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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风笑     官仙txt下载     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34-3135 留京?

    3134章留京?(上)接下来的三天里,陈太忠在巴黎四下转悠,不但出入各种大小公司和衙门,还在各大商场流连忘返,歌剧院之类的地方也有涉足。

    第三天晚上,陈主任在驻欧办表示,说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晚上可以搞个晚会,安万特、阿尔卡特、阿尔斯通什么的,这都没问题,不过遗憾的是,科齐萨部长正在澳大利亚访问,他是来不了啦。

    驻欧办里欢声一片,但是有人不淡定了,第二天上午,黄汉祥亲自打来了电话,“我说太忠,你玩归玩,我托你买的松露,尽快给寄回来吧?”

    老黄这是逼得用隐语了?陈太忠觉得有点好笑,“我早就托人去找了,不过这好松露不好弄到,您再容我缓两天成不?”

    “以你那关系网,弄点松露还不是小意思?你也不能光忙着工作啊,”有意无意间,黄二伯将工作二字念得略略响一点,“二伯托你的事儿,你得放在心上,尽快啊。”

    其实那些资料,现在已经在陈太忠的须弥戒里了,不过到目前为止,陈某人的怪异已经被很多人注意到了,他若是刚来就能搞到如此详细的资料,那就更惹眼了。

    可是黄汉祥这么着急地打电话过来,证明事情真的拖不得了,而陈太忠也清楚,申奥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心说我也不合适拖延太久,早些办完早些回国吧。

    当天晚上的晚会……相对比较成功,空前成功是谈不上的,陈太忠当初在驻欧办的时候,举办的高档次晚会真的太多了——那时候来的人未必多,但个顶个是重量级的。

    而今天的晚会,张罗得比较仓促,所以只能说是相对成功,来的人倒是不少,但是真正有份量并不多,只有阿尔卡特的总裁伯纳德和安万特的副总裁安多瓦,还有就是科齐萨的智囊亨利?古诺。

    不过对袁珏来说,这也是驻欧办这半年里,举办得最像那么回事的晚会了,新来的副主任郭林等人,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在来之前,就知道驻欧办在巴黎发展得很好,各种传言也听了不少,来了之后,虽然觉得驻欧办确实不错,在巴黎华人的眼中形象也很好,但是真要细说的话,似乎……也就是那么回事,没有大家想像的牛气。

    但是陈主任一露面,两三天之内就组织起这么大一个晚会,来者也是巴黎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个非富即贵,可见传言真的是非虚,遗憾的是,袁主任接不下陈主任的人气遗产。

    初开始的时候,袁珏真的不想给大家造成这个印象,虽说陈太忠不但发掘了他,也提拔了他,但是感恩归感恩,事情归事情,他要想干好手上的工作,必须要适度地消除陈太忠遗留下来的影响——一个继任者,若是活在前任者的阴影中,注定做不出什么大事。

    然而现在,他不这么看了,饶是他才华绝世,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能力,是他今生望尘莫及的,输给这样的人,并不丢人——关键是能力不行就要认,不要死撑着。

    他一旦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会积极地配合,虽然这配合,看在郭副主任眼里,都有一点谄媚的嫌疑了,可他不在乎:你根本不知道陈主任有多强大,你觉得我谄媚,很可笑,我还为你的无知悲哀呢。

    所幸的是,老主任也真是想扶他一把,并没有敝帚自珍的意思,陈主任甚至拽着矮胖的意大利人来到袁主任面前,“唐?安东尼,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能为我的继任者分忧解难,我随时都可能回来的……当然,过去的日子里,你做得不错,我很感激,但是我希望你能做得更好,因为我们的友谊比别人更牢固,难道不是吗?”

    “一定会更牢固,”安东尼点点头,又笑眯眯地递给袁珏一张名片,“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格勒诺布尔,那里发生了一些暴力事件……好吧,我为我的疏忽表示由衷的歉意。”

    这一天晚上,对袁珏如此表示的人,并不止唐?安东尼一个,陈太忠表示了,你们别看我现在不在驻欧办,但是我随时可能回来——就像这次一样,所以,希望你们能善待驻欧办。

    没有陈太忠的驻欧办,真的不算什么,但是他既然说了,别人也无法忽视这么个地方——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湿鞋?还是多结点善缘为好。

    次日上午,陈主任出现在中国驻法大使馆门口,约见科教参赞谷涛,不多时,谷参赞驱车从外面赶回,两人见面,陈太忠也没多说,直接丢一把车钥匙给他,“两个小时之后,十三区金富超市门口,一辆货柜车,里面是给你们的东西。”

    “啥东西呢?”谷涛装傻,其实,他知道陈太忠此来是要做什么的,但是他接触的秘密任务,不仅仅是限于申奥,所以他要敲定一下。

    “我这次大老远的来,是为了啥东西呢?”陈太忠眼睛一瞪,他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对秘密战线这些东西,还真的不是很清楚,一时间,他觉得对方有调戏自己的嫌疑,于是一伸手,“你要是告诉我说,你不知道……那就把钥匙还我。”

    “我知道,不过就是再确定一下,”谷参赞确定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还要问一句,“怎么你不带回去,要我帮你带呢?”

    “那行,那个司机不会出现了,”陈太忠转头向外走去,这些人真是没得说了,都不是鸡蛋里挑骨头,根本就是神经质了,“我自己往国内带,最多半个月……我绝对带回去。”

    “哎陈主任你别这样啊,”谷涛一听着急了,他这谨小慎微的性格,是工作性质决定的,搞了他们这个,再谨慎都不为过。

    但是听陈主任这么一说,他也明白了,不管姓陈的在巴黎有什么样的网络,想把资料带回国,那真的是有难度,就算能保证了隐秘性,但是时效性未必能保证。

    然而眼下,这北京申奥到了节骨眼上,讲的就是个时效性,他真不能再在此事上计较了,“我开个玩笑,你当什么真?”

    “原来我抛下手里的工作,来巴黎办事,在你眼里只是一个玩笑,”陈太忠脸上,冷得能刮下二两霜了,“不瞒你说啊老谷……以后这辈子,我都要跟你开玩笑。”

    “你这么说有意思吗?”谷涛一听也急了,心说我帮组织把一把关,哪里就错了呢?慌乱之中,他不得不解释(book.www.uu234.com),“我这服务的口儿,也不止你一个,我谨慎一点……就错了?”

    “你没错,”陈太忠点点头,其实他冷着脸是吓唬人呢,正经下杀手的时候,他都是笑嘻嘻的,“到时候你去接货,这个钥匙现在给了你,但是以后我不认。”

    “行行,你不认,走吧走吧,”谷涛伸开双臂,忽闪着撵他——我跟你说一次话,最少折寿半年,该去哪儿你去哪儿吧。

    其实陈太忠来了巴黎之后,大致的行踪,还是在大家把握之中的,这货无所事事地转悠了三天,众人都看在了眼里——要不然不会有黄汉祥那个电话。

    但是其间有些环节,也确实是监控不到的,毕竟这里是巴黎不是北京,于是大家就猜着,这厮是浑水摸鱼,通过这种来往不定的接触,将指令散布了出去。

    而眼下看来,这个猜测是没有错的,众人都没有发现他跟什么样的人接触,这家伙居然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把东西弄到手了……这不能不让人佩服。

    想到这厮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居然还能在巴黎将凤凰驻欧办的业务再次做起来,谷参赞心里也由不得不佩服,于是在对方走出门口的时候,他禁不住又出声,“陈主任,我觉得你该多在欧洲转一转,国内官场,能有多大的作为?”

    凭良心说,他这是掏心窝子的建议,是不带任何偏颇的建议,小陈这家伙太能折腾了,这样一个人,放在国内浑浊的官场里,实在是可惜了。

    发这种感慨的时候,他就忘了他当初第一次接触陈太忠的时候,也是摆了大使馆官员的架子出来,不过这也不能完全说是他的不是,在上位者的眼里,蝼蚁真的是太多太多了——想要获得他们的认可,你得先证明自己不是蝼蚁。

    陈太忠当然不是蝼蚁,交待完此事之后,他又跟法国农业部农业、食品及地区总管理局的局长邦尼特在驻欧办共进午餐。

    前文说过,法国农业部是一个相当牛逼的部门,因为一直以来,法国的农业在欧洲都是屈指可数的,农业部的管辖范围,相当地广泛,像邦尼特,他管理的甚至有食品卫生。

    陈太忠跟此人的谈话,并没有隐瞒什么人,不过谈了什么,别人就未必清楚了。

    事实上,书友们可以想像得到,陈某人找此人谈话,无非是个幌子,关键是要证明自己不在场的事实。

    3135章留京?(下)正是因为如此,谷涛谷参赞虽然下了辛苦,但是他没有更多的收获,就在接到消息,货柜车正在向金富超市驶去的时候,另一个消息传来。

    陈太忠跟邦尼特相谈甚欢,两人已经结束了午宴,陈主任在驻欧办休息,而邦尼特局长正在回家的路途中——大家需要做点什么吗?

    能做什么呢?谷参赞无奈地撇一撇嘴,邦尼特的所处的位置真的太特殊了,任何针对此人的动作,都会引发不可测的结果,盯着此人的不仅仅是中国人——或者,大家能做的事情,就是保护此人平安到家,毕竟这厮是才见了一个中国官员。

    而控制货柜车司机的想法,也是不可行的,但是——陈太忠是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纰漏给大家钻的,如果谁不服气的话,可以试一试。

    说来说去,陈太忠不可能是货柜车司机,那那司机下车之后撒腿就跑,三转两转就不见了去向,没人会认为这是某人自己导演的双簧。

    事情办到这一步,陈主任也算功德圆满了,于是他施施然地踏上了回程的航班。

    他没想到,回了京城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是在下午五点时分,黄汉祥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个时间老黄都不接电话,“回来了?”

    莫非你还指望我死在法国?陈太忠笑着回答,“嗯,回来了,正要买票回素波。”

    “这个你不着急吧?”黄汉祥笑着回答,他现在的心情很好,这次小陈又给他长脸了,不但搞到的资料极多,其中有些还很有点份量,法国那边加派了人手,到现在都没有筛选完,不过其中要紧的一些,已经通过各个渠道发回国内了。

    小家伙这次是又给他长脸了,黄总觉得这家伙真的太好用了,想到最近是节骨眼上,他就要开口留人,“在北京多呆一阵儿好了,四下走走看一看。”

    “天南那边事儿还多呢,”陈太忠有点不想在北京待,文明办那里确实是到了节骨眼上了,“我请假出来的时候,潘剑屏就让我早去早回。”

    “再等两天呗,”黄汉祥倒也不掩饰什么,“这几天,国际奥委会官网上的评估报告就要出来了,万一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呢。”

    啧,这也真是的,陈太忠闷闷地挂了电话,这个要求他是推不过的,老黄对他的手段有一定猜测倒在其次,关键是……他肯定要支持申奥的。

    但是他呆在北京也没什么干的,说不得就跑去小紫菱的易网公司混日子,不过还没等他下手摘取自己的正宫,小荆总又飞美国,活动纳斯达克上市的事情去了。

    “我就不知道上市有什么好的,”酒桌上,陈太忠跟张煜峰抱怨,张处长现在调到调研室了,这个调研室不是空架子,他们能调查拨款的使用,并且提出合理化建议。

    所以跑部的人,会努力跟他们搞好关系,张主任最近忙得很,也就是陈太忠这种对科技部无所求的老关系,他才会出来吃个饭什么的。

    “你这是财大气粗,别人可未必会像你这样认为,”张主任进来越发地内敛了,他侧头看一眼陪客马小雅,“小马你说呢……要是能在美国上市,你去不去?”

    “我肯定要去的,”马小雅微微一笑,却是不肯再多说什么,不管她再怎么看得开,跟别人谈论太忠的正室,她还是有点不自然。

    所幸的是,张煜峰这次来,也是带了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一看就是那种没名义的主儿,这让她心里多少好受了一点。

    几个人边吃边聊,到最后,张主任才跟陈主任招呼一声,“可能我最近要动了,然后估计有挂职的机会,太忠帮忙留意一下。”

    陈太忠眨巴一下眼睛,缓缓点头,“行,副厅吧?”

    “差不多吧,”张煜峰微微一笑,又感触颇深地叹口气,“我这也五年的正处了,再不动就动不了啦……像你这么猛的人,数遍全国也不多。”

    这顿饭吃了没多长时间,饭后陈太忠驾车,带着马小雅来到了别墅,他连着两天,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出国了,马主播则是回老家办事去了。

    憋了这么久,他就不让小马再去南宫的宾馆了,反正你的买卖永远也办不完,该放松的时候,还是要放松一下的。

    回到房间,两人就不管不顾地先大战一场,半个小时之后,战斗告一段落,马主播躺在他身下吃吃地笑,“这么快就出来……你这憋了多久啊?”

    “今天你可没帮手,一会儿别喊救命,”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就在这时候,电话很不识趣地响了。

    来电话的是黄汉祥,“小陈,出来喝酒吧,你三叔也在呢。”

    “这个……”陈太忠看一看身下的马主播,要是别墅里还有别人,他走也就走了,但是他不让小马出去,自己现在提起裤子就走,留下马主播一个人的话,就有点伤人了。

    而且,他看到黄和祥就有点不舒服,黄老三身上的官味太浓,聂启明的事情,这家伙还摆了自己一道,“明儿个吧,我上门拜见您。”

    “让你来你就来嘛,”黄汉祥有点不满意,带有点强迫性地发话了,“又没别人,老三喝酒不行,我一个人喝着没劲儿。”

    “那我带小马过去了?”陈太忠只能这么问了。

    你这是啥意思啊?黄汉祥只当这家伙又要帮人办事,一问才知道情况,于是笑一笑,“那行,既然你那儿没人,我过去……难得啊,你那儿也能没人。”

    二十分钟后,黄家弟兄俩来到了别墅,不过这二位说是没别人,身后也跟了五六个人,马小雅已经收拾完毕,临时客串一下张馨的角色,为这三位服务。

    黄和祥惯例沉着一张脸,黄汉祥却是随和得很,他带头走上二楼,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小陈这次不错,给我争面子了。”

    “申奥嘛,这是我该做的,”陈太忠笑着回答,顺便端起面前的酒瓶,跟黄和祥示意一下,又跟黄汉祥举一下,“三叔、二伯,你们随意,我干了。”

    “慢慢喝,不着急,”黄二伯也拎起酒瓶,而黄书记则是拿起了酒杯——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草莽气息。

    因为有这么个令人沉闷的人物在场,黄汉祥都不怎么说话,陈太忠见状,就只能主动挑起话题,“二伯,我这还得在北京呆多久啊?”

    “天南那边不错吧?不需要你马上回去,”黄汉祥顾左右而言他,不过他的话应该是真的,“估计再有一两天,评估就该出来了。”

    “那个廖长征……现在抓住没有?”陈太忠可不知道,郁建中终于联系上了廖长征。

    “没有,”黄汉祥摇摇头,他在加拿大的消息也很灵通,“可能他已经听到了风声,有人跟我说了,他本来买了回国的机票,后来都退了。”

    “这家伙,”陈太忠听得叹口气,旋即又笑着摇摇头,“算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评估结果出来,我就可以走了吧?别弄得我真是借调啊。”

    “什么借调?”黄汉祥奇怪地问一句,等他听明白之后,就笑了起来,“就算真是借调,你想回也就回去了,谁还能为难你?不过听起来……你不想来北京?”

    “关键是手里的活儿没办完,干到一半就走,不甘心呐,”陈太忠苦笑着回答,这一刻,他甚至想起,蒙艺也曾经表示要带他去碧空,“不瞒您说,现在凤凰科委的事儿,我还得管。”

    “你的决断有点黏糊,”难得地,黄书记出声了,他冷冷地点评,“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你这么做,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累,别人也会有怨气。”

    “啧,关键是……”陈太忠想说别人靠不住来着的,但是想一想这话出口,未免就有点目中无人了,“我知道三叔你说得对,但是,我这不是还没学会取舍吗?”

    黄和祥淡淡地看他一眼,也不说话,而是端起面前的啤酒杯,慢吞吞地轻啜一口,看那样子倒像是在喝白酒。

    “你也知道你不会取舍啊?”黄汉祥哼一声,老三懒得说小陈,那就得是他发言了,“端公家饭碗的,不止是你一个人,这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

    “但是,我不甘心,”陈太忠端起啤酒,猛猛地喝一大口,“我不甘心自己做到一半的事情,被后来者毁于一旦,这违背了我做人的准则。”

    “你怎么知道,别人就都不如你呢?”黄汉祥很不满意这厮的狂妄,他看一眼自家的老三,不动声色地发话,“你放了手,没准下一个会做得更好。”

    “只说搞这个干部家属调查表,我得罪了不知道多少省管干部,”陈太忠据理力争,他苦笑着摇头,“这年头,像我这种愣头青,真的不多。”

    “那也不止是你自己的因素,”黄汉祥嘿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发话了,“换个别人来,想动驻京办的齐先贵,我未必会答应。”

    (未完待续)

3136-3137 各有运道

    3136章各有运道(上)这次黄家兄弟来喝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喝就喝俩小时,喝了差不多四十分钟,两人站起身走人了。

    上车之后,兄弟俩谁都没说话,车离开院子差不多一里地,黄汉祥才出声发话,“怎么样,老三?”

    “还需要沉淀,冲劲儿是足够了,”黄和祥慢条斯理地回答,他今天来看陈太忠,纯粹是一时兴起,因为他二哥对小家伙的印象极好,总是说这家伙值得笼络。

    黄书记一向认为,这世界上从来不缺乏有能力的人,但是再有能力,得不到领导的赏识,那就什么都不是?——想要做事,先要做人。

    黄和祥见陈太忠,也有三四面了,但是基本上没怎么沟通过,他知道这家伙做事没问题,今天哥俩索性是没多少事,就过来聊一聊。

    果不其然,能对他二哥胃口的,多是性情中人,这小陈也不例外,当然,黄书记能理解年轻人的热血澎湃,但是,也仅仅是能理解。

    不过二哥是一番好意,他也不能说太多,于是他淡淡地表示,“我的感觉是……不太好把握,他缺少敬畏之心。”

    那家伙根本就是无法无天,黄汉祥很赞成这个评价,但是从骨子里讲,他自己就是个张扬狂放的主儿,于是他不满意地皱一皱眉头,“有敬畏之心的干部……老三你还缺吗?”

    黄和祥点点头,他不动声色地回答,“二哥你说得对,真要有事需要冲锋陷阵的话,也需要这样能打敢冲的人。”

    拉倒吧,我知道你不以为然,黄汉祥心里哼一声,却是没办法跟这个弟弟叫真,他轻叹一声,“如果他只知道紧跟领导的话,现在应该跟着蒙艺去碧空了吧?”

    陈太忠可不知道,这俩在离开之后还嚼谷自己,不过他也感觉到了,这俩今天过来,绝对不是为了喝酒而喝酒。

    所以将人送走之后,他暂时也没了床上运动的兴趣,而是坐在那里发呆,就在这个时候,马小雅发话了,“太忠,你怎么不帮张煜峰问一声呢?”

    “问什么?”陈太忠很讶然地看着她,刚才说话,我能帮张煜峰问什么?

    “就是晚饭说的啊,张主任要挂职了,”马小雅很愕然地看着他,她能离开于总单飞,科技部的关系是很重要的一环,而张处长也确实被帮衬她——当然,这是看在某人面子上。

    时机便利的时候,她自是要投桃报李,所以她疑惑地发问,“刚才黄三叔都说了,磐石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那你为啥不帮张煜峰打个招呼?”

    “他的事儿还早呢,我现在说有意思吗?”陈太忠随口答一句,然而下一刻,他眉头一皱,“不对,不该仅仅是这个原因,我就觉得这事儿不能成,所以才没说……我明白了!”

    他狠狠地一拍大腿,又看一眼美艳的女主播,才笑着发话,“张煜峰不能去磐石。”

    “为什么?”马小雅还真是没品过这个味儿来,张处长下去只是挂职,是刷任职经历去了,到了地方上不会成为主流,也就是做点雪中送炭或者锦上添花的事情。

    说到底了,挂职很大意义上就是一种形式,简直可以称之为务虚,在这期间真刀真枪干的,真没几个人,博个好一点的评语回来才是王道,更有干部直接选择在挂职的时候进修,索性放弃在当地的存在感——我不打扰地方,你们也别阻碍我上进,咱们相安无事。

    在这种大前因之下,挂职的工作并不是多么棘手的事情,难的是争取一个挂职的名额,毕竟地方上的资源也有限,让你挂职了,我们就少提一个干部起来。

    马小雅对这些不是完全理解,但也多少有点心领神会,所以她觉得,太忠愿意争取的话,黄和祥留个副厅的位子出来,真的是太简单了——而张煜峰下去挂职,只要不是特别能折腾,黄书记那里根本不用操一毛钱的心。

    然后就是一年期满,张煜峰拔脚走人,黄和祥再委派新人,其中区别,不过可能是某人晚一年提拔副厅——这就是最极端的情况了,可是对一个省委书记来说,这算多大的事儿?

    “我开始就没想把他安排到磐石,”陈太忠实话实说,他已经想明白其中的因果了,“下面腾个位子让上面挂职,那好说,但是……你合适指定挂职人选吗?”

    他这个话,就又涉及到组织原则,下面肯牺牲自己的权力空间,让上面来挂职,这确实是配合上面的工作,很给面子,但是同时,如果下面不是那种手眼通天的大能人物,真的不方便指定挂职人选。

    除了统一安排,在个例上说,上面有意安排干部下去挂职,下面说你派谁谁谁来挂职我才接收,否则我就没这个位置——这尼玛不是挑衅上级领导吗?

    所以说,下面能提的要求,最多就是我们跟科技部对口,或者说跟教育部对口,希望能派下两个对应的干部来挂职——指定部委和司局,那是因公,指定个人的话,太难。

    想明白这一点,陈太忠就知道张煜峰的想法了,不过看到马主播也有兴趣指点一下江山,于是他饶有兴致地问一句,“你知道张煜峰靠着谁吗?”

    “他是陶司长的人吧?”马小雅对这一点,还是相当清楚的,以前的政策法规研究办公室,在挂牌之后改为了政策法规司,陶主任也自然变为了陶司长。

    “嗯,没错,”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京城里面找饭辙的,消息确实应该这么灵通,“那么,陶司长又是谁的人呢?”

    “他跟安国超走得比较近,”马小雅对这情况,依旧是非常熟悉,然而下一刻,她就愣在了那里,“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他跟黄家不是一路的?”

    安国超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副部长,但是他在科技部里正当红,所以很多人去查证此人的根脚,更别说马主播正在跟这条线,她自然知道安部长的来历。

    “他肯定跟黄家不是一路嘛,”陈太忠听得有点无语,你不该现在才知道这个吧?“照这个推算,张煜峰跟黄家也不是一路。”

    说到这里,他甚至想起了黄汉祥去叨扰安部长饭局的那一幕,那次老黄出现得有点鲁莽,不过老安也只有赔着脸苦笑的份儿,“所以这个话,我没必要跟黄和祥说,说了白说,还领他个人情……我这是吃饱了撑得慌吗?”

    “官场里的人情,那里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听到他这话,马小雅反倒是不干了,她认可陈太忠的解释(book.www.uu234.com),但是别忘了,她也是出身于官宦世家。

    所以她对一些官场知识,还是非常熟悉的,于是她微微一笑,“张煜峰只能说不是黄家的线,但不能说进不了黄家的阵营。”

    线和阵营,听起来是一回事,其实还不是一回事,大致说起来,跟得紧的才叫线,比如说蒙艺走的时候,把司机郭英安排到天南省警察高等专科学校任副校长,别人说起来,这是蒙书记的线,哪怕老蒙已经走了,郭校长不犯大错误的话,也没人会去碰他。

    但是阵营就涉及到诸多因素了,简而言之,阵营更多地代表了利益,但是线代表的是出身。

    “我琢磨着,他没准是想让我把他弄到碧空呢,”陈太忠若有所思地发话,“安国超跟老蒙一回事儿,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吧?”

    说到这里,他的身子猛地一震,碧空,果然是碧空,在这争辩的过程中,他终于知道了张煜峰的目的,没错,丫的目标,只可能是碧空。

    地方要上面下派干部挂职,真的是不好点人名,但蒙艺想要人的话,直接跟安国超或者金相实说一句就行了,小张下来挂职吧,我给他个位子。

    然后,张煜峰这就是一步登天了,在碧空有蒙艺罩着,出事儿是不可能的,更是可能借此结识蒙书记,同时又加深安国超甚至金相实对他的印象。

    这好处是如此之大,大到张处长都没办法开口,所以他只能这么暗示了。

    要是我把这家伙弄到天南,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感觉,陈太忠想到此处,心里居然生出点恶趣味,谁让你丫有话不好好说呢?

    当然,这仅仅是想一想罢了,首先,陈某人在天南省还真没那么大的能量,想要安排上面的一个副厅下来挂职,是真的太不容易,而且不好指定人,跟老蒙张嘴就方便多了,其次,这是人家张煜峰自己的机缘到了。

    张主任不好意思说得太明白,那样会显得他野心太大,但事实上,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儿,撇开陈某人自己的面子不说,只说张主任属于安国超的线儿,蒙书记顺手拉扯一把,真的是太简单了。

    要不说这官场进步,第一个强调的就是运气,张煜峰有自己的线,同时他又结识了陈某人,而且他后来很认真地交好马小雅,接下来这个挂职,真的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这家伙的运道,也真够旺的,难得地,某个气运逆天的家伙,也能发出这样的感叹。

    3137章各有运道(下)“这陈太忠真的被借调走了?”同一时刻,曹福泉坐在家里琢磨,陈太忠一开始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在意,因为秦连成回答得很清楚。

    小陈在欧洲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是被奥申委临时借过去用两天,马上就回来,要不是涉及到公务护照的问题,奥申委都不需要发这么个函——他可以直接请假。

    但是这马上就回来,一转眼十天过去了,这家伙都回了北京,却是迟迟不回天南,曹秘书长就琢磨着: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借调呢?

    黄和祥说得不错,这地球离了谁都要照转,陈主任走了,文明办的工作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过,随着干部家属调查表的分级体系的建立,抵触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地市一级的倒还好说,文明办一直抓得比较紧,但是像省政府的组成部门,大家反对的声音就有点强烈,曹福泉虽然不讲理习惯了,但是有人一再地在他耳边聒噪,他也腻歪不是?

    要是陈太忠在,他可以推到陈太忠身上,那个混蛋的抗打击能力极强,拉仇恨的水平也很高,曹秘书长就能腾出手来,做点其他工作。

    可要是姓陈的回不来了,他就得想对策了,首先,秘书长一直就想往文明办安排自己人,其次,安排个人过去,也能顶在前面,适度地吸引点仇恨,他就不用整天被人骚扰了。

    于是第二天上班后不久,他给秦连成打个电话,要他过来一下,曹福泉做事,真的是简单粗暴——当然,也可以称之为是工作效率很高。

    秦主任不想来,可是他还不能不来,于是就说我这儿有点事情走不开,等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您看行吗?

    可以啊,曹福泉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不过文明办的姓秦和姓陈的俩主任,在他眼里那都是异类,是听调不停宣的主儿,这种小事儿,他计较不过来——你无非就是想少跟我说几句,反正咱俩不可能一起吃饭,对吧?

    秦主任打的确实是这种主意,不过听曹秘书长回答得这么痛快,他心里就少了点忐忑,看来事情不大——他对这主儿的折腾劲儿,也是相当头疼。

    不过,就在他走进秘书长办公室的时候,还是被对方的话震惊了,“陈太忠这是借调走了,我打算从办公厅抽调一个干部过去,充实一下文明办的领导层。”

    你跟我说这个?秦连成真的是有点无语了,你好歹也是个省委常委呢,行事怎么能如此地不着调?

    在他看来,曹秘书长这句话的问题太多了,首先这种事情,你不该跟我说,你去跟潘剑屏说才是正道,其次,我都跟你解释(book.www.uu234.com)过了,陈太忠只是暂时离开一会儿,你凭什么就敢这么武断地认为,人家真的是被借调走了呢?

    捕风捉影人云亦云,你这个态度,真的是太不严肃了,秦连成气得都想笑,不过他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心态,“小陈不是真的被借调走了,他已经回北京了,再待两天就回来了。”

    “他回北京好几天了,我知道,”曹福泉面无表情地回答,秦连成怎么看自己,他是一点都不在意,事实上,他这么捕风捉影有他的道理,并不是秦主任想的那种不稳重。

    所谓蹊跷处必定有缘故,曹秘书长有强烈的**,安排自己人进文明办,他就要怀疑,这是不是潘剑屏、秦连成串通好了,搞个瞒天过海,等陈太忠借调的消息确定下来之后,那边刷地推出几个候选人出来,那样的话,他就被动了。

    所以这借调不管是真也好,是假也好,曹福泉必须要表示出自己的必得之心,“据说北京奥申委很欣赏他的工作能力,所以我有必要考虑这个问题。”

    嗯?秦连成听得又是一愣神,他可不知道,这消息是秘书长杜撰出来的——虽然事实上,奥申委确实对那些资料很感兴趣。

    秦主任就以为,曹秘书长是从什么渠道,了解到了点东西,一时间他也有点懵,难道说奥申委发来的那个文,“借调”二字没有写错?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是不会被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吓退的,于是他表示,“既然您有这样的猜测,请您先跟潘部长沟通一下。”

    他的错愕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但还是被曹福泉看在了眼里,秘书长心里的疑云更甚,他沉着脸发话,“我就是先要你表个态。”

    尼玛,不敢欺负潘剑屏,你找我的碴儿?秦连成心里这个气啊,不过他不是陈太忠,真是没胆子硬顶对方,只得丢出个软钉子,“我得先问一问陈太忠,才好表这个态。”

    “我倒是奇怪了,副职能做了你这个正职的主?”曹福泉眼睛一瞪,二愣子话又出口。

    “我是问一问他,是不是要借调了,”秦连成是真的火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究的省委秘书长,所以他的态度开始趋于强硬,“这个表态我是要慎重考虑的。”

    “你再慎重考虑,也动摇不了我的决心,省委秘书长管得了你文明办,这就算通知到你了,”曹福泉一摆手,果断地发话,“行了,你可以走了。”

    你真是欺人太甚!秦连成还没走出楼门,就拿出手机给陈太忠打电话,不过不知道那家伙在干什么,他连着拨了三回,居然都是“您拨的手机无人接听”。

    曹福泉站在窗口,默默地看着他拨打电话,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秦主任回到文明办,从办公室里拿上手包,下楼之后,正正地撞见潘部长从另一栋楼内走出,他也顾不得再给陈太忠打电话了,快步走上前去,“部长,有个事情,我要跟您汇报一下。”

    潘剑屏本来正要上车,听到这话也不着急了,两人低声交谈几句之后,部长皱一皱眉头,“这不对嘛,陈太忠跟我说得明明白白的,他是去一下就回来。”

    “打这家伙电话没人接,”秦连成苦恼地叹口气,他总觉得曹福泉的消息未必可靠——因为他对秘书长不择手段的行事方式,有深刻的体会。

    但是在没有确切消息的时候,他只能存疑,贸然地做出判断,将来万一不是这么回事,那就要影响自己在部长心里的形象了。

    潘部长黑着脸沉吟一阵,猛地看到前面不远处,曹福泉的配车缓缓地驶过,他终于不动声色地发话,“你先联系陈太忠再说吧。”

    他俩在这里说话,曹福泉坐在车里,冷冷地向那个方向扫一眼,鼻子里轻轻地哼一声,低微到任何人都听不到的那种轻哼。

    陈太忠此刻,正接受韦明河的伯父邢华开导,这是韦处长的亲伯父,改姓不过是取了“兴华”之意,韦明河的堂兄和堂姐,可都还姓韦。

    邢华以前是财政部的副部长,两年前退到二线的,此人在财政部工作了二十多年,副部长就干了十来年,过两天就是他的六十五岁生日。

    按韦明河家乡的规矩,男过虚岁女过周岁,同样的,按家乡规矩,六十六岁又是一个值得大过的生日。

    昨天韦主任跟陈太忠说起来,现在的人真的太势利了,我这伯父退到二线的时候,就没多少人来往了,也不知道今年这个生日,能有多少重量级人物过来。

    哎呀,正好我在不是?陈主任也是有点见不得别人的势利,就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走了,趁着没走的时候,提前祝个寿——不过我跟他不认识,这级别也太低,毕竟人家是副部我才是正处,你带一份礼物去就行了。

    陈太忠出手,礼物不会太寒酸,他送上鸭蛋大小的松露两斤多——这是举办酒宴时用的,又送两斤明前狮峰龙井,然后是十万的现金。

    结果韦明河代他送过去之后,邢华就一定要见一见陈太忠,否则的话,这礼物我不收,小韦同学再三解释(book.www.uu234.com),说人家靠着黄家,要不是红线卡着,副厅正厅的没问题,也不求你办事,可是做伯父的坚持——明天你把他请过来吃午饭。

    所以陈太忠就在中午过来了,略略谈了几句之后,他就发现这邢部长也是个异类——耿直得出奇,而且是非常典型的老派人的思维。

    邢部长对他也挺好奇,聊了一阵,大致了解了这个年轻人的思路之后,他就给小陈讲解一些部委里的门道,这个时候,小陈同学只能将手机定为静音,要不就太不尊重长者了。

    从本质上讲,邢华就不喜欢搞那些歪门邪道,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能干这么长时间的副部长,就是我行得正走得端。

    但是同时,他也挺困惑的,现在的人真的人心坏了,别的不说,你就说我这个侄子吧,要不是他整天地哭穷,我也不会网开一面地帮他——唉,有些事情就没办法说清楚。

    “反正你有这个心,伯父是感谢你了,”邢部长的言谈很随和,根本看不出副部长的架子,“难得你和明河投缘,好兄弟就要互相帮助,相互监督,官场里你们这种关系,真的非常难得……”

    (未完待续)

3138-3139 坐着出业绩

    3138章坐着出业绩(上)一顿饭吃下来,陈太忠是领教了副部长叨叨的能力了,不过邢华说的辛秘也不少,别的不说,只是财政部里的各种关系,他就大致说了个差不多。

    这么说吧,一个初次来京跑部的干部,若是能听到这番话,基本上就摸清部里的门道了,而其中较为隐秘的因果和恩怨,那些在北京跑了十来八年的干部,也未必清楚。

    总之就是酒桌上这番话,真的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对于陷入某些环节而困惑的人来说,值个百八十万那是小儿科——就算换最挑剔的人来评价,也会认为陈太忠这点礼物送出去,收获实在太物超所值了。

    不过邢华终是干过副部长的,而且还是财政部的副部长,所以他吃喝了差不多半小时,果断地起身,撂下一句“你俩继续”之后,转身就离开了,根本都没等这俩人送。

    “老头不愿意欠人情,”韦明河见自己的伯父离开,才笑眯眯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他跟你介绍的这些,拿出去卖钱真的没问题,里面有些关系,连我都是只有猜测,不敢确定。”

    “他穷到要饭,也不可能拿这些东西去卖钱,”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他也清楚这一个来小时交流的真实价值,“伯父这是太给面子了,其实我只是想尽个晚辈的心意。”

    “他最近也失落得不得了,看着没事,但是人情冷暖这些,真的太影响人的心情了,”韦明河感触颇深地叹口气,“你不知道,我这大伯当初也很厉害的,不过他是老五的人,跟设计师不对路,要不然扶正也没啥问题……”

    “嗯,你等一下,”陈太忠本来听得正兴起,但是好死不死的是,他一边说话,一边摸出手机看未接电话,当他看到“秦连成”的名字之后,有个括号里面是个五,登时着急了,“我老大给我打了五个电话,我得回一下。”

    一边说,他一边就抬手拨了回去,那边电话一接通,他就赶紧解释(book.www.uu234.com),“头儿,刚才在跟人吃饭,手机定成静音了,让您久等了。”

    “没什么,跟谁吃饭呢?”秦主任微微一笑,声音如清风拂面,和煦而温馨。

    “嗯……跟一个领导,”陈太忠沉吟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点出名字来,老秦应该明白,官场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而且邢华的身份,也有一点点敏感,财政部的副部长,牵扯到太多方面的事情了——虽然他已经退了,而且同时,邢部长既然已经退了,陈某人也不无烧冷灶的嫌疑。

    烧冷灶不是大错,重感情的人也有不少,但是烧一个敏感位置的冷灶,容易让人生出不好的联想,更别说,陈太忠并不想让人怀疑自己的行情——你闲得连冷灶都去烧?

    所以他就是轻轻地带过,这个事情,根本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而且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必要跟老主任交待这样的**。

    啧,秦连成听到这话,心里就生出点不妙的联想,太忠你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眼下吞吞吐吐的——莫非曹福泉的话是真的?

    当然他也知道,有些**,是他这个领导都不便问及的,但是眼下这个时机,真的太凑巧了,于是他抛开这个话题,“嗯,我还是那句话,太忠你啥时候能回来……家里的事儿真的忙不过来,给个准信儿吧?”

    “一两天就回去了,”陈太忠也不知道自己几天能回去,不过领导过问了,他肯定要表示出正确的态度,于是就只能采取拖字诀,“头儿,回去以后我肯定加倍努力工作。”

    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些,秦连成也有点无奈,拖字诀他不比谁清楚?于是索性直接说了,“你要是想借调到北京,就实话实说,老主任我没多有少,也能帮你吹吹风。”

    “借调……那不会吧?”陈太忠想起黄汉祥的点评,哥们儿借调到奥申委,回天南也是一句话的事儿——其实所谓借调,从来都是借调来的人赖着不走,没有说谁回不去的。

    不过真要确定下是借调的话,下面顶替的人就会随之而出,被借调的人一旦后悔,羞刀想入鞘,也会发现原单位没有自己生存的土壤了,陈太忠没想那么多,他就是很单纯地认为,这是个小事情,原本就是个措辞错误,没必要无限制地上纲上线——你当哥们儿很稀罕这个机会?

    所以他就没觉得这是个什么事儿,但是老主任的话让他有点疑惑,“我是要回去的,这个非常确定……您这是听说了什么吗?”

    “这个倒是没有,”秦连成很干脆地回答,凭良心说,这些对话都是很犯忌讳的,他跟小陈的关系真的很好,可关系好不代表能乱说话,哪怕他说的,确实都是实情——官场中的忌讳,是谁都绕不过去的。

    同时,他也需要把事情点一下,“曹福泉说,你可能回不来了,想再派个副主任来,我坚决不答应,上午跟他干了一架……这不是现在心里没谱吗?”

    曹福泉……那算个**啊?陈太忠真的很想说这么一句,不过做人嘛,何必呢?他冷冷地一笑,“那让他派嘛,我就算真借调走了,抽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主任,我这边的应酬没完,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没事儿,就是想落实一下,你能不能尽快回来,”秦连成干笑一声挂了电话,紧接着就重重地叹一口气,“这小子到底是借调了没有啊,这么着急挂我电话?”

    陈太忠的心思,还真的不在这个电话上,他正着急地听韦明河讲故事呢……老五的人,目前止步于副部,这得有多少内幕啊?

    然而令他郁闷的是,韦明河不打算再讲下去了,或许是因为这个半中间的电话,真的太扫兴(book.www.uu234.com)了一点——虽然官场里混的人都知道,谁的电话都是忙得不得了,真要电话不忙,那你就已经不是主流了。

    “时运什么的,真的很重要,但是这不是唯一的,”韦处长见他打完了电话,直接将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关键在于,我这个大伯,做事太死板了,喜欢他的人真的就喜欢,但是他招惹的人,也真的不少……你跟你老领导说什么呢?”

    “我跟我老领导说什么,操那么多心干什么,”陈太忠毫不客气地回一句,“我的电话打完了,你继续说你的事儿,男人家的,不要那么八卦行不行?”

    “你说话不这么呛人,会死吗?”韦明河老大不客气地还他一句,然后才解说他伯父的是是非非,言语中也颇多唏嘘。

    跟设计师不对盘的主儿,其下场可想而知,不过邢华跟的是老五的线儿——多少还有点人面儿,邢部长业务专精,在操守上也无懈可击,说经济更是在行,所以终于得以安享天年,但是现在的中国,五系人马,那基本上就是淡出的代名词。

    要不说这韦家底蕴虽然深厚,但是目前发展得还不如邵国立等人,为什么呢?阵营错了,站错队了,就这么简单,而邢华只不过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官场斗争,就是这么无情,而杨家那三兄弟,底蕴和口碑还不如韦家,但是人家在此前的站队中选对了位置——那么就算一个区区的杨老三,邵国立和孙姐都要皱眉头。

    韦明河越说情绪越低落,情绪越低落他就越喝,越喝就越多,越多他还就越说……陈太忠能理解这个心情,见到韦某人情绪有失控的可能,他也失去了打听的心思,这些是是非非的,随便说说就行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享受生活才是真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韦明河愤愤不平地反问他,这关系到路线斗争,不仅仅是阵营的问题,涉及到国家将来的发展策略,分歧巨大啊。

    一说美国驴象之争什么的,大家就觉得,民主党和共和党轮番竞选,非常地民主,甚至是世界的典范,但是真要说起来,那真**扯淡了,民主党和共和党两党之间的差异,还不如**一党之间,派系之间的差异大。

    韦明河非常确定这一点,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认为一党执政不是坏事,“现在的中国,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发展的问题……拧成一股绳冲出去才是正经,多党竞争执政,朝令夕改的话,这个国家真的就没救了。”

    “每一个国家在现代化的过程中,都要面临这样的抉择,”说这话的时候,他是无比的郑重,脸上似乎有圣洁的光芒在闪耀,虽然那是喝得冒汗的缘故,“两党执政这玩意儿,除了美国谁都玩不好。”

    “那是,一党执政的话,出了问题想推都没个对象可推,它只能努力去建设好,”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看起来很同意这个观点,“咱们说点高兴的吧?”

    “你少打岔,”韦明河不耐烦地一摆手,他这劲儿上来了,也很拗的,“我是说,现在这个路线发展有问题,如果……”

    “有问题归有问题,可是搁在三十年前,你能挣这么多吗?”陈太忠觉得这家伙有点高了,眼见这厮张嘴还要说话,说不得直接一个昏憩术丢过去,“都说你高了,真是麻烦……”

    3139章坐着出业绩(下)事实证明,邢部长传授给陈太忠这些东西,并不是简单地回报一下,就在谈话的第二天,周六的上午,韦明河又扯着陈主任,来到了一栋六层的写字楼。

    这栋不大的写字楼也是深藏在一个大院内,陈太忠发现,北京处于类似环境的写字楼,真的是数不胜数,几乎可以算是京城一大特色了。

    顺着宽敞的楼梯走上五层,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已经等在了楼梯口,看模样有三十三、四岁,韦明河介绍一下,这是他的堂姐夫赵民。

    赵民的老爸曾经是北京市民政局的副局长,现在已经退了,当时两家不算怎么门当户对,不过邢华不是很讲这个,女儿嫁给一个副厅的儿子,也不算太窝囊。

    以韦明河的说法,这赵民靠着老丈人,也是赚了点钱,就算邢华不帮他打招呼,别人一说这是财政部邢部长的女婿,谁还不给他点活儿?

    也就是邢华对子女管得太严,等闲不让他们乱伸手,所以赵总在前几年,大概赚了有个五六千万——没错,这是不乱伸手的结果,否则可赚的钱就太多了。

    但是邢部长一退,赵民想再接活可就难了,可是他在外面折腾惯了,也懒得回去上班,这两年,就是韦明河在青江省给他介绍了几个小活。

    所幸的是,赵总开的就是皮包公司,公司里总共也没几个人,所以护住公司是不成问题,但是他还想求发展,听说天南的陈主任见多识广,搞经济也很有一套,就要小舅子代为引见一下。

    陈太忠是在来的路上,才知道这些消息的,一时间他也有点哭笑不得,心说合着长者的见解,也不能白听啊,所以他打定主意,实在不行,就从天南给这家伙划拉俩项目出来得了——反正这就是倒一手的主儿。

    不成想,赵民此次请他来,还真没有要项目的意思——当然,或者人家是打定主意放长线钓大鱼了,总之他就是很认真地跟陈主任探讨各种产业的发展方向。

    其实打心眼里,陈太忠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倒一手就走的主儿,这是**裸的钱权交易,技术含量真的太低了。

    但是赵民这个人,怎么说呢?京城的官宦子弟,能沉下去脚踏实地做事的,实在太少,赵总思维敏捷,看问题的眼界也不低,可他就是缺少对基层的了解。

    他有心从欧洲或者美国搞几个代理回来,到时候打个广告,就可以舒舒服服地躺着挣钱了——他这个层次的官宦子弟,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钱要赚,也要享受生活。

    陈太忠不太喜欢这个思路,他甚至想到了双天的翟锐天,“要我说啊,还是要搞实体,虽然来钱慢了点,但有了实业在手,那才不会心慌。”

    “可我没那么多钱呐,”赵民郁闷地叹口气,以他现在的眼光,搞实体还不得搞个大一点的?五六千万那真的是不够。

    你不要这么眼高手(book.www.uu234.com)低行不行啊?陈太忠听得也只有苦笑了,哥们儿开始张罗碧涛煤焦油加工厂的时候,荆俊伟也不过才投资了六千万,人家现在年产值都过亿了。

    他知道,这是京城官宦子弟的习惯,也没办法叫真,不过想到碧涛,他又想起点事儿来,“没钱可以贷款嘛,对了,我倒听说一个不错的项目……搞聚碳酸酯很有前途。”

    “聚碳酸酯,那是什么?”赵民讶然发问。

    “一种工程塑料,现在挺流行,建材、包装、光盘什么的,都用得上,”韦明河发话了,这家伙的见识还真的不差,去下面干过,那就是不一样,“不过那个玩意儿污染太大,青江本来要搞这么一个项目,结果有人游行,惊动了几个老干部,没搞成。”

    “工艺新一点的话,问题不大,关键在于防范,”经过辽原的事儿之后,陈太忠对这个聚碳酸酯也有所了解了。

    “得投资多少钱?”赵民并不考虑污染什么的,别说他这种官僚子弟了,那些父母官都不会考虑地方上的污染。

    “看你要搞多大的了,要是一期投资能到十个亿,那就比较有规模了,”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档次上去了,产品就好卖。”

    赵民一听十个亿,眼睛登时就是一亮,他跟韦明河交换个眼神,发现对方微微摇头,才颓然地叹口气,“地方上找不到支持的话,这个摊子真的转不动。”

    “青江要搞的聚碳酸酯,才投资一个多亿……嗯,没准那帮混蛋打的是追加投资的主意,”韦处长叹口气,自己解释(book.www.uu234.com)了这个问题,然后他眼睛一亮,“对了姐夫,你可以搞光盘生产嘛,这可是热门。”

    “热门是热门,但是北京很多人在搞,”这就是赵民跟这两位处长的不同之处,他身在北京,对汇总的信息和敏感产品的动向,还是比较清楚的,“投资倒用不了多少,但是销售方面,我没有什么优势。”

    “没有谁是天生有渠道的,”陈太忠笑着摇摇头,赵总说的倒是不错,但是这个销售上的优势,可以慢慢打造不是?“而且没有什么投资,是没有风险的。”

    他心里对京城这帮官员子弟的观感,再次下降,总是坐在前人余荫之下,靠着既有的渠道赚钱,拜托,做人总该有点进取心吧?

    赵民很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口气的细微变化,他是不愿意让别人看不起的,又想交好这个官场新贵,于是微微一笑,很大气地发话了,“那成啊,搞就搞嘛,不过北京搞不成……陈主任你那儿欢迎我去吗?”

    好,有魄力!韦明河的嘴角,泛起一个细微到不可辨识的微笑,他心里很明白,自己的姐夫是想跟着陈太忠去国外的股市兴风作浪一番。

    韦处长上次参与了沃达丰收购曼内斯曼的狙击战,其中有两千万就是从赵明这儿拿的,还回去的时候,还了两千五百万,做姐夫的不好意思拿,他就说你这两千万,帮我挣了也差不多有两千万,赵民的眼睛登时就亮了。

    但是这种私密的事儿,赵民不合适主动跟陈太忠提起,所以就说一点别的,不成想说来说去,赵总居然拍板在天南投资了。

    韦明河很欣赏他这个决断,这年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跟太忠熟悉那是我俩熟,你要是想跟他交好,那得体现出来诚意,什么叫诚意?这个投资就叫诚意。

    太忠是什么人,韦处长真的太清楚了,你对他好,他就绝对坑不了你,不怕说句难听的,哪怕姐夫五六千万的投资全部折在天南了,人家绝对会帮你找回来损失。

    在陈太忠眼里,五六千万算多大一点钱?

    陈太忠听得也是微微一愣,他转念一想,京城这帮人,闲散是闲散惯了,但是为了面子,一掷千金也不是多大问题——这才是公子哥该有的做派。

    他现在已经不搞招商引资,转而投向精神文明建设了,但是对于愿意投资的人,他还是相当欢迎的,于是他沉声发问,“这个光盘生产线得投资多少?”

    “有三千万,初期的启动就差不多了,”赵民笑着回答,显然他也是对这个市场做过调查的,“至于说基础配套设施,就看陈主任你打算优惠我多少钱了。”

    “我打个电话问问,省里有类似项目没有,”这一刻,陈太忠真是有点高兴,没想到坐着也能等来个项目,说不得抬手给蒋君蓉打个电话——要是省里已经有类似项目,那就只能说遗憾了。

    “光盘生产线?”蒋主任接起电话,也是微微一愣,“我印象里没有,不过我马上就可以查证……没有的话,就落地我高新区了啊。”

    我只是跟你打听一下嘛,陈太忠听得真是无语了,蒋主任你怎么什么都不放过呢?凤凰招商办,我好多小弟在那里呢。

    不过当着赵民的面儿,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清一清喉咙,“那我等你的消息了。”

    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三人谈兴未艾,附近找个酒店继续聊,没吃了几筷子,蒋君蓉将电话打了过来——要说工作,她真的是很疯狂,现在不但是周末,而且她打听这消息,只用了半个小时。

    “目前还没有光盘生产线,欢迎你去投资,”陈太忠放下电话之后,冲赵民微微一笑。

    他们吃饭的饭店并不大,虽然坐着的是一个包间,但其实是火车座那种,只是一个个小小的隔断,陈主任话音才落,旁边的包间里就传来了声音,“哈,现在还真有傻逼,还要搞光盘生产线?”

    尼玛,陈太忠脸色一沉,韦明河却是比他还快一步,一眨眼就蹦了起来,拎着酒瓶子骂骂咧咧出去了,“孙子,会说人话吗?”

    (未完待续)

3140-3141 又一个

    3140章又一个(上)这场架,最终还是没有打起来,陈太忠紧随着韦明河走过去,那边喝酒的两男两女见对方来势汹汹,马上站起身道歉,说我这同事喝多了,您别在意。

    等到赵民也出现在门口,喝多的这位连连作揖,“几位哥,对不住啊,我就这张嘴臭,不过说实话,我说的也是实情……”

    “行,你给我们说明白了,”韦明河点点头,他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主儿,“到我们包间来,只要你说得有理,我绝对不打你。”

    这位也没办法,站起身跟着出去了,不过另一个男人见状,也跟了过来,四人座的火车座小包间,最后进来的这位只能站着。

    “现在的光盘生产,就赚不了钱,”那位一坐下,就开始解释(book.www.uu234.com),“我们受别的公司委托,考察过这个项目,现在的光盘市场,就是劣币驱逐良币……这个话,您几位懂吧?”

    “说正经的吧你,”韦明河眼睛一瞪,你以为自己的谈吐很时髦?这点儿明言,都是我们嘴里嚼剩下的。

    这位是真的喝多了,但是他说的确实有理,光盘生产线目前遇到的问题,跟天南工具厂遇到的一样,高品质产品,被低品质产品冲击得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

    光盘也存在品质?那简直是一定的,对不可复写的光盘,可读取次数就是个硬指标,真正优质的光盘,读取三五百次,哪怕表面有轻微划痕,也不影响使用,而劣质的,可能用个二三十次,就卡得读不出来了——起码看碟的时候,经常就遇到骑兵了。

    而可复写的光盘,就是那种可以擦除的光盘,不光要说可读取次数,还要说可重复擦写的次数,有那坑爹的光盘,擦写一两次就擦不掉了。

    但是……它们便宜!一个便宜抵去好光盘的所有优势。

    做为结束语,这位总结说,“在国内,你做优质光盘就卖不动,降低标准的话,你拼不过那些血汗工厂……其实就是小作坊,除非你能把光盘卖到国外,要不然没戏!”

    “国外……”韦明河和陈太忠对视一眼,顿得一顿之后,同时哈哈大笑,紧接着,连赵民都笑了起来——跟陈主任说卖不到国外,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笑了好一阵之后,韦处长才摆一摆手,“好了,没你们的事儿了,以后说话小心点。”

    这个家伙半路的插话虽然很是无礼,但却是为这三位点明了方向,心情大好之下,谁还会跟他一般见识?

    这里面最高兴的,就要数赵民了,他刚才一冲动,就打算博个三四千万的交好陈太忠了,可是话说出去之后,想到这前半辈子的积蓄就这么丢进去了,他就有点后悔——搁给谁都要有那么一阵不应期,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能反悔。

    就在这个时候,他猛地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那真是开心到不能再开心了——别人的短处,那正是我的长处啊。

    本来他只想着,借陈太忠在欧美的影响,自己的资金搭个便车,出去博一下赚一点回来,但是听到这话他才反应过来——陈主任在国外的影响,除了可以运用在金融领域,也可以运用到很多方面的嘛。

    陈太忠也很高兴,因为这个前景不是很明朗的投资,因为这个思路而变得明朗了,就像韦明河想的那样,他给朋友介绍项目,真的是很关注效果的——陈某人最注重的就是个面子。

    吃完饭后,赵民难抑心中的兴奋,邀请他们去足浴——其实就是洗脚,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都懒得运动了,去泡个脚让妹子按摩一下,自己可以聊天,也可以呼呼大睡,是个不错的休闲养生的方式。

    韦明河表示自己不稀罕,“你这附近就没有个像样的地方,喝个酒都有人插嘴,得……我还是去我的希尔顿,喝酒以后蒸一蒸,睡起来以后再游个泳,晚上才能继续喝,保健不能靠外力,还是得靠自己锻炼,太忠你说呢?”

    “那我也去蒸一蒸吧,”陈太忠听得就笑。

    三人去了希尔顿,随意地蒸了蒸,就各自回房间睡觉了,大约是下午三点钟,陈太忠被蒋君蓉的电话吵醒,蒋主任在那边发话,“我说,这个光盘生产线,没问题吧?”

    你是没见过个钱,还是怎么着呢?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叹口气,“我这个资料不是很正确,他们可能是生产盗版光碟的,我正在考察,暂时定不下来。”

    “你少跟我扯那些,”蒋君蓉是何许人?真真假假的话,她听得太多了,“我就不信有了全龙天的事儿,你还不长记性,这个生产线肯定没问题,我太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你都知道我是什么人了,还琢磨撬我的项目?”陈太忠听得一时大怒,“不怕跟你说,这个项目我就是要给凤凰。”

    “你要是给凤凰,我素波就再起个这样的项目,大家比着卖,看谁卖过谁,我了解过了,这不需要多少投资,”蒋君蓉哪里是个肯受威胁的主儿?她冷冷一笑,出言警告电话对面,“陈太忠,搞到两败俱伤就没意思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凤凰的人了。”

    “随便你,我倒是挺希望你伤得了我,”陈太忠闻言也是一笑,如果赵民的投资能先期落地的话,他并不介意素波出现另一个光盘生产厂家——我先你一步抢占市场,这样的情况下,你都能胜了我,那我只会佩服你。

    尼玛,知道史上最快的升仙记录是谁保持的吗?我可能有点不讲理,但是在公平竞争的前提下,哥们儿输了绝对会认。

    “太忠……”下一刻,蒋君蓉的声音就变得柔和了许多,她深情款款地发话,“前两天你来素凤手机这里接待记者,我都没说啥,对不对?”

    你能说啥呢?我特么的都帮你吹嘘了,陈太忠对这女人真是有点无语,“那个啥……蒋主任,我有点瞌睡了,中午喝多了,就这样啊……”

    “陈太忠你等一下,”蒋君蓉高叫一声,“你要是把这个项目给我高新区,我现在就飞到北京陪你一起睡。”

    “蒋主任……你息怒啊,”陈太忠苦笑一声,他想在已经比较了解,蒋君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所以也不是很介意,“几千万的小活儿,你何必呢?”

    “我不是息怒不息怒,而是……这真的是高科技产品啊,”蒋君蓉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激昂亢进,“高新区就差这样的企业。”

    “那行,给你们高新区了,好像我们凤凰就不能引资了似的……发展不好,我可是要找你麻烦的,”陈太忠闷闷不乐地挂了电话。

    好端端的一个项目,被一个女人家夺走了,陈某人心里真的难免郁闷,虽然他现在已经是省里的干部了,讲究的是全省一盘棋,素波凤凰之争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但是不舒服就是不舒服,这个毋庸置疑。

    然而到了晚上,又一个蒋系人马,殷放在那边发话,“小陈……听说你搞了一个光盘生产线?这可是高科技产品啊。”

    “市长您就不要挤兑我了,”陈太忠只能报之以苦笑,“蒋君蓉说了,一定要在素波落地,您有什么想法,跟她商量吧。”

    这利益所在,就是同一个阵营的人,都是要争的,殷放是蒋系人马,可蒋君蓉要政绩,他也要政绩的,可是听到这个回答,他还不好胡乱表态,只能长叹一声,“太忠啊,易州的老张,都跟我发脾气了,说你打他,我直接顶回去了。”

    “那货就不是个玩意儿,调戏小女孩儿,”陈太忠知道,殷市长说的是欧洲的因果,但是撇开他自身因素不说,驻欧办那四个保洁工,赚的是五万美元的年薪,有谁是吃素的,就别说于丽的老爸了,林巧云的叔叔是好惹的吗?

    “呵呵,我跟袁珏了解过了,”殷放听得干笑一声,当然,他打这个电话,卖人情只是顺便的,“今天下午我见蒋君蓉了……”

    殷市长虽然是机关干部,但是下地市工作也是很认真,一般周六周日才回来,今天去蒋省长家转一转,结果就撞到了蒋主任。

    蒋君蓉不怕告诉他,说我从陈太忠手里弄了一个项目,他也不好说你得给我凤凰,可是想一想陈太忠随便出去走一走,都能弄回来投资,殷市长也是有点眼红。

    殷放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毫无疑问,他年纪轻轻能成为一市之长,肯定也是想做出点业绩的,于是才打个电话给陈太忠,他就是想知道,能不能在北京再踅摸点好项目过来。

    哥们儿现在,抓的是精神文明建设来的,陈主任挂了电话之后,闷闷地撇一撇嘴,这倒好,又被人逼着抓物质文明建设,我忙得过来吗?

    可是殷市长的态度不错,他也不好说我就一点不管,只不过再想一想: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投资,哪里可能还有这种好事儿呢?

    3141章又一个(下)第二天是周日,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在傍晚的时候回来了,陈太忠从机场把她俩接回来,又叫了外卖进来,三人美美地吃喝一阵,就都来了点情绪。

    正要剑及屦及的时候,阴京华将电话打了过来,他情绪高涨,“太忠,快去看奥委会的网站,评估出来了,伊斯坦布尔和大阪没戏了。”

    嗯?陈太忠在北京无所事事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个评估,说不得放下手里的酒杯,走到客厅角落的电脑旁,打开看了起来。

    这电脑连的是小区提供的宽带,网速并不慢,不过大概是好多人同时访问的缘故,他花了差不多三分钟才打开国际奥委会的主页,接下来的访问,也慢得跟老牛拉破车似的。

    陈太忠耐着性子,花了十分钟看完评估报告之后,禁不住苦笑一声,“就是这么个东西,值得那么兴奋吗?”

    在奥委会的评估报告里,他们认为北京、多伦多和巴黎能够出色举办2008年的奥运会,但是令人遗憾的是,他们同时还表示,这三个城市各有所长,当然,每个城市也难免有一点“小小的”缺憾。

    直接说的话,那就是这三个城市无法排出先后的名次。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呢?陈太忠实在有点想不明白,索性抬手就关了电脑,在陈某人眼里,若不是压倒性的优势,实在没什么可高兴的……不过,总算是可以回去了不过。

    接下来,又是一场一龙二凤的战斗,两女固然是忍了很久,陈某人这几天过得也比较憋闷——区区一个马小雅,根本承受不住他这种非人类。

    所以这响动,直到十点半才结束,三人养一养精神打算再战,陈太忠出去转一圈,拎了啤酒回来,一边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凯瑟琳聊着。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西门子手机这档子事儿,凯瑟琳表示这次去欧洲,也见到了西门子工控的人,工控公司表示说,通信公司那帮家伙做事,真的有点过分。

    “工控的人不会这么搞,他们还托我打听中国高铁的事儿呢,”她兴致勃勃地发话,“太忠,你能不能帮着问一下?”

    “没兴趣,”陈太忠断然摇头,心说南海撞机的事情还没完呢,你就让我帮你奔走?“你自己打听吧,对了……你得先把西门子的底线搞到手,才好活动。”

    “我也就是随便问一问,”凯瑟琳不以为然地回答,她还真没想着能拿下这一块,这样的单子太大,不是她一个公关公司能惦记的。

    而且中国这边的高铁建设,还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划,所以她也就是先期问一问,“当时工控的人也在忙,跟拜耳在搞个什么标准。”

    “拜耳?”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侧头看一眼身边的她,抬手灌两口啤酒才发话,“他们那个聚碳酸酯,你清楚不清楚?”

    “知道一点,他们在跟上海谈个一体化的项目,好像就是这个聚碳酸酯,”凯瑟琳这消息还真不是盖的,“初期投资大概有三、四个亿的美元,好像就快签了。”

    “上海?”陈太忠听得眉头又是一皱,这次他是真的搞不懂了,“我听说那玩意儿污染挺厉害的,怎么能在上海搞呢?在重庆直辖之前,那是中国最大的城市。”

    “污染……这个可以控制的嘛,上海也提要求了,能够保证资金投入,解决污染就不是大问题,”凯瑟琳不以为然地回答,下一刻她一愣,“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三、四个亿的美元,这还只是初期?”陈太忠听得沉吟了起来,他一边琢磨,一边灌啤酒,不知不觉间,一瓶啤酒就下肚了。

    “你想搞吗?”凯瑟琳见他这副模样,登时就来了兴致,她身子一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任由薄薄的棉被自上身滑落,颤巍巍的两团雪白登时露了出来。

    她却是不管这些,探手从床头柜上摸起一瓶啤酒,打开之后喝了两口,才笑眯眯地发话,“你要做的话,我积极支持。”

    “……啧,”陈太忠沉默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这么大的项目,真的不好立项,要是搞一个小一点的,这污染的问题又不能保证,“估计得等一等,上海都要签了,我估计计划委短期内不会再批了,除非……唉。”

    除非什么,他没说,不过那意思是明摆着的,除非撬了上海的单子,但是陈某人一向就非常反感做这种事,更别说现在还是跟美国人在说话,这样的笑话,绝对不能被外人看了去。

    “你们地方上可以自己上项目,”难得地,凯瑟琳比他还要积极许多,她神采飞扬地表示,“先做了再说嘛,你们下面很多地方,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初期投资三、四亿美元,”陈太忠苦笑一声,又叹一口气,“就算你打算插手这个事情,打算帮我们垫资,我怕他们都还不起……地方上自主搞这么大的项目,真的难。”

    “总是会有办法的,”凯瑟琳信心满满地表示,“我跟拜耳接触得不多,明天我去了公司,就先帮你问一下。”

    “那好吧,”陈太忠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消她的积极性……凯瑟琳办事,也相当地靠谱,她居然在周一中午,就将上海那边的项目摸了一个差不多,然后她特意打电话给陈太忠,告知经过。

    拜耳不但在上海谈项目,而且他们在北京和南京的项目,都已经投产了,不过,不管是北京的医药项目,还是上海的一体化基地项目,德国人都强调控股,没错,他们不是卖设备卖技术,而是建起来厂子卖产品。

    据凯瑟琳的了解,德国人非常看好下一步的中国市场,所以他们的投资会逐年增加,现在还是以合资为主,将来没准都是要独资。

    这样整个中国一盘棋的操作,计划委这边允不允许立项,就很关键了,但是同时,只要能做通德国人的工作的话,地方上想自己上,计划委又不便阻拦。

    “这样一来,你的资金压力就小很多了,我也不需要帮你垫资多少,”她得意洋洋地说着,“这真是件美妙的事情……你确定要引进这个项目吗?”

    “我对合资的比例没有要求,但是我强烈要求,控制住污染,”陈太忠听完她的解释(book.www.uu234.com),也明白这个项目不会有上海那么大,初期投资估计一两亿美元就够了。

    再想一想,德国人是要求控股的,凤凰这边了不得出七八个亿——这其实跟立项就没什么关系了,就是按期限支付从普林斯公司融来的资金和利息而已。

    “既然你确定,那么我就跟他们谈去了,”凯瑟琳很痛快地表示,她积极撺掇此事,除了贷款她能赚到一部分利润之外,关键是她可以插手厂子的建设——这个项目肯定也是要用到工控产品的。

    除此之外,她还能进一步扩大在中国的影响,所以她的积极性比陈太忠还高。

    那我就要回了,你慢慢地谈着,陈主任觉得实在不能不走了,于是他跟黄二伯打个招呼,打算坐周二的飞机离京。

    不成想,当天夜里,拜耳公司就表态了,在天南建设一个聚碳酸酯工厂,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你们邀请,我们就去。

    凯瑟琳是在卧室的床上接到这个电话的,陈太忠非常奇怪这德国人是什么反应速度啊,简直是一上班就做出了反应——不能这么草率吧?

    凯瑟琳家的坏女孩儿听得就笑,原来这拜耳原本对天南兴趣不大,但是她告诉对方,这个项目天南人已经要上定了,你们拜耳不做,他们会联系别人来做,也就是我在当地有点关系,又跟很多德国公司很熟,所以优先考虑你。

    拜耳公司的人也知道,这女人来头不小,虽然他们做聚碳酸酯有优势,但也不是全球独家,像美国RTP之类的公司,也完全可以胜任。

    关键是别人插进去这个材料领域,会影响他们的全球布局,而再看一看上海和天南,一在沿海一在内陆,分布得其实很合理——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插手呢?

    有鉴于此,陈太忠不得不给殷放打个电话,殷市长的声音,听起来是有点睡意了,但是接到这个电话之后,马上就清醒(book.www.uu234.com)了过来,“10万吨高端聚碳酸酯项目,投资二十一个亿?没问题没问题……你说吧,需要我怎么配合?”

    “这个项目是连哄带骗才诈过来的……”陈太忠说不得细细地解释(book.www.uu234.com)一遍,最后还强调一句,“关键是要统一口径,不要让德国人发现咱们在蒙人。”

    “这个一定的,不过你得再多打听一些,”殷放听得就笑了起来,对坐惯机关的人来说,装聋作哑、故作神秘什么不是什么难事儿,“小陈你真的不愧是搞招商引资出身的,才给你打个电话,就盯上了这么一个项目。”

    其实这个项目,也是天上掉下来的,陈太忠发现,自己现在的运气值,真的是爆表了,不过遗憾的是,他不得不再次推迟自己回素波的时间……

    (未完待续)

3142-3143 自有恶人磨

    3142章自有恶人磨(上)“这都周四下午了啊……”午睡方醒的秦连成打个哈欠,走到桌边坐下,他看一看桌上的台历,长叹一声之后,就去摸手边的电话,不过手放在电话上好一阵,最终还是缩了回去,总是给小陈打电话,也不是一回事儿。

    关于归期,秦主任一共就给陈太忠打过两个电话,结果第二个电话的时候,那边表示说,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周二能回来。

    小陈不是真的要借调了吧?秦连成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猜测,而且他对这种推脱的说辞,也颇能理解,涉及到前程的事情,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他跟陈太忠关系再近,也仅仅是老主任,而不是老爹。

    所以他若是频繁地打电话,不但是掉价,更是有不识趣的嫌疑——非要逼得人家说出“我在活动借调”,这就有意思了?

    感慨过后,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不过小陈不在之后,有些苗头已经开始显现,比如说省计委主任张亦客,就不配合在计委里搞干部家属调查。

    张主任的不配合,并不是表现在明面上,他只是推说工作繁忙,这几年省计委的工作也确实繁复得很,忙的都是部门的重组、调整,以及项目的审批。

    计委的工作确实很重要,秦连成承认这一点,他本人就曾经是凤凰市的计委主任——不过地级市的计委和省计委,那就差得太多了。

    这里说的,不是级别上差异,而是在同级别的部门中,计委所处的位置差异,省计委在省政府部门中除了比不上财政厅,那真是傲视同侪,而市计委的不但逊于财政局、交通局、建设局等,混得最惨的甚至可能还不如林业局。

    和他们位置类似的还有科技口儿,这也是被上级把权收得比较死的厅局——强调宏观,科技厅在省里很红火,但是市科技局真的就很一般了,这个现象,前面阐述过。

    但是不管怎么说,计委你再忙,也不该忽视这个要求,这是四部委统一发起的调查,涉及到干部任免和选拔——你这么掉以轻心,是对自己干部政治生命的不负责任。

    这个帽子有点大,但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的是:省计委有不给文明办面子的嫌疑。

    省计委是归省政府管的,但是以前也要听省委的调度,张亦客是蒙艺在的时候扶正的,但秦连成很清楚,这货绝对不是蒙书记的人,跟杜省长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

    现在,张主任相对是投入了杜毅的怀抱,蒋世方虽然不满,但也不好多计较,党委管宏观的嘛——而省政府的部门里,最讲宏观的就是计委了。

    不过张亦客做事,也不是那种不留后路的,他骨子里是不买帐,表面上却是说,我计委的事情真的太多,咱缓一阵儿行不行?

    张主任的缓一阵儿和陈主任的缓一阵儿,是一个性质,说是缓一阵儿,缓到什么时候那就不好说了——没准直接就是量变引起质变了。

    但是,在没有发生质变之前,他又能有什么好的选择呢?人家只是顾不上,又不是明说了不配合——针对这个情况,想要做点不讲理的事儿,还就是得找陈太忠。

    惹得我火了,就直接找你张亦客谈心了,秦主任的心里,实在是太不平衡了:陈太忠在的时候,也没见你就敢这么跳腾啊。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不知不觉四点半了,民委下午还有个会,秦连成打算在会议结束之前赶过去,站起身刚要走的时候,曹福泉带着一个白白的矮胖中年人走了进来。

    “小秦你在啊,那就好,”曹秘书长毫不客气地发话了,“这是办公室冯侠副主任,不用我介绍了,他在下一个阶段,会融入文明办这个大家庭。”

    “您这……什么意思啊?”秦连成的眉头微微一皱,都在省委,他还不知道冯侠是什么人?办公室就是正厅级别的,这冯侠是副主任,自然是副厅级。

    “没什么意思,文明办人手紧张,我抽调了精兵强将过来,”曹福泉大大咧咧地回答,“冯主任不是很熟悉这一块,大家要多配合。”

    真尼玛的是抢班夺权来了啊?秦连成有点恼了,不过他也不多说,只是淡淡地表态,“省委知道我们形势严峻,支持得太及时了,我们非常感动,明天我安排洪涛,带冯副主任熟悉一下办公环境。”

    这个回答别看很简单,其实明明白白地表示出决裂的意思了,我文明办大主任都不带搭理你,而秦主任的还击还不止这一点,他微笑着看着秘书长,“我们只能帮冯副主任熟悉一下流程,具体情况,秘书长您得跟部长沟通一下。”

    “潘部长那里我沟通过了,”曹福泉很随意地一挥手,这是胜利者的姿态,“你先亲自帮小冯熟悉一下工作。”

    他这个话,真的是不尽不实,不过曹秘书长干这种事儿多了,倒也不是很介意,他确实把冯侠的事情跟潘剑屏说了,但是潘剑屏的态度有点黏糊。

    这个黏糊,曹福泉非常熟悉,无非就是对发展方向不太确定,要有短暂的犹豫和踯躅,本来嘛,官场里就要讲个谨小慎微。

    但是潘剑屏这个犹豫,就算是给了他一个机会,曹福泉这次发作,不是一定要抢陈太忠的位子的,他只是想给自己人争取一个发展空间。

    甚至,他都不能确定,姓陈的是不是被借调走了,但是还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操作了,图的是什么?图的就是在文明办扎根!

    陈太忠被借调走了固然好,他可以安排人进来顶替这个副主任,但是陈太忠不被借调走,他也不损失什么,事实上他追求的是——文明办里,要有一个来自办公厅的副主任!

    “潘部长怎么说的呢?”秦连成却是不吃这一套,他根本理都没有理那个冯侠——老子虽然只是正厅,但是你这种没有来路的副厅,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他直接发问了,“部长啥态度,我不是很清楚,您跟我解释(book.www.uu234.com)一下吧?”

    我跟你解释(book.www.uu234.com)个茄子啊?曹福泉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潘剑屏就对他就是避而不见,有什么事情,都是电话上沟通,抵触得非常厉害。

    但是他还不能承认这一点,于是就冷冷一哼,“潘部长认为,文明办的工作,必须要坚持,他没有精力管,但是我可以管。”

    陈太忠可能要被借调到北京了——这是流传在天南省高层的一个小道消息,但是没谁能肯定这一点,曹秘书长也不能确定其真实性。

    但是,不能确定其真实性,不代表不能拿这个消息做文章,陈太忠都要走了,我往文明办塞个副职,顶替陈太忠的位置,难道不行吗?

    说一千道一万,在曹福泉心里,这个钉子是一定要插的,文明办大不了再多个副主任,这才是他真实的想法——我就是要向这里楔一个钉子。

    曹某人做事,一向习惯把事态掌握在自己手里,文明办不能这么无组织无纪律下去了。

    所以他的行为看似冒失,其实也都是有因果的。

    可是秦连成就表示不能理解,这年头有些东西是没法让的,“冯主任大家都是很熟悉的,但是秘书长你这么安排,让部长跟我说一声吧……你们都是领导,我不听谁的话也不对。”

    能让潘剑屏给你打电话的话,我至于赤膊上阵吗?曹福泉心里苦笑,事实上他也知道,对方是在为难自己,但是有些事情,是没办法说穿的。

    于是他微微一笑,“潘部长让我直接找你,他这么说,我就这么找……好了,别说那些了,你亲自给小冯介绍一下吧。”

    “那等明天,”秦连成眼见都要撕破脸了,也就不差这一点半点了,那就果断地出声回应,而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偏偏的是语气平和,“现在我要去开个会。”

    “秦主任你这个态度,真的很不对,”曹福泉在这一刻,真的是恼了,他在此刻来,就是要打秦连成一个冷不防,而且他的固执也是有名的,“无非就是个民委的会嘛。”

    民委的会重要不重要,那是我的事儿!秦连成越发地恼了,想一想自己的行程没几个人知道,他就更恼火了,“答应了的,不能不去。”

    “那你先把陈太忠的分管范围,简单地介绍一下,”曹福泉很强势地发话。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秦连成眉头一皱,心里又生出了不好的猜想,他伸手就去拿电话,“我跟部长请示一下。”

    陈太忠十有**是回不来了,曹福泉心里也有怨气,心说你和潘剑屏合伙起来糊弄我,所以他也不阻止对方打电话,嘴里还在发话,“陈太忠分管文明办大部分业务,担子太重了……不能把年轻人压垮了。”

    “我担子重不重,跟你有关系吗?”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一个声音响起,接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推门而入,不是陈太忠又是谁?

    3143章自有恶人磨(下)秦连成将电话号码拨了一半,猛地听到这个声音,真是说不出的欢喜,他将手里电话一放,笑眯眯地看着门口,“太忠回来了?”

    “回来了,先赶过来销假,”陈太忠微笑着回答,接着侧头看一眼曹福泉,“我说秘书长,什么时候轮到办公厅替文明办安排分管工作了?”

    曹秘书长冷冷地看着他,也不回答,好半天才哼一声,“回来了……还走吗?”

    “只要有事……该走还是要走,”陈太忠微笑着看着秘书长,针锋相对地回答,他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对方又会有说法,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那么,你不在的时候,别人有事就找不到分管领导,”曹福泉斜着眼睛抬头看他,这理由也是光明正大,“你的工作,有必要让别人分管一部分。”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陈太忠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了,“秘书长,我就奇怪了,现在资讯这么发达,想找一个人很难吗?”

    “很多东西,是要现场决策的,”曹福泉不动声色地回答,其实,见到陈太忠回来,他就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前两天来找秦连成的,还是胆子小了一点啊。

    只要有了既成事实,姓陈你的再跳腾也无所谓,我就不信杜老板会坐视你扫我的面子。

    陈太忠瞥一眼旁边的冯侠,笑眯眯地发话,“那按秘书长的意思,是说我以往的工作不够称职?”

    这厮又要翻脸了!曹福泉太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货色了,以往在他的办公室,两人关门对骂也就算了,现在旁边还有秦连成和冯侠,他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俩看见自己吃瘪。

    “你不要断章取义地理解我的话,”曹秘书长打算转进了,但是必要的装点还是要有的,“小陈我问你,在省委的大力支持下,还有文明办同志们的努力下,你们的职能范围,是不是涵盖得越来越广了?”

    尼玛……欺软怕硬的家伙,秦连成在一边坐着只想骂娘,姓曹的跟他说话,根本就是只下命令不做解释(book.www.uu234.com),跟小陈说话,居然要讲道理,还要夸文明办,真是恶人还得恶人磨。

    “省委的大力支持?嘿……”陈太忠笑一笑,满是不以为然的样子,“秘书长,文明办只是逐渐地发挥出了它应有的作用,大家的工作也开始变得充实。”

    “所以有必要增强领导层的管理,”曹福泉表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道理的。

    “您跟我说这个,有必要吗?”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我走了,”曹福泉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走,他是个有决断的主儿,知道多说无益。

    姓陈的跟自己顶上了,他就不能浑水摸鱼了,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去找潘剑屏——可是陈太忠回来了,姓潘的还可能那么黏糊吗?

    待他俩离开,秦连成也不说去开会了,而是笑眯眯地发话,“幸亏你回来了,这家伙就是插手咱文明办……现在估计也没死心。”

    “那是部长的事儿了,”陈太忠笑着回答,又叹一口气,“不过,这次是连冯侠也惹了。”

    “惹什么惹?他未必愿意来呢,咱这就是个得罪人的单位,再说了,是他先要抄你后路的,我看该担心的是他,”秦主任笑了起来,说起别人的恩怨,他自然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然后他话题一转,“怎么在北京呆了这么久?”

    “乱七八糟的事儿太多,要帮段市长跑鲁班奖,还帮素波引了一个投资回来,”陈太忠回答得不尽不实。

    其实这后面几天,他忙的都是跟拜耳的人接触,不过殷市长这边含糊地表示了,太忠,咱们要控制好风声,要不然可能前功尽弃——凤凰的发展要受到影响的。

    这话陈太忠当然懂,殷市长考虑的不仅仅是蒙哄德国人,还要防着素波横插一杠子,高新区的蒋主任实在太不讲理了,而殷市长是蒋省长的人,蒋省长的女儿要争这个项目的话,他真的没办法抗衡。

    而陈主任也非常支持这个主意,光盘生产线都拿在手上了,被蒋君蓉活生生地抢走,这个聚碳酸酯项目再有变动的话,他也得气得吐血。

    所以在这一周里,虽然他也接到了不少人的电话,问他到底在北京忙什么,还有什么时候能回天南,他都是含糊其辞地表示。

    曹福泉之所以吃这么一个瘪,也跟陈某人这个含糊的信号不无关系——天南就没有人知道陈太忠在北京忙什么,而唯一知情的殷市长,又不可能跟别人说。

    “那行吧,今天晚上给你接风,”秦连成笑着发话,一边说,他一边站起身,“去民委扫一个会议尾巴,你去不去?”

    “不了,我去看一看建阳,晚上也有安排了,”陈太忠笑着回答,“跟老主任,什么时候不能吃?去您家也没问题。”

    “那行,听说小郭恢复得还可以,”秦连成笑着点头离开。

    陈太忠回来的消息,在一瞬间就传遍了文明办,他进办公室一趟,收拾一些需要看的文件装起来,才说就要走了,郭芳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把钥匙,“陈主任,这是您办公室的钥匙,郭处长让我帮忙打扫。”

    “你先拿着好了,我现在就要去看建阳……你去吗?”陈太忠也不知道这俩郭怎么就这么熟惯,于是顺口问一句。

    结果证明,他的头上确实有“妇女之友”的闪亮光环,不但小郭跟他走了,就在下楼的时候,李云彤也将电话打了过来,听说领导要去看郭建阳,她就说您来报社接我一下吧,我也去——反正顺路不是?

    把外联办的那两位也叫上吧,陈太忠不得不如此吩咐,要不然太碍眼了。

    郭建阳已经出院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回永泰,正在他租的房子里疗养,他的妻子放下手边的活儿,来市里招呼他。

    “其实我就没事了,”面对来看望自己的领导和同事,郭处长如此表示,他甚至幅度很大地扭一扭身子,结果招来了妻子的白眼。

    看望完病号,大家下楼的时候,就六点出头了,按说这个时候,陈主任通常是要请大家吃饭的,不过今天他表示说自己还有事儿,你们要想聚餐,李主任你代我请客吧。

    陈太忠确实有事,殷放已经跟他约好了,晚上一起谈谈拜耳的这个项目。

    他来到万豪酒店的时候,殷市长已经在包间了,同桌的除了殷放的司机之外,居然还有凤凰招商办的小吉。

    小吉现在还是业务二科的科长,由于跟下来挂职的主任周勇不对劲儿,他曾经有一个往上升的机会,就那么平白错过了。

    殷放对基层的工作不是很熟,但是对机关里的事情,真的是太明白了,他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陈太忠是业务二科出来的,二科的朱月华和小吉,那都是陈某人的嫡系部队。

    所以他也不管对方才是个小科长,直接就把人带了过来,当然,这也是希望能更好地拴住小陈,好为他所用。

    见到陈太忠进来,殷市长吩咐服务员上菜,并且笑眯眯地表示,“太忠……这小吉可是你的队伍,我都答应他了,项目真能谈下来,就给他加点担子。”

    “谈倒是不难谈,”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然后脸色一整,“现在是有两个关键问题,一个是污染,一个就是,市里打算出多少钱?”

    “污染问题好解决,一个要强调工艺,另一个就是要划好地方,”殷放这几天也在筹划此事,“我不主张这个企业放在开发区,紧挨着开发区的清渠乡可以考虑。”

    “清渠乡……不能放在山上,”陈太忠摇摇头,对于这个他非常坚持,“光气一旦泄露,飘进市里那麻烦就大了。”

    “肯定的,我地方都选好了,丘陵里面,”殷市长点点头,然后他又皱一皱眉头,“市里出多少钱……这就头疼了,三免两减半这政策,总得给人家吧?”

    对这种企业,没点好政策是不可能的,全国都在这么搞,凤凰要是不给对方政策,那简直可以上升到歧视的高度去。

    可是给了这个政策,那问题就来了,如果按工期两年算的话,再加上三免,那就是五年之内一分钱的税收都不要考虑。

    当然,一旦投产的话,市里所占的股份,就可以有营业收入了,但是这个营业收入,很可能会投到二期里面去——聚碳酸酯非光气法的生产技术正在成熟中,到时候的二期,必然要用这样的技术,然而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投资会更大。

    所以殷市长最怕的,就是谈钱了,这可是地方上自己上的项目,“五个亿怎么样?超过的话,就不好获得省里的支持了。”

    就这点底气,你怎么跟人家谈呢?陈太忠真是有点无奈了,“市长,这是咱市里赚钱的机会啊,人家德国人独资都无所谓的。”

    “我也知道是赚钱的机会啊,销售都有拜耳安排,怎么可能赔钱?”殷放苦笑一声,然后双手一摊,“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没钱啊……要不是必须蒙德国人,我敢答应的也就是两个亿。”

    这都是两人计划好的,先跟拜耳说,你们要控股的话,我们凤凰出十个亿,德国人肯定要争取,然后凤凰这边一步一步地退到实际底线,两个亿的话,那就成笑话了。

    (未完待续)

3144-3145 声望没刷好

    3144章声望没刷好(上)殷放最大的苦恼,就在这里了,虽然他可以跟蒋世方汇报,然后再决定行止,但是……这不是还害怕蒋君蓉乱插手吗?

    所以他就算跟蒋省长汇报,也得等双方的意向谈得差不多的时候,那时蒋主任想插手,就要考虑陈太忠的怒火了。

    殷市长无法确定蒋省长的支持力度,自然就不敢胡乱开口应承,他轻叹一声,“想要做点事情,真的太难了。”

    真是滑稽!陈太忠听得也是颇为无语,明明是投入越大收益越大的项目,而且还是从德国人嘴里抢食,地方上却是偏偏有心无力,白白地看着机会错过。

    “再难也要上,地方上的夹板气,我真的是见多了,”他最终苦笑一声,哥们儿当初为了六千万英镑,直接被弄进省纪检委了,“还是多争取一点吧,我劝一劝垫资的人,还款周期从十年延续到十五年。”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殷放沉吟一下,缓缓地点头,这个话他只能等陈太忠主动说,而自己却是提不得的。

    这就像他无法主动表示,说什么我一任市长干下来,这聚碳酸酯虽然是业绩,但是享受成果的未必是我一般——从这个角度上说,若是省里不给拨款,他还真的宁可是德国人独资。

    可是这话怎么说?他没办法说,一说就惹恼了陈太忠,而延长贷款这话,他依旧不方便说,融资延期的话,这利率和利息都要增加,别人没准就会想——合着到时候还钱的不是你了,所以你才敢这么搞,这不是瞎折腾吗?

    但是陈太忠主动这么提,他假巴意思思考一下,就可以答应了,“那我就尽量争取……十个亿吧,也显得咱底气足。”

    这就算把问题落实到位了,接下来是细节,从明天开始,吉科长会彻底接手陈主任的工作,跟普林斯和拜耳进行接触,而下一周,殷市长更是要直飞北京,跟德国人深层次地交流——按说是吴言分管的招商办,但是……这不是不敢声张吗?

    这细节问题一说,今天见面的目的就算达到了,不过殷市长兴致很高,“太忠你这不忘家乡人民,很难得啊,这次要好好地喝一喝。”

    然而,说是好好喝,殷市长的量还真的差一点,这就是机关干部跟基层出来的干部的不同之处,从基层能干到处级干部以上的,百分之九十甚至九十五的人,酒量都没问题,但是机关出来的干部,酒量不行的人真的很多。

    殷放喝了还不到半斤,基本上就不说话了,酒量不行,管住自己的嘴巴还是没问题的,到得后来,殷市长的司机主动请缨代老板喝,陈太忠却是笑一笑,“你怎么能喝酒?查你个醉驾倒是小事,殷市长的安全,可是第一位的。”

    “没事,我打车,小丁你陪好陈主任,”殷放微微摆手,从牙关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来,看起来他似乎有点想吐的样子。

    算了,差不多就行了,陈太忠才要开口,却不防身边的电话响起,低头一看,却是高胜利打过来的,于是告个罪起身,走到一边接电话。

    “太忠你这次,一走走了半个月啊,”高省长很和蔼地发话了,“收获不小吧?”

    “还行吧,”陈太忠含含糊糊地回答,心里却是暗暗地纳闷,老高你这七点多打电话,是要干个什么呢?“有收获也都是国家的,我就是个跑腿的……领导您有什么指示?”

    “呵呵,倒是有传言说,你要被借调走了,”高省长笑了起来,“我还说你得让云风摆顿酒才对吧,要不那就见外了。”

    “以讹传讹……我自己都不知道,”陈太忠其实听说了,省委有这样的传言,他甚至确定,这就是曹福泉下午出现在文明办的原因,不过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觉得老曹做事太不靠谱,吃相难看不说,这信谣传谣的行为也很不稳重嘛。

    “嗯没错,以讹传讹,”高胜利很确定这个说法,然而在下一刻,他就话题一转,“这个……计委的张亦客,也是判断错形势了,我在交通厅的时候,他挺配合我的工作。”

    “张亦客……刘晓波后面的那个吧?我听明白这个了,”陈太忠很实在地回答,“您说的其他的内容,我真的不明白。”

    “我帮张亦客求个情,太忠你给我个面子,”高胜利终于吐露实话。

    “可是……他干什么了呢?我还是不知道啊,”陈太忠真的是没听明白,他也不敢胡乱应承,交通厅那边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郁建中的小舅子也是躲在国外不回来,他绝对不会随便应承什么事儿,“您跟我说一说?”

    “这个……我真张不开嘴,”高胜利苦笑一声,官场中有些事情,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让云风跟你说吧,你们哥俩商量。”

    说是让高云风说,可是高省长先来这么个电话,也是在为张亦客背书了。

    三分钟后,高云风打来了电话,正好陈太忠也不忍心继续摧残殷放了,“锦江大酒店?好嘞,我马上就到,不见不散啊。”

    “太忠,你这没喝好呢,”殷市长依旧紧咬着牙关发话,“谁给你打的电话,要不是非去不可的应酬……我给你打过去解释(book.www.uu234.com)。”

    “出去那么久,攒了一堆活儿……就跟咱这拜耳的项目一样,我欠了不少债,市长您先回去休息吧,”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这意思就很明白了,聚碳酸酯的活儿,我不合适跟别人说,不过别人的事儿,您也就不用再问了吧?

    “需要帮忙的话,你说话,”殷放点点头,“那你先走吧,我再坐一会儿。”

    陈太忠前脚离开,后脚殷市长就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虽然没怎么失态,但是司机知道,领导这是强撑呢,于是跟吉科长商量一下,“吉科,您自个儿打车去办事处吧,我送老板回家,他今天真的到量了。”

    小吉还能说什么?他干笑一声,“没事没事,我正好去科委的办事处转一转,听说那里现在挺不错的,合适的话,就在那儿住下了。”

    只要是个人,就知道跟红顶白,跟市长混,总是比跟处长混好,但是小吉的家庭条件不错,而且他的上进心也不是很强,唯一的想法就是多捞点钞票。

    所以他宁可得罪殷放,也不会去让自己的老科长不愉快。事实上,凤凰官场有传言,只要能紧跟陈太忠,上不去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这些小事,陈太忠是无暇理会的,他来到锦江之后,发现除了高云风和田强,王浩波也在,禁不住眉头皱一皱,“浩波书记,你得小心云风带坏你。”

    “太忠你这是啥意思呢?”高云风第一个不答应了,“这儿是水利厅定点饭店,我还指着王书记帮我签单呢,你把王书记撵走了,你帮我买单吗?”

    “你俩都是坏蛋,王书记是纯洁的,”陈太忠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就见不得你们腐蚀国家干部。”

    这些就都是扯淡的话了,他对高云风和田强的态度很明确,这是自家的兄弟——不管远近,总是兄弟,那交往的方式,就没必要跟官场中人一样,有些玩笑话,不怕开得过分点。

    但是王浩波的出现,让他有点头疼,凭良心说,撇开田甜的因素不提,王浩波跟他的关系,还近过这俩人,只不过,王书记终究是体制中人。

    尼玛……这张亦客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居然请出来了王浩波?陈太忠一边琢磨,一边就坐了下来,“我已经喝了一桌了,上酒,你们吃吧。”

    “我也在喝酒,临时赶过来的,”高云风无奈地一摊手,“王书记,你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扫了很多人的兴啊。”

    “拉倒吧,高省长召集的好不好?”王浩波不是很怕高云风,一来他靠着陈太忠,二来……高胜利又管不到水利厅,“你要是没话说,咱们就喝酒,飞天茅台管够……我喝啤酒。”

    “凭啥你就喝啤酒呢?”高云风不干了,他本来就喝了一些,“我把张国俊叫过来,大家一起喝白酒行不行?”

    “云风,你高了,”难得地,田强出面了,他很体贴地发话,“喝酒图个开心,你说什么张国俊的……他跟咱弟兄们是一回事儿吗?”

    尼玛……王浩波真是无语了,相较而言,比遇上纨绔这种不幸的事还糟糕的,那就是遇到了两个纨绔,而他今天遭遇就是这样的了,算上陈太忠的话,那就是三个纨绔了,纯粹是纨绔扎堆了,不过好像——陈太忠是工人家庭出来的?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很负责地跟陈太忠解释(book.www.uu234.com)一句,“我不能喝,你是知道的,小高和我找你,主要是张亦客要跟你解释(book.www.uu234.com)点事儿。”

    “我就不认识张亦客,真的,”陈太忠无奈地撇一撇嘴,“云风你跟我说一下,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

    “这货吧……他其实是想偷个鸡,”高云风讪讪地笑一笑,“其实我也没受他多少关照,就是看在刘晓波的面子上了……”

    3145章声望没刷好(下)刘晓波是前任的计委主任,因肺癌而退休,在没退休之前,他因为要治病,基本上就放手计委的事情了,日常事务都是常务副主任张亦客在处理。

    这个张主任的来历,一般人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跟刘晓波一直关系不错,似乎是国家计划委的什么人也还算赏识他。

    交通厅的职能中,有很大一部分需要省计委的配合,刘晓波在的时候,知道高胜利早晚要上位,所以他不为难高厅长,等换了张亦客上来,依旧是如此。

    这些因果,几句话就能带过,关键是陈太忠听明白了,但是他不清楚这厮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居然惹得高省长来说情,“说重点,说重点。”

    “重点啊,就是秦连成给他打了个电话,”高云风笑着回答。

    秦主任这几天,一直很恼火这个张亦客,真是能让人憋出毛病来,今天从民委出来之后,猛地又想起这段恩怨——啧,小陈回来了嘛,我看你再得瑟。

    说不得他就打个电话给张亦客,陈太忠明天会去省计委,跟你谈一谈干部家属调查表的事情,如果你没有时间,请安排其他人接待。

    什么,陈太忠回来了?张亦客一听这话,连头皮都是麻的,他赶忙往省委打个电话,证实了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就开始四下找人说情——谁知道这姓秦的在背后,是怎么编排我的。

    对秦连成,张主任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这个陈太忠真是让他忌惮,什么黄家人马倒还在其次,关键是那货做事不讲理啊。

    果不其然,他能联系上的人,一听说事涉陈太忠,纷纷地表示为难,更有人直接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厮的脾气,这干部家属调查表也是杜毅表态了的,你吃撑着了扛着?

    到最后迫不得已,他找上了高省长,高胜利也不想管,不过细细问一问因果之后,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开了就好了。

    这就是平时多烧香的好处,张亦客是感触颇深,后来又有朋友帮他介绍了王浩波,王书记也愿意结个善缘,毕竟水利口很多设施建设,也是要过省计委的。

    嗯?陈太忠听到这番解释(book.www.uu234.com),也是哭笑不得,心说哥们儿都还不知道自己明天要去计委呢,倒把省计委主任吓成这样了?

    既然这家伙态度这么端正,那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他才待开口表态,猛地觉得有点不合适,于是叹口气,“这张亦客不愧是正厅啊,抵触省委的决定,派几个人传话就可以了,唉……还是我这官儿太小啊。”

    他这话说完,桌上其他几个人不说话了,心说见过得瑟的,没见过你这么得瑟的,最后还是田强发话了,“太忠,高老板都给你打过电话了。”

    “啧,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陈太忠翻一翻眼皮,反正在场的都不是外人,于是他就点一句,“我这人很好说话,但是一开始他顶的是秦主任,我合适私相授受吗?”

    你也叫好说话?别人听他这么说,还真是无奈了,最后还是王浩波发话了,“那你们等着,我去联系一下他。”

    事实上,王书记也想到了,张主任不亲自出面,这态度可能会有点不端正,刚才他就跟张亦客点明了——没办法,陈太忠就有那么强势,张主任也表示,我往锦江赶。

    等陈太忠说出事涉秦主任的面子,王浩波就打算给张亦客打个电话,小陈没那么不讲理,见不见你大概是无所谓的,但是秦连成那里,你得公关一下。

    “我都已经到了,”张主任苦笑着回答,“秦连成那里我再说,今天先见一见陈太忠吧……你们在哪个包间?”

    王浩波报出包间名,挂了电话之后,他心里还在纳闷:这个张亦客也太奇怪了一点,堂堂的正厅不去见另一个正厅,非要上杆子见正处,这不是自找掉价吗?

    不多时,张亦客拎个手包独自走了进来,他皮肤黝黑身高体壮,看起来更像一个栉风沐雨的大车司机,而不是厅级领导。

    屋里的几个人他都已经知道了,先冲大家点头笑一笑,就直奔陈太忠而去,“陈主任,初次见面,来得冒昧了。”

    “张厅您这就太客气了,”陈太忠站起身,笑眯眯地跟对方握一握手,他是个顺毛驴脾气,人家态度端正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他自然就不好再矫情,“你这计委老大能亲自过来,我们真是蓬荜生辉受宠若惊。”

    “来得晚了,”张亦客紧挨着陈主任坐下来,桌上的碗筷什么,王浩波也早安排服务员摆上了,他端起面前的量酒器,给自己面前的小杯满上,“我先自罚一杯。”

    按说自罚应该最少三杯,可张主任终究是一桌里面官最大的,一杯也算态度端正了,然后他又依次地跟其余四人每人干一杯。

    他最后对干的是田强,然而他还问一句,“这是立平市长的公子吧?真是年轻有为”,由此可见,在来之前他做了充分的功课。

    然后大家也不说什么干部家属调查表,就是随意地聊一些逸闻趣事——功夫在棋外,意思到了也就完了。

    不过陈太忠憋了十来分钟,终于忍不住低声问一句,“我说亦客主任,你当初怎么把我老板得罪那么狠呢?我帮你递话,你也得给个理由吧?”

    “这个事儿它……唉,”张亦客苦恼地叹一口气,一扯对方,“太忠,咱们借一步说话。”

    他俩走开说话,桌上那三位就当没看到一样,本来嘛,那才是今天的主战场。

    两人走到旁边的沙发处坐下,张主任嘴巴蠕动几下,又叹一口气,才艰涩地发话,“前一阵有传言说……你借调到北京了。”

    陈太忠微微点头,却是没有说话,他等着对方进一步的解释(book.www.uu234.com)。

    很显然,省计委的大主任或者会见风使舵,但是绝对不会因为他借调与否,就做出如此相悖的决定——陈某人就算很看得起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正处,不可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张亦客又沉默了大约半分钟,才轻叹一声,“要是再有别的副主任主持这个工作,计委就会支持了……我身不由己。”

    尼玛!陈太忠这才算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合着这是曹福泉插人之前埋下的钉子,要是冯侠如愿以偿地成为文明办新的副主任,接下来又能啃下省计委这块骨头,那对冯主任刷声望有很大的帮助。

    “曹福泉也就会搞这种歪门邪道,”他气得哼一声,这一刻,他是想起了祖宝玉对曹福泉的评价,那家伙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刷声望这种行为,他并不反对,陈某人自己还刷声望呢,但是为了刷声望,不惜在工作中人为地设置障碍,并且让单位的形象受损,这就有点本末倒置了。

    张主任听他肆无忌惮地点省委秘书长的名,也只能心里苦笑,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看人家这官当得多牛逼?

    陈太忠骂完之后,猛地又想到了一个不是很清楚的问题,于是他继续发问,“那计委现在愿意配合,会不会让你被动?”

    “被动也认了,我谁也惹不起啊,”张亦客无奈地撇一撇嘴,心说我今天是从秦连成那里知道你回来的,别人放弃我放弃得如此干脆,你又回来了,我服个软算多大点事,非要我掉下来,某些人就真的开心了?

    说完这话,他犹豫一下又补充两句,“秦主任那儿,我是不合适跟他说,太忠,这个事情,就要麻烦你帮着周旋一下了……明天我在单位等你。”

    王浩波要是听到这两句话,就能明白张主任为什么不找秦连成,却一定要放下身份来找陈太忠了,有些话跟小陈能讲,跟秦主任没办法说。

    陈太忠也听懂对方的意思了,张亦客真的没办法跟秦连成解释(book.www.uu234.com)原委,他要是说,我帮着冯侠打进文明办,并且以你办不成的事儿刷声望,秦主任还不得气得跳起来?

    说到底,老秦是文明办的一把手,眼里没办法揉沙子,而他陈某人是副职,对类似的事情容忍度要高得多,于是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老主任那儿,我帮你遮掩一下,过了这段时间,你再跟他坐一坐,事情就彻底揭过了。”

    说是这么说的,第二天上班之后,陈主任找到秦主任,将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就告诉了对方,“这张亦客也是惹不起曹福泉……听起来他怨气还挺足,觉得自己特别冤枉。”

    “他冤枉,我更冤枉,”秦连成不屑地哼一声,接着才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张亦客连这么丢人的事儿都明说了,他也没办法再计较了。

    “越在官场走,就越觉得提心吊胆啊,这种事情真的是躲都躲不过来,”他轻喟一声,接着沉思片刻,轻轻嘀咕一句,“好个曹福泉,有两下子啊……”

    (未完待续)

3146-3147 傲气邢建中

    3146章傲气邢建中(上)陈太忠去省计委的谈话,波澜不惊,大主任张亦客接待了他,没过多久,又叫来了分管副主任以及相关处室的负责人。

    张主任很明确地表态,之前是计委的业务太忙,现在多少有点时间了,那么,抓好干部家属调查表的工作,就是接下来的重头戏。

    陈主任则是面沉似水,一副很不爽的样子,这容易让人联想到,张陈二位主任在之前的交谈中,应该产生了一些摩擦。

    没人想得到,这不过是两个主任合作演出的一幕双簧,张某人要改弦易辙地支持文明办了,于是他恳请陈某人配合一下——你惹得起秘书长,我是真不行啊。

    对于这个要求,陈太忠愿意支持一下,都是为了工作嘛,事实上他觉得,这种表面对抗私下合作的关系,真的很不错,能让很多不明就里的家伙上当。

    别的不说,只在现场就有人上当,行政处的处长吞吞吐吐地表示,说最近的工作任务还是挺重的……那个啥,主任您也知道——这还是多亏来的人是凶名昭著的陈太忠,换个人来,他会表达得更直接。

    再重要的事情,也赶不上调查干部队伍的纯洁性重要,张亦客面无表情地发话,这个表态让其他人噤若寒蝉——行政处在计委,可是天子近臣,跟办公室有点类似。

    王处长是刘主任临退前一年提拔起来的,张主任上来之后也没动,而该处长也是投桃报李,时时刻刻以维护张主任的威严为己任。

    对于王处长护主心切的程度,计委里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那是恋爱中的男女最爱提的一个问题:刘主任和张主任同时落水,王处长会先救谁?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绝对确定,王处长会先救张主任,剩下百分之一的人,也是估计他会为此而头疼——毕竟是刘晓波将他提起来的。

    张亦客也知道这种情况,但是他不会计较,城头变幻大王旗,摇旗呐喊者自然要有眼色。

    不管怎么说,就是这么一个贴心的处长,跳出来试探的结果,居然是没有结果,那大家就纷纷地保持缄默,形势太不明朗了。

    既然没什么不同意见,那我就放心了,陈主任将各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于是他就表示,省计委已经比其他单位慢了半拍,接下来的时间,就要抓紧了,明后天周六周日,大家加个班吧——我越张扬,张亦客你就越该感谢我。

    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张主任自己都有点受不了啦,什么时候我计委的工作,轮到你文明办做主安排了?你是精神文明建设的龙头,我是物质文明建设的龙头,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互不统属的!

    陈太忠见到张亦客面无表情的同时,嘴角居然极细微地抖动两下,眼中也时不时掠过一丝隐藏得极深的仇恨,心里禁不住叹服,老张其实你该让我把你弄下去的,以你这演技,不去下海拍电影,真的太可惜了——起码年年的金鸡奖没问题。

    中国电影三大奖,百花奖、金鸡奖和华表奖,百花奖注重观众评选,算是观众奖,金鸡奖是专家奖,注重专家意见,而华表奖则是政府奖,偏重于象征和教育意义——文明办对这个奖,有一定程度的发言权。

    这也就是说,陈太忠认为,张主任的表现,具备了相当艺术水准,于是他继续自己的双簧角色,“我知道,张主任你……一定会支持的。”

    听到这话,张主任演技越发地出神入化,他缓缓地点头,咬牙切齿地回答,“是,我一定支持……陈主任高度关注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支持?”

    “有不方便的地方,计委可以向组织反应,”陈主任很大度地做出了表示,他觉得自己的表演,也能混个华表奖啥的——不对,有杀气?

    出于对这个杀气的警惕……其实好吧,陈太忠主要是好奇,于是他在离开之后,又悄悄地潜回去,却发现张亦客站在办公室里手执飞镖,眯着一只眼睛,慢条斯理地瞄着一个飞镖盘,前后抖动几下之后,“嗖”地一镖飞出。

    这一系列的动作很稳健,表明张主任情绪稳定,而且镖也投得很准,正中靶心。

    但是陈某人一见那个飞镖盘,登时就恼了,姓张的你在上面写上“陈太忠”三个字,是个啥意思呢?而且哥们儿看着,这似乎……墨迹未干啊~不过就算是这样,陈太忠也不是很介意,他的骨子里,最是喜欢看到别人被自己欺负到忍气吞声、不敢声张了,这口气你最好憋到进了火葬场。

    他在仙界的时候,就有类似的习惯,这个癖好让他树立了无数的仇敌,饶是他修为精湛法力高强,最终也难逃被人合力轰杀到人界重生的结果。

    这么说来,眼下这个心态不可取?陈某人才不会这么认为,上一世我被人算计,那是因为我只靠自己的法力了,这一世,哥们儿背靠着组织呢。

    对雨夜巴黎那个小周的杀气,他不能容忍,但是对张亦客的杀气,他毫无压力——你我都是体制中人,最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了。

    所以他一转身,就施施然地走了。

    当天是周五,下午文明办有个会,会议要旨有三点,一个是强调下一步的文明县区的评选活动,一个是关于申奥的宣传,还有一个……是关于入世的宣传——大家都要支持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决定,这关系到中国未来的发展,虽然……这是物质文明建设方面的事情。

    这根本是不同的位面嘛,陈太忠心里非常地不平,他被人逼着引了两个投资回来,已经是比较不爽了——哪怕在谈判成功的过程中,他享受到了足够的快乐。

    这三点,都是要深入下面宣传的,不过总算还好,秦主任也充分地考虑到了自己爱将的状态,“从明天起,大家根据自己划的片展开工作,别说周末不周末的,我要的是效率,为人民服务就没有假期……嗯,陈太忠例外,他刚忙了十几天。”

    “我还撑得住,”众目睽睽之下,陈主任只能如此表示了,虽然这有不给老主任面子的嫌疑,但是他别无选择,只能坦荡荡地表示,“主任,我是年轻人,身体好得很。”

    “让你歇着你就歇着,上午去省计委,就很消耗体力的,”秦连成不动声色地回答,很显然话里有所指,也是说给某些人听的。

    于是,当天晚上,陈太忠就很幸福地回凤凰了,迎接他的,自然是市长和秘书的双飞,不过在事毕之后,白市长破例地允许小钟呆在那张一米八乘两米的床上,她今天很亢奋,“太忠,真要去北京了吗?”

    “这谣言怎么都传到凤凰来了呢?”陈太忠觉得煞是无趣,他身边的这些女人什么都好,就是很多人的功利心,都略略地强了一点。

    而吴市长的功利心,不是强了一点半点,“能去就去嘛,你才是处级干部,要是能去北京镀一层金,回来以后处级干部绝对跟着你走,厅级的……绕着你走!”

    这话一点不夸张,能去北京的干部很多,但大多都是进修去的,能留在京城当地熬资历的很少,而他们在京城任职的期间,又不可避免地会结识这样那样的人,说来说去还是一句话,中国的政治中心,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北京!

    “你这么感兴趣的话,我让你去北京进修,成不成?”陈太忠见她兴致勃勃的,就来了兴趣,他知道小白去北京进修过一次,不过那是三个月的短训。

    吴言想从副厅跨越到正厅,中央党校的学习是少不了的,没有哪个正厅是没有去党校学习过的——中央对地方的领导,那是必须要强调的。

    “那行,明年春天以后,我找机会去,”吴言笑吟吟地点头,“到时候我两年红线到了,回来以后,你给我一个正厅。”

    “正正正……正厅?”陈太忠摇一摇脑袋,他总觉得自己今天似乎是喝多了,“我从素波一路开车赶回来,没觉得自己酒驾了啊……你要我给你个正厅?”

    “你能给我一个副国,我很确定,”吴言微笑着回答,“时间和程序不是问题,关键是你愿意不愿意,去临置楼找我,从来不带钥匙……你有你的办法。”

    “那个啥,我帮你是必然的,”面对此情此景,陈太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头痛快了,大头必须得买单啊,恣情纵欲真的是不对的。

    于是他干咳一声,“去北京我支持你,完了之后你想挂职,我也可以帮你联系。”

    “挂到部委里吗?”吴言一听就来了兴致,对官场中人来说,京城就是心目中的圣地。

    “努力一下,应该问题不是很大,”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这次在北京待这么久,身边的女人少得可怜,在那边多安置几个人,很有必要吖。

    3147章傲气邢建中(下)吴言高兴了,可是钟韵秋却郁闷了,她还不敢说出来,只能在第二天找个时候给陈太忠悄悄地打个电话,“吴市长在北京挂职的话,我该怎么办?”

    “你……外放嘛,”陈太忠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此刻孤身一人在清渠乡转悠,来到了殷放所说的那块地,正在四下打量——陈某人可不想被人蒙骗了。

    这块地是夹在几个山包中间的,差不多有五六百亩的样子,林木不少,但是没什么大树,也有小片开垦出来的土地,上面种着粮食和蔬菜,应该是附近的农民们私自开发的土地。

    这个地方开发的话,需要费点劲儿,陈太忠注意到了,这里泥土不算多,可石头不少,开发成本绝对不会太低,然而话说回来,这里确实是相对安全的,而且离公路很近,殷放能选中这么一片地,想来也是再三挑选过的。

    打量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钟韵秋的担心,禁不住笑一笑,“她这明年能不能进京,那还是两说呢,看把你着急的。”

    “能不着急吗?”钟韵秋在电话那边幽幽地叹口气,这种事情必须得早做准备的,“她真要留京了,我跟不过去,不早做准备,就全耽误了。”

    “我总要安排你的,”陈太忠一边信口回答,一边四下观看——这里,似乎离碧涛也不是很远?“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回头方便了,我跟吴言说一声……要不这样,你先选几个位置,我再帮你想一想办法。”

    “我要是去科委,行吗?”钟韵秋听得笑了起来,想到她那倾城的笑容,陈某人心里也禁不住微微一荡——在小白面前,她可是很少笑的,所谓有得有失就是这样了,攀上白市长,总不能一点代价都不付。

    “科委那不行,不能跟我沾边,”陈太忠对原则还是把握得很好的,“反正这件事我知道了,你自己先考虑吧。”

    放下手中电话之后,他就生出了去碧涛看一看的心思,于是开车走了差不多三公里,来到了碧涛所在的那片小丘陵。

    一段时间没来,这里是越发地热闹了,占地三百多亩的小山包基本上全部盖满了房子,甚至都蔓延到了山脚下,繁华程度都赶上一个小镇了。

    但是让陈太忠感到碍眼的,是一排洗发屋,由于此刻只是下午三点钟,不是上客的时候,门口懒洋洋地坐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见到黑色的奥迪车驶来,她们连抬手的兴趣都没有——开这种车的主儿,不会是她们的客户。

    车开到碧涛的办公楼下,陈主任才下车,就正看到邢建中带着几个人走出来,这家伙也越来越有老板的范儿了,“咦,你这是要出去?”

    “哦,倒是不着急,”邢总见是他来了,笑着停下了脚步,“是要回一趟张州,那边分厂的事情,已经开始着手搞了。”

    通张高速已经通车,从凤凰到张州也不过是三个多小时的车程,陈太忠才说那你走吧,赶过去正好是晚饭时间,邢总却是表示没事儿,“明天走都行,周一才跟张州市政府谈。”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就来到了办公室里,听陈主任问起外面的洗发屋,邢建中也是哭笑不得,“一开始只是一两家,到后来生意火爆,就成这样了……”

    碧涛的厂子不但收焦油,还有外卖的成品,往来的大车非常多,有的时候还要排队,司机们闲得实在无聊,就产生了这样的需求。

    邢建中知道陈主任现在抓的是精神文明建设,但是他对洗发屋的存在,表示有保留地支持,“有了那种生意之后,酗酒打架的事情少了很多。”

    “流动人口多的地方,短期行为必然会多,”陈太忠叹口气,这种事儿他真的是管不过来,“酗酒打架的事情这么多……清渠乡的人也不知道管一管?”

    “管也管不过来,”邢建中无奈地回答,横山分局古局长挺给面子,一个季度左右就要严打一次,但是人太杂了,还是总有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等事情发生。

    不过现在好了,“老古允许我们厂子跟周边几个村子搞治安联防,这片山头就是我们联防队管,现在他们都知道厉害了,出事儿就少多了。”

    两人又聊几句之后,陈太忠终于表明来意,我现在正跟几个国际有名的化工集团接触,邢总你是搞化工的,知道有哪些先进技术,是投资少见效快的?

    化工这个领域,先进技术都是拿钱堆出来的,投资少的还真的没有,邢建中摇头,表示这个我爱莫能助,然而下一刻,他眼睛一亮,“都是那些化工集团?”

    “比如说……拜耳什么的吧,”陈太忠不想过早地透露出风声。

    “拜耳我不是特别熟,巴斯夫略微熟一点,”邢建中很遗憾地表示,然后他又问一句,“没有日系的化工集团?”

    “你想了解点什么?没准我能想一想办法,”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发问,“我想搞针状焦,”邢建中解释(book.www.uu234.com)了起来,这针状焦是制造高功率电极的优质材料,主要是从石油或者煤焦油沥青中提取,从石油渣油中提取的技术,是以美国公司为主,算是美系针状焦也叫油系针状焦,煤焦油中提取出煤系针状焦的技术,主要是由日本公司掌握。

    邢总既然搞了这个煤焦油深加工,现在就想尝试搞一搞这个,不过现在没什么进展,“实验室制取没有大问题,但是工业化生产太难……如果能成的话,绝对是填补国内空白。”

    又一个填补国内空白?陈太忠听得来了兴趣,不过他对这个针状焦实在不是很熟悉,“这里面的利润空间很高?”

    “这根本不是利润空间的问题,而是你想怎么卖都行,”邢建中给出的答案非常惊人,“咱们国家目前的针状焦,全部来自于进口,是有技术壁垒的垄断性产品,由于份额有限,导致超高功率电极的生产跟不上,只要我能生产出来,销售绝对不是问题。”

    “那回头你把相关背景材料给我一份,”陈太忠点点头,哪怕现在他不管招商引资了,但是这样的项目他根本无法拒绝,“我还以为你忙着建那个分厂呢。”

    邢建中手向桌子下面一探,一叠资料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就是这个……分厂要搞,技术革新也要搞啊,咱民营企业比不上国企,落后就完蛋了。”

    陈太忠接过这份资料,没有着急地去翻看,先感触颇深地叹口气,“哎呀老邢,我总算知道,把你留在凤凰,是多么正确的决定了。”

    “我觉得自己的决定也很正确,凤凰有你这样的领导,”邢建中笑着点点头,经历了老家人偷资料的事情之后,他也是感触颇深,“我相信别的地方不会有……哪怕你离开了,古局长都能授权我来搞这个联防队。”

    “好了,不互相吹捧了,”陈太忠笑着站起身,“这个资料我能拿走吧?”

    “没问题,”邢建中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送他,“回头我再给你弄个细一点的资料……嗯,主要是公司需要借鉴哪些工艺。”

    “借鉴?”陈太忠扑哧地笑一声,心说这老邢也有意思,山寨就山寨吧,还说得这么文绉绉的。

    不过就在出门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邢建中,“老邢,你说只有这个针状焦,才能做超高功率电极……可不可能别的材料也能做呢?”

    “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现在针状焦是性价比最好的,”邢建中叹一口气,“人家国外摸爬滚打多少年,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有了这么个结论,这是一套理论生产体系,想要重新打造一个类似的体系,那需要的资金……真的不知道有多少了。”

    “但是这个材料方面,也存在偶然性的吧?”陈太忠是真的不知道,于是他虚心求教,“比如说,这伟哥生产出来的时候,好像本来是要治心脏病的?”

    “这种阴差阳错的现象,确实存在,”邢建中笑着回答,“但是没有千万次的实验,没有深厚的积淀,这种偶然现象都不可能出现。”

    “接下来,你能不能考虑搞一下这个?”陈太忠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但是这邢建中学问看起来真的不小,于是他就问一句。

    “那根本不可能的,一套体系标准啊,”邢建中苦笑着一摊双手,“也许三十年以后,我有点钱了,能琢磨一下……不过凭良心说,这个东西只有国家出面来搞才行,而且得是大国,屈指可数的那么几家,中小国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和财力。”

    陈太忠纵然是心里有准备,听到这话也难免失落一下,不过如此一来,他偷窃这技术也就不存在任何的心理负担了,“那就只能先借鉴别人了。”

    “不完全是借鉴,我也有自己独特的东西,”邢建中微微一笑,傲然地回答,“借鉴是为了加快追赶的脚步,创新才是发展的根本,就像你说的一样,早晚咱们是要建立自己的理论和生产体系的……”

    (未完待续)

3148-3149 人有我无

    3148章人有我无(上)跟邢建中的这一席话,对陈太忠的触动很大,尤其是邢总所说的针状焦居然是垄断性产品,生产还要等材料,这让他觉得,自己在抓的精神文明建设很没有意思,说到底,物质建设才是社会进步的基础。

    所以当天晚上来到阳光小区之后,他很认真地翻看了一下到手的资料,这资料其实是碧涛的内部刊物,名曰《碧涛文化》,这几期就是关于针状焦发展的专刊,向公司员工普及针状焦的常识,还有攻关动员之类的。

    “这个刊物没啥意思,”李凯琳在一边发话了,她的模具工厂就在碧涛旁边,见邢总搞出这么一个刊物来,听说能增强公司凝聚力,还能弘扬公司文化,提升公司形象,她就觉得不但时尚,而且很有书卷气。

    她上完初中就辍学了,在村里的时候还不觉得,出来之后眼界大开,就觉得文化不高是自己最大的短板——人越缺乏什么,就越注重什么。

    所以李总就有样学样地搞了一个内刊,然而很遗憾,她的模具工厂就没几个有文化的人,内刊也终于无疾而终,不过她并不认为错误全在自己,“这东西就是个花哨,碧涛里面,也没几个人看这个。”

    “这东西一多半就是给外人看的,”陈太忠笑一笑,伸手把资料放回桌上,他这什么都不懂的人,看几期刊物之后,都对针状焦产生了明确的认识,其中还夹杂了碧涛对自家的夸赞这种私货,要是有领导关注碧涛的话,这玩意儿拿出手去,博点印象分一点问题都没有。

    反正看过资料之后,他越发地想抓物质文明建设了,“也不知道邢建中详细一点的资料,什么时候能拿过来。”

    事实证明,邢总的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晚上,陈太忠才抵达素波的湖滨小区,林莹就打来了电话,“陈主任,邢建中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了雷蕾的邮箱里,你查收一下吧。”

    张州的煤焦油加工厂,是小林总跟邢建中合作搞的,而雷记者是陈太忠的女人里,上网最频繁的人,张馨虽然经常要上网测速度,但那是工作而不是爱好——所以雷蕾的某一个邮箱,知道的人最多,简直就是湖滨小区的公用邮箱。

    陈太忠登上去之后,发现邢建中还真是可以,传过来的word文档足足有二十多页,上面详详细细地写明了他需要什么环节的什么数据,非常明显的是,邢总确实是卡在工业化生产的环节上了,很多的地方,他只需要日本投产工厂的相关数据——只要一个数据。

    文档末尾,邢总还来一个备注,“专业术语太多,英文版和日文版的文档正在翻译中,为保证术语的准确性,还需五到七天的时间。”

    邢建中搞技术,那确实没话说,陈太忠看得也佩服,心说这家伙就算不搞山寨,怕是也能在专业的领域里闯出来一番天地——中文资料一天就出来了,外文资料就要五到七天,这是怎样的一种严谨啊?

    有感于此,他二话不说就拨通了黄汉祥的手机,在他的印象里,有关部门搜集类似的情报,还是很有一套的,“黄二伯,有个事儿想请您帮个忙。”

    黄总似乎是在参加什么活动,电话那头喧闹得很,不过这也正常了,周日晚上六点多,正是举办各种活动的好时间。

    “正参加个白事呢,很要紧的事儿吗?”黄汉祥一开始还有点不乐意,等听了两句之后,他似乎就转移了地方,周遭一片寂静。

    “……具体就是这么档子事儿,我手上有各种指标要求,”陈太忠也不藏着掩着,“听说咱国家有关部门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我们求助一下,希望得到这些数据。”

    “这不是扯淡嘛,你自己搞就好了,”黄汉祥哭笑不得地哼一声,“你能搞到的东西,有关部门都搞不到,你还指望他们?”

    “术业有专攻嘛,他们端了这个饭碗的,”陈太忠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要求靠谱不靠谱,但总要试一下才肯歇心,而且他也有自己的道理,“我的优势在欧洲,日本什么的不熟,我要是全世界都玩得转的话,早就把廖长征弄回来了。”

    “这种事儿他们确实不少做,但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黄汉祥并不否认这个猜测,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过太忠,你要搞的这个日本方向,有点敏感。”

    “日本方向……也能敏感?”陈太忠听到这话,是说不出的奇怪,他对这个弹丸小国真没什么切身的感受——除了那个帕杰罗糟糕的刹车,“你是说南海撞机的事情吗?”

    南海撞机过去一个多月了,美国的机组人员已经回去了,这就没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了,但是美国人觉得飞机没回去,这不符合美利坚的利益,就咄咄逼人地要求国内归还飞机。

    撞机事件发生的时候,由于机组人员都留在中国了,所以西方媒体纷纷谴责中国,但是人回去只剩下飞机没回去的时候,叫嚣的人就不多了。

    不过别人不叫嚣,不代表日本不叫嚣,这是一个奇怪的国家,好吧,简而言之……这不是一个正常国家,他们甚至不允许有自己的军队,最多只能拥有自卫队——至于说本质上的国家安全,那是美国人决定的。

    那么他们想帮美国人出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虽然这可能仅仅是一种姿态——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里。

    “撞机……你的想象力倒是丰富,”黄汉祥不屑地哼一声,他沉吟一下方始表态,“这么说吧,国内亲日派的势力很强大的,通过这样的渠道,搞点信息回来不是很难。”

    “亲日派……现在很强大?”陈太忠又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撇开那些侵略史、民族情绪什么的不提,单单从地缘政治上讲,咱们也不该亲近它吧?远交近攻……这才是大国应有的策略啊。”

    “日本人为了笼络人心,在高层的投资可是不少,”黄汉祥不屑地哼一声,才忿忿不满地表态,“这个事情,我有渠道帮你处理,但是我希望你自己能处理……”

    “我真的就见不惯那帮子哈日派,没错,我去打个招呼,东西到手不会特别难,但是凭良心说,我就不待见那帮跟日本人打交道的主儿。”

    到最后,黄总很郁闷地表示,“而且,我要是打了招呼,别人没准又要有别的联想,我们黄家改弦易辙,投奔日本买办的阵营了……我艹,老爷子跟日本人打了这么些年,到最后我黄老二叛变投敌,毁去黄家一世英名……你说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那成那成,我自己想办法吧,”陈太忠笑呵呵地回答,他甚至能想得到,电话那边的黄二伯,现在该是怎样一副的嘴脸,“我就是随便问一问,你不用这么着急上火。”

    “算了,我也就是发个牢骚,该问还是要帮你问的,”黄汉祥听他这么说,语气就平和了很多,“任何突破技术封锁的事情,我都特别喜欢做……先给我发个电子版过来。”

    陈太忠把电子版发了过去之后,心里依旧是不舒畅,总觉得这精神文明建设抓起来,不如物质文明建设有成就感,他也知道这个感觉未必正确,但是他禁不住就要这么想。

    就在这个时候,田甜走了进来,她这省台的主播,下班都是很晚的,今天这七点多能回来,都算是早的,她在门口换好鞋之后,也没着急往上走,就是坐在客厅长廊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上,笑吟吟地发话,“我怎么觉得……今天气氛有点不对劲呢?”

    “当然不对劲了,今天陈老板说了,每个人都得趴着,”刘望男笑着打岔,“四肢朝天的不算好汉,甜儿,你的习惯要改。”

    “那先让林莹和张馨改了,再说别人吧,她俩就认那个体位,我最多排第三,”田甜对这个回答不屑一顾,田副处一旦发作,后果也很严重——事实上她关注的是自己男人的动向,“太忠你今天怎么了?”

    “哪儿有什么怎么了?我想一点事,”陈太忠下意识地回答一句,心思还沉浸在刚才的感悟中,好半天之后,他哈哈一笑,“嗐,求人不如求己……寻思那么多真没意思。”

    “太忠你悟了?”有人出声插话,不是别人正是刘望男,刘大堂微笑着发话,“别人都抓不起来的事情和业绩,你能抓起来,那就叫有本事,剩下的……随便别人去评说。”

    “我先翻译一下文稿吧,”陈太忠收拾心情,既然决定自己动手了,那翻译的事儿也没必要等别人了,说不得打开旁边的打印机,打印起文件来。

    这个年代,一般人家很少有打印机,不过雷记者有时候要在这里写稿子,又要下载资料,刘大堂时不时要记录下一些比较好用的域名,丁小宁也偶尔用一下出文件,所以这个打印机使用率还挺高。

    3149章人有我无(下)二十几页纸不多时间就出完了,陈太忠拿起稿子放到电脑桌上,噼里啪啦敲起了键盘,不过他用电脑的时间不多,打字速度真的差很多。

    见他笨手笨脚地敲键盘,雷蕾笑着走过来,“让开,我来吧……什么,你敲的是英文?”

    “嗯,要把这叠稿子翻译过来,”陈太忠一边专心致志地敲击键盘,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即时翻译,指望不上你们。”

    “这么厚一叠?”雷蕾惊讶地翻一翻手上的资料,“今天晚上你不打算睡觉了?”

    听到她惊讶的叫声,众女纷纷走了过来,看到陈某人慢吞吞的动作,再看看那份稿子,一时间竟然无语了,好半天之后,刘望男才发话,“要不你手写,写出来我们帮你敲好了。”

    “一会儿就完了,”陈太忠看她一眼,“对了,你们帮我下个日文写作软件,一会儿我还得敲一份日语的呢。”

    “可能吗?”田甜真的是惊讶了,不过丁小宁反应很快,走到另一台笔记本电脑旁,直接就开机了——她对陈太忠不是一般的有信心。

    就在雷蕾帮丁小宁选软件的时候,陈太忠轻吸一口气,停下手来双眼一闭,这么呆了差不多五秒钟,他的眼睛再次睁开,然后双手往键盘上一放。

    下一刻,“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作一片,只见他的十根手指灵活异常地在键盘上飞舞,跟刚才的龟速真是不可同日而语,而且随着对键盘越来越熟悉,到最后,他的手指甚至划出了道道残影,敲击键盘的声音比得上二十四针打印机了。

    听到这样的声音,连雷蕾和丁小宁都禁不住走过来,看太忠的双手在键盘上起舞,好半天之后,雷记者才轻叹一声,“这领悟能力也太快了吧?”

    “小意思,我这人不爱叫真,”陈太忠一边敲击,一边洋洋得意地回答,“一旦叫真,肯定是最好的……我说你俩去下软件啊,我这儿再有二十来分钟就好了。”

    “真是变态,”田甜苦笑着摇摇头,旁边的刘望男和李凯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个变态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对两个语种的翻译,甚至不影响接下来的花天酒地,由此可见,非常人才能办得了非常事。

    第二天是周一,下午的时候,省计委主任张亦客来到了文明办,不过这次他直接找上了秦连成,坐了差不多五分钟才出来,秦主任面无表情地将他送出办公室——看起来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然后张主任略略犹豫一下,可能是考虑要不要去一趟陈主任办公室,但这犹豫也是一瞬间,接下来他下楼离开了。

    事实上,他就算去找陈太忠,那厮也不在单位,陈太忠因为要逐项解答针状焦的问题,早就躲到外联办去了,这个事情有点不务正业,还有点见不得光,不合适在单位里搞。

    某人昨天翻译的时候是爽了,但是他的日语水平太糟糕了,单词和专业术语没有问题,但是语法这东西,实在不能通过背字典来学会。

    而他翻译的时候,采用的是所见既译的方式,基本就没经过任何的润色,英语是上学时学过,倒还不要紧,日语的问题就很大了——其实这个缺点,口语交流时不会有问题,但是对于专业的文章来说,确实够刺激。

    黄汉祥那边也很重视此事,今天上午收到译文之后,就有针对性地安排了人去落实,但是这个时候知道针状焦的人太少了,而此事还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操作,所以哪怕有中日译文的对照,可很多细节,还是要找陈太忠落实。

    由于有陈主任坐镇,外联办的其他那两位,很自觉地躲到了另一间房屋办公,时不时地进来给领导加点水什么的,却发现陈主任一边在笔记本上噼里啪啦敲击着,一边夹着电话呜里哇啦地说话,时而汉语时而日语,有时候还夹杂两句英语。

    “能者真的是无所不能啊,”两人私下谈论着,“陈主任这外语水平也太牛了。”

    “驻欧办主任,那可不是吹牛,”另一人也感慨,“你发现陈主任敲键盘了没有?哎呀……那速度叫个快,比那专业的打字员还快,关键人家从来不退格,一次性正确……”

    这个工作,足足地持续了三天,陈太忠每天上午去文明办,下午就来外联办,直到第四天头上,阴京华打个电话给他,“太忠,日本那边有消息了,他们愿意有条件合作。”

    合着黄汉祥也并不是一门心思搞小动作,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想名正言顺地拿下这个项目,所以还安排了人去了解合作前景。

    大约是黄总找的人够份量,对这个技术视若珍宝的日本人最终还是放松了口风,表示可以考虑跟中国的企业合作。

    然而,他们只是放松了口风,提出的要求则是极为苛刻,他们要求以技术入股的形势,控股合资公司,而厂房和设备的建设,全部由中方来完成,也就是说他们不但控股,还卖了自己的设备,从中赚取利润——而且管理和技术人员,必须全部由日方人员来承担。

    说白了,只靠着技术,日本人就想攫取绝大多数的利润,更绝的是,销售方向也要由控股方来决定,中方只拥有一个底线的销售份额,更有几近于苛刻的保密条款。

    什么叫技术壁垒?这就是了,你无我有就是最大的垄断,日本人提这些要求,真的是嘴皮子都不带打磕绊的——觉得条件苛刻,你可以不答应嘛。

    陈太忠听得很是无语,好半天之后才轻喟一声,“黄二伯是什么意思?”

    “他说看你的意思,”阴京华也是很苦恼,“我知道你俩都不想答应,可最关键的是,咱们国内的针状焦缺口太大,这是客观事实……咱们能生产一点,那就多一点。”

    “太憋屈了,”陈太忠沉吟好半天,终于重重地哼一声。

    “我也知道憋屈啊,不过没得选择……这种委屈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阴京华的声音低沉,听起来非常地无奈,“老哥我在北京这么些年,真的见到过不少。”

    “我……不会答应的,”陈太忠吸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适度地让利不代表要忍受讹诈,我会给这个项目找赞助的,砸锅卖铁也要搞出来……黄二伯能帮上忙吗?”

    “这要看情况而定,这个技术太敏感,现在大气候不是很好,你稍微等一等,”阴京华真心实意地劝诫,“不过黄总已经重视了,总要给你个交待的。”

    陈太忠沉默一阵之后,轻哼一声,“那就麻烦黄二伯和京华老哥了。”

    这一刻,他真有自己赤膊上阵的打算了,然而遗憾的是,他现在真的走不开,前一阵才去一趟巴黎,曹福泉就整出了那么多幺蛾子,而且还问自己再走不走。

    至于说装病什么的,也不是很方便,毕竟想去日本偷技术,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陈某人在天南被人看得太死了,找的人也太多了,除非再遇到那种“被植物人”的机会,否则普通的病情,他总不能一直装昏迷不是?

    然而,他想着自己离不开文明办,却没想到有人实在不喜欢他呆在文明办,没过几天,省委办公厅转过来一封公函,是地北省文明办就精神文明建设一事,想向天南取点经,搞一个为期一周的交流会。

    曹秘书长直接表态了,这个事情,只能安排陈太忠去,他口头表达能力可以,抓精神文明建设也很有经验,年轻人嘛,就该多参加这样的交流活动。

    “我怕我回来之后,担子就被减轻了,”陈太忠果断地表示,我不稀罕这个交流活动,姓曹的这又是打算调虎离山呢?

    “他堂堂的一个秘书长,不可能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秦连成笑着摇头,你是交流去了,不是有借调嫌疑,而且还是他指定的,“他再呲牙的话,我对付他。”

    秦主任心里其实很明白,曹福泉打的主意,是近期尽量淡化陈太忠的影响,这家伙呆在省委,就像深夜原野中的氙气灯一样,是要多扎眼有多扎眼了,而现在都五月下旬了,再挺两个月,小陈的挂职期限就到了——到时候秘书长再出牌就方便了。

    “那……我得准备两天,”陈太忠见领导敢说出这样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先跟他们沟通一下,看那边需要什么吧。”

    三天之后,陈主任跟李大龙、李云彤和柳青云乘上飞往通达市的飞机——那是地北的省会,这一行人的级别,普遍低了一点,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天南的文明办真的太火爆了,根本抽不出来够级别的领导。

    下午四点,飞机缓缓地降落,四人走出机场的时候,门口有两个人扯着一块大红横幅,“热烈欢迎天南省文明办领导”——条幅很大,措辞很含蓄。

    (未完待续)

3150-3151 打伞

    3150章打伞(上)凭良心说,来接机的人层次也不低,起码带队的是省文明办的副主任言昌盛,而地北省的文明办一直就是正厅,没错,来的是一个副厅。

    还有就是文明办办公室还来了一个副主任,这也算级别比较高的,大家相互介绍一下之后,上车离开——前面居然还有警车开道。

    按照惯例,接待方先安排入住,天南人入住的宾馆不是省委接待宾馆,而是省电力局第二招待所,不过地北人解释(book.www.uu234.com)了,“这个招待所除了名字还有‘电力’之外,其他的都不是电力的了。”

    这个招待所位于省委和省委干部大院中间,虽是三层的小楼,可院子里面红墙绿树,也是非常的雅致,更有几分闹中取静的味道。

    房间里的装修,算不上特别奢华,但是非常地大气,言主任笑着发话,“一路辛苦了,先歇一歇吧,晚上我们宫主任为你们接风。”

    宫华是地北省宣教部常务副部长,兼文明办主任,地北省文明办的原始基础,比天南省要强,现在居然落在后面,肯定也会有点不是味儿。

    “这就太客气了,我们应该现在就去上门拜见,”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从素波到通达,一个小时都不到,哪儿存在什么累不累的问题?”

    “远来是客嘛,”言主任很坚决地阻止他,“必须先休息,要不然我这个东道主就太不称职了,陈主任……你不答应不要紧,我可就是犯错误了。”

    要说这言昌盛也是堂堂一副厅,对上一个正处居然会如此热情,倒也真是罕见了,有人说了,这不是对等接待吗?

    没错,都是文明办副主任,但是级别不对啊——陈某人是天南文明办唯一的正处级副主任,这么奇葩的人物来访,接待方可能一点都不知情吗?这不现实。

    陈太忠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人家不点破,他就更不能点破了,自曝其短可以说是官场中最不稳重的行为了——没有之一。

    既然死活不能登门,陈主任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说我们现在的精神确实很好,宫主任愿意多体谅,那是领导的厚爱,我们不能坐着享受,要不就趁着这个时间,再讨论一下具体的行程安排?

    他们到来的这一天是周二,按照地北文明办的计划,周三周四加上周五的上午,这两天半是重点,毕竟要交流的内容太多了,从支持申奥到树葬,从劳动法到福利院,从贪腐干部访谈到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从文明社区建设到出版物的主旋律问题……天南文明办做的实事真的太多了,涉及了诸多的政府部门——林业厅、劳动厅、民政厅、司法厅、文化厅、教育厅、广电局、新闻出版局等等。

    但是有一个话题,还是比较禁忌的,那就是干部家属调查表,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天南省文明办搞的重量级的玩意儿,不过真的是太敏感了一点。

    所以这个交流,就安排在了周五的下午,这个下午会有交流工作的大致总结,顺便……顺便再聊一聊干部家属调查表这个新生事物。

    等到周六和周日,那就是游乐玩耍了——工作嘛,劳逸结合才是王道,天南来的干部交流经验,地北这边一点表示也说不过去,旅游购物什么的,都是应该有的,就算天南文明办比地北文明办有权有钱,但是地北人不会在这个上面丢人。

    下周一,大家就交流中的遗留问题和个别疑难问题再切磋一下,这就是齐活了,所以天南人可以在下周一或者下周二离开,也就是说,一周的交流,有效的时间大约就是三天。

    而眼下陈太忠还想缩短这个时间,他认为两天的时间就足够了,“交流时间长了,大家都头疼,像林业厅、民政厅和司法厅,可以坐在一起聊;文化厅、教育厅和团省委,也能凑在一起,这么搞一来缩短时间,二来在交流会上就能达成一些共识……当下能敲定的事情,总比事后去敲定要省心。”

    “你说得也很有道理,但是……我可是定不下来,”言昌盛很直白地表态了,事实上在他看来,三天时间真的不算长,这不是他拖沓习惯了,而是说每个省份都有每个省份的特殊性,他也很想多个厅局坐在一起,交流会上达成共识,但是……这不现实。

    像地北的林业厅和司法厅,就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地北的林业资源比较多,靠这个吃饭的也多,但是司法厅的劳改林场居然跟林业厅掐得引出了森林警察。

    而团省委出去的某市长,深受分管科教文卫的副省长的打压,引得团省委部分领导对这个副省长有微词,这个现状也是客观存在的。

    从本质上讲,言主任是个俗人,但是他也想做点事情,就认为这么合并起来谈,谈不出个文章来,还不如私下里挨个接触,获得共识之后,再决定行止,倒也是各个击破的意思。

    说白了,还是文明办弱势太久,要真是组织部纪检委之类的强势部门出面,那些厅局部委之间的小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这些因果,言昌盛都知道,但是他确实做不了主也是事实,反正天南文明办现在红火得厉害,又受到一号和中央文明办的点名表彰,地北文明办此次请人来交流,也有一点寻找外援的意思,所以陈主任就算再强势,他也不会说你不该这么做,我们地北有苦衷。

    正经是,他要把这一番交流上报上去,至于说取舍嘛,那就是领导们的决定了,跟他这个小小的文明办副主任无关——这是天南文明办的一号闯将的意思,没错,陈某人只是个小小的正处,还是文明办唯一的正处级副主任,但是此人的冲劲儿,连地北文明办都有耳闻了。

    所以,在当天晚上的接风宴上,地北省委宣教部常务副部长、文明办主任宫华笑眯眯地发问,“小陈,一周的交流时间呢,我怎么听说你有点着急……这会不会煮成夹生饭?我觉得打好基础还是很重要的。”

    “主要是我们听说通达这儿风景优美,名胜众多,想腾出点时间来游玩,”陈太忠笑眯眯地胡说八道,说完这些不靠谱的话,他才转入正题。

    “夹生饭不能煮,但是以我们天南的经验来看,越害怕夹生饭,最后就越可能是夹生饭,”说到这里,他的脸色逐渐郑重了起来,“火该大就大该小就小,咱是大厨啊,程序对了就好……至于锅里的饭粒儿是什么感觉,咱们需要考虑吗?”

    “哈,痛快啊,”宫华笑着端起酒杯,冲他微微示意一下,接着仰脖一饮而尽,“小陈你这话有见地,我现在总算明白,天南文明办怎么冲出来的了。”

    这话可以信吗?真的是没必要相信,官场中人,谁还没长着三五张以上的面孔?不过陈太忠也不会傻到去追究人家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只是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表示,“其实我们来地北啊,主要是想玩一玩,大家都辛苦这么久了,身心疲惫,有这么个交流机会,就出来散散心……其实有宫主任您的重视,想抓起地北文明办的工作,真的太简单了,电话里沟通一下就够了。”

    “咳咳,”李大龙实在看不下去了,心说陈主任你丢人不能丢到外省来啊,枉我这么敬重你呢,于是他打个岔,“我们最近的工作压力确实很大,前车之鉴呐,咱地北要做什么事儿,最好是力度一次到位……嗯,一次到位。”

    “那就一次到位嘛,”宫主任微微一笑,常务副部长的底气,比普通副部长确实牛气一点,“这是兄弟单位的宝贵经验……那个昌盛,咱们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主任指示得很及时,我正有点拿不定主意,”言主任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扭头看陈太忠一眼,“陈主任,你提了这么宝贵的意见,想去哪儿玩都是一句话,不过回头我们宫主任去天南……该怎么接待,你看着办啊。”

    “宫主任去天南的话,有什么要求随便提,都交给我了,”陈太忠笑眯眯地一摊手,他现在说这种套话,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而且他也有这个实力,“就怕我还没来得及伸手,秦主任就先办好了,能轮到我的话,那真的不用说。”

    这话说得很漂亮,他既表明了态度,又表示出了对等级的尊重——老宫你对的是老秦,不过要找到我的话,那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这货确实有两下,连宫华心里都这么暗暗地评价,一直以来,关于隔壁文明办的行为,他听得多了,尤其是紧邻着地北的张州,市委书记江川都被这个陈太忠搞下来了。

    所以在宫主任的心目中,陈太忠一直是飞扬跋扈的代名词,可眼下看起来,此人做事还是很有章法的,于是他觉得,今天自己这个正厅来陪这个正处,也是正确的选择——凤凰黄在天南的本土势力,能结交的话,还是结交吧。

    “嗯,那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加快交流的节奏,小陈说得很对,面对问题,回避不是办法,”他做出了决定,然后又微微一笑,“关键是,小陈想欣赏一下地北的风景,咱们要给他腾出一点时间。”

    3151章打伞(下)有了宫华这句话,这顿饭在七点钟就结束了,就在陈太忠送宫主任出去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接近仲夏了,天气渐热,有点小雨的点缀,也很让人身心舒畅,尤其是这空气实在清新,陈主任起了点兴致,就背着双手向电力二招外走去,“你们歇着吧,我随便走一走。”

    关键是留在宾馆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看看电视上上网,仅此而已,陈某人晚上的活动内容,大家都清楚的——这里不具备任何的条件。

    “我也跟您走一走,”李大龙率先就表态了,他有点搞不懂,领导为什么临时决定改变日程安排,就想私下问一问,不成想柳青云也马上跟进,“正好我也没事。”

    这柳青云和宋颖,是调研处两个习惯截然相反的副处长,宋颖是女同志,最不喜欢四处乱跑,而柳处长则是最喜欢到处乱跑,来了通达,肯定是要四下走动的。

    李大龙知道他的口碑,也不能计较,倒是李云彤有点头疼,她是懒得再出去了。

    “这下雨天的,你就不用跟着了,”陈太忠还不愿意带她走呢,于是吩咐一声之后,带着两人走了出去。

    通达的城市建设,跟素波相差不大,不过这里的建筑普遍不是特别高,有点老旧的感觉,可布局还算大气,三人在街上遛遛达达,走了一阵之后,雨就大了一点。

    陈太忠不在乎这点小雨,但是柳青云就开始四下张望了,哪儿有卖雨伞的呢?

    省委附近基本上就没有这种小店,直到走到省委干部大院的时候,各色的商店才多了起来,柳处长又走一阵,发现一家日用百货商店,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

    这个时候,李主任就可以发问了,“头儿,您真是想在地北多玩两天?”

    那是啊,陈太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不过他不能这么说,于是缓缓摇头,“咱们是来交流的,不是陪他们挨个做工作的,从地北文明办原来的日程安排可以看出来,他们的态度不够坚决,可是这个话我不能明着说……嗯,你懂的。”

    “哦,”李大龙点点头,心说我说嘛,老板这么说肯定有缘故的,而且事情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至于说领导为什么不事先商量好,临时才做决定,那肯定也是有说法的。

    他甚至连这个说法都直接脑补了,这种事儿,陈主任隔着电话不合适说,过来察言观色看一看,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没错,一定就是这么回事。

    要不说做领导的说话含糊一点,确实有含糊的好处,有些蹊跷的地方,下面人自己就想通了,倒也能省去一番口舌。

    不管怎么说,领导这么回答了,李主任就不可能再问下去了,“不过您说的也对,最近挺累的,出来一趟,也该好好地玩一玩。”

    “谁说不是呢?”柳青云从商店里走出来,笑眯眯地接话,他是最爱玩的,不管到哪里都是一样,他手里拎着两把折叠伞,递给李大龙一把,又撑起另一把,举在领导的头上。

    “别闹这个,我就喜欢淋雨,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陈太忠断然拒绝这种服务,下一刻,他哈地一声笑起来,“给你俩讲个笑话,在巴黎的时候,我碰见这么一个副市长……”

    等他讲完之后,别说柳青云,连李大龙这种等闲不苟言笑的主儿,都笑得浑身乱颤,“哈……涉嫌同性恋撵出宾馆,真够绝的……”

    “所以吧,有时候真的不要太夸张,”陈太忠淡淡地看柳青云一眼,“我比柳处长你还年轻,一点都不娇气。”

    “是是,”柳青云笑着点头,心里却颇有点无奈,他整天四处乱跑,最是注意对身体的保养,刚才他确实想买三把伞来的,但是……他合适让陈主任自己撑伞吗?

    可是这个委屈,他还没办法说,只能干笑一声了事。

    第二天的座谈,还真是按陈主任的建议做了改动,交流会开始的时候,地北省宣教部大部长还列席来着,那么其他的厅局接到临时变动的日程,就算心里不满,也不能缺席。

    两天的会议,一直是由常务副宫华主持,省委还曾经有一个副秘书长过来走了一遭,所以其他厅局的来人,基本上也都是一把手。

    那么,陈太忠这个来客,级别就显得有点低了,不过他也没有让宫主任失望,在交流的过程中,大家在某些问题上难免有不同的意见,这时候陈主任就能起到相当的作用。

    他张嘴就是“一号首长指示过……”,闭嘴又是“唐总理当时是这么表态的……”,还会蹦出来“有些革命老前辈,是这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尼玛……不带这么玩的啊,多少厅级干部只能默默无语了,没错,眼前只是一个小小的正处,自家单位最少最少也十几号这种人,可是偏偏的,人家手里挥舞着的上谕甚至是上上谕,谁抗衡得过?

    所以这个交流搞得很顺利,两天基本上就算收尾了,不过这个总结会,还是得放到后面——谈的事情真的太多了,纵然是很仓促地走马观花,但是花太多,这马也跑不过来不是?

    于是宫主任拍板,明天周五了,大家歇一歇,陪天南来的客人好好地玩一玩,总结会放在周一上午,这几天大家也好好地消化一下交流的内容。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宫华看出来了,陈主任使用上谕很顺手,人也相对年轻气盛,抓精神文明建设的热情也很高,那么,这几天消化内容的时候,谁要是有什么异议,对不起了——等周一的时候,陈太忠还能继续表态。

    然后就是安排周五出游的事情了,地北文明办安排的是,周五周六人相对较少,周日的话,就在通达逛一逛街,然后他们又征求天南客人们的意见。

    天南人自然没意见,柳青云甚至跟陈主任合计,要去咱们先去烟云山,那里的自然风光美得很,还有少数民族的寨子,现在基本上还没开发,原生态的风景才是最好的——要不说柳处长喜欢玩,那真不是吹出来的。

    李云彤听说路不好走,就有点想打退堂鼓,地北这两天一直在下雨,雨虽然不大,但是走山路的话,没准就要沾两脚泥。

    烟云山有一半的天数都在下雨!柳处长是真心想去,然后陈太忠大手一挥,就做出了决定,好吧,就先去烟云山,云彤你买双旅游鞋登山,可不就完了?

    陈主任在来之前就盘算好了,找个风景绝佳又没有手机信号的山区,在进山之后,自己“一不小心”地迷路了,然后他就有大把的时间去一趟日本。

    至于接下来可能引起的轰动,同事们会找自己几天,那他就不予考虑了——不是我不体恤大家,是小日本不体恤咱中国人的感情……哥们儿都偷渡去了,大家也都辛苦一下吧。

    这才是他“好好玩一玩”的真实动机,为此,陈主任甚至在来之前又专门秘密地见了一次邢建中,详细地询问了一些技术细节,并且告知对方,不能跟任何人说起此事——有关部门会插手,你管好自己的嘴巴。

    邢总马上表示,说绝对没有问题——能请动情治部门效力,为的还是他邢某人的利益,这真是天大的面子了,他怎么可能去四处乱讲?

    柳青云提出去“原生态”的烟云山,陈太忠是非常满意的,这是穹梧山脉的一支,整个穹梧山脉那真是大得没边了,而且这烟云山就没有手机信号,更别说再往里走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大家就出发了,除了天南文明办四个人,来自省委的其他陪客和家眷,倒有十来个,一共是两辆考斯特和一辆沙漠王。

    本来言主任还想配辆警车开道,陈主任表示说不用了,那样真的太扰民了——哥们儿到时候要玩的是失踪,你叫上警察来,没准会改变了我的剧本。

    两个半小时之后才进了山,烟云山果然不愧烟云二字,常年笼罩在烟雾之中,昨夜下了一阵大雨,郁郁葱葱的草木中,随处可以见到隐约的小山泉在流淌,再吸一口潮湿的空气,那真是要多舒爽有多舒爽了。

    车行到无可去的地方的时候,差不多又用了一个小时,这个时候就十点了,然后大家在最后的平台上停下,端着相机四下拍照。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拍了一阵之后,大家顺着石阶向山上走去,陈太忠不动声色地摸出手机看一眼,发现四个格的信号,只剩下两格了。

    言主任本来是一边上台阶一边说笑,然后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再看一眼陈太忠,他猛然反应了过来——陈主任你怎么能亲自打伞呢?

    (未完待续)

3152-3153 恐怖泥石流

    3152章恐怖泥石流(上)言昌盛虽然只是一个副主任,但是他早就习惯别人帮忙打伞了,也就是在省委,他不敢搞得做派太大,真要下了地市,打伞开车门都有人效劳。

    那种场合的话,言主任的通讯员在开车门时,还要探手遮到车门框的上方,以防他不小心碰到门框上——领导碰头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但这是一种做派。

    所以言昌盛看陈主任“亲自打伞”就很不顺眼,不过从这几天的接触中,他已经略略知晓此人的脾气了,于是就懒得多事,而是谈起了这里的苗寨风俗(苗寨为杜撰,无所指)。

    言主任来这里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很多东西是如数家珍,这次大家来玩,也征调了两个导游来,不过在个别问题的深度上来说,导游远不如他。

    上得台阶来,有一个小庙,里面供了两个塑像,一个是黑龙爷,一个却是唤作铃仙的采药童子,据导游讲,这黑龙爷代表风调雨顺,颇有灵异之处,而这铃仙则是在很久很久之前,苗寨曾面临瘟疫袭击,十室九空,惶恐的人们来求黑龙爷保佑。

    黑龙爷听到了大家的祈愿,于是派了自己的采药童子铃仙前来,为大家消灾祛病,疫情终于得以控制,乡人感念其恩,随塑个小童雕像。

    “这其实就是纪念一个不知名的游方郎中,”言昌盛站在一边笑吟吟地补充,“这里山多,自古以来,货郎来了转手鼓,收货的来了敲梆子,郎中来了摇铃铛……金梆子,银鼓子,揪心不过摇铃子,郎中来了,大家是既欢迎又害怕,欢迎他们为大家治病,又害怕庸医害人。”

    “重病肯定要到山外看的吧?”傻大姐出声置疑,以她的级别,真的没资格插嘴的,不过她不但是客人还是女人,更是风韵犹存的美妇,所以,别人也不会在意。

    “你现在看着路平,以前别说病人,健康人上下山,没准都摔死了,”果不其然,言主任丝毫不以为然,他笑吟吟地解答,“而且山里有豹子啊蛇啊,再以前还有老虎,而且……还有专门打劫的强盗,山里人想看个病,还真的不容易……”

    在这个小庙,大家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又来到一个非常大的瀑布,昨夜雨水充沛,瀑布壮观惊人,再然后又是几棵千年的松树。

    总之,一路可供开发的旅游点,真的是很多,一行人边走边拍照,来到苗寨的时候,就十二点了,有不少脚程快的游客已经停了下来,参观苗寨风情,又有人穿了苗装,在那里引弓射箭,还有人骑着比毛驴大不了多少的小马,在那里拍照。

    苗寨这里,基本上就是一般游客来烟云山的顶头了,这里的手机信号非常地弱,也就是诺基亚、波导之类的能隐约有点反应,连摩托罗拉,都已经是“莫谈的啦”。

    再往前,还有一个山洞,元末曾经有两千民军隐藏于此,又叫藏兵洞,山洞不是很大,不过这诸多的看点,已经能够支撑起一个相当规模的风景区了——只是这里开发不易,地北这边的财政也有点困难。

    若是一日游的话,这苗寨就是最好的转折点了,中午大家在这里歇歇脚,下午去藏兵洞转一转,再去天湖里划一划船,赶个三点多四点,就可以往山下走了。

    导游们就是这么建议的,因为再往山里走,就没信号了,陈太忠心说这不行啊,于是他表示,“咱看的就是没开发的大自然嘛,现在才十二点,我也不累,再往里面走一走,你们想歇就歇着,给我一碗方便面,一个保温壶就行了。”

    哥们儿这么一走,那以后就山高水长了……这一刻陈主任有一种冲动,他想意味深长、很文艺青年地扫大家一眼,表明心中那种短期不能再见的遗憾,但是当然,最终他克制住了。

    更不幸的是,下一个遗憾紧接着出现了,柳青云站了出来,他一手持伞一手持个木棍,背后是双肩挎的背包,脖子前面吊个数码相机,“陈主任,我也不累,还能再往里走一走,爬山嘛,最好的吃饭时间是一点半……我最喜欢险峻的地方了。”

    “里面也没有多险峻,就是没人去,”导游禁不住出声解释(book.www.uu234.com),“路不好走一点,也没信号,风景比外面好不了多少。”

    “胜在自然,”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一句,转身离去,柳青云紧随其后,临走还撂下一句,“哪里有那么多危险,你不见那么多人都在往里走吗?”

    “但是一般领导来玩,最多也就是到藏兵洞啊,”小导游觉得自己很无辜,想一想又补充一句,“要是两日游,那还差不多。”

    两日游啊,李云彤一听,终于明白了,合着是时间不够的缘故,并不是说前面有什么危险,于是她看一眼李大龙,“大龙,陈主任他们两个人……安全肯定不是问题,但是没有什么后勤。”

    柳青云背那么大个包,你说他俩没后勤?李大龙也很是无语,不过他也知道,轻易置领导于险地,那就是下属的失职——哪怕那险地,真的没有多少危险。

    “这个好说,”李大龙点点头,扯住旁边一个人,“唐主任,你们不是带着炊具呢?匀我一份儿,进山里以后,找个地方我们就吃饭了。”

    这唐主任是文明办的办公室副主任,此次活动的调度和联系,主要就是他负责安排的,领导们出来游玩,炊具什么的,肯定都是要带着的,煤油炉子烧烤箱子各种调味品,那都是必须的,办公室最大的职责就是——服务好领导。

    “我安排个人跟你们过去吧,车上还放着野营帐篷,要不要拿一下?”唐主任这态度,真的没得说,他甚至连野营帐篷都带了。

    不过李主任相信,这个帐篷,更多的可能是为言主任准备的,于是他笑着摇摇头,“那些就不要了,给一个背工跟着走就行了,对了,你招呼好云彤姐……你别光看她漂亮,多少干部被她压住了,前两天,刚有一个正处被打靶了。”

    “大龙,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李云彤不干了,什么叫被我压住了?“这话我得让领导评评理。”

    “好好,我去安排背工,”唐主任可不想掺乎这种事儿,就待转身离去——所谓背工,就跟大家小学课本上学的《泰山挑山工》差不多,而省委干部出行,带的背工就是单位里打杂的,帮领导把可能用得到的东西背到山上,这种人必须有。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言主任见这边有变故,也就跟了过来,等听说陈太忠和柳青云有意再往里走,脸色就是微微一沉,他将两个导游叫过去,细细问一问——以往他陪领导或者自己玩,最多也就是到这儿了。

    他不是不知道前面还能玩,但是大家都身娇肉贵的,还是打听清楚才好,问了两句之后,他做出了决定,“没什么危险,那大家一起去嘛,小张,把你说的那个熟悉道路的向导叫过来,既然来了,就要玩个开心……钱不是问题。”

    小张是常年跑这趟线的导游,对这些都熟,认识几个苗寨的人真是毛毛雨,而有熟悉道路的向导带路,那在这山里转,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事实上,大家现在玩乐的范畴,还是在已经部分开发过的地方,根本不用请向导,随便找个人就能认得路——就算不找人,游客自己都能走回来,不过是带了贵客来,大家有必要慎重,这是态度问题。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再往前走,手机没信号不太方便联系,就这么大的一点事儿。

    可是,这个手机没信号,就是陈太忠的终极追求目标,眼见屁股后面浩浩荡荡地又跟来一帮,他心里有点不小爽,看一眼柳青云,“你跟他们说了点什么啊?”

    “我没说什么,”柳处长自然很纳闷,他扭头看一眼,“嗯……大家情绪都很高涨啊。”

    “那咱们好好体会一下大自然的美妙吧,”陈太忠笑了起来,在这样的大山里,他想要合理地消失,可以有一万种手段,不过,又何必那么刻意呢?

    又走了一个小时之后,就到大山的深处了,关键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饿了,于是众人生起煤油炉子,煮几包方便面,拿出真空包装的火腿肠牛肉什么的,兴高采烈地吃了起来——这种东西搁在家里,都是要长毛的,眼下却是香甜无比。

    陈太忠还假巴意思地从手包里掏出两瓶飞天茅台——谁都想不出来,这两瓶酒是怎么装进那个小小的手包的,不过这也无所谓了,谁还会真的叫真?

    这顿饭吃得很快,半个小时就解决战斗了,而两瓶飞天茅台在最初的十分钟就清掉了,陈主任想多喝两口,可李大龙很体贴地表示,头儿,您还要爬山呢,我不爬了……这飞天茅台我这两年就没喝过,匀我一点。

    大家都看得出李主任殷殷的护主之意,没人笑话他,陈主任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苦笑一声,“就咱们吃饭这么一阵工夫,咱们眼前过去了七八十号人,前面没那么危险。”

    3153章恐怖泥石流(下)吃完饭后,有人就想回了,陈太忠说我再往前面走一走,五点钟咱们苗寨汇合,我一个人走得很快的,结果柳青云说我跟您一起吧,然后又走过两个人来。

    前面真没那么危险,风景倒是不错,不过到了两点的时候,雨又大了一点,柳青云这个时候也有退意了,“头儿,咱们往回走吧,再不走,五点可就到不了苗寨了。”

    “你们先往回走,这儿景色挺好,我要再拍个十来分钟,”陈太忠手里也攥着一个小DV,他胸中有韬略无数,眼下就有一种方式能对待了:柳青云只要你退出去个五六百米,我就弄出来个山崩——这么大的雨,有个滑坡很正常的吧?

    有了这个滑坡,交通就算阻隔了,哥们儿……总要绕过各个大山和河谷去找你们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哥们儿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

    但是这仅仅是一种猜测——猜测是虚无的,现实是残酷的,柳处长不肯答应离开,除此之外,陈主任身边还有一个叫做“岩石”的男人,这是苗寨派出的向导,言主任没跟着过来,却是叮嘱他,一定要保障陈主任的安全。

    看来只能……陈太忠心一横,正要暗暗出手,却冷不防一股大力传来,却是那导游狠狠地拽了他一把,力气之大,以陈某人的体格也踉跄了一下。

    这还没完呢,岩龙拖着他就外回去的路上拽,那力道分明就是“你不从我就要用强”的意思,陈主任登时就恼了,他用力一甩将此人的手甩脱,眼睛一瞪才待发话,却发现对方冲上方递了一个骇然的眼神,然后也不理他,转身狂奔而去。

    “快跑啊,泥石流,”柳青云嗖地从某人身边掠过,又伸手拽他一把,这只是示警的方式,没有拖着他跑的意思,柳处长是那种瘦小精悍的人,力气并不是很大。

    泥石流……陈太忠怔怔地看一眼头上,发现头上两百来米处正有大片的山体在缓缓地滑落,覆盖面积……不好测算。

    等他收回目光,发现柳青云和那导游已经蹿到了三十米开外,岩龙固然身手矫健,可是柳处长一蹦一跳地蹿得更快,居然有超过导游的趋势?

    哥们儿要弄个山崩,得,还没动手山就真的崩了,一时间陈太忠真有点哭笑不得。

    要不要“被泥石流”一下呢?他略一估算,发现自己怎么都跑得开,眼下被埋住的话,似乎有点不够真实,也有点窝囊。

    下意识地,他的眼睛向山壁那边一扫,接着也拔脚就跑,两个呼吸之间,他就超过了岩龙和柳青云,看他跑得太快,落在最后的导游禁不住大声喊一句,“这……这里。”

    陈主任和柳处长回头望去,却发现岩龙没有顺着小路跑,而是手脚并用爬上一块大石头,眨眼之间,这二位就明白了苗人的意思,这种情况下不能顺着路跑,只能往高处爬。

    于是两人齐齐折返身子,陈太忠冲着那块大石头跑去,而柳青云则是眼珠一转,跑向附近的另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低一点,但是离他近,离泥石流远。

    陈太忠蹭蹭蹭地直接跑到石头上,还待回头拉一把柳青云,才发现那厮的脑瓜不是一般的灵活,居然上了另一块石头——尼玛,你小子居然敢比领导聪明?

    山体滑落的时候,一开始会很缓慢,到得后来就是越来越快了,陈主任站在石头上,慢条斯理地发问,“山里经常有泥石流?”

    “不多,”岩龙摇摇头,他的汉语说得不是特别好,下一刻,他就惊叫一声,“喂……喂喂,你……你干系么……”

    就在这个当口,山的拐角处转出十几个人来,有男有女,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大家本来有说有笑的,猛然间有人发现了头顶的不妥,一声大喊,众人登时撒腿狂奔。

    这时候跑就有点仓促了,所幸的是大家都是身手矫健的年轻人,然而这天雨路滑,一个身穿白色运动服的女孩连摔两跤,第二次站起来,蹦了两下,连走都走不了啦,只能呆呆地望着山上的土石奔涌而下,然后才没命地尖叫了起来,“啊~”

    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敢回头去救她,然而就在此刻,一道身影狂奔而至,那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这就是甩脱了岩龙的陈主任。

    陈太忠抄起女孩,扭身就向前跑去,然而怀里多了这么一个人,怎么都跑不快了,当那群学生有样学样地爬上岩龙所在的巨石时,扭头望去,眼睁睁地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那高大的男人将女孩儿贴着山崖放下,然后自己也四肢紧紧地贴住了山崖,那青色的身材是如此地魁梧和宽广,只有在胸腹之间,偶然能看到一丝白色透出——那是女孩儿运动衣的颜色。

    下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铺天盖地的泥石轰然砸了下来,声音响彻整个山谷,泥水石块乱溅,但是在众人心中,时间似乎就静止在刚才那一瞬间——青色的身影被吞没的一瞬间。

    岩龙盯着那泥石流呆呆地看了有半分钟,才蹲下身子嚎啕大哭了起来,他为此感动,他自责自己的胆小,他后悔没有拉住陈主任,他内心惶恐——那是贵客啊……“陈主任~”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却是柳青云放下手中的DV,他的眼泪在瞬间就和着雨水滚滚而下,此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大家静静地呆了有五分钟,才有一个年轻人侧头看一眼自己的团体,“那谁,砸到的几个休息一下……大家跟我去挖人。”

    “不许去!”岩龙抹去脸上的泪水,语气生硬地发话了,“可能还有……还要再死人吗?”

    “那我们总该做点什么吧?”年轻人听出来了,这是山里的苗人,这种事情人家比他有发言权,“他俩可能还没死。”

    “有人报信,”岩龙冲着身后努一努嘴,大家扭头一看,发现那个声嘶力竭喊话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迹,“这是贵人,很快会有人来救……”

    柳青云跑步的速度真的不慢,四十分钟之后,他就追上了慢慢折返的大部队,“陈主任为了救人,被泥石流埋了,快救援……”

    众人一听大惊,言主任快步走了过来,才要发问,却发现赶来的柳处长长出一口气,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只是他的手上,还兀自举着那台小小的DV。

    柳处长站在石头上,只是想忠实地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刻,并不是每一个人一生中都有机会见得到泥石流的。

    但是在这短短的两分钟里,他不仅仅记录下了泥石流,更是记录下一个令人震撼的片段——已经站在山石上的陈主任,毫不犹豫地冲下去救那个女孩儿,最终被泥石流吞没了。

    “陈主任……”李云彤看到最后,禁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李大龙也是眼含泪光,言主任手一挥,果断地发出命令,“想尽一切办法,尽快联系到山外,谁第一个联系上,奖金一万。”

    这话比什么动员令都好用,有那自恃腿脚快的,转身没命地向山外跑去,更有人将手包转交给别人,匀匀地向山外跑去。

    半小时之后,这位联系上了山外,此时是三点半分左右,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之后,当地的武警消防官兵赶到了苗寨——这个时候,入山的大部队也从山里走了出来。

    这时候,有人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事情的始末,不多时,又有军方的直升机赶过来救援,再然后,省委宣教部部长也赶到了现场——陈主任是天南来的干部倒是小事,关键是……他用自己无私奉献的行为,向大家证明了,什么才叫社会主义精神文明。

    山里情况复杂,又下着雨,天也快黑了,直升机无法机降,只能扔一些工具下去——大多数还是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不过有了这些工具,最先徒手赶到的官兵就方便多了,尤其是那帮年轻人里,还有人记的两人大致被埋在了哪里,于是在夜里十一点,陈主任和女孩儿被挖了出来。

    令大家诧异的是,这俩人身边有几块大石头很凑巧地支愣着,里面居然还有不少空气,陈主任的头上和背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人已经没了气息。

    而女孩儿却保护得非常好,她虽然昏迷着,可还有一丝的气息,经过紧急抢救,她的呼吸变得正常了起来,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经医生初步判断,女孩儿是因为缺氧导致的窒息,或者还有脑震荡——毕竟泥石流冲击时,除了泥石,也有巨大的声浪和气浪。

    总之,女孩儿没有太大的危险,生命体征在急剧地恢复中,但是陈主任——医生轻喟一声,“可惜了啊,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未完待续)

3154-3155 不眠之夜

    3154章不眠之夜(上)“陈太忠救出来了?”秦连成自打听到地北的噩耗之后,就一直坐卧不宁,现在听到这个好消息,紧张地发问,“他的情况怎么样?”

    这个……汇报工作的李大龙登时哑口无言,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给秦主任,但是现在李云彤哭得泣不成声,柳青云则是跑得肺部毛细血管破裂,时不时就要急促地咳嗽一阵,根本没办法说话,也就是他还正常一点。

    但是这个答案,他真的没办法说出口,只能沉痛地发话,“目前还在……紧急地抢救中,地北省委表示了,尽一切可能抢救。”

    秦连成登时默然,尽一切可能抢救,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更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陈太忠已经没救了,但是地北方面不能放弃,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小李,我现在要听实话,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会怪你,太忠……还有气儿没有?”

    “暂时……没有了,”李大龙的消息,是从军方的电台里传过来的,细节未必可靠,大体绝对真实,说着说着,他就哽咽了起来。

    不过他倒还懂得安慰别人,“不过上次他从省纪检委出来的时候,不也挺过来了吗?陈主任的身体非常棒,好人……一定是会有好报的。”

    秦连成再度沉默,他非常清楚,李大龙这话就是说,陈太忠没救了,地北省现在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尽一份心意罢了,当然,小李说的也有道理,小陈是善于创造奇迹的人,但是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而不是被称为白菜,那就是说,这种事情概率真的太低了。

    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低声发话,“我现在就往地北赶,你每半个小时给我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如果有突发事件,可以随时拨我的电话……你告诉地北省委,在我到达通达见到陈太忠之前,抢救手段不许停下,谁敢让停,天南人民绝对不会答应!”

    “我知道了,”李大龙很干脆地回答。

    “太忠是交流先进经验去的,他也用实际的行动证明了天南人的思想境界,”秦连成说着说着,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起来,“走的时候呢,老主任没送他,但是……我总得接他回来。”

    “主任您路上要注意安全,”李大龙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就响起了嘟嘟的挂断声。

    这个时候的陈太忠,确实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地北一方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丝一毫的希望,救得过来救不过来是天意,救不救那是态度问题。

    所以,哪怕没有秦主任这句狠话,地北人也不可能放弃救治的希望,十几名官兵在凌晨一点的时候,终于深一脚浅一脚地将陈主任抬到了苗寨,直升机已经在那里等待了多时,登时腾空而起,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直升机直接将人带到了解放军二六六一医院,这倒不是因为这里是部队的医院,而是说这个医院最合适治疗陈主任。

    二六六一医院擅长治疗各种声浪、冲击波的震伤和挤压伤,并且拥有丰富的临床经验,这一点上,就连地北人民医院、地北仁爱医院和地北医科大第一附属医院都望尘莫及——虽然这是地北省排名前三的综合性医院,但是,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然而没过多久,陈主任身上绑着各种导线和管子,又被运上大型救护车,一路心脏电击运往地北省人民医院——论起让人回气儿的能力,人民医院排第一。

    陈主任现在的情况挺特殊,电击和强心针齐上,心脏终于开始跳动,接着就能呼吸一阵,然而持续不了多久,心跳就越来越慢,需要再度的刺激……李大龙赶过来的时候,就是凌晨两点了,李云彤和柳青云在后一拨人里,招呼陈太忠离开苗寨,所以这里只有他一个天南人,但是他根本无所顾忌,随手拎住一个护士就发问了,“我们天南来的陈太忠主任,现在在哪里?”

    “你这人怎么这样?”护士吃他这么一吓,先是一怔,然后怒目圆睁,“这里是医院,现在是凌晨,你能为广大病患想一想吗?”

    “我……”李大龙只憋得面红耳赤,真是计较不是不计较也不是,这时候有地北的干部走过来相劝,“李主任你息怒,请跟我们来。”

    有人带路,李主任就很轻易地来到了重症监护室,在这里,他见到了文明办主任宫华,这大半夜的,宫主任堂堂宣教部的常务副,也不肯休息在这里看护,真的难得。

    按说,李大龙这个级别的干部,真的是近不了宫主任的身,不过此刻,他是天南唯一的代表,于是很顺利地来到了监护室门口。

    在门口的玻璃上瞄两眼之后,李主任抬手就尝试去转门把手,这个时候,坐在一边的宫华站起身来轻轻地一按,“小同志,别打扰里面医生的工作……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宫主任,天南省委很关注我们领导的状况,”李大龙寸步不让地盯着他,不同省份的官场,又是各为其主的时候,李主任无须计较太多,“您能告诉我,现在怎么样了吗?”

    “还在救治中,你放心,别说你们秦主任没到,就算他到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依旧不会放弃救治,”宫华一字一句地回答。

    秦主任的话是跟李大龙说的,不过这个表态早已传开,甚至都传到了宫主任的耳中,宫主任也没觉得这个要求过分——无非多救治几个小时,人家又没要求一定能救治过来。

    不过宫华心里明白,眼下大家该考虑的是,陈太忠的葬礼,应该请一些什么级别的领导来,地北这边该做什么样的宣传和配合——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能救得回来,那跟小麦亩产上万斤的概率差不多了。

    “唉,真是可惜啊,”想到陈太忠这么年轻有为的干部就此陨落,宫主任也禁不住由衷地叹口气,此人背景深厚,又有能力,就这么憋屈地死了,真的是时也运也。

    每个前景无限的干部的成长过程中,总伴随着这样那样的不确定因素,想到传言中,这人是黄家第三代重点培养的人选,还获得了派系外诸多大佬的青睐和认可,他又叹一口气——人脉、能力和机遇,你都有了,但是……你没那个运气,说啥也白搭。

    宫华正感慨呢,就听到不远走廊的拐角处噼里啪啦一顿响,还有人闷哼和惨呼,他眉头一皱就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李大龙和地北宣教部的人打起来了,只见李主任骑在一个年轻人身上,一拳一拳地猛击着,他双眼通红,“我让你嘴巴再贱!”

    “喂喂,这是医院,”一边有十几个人冲过来,将两人拉开,“那个啥,大家有话好好说,都是兄弟单位的,搞什么呢?”

    “你们也知道是兄弟单位啊?”李大龙被最少三个人夹着,死活挣不开,于是他凄厉地喊了起来,“他侮辱我们领导……”

    “放开他,”宫华走上前,淡淡地哼一声,“那个,你说一下,怎么回事。”

    李大龙也没有愤怒到狂暴的状态,别人松开他,他就理直气壮地回答,“这个人真的该打,他侮辱我们陈主任……”

    合着李主任从重症监护室门口走开之后,心里实在郁闷难耐,想着陈主任一个好好的领导,就这么没了,真的是伤心呐——陈主任还挺赏识我的呢……就在这个时候,他身边走过一个人来,那厮拿着手机,一脸贱兮兮的笑容,细声细气地说话,“芸儿你听我解释(book.www.uu234.com),我说不定一会儿就可以过去,等天南那傻逼彻底死透了,大家就可以歇着了……我就没见过比那货更傻的……”

    “为了救一个……救一个尼玛大学生,他一个堂堂的正处,就迎着泥石流冲进去了,这他妈的,真是傻逼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他死了不要紧,影响我去找你了……”

    李大龙正满肚子憋屈呢,听到这样的话,真的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狠狠地瞪那年轻人一眼发话了,用的还是天南话,“傻逼你说谁呢?”

    年轻人听他这么说,登时就是一愣神,然后就很不含糊地发话了,“老子打电话,关你屁事,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找揍呢?”

    “我艹尼玛的,”这一刻,李大龙真的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二话不说,冲上去一脚将此人踹翻在地。

    稽查办成立的时候,抽调的就是各个单位年富力强的干部,李主任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三岁,正值当打之年,有人在他哀恸的时刻找碴,他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对面的年轻人也有把子力气,但是他是喝了酒的,而李大龙自下午起就是饥寒交迫惊恐万分,哪里有时间喝酒?脚下一绊,就将年轻人放倒在地,没命地捶了起来。

    眼下被众人拉开,李主任兀自怒气冲冲,“陈主任为了救你们地北人,人都要不行了,他居然骂陈主任是傻逼,不该救一个草民,宫主任……天南文明办,等你姓宫的给我们一个解释(book.www.uu234.com),我艹,你们地北人太**不是东西了!”

    3155不眠之夜(下)说到这里,李大龙委屈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可怜的纪检委派驻干部,听说陈主任遇险的时候他没哭,听说陈主任不行的时候,他也只是含泪,但是听到眼前的人说陈主任是傻逼,他真的压抑不住内心的委屈了。

    “那个啥,小李你息怒啊,”宫主任出声安慰,其实在他心里,也觉得陈太忠不太稳重,尼玛你堂堂一国家正处干部,遇险之后自己能逃出来就完了,谁让你又冲回去的?

    宫华相信,在场的干部里,抱有他这种思想的绝对占大多数——官和草民,那是一回事吗?但是眼下这个时候,他可不能这么说,于是他出声发问,“小李,我问你一句,你觉得你们陈主任,是一个在意别人怎么说的领导吗?”

    “他不是,”李大龙非常肯定地摇摇头,“我相信陈主任救助那个女孩儿的时候,脑子里只是想救人,肯定没有想过别的。”

    “那你就不用介意那些胡言乱语,咱**人做事,求的是问心无愧,”宫主任主要是想和稀泥,但是他也有心追究一下那家伙的责任。

    然而,不久之后宫华听说,胡言乱语的那家伙,居然是财政厅副厅长家的公子,他虽然是正厅了,可面对这种实权副厅,他也要顾忌一二——关键他是党委口不是政府口的,所以现在也没办法直接表态。

    又过一阵,李云彤等人也来到了医院,众人相对无语,直到凌晨四点的时候,重症监护室里传来一些小小的躁动,大家齐齐地站起身,心里也升起一点希望,然而护士出来小声嘀咕一句,原来是那女孩儿已经苏醒了过来。

    女孩来到医院之后,做了全面的检查,除了脚踝扭伤之外,就是放在头上的双手有些小划伤,清醒(book.www.uu234.com)过来是早晚的事情,倒是女孩的父母和几个同学挺激动,不过看一看走廊另一边黑压压闷声不响的人群,他们也克制了自己的欣喜之情。

    做父母的想进去看一下女儿,护士点点头才要叮嘱两句,言主任沉着脸走了过来,“在伤者的状况稳定之前,不许进去。”

    她就没什么事儿啊,护士很想这么回答一句,然而看一看此人身边跟着的值班主任,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暗暗地腹诽:到底谁是医生啊。

    言昌盛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陈太忠是不行了,那就要保证他救下的女孩儿生龙活虎,如此一来,才能更显出陈主任的伟大——所以他必须全力保证女孩儿的康复。

    女孩儿的父母不知道这位不是医生,也就只好认了,不成想对方又说话了,“省电视台有记者在外面等着,你们去说两句感受吧。”

    要说记者这活儿,苦起来是真苦,大半夜地不睡觉,还要等在这里,不过这也正常了,一个即将惊天动地的新闻要出现了,而且顶头上司省委宣教部点名,说你们必须配合。

    女孩儿的父亲点点头,女孩儿的母亲犹豫一下,才低声问一句,“这个……我们大概赔多少钱就行了?”

    他们知道,救了自己女儿的,是一个国家干部,而且官儿还不小,这么大的干部,肯定都是公费医疗,但是人家干部家属万一要跟自己家讹钱,那么——虽然救了我女儿,也希望有个度,所以做母亲的希望,在接受采访前,把价钱范围定一下。

    “你真……”李云彤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大怒,她冷笑一声,“陈主任不会要你们的钱,一分钱都不会要,这个时候你们想的居然是这些……我真为领导可惜!”

    “我们是要赔的,救了我女儿,我认,”做母亲的低声回答,却是不敢抬头看她。

    “我现在心情不好,别逼着我打你,”傻大姐冷哼一声,一旁的人看到顶着两个红肿眼圈的她竟能说出这种话,也禁不住暗暗感慨——怪不得陈太忠在天南能闯下这么大的名头,看看人家手下都是怎样的一群骄兵悍将。

    那男人直接动手开打也就算了,连这个娇滴滴的美貌妇人,都敢放出这样的话来。

    大约是在五点的时候,外面又稀里哗啦地走进四、五个人来,这时候有些人等得都困了,宫华甚至找地方睡了两个小时,又过来了。

    “陈太忠怎么样了?”来的人以一个瘦高个为主,他四下扫视一眼,看到了一边的李云彤,“小李你告诉我。”

    “这就是秦主任了吧?”宫华正好在,赶忙走上前伸手同对方相握,“还在抢救中……我是地北文明办的宫华。”

    “曹福泉,天南省委秘书长,”瘦高个冷着脸同他握一握,然后一指身边另一个瘦高个——比他要低一些,“这是我们秦连成主任。”

    “秘书长?”宫华惊讶地张大嘴巴,他可是没想到,陈太忠出事,居然惹得天南省委的常委连夜赶来,他是宣教部常务副,最是知道省委秘书长的份量——幸亏我在这儿守着呢。

    下一刻,他就按下了各种心情,伸手跟秦连成握一握,“秦主任你好,你们培养了一个好干部,天南人民的好儿子。”

    这话我怎么听得这么刺耳呢?秦主任嘴角抽动一下,太忠这看来是……真的没救了。

    李云彤在一边看得奇怪,心说曹福泉怎么来了?趁着领导们听取消息的时候,她走到一个人身边低声发问,“姓曹的怎么来了?”

    “唉,别提了,要不是路上连爆两次车胎,我们早就到了,”这位叫王全有,天南宣教部宣传处的处长,大家对秘书长的乱伸手,都是有点意见的。

    “我们进去看一看,”曹福泉的强势,真不是吹出来的,面对宫华这地北文明办一把手,直接用了祈使句式。

    面对这样的要求,宫主任也颇为无语,虽然这常委是天南省委的,但是他也无力阻挡,说不得协调一下值班医生,将人放进去看一看陈太忠。

    这已经是破例了,所以大家也没看多久,一分钟之后就出来了,然后大家进入医院的小会议室,曹秘书长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地发话,“救得过来吗?”

    曹福泉知道这个消息晚一点,但是当他听说陈太忠十有**救不回来了,就临时决定赶往地北,这不仅仅是死者为大的意思,更是表明文明办也是接受省委领导,而陈主任更是天南省委培养出来的干部。

    “不是很乐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发话,他是从仁爱医院请过来会诊的专家,“各种刺激心跳的方式交替使用,越来越频繁,量也越来越大,就怕什么时候刺激不起作用了……这个人的体质非常奇特,问题是,这不是长久的办法。”

    “没准什么时候就稳定了,”秦连成黑着脸发话。

    “唉,我们也希望是这样,”另一个人点点头,但是从他这一声长叹来看,他对这个前景并不是特别乐观。

    就在这个时候,小会议室的门刷地被推开,值班医生兴冲冲地走进来,“伤者恢复了自主心跳……”(PS:救治过程可能不是很靠谱甚至离谱,请大家海涵,风笑不精通。)“确定吗?”几个专家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所有的眼睛都变得神采奕奕。

    “确定,虽然缓慢,但是已经趋于稳定,”医生瞪着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球,欣喜地点点头,“我仔细观察过了。”

    “那我们去看一看,”几个专家前后脚跟着走了,他们行医一辈子,什么样的古怪都见识得不少,但今天这个病例,还真是罕见——这主儿身体也太强悍了吧?

    他们出去了,屋子里的其他领导只能闷闷地呆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的心思,好半天之后,仁爱医院的老专家推门而入,他语气沉重地发话,“终于稳定一点了,这是进展,但是远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有进展就好,”秦连成和宫华同时表态,然而那老专家犹豫一下,又补充一句——他不是本医院的人,倒也不怕说得直白一点,“但是这个现象……也未必一定是好事,那个啥,你们应该都听说过……”

    回光返照!在座的所有人脑子里都冒出了这个词,不过秦连成不这么看,他信心十足地表示,“小陈的身体非常棒,缓过来就是缓过来了。”

    又等了差不多半小时,陈太忠的伤情逐渐趋于稳定,院方给领导们送来了早餐,曹福泉这才打个哈欠,“秦主任,你继续观察者,我先到外面找个地方休息一阵……如果有什么变故,咱们随时联系。”

    宫华不明就里,就说我们可以在医院给您安排个休息的地方,秘书长摇摇头,很果断地表示,“医院就是医院,我从来不搞特殊化。”

    你是看陈太忠病情稳定了,心里不爽……秦连成心里暗哼……

    (未完待续)

3156-3157死了才好

    3156章死了才好(上)秦连成来之前,真的没想到曹福泉也会来,他上了高速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接到了电话,秘书长要他开得慢一点,“我追上你,咱们一起去。”

    秦主任哪里肯吃这一套?于是他很痛心地表示,我现在心急如焚,实在没心思等您,秘书长您包涵了,挂了电话之后,他要司机加速。

    然而接下来,悲催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车胎漏了,换上备胎之后,没走多远又发生了爆胎,只能坐在高速路旁,等着秘书长的车队。

    要说秦连成此前,对曹福泉只是下意识的抵触的话,今天姓曹的做出的行为,简直让他感到了厌恶,因为——秘书长是冲着小陈之死来的。

    这绝对不是秦主任以小人之心置君子之腹,因果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陈太忠哪怕做下再惊天动地的事情,他也仅仅才是一个正处,不值得一个省委常委漏夜驱车赶往邻省——这个常委还是跟伤者不怎么对眼的。

    他只有死了,才能让曹福泉的到来充满意义,没错,对秘书长而言,只有死去的小陈,才是好的陈主任——他若苟延残喘下来,那就是让领导的剧本效果打了折扣,味道也因此变得不那么纯正。

    这才是最令秦连成气愤的地方,我来看望陈太忠,是希望他能活着,而你来看人,打的主意就是要送终,同时还要强调自己对文明办的领导——这尼玛什么玩意儿啊。

    秦主任早就听说,曹福泉此人,看似粗暴跋扈没脑子,但其实非常擅长投机取巧,这一刻,他是彻彻底底地看清了这一点。

    好在小陈争气,挺过来了,秦连成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才侧头看一眼宫华,“宫主任,我就在医院里休息好了,有空的房间没有?”

    “有!”宫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省人民医院的病床从来都是紧张的,但是正厅级干部以上的特护病房,基本上都不会住满人,更别说这还是省外来的正厅客人。

    不过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宫主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两个截然相反的表态,说明天南文明办和天南办公厅,还存在比较严重的对立情绪——这个情绪大到都不怕被外人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天南文明办都能闯出这么大的名头?宫主任是真心觉得,自己有点不懂了,但是他做为地北人,不懂也就不懂了,这并不重要。

    不多时,房间就落实好了,秦主任要求再看一眼小陈,这个请求被批准了,不过医生说了,你看一眼就走,啥话都别说——伤者是属于一个很微妙的平衡中,没准你打一个喷嚏,那边马上就心跳停止。

    医生叮嘱得很到位了,秦连成没有表态,直到到了陈太忠的病床前,他才轻叹一声,“太忠,你必须挺住,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糟蹋你的成绩……为了文明办,你必须醒过来。”

    “连成主任,走吧,”宫华轻轻地拽他一把,心说医生都说不让刺激了,你倒是好,什么话刺激就专说什么话。

    秦连成却是不为所动,他细细地看一看监控脑波和心脏的设备,发现没有什么异样,等了一阵之后,终于是悻悻地离开——上次严自励说了个“太忠库”,你就醒了,这次我说得明明白白的,你居然没有一点反应……他可是不知道,陈太忠昨天留下一具分身就走人了,甚至赶上了通达到北京的最后一趟航班,此刻的陈太忠,正在北京机场琢磨去日本的航线呢。

    至于这分身为什么会这么惨,那也是某人的设定,遭遇泥石流了,不惨一点可能吗?反正陈主任非常确定,自己不会轻易地被火化的——谁敢那么做,那就是政治错误。

    所以他设定的就是:被挖出来之后的七小时,适度地恢复心跳,然后逐步好转,还有一些其他措施,就不一一说明了——是的,陈太忠真的不可能听得到老秦的激将。

    他不可能听到激将,而事态还在延续,上午的时候,文明办的人就把消息传开了,说是陈主任在地北省不好了,秦主任和秘书长专程赶过去,送他最后一程。

    这一下,消息可就传疯了,别看现在是周六,省委里没多少人加班。

    虽然省委高层不愿意谈及此事,下面的人也不好乱问,但是大家可以跟地北省委打听不是?要知道,曹福泉能比较及时地得知那些消息,并且知道后续的内容,也是他地北的朋友传过来的——没有结果之前,潘剑屏和秦连成都不可能去通知他。

    大约在十点钟左右,褚伯琳来到宣教部找到了潘剑屏,地北电视台跟我打招呼了,想要报道一下英勇救人的文明办副主任陈太忠的事迹,他们希望跟天南台协作一下,资料共享、呼应着报道,这些都没问题,然而……我该怎么配合呢?

    啧,以潘部长的老道,听到这话也禁不住皱一皱眉头,沉吟一下才反问:你觉得自己该怎么配合呢?

    在潘剑屏这个位置上,不答反问这行径,通常代表的是极度的不满,但是褚伯琳也不怎么害怕,“我这儿就跟着部长的指挥棒了,但是问题的关键是,小陈生死不明……”

    褚台长也知道,杜毅不待见文明办,但他是宣教部这一系的人马,倒不必要太在意杜书记——小事的话,杜毅要考虑分工的问题,不好随意插手宣教部的地盘,真正大事的话,潘部长也挡不住杜书记的雷霆一击。

    褚伯琳约束着自己,不要捅出什么大纰漏,但是现在这样的事情,他必须要经过部长的允许,才能操作。

    潘剑屏还没来得及表态,窦革命求见,能让宣教部旗下这两大干将亲来请示的事情——大约也只有那么一桩了,于是他示意放行。

    果不其然,窦社长一进门,看到褚伯琳之后,就是微微一笑,“果然是信息时代了啊,小褚你这……也是为文明办的事儿来的吧?”

    “文明办?”褚台长眉头微微一皱,才又笑一声点点头,“差不多吧,有关系……文明办别说在省内,省外的事情,也是可歌可泣啊。”

    窦革命跟褚伯琳,在宣教部共事了十来年,两人的关系一直不是很融洽——相同的位置,争夺的是同样的资源,彼此还要相互提防,能融洽才叫怪事。

    所以虽然两人眼下,都各有一方局面了,但彼此双方也不是很买账,窦革命见他阴阳怪气的,也懒得搭理,就转头冲潘部长发话,“部长,昨天陈太忠干得很不错,那边表示了……愿意全力宣传配合,但是这个尺度,我拿不准。”

    窦社长肯定拿不准,以陈太忠昨天的表现,再怎么夸赞都不为过,但是话又说回来,杜毅不待见文明办是众所周知的,那么他写大稿子之前,必然要请示自己的领导——就是那句话,小事上他能不在乎杜毅,大事上,杜毅随便一脚就能把他踩死。

    “有什么拿不准的,该报道的就报道嘛,”潘剑屏面无表情地发话,堂堂的宣教部长,不可能跟草根一般地真情流露,“兄弟单位的要求,该配合就配合……能答应的就答应,你们自己发挥吧。”

    “可是……”这二位听得此话,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才是窦革命出声了——他真的是老资格,所以不怕犯错误,“可是小陈生死不明……咱们定个什么基调呢?”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确实是个问题,眼下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定性——**人讲的就是党性和原则,潘剑屏非常清楚这一点,于是他淡淡地指示,“说说你的想法。”

    有些因果其实已经摆在那儿了,就是不合适说出来,连窦革命都没办法点得更明白了,“以我对小陈的了解,他那身体一定能尽快康复,现在宣传的调子太高,恐怕……恐怕这个板还是要您来拍的。”

    潘剑屏嘿然不语,心说我都让你们自己决定了,还要找我来拍板?

    其实大家都明白的是,陈太忠没死,才导致了这个基调不好定。

    烟云山这档子事,真的是近期来少有的官方猛料了,对提升干部形象,提高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和归属感,其重要意义和所能起到的作用,再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然而……重点在这个然而上,陈太忠若是没死,这个意义就要大打折扣了,站在宣传的角度上讲,死了的陈太忠,才是好的陈主任——真相往往就是这么残忍。

    简而言之,天南是杜毅的天南,在没有确定陈太忠的死讯之前,杜书记绝对不会支持树立这么个形象,而小陈万一被救过来了,那前期铺天盖地的宣传,对这个年轻干部未来的成长,并不全是益处。

    当然,小陈若是真的脱离了生命危险,大家也基本上知道该怎么做了,可偏偏地,这家伙还远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这家伙,连救个人都搞得大家坐蜡。

    像眼下这种情况,通常比较负责的做法是拖一拖,看一看情况发展再做决定,但现在让人挠头的是——地北那边等不了啦,看起来还要大力宣传的样子。

    潘部长恼火也恼火在这里,我既然肯让你们自己决定,只要你们不捅出大的纰漏,将来有人找碴,我是肯定要管的,非要让我把话说那么明白,直接对上杜毅,你们就开心了?

    “这种事情用不着我拍板,”他冷哼一声,一摆手,“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3157章死了才好(下)潘部长把话说到这个程度,那二位总算听明白了——正常处理就行了,别考虑主角是陈太忠,别考虑陈主任在文明办工作,就当一个普通干部对待就行了,这很难吗?

    对窦革命来说不难,但是对褚伯琳来说,还真是有点难度,说不得他叹口气,从手包里摸出一个便携式的VCD来,“部长,最后一个问题,您看这个东西……合适播出吗?”

    此刻,柳青云录下的短片,已经被无数人拷贝了,不过天南有这个音像资料的人不多,这还是省台的人专门跑到电信机房,跟地北省台的人点对点传过来的,拿到手之后,马上就刻录成了光盘,由褚伯琳带到了宣教部。

    潘剑屏看他一眼不表态,褚台长马上走到领导的办公桌前操弄了起来,窦社长见状,也走到一边,默默地观看。

    片子很短,仅仅两分钟,看完之后,潘部长久久地没有发话,他早已经知道有这么个片子了,但是当亲眼目睹的时候,才体会到那是怎样的震撼人心。

    柳青云的站位不是很好,没有彻底拍出泥石流的声势来,但也足够了——那么大片的山石滑落,小陈你咋就这么傻呢?

    “再播一遍,”窦社长见部长不说话,就吩咐褚台长一句,褚伯琳闻言,斜眼瞟他一眼,又等了一等,才慢吞吞地作势伸手。

    “小陈要是没那么能跑就好了,”潘部长轻叹一口气,他摘下眼镜来,拿起一块眼镜布,默默地擦拭镜片,半天才又说一句,“这个片子给我留一份,暂时……不要播出。”

    不要播出——褚伯琳也是这么想的,这个片子拍得比较专业,起码在业余选手里算相当不错的,但是又难掩其业余痕迹,不似造假,那么这片子一旦放出去,都不用宣教部自己造势,铺天盖地的记者们主动就过来了。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不敢这么决定——有第一手资料为啥不播?所以他必须请示。

    天南这边多少人蝇营狗苟地盘算着,但是地北人不管这一套,当天晚上的地北新闻里,就出现了一个长达十分钟的消息,烟云山发生泥石流灾害,目前尚无人员死亡的确切消息。

    经军队和武警官兵连夜奋战,现道路已经打通,困在山里的两百多名游客已经顺利出山,警方正在进行搜索,看山里还有没有游客,希望观众们也积极提供线索,方便政府搭救。

    这是听起来是新闻,其实只是背景,然后柳青云拍的小短片华丽登场,一个不怎么专业的摄影爱好者,一个不怎么专业的相机——镜头上甚至还有水滴。

    但是这一切瑕疵,在那真实到令人震撼的场景面前,都不算什么了……片子播在泥石流吞没青色人影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定格,美女主播声音清亮地评说,“在新中国建设的过程里,曾经出现过很多可歌可泣的英雄儿女,在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我们欣喜地看到,精神文明建设也卓有成效,在面对巨大的天灾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身影,但正是无数个这样的身影,撑起了我们中华民族的脊梁……”

    接下来播放的,是武警官兵将陈太忠抬到苗寨的一幕,面对满身泥浆的陈太忠,官兵们轮流对他做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最新消息,被救的女孩儿已经无恙,情绪稳定,救人者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在拍摄了病房里的陈太忠之后,接下来是对通达市委宣教部办公室副主任的采访,在肯定了此事的性质之后,现场主持人问道,“伤者的身份查明了没有?”

    “尚不清楚,”副主任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很快就会查明。”

    接下来女主播就表示,本台会继续关注此人此事,然后又强调起了阴雨天去山区游玩的危险性,那就是后话了。

    地北台本来是想直接点明陈太忠身份的,但是这一整天跟天南人打交道下来,发现天南那边态度古怪,而地北文明办还有点别的算计,就没有点出人名来。

    这个新闻播出后,在地北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固然有人说“尼玛,这傻逼是谁啊”,但是同时不少热心人纷纷打电话去电视台,强烈要求知道奋不顾身救人的年轻人是谁。

    更有人来到省人民医院,直接整扎的钞票拍过去,“这是我赞助的医药费,你们也别问我是谁,我只有一个要求……尽最大可能地去救这个人。”

    从播出新闻到夜里十点,短短的两个小时,省人民医院居然收到了十余万元的捐款,知道内情却又被下了封口令的医院实在有点抵挡不住了——省里为啥就不公布身份呢?

    到最后还是医院作出决定,告诉接下来捐款的主儿,说卫生厅已经表态了,免去年轻人所有的医疗费用——包括营养费,而且,省委也会拨款的。

    秦连成看了这个新闻,有点不淡定了,他特意打个电话给宫华,“太忠的身份……目前不合适宣传,是吧?”

    “一点一点揭开,也是为他好,”宫主任苦笑着回答,“其他的情况,秦主任你可以跟天南省委了解一下。”

    宫华这个回答基本上是对的,但是同时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把这件事抻着播出去,对地北文明办下一步的举措,会很有帮助——这样送上门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秦连成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说不得打电话回去,跟几个人一了解情况,得知天南台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是的,事情出现了偏差。

    这个偏差来得是如此奇怪,却又相当地合情合理,褚伯琳跟地北省电视台提出,说那个片子你们先播,我们这边简单地播一条文字消息就行了——然后省里再转你们的片子。

    地北台一听说天南台是如此地怪异,终于在晚上六点多的时候联系天南台,我们要先隐去陈主任的姓名——没办法,生存不易啊,图个眼球效应。

    尼玛,褚伯琳接到这个电话,恨不得骂娘,你们隐去姓名,我们这儿还怎么播?他想请示潘部长来的,想一想部长上午的态度,又不敢再请示了,有心说狠下心犯个错误吧,但是部长已经明确指示说片子不能播。

    那就只能选择性地无视了,在指示撤下这条消息的时候,褚伯琳心里也恼火,这才是自家人内讧,平白便宜了外人。

    不过凭良心说,这也不是坏事,面对秦主任愤怒的质问,他叹一口气,“……这就是墙里开花墙外香,地北折腾得动静越大,咱们就越好配合,这对太忠、对你文明办,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主任能理解这个反应,无非是存着走着看的念头,不存在逼宫的嫌疑,对小陈也是很好的保护,但是他的心里,真的很难平衡……相较天南那里诡异的平衡,地北这里就仗义得多了,第二天一大早,《地北日报》刊载无名青年泥石流中勇于救人一幕,而在上午的十点,地北省委书记腾行健来到省人民医院,亲切看望了昏迷中的天南省文明办副主任陈太忠。

    省委书记所到,前呼后拥自不必言,关键今天还是周日,这可真的就太给面子了,曹福泉原本都打算回素波了,听到腾书记要过来看望陈太忠,这才赶过来撑场面——幸亏他没有走,要不然秦连成的份量还真的轻了点。

    腾书记自然不会提什么身份不明确之类的话,他很直接地表示,“一定要给陈太忠同志最好的治疗,缺什么人才和设备,省里可以帮着协调……要让广大党员和干部明白,对这样心怀人民的优秀干部,省里一定会大力支持。”

    腾行健在医院并没有待了多长时间,但是他来过就足够了,他走之后,曹秘书长拨通杜毅的电话,将自己的所见汇报一遍,杜书记在电话那边简洁地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那我现在……要回去吗?”曹福泉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又一个中央委员出现了,所以他请示老板。

    “回来吧,秦连成也可以回来,”杜毅淡淡地发话,然后随手挂了电话,他知道腾行健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因为中央文明办过问此事了。

    昨天虽然只是地北台播出了那一条新闻,但是柳青云拍下的场面实在太震撼人心了,以至于中央文明办都收到了信息——这真的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成果。

    于是有人打电话,责令一定要救活此人,并且打听此人的身份来历——面对上面的调查,谁也没胆子撒谎,只能说此人便是天南省文明办副主任陈太忠。

    (未完待续)

3158-3159 红了

    3158章红了(上)官场里从来不缺乏有心人,更别说北京城那些中枢了,陈太忠的名字一亮,立刻就有人想到了此人的来历。

    杜毅在一个小时之前,就接到了某人的递话,递话的人跟他关系不错,于是就直接说,地北那边都报道了,你天南反倒没动静,这么搞很容易让人生出一些想法——被错误解读的话,那真的不好。

    我又没有拦着他们,杜书记真的是有点无语,陈太忠出事的消息,他早就听说了,今天一大早,王毅单甚至搞到了地北省昨天的新闻录像,给领导过目。

    就算他再不待见某人,看了录像之后,他也要由衷地感慨一句,蒙艺你怎么就那么傻,不把这厮带走呢?带走的话,我固然是痛快了,但是你更痛快啊。

    所以面对传话的这位,他很淡定地表示,事发当天我的秘书长都连夜去了地北,谁要再误读的话,那一定是别有用心——我们不率先报道,跟地北那边不点名,是异曲同工的,目的还是为了保护这个年轻的干部。

    挂了电话之后,杜书记也难得地感慨一下:小蒙啊小蒙,你有陈太忠,我有曹福泉,这俩都是火箭干部,做事也都很跋扈很不靠谱,更重要的是,曹福泉的运气也赶得上陈太忠——这家伙的莽撞,为我解围也不是一次了。

    他这个感慨基本正确,不过真的要让蒙艺听到的话,蒙书记十有**会还他个冷笑:陈太忠为我提供臂助的时候,自己也能落下一点——起码不会亏了什么。

    而曹福泉呢?你杜毅的面子算是保下了,堂堂省委秘书长,却是一次又一次被一个正处打脸,这俩人的运气真的一样吗?

    杜毅是应付过去传话的那位了,但是他心里恼火啊,虽然说事情的因果他非常清楚——宣教口不想激怒他,这个态度是正确的,不过……潘剑屏你做事有点担当会死吗?

    仓促之间,杜书记并没有想到,地北那边还冒出了一点幺蛾子,才导致事态产生了这样戏剧性的变化,不过他也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他想的是潘剑屏这么黏糊,那我就不联系他了,所以杜毅拎起电话,不分青红皂白就痛骂了一顿褚伯琳,天南省的干部勇救游客,地北那边连现场录像都有了,咱们怎么也得有个报道吧?“……你干不了这个台长的话,明天去组织部交辞职报告!”

    不过,他这话虽然说得严厉,褚伯琳却是听出来了,杜老板没当真——省委书记想动一个电视台长,用得着专门打个电话吗?直接一句话就把人一撸到底了。

    跟着宣教部,果然总是犯错误,褚台长被人批评不是一次两次,倒也皮了,尤其是他确定,自己的谨慎虽然让老杜不满了,但是这苦心,大约对方也体谅了。

    于是,他直接就将责任推到地北电视台身上了,“我们都准备好新闻了,临到播出了,那边说救人者身份待定……这个录像,我们也没拿到,今天我们一定积极补救。”

    “补救也没必要夸大其词,真实就好,”杜毅被这件事搞得有点被动,但是他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瑕疵,就做出巨大的让步,“封疆大吏”四个字可不是玩笑,所以他很明确地表示,“我不希望看到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这个电话挂了没多久,曹福泉又打来了汇报电话,这个时候,杜毅再猜不出腾行健的意图,那也真是愧对他屁股下面的这个座位了。

    所以他的选择,跟潘剑屏的选择如出一辙,我不说这个救人的干部是谁,也不说他是什么单位哪个阵营的,就当一般的干部对待了——别人有的,你一定有!别人没有的,你也享受不到额外的关照。

    那么,他让曹福泉回来的指示,也就正常了——姓陈的你出事了,领导们去看你;你病情稳定了,那就慢慢地将养吧……甚至,秦连成都可以回来了。

    我杜某人承认,陈太忠你这件事做得非常出彩,但是体制就是体制,你最危急的时候,领导们去过了,你的成绩,我们也愿意肯定,但是,没必要让一个副部和一个正厅,陪着你走完这段康复之路吧?

    当然,你若是死了,我杜毅绝对会在你的追悼会上致辞。

    曹福泉听完这话之后,放下电话就转身离开了,他并没有像杜毅吩咐的那样,去通知秦连成,因为杜老板的指示他听得很明白,秦连成“也”可以回来——那就是说,不回来也无所谓的,这种局面下,他有必要提醒对方吗?

    事实上,秦连成也没时间回去了,因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各个媒体的记者纷拥而至,昨天的新闻真的太震撼了,大家都想知道救人者的健康状态和真实身份。

    当然,众人关注的焦点,主要还是男青年目前的各项生理机能指标,其他的就要略略差一点——其实这身份,真的是再扯淡不过的事情了,能确定的人早就确定了,不能确定的人,也不好乱飞那些八卦的消息。

    在中午的时候,天南午间新闻做出了一个简短报道——省委文明办副主任陈太忠同志,在跟地北省经验交流的过程中,按邀请方要求,在视察风景区建设时,遭遇了泥石流。

    就在这个危急时刻,陈太忠同志奋不顾身,从泥石流中拯救失足少女,导致自己身败……那个名未裂,是的,陈主任正处于生命垂危中。

    至于更详细的图像报道,晚上会有,敬请大家到时收看。

    来人民医院的媒体越来越多,秦连成实在不堪其扰,回避了,于是大家又逮到文明办三个副处长发问,这时候就不是很规范的提问了。

    比如说有的媒体就问,说你们既然是来交流的,地北怎么可能连你们的身份都不清楚——昨天的报道,很没头没脑啊。

    “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地北是怎么想的?”傻大姐大大咧咧地发话,“地北人的事情地北人做主,我们虽然在精神文明建设上有些心得,也不可能去干涉……”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青云捂着嘴拖走了,然后李大龙在一边接话。

    “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陈主任帮助过很多人,从不留姓名……别人想报道的话,我们不阻止,但是我们不会自己标榜自己,天南文明办从来都是这样,我们知道自己做了,那就够了,不需要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在这里,我感谢地北文明办尊重我们的习惯。”

    “这个录像我看了,”另一个记者举手提问,“虽然看起来很真实,但是……有没有可能是摆拍的呢?请原谅我的直接,事实上,这种勇气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说,我只是怀疑,你们不要这个样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柳青云和李大龙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一副要一决生死的架势——怀疑尼玛的头,有本事你也摆拍一下,结果吓得这位话都没说完,转身就向外跑去。

    李云彤是文弱女子,不玩这些粗野的东西,她只是抓起身边的签字笔筒,抽出一枝签字笔,用甩飞刀的姿势扔了出去,“我们领导生死未卜,我的心情不好……还有谁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的吗?”

    总之,在这种热烈的气氛中,大家就这件事情获得了统一的认识,救人者确实是天南省文明办副主任陈太忠——虽然陈主任自身处于昏迷中,不能进行更有力的自证。

    这个论证过程听起来有点荒唐,但结果就是这样,诸多媒体记者是来求证消息的,不是来打架的,于是就纷纷散去——明天的稿子有交待就好了,说那么多做什么?

    但是李云彤表示,她不能满意这个结局,“柳处、大龙。我总觉得,领导的身边……围绕着一些什么阴谋,咱们要帮领导扛住了。”

    阴谋未必有,阳谋那是肯定有!李大龙和柳青云的心里,那是明镜一般,陈主任昨天上地北台,连个名字都没混到,那可能是偶然的吗?

    可是明白归明白,这话还不好随便说,起码柳青云不敢接口,倒是李大龙跟李云彤同为稽查办副主任,接触得多了,倒也不怕点一句,“云彤姐,咱们再怎么生气不顶用,要不你让建阳问一问,天南那边怎么了?”

    这话不无酸意,但也确实是事实,文明办里跟得陈太忠最近的,不是李云彤而是郭建阳,就算从表面上讲,也是名正言顺的通讯员——上面的领导都这么认可。

    那就说一声呗,李云彤还怕这个?于是她给郭建阳打个电话,结果郭建阳在那边冷笑一声,“我打听过了,很多人觉得是咱领导没死,心里遗憾。”

    这一言点醒梦中人,傻大姐三人身在局中,一根筋地只盼着领导好转,别的念头根本是想都不敢想,却不知别人是如此看待领导的伤情。

    陈太忠在天南官场这几年,得罪的人本来就不少,更别说这次的救人搞得动静实在太大,他要是不死……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宣传。

    3159章红了(下)当天晚上,章尧东陪着陈太忠的父母来到了通达,同行的还有宣教部长李晓波和许纯良等人,没办法,这事儿都让地北捅爆了,中午的天南台也播了,章书记不能装聋作哑。

    要不说陈太忠做事太率性,他光顾考虑自己了,却是没想到老爹老妈听到这消息,会是怎样的感受,看到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的儿子,陈父倒还好一点,吧嗒吧嗒地掉眼泪,陈母直接就嚎啕大哭了起来——虽然她已经哭了一下午。

    但是偏偏地,还有那不开眼的记者,听说这是救人者的父母,就过来打听陈太忠以前在家里的事情,许纯良眉头一皱,走过来狠狠一推,“你给我滚蛋!”

    “我是香港记者,”这位挺不含糊,听明白了没有?咱是特区的!

    “再不滚我揍你,”许主任当着章书记等人的面,就开始撸胳膊挽袖子,根本不顾忌自己堂堂正处的身份。

    “我主要是怀疑这个救人者的身份!”香港记者嚷嚷了起来,反正这是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只要能吸引眼球,恶意假设又算得了什么?更别说港媒做这种事,还真不需要太大的压力,那边的言论也宽松得多,“他肯定是**干部吗?我个人表示非常怀疑。”

    “我是凤凰市委书记章尧东,小陈就是在组织的关怀下成长起来的,这一点我非常确定,”章书记冷着脸发话,接着他又拽出一个大块头,“你可以怀疑我的话,但是地北省委书记腾行健也来过,你不会连他也怀疑吧?”

    “那你们一开始,为什么不点出这个人的身份?”该记者穷追猛打。

    跟你就说不明白!章尧东冷哼一声,转头离开,在他看来,地北这步棋走得真的不算好,不过体制内的各种因果,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book.www.uu234.com)那么多……倒不如让许纯良打你一顿算了。

    说话间,地北新闻就开播了,第一条就是省委书记腾行健在医院,当然,这时候救人者的身份就可以点出来了,结果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居然有两个人打电话到人民医院——既然救人的是国家干部,我们昨天捐的钱……能退吗?

    陈太忠若是在场的话,估计又要感慨一下,能让这些仗义疏财的主儿打来这样的电话,可见现在的干部形象真的……有待净化,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真是任重而道远吖。

    看地北台的人多,看天南台的人也不少,天南今天的报道,基本上就是地北昨天的翻版,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能把陈太忠的履历再介绍一下。

    但是陈主任诸多的成绩,天南台只是语焉不详地带过,并没有说太多——只是插播了一个“天南十佳青年”颁奖的画面,不过寥寥数语,也让大家感受到,陈主任在以往的工作中,一直表现得非常优秀。

    这是褚台长留的后手,他已经在安排制作陈太忠的专题了,若是某人真的挂了,省台绝对能及时推出非常恢弘的系列报道。

    关键是陈太忠做出的成绩,也确实太多了,多到如果现在一一摆出的话,哪怕只是简短的说明,别人也绝对会认为这个副主任已经死了——人没死的话,谁会整这么多东西出来?

    张爱国也跟着来了通达,他看着天南台,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琢磨半天才猛然发现——为什么播出新闻的田甜,看起来一点都不悲伤呢?

    张厂长对陈太忠大部分的女人,都是知情的,毕竟陈主任携诸美去绕云游玩,他是跟了去的,当然,知道得越多,他就越不敢乱说。

    但是他眼下禁不住就忿忿了起来,这天底下最不可信的,果然就是女人。

    殊不知,这个想法却是冤枉了田甜,田主播是陈太忠的女人里最早知道他出事的,一时间她想都不想,就直接一个电话打给雷蕾,完蛋,太忠不好了。

    雷记者就比较沉得住气了,起码某次警察临检,她是见识过陈太忠给自己施加隐身术的,在她心里,太忠绝对不是常人——不过他不说,她也不问。

    问清楚情况之后,雷蕾觉得这个事情未必有多重要,但是她肯定要落实一下情况,她给刘望男打个电话,刘大堂也为此惊动了,但是不多时,刘望男又打电话给她,“小宁说了,肯定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丁小宁见识过陈太忠的怪异不说,眼下连须弥戒都有了,她自是相信他的能力,太忠哥要是真扛不住的话,直接就把泥石流收到须弥戒里去了——这个道具比较逆天,不好随意亮出来,但是面临生死关头,谁还会不用?

    至于说唐亦萱,那更不用提,她一点都不担心陈太忠的安全。

    吴言也不担心陈太忠,那家伙穿墙轻轻松松,穿泥石流估计也不难,更重要的是,她想不出陈太忠甘冒奇险的动机——没办法,权力场上的人,想问题都遵循这样的逻辑。

    正是因为如此,白市长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是很惊讶了一下,但是细细一打听经过,就不放在心上了,还是该说就说该笑就笑,只有别人提起小陈的时候,她才会做出明显是敷衍的遗憾来,同时表示做为小陈的老书记,我希望他尽快好起来。

    由于她的秘书钟韵秋是陈太忠的相好,两人又是邻居,所以吴市长跟陈某人的关系,个别人也有些猜测,这次她的反应,反倒是让这些猜测不攻自破。

    简而言之,陈某人虽然私生活糜烂,但是在此期间赶来看望他的女孩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正牌女友荆紫菱——小荆总并不是说就相信他很危急,而是她有这个名义在身,就不能不来,同时她还能彰显一下大妇身份,何乐而不为?

    要不说这陈某人做事,真的是没心没肺,他的女人们全部都不着急,他的父母亲却是老泪纵横备受煎熬。

    然而正是因为陈父陈母的表现,别人才没有怀疑小陈是不是在整什么幺蛾子——要是连他俩都表示淡定的话,那味道就又不对了。

    起码黄汉祥知道了消息之后,就琢磨着,这家伙估计是想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然后托人做点什么别的勾当,结果一不小心玩大了,差点丢了小命。

    看看,让你父母亲跟着你提心吊胆,真是不孝顺……地北和天南呼应着报道此事,天南省虽然落后了半拍,但这里是陈主任成长的地方,总是有更详尽的案例,再加上一些媒体的推波助澜,天南省文明办副主任陈太忠的名字,没几天就火遍了小半个中国。

    跟陈太忠有交情的、或者自认够份量的主儿,纷纷前来探望,像天涯科技厅办公室主任成克己、绕云市委副书记张广厚、市委秘书长邹捷峰之类的。

    甚至连蒙艺的秘书那帕里,都在事发第三天,专程来地北看望了一下,并且留给陈父一万块慰问金——来得越早,就越表示重视。

    在第四天,中央文明办下来一个董姓司长,同行的还有群众日报社的记者,以及专程从京城请来的专家——陈太忠的伤情依旧没有稳定下来,这让很多人揪心不已。

    直到第五天头上,陈太忠的状态才稳定了下来,这一下,大家全部松了一口气,群众日报社的记者也知道稿子该怎么写了——是发往内参的稿子,救不过来就发日报了。

    但是,陈太忠伤情是稳定了,什么时候能醒来却又是一个问题,更有专家推断,此人可能一直这么昏迷下去——毕竟在此前,伤者是有过相似经历的。

    秦连成已经做好了硬顶曹福泉的准备,然而令他奇怪的是,虽然现在小陈的深度昏迷,导致了文明办的人手捉襟见肘,可是秘书长并没有再度安插人的意思——提都没提。

    要不说曹福泉此人,审时度势是相当有眼光的,陈太忠现在红火到一塌糊涂(book.www.uu234.com),他才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算计某人空下的位子。

    第七天,也就是周五晚上七点多,地北省人民医院和天南省人民医院的专家碰头,讨论将陈太忠运回天南的话,需要考虑哪些细节——陈主任在地北,照顾起来太不方便,文明办专门抽调几人组成了一个小组不说,陈父陈母还天天在这里耗着呢,太累人了。

    就在大家探讨的过程中,一个医生笑眯眯地推门而入,“好消息,陈太忠已经醒过来了。”

    “这么快?”有人愕然地发问,那么重的伤,从深度昏迷到苏醒,才用了两天多,真是令人吃惊。

    “这年轻人的身体,好得不得了啊,”又有人感慨一声,接着大家站起身,前去观看伤者的情况。

    “先给我弄点稀粥,肚子空得要命,”才清醒(book.www.uu234.com)的陈某人,精神头就不错——他真没打算这么早醒过来,但是当他发现老爹老妈守在自己身边,憔悴得要命的时候,那就没有选择了。

    等后来搞明白事情经过之后,陈主任心里禁不住腹诽两句,你说你个柳青云多的什么事儿,拍什么的录像,真是的,哥们儿爱出风头倒是不假,但是这次的风头……出得也太大了一点吧?

    (未完待续)

3160-3161 合理利用

    3160章合理利用(上)“陈太忠醒了,”这个消息在一瞬间,就传遍了地北和天南的官场,而这个时间,各省的党报还没有最后付印,还来得及改——虽然是麻烦了一点。

    地北人不觉得麻烦,陈主任总算是醒了,咱也就算了去一桩心事,不用以后再盯着他变着花样地写稿子,也不用应付那么多咨询电话了——有的电话甚至是指责,这么久都救不过来人,你们地北的医疗水平太差了吧?

    天南这边的反应,就有意思得多了,叫好的人很多,但是暗地咬牙切齿的也不少,像曹福泉打来电话的时候,虽然是祝贺他清醒(book.www.uu234.com),可那声音怎么听怎么有点恼火。

    陈太忠接了几个电话之后,医生不允许他再接了,稀粥也只允许他喝半碗,然后一帮专家坐在一起,开始琢磨这史无前例的康复速度是怎么造成的,不过到最后,也没得出一个结论,他们只能感慨年轻真好——没错,这只可能是因为这年轻人生命力旺盛。

    第二天的时候,陈太忠甚至可以斜靠在病床上喝粥了,虽然他也不想表现得那么迥异常人,但是……得做给父母亲看不是?好让二老放心。

    其实他制定这么长的昏迷时间,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经过恶补,他对针状焦的工艺已经大致熟悉了,但是人家靠着技术壁垒就敢狮子大张嘴——这种技术真的不是好偷的。

    所以他给自己预留了足够多的时间,其间他不但进入掌握了该技术的新日铁化工和三菱化工的资料室,更是专门去了工厂实地拍摄,还要亲自测量一些数据,到最后他还要搞一点材料样品——原材料样品和生产设备材料的样品,他都要搞。

    甚至在最后,他为了弄明白一个大罐子的材料,直接将那罐子戳了一个洞,在大作的警报声中,他扭身走人了——记得有谁说过,这叫破坏性采样。

    他不知道的是,就这么一个洞,造成新日铁直接的经济损失就接近千万美元,间接损失更是无可估计——而此后的一年里,针状焦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一升再升,他是始作俑者。

    这么多事情做下来,花个十来二十天真的是正常的,要知道,他最后还要对相关资料进行汇总的,而陈主任的日文单词掌握得虽好,但是语法实在拿不出手,这其中必然要走弯路。

    所以陈太忠打算一气呵成地把事情办好,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还想完善另外几件事情的手尾,反正是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可以冠冕堂皇地干私活——这种机会以后只会越来越少,如果他还坚持在官场混的话,不能屡次三番地植物人。

    但是他还真是没想到,柳青云居然录下了场景,而当时他忙着迎着泥石流摆放石头了,大功告成之后天眼扫一眼外面,发现岩石哭得哗哗的,柳处长没命地往回跑,他设定好程序,接着就一个万里闲庭走了。

    今天回来,他是临时起意过来看一看,手上还有一堆事儿没办呢,猛地就见到了老爸老妈,那就只能醒来了。

    他这一醒来,又是轰动异常,不过陈太忠不管那些,第二天他就吩咐医护人员,谁来我都不见,要安心养病呢,然后他一关门,开始盘点自己在昏迷时的各项事宜,还是那句话——我不关心谁来看我了,我关心的是谁没来看我。

    令陈主任高兴的是,他自己的阵营里,还真没出什么不稳重的人,就连远隔万里的袁珏,都托他的妻子李冬梅专程来通达一趟,李老师就近不了陈太忠的身,最后还是通过许纯良,表示出了这一份问候——许主任和陈主任去过袁主任家,所以对她有些许印象。

    那些身处敏感位置没来的人,多数也是托了别人带话过来,比如说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王启斌,他甚至跑到那老书记家,要求老书记帮着跟那帕里打个招呼,说明自己的不得已——要知道,王处长当初被小王拉下水,可是出于湘香和那帕里的设计。

    几年官场生涯下来,陈太忠得罪了太多的人,但是同时,他自己的阵营也初具规模,别说王启斌、张新华、徐自强这种实职正处,田立平、关正实这种实职正厅,也要表示对陈主任的关心。

    随着陈太忠的清醒(book.www.uu234.com),前来问候的人也越来越多,真是挡也挡不住,记者什么的那些,倒还在其次,毕竟搞媒体这一行,抓的是眼球——救人者醒过来,这就没什么跟踪报道的价值了,但是官场又不一样,这是个跟红顶白的地方。

    将其简单地形容为跟红顶白,似乎也不是很妥当,严格地来说,陈某人前一阵的半死不活,给太多人带去了困惑,而他眼下王者归来,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该何去何从了。

    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褚伯琳了,他终于打破沉寂,来通达市走一趟,在看望陈太忠的同时,留下了两章光盘——这光盘正是这几天省台整理出来的专题。

    褚台长没有解释(book.www.uu234.com)更多,但是他的意思已经明确地表示出来了:小陈,你的宣传资料我准备得很充分,并不是像别人说的不闻不问,实在是……不方便。

    这还仅仅是褚伯琳这个级别的干部的表态,事实上,陈太忠清醒(book.www.uu234.com)过来之后,部级以上干部的表态,都不止三五个——他生死未卜之前,别人不好说什么,最多是表示关注了,但是眼下结果都出来了,那自然是大不一样。

    他清醒(book.www.uu234.com)的第二天,就有来自蒋世方、许绍辉、范晓军、陈洁、高胜利等人的电话,部委里更是有井泓、贾自明、安国超的问候,至于说厅级干部,那真的是数不胜数了。

    不过要说起来,最贴心的话还是高胜利说的,他要自己的儿子转告小陈,“太忠,这次你风头出得太大了,先回省里平心静气地呆一阵吧。”

    这话确实是高省长说的,因为转述者高云风,都表示自己有些不理解,“老爷子太谨慎了,你救人在先,又被抓拍到这么一个场景,全国都轰动了,怎么还不破格提拔你个副厅……你这正处也一年了吧?”

    问题是我就不可能副厅啊,陈太忠非常清楚这一点,哥们儿才二十三岁,哪怕是再过三年,二十六岁的实职副厅,也绝对是全国独一份儿——再多的理由,跨这道杠也难。

    “胜利省长说得没错,我平心静气待一阵儿才好,”他接受了这个建议,陈某人是爱出风头,但是这次的风头太大了,他只有选择不争不抢,或者还能收获点什么。

    “但是你不上一步,天理不容啊,”高云风是真的急了,他前半辈子是靠老爹了,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没问题,但是想要活个自在舒坦没人敢惹,那主要希望,就是寄托在许纯良和陈太忠身上了。

    纯良不爱欺负人,也就是别人欺负到头上了,会冒头呲一下牙,真想要活得自在,还得靠太忠,这一点,高云风看得很明白,正是因为明白,他现在都能容忍田强的些许冒犯——你有妹子,我没有嘛。

    “官场里这点事,你根本不懂,”陈太忠只能苦笑了,苏醒过来的一天多时间,结合各种信息,足够他反应过来很多事情了——哥们儿要是死了,墓地规格起码是副部级的待遇,但问题是……我不是活过来了吗?

    要不说什么干部的官场语言,那真的不是要跟群众分开,很多事情的性质,只有深入体制者,才能品味得出其中味道,陈太忠现在对各种味道,真的比较熟悉了。

    于是他很坦然地表示,“成不成是领导考虑的事情,我不能去追着要,尤其在这种情况下,真的这么搞的话……说得轻了那叫挟持民意,说得重了那叫逼宫!”

    陈主任真的很有大局感,而别人也愿意配合这个红人的举动,于是,在他清醒(book.www.uu234.com)后的第四天,该拆的线都拆完之后,他转院到了天南省人民医院。

    就在三天时间里,又有不少重量级的人物过来探望,甚至在他转院的时候,都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闫昱坤和素波市长段卫华齐齐莅临通达,接他回去的。

    闫部长来,并不是很奇怪,组织部要强调这个优秀的干部是天南培养起来的,也给天南省委争光了,但是段市长来,那就是很单纯的大力支持。

    段卫华做事一向以圆滑著称,很少能见到这种激情十足的行动,虽然他已经被划进黄系了,又是陈太忠的老市长,但是这个举动真的令人吃惊。

    对自己主动来接人,段卫华表示说我接上小陈,在素波安排看护什么的都方便,而且小陈这次勇救大学生的行为,素波市是高度赞许的,愿意提供各种便利——这就是前文说过的,段市长对“人民”两个字,看得还是比较重的。

    所以,纵然是陈太忠离开了通达,还是在地北留下了他的传说,不仅仅是救人一事,还有就是有太多的人过来看望他,而且个顶个都是相当级别的领导,毫无因果地来看他,还不怕别人说闲话。

    “如果我要有陈太忠手下的那种人,再有他那种人面,什么事情做不成啊,”当天晚上,宫华回家之后,感触颇深地跟自己的妻子说。

    3161章合理利用(下)陈太忠在地北就已经挺热闹了,回到天南之后,那热闹程度可想而知,来看他的领导、同事和朋友固然多,但是媒体也不少——都转院了,那就是大好了,大家就可以挖掘陈主任救人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了。

    而这媒体记者,还最是喜欢不择手段的,所以陈主任在医院住了两天,不得不做个全身检查之后,办了出院手续——医院重地,真的是太扰民了。

    这时候他就不能回湖滨小区了,段卫华在省委附近帮他找了套假日公寓,秦连成却是有意将他安排到团省委招待所,最后陈太忠决定了,得了,我还是凤凰科委驻素波办事处吧。

    办事处现在已经盖好了,结构跟临铝的差不多,三层以下对外营业,四层、五层就是内部招待领导用的,豪华程度还要超过临铝办事处——现在的科委挣钱的速度极快,而许纯良花钱从来都不带含糊的。

    陈主任就入住了四层的一个套间,在这里起居都很方便,关键是有人想不经允许混进来,那真的是想都不用想。

    到了这个时候,陈父陈母就可以离开了,做母亲的还不想走呢,那不孝的儿子就撵人了,“我是领导,他们招呼我,肯定比您用心多了……而且您在这儿,还占公家的办公场所,万一别人歪嘴,我还被动。”

    有许纯良做科委主任,谁敢给你歪嘴?当妈的很清楚,儿子是不忍心自己受累,只能千叮咛万嘱咐之后,不舍地离开,不过儿子的话也对:他手边使唤人真的太多了,那些人伺候儿子,比自己这个当妈的还尽心。

    陈太忠这次分身受的伤,还真的挺严重的,别看他醒了,伤口也拆线了,但是他手臂肩部背部有多处骨折骨裂,还有头上、手臂背部还有多处神经也断了,接是接起来了,但是要养好这伤,搁给普通人起码得三个月——像郭建阳的脾裂治好了,可现在还休息着呢。

    可是陈某人没想着休息那么久,他甚至把想照顾自己的张爱国也撵走了,心说我养个十来八天就差不多了,反正哥们儿的超强恢复能力,是已经有口碑的了。

    但是许纯良不答应,张爱国走了那是正常的——毕竟疾风厂那边的生产,必须要有人抓的,所以他从科委房地产公司叫来一男一女两个人,两人的任务就是照顾好陈主任,一般情况下不许他出门。

    我根本不需要人照顾嘛,陈太忠很果断地表示,连上交流会和后期的“养伤”,他已经大半个月没跟自己的女人们在一起了,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了。

    不成想他才表完态,就接到了秦连成的电话,秦主任说你必须卧床静养,就算好了也得养着——知道这件事在全国引起多大轰动吗?你都上了内参了。

    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的伤情被亿万群众关注,好得快,是大家都开心的事情,但是你好得太快,可就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测,最后秦主任表示,“你必须安安静静地休养……这是单位给你下达的政治任务!”

    也是啊,陈太忠无奈地叹口气,他现在算是摆到大太阳下面,接受全国人民的关注了,这些关注大部分是善意的,但总有人是唯恐天下不乱。

    就在这件救人的事情中,不但香港有媒体质疑,救人者是不是**干部,那《新华北报》也是在轻描淡写地报道两句之后,抓住一个疑点喋喋不休——既然某人是代表天南某单位去地北交流去了,怎么这周五的上班时间,会出现在风景区呢?

    所幸的是,地北这边是力挺陈太忠,当天晚上,宫华就在电视里表示了,这是我们会议方安排的,为什么这么安排,不便透露,他不屑地反问一句,如果陈主任是打着交流的名义来旅游的话,他在救人之前,也会有所顾忌吧?

    “现在陈主任还躺在监护室里,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这个时候提出这样问题的人,其目的……我有点不太能理解。”

    地北的支持,让《新华北报》哑火了,这是同时对两个省份的挑衅,不敌是正常的。

    但是同时这样的现象也说明,有人为搏出位,真的是不择手段,而他陈某人做出这种事了,就要摆在公众面前接受监督——哪怕是部分监督,总是必须有的。

    所以说,哪怕再不情愿,陈太忠也必须直面这个问题,于是他闷闷不乐地叹口气,“我还想尽快把工作捡起来呢。”

    “先静养吧,”秦连成对这家伙的固执也很头疼,他很想说一句,没有你,别人也能把工作抓起来,但是再想一想,现在文明办好不容易气象一新,断断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纰漏,于是他笑一声,“真要遇到棘手的事情,你的那些人肯定会去找你的。”

    这句话一说,就相当于秦主任认可陈太忠在文明办的势力了——“你的那些人”,一般的一把手,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副手这么说话?

    也就是两人相处得太久了,秦连成知道,小陈确实挺尊重自己,而且经过一番磨练之后,小家伙目前做事也很有章法,所以他也不怕给小陈划一片势力范围。

    “什么我的人,我们都是协助主任工作的,”陈太忠干笑一声,心里也是暗叹,哥们儿这次整的动静真的太大了,搞得老秦都承认,我有自立门户的能力了。

    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微妙,他甚至由此想到了吴言从章系中游离出来时,表示出的那份兴奋和喜悦——不管是谁,只要小有成就了,也不愿意自己头上有一个巨大到不合适反抗的婆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太忠就安心养病了,趁着这段时间,他将找来的针状焦的资料细细地筛选一遍,又做了总结归纳——这是个水磨工夫。

    随着他变得深居简出,媒体对他的关注也就变得逐渐地淡了,尤其是科委这个办事处,基本上不买任何人的账,许纯良认准了的事情,分管领导又是陈太忠的同学宋敏,真是什么侥幸心理都不要有。

    倒是凤凰科委的其他副职,有了接触陈主任的机会,许主任也鼓励他们前来问候,“太忠一个人闲得无聊,有空的话,大家就去看看。”

    就是这么不知不觉间,就走过了六月来到了七月,由于某人这次的事迹过于震撼,在这样巨大光环的笼罩下,曹福泉都没再往文明办怎么伸手,而文明办的发展脚步,也是坚定而稳健,没什么人不开眼到去抵挡历史的洪流。

    七月一日是党的生日,今年还是建党八十周年,陈太忠“伤势过重”,不能参加这个活动,但是这并不妨碍省委强调他的“先进事迹”。

    建党八十周年,天南省党委也总得拿出来一点够份量的东西,就算杜毅再不情愿,陈太忠泥石流中勇救大学生的事迹,也省委重点宣传的对象之一。

    看着事件亲历人柳青云站在那里汇报,曹福泉心里真的是有点不自在,会后他就想找潘剑屏说一下,这陈太忠的挂职快到了——下一步文明办的工作,得有个安排吧。

    但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最后他隐约猜到了一点眉目,于是第二天的时候,他先给秦连成打个电话,“我了解一下,陈太忠是什么时候开始挂职的?”

    “现在他伤成这样,秘书长,咱们还是先关心他的康复速度吧,”秦连成待理不待理地回答,“总不能这时候把人推出去。”

    尼玛,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曹秘书长二话不说挂了电话,据他的了解,陈太忠恢复得还算不错——省人民医院定期要给陈主任做检查的。

    这种情况下,陈太忠每天都老老实实地窝在房间里,那就是想借这件事,继续在文明办赖下去了——省委总不能在他伤还没好的时候,把人推回凤凰吧?

    秦连成听到他放下电话,也是冷冷一笑,他叮嘱陈太忠不能康复太快,那可不仅仅是一个缘故,他会合理利用每一个机会,这个变数早算在心上了,只不过此事不合适跟小陈说。

    官场里从来就不缺少这样那样的算计,再近的关系,有时候也不能明说,对他而言,小陈留在文明办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不但能冲锋在前,还能抵挡来自办公厅的觊觎——甚至可以说,他还是潘部长和秦副部长之间的一块缓冲和枢纽。

    但是对小陈来说,再在文明办挂一年的话,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他想再往上走,总还是要有适当的任职经历的——虽然这一两年内,这家伙再往上走的可能性,几近于无。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对陈太忠生出点内疚,于是抬手又拨一个电话,“小陈,怎么样,这两天好点没有?”

    (未完待续)

3162-3163 声威赫赫

    3162章声威赫赫(上)陈太忠最近过得真不算有趣,白天基本上没什么事情,很多时候都是在打坐修行,到了晚上,倒是能留下个分身,悄悄地出去会一下自己的女人。

    像汤丽萍、李凯琳之类心思少的,少不得就要问一问,你的身体都大好了,怎么外面还说你的伤势重?陈太忠但笑不语,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别人自然是不好再问了。

    然而他整理针状焦的资料,也是在晚上,又要逐字逐句地校对,所以彻底整理完资料,就到了七月十号。

    这时候他也不想再拖了,于是借中午午休做幌子,穿墙出去变个样子,找个地方给邢建中打电话——当然,声音也是必须变的,“邢总你好,你托陈主任买的货,我已经买到了……小陈现在什么样子,你也知道,我直接把货给你送过去吧。”

    “我托陈主任买货?”邢建中先讶异地重复一句,想到自己这个手机,就没几个外人知道,他才恍然大悟地回答,“哦,谢谢啊,不过这个……要买?”

    “价格你跟陈主任谈,我只管送货,”陈太忠故作神秘,好歹要冒充有关部门的人嘛,“今天晚上,你就在碧涛的办公室休息吧,到时候我去找你……”

    “请问……”邢建中刚想说我还在张州,你几点过去找我,不成想对方直接压了电话,说不得他只能苦笑着摇摇头,这些主儿行事,还真是没有章法。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找到东西了,这就是天大的好事,,于是他匆匆地料理完手边的事情,就赶到了凤凰,抵达碧涛的时候还不到六点。

    邢总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待对方,就把助理什么的都推到办公室外面了,一个人呆在里面,想一想之后,又跟专门为自己做饭的大厨说一声,多备点净菜,随时准备动手做饭,到最后,他还吩咐了门卫,只要是找我的人,你就把电话转给我。

    这个命令一下,邢建中今天晚上就热闹了,现在很多人都想找邢总,出货的进货的、放贷的化缘的、推销的合作的,但一般时候,邢总又哪里是那么好找到的?

    邢建中接电话一直接到八点半,才没了什么人骚扰,但是那有关部门的人却是不见去向,这下他也不等了,点了三个菜一个汤,一碗米饭,又打开一瓶啤酒,慢条斯理地吃喝了起来。

    邢总的酒量不算太小,所以这一瓶啤酒只是起个放松的作用,由于心里有事,他喝的也很慢,九点钟才喝完第一瓶,这顿饭也就结束了。

    叫人把碗筷收拾走,邢建中又呆坐了一阵,感觉想得实在头疼,说不得又打开一瓶啤酒,心事重重地灌下一口之后,正要放下酒瓶,猛地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侧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电脑桌前的转椅上,居然多出一个人来。

    这人来得真是无影无踪,好悬没把他吓一跳,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狐疑地看一眼门口,又看一眼窗户,心说不愧是有关部门的人,“你是……送货的?”

    “是送货的,”这位点点头,此人身材适中,胖瘦适中,相貌……也适中——简直就是那种扔进人堆就找不见的主儿,真正是标准的不引人注目,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就是皮肤黑了点,说话带一点不知道哪里的口音。

    人虽普通,说话却是不普通,黑脸膛很直接地发话了,“不要再喝酒了,今天晚上你会很忙,保持一个清醒(book.www.uu234.com)的头脑,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我才来得比较早……不会有人再进来了吧?”

    对陈太忠来说,他来得确实比较早,往常这个时候,他还没睡呢,今天早早地上床休息了,希望不会有人生出疑心吧。

    这会儿来还算早?邢建中听得颇有点无语,不过想到自己面对的人基本上属于那种非人的存在,心里倒也释然了,打个电话给自己的助理,要他别再放人进来,天大的事情都推到明天——今天我喝多了,就算是章尧东找我,也是这话。

    邢总不是没有想过,眼前这人若是别有用心的话,自己这个安排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是……撇开陈太忠的因素不提,只冲人家能这么诡异地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想做点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真的是太简单了。

    放下电话之后,他甚至拿起眼前的大号玻璃壶来,专门去冲了一壶茶,“明前的毛峰……我就喜欢喝绿茶,一起喝点。”

    等他将茶洗好泡好,转身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多了一叠纸,黑脸膛面无表情地发话,“这是你问题的答案,旁边这个U盘,是现场工艺生产的录像。”

    邢建中拿起这叠纸之后,就再也没有放下,只看这二十几张纸,他就用了整整两个半小时,其间时而皱眉时而点头,真的是看入迷了——陈太忠都要花十几天时间来整理的资料,哪里有那么简单的?

    看完文字资料之后,他想也不想就打开电脑,开始看U盘上的录像,这一看又是一个小时,这还亏得是很多场景他都直接快进了——毕竟陈太忠不是专业的,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拍了进来,这实在太正常了。

    等他看完这些之后,就过了十二点,茶都凉得不能再凉了,但是邢总不介意,他很遗憾地抖一抖手里的纸张,轻叹一口气,“可惜啊,还有小二十个问题,没有答案……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些资料会极大地缩短我研发的时间。”

    “别急,还有呢,”黑脸膛送身边的手包里摸出一副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然后才从手包里慢慢地往外掏,那是十格一盒的塑料盒子,他足足掏出了二十多个盒子,“这是原材料、中间产品、尾渣和生产材料的样品,上面有标签,至于说鉴定……你不要太懒啊。”

    “哈,有这个足够了,”邢建中一把抓过几个盒子,细细地看起了标签,然后又抓起了其他的盒子,看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很坚决地点点头,“有这些资料,那就足够了。”

    直到这个时候,邢建中才反应过来,人家为什么说自己今天晚上会很忙——现在就已经快凌晨一点了,然而眼下,他心里还有太多的疑问要问,根本舍不得休息,“看起来,您对这个针状焦的生产工艺,也很了解啊,很多东西都给到点儿上了。”

    “一般般吧,”陈太忠大喇喇地点点头,心说这东西其实也不难搞,花了哥们儿一个来月的功夫而已,我要是不当官去搞这些,真的比你强得不止一点半点。

    “那有些地方,我不是很了解,咱们能探讨一下吗?”邢建中谨慎地开口了,其实他能感觉出来,对方就是个二吊子——专业的就是专业的,接受过系统学习并且亲身实践过的人,其专业性肯定比学了一个来月的人强。

    然而对邢总来说,中国这种大环境里,这样的半吊子都不多,全国有没有五百号人都不好说,这黑乎乎的家伙虽然不是专精一项,但是对整个系统吃得很透,大方向把握得很好,想到这还是有关部门的人才,而不是专业人才,他真的生不出半点轻慢的心。

    他唯一担心的,是这个资料并非是这个黑脸膛整出来的,那么,要通过此人跟别的专家沟通,那真的还挺麻烦。

    眼见对方毫不含糊地点头,他心里登时就是一喜,“请允许我冒昧地猜测一下,其实……你们收集到的资料,绝对不止这么一点,只是有人把认为有用的资料拿给我了,不知道我这个猜测,对不对?”

    “没错,那个人就是我,”陈太忠继续点头,这才是他今天亲自过来的原因,陈某人偶尔也有装神弄鬼的兴致,但是今天他来此地,是专门推了跟湖滨小区众女的联欢——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他直接丢一份文件在邢建中的车里就行了,哪里有这么麻烦?

    听到邢总这么问,他心里也禁不住沾沾自喜,你也知道我细细挑选过啊?哥们儿不是吹的,只要想干好什么,那就能干好什么。

    “那我就要好好地跟你请教一下了,”邢建中一听,就越发地来劲了,其实有了手上这些东西,他已经有极大的信心在短期内上马针状焦项目了,但是……若是有些事情能问得更清楚,那岂不是更好?

    于是接下来,就是将近四个小时的学术探讨时间,在这个交流过程中,邢总越来越肯定,眼前这位不过是刚入行的新手,但是人家对整个体系的掌握,还是相当清楚的,尤其难得的是……人家见识太广,有些问题回答不出来,直接就把生产过程一点点地描述出来了。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不但对针状焦的生产体系有理论基础,更是去现场细细调查过的——这样的人才,居然跑到国外去搞情治工作,而且还有如此的身手,念及此处,邢总也不禁感慨一声:果然啊,中国的精英人物,大半是进了官场了。

    3163章声威赫赫(下)聊了一夜,眼瞅着窗外天都蒙蒙亮了,陈太忠也实在懒得再呆了,今天晚上邢建中收获不小,但是同样的,他也收获不小——前提是如果他也想搞针状焦项目的话。

    “能说的就这么多了,我要走了,”他站起身来,事实上,陈某人手里的资料远不止这些,不过能口头上解答清楚的,他并不想暴露(book.www.uu234.com)出自己收集资料的能力,那或者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说邢总,陈主任这个情,你可领得大了。”

    “很久以前,我领陈主任的情就大了,”邢建中表示自己毫无压力,不过一说到这些与技术无关的事情,他就有点难掩困意,说不得大大地打个哈欠,“兄弟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张嘴,太忠知道,我老邢一向对得起朋友。”

    “我的需求嘛……”陈太忠听他这么说,真觉得有点好玩,说不得拉一个长长颤音,吊对方半天,最后才笑着发话,“倒也不是没有,我出的是私活儿,以后不管是谁,只要他们问起你的消息来源,你就说都是自己研发的……我帮你一把,别让我为难。”

    这也算需求?邢建中对这个要求还真是有点出乎意料,好半天之后才笑着发话,“您放心,打死我都不会说的,不过……这些数据在国内,只是我掌握了吧?”

    他原本不是很在意面前这位,但是这一晚上的技术细节谈下来,他心里很清楚,对方真想再扶持一个针状焦工厂的话,难度会有,但是不会太大。

    “我要有意偷你的技术,你挡得住吗?”黑脸膛冷冷地一笑,满是不屑的神情,接着他拎起手包,转身推开窗户身子一纵,就消失在了晨曦中,似乎跟整个天地融合在了一起。

    不过他的最后一句话,还是顺着晨风飘了进来,“陈主任交往的人里,就没有坑朋友的……当然,前提是你得对得起陈主任。”

    邢建中站在窗户口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厂里的警报响起,于是苦笑着摇摇头,走回沙发边,拿起这一晚上他记录的重点,细细地看了起来,时不时地又看一看U盘上的录像。

    当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早餐已经做好了的时候,他果断下令,你通知一下,早餐之后,厂里的技术部门在小会议室集合,我要开会。

    说是开会,其实邢总大概动员一下,讲述一下大概的技术攻关方向,然后就是找各环节的技术负责人挨个谈心——而不是当场一次说完。

    没办法,搞高科技的民营企业家就是这么惨,自己累不说,还得防着别人偷窃胜利果实,自打发生图纸被窃的事情之后,邢总就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没什么人能信得过,他把最要紧的东西,还是装进了自己的脑海里。

    这个会开完,差不多就是中午了,想到自己一晚上没睡,而下午还要带着各种材料跑到素波去鉴定,只能在车上眯一小会儿的时候,他也禁不住哀叹一声,“搞企业的就是孙子养的,还是做官舒坦啊,陈太忠肯定没受过这种罪。”

    你这才叫放屁!陈太忠若是能听到这个抱怨,肯定会如此回答,他一晚上没睡不说,又去了一趟凤凰耗去不少仙力,才说上午没事补个觉,罗克敌和李云彤却跑来汇报工作。

    现在的陈主任,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中,你说他养病?这个不假,但是同时他还遥控指挥自己分管的那一片,别人也愿意心甘情愿地来请示工作。

    当然,一般来说不是很重要的事,他们也不会频频来汇报,毕竟领导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没急事的话,就是隔一个星期来一次——平日里虽然也来,但就不是汇报工作了。

    今天是周三,昨天上了党课,两人就来汇报文明办最近一周的情况,不过也有点小事,想请陈主任帮着处理一下。

    陈太忠这个样子还能处理事情?别说……他还真的能,说完单位的事情之后,罗克敌又提起一件事情来,正林文明办向省里求助,说那里的干部家属调查工作,开展得不够顺利。

    其中最大的阻力,是来自于正林矿业集团的董事长卢林,正林多山,矿产资源还是有一些的,不过除了铝矾土,其他都是零零碎碎的,有铁矿、磷矿和煤矿,甚至还有分散得非常散的金矿,蕴藏量都不大。

    但是这两年铝矾土走俏得很,正林矿业主要做的也就是这个,这里的铝矾土大多直接供应了临铝正林分公司,不过也有一些别的零散方向。

    简而言之,正林矿业是正林市难得的盈利国企,这两年的效益更是看得人眼红,不过这卢林在正林混得极好,他为人仗义豪爽,又是背景深厚——正林可是革命老区,背景深厚的人真的太多了。

    这人的儿子前年出国留学了,后来美国炸了南斯拉夫中国大使馆,卢总逢人便说早知道就不给儿子办绿卡了——老区人嘛,有时候说话不太注意。

    结果他一嚷嚷,等风声停了之后,又有几个人托他办绿卡,到现在正林文明办要搞家属调查表,发现他不如实填写,找他来盘问,他笑嘻嘻地回答说,其实我儿子真没绿卡,我是气不过美国那鸟样,吹牛呢。

    文明办哪里会信这个,卢总你帮人办绿卡都不止一张了,于是他们就劝他,老卢啊,无非儿子上学办了个绿卡,有啥不能认的呢?你老婆肯定没绿卡,你不是裸官啊。

    怎奈这卢林就是不承认儿子有绿卡,他的态度很好,不是硬顶,但是死活不承认,文明办这边实在无奈,找到了挂职的康楼电,康市长虽然不管这个,可是人家都求到门上了,他也不好坐视。

    又是正林系的人马,陈太忠听得有点无奈,他知道罗克敌做事,比李云彤稳重得多,但沉吟片刻,他还要落实一句,“这个卢林的儿子,肯定是有美国绿卡吗?”

    “肯定有,不止一个人见到过,”罗主任沉声回答,“只是这个人……云彤你说吧。”

    他有点顾忌,李云彤却是无所谓,于是就解说一下,此人身份比较敏感,算起来应该是红三代,爷爷是正林纵队的老人,解放之后直接回村务农了,父亲却是脱离开正林系,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官至正师级,前几年旧伤复发死了。

    卢林的父亲还做过一件事,就是受他爷爷所托,文革期间给一些被打倒的“狗崽子”穿上了军装,这在当时是捅破天的大错误,不过他的山头硬,终于是顶过去了。

    如此一来,卢林就算不是正林系的正林系,他跟蔡莉、邝舒城之类的正牌正林关系不太大,关键是很多被打倒的老人,都卖他面子,虽然这帮人也都基本上退了,但是人家的儿孙也都成长起来了——这个人真是个马蜂窝。

    “这红了三代,第四代终于是吃美国大米了,”陈太忠轻喟一声,这样的人,正林人真的是无可奈何,好半天之后他才点点头,“罗主任,你给他打个电话,说我要见他。”

    这就是陈主任存在的意义,别看他在养伤期间,但还真是文明办的大杀器,而遇到这种棘手人物,他也不吝出手。

    “好的,”罗克敌摸出电话,当着陈太忠就拨通了号码,“正林矿业的卢林吧?我是省文明办,我们陈太忠副主任希望你尽快来一趟素波。”

    那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罗主任犹豫一下,将手机放下,抬头看着陈主任,“他想跟您说两句。”

    见领导点点头,他将手机送到陈太忠耳边,陈太忠淡淡地发话,“你想跟我说什么?”

    “听说您身体欠佳,一直想拜望您去呢,就是没这个资格,”卢林笑一笑,然后话题一转,“您找我,是不是要谈那个干部家属调查表的事情?”

    “你觉得呢?”陈太忠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可他心里却是生出点猜测来——你小子不会是想通过这么做,来搭上我吧?

    “那我下午就去跟您做检讨,”卢总登时就做出了决定,他略略迟疑一下,才轻声叹口气,“您训我一顿,我也就对得起别人了……卢家人从来不会出卖朋友,这是我的苦衷。”

    啧,这个人倒是奇葩得紧,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久久无语,他当然听出来了,估计姓卢的是还介绍别人办了绿卡,不得不硬着头皮顶在第一线。

    要不说人真的是矛盾体,卢林身为红三代却是把红四代送出国了,可偏偏对炸大使馆不满,身为正林盈利国企的老板——贪腐估计难免,却同时还要讲义气,为别人挡灾。

    他正感慨呢,李云彤却是发问了,“领导,他怎么说?”

    “下午过来跟我做检讨,”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

    “领导果然是领导,”罗克敌笑眯眯地伸出个大拇指来,“您一亮名字,就比他们做那么多工作都好用。”

    “陈太忠你太不像话了吧?”他的话音未落,门口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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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介绍:
罗天上仙陈太忠,因为情商过低只知道修炼,在冲击紫府金仙的紧要关头时,被人暗算,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时代。
他痛定思痛,决定去混官场,以锻炼自己的情商。
有时痛快得过分,有时操蛋得离谱,偏偏体内还有点仙灵之气,能搞定一些无端闯出的祸事,这么一个怪胎,横冲直撞地闯进循规蹈矩的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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