主任住的那个小院儿,李主任你安排收拾一下。”

    交待完了,陈太忠带着廖大宝上路了——别的时候他可以不带自己的通讯员,但是邵公子的排场太大,他身边若是没有个使唤人儿,难免就丢了面子。

    陈区长再回来,就是周一下午五点了,见到区长的普桑出现在小院门口,后面还跟了一辆天南牌照的奥迪车,李红星心里登时就是一沉——坏了,标语挂错了。

    李主任一直以为,这次来的投资商是京城人,虽然不敢跟领导打听端详,但挂一个“欢迎北,京贵客莅临北崇”总是没错的。

    不成想,居然出现了天南牌子的车,想到自己还安排人跟廖大宝了解情况,他心里暗恨,好你个廖大宝,居然敢这么摆我一道?

    恨归恨,他可不敢怠慢,转身就往楼外匆匆走去,正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呢,发现前面有个人也在慢吞吞地走着,细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白凤鸣。

    李主任心里的火,就越发地大了,心说姓白的怎么能将时机把握得这么好呢?毫无疑问,是姓廖的打电话通知了嘛——就算当着陈区长不便打电话,手机里悄悄预写个短信,提前五分钟发出来,岂不是很简单?

    李红星做惯这种小动作了,就以为别人也是一样,其实他这么想,还真是错了,天南牌子的奥迪,就是陈太忠须弥戒里的那辆,只是因为邵国立这次带的人比较多,一辆普桑坐不下,陈区长才寻个机会,悄悄把车放出来。

    这二位赶到小院的时候,邵国立正安排人往屋里拿行李,小廖也在一边搭手,只有邵总和陈区长,站在小院里东张西望。

    “区长回来了?”这二位招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套近乎,就见那下巴微扬的年轻人不屑地哼一声,“我说太忠,这么破的地方,也亏得你能忍得下去。”

    “知足吧你,这是我们最好的小别墅了,”陈区长信口答他一句,又给白区长和李主任介绍一下,“这是来自京城的邵国立邵总,手里的钱老多了。”

    “欢迎邵总莅临北崇,”这是李主任说的,白区长则是淡淡一点头,“邵总好。”

    “嗯,”邵国立心不在焉地点一下头,那神情只差在脸上写上四个大字——“目中无人”,他自顾自地抱怨,“从省城到市区得六个小时,市区到县城还得一个多小时……太忠,你这儿不叫偏僻的话,还有什么地方能叫偏僻?”

    “把它建设得不偏僻,不就完了?”陈太忠有点受不了这碎嘴,你没必要跟几个乡下干部卖弄优越感吧?“我说,请你来是要你投资,不是让你会诊来了。”

    “这投资环境让我有点绝望,”邵国立哈地笑了起来,不过他也知道,陈太忠是一区之长,在其下属面前,保留一些颜面还是非常必要的,“好了,我大老远跑来考察,也就是咱哥们儿的交情,搁给别人我真不去。”

    李主任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二位斗嘴,倒是白凤鸣心里比较平和,他去京城没见过邵公子,但是他的无限惊讶,早就在京城发挥完了,心说这位再牛,还牛过郎主任去?

    “好了,差不多饭点儿了,”陈区长拿邵公子也没什么脾气,只得扯开话题,“你是去宾馆吃,还是把饭菜叫过来吃?”

    “咱先点菜,叫大师傅过来现做好了,”邵国立瞥一眼陈太忠,“不麻烦吧?”

    “随便你吧,”陈区长无奈地摇摇头,他在这儿生活的准则,一向是少给别人添麻烦,马媛媛要给他安排厨师他都拒绝了,不过他也知道,京城这帮家伙就是这样的做派。

    想一想邹珏,随身都带着茶艺师,这邵国立来到地方上,知道他是一区之长,要求享受一些贴身服务,实在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邵总的霸气真的是太足了一点,搞得白凤鸣都有点头皮发麻,不知道自己主动凑过来是不是个错误,倒是李红星脸皮够厚,跑前跑后地张罗,很以能为京城的贵客服务为荣。

    但是邵国立就只当他是透明人了,坐在屋子里把饭菜点好之后,侧头看一眼陈太忠,“太忠,饭要吃,事儿也要说……你这儿谁负责卷烟厂这一块?”

    到这个时候,白区长和李主任才搞明白,合着这位来,是要投资卷烟厂的,李红星不太明白这个权利分配,于是看一眼白凤鸣。

    白凤鸣却是知道,这个项目,区长有意让徐瑞麟来搞,但也没说死,想到这个,他心里也禁不住生出点怪怪的感觉:领导上任以来,弄到两笔钱,全是交给谭胜利管理,弄到几个项目,却又都是徐瑞麟的——我和葛宝玲目前还没开张!

    感慨归感慨,他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区长,我……去通知老徐?”

    “你也呆着吧,打个电话就行了,”陈太忠扭头向邵国立介绍,“这是分管工业的白区长,一会儿要来的徐区长,是分管农业的。”

    “幸会,”邵国立笑着伸手同白凤鸣握一下,这一握,纯粹是看在对方是分管区长的份儿上,以他的目中无人,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十来分钟之后,徐瑞麟赶了过来,正好,北崇宾馆的食材和大师傅也赶到了,那边开始张罗炒菜,这边就开始交流卷烟的事情。

    邵国立这次来,除了带了两个跟班之外,还带了一个半吊子的烟草专家,他毕竟是帮红彤彤做代理的,手上不缺这种人。

    白区长这才明白,区长为什么要徐瑞麟负责这个口儿,徐区长不管工业,但是烟叶的种植这些,是徐区长才比较清楚的。

    专家问,徐区长答,随便聊几个指标,还有产地产量什么的,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大致情况就明白了,这时正好饭菜也上来了。

    邵公子来北崇,还真是遭罪来了,今天赶了一天的路,除了吃到一些无污染的地方土特产,没有任何的享受,第二天,他还要带着人,去乡镇看一下烟叶的质量。

    这个时候,京城来的投资商要建卷烟厂的消息,就在北崇传开了,这一下,市烟草公司的人坐不住了,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他们认为,你们北崇没资格随意建卷烟厂,所以给你两条路,一条就是按手续来申报,另一条就是跟市卷烟厂合资,或者你们向市卷烟厂投资——事实上,第一条路根本不可能行得通,只有第二个选择。

    陈太忠这时候也弄清楚了,市卷烟厂停工,就是因为烟草公司要把厂子从市里剥离出去,纳入省烟草集团,但是不给阳州人补偿,阳州这边哪里肯吃这样的亏?

    然而这是大势所趋——虽然几年后,烟草又开始搞工商分离,所以阳州政府不肯投资,怕投资了被人拿走。

    但是他们还欢迎别人来投资,这倒未必是打了祸水东引的主意,起码有别人投资,省里想拿走,你得给个说法吧?

    里面的内容,真的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简而言之就是,卷烟厂是接受双重领导,烟草局这边领导的力度还大一些。

    陈太忠早几天就搞清楚了因果,但是这个顾忌没办法跟邵国立说,搞得人家没兴致来了,那就没意思了——先把人骗过来再说,其他的都好协商。

    陈区长本来是计划着,邵总考察一下,觉得合适投资的话,他再去找王宁沪协商,看怎么变通处理一下。

    没想到烟草局的鼻子这么灵,这边才有个风吹草动,那边就是一个接一个的电话,不但打给陈区长,也打给徐区长、白区长、谭区长和葛区长,甚至区政府里的人都被咨询电话打烦了。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不止北崇区政府,连北崇党委甚至下面不少乡镇都知道了,陈区长引进了投资商,想建卷烟厂,却被市烟草局叫停。

    (未完待续)

3368-3369 邵总暴走

    3368章邵总暴走(上)这个消息先开始还是在官场里传播,但是没过多久,就散布向了民间,一时间,整个北崇都大哗了。

    卷烟厂……谁不知道卷烟厂是好东西?北崇虽然偏僻,可这里是烟叶产地,这烟草的暴利,不少人都知道,甚至有人算过,以十元钱的红塔山为例,也就一块多的生产成本——那味道,也未必赶得上咱自己配制的烟丝。

    所以在大多数北崇人眼里看来,一个卷烟厂,足以让半个北崇脱贫致富,当然,算计这些的人,大多是野路子,卷烟的流通成本、北崇烟叶的产量,基本上都没考虑,这计算的不过是理想值。

    可就算不是理想值,卷烟的利润也是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听说新来的区长找到了投资,市里却是要卡,不少人通过各种渠道,向新来的区长反应:市里欺人太甚,您如果要坚持的话,我们绝对支持。

    别说政协的林桓,临云乡的王鸿,就连王媛媛都接到了小赵乡打来的电话,说陈区长想要建卷烟厂的话,咱乡里绝对支持——这是民意,民意不可违!

    遗憾的是,当事人却不认为民意不可违,邵国立算是个目无余子的主儿,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笑话陈太忠搞不定地方,但是那半吊子专家将他拽到一边,轻声嘀咕几句之后,他的态度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我艹,这个卷烟厂还真的搞不成了。”

    邵总介入这个行业时间也不长,而且他搞的是代理,赚几个小钱花,投资的是涂阳卷烟厂,但只算是贷款,他真的没意识到,涂阳卷烟厂的那个执照,有多么重要。

    听了自己带来的智囊的建议之后,他有点埋怨陈太忠的不稳重,“我说太忠,你怎么不告我一声,说你连许可证都没有?”

    “我这不是想着你能办吗?”陈太忠开始装糊涂(book.www.uu234.com),“咱考察好了之后,你帮我们区里办一下不就完了?”

    “少扯吧你,”邵国立得了提示,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此次的投资非常不靠谱,“这根本办不下来,办下来也不是北崇的产业,是烟草专卖局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政策是政策,真是有变通的手段,你没在基层干过,老话说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陈太忠理直气壮地回答,不过下一刻,他就叹口气,“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

    “要是慢一点呢?”邵国立一听这话,就又来了点兴趣,当然,他只是想了解一下自己不知道的知识,“传得不这么快,你能怎么操作?”

    “跟市里协商,双方夹击烟草公司,”陈太忠不欲细说,因为很多东西仅仅是他的设想,“阳州卷烟厂本来就是阳州市出资建的,直到现在,所有权都还在阳州手上。”

    “没用的,太忠……真的,”邵国立摇摇头,此刻他的脸上,不再有目无余子的傲气,有的只是无奈,“你根本想不到上面对烟草控制的决心。”

    “控制什么的决心……戒烟吗?”陈太忠笑着摇头,“扯淡,你数一数全国十强企业,烟草企业占了半壁江山。”

    “你这不是废话?林则徐重生也戒不了卷烟,”邵国立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我是说这里面的利润太大,上面决定收回去,下面谁也扛不住。”

    “你说的没错,”陈区长笑眯眯地点头,刚才的话不过是玩笑,他要用这样的玩笑证明,自己的话是认真的,“但是北崇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人敢于斗争,他们已经穷怕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会积极争取的。”

    “我可不陪你玩这个,”邵国立摇摇头,他已经接受了陈太忠的说法,但是对这样的风险,他绝对是敬谢不敏,“涉及到烟草总局……嘿,那浑水我趟不起。”

    “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的啊,”陈太忠的眉头微微皱一皱,“邵总……就是一个小小的地级市的卷烟厂,你忌惮成这样?”

    “这个东西……你别激我,激我也没用,”邵国立已经捋清了头绪,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都说了,十强里占据了半壁江山,没用的。”

    强势的邵总突然萎了,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今天他才知道,卷烟厂和烟草公司根本就是一回事,而烟草公司跟烟草专卖局只不过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

    拿涂阳卷烟厂来说吧,卷烟厂的卢总,就是涂阳烟草公司的副总,也是涂阳烟草专卖局的副局长。

    卢总起家就是在涂阳,一直在卷烟厂里干,干到了厂长,都还是涂阳的市管干部,但是某一天,他突然被划进了省里,成了省烟草公司的干部。

    但是涂阳卷烟厂,还是牢牢地掌握涂阳市政府手里,涂阳卷烟厂和阳州卷烟厂有着惊人的相似,两者都是地方政府搞起来的,都是历史悠久,都是要被省公司收上去的企业。

    可是涂阳没顶住压力,就被收上去了,不过这个收主要是人事上的收,天南这边水太浑,一般人也不敢乱趟,就说省里只想表示出直管的意愿,暂时不考虑经济方面的事儿。

    这话真的是太扯淡了,上面直管下面某些企业,主要针对的,就是利益方面,直管个亏损企业——换你来,你肯管吗?

    只是天南省那边,真是有自己的底蕴,人事权交上去了,可财权还在地方上抓着,涂阳卷烟厂是归烟草局管了,也是归省烟草局了,但是得利的,主要还是涂阳地方。

    这是涂阳的情况,搁在阳州又不一样,邵国立可以肯定,强势介入这个项目,有点不值得,但是同时,他又有点不甘心,所以他婉转地提醒一句,有证和没证是不一样的——太忠,你要能搞下这个证来,那就好说了。

    “照你这么说,是搞不成了?”果不其然,陈区长闷闷地发问了。

    “咱兄弟一起,还能有搞不成的事情?但是……你得考虑成本,”邵国立是受不得激的,他的骄傲不允许,可是困难也是客观存在的。

    所以他避重就轻,“我觉得吧,北崇这个苎麻产业就不错,只要你给我独家代理,我放五吨进来,不够再说……太忠,我这也是赌一把了。”

    “五吨不够,”陈太忠微微一笑,“而且我找你谈的是卷烟,你跟我谈什么的苎麻……国立,五吨赌一把,你就这点担当吗?”

    “我玩不起嘛,”邵国立可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他傲气归傲气,牛逼归牛逼,但是某些要害事情上,他并不介意做小人。

    但是同时,他也有自己的情绪,于是他苦笑着发话,“你光看见我光鲜了,不知道我每天应酬有多大,百八十个是常有的,一不小心一两吨就出去了……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北崇要啥没啥,值得争取的事情真不多,”陈太忠轻喟一声……白凤鸣放下手里的电话,苦恼地揉一揉太阳穴,心说你们有本事找区长说去嘛,跟我一个副区长叫什么真——其实这项目,估计都要老徐负责呢。

    不过,老徐估计比我还惨吧?下一刻,白区长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他没有就此事跟徐瑞麟沟通,因为没有必要,官场里该推的事情要推,该扛的时候就得扛着——很多时候,说“不知道”三个字,都是需要勇气的。

    就在这时,白凤鸣的手机响了,他先是微微皱一下眉,待看到来电之后,才放松了下来,伸手拿起电话,“嗯,张科你好。”

    “白区长,陈区长来了,”电话那边传来极低的声音,这张科长是市农牧局的科长,正在区农牧局听专家现场讲解双孢菇的种植技巧。

    陈太忠请来的这帮专家,不但要给大家讲课,还要亲自动手,在大棚里面搞样板种植,很多东西光看书是不够的,必须现场操作,这样一来,大家的印象才深刻。

    而且操作过程中,也有很多注意事项和小技巧,是书上没有讲到的——这并不是说技术手册不对路,而是必须经过实践才能体会到,怎么样的先期安排,才能让后期的管理更方便。

    这还不算完,年轻的专家们干过之后,一旁学习的人,也要动手学着,然后由年轻人来指点,这就是传言中的手把手的教授了——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

    这是徐区长再三强调过的,等专家们都走了,这个推广任务,就要交到你们这些专工身上了,摄像机要拍,业务也要过手。

    北崇农牧局的人这么一搞,旁观的其他县区的人一开始还不以为然,但是看着看着就感觉出来差异了,于是就开始有人跟胡局长协商——我们能不能也上一上手?

    有人开头,就有人有样学样,到最后北崇农牧局的大棚,都不够大家试手了,只能这个搭好捆扎好之后,拆除了再来。

    市农牧局对这些也有兴趣,也一直有人在这里驻扎着学习。

    3369章邵总暴走(下)农牧局的张科长,跟白凤鸣有些关系,白区长就拜托他,如果你见了陈区长,赶紧告我一声——顺便了解一下,区长对卷烟厂是什么态度。

    “你问了陈区长,那卷烟厂怎么处置没有?”白凤鸣发问了,他直接给区长打电话,但是他不想这么做——先前他已经向区长汇报了,继续打电话,那就显得太没有担当了。

    “他说了,当着徐区长和大家的面儿说的,”张科长的声音,听起来挺兴奋,“那种话,敢当着大家说,那真不是一般的牛气……你们陈区长真的厉害。”

    “他到底说什么了?”白凤鸣听得心痒痒的,“你说重点啊。”

    “他说了,市里喊停的话,他可以跟别的卷烟厂联营……他说跟涂阳卷烟厂的关系很好,”张科长这才想起来,对面等消息呢,“还说实在不行,就让涂阳人来设分厂,红彤彤香烟现在卖得不错。”

    “咝,”白凤鸣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区长这话怎么能当着大家……慢着,这估计区长还有后手,算了,我就不操心了,“谢谢张科了啊。”

    再有人问的话,我就可以直说了……区长未必一定要用阳州卷烟厂的执照,白区长如释重负地叹口气:总算是不用再发愁那些电话了……陈太忠说这话,倒是没想着又设什么埋伏,而是想堂堂正正地这么做,他和邵国立都咽不下这口气,商量一阵之后,邵总终于想起来,咱们能不能跟涂阳联营呢?

    年轻的区长一开始没想到这一点,是因为思路上有个误区,总觉得涂阳虽好,但却是外省的,北崇的钱就该北崇人挣。

    但是邵总跟涂阳那边有联系,而且他是全国各地都要赚钱,倒不觉得跨省联合有什么不好,“天南不是你老家吗?涂阳人对你也很尊重的嘛。”

    “那好吧,”陈太忠承认,自己被邵国立说服了,“但是,你最好先跟涂阳卷烟厂联系一下,看人家方便不方便。”

    邵国立也憋着一肚子气儿呢,极力推动此事,结果涂阳那边很快地做出了答复,邵总你愿意先出钱,又是在陈太忠的辖区搞联营,只要陈区长支持,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这就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接下来陈区长去农业局,了解一下大家的学习进度,正好碰上徐瑞麟。

    徐区长也被人骚扰得不得了,见了区长之后,就扯着他要到一边说话,结果陈区长感觉老徐做事认真,看得正高兴,猛地被人拽一下,就奇怪地问一句,很重要的事儿吗?

    接下来,就是大家都听说了,北崇打算跟天南的涂阳卷烟厂联营了。

    这个消息,简直比上午的消息还要惊人,王宁沪甚至都将电话打到了陈太忠的手机上,“小陈,这是咱阳州的资源,能本地消化还是最好的。”

    “我也这么想啊,”陈区长表态的时候很强硬,但是他的心里,也是有点闹心,“可这市烟草局的态度,真的太糟糕了,连人都不来,而且我朋友也说了,感觉跟市里合作,未来会有很多麻烦,他不喜欢麻烦。”

    接下来,陈太忠就跟徐瑞麟回到了区政府,又特意叫上了白凤鸣,三个人设计一下,这个卷烟厂该建在什么地方——原本陈区长想着,如果能跟王宁沪私下达成共识,估计能得到王书记应承的土地,不成想事情却发展到了这一步。

    除了这些,大家还商议一下这个程序该怎么办,最后大致商量好,先由白凤鸣和邵国立去一趟涂阳,把涂阳卷烟厂的卢总请过来,当然邵公子就没必要跟着过来了。

    “正好去素波看一看,京华搞得怎么样了,”北崇宾馆的包间里,邵总表示,自己在北崇呆得度日如年,“给我整点土特产,明天就走人……你这儿真是要啥没啥。”

    “你去跟马经理说一声,弄点土特产,最好是干货,”陈太忠交待小廖一句,眼下的包间里,除了三个区长、邵公子一行四人,也就只有廖大宝了。

    廖主任站起身才一拉开门,正好有人迎面走过来,“就是这儿了。”

    紧接着,几个人呼啦啦地走了进来,大家扭头一看,来的是区党委书记隋彪,他旁边还站了三四个人,其中一个是三个区长都认识的——副市长归晨生。

    “稀客啊,”陈太忠笑眯眯地站起身来,“班长不在培训中心,来宾馆了。”

    他对归市长视而不见,但是隋彪不能这么做,他勉力笑一笑,“归市长前来,是传达市里的精神来了,市里希望,咱阳州的投资,还是落在阳州的好。”

    “我们已经跟外地的卷烟厂达成了意向,”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然后又把椅子往旁边挪一挪,“班长有兴趣听一听的话,那请坐主位,咱们慢慢聊。”

    “陈区长,市委市政府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归市长笑眯眯地发话,他今天是真不想来,但是王宁沪问他一句,你是让我这堂堂的市党委书记一趟又一趟地下北崇?

    “归市长你不是跑油页岩去了吗?”陈太忠似笑非笑地发问了,“资料你说拿走就拿走,我对市委市政府……支持得还不够?”

    “这是市烟草公司的总经理庄逸民,”归重生很见不惯这个年轻的区长,但是此人最近在北崇折腾得风生水起,连王书记都很关注。

    归市长是靠着王书记支持的,那也只能忍着满腔的不满,笑着解释(book.www.uu234.com),“庄总专程赶过来,给大家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相关的烟草政策……省烟草公司也很关注咱阳州的发展。”

    “你们先吃饭去吧,”陈太忠笑着一摊双手,直接送客了,“这个包间太小,也放不下这么多人,那个那谁,庄总你可以留下。”

    “太忠,你这是跟市领导说话呢,”隋彪叹一口气,不过他看一看桌上,站起来的是三个区长,还有四个人坐在那里,根本纹丝不动,想也能想到,这就是来自京城的投资商了,这些人还真是牛气冲天,来到地方上,见到副市长都不肯站起身。

    “市领导也要吃饭嘛,”陈太忠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明显了,“这儿就这么多位子。”

    “那加两个好了,”隋彪冲陈太忠使个眼色——场面上的事儿,陈区长你也别太过了,“咱先听听庄总什么意思。”

    说话间,就有服务员端来了椅子,邵国立一看不乐意了,他站起了身子,“算了,你们吃吧……这么闹哄我吃不下去。”

    “这就是北京来的老板吧?”庄逸民笑着迎上去,“您且稍等一下,我把市里的政策和思路,给您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

    “嘿,”邵国立一见此人居然敢拦住自己,也有点乐了,不过他已经大致明白烟草公司的职能了,也懒得招惹此人,于是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那你解释(book.www.uu234.com)吧。”

    “您的投资意向,省公司已经知道了,他们也非常重视,”庄逸民觉得这里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也乱得很,他站在那里扫视一眼,“要不换个房间,我跟您细细解释(book.www.uu234.com)?”

    “就这儿吧,你直说好了,”邵国立微微地摇头,“快点说,我还等着吃饭呢。”

    “真是扫兴(book.www.uu234.com),”陈太忠转身走出房间,“徐区长、白区长,咱们换房间……吃顿饭都不安生。”

    俩区长对视一眼,跟着区政府一把手走了,走出来之后,三人在隔壁又开个房间,白凤鸣悻悻地哼一声,“我恨不得一拳头砸到归晨生脸上……看他那笑眯眯的样子就难受。”

    归市长跟白区长结的仇可不小,上次是亲自从他的手上拿走了资料,因此导致油页岩项目生出极大的变动。

    他们在这里说话不提,隔壁的包间里,庄逸民在给邵国立做工作,用意(book.www.uu234.com)无非是说,省里都很重视,你在我们市卷烟厂投资了,将来的回报是有保障的——甚至我们可以让你个人拥有卷烟厂的股份。

    话里话外,他又表示,咱国家烟草是专卖的,烟叶收购也有指定渠道,否则……咳咳,就可能是非法的,这个……你懂的。

    至于说你要跟涂阳卷烟厂合作,这倒不是一定不行,但是这纠纷就要上升到两个省的烟草公司了,总也是麻烦。

    “左也是麻烦,右也是麻烦,那我不投资了,总可以吧?”邵国立似笑非笑地发问,“我在京城的朋友圈子里,帮太忠宣传一下,去哪儿投资都不要来北崇。”

    一边说,他一边就站起了身,又冲着庄逸民点点头,“你刚才的那些威胁话,我也记住了。”

    “邵总,咱们有话好商量,别这么冲动嘛,”归晨生笑眯眯地走过来,区政府那几个人走了,他觉得自己就能发挥一下。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邵国立冷哼一声,无往不利的邵某人在这个小地方受阻了,他心里早就憋上气了,一边说,他一边拿起酒桌上一杯酒,抬手就泼到了对方脸上,“一个小破副市长,敢说我冲动?”

    “陈区长……”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门口的两人正正地看到这一幕,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隋彪刚要上前附和,猛地见到发生如此地变故,再然后又扫到了门口的人,“李市长……”

    (未完待续)

3370-3371 还就要投资

    3370章还就要投资(上)这一刻,归晨生恨不得地上地上出现一条缝,好让他钻进去,因为门口出现的,正是大市长李强和副市长江锋。

    老子跟你拼了,羞愧难当之下,归市长的脑中,居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他就见到两个人站到了邵总前面,精壮彪悍,动作异常矫捷。

    “这是……怎么回事?”李市长皱着眉头发话了,不过细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李市长的眼角,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笑意,“隋彪你说。”

    李强和归晨生非常不对付,这是市政府人尽皆知的,若不是归市长及时倒向了王宁沪,没准就被收拾了。

    所以见到如此精彩解气的一幕,李市长好悬没把肚子笑破,可是他还偏偏要绷个严肃的面孔,憋得……真的好难受。

    隋彪还没来得及解说,邵国立已经转身向门外走去,他并不知道这位是阳州的大市长,不过在阳州,他还不至于怵什么人,于是他眉头一皱,“两位,麻烦让一下。”

    一听他嘴里的京腔,李强和江锋就猜到此人是谁了——京城来的投资商,想在北崇搞卷烟厂,这个消息在市政府不是秘密。

    那就让一下吧,这两人心里想得一模一样,于是身子一侧,任由邵国立四人走了出去,邵总走出去之后,还拽住服务员问,“陈区长去了哪个包间……”

    面对李市长的问题,隋书记无奈地看归晨生一眼,心里也在为其悲哀,陈太忠的墙角,是那么好撬的吗?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感慨归感慨,他还得回答市长的问题,“嗯,这是来区里考察的投资商,刚才沟通得不是很通畅,造成了一点误会……”

    隋书记这话说得含含糊糊的,没有任何的偏向性,不过这也没办法,虽然他和归晨生都是王书记阵营的人,但这并不是说,两人关系就有多好——他能领着归市长来见陈区长,就算是尽心了。

    正经是隋书记早就打定主意,尽量不跟陈太忠对着干了,坐享其成不比啥好?

    哪怕不说这个,只说京城来的投资商,敢一杯酒泼到副市长脸上,嘴里叫嚣什么“小破副市长”,有这样底气的主儿,绝对不是他这个更小更破的区党委书记,能招惹、敢招惹的——归市长下颌兀自下滴的水珠,无声地提醒着他。

    “投资商就是上帝,你们到现在,连这个都搞不懂?”李强冷冷地哼一声,“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先检讨一下自己的责任吧,丢人败兴的。”

    说完这话,李市长拂袖离开,虽然他很想多看几眼某人的丑态,但是真要接着看下去,就有点不成体统了。

    李市长和江市长离开了,归市长却是气得浑身发抖,往常笑嘻嘻的脸上,一片铁青之色,好半天才冷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庄总,你是跟归市长走,还是跟我到区党委接待宾馆去?”隋彪不动声色地发话,“我是要走了。”

    “这个……我跟你走吧,”庄逸民完全搞不清楚,事情怎么在转瞬间就急转直下,归市长可以回市区,但是他却必须给省公司一个交待……“我一杯酒就泼到丫挺的脸上了,”隔壁包间里,邵国立轻描淡写地讲述着,他心里觉得很痛快,但是这个痛快真要表示出来,就有点跌份儿了,欺负一个副市长,真的不算好汉,“我看你对那个书记还算客气,就没带理他。”

    “这可是大快人心,邵总不愧是敢作敢当,”白凤鸣鼓掌叫好,搁给别人这么做,是正常的巴结,但是白区长这种心机深沉之辈,这动作就很夸张了。

    下一刻,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邵总,那货可阴着呢,要整还是直接整趴下,要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冒个坏水。”

    他这几句话说得也煞是费劲,这些京城的衙内真的不好应付,遇上那些无脑的倒还好说,但是无脑的衙内,貌似也不多——就算他们无脑,身边也少不了篾片帮闲出主意。

    所以他不能随便撺掇,那有借刀杀人的嫌疑,也不能随便褒贬什么,否则就涉嫌激将,又有小看对方智商或者情商的嫌疑……反正上面人的忌讳,实在是太多了。

    那他就直接明确地表示,你直接把姓归的干躺下吧,这样做,对你对我们北崇,都是最负责的态度。

    “他能起多大作用?”邵国立不屑地一哼,才待继续发话,却是听得门一响,刚才隔壁那两位走了进来。

    “这有完没完了?”邵总是真的火了,手一伸又摸起一杯酒,皱着眉头发话了,“你们进来之前,不知道敲个门?”

    “邵总你听我说一句,”李强一见这架势,忙不迭地发话了,他已经通过一些渠道知道,来投资的人姓邵——事实上邵总的根基都被他挖出不少,官场里讲究个知己知彼。

    而且,这一杯酒要是再泼过来,他这个大市长可就要闹出天大的笑话了,“我们找陈区长,是工作上的事儿,跟你无关……投资商做出的任何选择,我们都只会支持。”

    “国立,这是我们市政府老大,”陈太忠及时地出声相劝,“悠着点儿,李市长都支持你的任何选择了……咱们该珍惜。”

    “大市长啊……”邵国立侧头看一眼陈太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太忠你这么说了,我就珍惜……李市长请上座。”

    “有个位子就行了,我没那么多毛病,”李市长笑着摇摇头,随手一拽椅子,就坐到了靠门口的的位子上,要不说这官越大,就越没有架子,这话真不是白说的。

    “太忠请你上座,你就上座,父母官嘛,我一个外地人也该尊重,”邵国立随便一摆手,他那俩跟班就齐齐站起身,让出了座位,方便大家调整。

    李强和江锋对此的感觉不深,但是白区长和徐区长看在眼里,心中又是齐齐地一揪,刚才隋彪和归晨生说得天花乱坠,这几位连身子都不带起的,现在区长略略暗示一下,邵总手一摆,那两位居然……就把座位让出来了?

    果然啊,有些章法,不是普通老百姓玩得起的。

    事实证明,李强的章法,真的比归晨生强很多,这倒不是说他比归晨生智商高,关键是市长和副市长之间,眼界的差别,就是巨大的。

    所以李市长不帮忙着就坐,而是笑眯眯地发话,“太忠,你跟市里提的建议,我和江市长讨论过了,你要的十万亩是合理的。”

    “李市长,您上座啊,”陈太忠一听,自己开出的十万亩退耕还林的要求被认可了,登时就变得热情了起来,他还招呼江锋,“江市长,您也上座……国立,这是我们大市长李强,副市长江锋,对我的工作一直都很支持的。”

    “我发现你就钻进钱眼儿了,”邵国立见他前后这么大的变化,禁不住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太忠,你比以前,真的是……成熟不少。”

    尼玛,陈太忠这也算成熟,那大家都不要活了!李市长和江市长心里齐齐暗骂。

    说话间,上首的位置就变了,李市长坐正首位,江市长和邵总分了两侧,陈区长只是坐在邵总这边,位置极大地降低。

    不过这只是个形式,也没谁会真的在意,就像刚才,陈区长霸着上首,根本不给归市长机会一样,座位怎么坐,其实并不重要,还是说实力吧。

    “太忠,我打算近期去趟北京,”李市长才坐下,就表明了来意,“退耕还林的事儿,顺便就办一办,反正徐区长和白区长也不是外人,我现在答应你了……不管北崇分到多少面积,市里每年给你十万亩的补贴,按国家标准。”

    “那得是还林不还草,”陈太忠淡淡地发话,还草的期限,比还林短得多,而且有些地方,还草的费用比还林少。

    “没问题,”李强点点头,这些利害他也都知道,但是不服不行,他也通过关系,辗转地联系上国家林业局,可那边对阳州一点印象都没有,直到搬出来陈太忠三个字,那边才发话,“哦,是他啊……不过这阳州,好像不是天南的吧?”

    所以李市长非常确定,这个事情,市里必须要向北崇妥协,尤其是北崇最近来了京城投资商,那大家就更有必要见一见了。

    至于说北崇要建的卷烟厂,合乎不合乎程序,李强没兴趣关心,那也不是他要操心的范围,他今天来,目的就是拿下退耕还林。

    按说这种事儿,江市长出马就可以了,但是江锋在跟陈太忠的接触中,沟通一直不是很顺畅,为了防止某人炸刺,李市长决定亲自来一趟。

    结果这一趟还真没白来,两人眼睁睁地目睹,跟江锋同一级别的归晨生,被京城的投资商泼了一脸的酒。

    3371章还就要投资(下)“那市政府先跟北崇定个退耕还林的计划吧,”陈太忠听到李强说没问题,禁不住微微一笑,“有文字性的东西,我心里就踏实了。”

    你能再欺负人一点吗?李强听得心里一揪,国家林业局的退耕还林还没批下来,你就先让市里对你北崇退耕还林?

    李市长能理解陈太忠的担忧,怕从国家林业局要下项目来之后,市里一旦不认这个十万亩的账,那就有点抓瞎了,而且必须指出的是,有传言说,这次换届,李市长很可能要动。

    但是你对我这个市长,信心也太不足了吧?李强真的有点想暴走了,只是眼角扫过身边的邵国立,这一丝冲动就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他可不想用脸喝酒。

    所以李市长无奈地苦笑一声,“小陈,如果市政府先跟北崇签了,国家林业局那边跑不下来……市里就要被动了。”

    这是大实话,退耕还林是纯粹的拨款,如果能从国家林业局那边要到钱,那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然而李强问的是——市里跟你有了协议,但是上面的钱跑不下来怎么办?

    这种略带示弱的发问,连邵国立没办法指责,是啊,万一部委下不来钱,阳州还要给北崇钱,这就太那啥了。

    “能跑下来,”陈太忠笑一笑,也不解释(book.www.uu234.com)那么多,上次的事儿都说成那样了,要是国家林业局敢出尔反尔,那某些人就要遭遇很大麻烦了。

    “确实能跑下来,”难得地,白凤鸣插一句嘴,他可是亲眼看到了郎主任,亲耳听到了人家自承“X办”。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啊,李强看一眼江锋——你告诉他吧。

    “先签也可以,但若是活动不下来这个项目,市里就不认可给北崇的退耕还林补助了,你要交回文件,”江市长只能出头,为市长冲锋陷阵了,“既然陈区长你是做事的,那咱们就把话都说到明处。”

    “这个没问题,”陈太忠点点头,心里却是暗暗地奇怪,市里也不用这么忌惮我吧,我像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

    事实上,他要先争取计划,只不过是怕项目活动下来之后,市里又跟北崇扯皮,那就没意思了——他要想反制也容易,跟国家林业局活动一下,不拨款不就行了?

    要钱难要,请求别给钱——那还不是简单的?

    可真要发展到那一步,就又是白忙一场了,而且因为市里扯皮,反制到北崇的补贴也没了,这么搞的话,不但其他县区要骂娘,北崇人也要歪嘴。

    所以还是先小人后君子,也会少了很多可能的扯皮,陈区长淡淡地表示,“我做事,一向是无功不受禄,但是,我就没有想过……这个项目拿不下来该怎么办,必须成功。”

    “好,小陈你这个工作态度,我很欣赏,”李强轻拍一下桌子,顺手端起了酒杯,“预祝这个必须成功的项目,一定成功。”

    大家齐齐举杯,在转盘上顿一下,一饮而尽,然后就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其间李市长还问一问邵总,这卷烟厂的项目,是怎么没谈拢。

    有些因果,李强是清楚的,但是有些东西他并不清楚,当他听说,庄逸民表示可以考虑给邵总部分股份的时候,禁不住冷哼一声,“这是糊弄谁呢?烟草企业国家垄断的,怎么可能给你私人股份?”

    “所以说,这些人说话不靠谱,那姓归的市长,居然要我别冲动,”邵国立听到这么说,不屑地哼一声,“亏得这是在阳州,他要是去北,京,你看我怎么玩儿他。”

    “人家好歹也是个副市长,你泼他酒的时候,多少背着点人嘛,”陈太忠笑了起来,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他不对,你也有点冲动,”李强笑眯眯地说一句,待见到对方的嘴角微微上翘,他赶紧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阳州这儿民风彪悍,有的人很不讲理,万一吃个什么眼前亏的,多划不来?”

    “呵呵,”邵国立真的是不想听这些乡下小地方人的斥责,但听到是这个理由,禁不住笑了起来,“再民风彪悍,有我太忠兄弟在,撑个三五秒钟就行……到时候,就不知道谁吃眼前亏了,是吧,太忠?”

    撑个三五秒钟,说的是他的帮闲,邵公子当然也没以为身边这两个人,能包打整个阳州,关键是他在陈太忠旁边,还会害怕什么意外?

    “都是北崇的老百姓,我可是父母官,不跟你胡闹,”陈太忠笑着摇摇头。

    “呵呵,”李强听得笑一笑,笑容里颇有点异样,很显然,他也是想到了某个传言——有那么一个小区长,要当全区老百姓的老爹。

    不过这大抵是一点小插曲,李市长更在意的是,“那邵总你还投资卷烟厂吗?”

    “投资啊,为什么不投资?”邵国立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我这么甩手走了的话,知道的说我不喜欢麻烦,不知道的……还当我怕了呢。”

    “那还是要小心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李强不动声色地告诫对方,其实也不无挑拨之意,“有些人恼羞成怒,难免一时糊涂(book.www.uu234.com)。”

    “有我关照呢,”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发话,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就怎么了?扯淡,在我的一亩三分地儿上,别说归重生了,王宁沪的面子,我说不卖也就不卖了。

    北崇的老百姓很彪悍,我这父母官也不能比子女差了。

    “大不了就是打了水漂,几千万我扔得起,”邵国立不屑地哼一声,要说昨天他还是可投资可不投资的话,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还真要投资了——咱丢不起这人。

    事实上,京城这帮公子哥虽然要面子,在地方上铩羽而归也是常事,如果传不到京城,也是无所谓的事儿,几千万说多不多,真要挥霍了,他还确实有点疼,然而——这是陈太忠的地盘,一个区长顶个副市长,不算太难吧?

    正是因为如此,邵国立才一杯酒泼到了归重生脸上,索性就把矛盾公开化了,如此一来,归市长将来想要为难卷烟厂,首先要考虑他邵公子脾气不好,其次也要考虑物议。

    所以说谁要认为京城的公子哥都是不学无术的,那才是大错特错,邵总是很暴戾跋扈,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算计。

    起码他就没找庄逸民的麻烦,只是威胁了两句——放着市局局长的麻烦不找,去难为分管副市长,为什么?因为那个烟草公司是对口主管部门,想找麻烦太顺手,县官不如现管。

    “哦,”李市长点点头,他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心说来自京城的主儿,也该有这个魄力,不过这个家伙一旦跟陈太忠联手,卷烟厂的项目,市里还真的最好不要过问了,要不然这两者的影响叠加起来,破坏力真的太大。

    这顿饭也没吃多久,就是半个小时,两个市长赶过来,主要是说事的,虽然很给面子地喝了一点酒,却也没有酗酒。

    临到结束的时候,江市长才又提起了正题,他看一眼徐瑞麟,“徐区长,把北崇要报的退耕还林地区,你整理一下,明天送到市政府吧,两天之内给你下文件。”

    “知道了,”徐区长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在这半个多小时里,他基本不说话——没办法,谁都知道他对李市长有怨气。

    “太忠,准备好你的报告,”江市长转头看陈区长一眼,语气也很和蔼,没办法,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他就算看不惯陈太忠,也必须屈服,更别说这货身边还有一个跋扈的公子哥儿。

    而且凭良心说,两人的争执没有对错,一个是想往小家里多划拉点,一个是想要往大家里多划拉点,着眼点不同而已。

    “市里直接出吧,”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发话,这话一出口,那两位市长又是微微一怔,正琢磨又有什么变动呢,只听得年轻的区长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关键是不能申报,只是表明咱们有哪些地方合适搞退耕还林,搞这个的话,该优先考虑哪些地方,就是请局里指导政策。”

    “就这么简单?”李强愕然发问,他已经想到了,自己和江锋联袂前来,给了陈区长面子,所以人家就说出了窍门——说一句颠倒级别的话,就是他俩态度端正。

    但是……就这么简单吗?

    “就这么简单,他们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跟市里汇报的,”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林业系统第一个树葬陵园,是我搞出来的。”

    “哦,原来这样,第一个树葬陵园,”江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竖起一个大拇指,“陈区长,你真的厉害。”

    这个称赞并不是发自内心的,但是江市长终于搞明白了一点,为什么国家林业局要买一个小区长的账了,而且光市里出面,没有这厮的配合,真的没用。

    “你要建的电厂,打算以哪家单位为主体?”冷不丁地,李强冒出来这么一句。

    陈太忠侧头看他,愣了好一阵之后,才微微一笑,“区政府的三产,那是区政府家属院自备电厂……”

    (未完待续)

3372-3373 我是你爹

    “咳咳,”白凤鸣登时就被呛住了,他猛猛地咳嗽两声,领导,咱的理由不带这么逆天的,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哦,”李强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做出任何的评价,只是站起身来,“你们继续,我和江市长要回市里了,还要准备去京城的资料。”

    三个区长将俩市长送到院子中,这二位上了一辆十三座的考斯特,拒绝了区里同志再送一程的心意,就那么扬长而去。

    “北崇区政府……感觉很团结啊,”车行很久之后,李强轻喟一声,“陈太忠这个班长,带班子还是有一套的。”

    “退耕还林的事情,他还有别的底牌,”江锋沉默一阵之后,简单地点一句。

    是啊,白凤鸣的反应不正常,李市长非常清楚这一点,他对下面县区政府副职的分管内容,不是全部清楚,不过陈太忠最近折腾得太狠,如此一来,李市长对北崇区政府的副职分管内容,倒是了解得非常透彻了。

    退耕还林是徐瑞麟的分管项目,就算姓徐的不想说话,可白区长跳出来打包票,这就太不正常了——根本不关你姓白的事儿啊。

    这里面肯定有说法,李强也看得明白,林业系统第一个树葬陵园?嘿,天底下的“第一个”实在太多了,仅凭这个不起眼的第一,想要拿下这个国家已经不再批复的项目,怕是有点不太够。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一点,“藏拙是正常的,我相信咱们做到之后,他那里不会出问题。”

    “不过这家伙,也真敢满嘴跑火车,”江市长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嘿,家属院自备……”

    车上除了他俩还有别人,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点出关键词即可。

    “呵呵,”李强笑一笑,心说陈太忠这哪里是跑火车?人家这么说,是表现出了建电厂的决心,区政府自用的电厂,电业局想找麻烦都不容易。

    逼得急了,陈太忠绝对敢以这么个名义上电厂,李市长相信,江市长也能意识到这一点——当然,江市长意识不到的话,那就意识不到了,他李某人没有义务点出这一点。

    很多事情,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何必好为人师?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他没说卷烟厂自备,胳膊肘还不算太向外拐……”

    他俩谈论的是这些,但是同时,陈太忠却是有点恼火,“这电厂的事儿,我本来还说晚几天让市里知道呢……我说这嘴碎的人,也太多了一点吧?”

    “我都没听说,这事儿怎么就传出去了?”徐瑞麟愕然地发话,他这不单是抱怨,更是说明自己无辜,“真要建电厂?”

    “嗯,是要建电厂,”白凤鸣点点头,这个事情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了,而且他不想让别人认为,跟陈区长走得不太近的谭胜利和徐瑞麟大捞好处,而他这个铁杆陈系一无所获。

    这是对他政治智商的侮辱——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不过就在同时,他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丝奇异的松快感,原来领导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人心这种东西,终究是不好彻底掌控的。

    当然,他嘴上不可能那么说,只能是认真地建议,“区长,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可真没几个人,要不,咱捋一捋线索?”

    他是不怕被人怀疑的,这件事里面,受益最大的就是他,谁走漏消息,也不可能是他走漏了消息——天底下没这样的逻辑。

    “那倒没必要,”陈区长缓缓地摇头,“我在京城里,就这个电厂的可行性,也请教了一些人,不一定是北崇泄露出去的,我只是有点遗憾……唉,节奏没控制好。”

    “没控制好?”白区长听得好悬一个侧歪,我还当你失算了呢,没想仅仅是没控制好,一丝淡淡的遗憾又若隐若现地涌上心头,“那需要我做点什么呢?”

    “既然发生了,那就面对吧,”陈太忠略带无奈地摇摇头,又苦笑一声,“这件事情晚泄露几天的话,我能静下心来把别的事处理完,现在……打乱了节奏啊。”

    “那我先扛着,”白凤鸣马上自告奋勇了,眼下正是他体现作用的时候,“咱区政府家属院要搞自备电厂,谁也不能硬卡着不让上……对了,您觉得厂址设在哪儿比较合适。”

    “我觉得浊水乡那里,可以重点考虑一下,当然……大家还是要充分地论证,”陈区长虽然是个独断专行的主儿,但是专业领域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尊重专家的意见,“民主讨论集思广益,是非常有必要的。”

    “浊水乡……有点远吧,”白凤鸣的脸,不受控制地皱成了一团,老大,区政府家属院的自备电厂,您不能搁到山沟里去啊——中间还隔着一个前屯镇呢。

    “远就远了,正好征用电业局的传输线路,”陈区长干笑一声,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征用电业局的传输线路?”徐瑞麟本来不想多说话,听到这一句,也禁不住要惊讶,“区长你是说……咱们北崇区出面征用?”

    “没错啊,电网建设比电厂建设花钱多得多——起码在咱北崇是这样,”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事实上,电力电网这一套,他并不陌生。

    像天南著名的小水电公司建福,就是他的女人的企业,小水电这些,电业局不让你接入大网的话,自己搞电网建设,真的是太费钱了。

    同等功率机组的情况下,水电建设的投资要远大于火电——除了电站你还得建水库,两者相较而言,水电建设的投资大周期长,不过好处也不是没有:一旦建成,发电成本比火电低很多,水是不用花钱的。

    但是电网建设的初期投资,比水电还高,花一个亿上的水电站,很可能花两个亿建电网,才能把发的电卖出去——这有个单位成本核算的问题,水电站周围,其实用电大户并不多。

    建福公司就是这样,由于不能上大网卖电,只能自建电网卖电,这里面的投资,陈太忠听说过,真的是相当令人咋舌。

    但是在目前来看,大网都是归电业局管的,所以北崇打算自建的电厂,虽然只是三四个亿的投资,可真要想建起自己的电网入户,尤其在北崇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没有五六个亿建电网,真的不要想。

    所以陈太忠对王宁沪报出,十万千瓦的油页岩电厂需要七八个亿的投资,也不算离谱。

    虽然他的目的,只是想把电厂建设的投资说得高一点,以便将来能高价卖给电业局,但是真要有人做文章,他可以把部分投资转嫁到电网上。

    都看到建电厂能挣钱,又有多少人知道,把电卖出去是多不容易的事情?

    陈太忠其实不太头疼卖电,因为他可以直接针对大客户,尤其是那些即将上马的工厂,工厂的内部线路,可以由企业自己建设——这终端入户的一块,就能为他省下不少。

    说到这个,就又涉及到一个所有权的问题,工厂内部的电力线路,是归电业局的,还是归工厂的?

    这个问题,在电业局一家独大的时候,都是存在的,很多大型企业,就坚持自己内部的线路,所有权是归自家的,那个时候,涉及产权这个概念并不多,大家考虑的,主要是使用方面的便捷——便于维护。

    所有权是自家的话,那么随便扯一根线,或者线路上出了故障,厂里就直接修了,真要等电业局的人来,还不知道到了猴年马月。

    但是小户就要忍受电业局的折磨了,别的不说,一个三百八的动力线,从电线杆子上引下来,总共二十米不到,就要收你五千块的开户费。

    二十年前,电业局也没钱,就默认大客户的做法——电网建设实在是太费钱了,但是现在基建的投资上去了,电业局不支持大客户这么搞了。

    可是同样的,现在大家的产权意识也提高了,尤其那些大型厂矿,电业局真要强行收了人家的电网,人家三天两头鼓捣点毛病出来,赚的那点还不够折腾的——你想限电报复?得考虑给大企业拉闸的后果。

    真要惹得火了,人家电网还就不交了,直接上自备电厂了,这个时候电业局还要硬下去的话,觉得不上大网,你这自备电厂发了电也卖不出去,那就难免要出现割据势力了。

    所谓的垄断,一定要消灭各种割据的萌芽。

    这些就扯得远了,总之,在电业局最强势的时候,也不便插手企业内部的电网,直接接到变压器或者变电站,就算齐活儿了。

    像这种内部电网产权归自家的局面,企业完全可以做出一些选择,买哪家的电不买哪家的电,以前没有选择,供货方只有一家,但是现在有两家了——陈区长不是一定要强买强卖,他只是相信,自己不会卖得比电业局贵,这也是对区内企业的照顾。

    反正,有竞争总比没竞争强,难道不是吗?

    3373章我是你爹(下)这一块费用能省下的话,陈太忠要考虑的就仅仅是支线的电力传输——简而言之,建电网是个麻烦事,但是能抓住大客户的话,前期暂时不用太头疼的。

    至于说后期……后期都有投资回报了,有钱了还愁个什么?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打算建电厂,电网的建设就要提到议事日程上了,说得明白一点,电厂建起来卖不出去电,那绝对是抓瞎了,说得现实一点——电网建设得越完善,越有威胁性,将来这个电厂出售的时候,才越能卖起价钱来。

    所以说这建电厂虽然爽,那不是随便一个人能模仿得来的,其间艰辛,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算你有钱,就算你扛得住电业局的压力,但是这电……你卖得出去吗?

    而陈太忠在要搞电厂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些,对于电厂短期内的盈利,他比白凤鸣要悲观得多——建福公司在天南干了三年了,这点水深水浅,他还是明白的。

    当然,北崇要征用电业局的线路,也会引起太多不必要的纠纷,年轻的区长只想借此表明——电业局真想为难咱,那咱就对抗到底了,到时候鹿死谁手,真的不可知。

    白凤鸣听到这话,登时就震惊得无法言语了,他分管工业的,对电力系统这一套也不是很陌生,尤其是最近要建电厂,他还是恶补了一些相关知识。

    “但是这个征用,咱们放出风声就可以了,”白区长终于提出建议,他知道领导有想法,只能婉转提示,“拳头没打出去的时候,才最吓人。”

    “征用也未尝不可,”难得地,徐瑞麟又发话了,他淡淡地表示,“省里正在搞国电地电划分,农网要是划到地电,征用也不算什么。”

    “咱省也要搞地电了?”陈太忠登时就惊讶到无以复加。

    “咱省想搞地电很多年了,这次行不行啊?”白凤鸣也禁不住问一声。

    “是要搞了,”徐瑞麟点点头,徐区长也是极为奇怪的主儿,似乎在上层有点关系,像退耕还林之类的项目,他都考虑去林业厅活动,“好像地电公司都成立了。”

    “这可是大好事,”白凤鸣欣喜地发话,“这么一来,咱们的压力就小多了,到时候没准还可以跟地方电力公司联合。”

    “联合……嘿,还是免了吧,”陈太忠不感兴趣地摇摇头,“我宁可考虑一下,将来电厂能卖给哪一家,到时候我能坐地起价。”

    “也是这个道理,”最初的欣喜过后,白凤鸣也认清了形势,这地电成立伊始,手里能有多少资金还是问题——空手套白狼的事儿,是省属公司的特长,人家靠着省里,拿张批文就能吃饭。

    “好了,时间不早了,回房间吧,”邵国立终于发话了,“早早休息,明儿还要去涂阳,你看这点钱挣得叫个辛苦。”

    当天晚上九点,陈太忠又接到了王宁沪的电话,王书记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开心,“太忠区长,想要把这个卷烟厂的投资,留在阳州,你需要什么承诺?”

    “本来就留在阳州了,”陈太忠理直气壮地回答,北崇不是阳州,只有市里才算阳州?

    “你知道我的意思,”王宁沪有点恼怒了,“跟外省联营,哪有直接本地建厂方便?”

    “归市长过来谈了,但是投资商认为他们没诚意,诱骗的性质特别明显,”陈太忠干笑一声,“我这么做,也是充分发挥交流干部的主观能动性。”

    诱骗的性质……王宁沪也听说了晚上发生的事儿,归市长告状的时候还很是添油加醋了一些,听起来责任全是陈太忠和投资商的,但是王书记也想得到,里面肯定有些龌龊——要不然的话,京城的公子哥再跋扈,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泼你一脸酒。

    眼下又听陈太忠拿交流干部说事,王书记也颇有一点无奈,你小子以我之矛攻我之盾,“真是不能更改了?”

    “我朋友是性情中人,”陈太忠慢吞吞地表示,“真要改也可以考虑……先调整了归晨生吧,他抓工业,下一步我们搞电厂,没准又有麻烦。”

    “……”王宁沪沉默片刻,终于挂了电话,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今天他让归晨生出马,并没有报太大的期望,但是这个东西不争取不行,而他没办法跟李强商量此事,这原本就是他霸住的口子,总不能还回去。

    对王书记来说,这笔投资哪怕成为涂阳的联营,也比整个卷烟厂被李市长拿过去好得多。

    不过,联营就联营吧,只要钱能留下就行,王宁沪打这个电话,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经过这样的冲突,这个投资会不会黄——万一投资商对阳州印象太糟,或者担心资金安全,那就连外省的分厂都没有了。

    可是陈太忠提的这个要求,实在是王宁沪没想到的,阳州官场是较富有抗争精神的,不过一个区区的小区长,居然敢要求调整副市长……尼玛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不过矛盾激化到要泼酒,想必也是空穴来风必有其因,王书记倒也没把陈区长这话当作僭越,无非就是一句怪话罢了,没必要记在心里。

    然而,想到下面即将展开的电厂建设,王宁沪还真是有点闹心——他可以指示归晨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想要坏事,没必要一定明着来……第二天,徐瑞麟去市里送退耕还林的资料了,白凤鸣跟着邵国立向天南进发,陈区长批了半上午文件,觉得有些空闲,索性带着王媛媛,开车下乡镇去了。

    跟廖大宝相比,王媛媛的见识就差得太多了,很多东西都只是知道一些大概,陈太忠心里也禁不住暗叹:这男人和女人,终究是有差异的。

    一路走一路看,到十二点半的时候,两人抵达西庄乡,找了家看起来还行的饭店,推门进去。

    这里的饭店,就没有包间一说了,不过这家还算将就,有一个角上扯了一张屏风,其他十来张桌子上,有四、五桌人正在吃饭。

    见到他俩进来,有一桌坐了五、六个后生,其中有人冲着王媛媛吹个口哨,用北崇话大声嚷嚷,“好漂亮的妹子。”

    陈太忠没兴趣理他,他从来不介意别人夸奖自己身边的女人,当然,仅仅限于夸奖,要是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那他就要以德服人了。

    “两位吃饭?”饭店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迎了上来,用的是口音极重的普通话,估计也是看着这二位气质不凡,否则大概就是北崇话了。

    陈太忠一指屏风,“那是包间吧?”

    “那个地方,是给乡领导留的,”女孩儿脸现为难之色,“你们再等十分钟,没人来的话,就可以进去了。”

    “算了,那就坐外面吧,”陈太忠一时间有点感慨,这特权还真是无所不在,一个乡领导,也能弄个闲人免进的包间。

    两人选了一张靠角落的桌子,一侧靠墙,只能坐三四个人的那种小桌,陈区长点两个菜,又点一瓶啤酒,往日他都是喝白酒的,但是他今天开车,又不知道小王的嘴严实不严实,索性就是喝啤酒了。

    “这儿买卖倒还不错,”饭店里人多,服务员上菜就慢,陈太忠略略感慨一下,一个乡里的饭店,能有五六桌人,算是好的了。

    “这儿有采石场,收入在区里算好的,”王媛媛对这个还是知道的,“眼下是年根儿了,要是平常,人还要多一些。”

    约莫有七八分钟,饭店才给这桌上菜,陈区长打开啤酒,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王媛媛是点了一筒健力宝,两人边吃边喝。

    他俩在这里吃喝,那一桌小伙子却是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过了大概十分钟,一个小伙子手拎一瓶白酒,晃晃悠悠走了过来,笑嘻嘻地发话了,“兄弟,男人喝什么啤酒,来点儿白的吧?”

    “我好像不认识你,”陈区长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发话了。

    “远来是客嘛,我们西庄人最好客了,”小伙子嘴里的酒气冲天,说话倒是还算有章法,“你从外乡来,能碰到一起,这就是缘分,兄弟你说是不是?”

    他在这里说话,那一桌的小伙子全将头扭了过来,笑嘻嘻地看着,时不时还有人吹个口哨。

    “我真的不是你兄弟,”陈太忠笑着摇头,他也觉出来了,一帮小屁孩闹着起哄,带点邪气,但还不是混混那种,当然,有些行为不加控制的话,会发展到什么程度,那也就不好说了。

    “你这是不给我面子了?”小伙子看着他,有点不满意。

    “我不是你兄弟,”陈区长站起身来,笑着发话了,“没你这么跟爹说话的,真的……我是你爹。”

    “你……说啥?”小伙子摇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刻,他手一动才要甩酒瓶子,不成想门外呼啦啦地冲进一堆人,“陈区长来了……陈区长在哪儿呢?”

    陈太忠今天出来,虽然没通知地方,但是他开的车可是区长的座驾,这是有人认出来了。

    (未完待续)

3374-3375 又闻对峙

    陈太忠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已经发现了他,乡党委书记王如意带头走了过来,他笑眯眯地发话,“区长您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随便走一走,没必要兴师动众的吧?”陈太忠笑着回答,直接无视了身边这位,又伸出手跟对方握一握,他闻到了王书记嘴里散出的酒气,“打扰你吃午饭了吧?”

    “不打扰不打扰,”王如意干笑一声,侧头看一眼王媛媛,才说我要不要跟她打个招呼,猛地发现这一桌气氛有点不对,一扭头看到了拎着酒瓶的年轻人,于是眉头一皱厉声发问,“你干什么的,手里拎个酒瓶子?”

    “我过来敬杯酒,”小伙子的脸有点发白,王书记他认识,耳听得面前这位又是个区长,心里真是有点发憷,可是西庄乡不出孬种,“欢迎他们来到西庄乡,结果他骂人。”

    “书记,”一边有人凑到王书记耳边,轻声嘀咕两句,王书记听完之后点点头,“张赶牛家老幺啊……还不跟陈区长道歉?”

    “我为啥要道歉?”得,小伙子眼睛一瞪,直接连王书记都顶上了。

    “你认识陈区长,就过来敬酒?”王如意眼睛一瞪,他太清楚这帮小家伙为啥寻衅了,无非见到一个漂亮女孩儿,就想借机撩拨一下。

    西庄这儿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太多,天不怕地不怕,撩拨女孩儿不算多大的事儿,而且更多时候,他们不直接撩拨,而是让美女的男友出丑,如此一来就表示出了另一层意思——我们西庄的才是爷们儿,美女你这啥眼光啊?

    通常时候,美女要是不做声,事情就过去了;美女如果破口大骂,大家难免就要挤上去,上下其手一番——西庄的男人,不打女人。

    其实,年轻人们期待的是第三种结果,就是美女觉得你才是爷们儿,站起身就跟你走了,接下来就是想干啥就干啥了——这听起来像是小男子汉们在做白日梦,但是真的存在这样的可能,可能性还不低。

    阳州确实是个彪悍的地方,男人们需要尽情展现自己的彪悍,而对于女人来说,男友不够彪悍,绝对可以成为正当的分手理由。

    “不认识,他可以不喝嘛,凭啥骂人?”年轻人兀自不服气,他有自己的逻辑——我这酒还没敬成呢,你总不能猜我有多坏的心思,当官的就可以不讲证据了吗?

    王书记听到这话,看一眼陈区长才哼一声,“区长就算骂你,也是关心你。”

    “老王等一等……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陈太忠插嘴了,“我根本就没有骂人,是这小伙子先说我不像男人,不顾我开着车,硬拉着我喝白酒,我还真没骂人,”

    “没骂人?你说你是我爹,这还不算骂人?”小伙子不干了。

    “你再这么借酒撒疯,你爹我收拾你,”陈太忠脸一沉,“还真是给脸不要了?”

    “陈区长是咱北崇的一区之长,是北崇的父母官,父母官是啥?可不就是你爹!”王如意却是听说过这个说辞,忙不迭地出口指点,“你小子小心祸从口出啊。”

    “我没这么个野爹,”小伙子硬是要得,一点都不带含糊,他不混体制,就算知道区长不好惹,也没太多的畏惧之心。

    “是你先骚扰的我,你倒还有道理了?”陈太忠冷哼一声,心里一时大怒,你不认我这个父母官也就算了,什么叫野爹?

    他又看一眼王如意,“这是张赶牛家老幺是吧?我怀疑他跟区政府枪击案有关,通知派出所,把他一家全抓起来,还有那一桌……也都抓起来。”

    我艹,不带这么草菅人命的吧?王如意听得汗就下来了,他早听说区长做事不靠谱了,却是没想到能这么不靠谱,“区长,小孩子不懂事儿……您别一般计较。”

    “我一定要计较,”陈太忠冷哼一声,那小伙子年纪不大,也到了能为自己行为负责的年纪,“老王你就说,能不能完成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吧,不行的话你直说。”

    “陈区长,我们就是开个玩笑,您别当真,”那一桌的小伙子里,终于站出一个来,也还算识趣,他陪着笑脸发话,“老七他不能喝酒……冒犯您了。”

    “嗯嗯,我理解,”陈太忠点点头,居然就坐下了,拿起筷子吃菜,看都不看这位一眼,“我这个野爹把你们放进号子里,也就是接受一下再教育,有利于你们的成长……你们这些儿子不认我这个爹,我这个爹还得认你们这些儿子。”

    “我有爹了,”张赶牛的儿子硬是要得,居然这时候还敢硬挺着。

    “那让张赶牛认我当爹吧,”陈太忠头也不抬,喝小酒吃小菜,他不是揪住这点小事不放,实在是阳州地方上,这种痞气实在太多了,这个风气不打压不行——大中午的,这朗朗乾坤,去饭店吃点东西,只因为女伴漂亮一点,别人就过来敬酒,不喝白酒还不是男人。

    尼玛,劳资是不是男人,你有资格做出评价吗?

    吃喝两口之后,他侧头看一眼愣在那里的王如意,“王书记你行不行?要是不方便,我让分局的来,”一边说,他就一边抬手去摸电话。

    “您稍等,”王如意哪里敢让他打这个电话?说不得一伸手按住那手机,扭头怒吼一声,“听见没有,报警啊……那是一帮枪击案嫌疑犯。”

    王书记因为选举跳票的事情,是吃了隋彪排头的,现在正被动着呢,出点小事隋书记都能拿下他,如果陈区长再开口歪嘴,那真的是大势已去。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今天一听说陈区长的座驾出现在乡里,二话不说就跑了过来,他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叔,我们错了,您饶我们一遭吧,”那会说话的年轻人走到陈太忠面前,不住地点头鞠躬,“喝了点酒,年轻不懂事。”

    “到十八了没有?”陈太忠冷冷地发问,年轻人的态度很端正,但是……这不够。

    “到了……该承受责任了,但还是太年轻,”年轻人的回答点滴不露,而且态度端正。

    这是一个干部苗子,但是匠气太重,斧凿的味道太浓,陈太忠品味得出来,他不喜欢这种少年老成,“想获得我原谅,那我问一句……为什么素不相识就逼我喝白酒?”

    “那个……”年轻人瞟一眼王媛媛,算是间接回答,“我们错了,请您原谅。”

    “我不原谅,你们可以犯错误,我就可以不原谅,这世界,谁都不欠谁的,”陈太忠抬手夹两筷子菜,扭头吩咐一句,“服务员,上主食。”

    就这么说话间,西庄派出所的人赶到了,将小伙子一群人拽了出去,陈区长吩咐一声,“这些人得交到分局,跑一个的话……后果你们自己掂量。”

    “叔,就是个玩笑嘛,”那挺能说的小伙子发话了,“我们真不是有意的。”

    我跟你妈开个这样的玩笑,你乐意吗?陈太忠根本不带理他,坐视这帮人被警察拽走,他侧头看一眼王如意,“没吃好的话一起吃点,饭钱算我的。”

    “区长,这地方太乱了,”王如意诚心实意地发话,“咱换个地方吃饭吧?”

    王书记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呢,陈太忠有印象的,是跳票的那厮顾俊生,远远地站在门口东看西看,不上来凑热闹。

    “我想在那儿吃,”陈区长一指屏风,面无表情地发话,“听说是给乡领导留着的,就在外面吃了……同志们的工作做得不错,在乡里威信挺高。”

    “这是卢旺吃饭的地方,”王如意马上撇清,他知道这不是夸奖,纯粹是打脸呢,他高声发话,“老板,把屏风后面的桌子收拾一下,我们过去吃饭。”

    卢旺就是西庄乡的乡长,陈太忠对此人的了解并不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不是赵海峰阵营的,在西庄乡存在感也不强。

    “没必要吧?”陈太忠嘴上谦逊着,却是跟着来到了屏风后,他点的饭菜也挪了过来,甚至包括那瓶喝了一半的啤酒。

    来到屏风后,就有几个自认为身份尚可的人也跟着坐下了,但是陈区长不记小人物,听着大家的介绍,虽然在点头,嘴里却是在慢慢地扒饭,目光所及,也是那些菜肴,“嗯,王书记的点子不错,明年确实是要大大地动一下。”

    合着今天王书记就在乡里开会,商讨明年的情况——新来的区长不是软柿子,大家该弄一个漂亮的规划出来,开会完之后大家会餐,所以才能在听到消息之后,人马齐整地杀过来。

    “需要我们配合着做些什么呢?”王如意发问了,“区长您此来,是要了解点什么?”

    “了解一下……西庄的山,”陈太忠微微一笑,沉吟一下又发话,“听说这里采石场搞得不错?”

    其实他要了解的东西不止是这些,他要了解西庄跳票的时候,有什么不稳定因素——跳票的事件结束了,但是追根问底的行动,还真的没完,这是为了保证统治基石的牢固。

    陈区长还要了解一下,西庄这里现在的政治生态如何——这是赵海峰的老本营,包括王如意在内,都跟赵区长保持着、甚至有过相当的接触。

    3375章又闻对峙(下)这些人赶来的时候,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正好区长这里也开始吃主食,边吃边说,大约有个十来分钟,就算吃好了。

    王媛媛出去结账,却被告知账已经结了,大家站起身才要走人,门外又哗啦啦进来七、八个人,一个白发老汉走在前面,见到这一拨人,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跪,王如意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他,怒气冲冲地发话,“张赶牛你要干啥?”

    “王书记,陈区长,”老汉带着哭腔发话了,“我家幺娃子不懂事儿,给您们添麻烦了,您们行行好,绕过他这一遭吧。”

    陈太忠看他一眼,也不理会,身子一绕就冲着门走了过去,掀开门帘之后,大家才看到,对面的马路上站了七八十号人——由于是冬天,又正是吃饭时间,饭店的窗户都是水汽,不走出去还真不知道外面有这么多人。

    “要打架吗?”年轻的区长冷哼一声,这才回头看饭店里的人,“我不是说了,要把张赶牛一家全抓起来吗?”

    “您那是话赶话,”跟着张赶牛来的人里,有人陪着笑脸发话了,“区长您爱民如子,是父母官,这个我们知道。”

    “你又是谁?”陈区长觉得这货说话,也是有点章法,还会拿父母官三个字来暗喻。

    “我是乡党政办的,张赶牛是我岳父,”这中年人赔着笑脸回答,他还真是体制里的,“那几个不懂事的小家伙里面,有一个是我孩子,我们一起来求个情……爹妈教育孩子正常,但也别一棒子打死不是?”

    “那你就叫这么多人来?”陈区长双手一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马路对面的闲人,嘴里淡淡地发问,“难道你没听说,我不害怕**?”

    “他们是看热闹的,”中年人嘴角抽动一下。

    看热闹的啊,陈区长心里舒坦了一点,想一想张赶牛嘴里那个“您们”,他也是有点唏嘘,以汉语的语言结构,您这个字是第二人称单指的敬称,根本不能跟“们”字搭配。

    但是这个词,还就是在这几十年里,硬生生地被人民造出来了,这真的是体现了官僚体系的强大,小民怕官,小官怕大官。

    “知道你们的孩子错在哪儿了吗?”陈区长看一眼张赶牛。

    “惊扰了区长用膳,罪该万死,”张赶牛又赔着笑脸回答。

    你会不会说话啊?陈太忠气得差点翻了白眼,惊扰我“用膳”,就罪该万死?

    想到这话传回区里,还指不定被误读成什么样子,陈区长索性决定,现场做个演说,于是他冲马路对面的人群一招手,“你们都过来,我跟你们说一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一遍,尤其强调的一点,是这张赶牛的幺儿,仗着有四五个同伴,听到他说普通话,就公然骚扰他这一男一女,“你们可能觉得,这只是酒喝多了,是个小误会,但是我不这么看,”陈区长现在演讲,也是一套一套的,“我如果喝了那瓶白酒,就算完事了吗?反正他们酒喝多了……再做点别的也正常。”

    “二十啷当岁的娃,啥不敢干呢?”一个围观的中年妇女发言了。

    “我这是有罪推断,不算数的,”陈区长冲那女人点点头,“那我就再问一个问题,如果你西庄乡对外地人都是这个态度的话,见到漂亮女娃儿就要无理纠缠,久而久之,外地人还敢不敢来西庄?西庄还怎么发展?”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年轻的区长不但会掉书袋,最后还用荒腔走板的北崇话来一句,“咱们还想多看几个漂亮外地女娃儿呢,不能让他们搞糟了,大家说对不对?”

    “哈,”人群中闲汉居多,闻言轰然大笑了起来,显然是觉得区长挺幽默,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某人绞尽脑汁在琢磨北崇话的发音变化,说完之后,才恨恨地一咬牙——尼玛,又说错了,这个啥女之友的名头,怕是短时间摘不掉了。

    待笑闹平息之后,陈区长才转头去找党政办那位说话——他真不敢跟张赶牛说话了,“家长们去派出所,把孩子领回家,好好教育一下,要是还敢再犯……”

    说到这里,他把头扭向围观的人群,“这些老少爷们,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俺还要看女娃儿呢”……众人哄笑着回答。

    接下来,陈区长和乡领导坐上车走了,留下一群好事者议论纷纷,“新来的这个娃娃区长很和气嘛,一点也不凶。”

    “那是你看见他和气的一边儿,他在闪金镇打人的时候,可是一点不客气,”旁边就有人耻笑他,“假惺惺做给咱们看的。”

    “那人家也做了,没拿架子不是?”这位不干了,老百姓里淳朴的还是多,领导和气一点,大家就觉得这领导不错。

    不过糟糕的是,有人也在嘀咕,“新区长果然喜欢女娃儿……”

    王书记本来是想约区长去乡党委坐一坐,不过陈区长没兴趣,他要去采石场看一看,原本还不是很熟悉这里,正好有送上门的王书记带路。

    其实这采石场也没啥可看的,尤其是现在年根儿了,大部分建设工程都放缓甚至停工了,采石场也冷清了下来,所以陈区长想要了解的“安全作业”是了解不到了。

    不过他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妥,于是冲着一处采石场指指点点,“这个半山腰采,是不科学的,王书记你看上部,快成伞状了,这存在巨大的隐患。”

    “嗯,这个我接受区里的批评,马上下令他们整改,”王如意先承认,这是区里监督不力,然后他也婉转地解释(book.www.uu234.com),“其实乡里三令五申过的,采石必须从上到下,不能炸出帽檐,但是总有人偷懒。”

    “乡里要起好这个监督作用,”陈太忠看他一眼,也不多批评他,“过去的事儿我不说了,但是以后我来西庄乡也未必打招呼,给你三个月时间,超过这个时间,如果还有这种现象……后果你自己考虑。”

    “我会和卢区长共同协商,尽快地处理掉这些隐患,”王书记点点头,乡里的党委和政府,基本上是不怎么分的,不过他必须强调一下:政府应该更操心一点。

    你也就是这种水平了,陈太忠看他一眼,也懒得多说,而是问起了另一个话题,“山上还有几个采石场?”

    “山里就没有了,没路了,”王如意摇摇头,“反正光外面的石头,也够采的。”

    陈太忠心里还在琢磨水泥厂呢,不过这个话他不能轻易地说,要不然,他今天估计从西庄乡脱不了身,现在各个乡镇看区政府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红的。

    走山路最是费时间,车不但走得慢,也是绕来绕去的,看着挺近,走起来就费时间了,所以陈区长出山的时候,就快到下午四点了。

    山口处停了三辆车,西庄乡的乡长卢旺带着几个人站在那里,见到区长的车出来,马上站直了身子。

    “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陈区长叹口气,停下车推门而出,“我就是来随便看一看,怎么你们都来了……乡里还办不办公了?”

    我能不来吗?卢乡长暗自嘀咕一句,我支个屏风,你意见都那么大,再不来不是自己找麻烦?于是他笑着回答,“中午的时候,我去调解一桩**去了……现还在对峙中,我是找区长帮忙解围来了。”

    尼玛,咋又是**呢?陈太忠一听,头都是大的,这北崇的民风,彪悍得有点离谱了吧?“怎么回事?”

    “石料场那里,有两家经营商闹起了纷争,”卢旺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扫一眼王如意,“双方各纠集了两三百人……”

    “我去吧,”王书记的嘴角扯动一下,马上自告奋勇,“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么多人……区长的安全很重要。”

    年轻的区长淡淡地扫他一眼,“一起去,”然后又冲卢旺点点头,“卢乡长你上我的车,给我简单介绍一下情况。”

    卢乡长也不客气,直接朝驾驶座走去,“区长,我来开车吧,五年的驾龄。”

    “那随便你吧,”陈区长向首长位走去,刚才是他开车,王书记在副驾驶,小王在后座上,现在他肯定要坐回他的位置去。

    王媛媛不太有眼色,还是在后排坐着,王如意见状,终于是没再上普桑,而是向他的皮卡车走去,“区长,我跟着您。”

    卢旺打着车,娴熟地起步,默默地开了五、六分钟,才轻叹一声,“矛盾的根子……就在王书记那里。”

    “卢旺同志,注意团结,”陈区长不动声色地发话,他猜到这种可能了,但是他还必须这么说,“就事论事,不要轻易地对自己的同志下结论。”

    (未完待续)

3376-3377 人亡政息

    3376章人亡政息(上)随着卢旺的解释(book.www.uu234.com),陈太忠才逐渐弄明白,这个石料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是西庄乡的对外销售窗口。

    西庄乡第一个开采石场的人,肯定是有背景的,能直接联系上大客户,像建委、交通局什么的单位,第二个、第三个也能上门推销,但是采石场越开越多,就得考虑向小户推销了,那么,那些在山上的采石场,就不便于向客户展示了——进山一趟不是很方便。

    更别说有的采石场,根本是盲目跟风,把石头采出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推销该卖到哪儿,直接低价挖其他采石场的客户。

    这么一来,矛盾就越来越尖锐了,由小规模冲突,终于酿成了大规模对峙,其后有炮头出面,协调了几方之后,又跟乡里协调了一块地皮——就是现在的石料场。

    这个混混头还说了,你们要是愁卖不动,那就卖给我,我没那么多钱收,但是只要我卖出去的,我一定把钱要回来——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可能骗你们。

    石料场交通便利,大车都能装卸,所以有些采石场直接在这里囤货,那混混头也只象征性地收点占地费,都是乡亲嘛。

    一开始,把货卖给混混头的人并不多,因为结算价太低——人家帮忙不可能白帮,也是要赚钱的。

    但是西庄乡的人往阳州或者外市一走货,才知道石头不能随便卖。

    直接对政府部门或者国企之类的公家单位,那还好一点,要是对上小户,或者在建材市场卖,绝对会有行业霸主上门收拾你——建材行业门槛低,没什么特殊要求,量又大,能端了这碗饭的,就没个简单的,还经常出现垄断经营。

    吃一堑长一智,当西庄乡的人意识到,城里人真的太坏的时候,就托那混混头代销了——北崇人不怕打架,但是成群结队地去市里甚至外市刷当地的BOSS,这个……不太现实。

    这里面的惨事也不少,为防别人说注水,笔者就不一一列明了,总之这个石料场,没有任何的手续,是一个由混混收费,由混混管理的场所,该混混还靠着差价,空手套白狼,赚了个盘满钵满,尤其难得的是,父老乡亲们还觉得他不错。

    不过,这些都是四五年前的事儿了,当赵海峰的势力触及到这里的时候,眼红这石料场的买卖,硬生生地从那混混手里夺了过来。

    那混混本不肯答应,但是市电视台曝光了这个石料场——说是黑社会垄断性质,北崇分局直接把他抓了起来,抓捕过程中,又发现该混混的弟弟和弟妹是瘾君子。

    这种事儿出来,就不是他答应不答应的问题了,而是该怎么保命——有人传过话来了,你弟弟只是吸毒,别让我们发现他是以贩养吸。

    以贩养吸,这就是说贩毒了,这混混也是个人物,说我二十年之内不回阳州,求老少爷们儿高高手(book.www.uu234.com),二十年后回阳州,也是落叶归根的意思,真没别的想法。

    得了这样的承诺,别人就可以放他离开了,真是不方便一棍子打死,这是混混不是干部,北崇彪悍的民风不是吹出来的,著名的两起爆炸案,一次炸掉小半个乡政府,还有一次将警察局局长全家炸飞——都是犯罪嫌疑人当场死亡的那种。

    混混愿意放手,西庄乡也就不为己甚,所以到后来就是,西庄乡本地人把持了这个石料场,但这不是西庄乡的胜利,而仅仅是某一些人的胜利。

    没错,石料场的事情,是乡亲做主了,但是他们在本地称王称霸尚可,可是到了市区,还不如那混混的人脉广,吃亏上当是经常的。

    既然接管了这里,图的就是赚钱,遇到吃亏的事儿,直接就转嫁到货主身上了——我没赚到钱,你也就别想要钱了。

    赚的话,能赚巨额差价,亏的话,不用担任何风险,这个买卖,真的太好赚钱了。

    其实,以前的混混,也是这么做的,赚就赚了,亏了不关我事,但是大家还就偏偏觉得,以前的老板仗义。

    起码人家是用心操作了,回不来钱,要给你个解释(book.www.uu234.com),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不像现在这帮人,回不来钱就回不来了,连解释(book.www.uu234.com)都懒得给——尼玛,你不解释(book.www.uu234.com)的话,我们哪里知道,是真回不来钱,还是你自己吞了呢?

    反正现在的石料场,存在的意义真的小了,但是王如意他们挺黑,去年订一个规矩,出去的石料不是从石料场的走的话,那就要有正规采购协议,否则就是私挖滥采。

    这个规矩,限制不了有本事的人,人家能给大单位供货,就不怕乡里这种小儿科的为难,正经是那些做小户生意的,最怕这种刁难——求爷爷告奶奶地接个单子,最后还要弄正规采购协议,尼玛你不知道现在是买方市场吗?

    但是大家心里有火,还不能发,因为这就是西庄乡的现状,王如意是这些人的后台,再往后面说,还有区里的赵海峰副区长做后盾。

    “有证据表明,王如意参与了此事?”陈太忠听到这里,就插嘴问一句。

    “他没有直接参与,只是间接参与,”卢旺摇摇头,苦笑一声,“没有证据我也不敢胡说,但是我可以肯定,操作此事的几个村子,都跟赵海峰有关系。”

    不是“几个村子”,而是你把人名都确定了吧?陈区长不是菜鸟了,这种事不可能村子得利,得利的只会是个别人,真要全村受益,那就是村子和村子之间的大战了。

    “那也仅仅是跟赵海峰有关系,”年轻的区长哼一声,“他又没在西庄乡干过正职……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如意就是跟着赵海峰走的,”果不其然,乡镇干部就是这么点水平,卢乡长直接点出了要害,“要不然这次乡里选举,跳票不会这么没征兆。”

    想到那顾俊生跟着王书记去饭店,陈太忠不能说,卢乡长说得不对,他只能沉默以对。

    “所以这次**,主要是大家觉得,石料场不能一家独大了,”卢乡长将区长一言不发,也不好再继续添油加醋,只是摆明事实。

    “大家觉得,赵海峰回不来了……是吧?”陈区长淡淡地问一句。

    “是……也不是,”卢旺沉吟一下,认真地回答,“盯着石料场的人多着呢,赵区长去了市里,现在也没个结果……下面就难免有点想法。”

    人生真的不可一日无权,某个年轻人禁不住又要感慨一下,赵海峰不过是是被纪检委叫走了,下面却都开始乱哄哄地抢地盘,秋后算账了。

    “总有个挑头的吧?”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发问,分析完背景,就要说具体事情了。

    “基本上可以看做是一次矛盾爆发,”卢旺回答得很平和,不过他坐在前排,后排的陈区长看不到,他的嘴角有点微微上翘,“有人想把自家的石材拉走,拿不出手续……”

    春节马上到了,基本上是没什么人送石料了,但是有一家采石场,就将堆放在这里的石料拉走,说是市里本家兄弟盖房子。

    这个理由,一车两车的无所谓,关键是他天天拉,连拉了五天,基本把存货都要拉完了,管这石料场的人不干了,拦住他不让拉了。

    这一下,货主火了,其他的货主也火了,于是矛盾激化,两边就扛上了,货主说我货进了石料场,是交了管理费的,你凭啥不让我拉?

    但是石料场的人也有理由,货进了石料场就该我帮你卖,收你点管理费,不光是存放的费用,你拉石头的车过我们村子,把路都压得乱七八糟了。

    乡下这种以村为单位的纠纷,真的太多了,陈太忠也很清楚这一点,而且是各有各的道理,一时间他有点头大,这一碗水,可真不好端平,“卢乡长你是什么主张?”

    “根子就在那个正规采购协议上,”卢旺冷哼一声,“进了石料场的,交了管理费的,货主愿意卖给石场或者卖给其他人,是货主的自由。”

    陈太忠默默地点头,这话有道理,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要变天了,赵海峰前景不妙,王如意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那些受到剥削的主儿,就要跳出来争取自己的权益了。

    由此可见,上面领导干部的更迭,不光是官场的事儿,也会给下面的群众带去直接影响,尤其是该领导涉足的某些领域。

    说着话,就到了石料场,这个地方选得倒是不错,就在西庄乡的边界上,公路边有一条渣石铺就的路,从这里开车一公里多,绕过一个小山坡,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各种石材,放眼望去,方圆怕不有一平方公里。

    石头都是露天堆放的,甚至这个石料场连个栅栏都没有,就是路前有一根木头横架在两块石头上,这就是门了,旁边一溜是七八间简陋的土坯房。

    就在土坯房前,站着黑压压的三四百号人,泾渭分明地分为两拨人,不过看起来,情绪也不是很激动,两拨人中间,一个家伙背着手下巴微扬,看着天空。

    3377章人亡政息(下)普桑在木头跟前停下,卢旺下车去搬木头,陈太忠却也下车了,他背着手绕过石头,向两拨人中间走去。

    这时候,有人认出了新来的区长,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区长来了”,“陈区长来了”,“哎呀,这可算有人管了。”

    背着手那家伙听到这样的议论,放平目光看着来人,却是一言不发。

    紧接着,王如意也走了过来,不过他身边还簇拥了四五个人,王书记走到人群面前,眉头一皱,“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清楚?”一个中年女人率先叫了起来,“我们开采石场,该交的费用都交了,你还搞什么狗屁正规采购协议……我卖给谁关你屁事?”

    这一嚷嚷,她这边的人登时就群情激奋了,结果对峙的另一边不干了,“你们咋跟王书记说话呢?日子不想过了吧你?”

    “都给我闭嘴,”陈太忠见人群躁动,于是厉喝一声,有若半空中打了一个惊雷一般响亮,大家闻言登时齐齐住嘴——这区长的嗓门也太大了一点吧?

    “你们一边选出一个人来,我给你们交待,其他人不要多嘴,”陈区长吩咐一声,又转头看王如意,“卖石头需要正规采购协议……这是乡里的决定?”

    “这是个临时性的措施,所以没有上报,”王如意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不过很显然,这个神态是装出来的,下一刻他就解释(book.www.uu234.com),“当时的石料价格特别混乱,乡里也是想整顿一下,才做出这个决定。”

    “是啊,”卢旺走了过来,他一脸肃穆地点点头,“自从所有的石料都被石料场包销之后,价格就统一了。”

    尼玛你少说一句怪话能死吗?王如意怒视着他,自打在卢乡长的定点饭店歪过嘴之后,他知道这话一定会传到卢旺耳朵里,却没想到卢旺的反击会来得如此快,而且是重重的一击。

    “石料场包销……这是公家收购点吗?”陈太忠看一眼石料场选出的代表,那是一个三十多岁五大三粗的汉子,眼神中却有同他外貌不相匹配的狡黠。

    “不是,我是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代表,他们管采,我们管卖,”这位回答得很干脆。

    “你胡扯,”采石场这一方的代表厉喝一声,这是一个黑瘦的中年汉子。

    “我让你说话了吗?闭嘴,”陈太忠呵斥他一声,又看一眼五大三粗汉子,“但是人家采了,也可以自己卖吧?”

    “怕影响市场嘛,就是王书记说的那样,”这位的脑瓜还真的够用,“再说了,我们没去采石头,不跟他们抢饭碗。”

    “你去采一采试一试?”黑瘦汉子又发话了。

    “你们这边,换个人,”陈太忠毫不客气地一摆手,看也不看他一眼。

    其实黑瘦汉子的话,有一个很朴素的道理,不管混混也好,炮头也罢,没谁会惦记着上山采石头,采石场这些东西,都是各村划好片的,是你的片区的就是你的,谁要有别的想法,那麻烦不是一般的大,要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就像凤凰东李西李的煤炭招标一样,你外面人再眼红也是扯淡,这煤矿就是我们村里的,划片就划到我们这儿了,你敢不讲理,就是跟我们全村为敌。

    陈太忠也不理那个五大三粗了,扭头看一眼王如意,“这个临时性措施,现在还在继续执行吗?”

    “没有,”王如意斩钉截铁地摇头,“只是当时临时执行了几个月。”

    “王书记,你……”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听到这话,登时就愣在了那里。

    “我什么我?”王书记脸一沉,心说你小子还看不清形势?“没有通知过你们吗?”

    早在路上,王如意就拿定了主意,要放弃这个石料场,被陈太忠关注到的事情,该丢就要丢,只不过,想到自己自此就要少一份孝敬,心里就越发地恨上了卢旺。

    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听到这话,登时就愣在了那里,他是有点小聪明,也听得懂对方的话,但是他实在没办法马上回答……真的是舍不得。

    “那这拉石头的车,压了我们的路,这怎么算?”他终于又找到一个理由,“很多车只路过,不往石料场里卸货,不交管理费的。”

    “陈区长,我要发言,”采石场这边换人了,换上来一个二十啷当岁的白脸后生,他举起手来,表示他有话说。

    “你说,”陈太忠扬一扬下巴。

    “那路是区里修的,维护也是区里维护,乡里出面维护,也是跟区里要拨款,”后生理直气壮地发话,“凭啥是他收费,他们给区里交钱吗?”

    “但是你们路过村子,还存在安全隐患吧?”那位的嘴还真快。

    “闭嘴,让你说话了?”陈太忠脸一沉,狠狠地瞪这厮一眼,然后一扬头,对着现场众人发话,“大家都听到了,愿意买的买,愿意卖的卖,该交的占地费交,乡里乡亲的,不许强买强卖,这就是我的态度……谁不听话我揍谁!”

    “但是这市场……又要乱了,”五大三粗的汉子接一句话,下一刻赶紧捂嘴。

    “陈区长,这个协调市场的事儿,可以交给我吗?”那位一开始牛气哄哄的家伙,终于走到陈区长面前,赔着笑脸发话。

    “你是干什么的?”陈太忠一背双手,上下打量着这厮。

    “我叫狄健,大家都叫我狄老二,以前在区里开游戏厅,后来响应国家号召,关了,”这位脸上的笑容,多少带着点轻狂,“现在也没事干,就想帮乡亲们协调一下此事。”

    这就是来说合的炮头吧?真是有股子不羁,陈太忠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了,现在一听,就更确定了,开游戏厅赚的就是赌博机的钱,能做了这买卖的绝对不简单。

    有的时候混混来管理,还真的比公家人管理要强,陈区长也认可这一点,其实对这样的民间矛盾,他更推崇乡老治政一些——国家干部能上不能下,所以就敢肆无忌惮地搞风搞雨盘剥百姓,但是靠名声吃饭的主儿,一旦名声在乡亲中臭了,那就没饭吃了。

    不过想到徐瑞麟抱怨的“警察还不如混混顶用”,他决定对此事不予表态。

    “谁想协调都可以,不一定是要你,”陈区长不再看此人,而是扫视一下众人,“我就强调一点,大家做事要讲良心……谁要想不讲理,小心我跟他不讲理。”

    然后他扭头看一眼卢旺,“卢乡长,这个事儿你帮着盯一下,再有什么意见反馈到我这儿来,我直接问你。”

    说完这话之后,他转身施施然而去,王如意冷冷一哼,也转身走了——陈区长一句话,石料场这一块就丢给姓卢的了,他心里好受得了才怪。

    卢旺也面无表情地转身,他才要紧走两步追上陈区长,却发现区长已经上了普桑,还是司机座,待那女娃娃坐上副驾驶之后,桑塔纳车掉头扬长而去。

    于是卢乡长又扭过头来,看一看两方,“区长的表态,你们都听到了,谁要是再惹是生非,就是不给我面子,也是不给区里面子,到那个时候,别怪我卢某人不讲情面。”

    说完话他也走了,直到进了乡政府,才有一个电话打进来,卢乡长一看电话号码,先把门关住,然后才接起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吊儿郎当,“我说老卢,看陈太忠这意思……我这算是白忙一场吧?”

    “老二,他也没说不让你管不是?”卢旺干笑一声,压低声音回答,“就跟以前李大舌头一样,你做得公道一点就行嘛。”

    “这钱可是赚得辛苦,”狄健在那边不满意地哼一声,“才要睡午觉,你把我弄起来,回头还得跟门头子沟的村长谈一谈……今天兄弟没给你丢人吧?”

    “这是我给你找个赚钱的差事,你要是不满意那算了,”卢旺的声音有点不高兴了,“我又没打算跟你要钱。”

    “卢乡长你这话说得,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狄老二听得干笑一声……陈太忠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卢旺在背后捣鬼,事实上,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哪怕知道是被卢乡长当枪使了,他依旧不会在意——因为问题是客观存在的,矛盾也到了激化的边缘,他出面解决了这个问题,就这么简单。

    等他回到区政府,就是五点半了,然后徐瑞麟前来汇报,去市里办事的经过,另外就是水产和林业方面的专家已经走遍了北崇,给出了相关的建议,水产的苗种已经指定好了,回头过来安排人养殖,林业方面也框出了一些框框。

    总之,除了种植口的,其他专家明天就要走了,徐区长希望陈区长能参与一下今晚的送行酒,年轻的区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然而,就在六点半送行酒会开始的时候,陈区长到了包间先行表态,“明天我能开车送人,正好去省里办事……”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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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介绍:
罗天上仙陈太忠,因为情商过低只知道修炼,在冲击紫府金仙的紧要关头时,被人暗算,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时代。
他痛定思痛,决定去混官场,以锻炼自己的情商。
有时痛快得过分,有时操蛋得离谱,偏偏体内还有点仙灵之气,能搞定一些无端闯出的祸事,这么一个怪胎,横冲直撞地闯进循规蹈矩的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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