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武力压服
在场家臣都为大熊朝秀这不依不饶,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深深打动了。
而李晓听到,这位历史上率几十名部下群P上泉信纲的大熊朝秀,说要和自己的挑战时候,还是吃了一惊。好吧,文斗不行,跟我来玩武斗。
大熊朝秀一步不让地盯着李晓两个人对视在一起。
面对大熊朝秀的挑衅,李晓从容地一笑,言道:“既然备前守大人有这个兴致,李晓自然不会拒绝,请。”
当李晓答应大熊朝秀比试的一刻,在场的年轻一代家臣都群情jī昂了。
武田家现在关于这位李晓大人勇武的传闻,在这几月来已经宣扬得沸沸扬扬。
松山城下,李晓与北条家地黄八幡一战,虽未分出胜负,但其表现的优势,隐隐之间显lù出,盖过对方一头的实力。
根据市井之间不可靠的传闻,说后来北条氏康回到小田原城后,曾再三叮嘱众将,他日若北条家与武田家交恶时,诸将若碰到李晓所领的大军,不可轻敌,若无绝对的优势,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再之后对于武田家而言神话般的白根山一战,虽说武田家中,看见李晓率领骑兵的冲阵那一幕的人不多。但在上杉军一方,关于李晓的勇武之名,已经传遍了整个越后。
同样一则市井流传的风言是这样说,上杉谦信在白根山战败后,将手下众将抓来统统骂了一顿后,又对李晓大加赞许,称他为关八州无人可敌的勇将。
但无论市井之间,传闻有多么离谱,但对于李晓的勇武是肯定的,但是到了一个什么度,谁也不知道。
有的人以为传闻太过夸大,白根山一战所赖是武田胜赖的调配有方,或者是上杉谦信敬佩武田家的勇气,不忍痛下杀手。所以觉得李晓的实力不过尔尔。
也有人也觉得将李晓实力渲染太过,仿佛如神鬼莫测一般,这样反而变得不可信了。
究竟武田家这位来自明国的武士,武艺究竟到了如何地步,众人还是觉得还是眼见为实为好。
包括大藏长安在内,如马场昌房,跡部昌忠,秋山亲久,竹内与五左卫门这样新加入的年轻勇将,纷纷存了想见识一下,李晓传闻中神乎其神的枪技的念头,万分期待起李晓与大熊朝秀的比试来。
而武田胜赖的原班家臣们,如保科兄弟,真田昌幸他们,此刻都是带有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大熊朝秀,仿佛在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但令在场人大失所望的是,李晓提议让比武以sī下方式进行。
所以大部分人仍留在天守阁上,李晓与大熊朝秀二人一起比试武艺。
一壶茶的时间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甚至一个时辰都过去了,李晓与大熊朝秀还没有回来,什么比武能打得这么长久,就在众家臣都纷纷猜测,李晓和大熊朝秀两人是不是都同归于尽的时候。
又再度出乎人意料的,李晓与大熊朝秀两人一前一后返回了评定室。
很明显大熊朝秀的状况很不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满脸肿得和猪头一样,而李晓依然坐在了他原来的位置上,这样的结果已不言而喻了。
评定之后。
李晓,保科正俊,真田昌幸三名武田胜赖的心腹重臣,都留在城主居室之内。
“主公,请恕臣下之言,你今日拔刀的行止太鲁莽了,会让新进家臣们觉得主公大人,是个不稳重之人。”保科正俊直言进谏言道。
武田胜赖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言道:“弹正大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真田昌幸微微一笑,言道:“不过大熊备前,今日的行止也太过令人生气了,换做其他人,也必然将他治罪。”
顿了顿真田昌幸,又看李晓问道:“说起来,能让大熊备前心服口服,还真多亏了李晓大人,此事说来由头不大,但很容易引起新进家臣,与我们之间的纷争。李晓大人,能从容化解,真是不易。”
李晓点了点头,这真田昌幸这边既捧完武田胜赖,又来捧自己,这手腕才是不低呢。
武田胜赖哈哈一笑,言道:“看到大熊朝秀那hún蛋,被打得那样,我当时不知道有多舒服,此人目无君上,是该受到一点教训,但是李晓,为何方才你费了这么长工夫呢?”
李晓哈哈一笑,回忆起刚才与大熊朝秀比武。以李晓今时的实力,与这位靠着几十名手下,才与上泉信纲战成‘平手’的大熊朝秀,当然要胜过一筹了。
之所以费了这么多时间,主要都是用在教育说服上面了。
李晓一直信奉克劳塞维茨,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同理这句话用李晓的理解就是,先痛扁你一顿,再慢慢进行温情的说服,也是一样的。
胡萝卜加**āng是古今不易的至理,要说服对方,对方心底一定要对你有某方面的肯定,否则就是孔夫子再生,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也是没辙。
大熊朝秀被李晓武力压服后,李晓就同大熊朝秀说了一番后世看书学来满篇大道理。不知大熊朝秀是不是被李晓这口若悬河的演讲给说晕了,还是自己处于心灰意懒之下,也直接坦白向李晓说了自己想法。
于是李晓半听半猜地,将大熊朝秀的闹事的缘由猜了个大半。
不可否认大熊朝秀确实是有才干的人,但是嘴巴太臭,性格太直一直得罪了不少人。之前因为与同为上杉家臣的上野家成,下平吉長,因为领地之争,而导致双方派系矛盾jī化,因此一怒之下,才起意谋反。
最后大熊朝秀谋反失败,犹如丧家之犬逃到武田家。
虽说其军略内政方面才能都不错,但因为性格问题,一直苦苦得不到信玄的重用,这回得知被指派来辅佐武田胜赖。大熊朝秀以为自己是遭人排挤,才来到高远城,所以他才在城主评定室内大闹,心想武田胜赖若不能容忍他性格,自己就决定出奔。
李晓这仔细一讲,武田胜赖,真田昌信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如此一来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之后武田胜赖亲自找大熊朝秀做了一番长谈,而这君臣二人之间,也因此冰释前嫌。
李晓记得在历史上,大熊朝秀虽反了上杉谦信,但对武田家还是一直很忠诚的,这点特别是对武田胜赖。在武田家覆灭之时,武田家多位谱代重臣被寝返,但大熊朝秀一名外样家臣却对武田胜赖不离不弃,最后还与武田胜赖,君臣二人一起战死在天目山。
大熊朝秀彻底臣服武田胜赖之后,其他新进的家臣哪里还敢有太多意见,自然也乖乖地融入了这个体系。
总之有了大熊朝秀,马场昌房他们的加入后,武田胜赖麾下的家臣团,已经初具规模。其中既有保科正俊,大熊朝秀,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将,也有真田昌幸,马场昌房,跡部昌忠,秋山亲久这样年轻将领。
这些年轻人们各安其位,同时也摩拳擦掌,准备干出一番大事业来,整个家臣团也因此呈现出一种蒸蒸日上的生气。
接下来几日里,武田胜赖召集新的家臣团班子,将铁炮采购,兵粮储备,招募làng人,维持治安等等任务布置下去,家臣们接到各自任务后,都不敢怠慢,一丝不苟地开始cào办。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眼见就要到了武田胜赖的诹访军,征战西上野的时刻了。
第九十二章 挖墙角的来了
公元一五六二年,永禄五年,尾张,清洲城。
应永十二年(公历1405年),身兼尾张,远江,越前三国守护的斯bō义重,修筑了清州城,过了几十年,因为原守护所下津城被焚,清州城被作为斯bō家的守护所,自此一直成为尾张国的中心地。
弘治元年(1555年),守护斯bō义统被织田信友所杀,尾张大名织田信长笼络斯bō义统之子义银,又夺得了清州城,并作为其居城使用。
清州城的大手门处,一名背chā木瓜纹旗指物的传令武士纵马驰进了大门。
“什么?美浓的义龙死了?”
清州城二之丸的马场之中,一名穿着狩衣,腰胯着武士刀,正在骑马的男子长勒住缰绳,拨过马头来到前来禀报的武士身前,从马背上跃下。
而负责禀报的武士单膝跪在这名男子身前,言道:“据忍者密报,就在前天美浓斋藤家当主斋藤义龙得癞病病死。”
这名男子沉思一会,目光低垂,双手像无意识地折起马鞭,然后似在自言自语般言道:“义龙一死,美浓对我信长而言,唾手可得。”
突然这名男子将头一抬,大声喝道:“给我搬张折凳来!”
随即一名小姓搬出了一张马扎,给主公坐下。
这名男子自然就是有第六天魔王之称的织田信长了。今年织田信长刚刚二十八岁,正趋近于一个男人精力和智慧最巅峰的年纪。
现在的织田信长早已不是当初那位,整日用稻草把头发打横结、穿着小袖袒出半个胳膊、然后拿着竹刀、挎着马在尾张町市乡间,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叛逆少年了。
眼下他的脑后梳着公卿式的朝天髻,一身合体的狩衣穿着在身,双tuǐ交叉在马扎前,右手紧紧握住武士刀的刀柄,目光如鹰。就在去年,织田信长在桶狭间,以三千人大破今川家号称四万的上洛大军,今川家当主今川义元战死,首级被讨取。
因为这梦幻般的桶狭间合战,天下人从此认识这位虽屈居尾张一地,而雄心勃勃的大名织田信长,不过他们的了解仅此而已。
织田信长藐了一眼,跪在他身前的织田家的情报头子泷川一益,言道:“你去三河那边,让松平家做好领土守备,提防骏河,信浓的军势,告诉家康,我织田家不日就要提军北上,踏平美浓。”
“喔。”泷川一益答应一声,表示服从。犹豫了一会,泷川一益又问道:“主公,你可是担心武田家和今川家的军势,如此我是不是该多派忍者众,密切侦查两家的军势。”
“不必,”织田信长将手一挥,然后又抓回马鞭,“今川氏真,不过是玩物丧志之人,连给我信长牵马都不配,他日我要让今川氏真亲自在我面前表演他的蹴鞠取乐。至于甲斐的武田……”
织田信长微微沉思一下,突然他扭过身,朝着马仆那个方向,大喝道:“快,给马擦擦汗!”
“喔。”马仆答应一声。
泷川一益愣一下,不过没有太诧异,显然已经早已经习惯了主公这种跳跃性思维。
织田信长重新在马扎上坐正,然后用马鞭一下一下拍打着自己的掌心,双目凝神望着远处,沉声言道:“那甲斐的山猴子,是普天之下我信长唯一的对手,也是最畏惧之人。将来我和他必有一战,但是,却不是现在,我织田家要攻略美浓,一定要取得与武田家的联盟,懂吗?”
身旁的小姓,还有泷川一益,听到织田信长将武田信玄称呼为甲斐的山猴子时,都忍不住莞尔,但又只能死死忍住,不敢笑出声来。
“是,主公。可联盟需要有联姻作为保障,信玄公,哦,不,那甲斐的山猴子年事已高,而他的嫡子义信,已经娶了今川氏真的女儿。”
“没有关系,信玄不是还有一个四子吗?”
泷川一益明白过来,问道:“难道就是刚刚在白根山一战中大破上杉辉虎的诹访胜赖吗?不过他只是诹访家的家主,若将我织田家的子女嫁去,那于身份不和。”
“你懂什么?”织田信长叱道,“幸好武田家未来的家督不是胜赖,否则他的才具不逊sè于信玄之下。好了,就以此条件,让织田忠宽出使甲斐,负责与武田家的外交事宜吧。”
说完织田信长霍然站起身来,走向马场的大门。泷川一益亦然赶紧起身跟上。
这时候门边一名身材十分矮小的武士,噔噔地跑到织田信长面前,将怀揣的两只木屐取出,跪在地下言道:“请主公换鞋。”
织田信长哈哈一笑,用手里的马鞭轻轻抽在武士的肩上,言道:“猴子,不是升你作足轻组头了吗?怎么还干这样仆役做的事?”
这名武士立即跪伏在地上,言道:“替主公办事,是臣下的荣幸。臣下恨不能天天都随shì在主公身边,天天看到主公。”
织田信长听完哈哈大笑,这名武士动作十分娴熟地将织田信长的鞋子除下,然后又服shì他穿上,最后将换下的鞋子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掸去上面沾到的灰尘。
织田信长只是略瞟了他一眼,转过头对跟在他身后的泷川一益言道:“听说那个诹访四郎手下还有一名来自明国的武士,对吗?”
泷川一益想了一下言道:“不错,此人名叫李晓,在诹访胜赖所在的白根山一战,据说就是他率骑兵,冒死直取上杉谦信本阵,这才bī退了上杉家的大军。而且据说北条家那边的传闻,此人的勇武不亚于,地黄八幡北条纲成。”
听了泷川一益的话,织田信长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犹如火山爆发般喝道:“简直是开玩笑,我不是听据说,据说的,你难得就没有一点可靠的话吗?”
泷川一益连忙跪下,言道:“请主公息怒,臣下可以肯定的是,这李晓绝对是一名勇冠三军的猛将,甚至不逊sè于本家的权六大人。”
织田信长如鹰般的双目牢牢盯住泷川一益,言道:“既然是猛将,就要想办法,将他延揽过来。他现在在武田家担任是shì大将,还是部将?算了,这不重要,只要他投入织田家,我信长给他一座城,让他当城主,并独立统领一军,就以这个条件去延揽他吧。”
泷川一益听了织田信长这么说,跪下在地上心底大喊,主公这个条件太过了吧,这李晓换不了用一座城来招揽吧。而且这边又与武田家同盟,这边又去挖人,这有点不对啊。不过泷川一益即使这么想,也不敢出声反对,只能埋下头去,喔地一声表示服从。
织田信长交代完泷川一益,刚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
正当随shì的众人又以为这位主公又觉得哪里不对时。
织田信长转头看了一眼那名正手捧着他一双鞋子的武士,言道:“猴子,给你个立功的机会,就让你去武田家,将这名明国武士延揽过来吧。”
PS:斋藤义龙死亡年限其实是1661年五月,在本书中被延后一年。
第九十三章 再战西上野
永禄五年,上杉谦信再度出阵关东,坐镇厩桥城,聚集关东各诸侯联军,准备第二次攻打北条家。
但在武田信玄和北条氏康的计略之下,上杉谦信却陷入关东豪族们此降彼起的叛luàn泥沼中不能自拔。这些豪族上杉谦信率军一到城下便投降,走后马上又复叛。五月,上杉辉虎终于被搞到身心俱疲,精尽人亡,与前关东管领,兼父亲大人上杉宪政一同返回越后。
上杉谦信前脚跟刚刚迈离越后,武田家,北条家同时下达了出阵上野国的动员令。
高远城,天守阁之下。
随着太鼓的擂动,三间长的竹枪如林般高高竖起。
马道上一名使番骑着马飞驰而过,大声言道:“枪足轻组出发。”
“喔。”
坐着地上等候的枪足轻们站起身来,在足轻组头的喝令下排列成队,朝向二之丸前进,而在大门一旁,小荷驮车正将军粮一袋一袋地往驮马背上装去。
在高远城的巨石垒砌的石垣下,旗持足轻握持诹访法性梵字旗,梶叶旗走在位列最前,这时旗组刚刚出了高远城大手门。
旗组之后,叮叮的盔甲碰撞声响过,足轻士兵们头戴阵笠,身着御贷具足,脚穿草鞋,肩抗着长枪一路小跑着,跟随在旗组的后面,从大门处奔出。
他们背后所chā颜sè鲜yàn的武田菱旗指物,哗哗地在风中摆动,远远观去犹如火焰在眼中跳动。
武田胜赖高高坐在马背上,身上穿着标志性的红丝系大铠和五sè鸟máo的阵羽织,他的鹿角头兜由一名侧近众手捧着跟在背后。眼下他正乘马沿着城中的马道缓缓下坡,李晓,真田昌幸,保科正俊,大熊朝秀等家臣都落后他一个或半个马身,跟随在后。
“昌幸,我请一德斋大人办的事,怎么样?”
听到武田胜赖的话,真田昌幸立即跳下马,跟到了武田胜赖身旁,毕恭毕敬地言道:“主公大人,父亲一直尽心办主公的事,现在吾妻郡几个小豪族已答应投靠我武田家一方,只是羽尾家家督羽尾幸全,十分顽固,迟迟不肯降服,声言要与岩摫城的斋藤家共同进退。”
武田胜赖哼地一声,用马鞭在空气中虚击一下,言道:“既然冥顽不灵,就不要给他机会了,此次出阵吾妻郡,就首先踏平羽尾家。”
“喔。”真田昌幸答应一声退下。
“主公大人,”出声是大熊朝秀,他骑马趋近武田胜赖身边,言道,“吾妻郡毗邻越后,必须小心上杉辉虎从chūn日山城出阵。”
武田胜赖点了点头,转过头问跟在他身后的李晓:“你看该怎么办?”
李晓言道:“备前大人,说的对,以我军目前的军力远不足对抗上杉辉虎,所以必须密切注意越后的动向,一旦听闻上杉辉虎出阵的消息,就毫不犹豫地立即退兵,撤到小县郡,依靠真田家的松尾城自保。”
松尾城,也称为真田本城,经过真田幸隆多年的经营。松尾城,附近还有以洗马城,伊势崎城,天白城,殿城山城,内小屋城,横尾城,戸石城为体系的支城群,易守难攻。
历史上真田昌幸继任真田家家督,在真田本城支城群落中,又修筑了上田城。在第一次上田城合战中,真田昌幸在城下以两千人之众将德川家八千大军打得犹如土jī瓦狗一般。
第二次上田城合战,真田昌幸再度利用复杂的地形,将德川二代将军德川秀忠的三万八千大军牢牢钉在这里,让他延误了不能赶上关原合战,以至气得关原合战前德川家康暴跳如雷,之后德川秀忠,险些被德川家康勒令切腹自杀。
所以可以预见,上杉谦信如果再度出阵上野,武田胜赖可以提前率军退到松尾城,联合真田老狐狸,利用这里的地形再给上杉谦信一个终身难忘的美妙回忆。
武田胜赖听李晓这么说,点点头言道:“也只有这样了,不是每次都有白根山时,那么好的运气,说实话,如果可以,我是真不愿意再碰到上杉辉虎这样的对手了。”
李晓听武田胜赖的话十分讶然,对于武田胜赖,总是给李晓感觉是一个努力想在父亲和众家臣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有点小孩子的倔强脾气的年轻人。
以前武田胜赖在毫无建树时候,可以口出狂言,希望做出些惊人之举,获得别人的肯定,所以武田胜赖可以率八百人在白根山上殿后阻击近万大军。
现在武田胜赖过了这一槛,真正建立了自己的自信,他已经知道自己能力的限度所在,可以更正确地估量自己,这才是他的进步吧。
这一步在历史上,武田胜赖就没有跨过去,以至于长筱惨败于织田德川联军之下,武田家精英丧尽,从此家臣团对他信心丧失,最后武田胜赖也沦为了笑柄,否则如果能有另外一个结局,他有很大机会成为天下人,日本历史也从此改写了。
似乎李晓预感到现在的武田胜赖,也和织田信长的经历一样,两人的人生轨迹,开始有些相似了。
李晓亦然笑了笑,言道:“殿下,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碰见上杉辉虎。”
听了武田胜赖与李晓的对话,跟在身后的众家臣们一起轰然大笑,而武田胜赖亦然坐在马上,肆无忌惮地仰头大笑。
永禄五年五月,北条氏康再度率一万以上军势,重重包围了武藏松山城,松山城的位置犹如梗入北条家咽喉的一根鱼刺,阻碍了北条家出入上野的道路,所以北条家大有不攻下松山城,誓不罢休的气势。
而武田家这边,武田信玄于踯躅崎馆内掌控全局,武田军兵分两路再战西上野。
南路军饭富虎昌,武田义信一共五千军势,攻入甘乐郡,当地豪族望风而降。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甘乐郡后,饭富虎昌,武田义信又将兵锋转向多胡郡,绿野两郡。
武田家大军所向,西上野豪族非败即降,而箕轮城的长野家,不敢出兵,只能坐视武田家攻略附近领地。数日后,上野国和田、高山、浦井三家地方豪族,递送人质,送上誓书,表示臣服武田家。
其中和田家家主和田业繁,也是长野业正十二个女婿中之一,此打击对长野家而言十分巨大。
武田义信见战局如此顺利,不禁狂喜,一方面令传骑将捷报,一日一报地往踯躅崎馆送,另一方将箕轮城的重要支城仓贺野城再度重重包围。
仓贺野城仓贺野尚行,在饭富虎昌的武田军日夜围攻之下,只能率军苦苦死守,已渐渐支持不住。西上野南路这边,战局一面倒向武田家一方。
而这时候武田家北路军方面,武田胜赖率领一千两百军势才刚刚到达了,吾妻郡的羽尾城城下。
第九十四章 真田小狐狸发飙
吾妻郡的羽尾家与真田家同出于滋野氏,滋野氏属于清河天皇的后裔。所以滋野与武田同样属于清河源氏后裔,两家的本姓和氏都是源朝臣。滋野氏作为小县郡名族,最盛时曾统治过信浓全境和上野吾妻郡,其支族也在此开枝散叶。
PS:在著名的名胡桃城事件中,北条家夺取了吾妻郡的名胡桃城。据说真田昌幸向丰臣秀吉写信诉苦说,根据是名胡桃城是他祖上领地,先祖都葬在此附近,所以死死不肯让出。真田昌幸的话自成一套歪理,根据就是几百年前滋野氏曾统治过这一地域。
后来滋野氏分出了三支,分别是海野氏,望月氏,弥津氏,被称之为滋野氏三家。而真田家,羽尾家,还有鎌原家,都是同出自海野氏支流,这点从三家男子的名讳都使用‘幸’作为通字可以看出。
在当初海野平合戦后,真田家失去领地,真田幸隆还曾到羽尾家寻求过托庇,所以两家交情颇深。但是当真田幸隆托人请羽尾幸全降服武田家时,却招到了拒绝。
在武田家与长野家之间,羽尾家家主羽尾幸全还是选择了后者,原因之一是他正妻,是长野业正的第八个女儿。(好吧,又是长野家女婿党)
面对武田家将要进行的西上野吾妻郡侵攻,羽尾幸全也早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之前就在领地内进行全面兵力动员,征召了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子,聚集了五百人的军势作笼城战的打算。
要知羽尾城虽然并非大城,但是建立在地势陡峭的山上,十分易守难攻。而之前更是在城内储备了足够的粮草,还有铁炮这种守城利器在,所以城内将士人心安定。即使武田军全力攻打,羽尾幸全也有信心固守,并给与武田军足够的杀伤。
而事实上,武田胜赖军,来到羽尾城下后,只费了半天时间,就攻下了不肯降服的羽尾城。
其实吾妻郡的鎌原氏在同族真田幸隆的招揽下,偷偷降服了武田家。
接着依据真田昌幸的献计,武田军在包围羽尾城时,命鎌原家主鎌原幸重,摆出要率军增援羽尾城的假象,yòuhuò羽尾家家主羽尾幸全率军出城接引,然后武田军佯装败退,将羽尾军yòu到远离羽尾城的长野原。
武田军和鎌原军随即转身反攻,将羽尾军全歼于长野原之上,李晓手下武士岛胜猛,上阵斩杀了羽尾家家主羽尾幸全。
在真田昌幸的计谋下,武田军乘机占据了羽尾城。羽尾幸全之前辛苦积攒的粮草,全数都便宜了武田胜赖,并且还白收获了十数tǐng铁炮。
武田胜赖大喜,将这十几tǐng铁炮中一半奖励给真田昌幸,作为他此番计取羽尾城的奖励。
攻陷羽尾城后,武田胜赖联合了鎌原家,还有一些被真田幸隆寝返的吾妻郡小豪族的军势,合兵一千五百人围攻吾妻郡最大势力斋藤家的本城岩摫城。
岩摫城筑城年不详,不过镰仓時代就作为一座要城,控制着吾妻街道。城池建于岩摫山东侧,并耸立在海拔八百米的山上。
天正十年,当初武田家快灭亡时,真田昌幸就邀请武田胜赖来岩摫城躲避织田家的兵锋,以图东山再起,理由就是一来此城的位置靠近越后,容易得到盟友上杉家的支援,二来岩摫城自身也是一座坚城,易守难攻。
现在的岩摫城占据者斋藤家,曾是关东管领上内上杉的重臣,而斋藤家这代当主斋藤宪广,还一度接替羽尾家担任吾妻郡郡代一职,替上内上杉家管辖全郡。在上内上杉家没落后,斋藤家作为半独立势力,倾向在越后上杉谦信和长野家之间。
武田胜赖军刚到岩摫城城下时,故伎重演,又重施在羽尾城城下那一招,将斋藤军yòu出坚固的山城,一举在野地里全歼其三百人。
斋藤家吃了这个大亏后,后来无论面对武田军如何搦战,就是坚守城池不出。
于是武田军不得不开始艰苦的岩摫城攻城战。
攻城战开始前三天,武田军在岩摫城城下尸横垒垒,足轻大将马场昌房还在攻城时为箭矢所伤,但即便这样,武田军甚至连城池的外丸也无法突破。
这时候负责情报忍者众传来消息,听闻齐藤家家主斋藤宪广的长子斋藤宪宗在嵩山城聚集了上千军势,正准备前来增援岩摫城。而如此一来,武田军将在岩摫城城下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
这时要么武田军能强攻下岩摫城,要么只能撤围,放弃攻打岩摫城。
就在这时,真田昌幸联络上岩摫城城内同族的海野幸光、海野辉幸兄弟二人,他们答应给武田军做内应,并且真田昌幸还寝返了城主斋藤宪广的亲族斋藤则实,两边相约半夜里应外合一举攻下岩摫城。
当夜,武田胜赖与李晓,保科正俊,大熊朝秀,真田昌幸等一系列家臣,同五百名武田家士兵一起夜袭岩摫城。
夜sè漆黑,李晓与武田军兵士一同埋伏在城下的空堀之下。李晓的眼中只见城上的篝火通明,显然守备十分森严。
这时候岩摫城搦手门,这一侧突然两名斋藤家士兵被杀,尸体从城上抛下,落入空堀之内。城上守军立即发觉不对,搦手门有喊杀声传来,但这时搦手门这一侧的大门突然打开。
埋伏在空堀中已久的武田胜赖当先一跃而起,举着长枪亲自冲进了搦手门。
保科正俊,大熊朝秀,真田昌幸等人,看主公都这么勇猛了,自己也不敢怠慢,奋勇跟随武田胜赖一起杀入,而新进家臣中跡部昌忠,秋山亲久,安部宗贞,小原継忠现在作为武田胜赖侧近众中的一员,自然不敢让主公亲冒箭矢,拼死护卫在武田胜赖身边。
武田军士兵,在杀气腾腾的武田胜赖亲自率领下,如狼似虎般从搦手门中杀入,一路犹如砍瓜切菜般,斋藤家的士兵被砍倒了一地都是。
在这时候,李晓看见夜sè之中,岩摫城中其他几处有火光燃起,显然是内应者在城中其他地方放火。
“外丸起火了!”
“城破啦!”
“城内有jiān细!”
惊慌失措的声音充斥着到处都是,并伴随着武田军攻上山的喊杀声,而斋藤家的守军已经开始自luàn阵脚,士兵luàn作一团,如没头苍蝇般luàn窜。武田军势不可挡地一路攻入了本丸天守阁。
当夜,武田军夜袭岩摫城成功,斋藤家守军不是被歼灭,就是逃亡出城,而斋藤家当主斋藤宪广连夜只带着几名亲信逃出城去,前往嵩山城投奔他的儿子斋藤宪宗。
在真田昌幸计谋的策划下,连下两座城池,年仅十六岁的真田昌幸也因此名声鹊起。而武田胜赖一举攻占岩摫城这座吾妻街道上的坚城后,武田家的势力已经控制了吾妻郡的大半领地。
第九十五章 鏖战上野国
与武田义信率五千大军一路顺风顺水的踏平甘乐郡,多胡郡,绿野三郡不同。武田胜赖攻打吾妻郡可谓经历了一番血战。
夜袭岩摫城,成就了真田昌幸的大功。
实质上真田昌幸在武田胜赖的家臣团中地位也越发重要,虽然他只有十六岁,但其谋略已经展lù头角。在众人眼里,真田昌幸的智谋已渐渐可以与他的父亲真田幸隆,武田家前军师山本勘助两人相提并论。
有才具的人,更需要一个展lù实力的舞台,千里马重要,伯乐也很重要。
真田昌幸面对他人的赞誉,心底十分感谢李晓当初召他到武田胜赖麾下的。如果不是李晓的招揽,他在真田家中只能蛰伏在父亲和两位兄长的羽翼之下,要出人头地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而武田胜赖也是诧异,李晓当初招揽真田昌幸的先见之明。他当初以为真田昌幸虽有能力,但也不至于厉害到这个程度,却不知李晓的眼光如此犀利一眼就看出了真田昌幸这个人才来。
并且在这次吾妻郡攻略中,正是李晓向武田胜赖献计,用真田家来进行吾妻郡各豪族之间的计略这才大获成功。
招降鎌原家,yòu取羽尾家,还有夜袭岩摫城,在外人看来,吾妻郡攻略都是真田昌幸一手谋划,但武田胜赖心底却心知肚明,自己这一路走来,李晓在其中起的作用有多么大。
如果按照一座一座城进行强攻的趋势,可能武田胜赖现在还在羽尾城下碰壁。
正所谓善战者勿赫赫之功,所以在整个吾妻郡攻略,一路来李晓看似是来打酱油的,但李晓也乐意如此,现在他要的是低调低调再低调。他所要等待的是一个再让他一飞冲天的机会。
武田胜赖现在占领岩摫城后,占时没有采取新的攻势,一面监视着嵩山城斋藤宪广,斋藤宪宗两父子,另一面则时刻关切着chūn日山城的动向,忍者众那边已经有风闻传来,说上杉谦信时隔一个月不到,又要再度出阵关东了。
若现在上杉谦信再出阵关东,武田胜赖与李晓,真田昌幸二人商议一番,还决定采取原计划直接撤回小县郡和真田家合兵一处,依据松尾主城支城防御群进行死守。
虽说现在有岩摫城这座坚城,作为支撑点完全可以固守,并且若退兵回去,放弃了岩摫城,羽尾城这样苦战得到了城池实在可惜。但上杉谦信军神的威名赫赫,面对越后军上万军势的出阵,即使武田胜赖现在的军力仍没有信心据守岩摫城,支持一场笼城战。
所以武田胜赖,留下保科正俊和三百士兵防守岩摫城,自己率其余人马退到更靠近后方的羽尾城。
保科正俊也没有闲着,将原本斋藤在储备在城中的粮食,铁炮等都运往后方,当初陷城时,还缴获了斋藤一大笔军资金,这笔费用不仅足够补偿武田胜赖这次出阵所费,并还有富裕的。
而此刻斋藤家也在嵩山城囤积兵力,准备反攻。在这期间,武田胜赖派使者向吾妻郡其他小豪族发信,让他们交出人质,写誓书保证降服武田家,相应的武田家也会将承认他们现有领土的安堵状,颁发给他们。
这件事情熟悉这附近情况的,大熊朝秀,真田昌幸,还有新降服的鎌原家家主鎌原幸重,三人共同负责。
永禄六月,眼见上野国烽火一片,上杉谦信终于坐不住了。虽说上野国是那便宜老爹上杉宪政白送给他的,但终是自己的东西,绝不能让武田信玄,北条氏康这两个江洋大盗,就这么夺走。
上杉谦信还未在chūn日山城呆满一个月,就再次动员大军出阵上野国。
确认这一消息,武田胜赖连夜将驻守岩摫城保科正俊和三百人,调回羽尾城,全军上下收拾行李,准备随时跑路。
就在武田胜赖全军为上杉谦信出阵上野而忐忑不安时,上杉谦信的大军,只是顺路往吾妻郡拐了一下,做出要攻打岩摫城的假象。而事实上上杉谦信亲率精兵南下,直扑正为武田家围攻的仓贺野城。
当时仓贺野城下,有饭富虎昌,武田义信,和田城和田业繁,还有新降服上野豪族,约五千大军。
当上杉谦信到达城外时,仓贺野城此时在武田军的攻势下已岌岌可危。仓贺野城外丸已被武田军攻破,城中的三百守军大多战死,城主仓贺野尚行只带着几十人的残兵退入本丸之内死守。
上杉谦信登高而望,观察武田军阵势后,冷笑一声言道:“此非我之敌。”于是不等本阵大军赶到,上杉谦信只率二十三骑下山突击武田军军阵。
当武田军看见上杉谦信的毘字旗,顿时阵脚大luàn。而只见上杉谦信头戴白布鉢巻不着甲胄,一身黑sè木绵胴服,横提十文字之枪,率领二十三骑直入武田军军阵。
五千武田军无一人敢阻拦,犹如排làng一般分开,并眼睁睁的目送上杉谦信突入仓贺野城城中。武田军见上杉谦信威不可挡,遂以夜叉罗刹呼之。
见上杉谦信已经来到,饭富虎昌,武田义信不敢继续围攻仓贺野城,立即引军撤退。
一天后越后军一万主力大军已经赶到,上杉谦信亲自率军追击。两军接战之下,武田军溃败,武田义信本人虽亲自上阵搏杀,并且在后督战斩杀了数名败逃的武田军士兵,还亦然阻止不了武田军的败势。
幸好武田军还有饭富虎昌这样的猛将所在。饭富虎昌率领赤备队冒死殿后,拼死抵挡住上杉谦信的追击,这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的结局。
不过经此一战,武田军刚刚到手的甘乐郡,多胡郡,绿野三郡,再度得而复失。饭富虎昌,武田义信一面收拾残兵,一面向战况向武田信玄禀报。希望武田信玄本人能率领武田军主力,亲自出阵上野,与上杉谦信一决胜负。
上杉谦信再度出阵关东,并坐镇厩桥城,联合长野家,四处攻讨原先叛变武田,北条两家的上野豪族。
而在这时候,武田胜赖,李晓见上杉谦信将注意力,全放在平定上野国南部众豪族势力上,于是放心大胆地再战吾妻郡。
武田胜赖率领一千军势,重新夺回岩摫城。而嵩山城斋藤宪广,斋藤宪宗两父子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到处借兵,终于给他们父子俩拼凑了两千军势。
于是斋藤父子从嵩山城出阵,准备与武田军决战岩摫城城下。
而这时候真田家父子的调略,再起作用。
就在斋藤宪广,斋藤宪宗兵临岩摫城城下时,真田幸隆派遣重臣富泽但马入道,收买了斋藤家驻守在嵩山城的重臣池田佐渡守重安。池田重安在嵩山城叛luàn竖起反旗。
得知根据地失守,退路被断,斋藤父子两人又惊又怒,而这个时候武田胜赖从岩摫城出击,当初向武田胜赖交纳人质的吾妻郡豪族们,见风向转向武田家一边,纷纷各自带兵前来搭手。
武田胜赖汇聚齐大军,向斋藤父子驻守的五反台发动猛攻。
第九十六章 长筱合战预演版
五反原的上空气凝重,笼罩着一种大战将临的气氛。
武田胜赖,李晓,真田昌幸,大熊朝秀观望着斋藤军的本阵。对方足足有两千军势,而武田胜赖汇集各路豪族的军力,军势虽总数达到一千三百之众,但人数上还是处于下风。
不过斋藤军得知后路被截断后,士气比较萎靡。同时武田胜赖军这边装备有大量铁炮,决战这天天晴无羽,而决战场地十分空旷,非常适合的铁炮的使用。
自白根山之战后,武田信玄为奖励武田胜赖,除了将自己的佩刀和泉守兼定刀给他外,还赠给武田胜赖几十tǐng铁炮。
而武田胜赖在白根山一战,也尝到了铁炮的甜头,将原有铁炮队的基础大量扩充,加之在之前攻打羽尾城和岩摫城。武田胜赖军现在铁炮数量,达到惊人的一百五十tǐng,超过武田信玄麾下任何一名家臣铁炮队的数量。
不过斋藤家的军力亦然有精锐部队,军中有从越后借来的一百骑越后骑兵,在骑兵人数上优于武田胜赖军,所以说这五反原合战,可以称得上一场冷兵器时代,提前上演的铁炮与骑兵之间对决。
大熊朝秀作为阵马奉行,详细地观察战场地形后,向众人分析道:“斋藤家骑兵数量上占据优势,显而易见对方会将骑兵作为攻坚力量投入战场。从敌军本阵,到我军正面阵地大约有三十町的距离,除了正面的开阔地外,我军阵地的两翼,都是泥泞沼泽,不利于骑兵奔驰,所以对方一定会从正面采取骑兵中央突破,步兵掩杀的方式,向我军攻击。”
大熊朝秀这一番分析,十分有见地,而且作战经验丰富至极,这点听得武田胜赖,包括李晓,真田昌幸都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令人无比怀念的山本勘助童鞋致仕以后,武田胜赖这班青年近卫军的家臣团中,若论临战经验,就属大熊朝秀最丰富。相较之下李晓虽有很多现代人的奇思妙想和看YY小说的见识,而真田昌幸则有一肚子的鬼谋,但是他们的作战经验还是远远不如大熊朝秀,保科正俊这样的老将。
真应了中国那句古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所以作为阵马奉行,就是负责在大战布阵时,充分观察地势、水源等地理条件,为我方选择有利地形。这必须由作战经验丰富的人担任。
在武田家中,武田信虎,武田信玄两代家督出征时,必用原昌俊,原昌胤父子作为阵马奉行,战前勘察地形。
武田胜赖,向李晓商量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将铁炮摆在阵地正面,阻击斋藤家骑兵。”
李晓点了点头,在狭窄的正面上,本就是发挥铁炮密集shè击的长处。
李晓将一百五十人的铁炮队布置在阵地正面第一线,第二线放一百名弓足轻,仍就按照铁炮平shè,弓足轻抛shè的打法,作为用远程打击。最后是三百名枪足轻,在一旁防护。
另外李晓也做了一系列的改动,在铁炮队的前面安放了三道防马栅,并还是依照白根山合战时的战术,在阵地前沿挖了两道壕沟,阻碍敌军步兵的前进。
而李晓的打算,当然是准备将五反原当作设乐原,用铁炮加防马栅的方式,上演一番武田家对斋藤家的小规模的长筱合战。
决战一开始,随着斋藤宪广的军扇挥动,一百骑越后骑兵,作为先锋陷阵冲锋的。
背chā着旗指物越后骑兵先是缓缓地前进着,然后待接近武田家阵地一定距离,突然加速开始奔驰起来,骑兵们在马上挥舞着长枪,太刀,并高声呐喊着冲向武田家的阵地。在他们身后还有三百名步行武士和枪足轻的配合,一起从正面向武田胜赖的阵地发动冲锋。
此外斋藤军还分出两路军势,分别同时从两翼发动侧击分散武田军的注意。
“shè击。”武田军一方的铁炮奉行挥动太刀,大喝一声。
啪!啪!啪!
顿时五反原的上空铁炮响声与马蹄踏地声响成一片,武田军阵地上铁炮shè击所散发出的硝烟四处弥漫。每当铁炮齐shè声响起,战马惊起的嘶鸣声长长地回dàng在五反原的上空。
一刻钟之后。
斋藤军主将斋藤宪广伸手扶了下头盔,满脸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身子微微坐离了马扎,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他的眼前是翻毙的战马,折断的旗指物,还有正在血泊中挣扎的士兵,眼前完全是尸横遍野,一片狼藉的战场。
斋藤家冲阵的结果是,一百名越后骑兵和三百武士和足轻的部队,在武田胜赖的一百五十tǐng铁炮队和一百名弓足轻队的轰击下,被打得溃不成军。
特别是冲破阵地前的防马栅时,骑兵们不得不下马步行,徒手去搬离防马栅,在这个过程中武田家铁炮弓箭齐shè,斋藤军成片成片战死在防马栅前的壕沟之中。
而侥幸突破防马栅的斋藤家士兵,也无法攻破武田家枪足轻布下三间枪枪阵。
斋藤家的骑兵正面突击惨败,同时从两翼进攻武田的军势亦然受阻。
武田胜赖,大熊朝秀,真田昌幸看到铁炮shè击骑兵这一幕时,他们的震撼亦然是无以复加,不亚于斋藤家一方,武田军在李晓的调度指挥下,居然是大获全胜!
而在李晓眼底,这部微型般的长筱合战的预演,就当做是放一场电影给武田胜赖看吧。
孤注一掷的反击失败后,斋藤军军心涣散,斋藤宪广无法阻止临时拼凑起来的各豪族家主离开战场,并且自己的足轻也逃亡了大半。斋藤宪广和斋藤宪宗心知不可再战下去,最后率领不足五百的残军,在武田军的追击之中被迫退往嵩山的绝地中。
嵩山位于中之条盆地中央,海拔并不高,却是附近山岳信仰的中心,同时也是吾妻八景之一。从山顶的‘大天狗岩’向四周眺望,可以见到乌帽子岩,胎内,男岩,御城平,经冢,骨xùe,一升水,女岩等史迹与怪石.
第二天,最后的决战开始,武田军展开全面对斋藤家的总攻。
在最后的决战中,斋藤家的武士们自知必死,表示得格外英勇。武田胜赖,李晓,大熊朝秀各领一军轮番进行了数次艰苦的突击战,才攻破了齐藤家的阵线,导致斋藤家全面崩溃。
最后斋藤宪广自刃而死,而斋藤宪重携带妻女登“大天狗岩”投崖身死,其家臣,部下亦然纷纷自杀殉死。
南北朝时,斋藤家本出于吾妻郡地头吾妻五郎行森一族,并占有岩摫城,后南朝里见义时攻陷岩摫城,吾妻宪行逃出岩摫城,并成为安中地方斋藤梢基的养子,改姓斋藤。后吾妻宪行借关东管领山内上杉之力,又夺回岩摫城。
而经过这一战,于吾妻郡两百年之久的斋藤家至此灭亡,家名断绝,而武田家的势力完全占据了整个吾妻郡。
次日武田胜赖攻克吾妻郡的捷报,距离武田义信送往踯躅崎馆的救援信,只间隔延后的一天的时间,送到了了武田信玄的手上。
第九十七章 尾张甲斐同盟
武田家尚在为饭富虎昌,武田义信所率西上野征讨军主力在仓贺野城下,为上杉谦信所败而一片愁云惨淡。而只间隔了一天,武田家上下就听说武田胜赖攻取吾妻郡全郡的消息。
同样是带兵,武田胜赖可以在白根山,以八百人击退在上杉谦信。而武田义信的五千人,还有饭富虎昌这样的猛将和赤备队这样的强军所在,却被上杉谦信打得大败而归。
在对武田义信倍感失望的同时,眼下不论是武田家的四名臣,还是众谱代老臣亦然为武田胜赖的战绩所震惊。
如果说上一次白根山一战还可以用运气使然的解释的话,而这一次武田胜赖完完全全,是凭自身的实力替武田家打下一郡之地,拓地数万石。
众老臣们纷纷回忆起当年年轻时武田信玄来,似乎与武田胜赖相比较,也逊sè他一筹来。不管怎么说,武田家家臣团已将武田胜赖视为武田家一门众中,最骁勇善战的人来看待了。
或许等武田信玄故去后,武田胜赖就是下一个武田信繁了。甚至家臣中隐隐中出现一种声音,似乎让武田胜赖来代替武田义信继承家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往昔家臣们对这种声音都会集体斥责,而这一刻他们却选择了沉默。
而就在同一天,作为织田家外交使臣的织田宽忠,木下藤吉郎等人也在这时抵达了踯躅崎馆。织田家向武田家正式提出同盟的条件。条件之一就是让武田胜赖与织田信长的女儿联姻。
于是乎这两件事加在一起,在武田家中掀起了轩然**ō。
甘乐郡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从仓贺野城败退下的武田军军队现正退在此处。
“啊!”
重重的喘息声传来,武田义信坐直身子,赤红着眼睛,一副从噩梦之中刚刚惊醒的样子。
他披上衣服,然后一把重重推开身边shì寝的女子。那女子睡眼朦胧轻轻地问道。
“殿下,你怎么了?”
“闭嘴!”
武田义信粗暴地吼了一声,赤着脚来到屋子,然后点上桐油灯。屋内微微有一点的光良,让他情绪好了一点。
在为上杉谦信惨败之后,那挥之不去的噩梦一直缠绕在武田义信的脑海。
他一会在梦见,梦见上杉谦信,率领铁骑冲阵,武田军溃不成军。然后上杉谦信骑马,拔刀朝他砍来。
有时候梦见,武田胜赖率领着数不清的大军,从四面包围了他的居城,手下武士绝望的抵抗,天守阁上燃起了熊熊大火,最后则是他穷途末路,在绝望之中杀了妻儿,再切腹自尽的一幕。
“不,”武田义信犹如豺狼般嘶吼着,绝不能让这一幕出现。武田义信拔开自己衣服的领口,不行,我绝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四郎,你以为你攻下了吾妻郡,就能够压我一头了吗?错了,该是我的终究是我,你夺不走,也夺不去。”
武田义信双tuǐ盘地,坐直身子,然后朝屋外喝道:“叫迹部胜资,立刻来见我。”
“喔。”屋外值夜的武士答应了一声。
武田义信又朝仍睡在被褥的女人大吼了一声:“滚出去。”
那女子被武田义信吓住了,她是本村地头的女子,昨日一股军队占领了这个村子,就从民家手里强征了军粮,自己也作为地头的女儿,被强迫shì寝。
本以为服shì的这位年轻男子,长相斯文,会稍好一点对待。没想到昨晚一夜,对方极为粗暴,似乎只是在发泄。
待迹部胜资走进武田义信的屋子,看到的正是一个双目赤红,神sè焦躁不安的武田义信。
武田义信不待迹部胜资坐下,就言道:“你安chā在四郎那边的人,怎么样?”
迹部胜资没想到武田义信深夜召见自己,是为了这事,于是以一种嘲笑的口wěn言道:“很好,已逐步受到了重用,四郎那小子,一点城府也没有,李晓又是个莽夫,唯一可虑的就是真田昌幸,不过他亦不能识破我安排下的人。”
迹部胜资知道只有贬低四郎,李晓他们,才会让武田义信这时候心情好受一点。
“做得好,”武田义信点了点头,然后压低声音言道,“既然如此,你马上让人通知他,叫他将武田胜赖在吾妻郡的底细,兵力安排布置,全部写下来。”
迹部胜资讶然问道:“殿下,你这么做有什么考虑吗?”
武田义信冷笑一声,言道:“当然是将胜赖的底细透lù给上杉辉虎知道了,然后借他之手来替我铲除,胜赖这个眼中钉。”
迹部胜资微微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武田义信居然会想出这么yīn毒的计谋来。
迹部胜资犹豫了下,言道:“殿下,请三思,万一此事为他人知道了,殿下会身败名裂。”
“顾不了这么多了,”武田义信将手一挥,“难道你想见我他日人头落地不成?你知道吗?眼下胜赖攻下吾妻郡的捷报还有我的求援信,两封正并列在父亲大人的书案上,父亲大人会怎么想,我武田家的家臣们,会怎么想?”
武田义信重重深吸了一口气,厉声言道:“四郎不过是父亲虏掠来敌国女人的儿子,怎么配继承我武田家,只是我义信才有这个资格。我绝不能见我源氏新罗三郎义光的血脉遭到玷污,我才是正统,你明白吗?”
“是的,殿下。”迹部胜资伏下头,“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守密的。”
武田义信点了点头,觉得有必要安慰一下这位跟着自己忠心耿耿的家臣,言道:“迹部,你尽管去做,放心,将来我执掌家督的一日,必定不会亏待你的。”
“谢殿下。”迹部胜资立即表现出一副感jī涕零的样子。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守密,特别不要让饭富大人知道,你懂吗?”
“喔,知道了,我想上杉辉虎一旦得知武田胜赖在吾妻郡的底细,必然会感谢我们送上的这个大礼的。”迹部胜资想到此,仿佛看见了武田胜赖,李晓的人头高高悬挂在上杉谦信的马前。
武田义信眼中lù出一道寒芒,喃喃地言道,四郎,我倒要看看你的好运气可以用多久。
吾妻郡,嵩山城。
武田胜赖,李晓两人并肩站在嵩山城天守阁上,俯视着嵩山的景sè。武田胜赖显然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李晓,你知道吗?我收到消息织田家派人来与我武田家要求同盟了。”
“织田家?织田信长?”李晓微微怔了怔,听到这位将来天下人的名字,还是让感到一丝不适。李晓心想到:这么快,记得历史上织田与武田的同盟关系还没有这么早确立。
“对啊,就是那个尾张的大傻瓜之称的织田信长,不过今川义元就是拿他当作傻瓜,自己才送命的,”武田胜赖这么说着,突然神神秘秘地言道:“听说织田信长,要求与我武田家的同盟之一,就是让我与他的女儿结亲。”
“织田信长女儿?是啊,殿下也到了该结亲的时候了。但殿下还是不要太抱有期望啊,我猜想主公一定会拒绝这次同盟的。”
“为什么?”
李晓笑了笑言道:“因为义信殿下啊,只要我武田与今川家的同盟关系一日仍在,我们就不可与杀死今川义元的织田家结成同盟。”
“那织田信长这次同盟,不是白费力气吗?”
“并非白费气力,织田信长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我们武田家对织田家的态度。”
李晓笑了笑,事实上历史中武田家和织田家的联盟,彼此一开始就没什么诚意。
在历史上,织田信长只是将苗木远山氏远山直廉的女儿收为养女,再嫁给武田胜赖,这女子被称之为远山夫人。而武田胜赖当时还挂着诹访家家主的名头,论身份只是武田家的家臣。
一边是没有太近血亲关系的养女(其实是织田信长侄女),一边是武田家家臣,双方之间的同盟,从形式来说就很脆弱,也可以说一开始,两家都做好了彼此背叛的准备。
后来武田信玄与今川家同盟破裂,决定对骏河用兵,需要织田家同盟德川家的助力,而这时候远山夫人正好难产死去。武田信玄这时才正视与织田家的同盟,把自己的女儿七岁的松姬嫁给织田信长的嫡长子织田信忠为妻。
但这两位并世之雄,彼此都知道两人之间必有一战,武田信玄志向就是上洛,而织田信长的志向在于天下,两雄之间必然有一个人倒下。
所以这一妆婚事,被武田信玄一拖二赖,直到武田信玄决定西上作战,于是武田织田同盟破裂。松姬也没嫁到织田家,两人婚约被取消。
李晓将这一番分析给武田胜赖听,然后言道:“所以武田织田家的同盟虽短期不会实现。殿下,你娶个织田家的女人的打算,将来有可能会的实现。”
武田胜赖哈哈笑道:“是吗?听说织田家的女子都十分美丽,特别是织田家的市公主,更是织田家第一美人?”
织田市?战国第一美女?李晓一愣,她现在还不过十五岁吧,没想到对方现在就名声远播,连武田胜赖都知道了。
正当时这时,一名传令武士,急匆匆地奔上天守阁,向武田胜赖禀报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PS:
说起来松姬与织田信忠二人,也算是战国一段缠绵故事。两人确定婚约后,织田信忠十一岁,松姬六岁,因为彼此年纪太小,没有立即成婚。两人间却也有信物往来。
后来武田织田同盟破裂,两人婚约被取消。从此以后织田信忠有了妻室,松姬却一直未嫁。
直到武田家灭亡那一年,松姬已成亡国之女,织田信忠却决意在这时迎娶松姬。
当松姬启程去京都见信忠时,本能寺之变发生,织田信忠被明智光秀围在二条御所,最后城破,织田信忠自刃身死。
两人至此yīn阳两隔,松姬遂然出家为尼(日本女人一般丈夫挂了后,都要出家的,不过当时松姬与信忠之间却没有正式夫妻关系),号信松尼,之后一直为武田一族和信忠祈祷冥福。
第九十八章 围攻吾妻郡
上野国,厩桥城。
“主公,刚刚接到消息,忍城城主成田长泰已答应降伏了,并同意交纳人质和誓书。”
城主居室内,直江实纲出声言道。
上杉谦信缓缓睁开眼睛,他此刻正头戴扁帽,额前缠白布钵卷,手持念珠,一身黑sè法衣的装扮坐在叠席上。
“这不够,”上杉谦信喝了一声,言道,“我还让成田长泰退隐,把他家督之位让给长子好了。”
在去年围攻小田原后,上杉谦信在鹤冈八幡宫,关东管领的就职仪式。典礼结束后,上杉谦信在神社的参道上接受大名豪族的朝拜,当时所有人都跪伏于地,唯独忍城城主成田长泰却鹤立jī群的坐在马上向他致意。
这被上杉谦信认为是不敬之举,当场怒得小宇宙爆发,直接跳下马来,将成田长泰纠下马暴打一顿,还将他头顶的乌帽子放在脚下狂踩了。上杉谦信所表现的这一幕,令所有关东武将们都震惊不已。
而事实上成田长泰的被打是冤枉的,他也确实有马上行礼的资格。成田家是出自藤原氏的名流,祖上属“武藏七党”之一,在“前九年后三年之役”时立下过大功。
因此源氏先祖源义家单给予成田氏在马上行礼的特权。所以从源义家起,一直后来源氏建立的镰仓幕府、室町幕府都承认成田氏这马上行礼的特权。
所以在成田长泰看来,连足利义辉到场,他都可以坐在马上不鸟,何况是你关东管领呢。于是成田长泰被殴后,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回到忍城,立即就倒戈降了北条一方。
上杉谦信想起这段事情,犹自不爽,但随即将注意力放在了当前,对直江实纲言道:“让斋藤,sè部他们回军之后,就合围进攻吾妻郡。此番我要坐镇厩橋城,不能出阵指挥,就让斋藤他负责对吾妻郡的攻略,他不会让我失望。”
直江实纲犹豫了下言道:“可是主公,你不是派村上,本庄,山本寺大人,还有长野家出兵攻打吾妻郡了吗?”
“不够,”上杉谦信沉声言道,“你忘了在白根山的败战吗?要想要彻底降服诹访胜赖,李晓二人必须倾尽全力。”
直江实纲脸上似有忧sè,思索了一番言道:“主公,其实我一直有担心,觉得武田义信送来的情报,可能是武田家yòu敌的计策?”
上杉谦信哈哈一笑,言道:“嫡位之争,自古以来都是取luàn之道。而且直江,你以为我在义信身边,就没有细作吗?我和义信,不过各取所需,他借我的手杀诹访胜赖,而我借义信的手,招纳李晓这员猛将。”
直江实纲讶然言道:“原来主公攻打吾妻郡的目的,是降服李晓?”
“不错。”
上杉谦信立起身来,拿起手边的青竹作为辅佐走了几步。这是他十四岁是讨伐长尾俊景是为箭所伤落下的病根,川中岛之战后左tuǐ风湿病发作,所以作战时尚可以骑马,步行时一直都是以青竹作拐杖辅助。
上杉谦信走了几步,将窗户的盖板用木头支起,看着厩桥城城下利根川的江景,沉声对直江实纲言道:“眼见战国之luàn世,各方大名不尊将军之命,家臣亦有下克上者之luàn贼。我辉虎在毘沙门天前,发下重誓,不打无义之战,不占无义之地,并结束这luàn世,重塑幕府之威信,让苍生不再生灵涂炭。如此就唯有以毘沙门天之武力,将义理行于天下,若有不遵循者,就讨之。”
对于忠心耿耿的直江实纲而言,尽管听了上杉谦信这番言论说了不下一百遍,都他早已养成了习惯性流泪的传统。
上杉谦信一生之中,禁yù,恪守义理,这近乎神的品格,这点也使得很多越后武士,对他有一种狂热性的崇拜。
看着直江实纲jī动之情无以复加,热泪盈眶地样子,上杉谦信长叹一声言道:“可是我上杉辉虎十四岁起兵起来,虽纵横越后,关东,但迟迟有武田北条两个大敌不能讨平。武田信玄放逐其父,背弃人伦,北条氏窃以平氏后裔自居,毫无信义可言。而武田北条两家的存在,义理都不能声张于天下的缘故。”
直江实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言道:“我知道主公,你常提缺少一名副将。能在主公不在之时,独担一面的人物。例如武田家之武田信繁这样的良将。所以臣下日夜思量江主公之宏愿,弘扬天下,但只恨自己才能不足,不能成为主公的左膀右臂。”
上杉谦信叹了口气言道:“而直江,我知道你是重义理的人,不过你长于谋划,却决断力尚且欠缺,不能统军。齐藤虽可独担一面,却不足与对抗武田,北条,甚至已故柿崎景家,也是勇猛有余,谋略不足。这样的人才难得,武田家有一个信繁就够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李晓。”
“我明白了,白根山一战,臣下也看出了,武田家能胜我军,不仅仅在李晓的勇武之上,他所把握斩杀柿崎大人时机,还有计算我军阵势的漏洞的谋略,都说明他是一名智勇兼备的良将。”
听直江实纲这么分析,上杉谦信点了点头,言道:“不错,李晓就是我副将的人选,所以这次征讨,吾妻郡的得失,歼灭诹访胜赖的军势,对我而言,都不足言道。只有降服李晓,才是我的目的所在。”
“喔。属下明白了,这叫派人通知村上大人,务必要生擒李晓。”
上杉谦信笑了笑言道:“这不需你过问了,我早已经交代,不过要告诉村上的是,此番吾妻郡,务必要将李晓困于绝地之中,但不要伤他性命,到了他心生绝望之时,再派人向他说降,只要他肯降服,我上杉辉虎必然以国士之礼相待。”
然后上杉谦信用手向下一指,言道:“而这座厩桥城,就是他的居城!”
直江实纲吃了一惊,厩桥城可是上野国的大城,与箕轮城互为犄角,出入下野,信浓,武藏都极为方便,是交通要害。所以上杉谦信每次出阵关东,都驻扎在厩桥城中。
上杉谦信这么待李晓,简直是拿他坐镇一方的大将来看待。直江实纲心底不由开始隐隐嫉妒了。
而在这时候上杉家的大军,早在杉谦信的一声令下,开往了吾妻郡,他们的目标正是要镰原,羽尾两城,断绝武田胜赖军势从吾妻郡退往新浓小县郡的退路。
在上杉家的强大军势之下,镰原城连支持了一个时辰都不到,就已经陷落,自城主镰原幸全以下两百人,全数战死。
第九十九章 村上义清
上野,吾妻郡,通往羽尾城的土路上。
在山坳环抱的盆地里,但眼望去尽是无际的水田,水田的附近只散落着三四户人家,其中两个附近有片树林。可以看到牌坊,是镇守的神社。
而靠近道路两旁的一片水田,大部分都已chā了秧,每块田里都灌满了水,反shè着初夏夕照。而水田内头抱着白布,两脚chā在田里的农民见到这一路整齐的大军眼中都lù出惊异之sè。
穿戴着货御具足的足轻士兵们正在行进,他们踩过路上的水坑,nòng得草鞋上一面泥泞。这路大军,无论足轻士兵和骑马武士背上都chā着丸之上的旗指物,无声地在前进着。
夕阳穿过树梢斜斜照下,除了鸟鸣蝉声,四周极其寂静。
再前行三里就是羽尾城!
穿着一身红底金铂纸镶嵌阵羽织的村上义清,策马涉过水沟,眼下他与另一位越后将领竹俣清纲,正率领一千三百军势,作为此次这次上杉家攻打吾妻郡部队的第一阵,夜袭羽尾城。就在昨天,就是村上义清这路人马奇袭了镰原城,城主镰原幸重以下两百人尽数被杀。
第二阵是长野家由长野业固率领的八百军势,尾随在村上义清队后方五里处。
第三阵是由不动山城主山本寺定长率领的六百军势,在长野军之后六里处,负责殿后。
另外上杉谦信还派遣了本庄繁长从越后本庄城出兵,直取嵩山城,牵制武田家的军力。
而刚刚平定忍城成田长泰的斋藤朝信,sè部胜长率领的上杉家主力大军正马不停蹄赶往吾妻郡,最后上杉谦信位于厩桥城的本阵人马也会出动,合计超过一万军势的上杉军,决定以三面合围的态势,将武田胜赖军一举歼灭在吾妻郡。
面对区区一千多武田家加地方豪族的军势,动员这么多的人马,村上义清觉得太过夸张,有点杀jī用牛刀的意思。
但是尽管在这么大的优势之下,身旁这位越后将领竹俣清纲却整日一副面sè凝重的样子,然后不断地提醒,要村上义清不可大意要小心谨慎。
这点在村上义清看来,多少有点畏敌如虎的样子。而且不只是竹俣清纲一人,在当初厩桥城开的军议上,决定谁作为第一阵出击吾妻郡时。
那一众名声赫赫的越后大将们,端茶的端茶,喝水的喝水,打酱油的继续打酱油。就是无一人应承下来。
待上杉谦信亲自点名点到长野业固或者是上本寺定长二人二选其一时。
无论是长野家名将,勇武之名在上野一国名声赫赫的长野业固,还有做为上杉家一门众的山本寺定长,都是一副面有难sè的表情,然后无比相似地一同整齐地摇头,最后坚定拒绝让自己的人马作为第一阵的提议。
这点令村上义清本人感到十分费解,这简直就是一名武士的耻辱!
待听到长野业固,山本寺定长解释出一堆不是理由的理由时,村上义清暴怒了,当场站起来喝骂二人为胆小鬼,然后义无反顾地接下了出征吾妻郡第一阵的军令。
不过待当自己接过军令后,长野业固,山本寺定长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对于一个传统的武人来说,村上义清并不太擅长察言观sè,不过他好像觉得他们的眼神里,似乎包含了一种同情的意思。
不过对于村上义清而言,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连越后之龙上杉谦信本人,也一再交代自己,务必要生擒那个明国人李晓,不可伤他性命。看上杉谦信的样子,似乎要将李晓大用的样子。
“哼!一个明国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村上义清重重抽了一下马鞭,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竹俣清纲,这人还是很有勇气,但听到自己作为第一阵出击,主动来请命来辅助。
一路上,竹俣清纲派出足够的骑兵,在田野山间,以确认没有敌军在一旁伏击,这点小心谨慎在村上义清看来十分欣赏。但竹俣清纲这过分畏敌如虎的心态的,在村上义清眼中就十分生气了。
作为曾经的信浓守,与武田信玄并争过信浓霸权的村上义清,自然不会将武田胜赖,李晓两个máo头小伙子看在眼底。
村上义清确实有值得他傲然的资本,村上家作为清和源氏的后裔,立足信浓多年,村上,小笠原、木曾、诹访这四家,并称之为信浓四大豪族。
到了村上义清本人担任家督时,村上家达到最辉煌的时候,南征北战,开疆扩土,击败原信浓守小笠原氏,取得了信浓霸主地位,在海野平合战中,将小县郡的海野一族及真田幸隆一家都赶到了上野,甚至连信玄他老爹武田信虎也败在他手上。
最后信玄入侵信浓时,村上义清在上田原合战,户石崩两次战役中,给与了武田信玄两次终生难忘的惨败,板垣信方,甘利虎泰,横田高松等武田军一系列的猛将都阵亡这两战中。
但最后村上义清还是败在了武田信玄的谋略之下,手下家臣纷纷叛变,城池一个一个地被攻陷,在信浓没有立身之地的村上义清只能带着手下家臣武士,往越后投奔上杉谦信,希望他能帮自己恢复旧领。
这也就给了上杉谦信四度出兵川中岛的借口。而村上义清对武老虎的仇恨是不用说的,次次川中岛合战都作为越后军的急先锋,和武田军杀个你死我活的。
所以在村上义清的眼底,武田家其他诸将再强,能比得过武田信玄吗?连甲斐之虎,号称军略无双的武田信玄都曾两度败在自己手下,又何况余子。
村上义清横了竹俣清纲一眼,他的过于谨慎态度真是令他又欣赏,又厌恶,他恨不得行军再快一点,立即攻到羽尾城下,待自己生擒武田胜赖,李晓两人后。交代上杉谦信和越后众将面前,要他们看看这两人也没有什么三头六臂。
正待村上义清想着自己心事时,这时军中负责侦查的物见番头,骑着快马奔到村上义清面前,大声言道:“禀报村上大人,羽尾城城门大开,守军不知去向?”
“什么?”
村上义清吃了一惊,武田义信那边细作给的谍报资料很详细,上面说羽尾城不仅扼守着吾妻郡武田军的退路,并且存放武田军大部分军粮和军资金,武田胜赖派武田家大将,三弹正之一的枪弹正保科正俊带着三百人驻守,而眼下怎么可能空无一人。
村上义清狐疑着,然后问道:“城内真的空无一人,连城下町也是这样吗?”
“是的。空无一人,而且町里的路上杂物丢了一地,似乎是仓促撤退时拉下,一片狼藉。”
奇怪了,羽尾城的守军到底在什么地方,难道真的弃城逃了吗?
竹俣清纲听后在村上义清一旁,正sè言道:“村上大人,要提防啊,这很可能是武田军的诡计。”
村上义清看着竹俣清纲这幅谨小慎微的样子,冷笑道:“能有什么诡计,武田军纵然布下十面埋伏,我也不惧。”
顿了顿村上义清大声喝令言道:“全军加速前进!”
第一百章 田边伏击
吾妻郡。
在嵩山城一边,从越后本庄城开来一千军势,一路畅通无阻,也已经顺利地到达了嵩山城城下。嵩山城是一座山城,在十几天前,吾妻郡显赫一时的斋藤一族,正是从嵩山山顶的大天狗岩上全数跳崖自尽的。
越后另一名猛将,本庄城城主本庄繁长,待听到物见番头回禀后,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猛抽了几下马鞭,驱马来到城下町下,这里已经人去楼空,而抬起头看向嵩山城,只见位于虎口的大手门洞开。本庄繁长仔细看去,不论是曲轮,还是天守阁,都不见武田军一个人影。
“停止前进!”
使番骑着马向朝队伍后面越后军,一一传达过去。各队足轻组头喝止了前进足轻的停下脚步。
做好一番苦战准备越后军足轻们,一起抬起头望着空无一人的嵩山城,一副搞不懂为什么不直接冲进去的样子。但是他们见到一向为之敬重的家主本庄繁长,反而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盯着嵩山城仔细观看。
于是乎,越后军一千名士兵聚集城下,连同他们主将本庄繁长一起,摆出统一的姿势,一动不动地仰着头呆呆地看着嵩山城。
如果这不是武田军的诡计,那么他们现在到底去哪里呢?不对,一定有计谋。
本庄繁长在马上这么想到。
“派人进去搜索全城!”本庄繁长做出最后的决定。
一模一样的场景,还出现羽尾城下。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还在天边。
现在村上义清和竹俣清纲,还有他的一千三百军势,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城下町,就好比野狗啃过的烂骨头一样躺在那里,同样的羽尾城上也是空无一人。
竹俣清纲策马来到村上义清身边,言道:“据物见番头禀报,城下町确实没有武田军,不过村上大人……”
“既然确认无误,还有什么好怕,因为提心吊胆武田军的埋伏,我们现在已làng费太多的时间,我要进城去一看究竟。”村上义清哼地一声,当先策马带着身边的二十多人的马回众,当先冲入城下町中。
“村上大人,坏了。”竹俣清纲急呼一声,不过已经赶不及了,他只能催动大队足轻紧紧地跟上。
顿时一千多名越后军从各个方向涌入了羽尾城中。
然后一刻钟之后,在竹俣清纲担心之中的一声炮响,加十面埋伏,并没有出现。
反而越后军轻而易举地占据了整个羽尾城和他的城下町,当村上义清和竹俣清纲站在本丸中时,不由感到大huò不解。这里的粮草大多数没有运走,不过军资金之类倒真的带走了一文不剩。
看来武田军是真撤走了。
正待竹俣清纲还在狐疑时,村上义清一拍大tuǐ了说了这么一句。
“不好,武田军的目标不是我们。”
就在距离羽尾城数里的地方。
举着桧扇旗旗印的长野家持旗组,刚刚从土路走过。长野军一直与在前方开路的村上军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又不至于太远,以方便村上军和殿后的山本寺军能够呼应到自己。
因为村上军刚刚经过的缘故,长野军多少有些放松警惕,行军的速度也渐渐放慢下来,甚至有心情起欣赏起日暮时分的景sè来。
土路的一侧是密布着树林和荒草小山坡,而另一侧则是大片大片灌水的水田,夕阳的日光在水面上泛起一丝丝金sè的鳞纹,整个四周透出一片安逸祥和的气氛。
而长野军足轻们不知道,就在身旁半明半暗的树林和半人高荒草丛之中,一只只铁炮伸出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他们。
“长野军行军的序列依次是持旗组,铁炮组,长柄足轻组,骑马组,shì大将本队,弓足轻组,最后才是小荷驮队。其他的我们都不用管,而铁炮队直接shè击的目标,是长野家的士大将本队,然后铁炮轰击之后,就下令所有足轻一起冲上,将对方赶到水田里去。”
李晓对保科正俊,真田昌幸二人这么言道,他的身旁数百名武田家足轻伏身在密林之中。
保科正俊点点头言道:“原来如此,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李晓大人要放过之前的村上义清军,转而伏击长野军。”
李晓解释言道:“因为很简单,村上义清是一员猛将,手下都是随他征战多年的信浓武士,十分勇猛擅战,并且对方作为先头部队,戒备一定严密,伏击的成效不大。而长野军一来警惕不足,二来在白根山一战中,被我军两次大败,现已成了惊弓之鸟,如果现在攻击,成效一定最大。”
“那为何又不伏击,第三阵的山本寺队呢?要知道攻打第二阵,我军很可能遭到,第一阵村上军和第三阵的山本寺军的前后夹击的。”真田昌幸提出自己的疑问。
“那是因为,如果等到山本寺队,村上义清也早已经占据了羽尾城,待他看到了空城一座,以他的谋略,就八成会判断出我的军的计谋来,如果他采取行动,到时候我们要伏击山本寺队,就困难。”
李晓话说完,保科正俊,真田昌幸两人一同点头,表示佩服。
真田昌幸还好与李晓接触久了,自然知道他的实力,而保科正俊看向李晓,却言道:“之前一直都只是听传闻,今日一见,李晓大人如此安排,果真是一名智勇兼备之将。”
听着保科正俊的夸奖,李晓哈哈一笑,以中国人特有的谦虚言道:“果酱,果酱。”
李晓说完,脸上却换过一丝忧容,这次武田义信将吾妻郡的情报出卖给上杉谦信,使得武田胜赖,李晓他们陷入极度不利的局面。
幸好之前武田胜赖早已安排了人监视了这名细作,但要阻止情报被送出,还是晚了一步,上杉谦信获得了吾妻郡的一切部署和底细。而上杉谦信如何进攻的路线,武田胜赖李晓他们却一点也不知道。
武田胜赖当即放弃了嵩山城,将兵力收缩到更为坚固的岩摫城。
所以尽管武田胜赖,李晓他们作了准备,当上杉谦信调动兵马的速度,却是快得惊人。忍者众的侦查情报直到昨天才送到武田胜赖的手上,这时候镰原城已经陷落。
情报上上杉谦信一共派了三个bō次的人马来攻打镰原,羽尾两城,意图断绝武田军返回信浓的归途。
武田胜赖大惊失sè,立即让李晓,真田昌幸率领三百人,驰援羽尾城的保科正俊。
待李晓,真田昌幸赶到羽尾城后,立即和保科正俊一起商议如何守城。三人商讨最后一致决定,鉴于敌军势大,与其固守城池,不如在野外进行伏击。
于是三人带着六百军势,弃下羽尾城空城一座,到了离城数里的地方埋伏等候。
这时候,长野家的shì大将队已经进入了,武田家铁炮队的shè程之中。
“shè击!”
武田家的铁炮组头大喝一声。
第一百零一章 天下第一
中秋节在家,事情多了点,更新不多请见谅。嗯,顺祝书友们中秋快乐,合家团圆,好好吃月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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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长野军的主将,长野业固坐于马上,神sè凝重。
上一次白根山合战,他险些被李晓送了性命。
当时那武田军突破长野军的军阵时,他正在阵中,他就连李晓的影子都没有看清楚,只见对方浑身浴血,骑着战马如风般突破本家军阵,几名武士向想他挑战却纷纷被他挑落马下,其他的足轻更是被他骇人的声势吓得拼命奔逃。
而长野业固也是与李晓一回合也没战到,就被他一枪扎在自己的右肩上,杀翻马下,幸亏几名亲信武士上前将他拖走,否则不是被随后跟上的武田家骑兵luàn刀砍死,就是被马蹄踏成ròu泥。
最后长野军的军阵被武田家的骑兵杀得四分五裂,逃得性命的长野业固,只能与众多上杉家大将在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李晓和他的武田家骑兵是如何在越后军左冲右突,杀得数千越后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最后成就他的威名。
这真是不愿意想起的噩梦啊,他虽自命有勇武之名,但自付比之李晓还是差上许多,据说上杉谦信战后回到chūn日山城后,还称赞武田家李晓为关八州无人敌者,败在这样的勇将下,也算丢人。想到这里,长野业固愣不住长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却有人在他耳旁说道。
“业固大人,何故叹气?”
长野业固回过头来,只见一名胡须头发,甚至连额上的眉máo皆是灰白的老者,正无声无息地走在他的身侧。
老者穿着宽大的青sè素袄和长袴,腰间chā着一长一短的太刀和肋差,行走之间脚步轻盈,虽穿着草鞋,走在泥泞的土路上,但足部却一尘不染。
“伊势守大人,”长野业固惊呼了一声,当即从马背上跳下,十分恭敬地言道,“你从京都回来了?”
“是的。”被称作伊势守大人的老者平静言道,白眉之下他的目光半垂,那神态淡然随和,仿佛对一切世间之事不动于心的模样。
长野业固脸上lù出喜sè,言道:“既然回来就好,可是阁下不是应足利将军之请,上京都做他的剑术师范吗?难道伊势守大人这次回来,是回绝了足利将军的请求吗?”
“不错,”这被称作伊势守大人的老者,言道,“不过,业固大人,我刚才感觉你的心luàn了,这对于武者而言,可是大忌。”
长野业固略显得有些尴尬,他知道像对方这样的顶尖剑道高手,不需双眼观察,都能窥破他人内心的敏锐直觉。
长野业固不想提及这个有伤他自尊的话题,转而言道:“是的,伊势守大人,可是成为足利将军的剑术师范,足以扬名天下,为何你拒绝了?”
“将军殿下的剑术的技艺,已经达到究尽,但剑道追求是‘心技体’三者合一,他的剑道只在乎于‘技体’,却忽略了最重要的“心”。所以我向他辞行了。”
长野业固听得惋惜不已,不过他却不知道,在这位老者辞行之前,身为幕府将军的足利义辉对老者的剑道崇拜不已,并将‘天下第一’的剑圣称号,这剑豪之中最至高无上的名头,赐给了眼前这位老者。
“那伊势守大人,你此次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奉主公之命来征讨武田家的?”
听到这句话老者,双目忽然一抬,随即又垂下,低声言道:“并非如此,我是来见一个人的?”
长野业固讶然言道:“何人可以劳动伊势守大人的尊驾?”
“武田家的李晓!”
“什么?”长野业固闻言,身子一震。
正待长野业固诧异之时,老者突然停下脚步,别头朝身侧昏暗的树林看了一眼,突然出声言道:“不好。”
轰然鸣响的铁炮声,打破这片日暮之下平静,就在昏暗的树林之中,铁炮的枪口突出一道道火蛇。
啪!啪!
顿时长野军战马嘶鸣之声四起,长野军的军势突陷入húnluàn,不少骑马武士因为战马受惊,而跌落下马。
“不好,遭到武田家的伏击了。”
长野业固待反应过来时,身子却被身旁这位老者一带,疾速扑下了路边。就在这霎那之间,他的坐骑哀鸣一声,转眼被十几发铁炮枪弹打中,打翻在地。
捡回来一条性命的长野业固,眼见自己的战马无力地躺在地上luàn摇蹄子,而身上十几个枪窟窿正泊泊地冒出血。
“多谢了,伊势守大人。”长野业固说了这一声,而这时,他听见从山边的树林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
在夕阳之下,不知多少的武田家足轻,犹如神兵天降般,身上不着铠甲,手持长枪,太刀纷纷从丛林里杀出。这些武田军将士显然在树林里埋伏已久,以逸待劳之下,更是一口气将正在路边行进的长野军冲成数段。
长野军略作了一番抵抗,就已经不敌。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武田军哪里来的?村上大人呢?”长野业固脑中这么想到,但心知这时不是追究这个事情的时候,于是开始大声喝令指挥
士兵抵抗。
长野业固带着随从武士和总大将旗印撤到水田边的一块旱地上。
眼下武田军不断从林子里杀入,长野军由于行军阵线过长,根本无法集中兵力,摆成阵势进行反击。长野业固手举太刀,急声呼喝,不断命令后退的足轻们,重新返身杀回去。
一时之间,武田军和长野军足轻,都将脚chā在水田里,相互奔跑跳跃,满tuǐ是泥的各举着长枪相互对刺。不少狼狈撤退的长野足轻,脚上一滑,摔在泥泞之中,然后被几名赶上的武田军足轻,一起用长枪扎死在水田。
足轻们的抵抗是指望不少,长野军的武士们赌上性命,纷纷拼死上前反击,待斩杀了几人后,而背武田军蜂拥而来几十名枪足轻排成的枪阵一冲,瞬间丢了性命。
杀戮依旧在继续,尖利的惨叫声不断从远处传来,显然不止在这里,其他两头的长野军战局出于下风。
在武田军奋勇的攻势之下,不少长野军士兵勇气丧失,又开始缓缓后退,水田之中,长野军不断地抛下尸体。
长野业固又急又怒,双目赤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麾下的长野军,逃得逃,被杀的杀,但他依旧带着人马牢牢地坚守在旱地,死也不肯后退。
在长野业固的坚持下,他甚至亲自上前挥刀斩杀了几名逃兵,长野军围绕着旱地这一块进行了颇为坚决抵抗,武田军和长野军的尸体,围绕着这里附近,堆砌在一起。
而这时候,武田军也开始调整兵力,将主要攻势放在了长野业固身处的这块旱地上。
第一百零二章 无刀取
水田上的厮杀已到了白热化,残肢断臂,鲜血如河!
长野家的旗指物被无数只脚践踏在水田里的泥泞之中,刀剑的碰击声,间或伴随着一声声的呼喝,水田里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并还hún着着泥土腥味,令人闻之yù呕。
喝!喝!
长野业固猛烈喘着粗气,xiōng口起伏不平,在方才jī战之中,他的头兜刚刚被一名武田家的武士打飞。长野业固的发髻散luàn开来,额前清亮的头皮左右,luàn发犹如luàn草一般垂下。
“我是长野家的长野业固大爷,哪个要来受死的!”
长野业固双手握持着太刀,双目赤红,脸上沾了半边鲜血,犹自大喊。尽管样子很狼狈,但他刚刚才讨取一名武田家武士,现在气势正盛。只是凭借着他一人的勇猛,还是很难扭转回战局。
他身边的长野军足轻越战越少,除了战死的,不少人都已经望水田远方逃命去了,仍在抵抗的不多。
眼下长野业固身边的长野足轻还有十几人,正当他杀红了眼正要向不断杀来武田军足轻杀去时,这时一支羽箭冷不丁地shè来,贯穿了他xiōng前的铠甲。
“大人!”
几名足轻喊了一声,一起聚拢在长野业固身边。长野业固一咬牙,将xiōng口的箭杆折断,大声言道:“怕什么我还可以再战!”
长野业固又再度站起身来时候,众武士足轻纷纷言道:“大人,再战下去,也对战局无益了,我们还是走吧!”
这时候,武田军喊杀声四处响起,又是十几名足轻正朝这片旱地冲来。
“你们先走吧!我替你们挡一阵!”这时白发老者站出来出声言道。
这时十几名武田军的足轻冲上了旱地,就看见一名白发老者背对着他们。
“那老头,疯了吗?”
“快闪开,大爷的刀剑不长眼睛。”
武田军的足轻们纷纷喝道。
只见老者转过身来,冷然言道:“你们不是我对手,不要来送死!”
武田军足轻们听了这么狂妄的话,顿时停下脚步,仰起头来狂笑。
“这可怜老头真疯了。”
“送他下地府吧。”
当即五六支长枪一起朝这白发老者戳去,而对方并没有任何拔剑出鞘的动作,仍是一人空着双手,同时闪避过五六支竹枪的刺杀。
“找死!”
武田军足轻纷纷手腕一翻,将竹枪抬起朝老者直杀过去。
这时候对武田军士兵们而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只见老者身子一转,角度一变,所有刺出的竹枪仿佛自己主动递送到对方手里一般,轻而易举地被对方夺过。
老者闪身冲入这十几名足轻之中,无论是刺出的长枪,砍出的薙刀,太刀,都对方的衣带边都没有碰到。
当老者从这十几名足轻的缝隙之间穿梭而过时,一名武田军足轻背后冷汗浸透,双tuǐ一软坐倒在干地中,他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手上紧握着的薙刀居然已经失去,不仅是他,其余十几名武田家足轻手中的兵器,也通通被对方卸掉。
而那名白发老者双手抓着那十几把刀枪,突然将双手甩下向地上一掷。枪尖,刀尖全部都竖直向上,笔直地chā在两脚边地里。
老者看向这十几名武田家的足轻,喝道:“还不快滚!”
在这白发老者一喝之下,这十几名留得一条性命的武田家足轻,这才知道对方是绝世剑术高手,当场吓得四下逃窜。
长野业固和他手下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不由皆震惊住了。
同样的正朝旱地这里疾速奔来的,师冈一羽也看到这老者空手夺取,这十几人兵器的一幕。
“无刀取!”师冈一羽口中,不由的崩出这三个字来。
老者闻言,只是微微看了一眼,站在水田里的师冈一羽,却仍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师冈一羽停下脚步,沉声言道:“无刀取是新yīn流里的不传秘技,擅长以空手夺取别人的兵刃,专门以不杀人,而不被杀为胜。阁下居然能以一人夺下十几人的兵刃,这样的剑道我师冈一羽,生平第一次所见。阁下到底是谁?”
“师冈一羽?我有听说过你,”老者淡然言道,负手站立言道,“也好,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拔刀术吧。”
听见对方知道了自己底细,还主动向自己挑战,显然是xiōng有成竹,师冈一羽压下内心的一丝畏惧,他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剑道高手,面临越强的高手挑战,越能jī发自己所有的潜力和斗志。
师冈一羽tǐng直了身子,身形拔起,并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精芒闪动,将手里的刀鞘举起向对方一指,大声言道:“好,也让我见识一下阁下的无刀取,是否是传闻中的最高剑道。”
师冈一羽闭上双眼,他心知眼前的白发老者,是他生平所遇的最强敌手,在他的身上,隐约地看见了自己的师父冢原卜传的影子,一种绝世剑道高手的气质,他们似乎都是为了追求剑道之中最高的奥义,而来这世上的剑豪。
师冈一羽呼吸吐纳了三次,突然将刀鞘交到左手,当即身子伏地,快步向前,奔走之间师冈一羽,双臂平举,大袖飘飘,犹如一只大鸟腾起般,只见他脚上的草鞋在水田踏出一朵朵水huā,每个步伐之间距离竟然皆是相等!
不多一寸,同样也不少一寸。
面对着师冈一羽疾如闪电的速度,这时老者古井无bō的面容上,这一刻终于lù出了些许正sè,就在这二三十米的距离,师冈一羽已经疾冲而至。
看到师冈一羽与那白发老者对决的这一幕,保科正俊也已经带着三十几人围向了这个土坡。
“父亲大人,这老者真有那么厉害吗?”一旁保科正则出声问道。
保科正俊盯着那白发老者,点点头言道:“是的,这老者绝不是我们可以抵抗的?把铁炮队调到这里来!只有这种武器才可以杀死他。”
“可我们这里有三十多人?而且还有师冈大人在,还要铁炮做什么?”
“快去!”保科正则话被父亲打断,只能听命地言道:“是。”
当下十几名武田家铁炮足轻跟了过来,填装完弹丸火药之后,点燃火绳之后,一起将手里的铁炮举起对准了这位老者。
而这时候师冈一羽距离那白发老者已经不足五米了。
只见师冈一羽脚步不停,速度极快,而双个肩膀却纹丝不动,丝毫不受脚步的影响。
而对面的白发老者,从始至终都不受师冈一羽的影响,双手垂于双tuǐ边上,背稍稍弯曲,而他左脚在师冈一羽袭来的时候,稍稍向前踏了一步。
这时候,师冈一羽疾喝了一声,那声势犹如半天惊雷,只见他左手拇指轻巧地一挑,右手拇指和食指拿捏住剑柄,其余三指展开,平稳而并不快疾的向上一提,顿时如白霜秋水般耀眼的刀刃在这一刻滑出剑鞘!
第一百零三章 绝技-转
一旁的保科正俊和保科正直,保科昌月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师冈一羽与那白发老者的决斗。现在铁炮足轻手上的火绳已经点着,滋滋直响,随时待发。不过他们此刻都浑然忘记此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师冈一羽这疾如闪电的一剑所吸引。
只见快步冲向白发老者的师冈一羽,陡然身子前倾,突然右脚前跨,并向前迈出一个大步,右手拿捏住刀柄,拔刀,出鞘。
鲤口处位置的黄sè的火huā四处迸shè,整个剑鞘摩擦着剑刃,发出噌的一声清响,回dàng在水田四周。
二尺八寸长的太刀,已经完全出鞘,师冈一羽手持的太刀,正是由备前福冈刀匠所铸造的名刀,福冈一文字。
师冈一羽的双手横握住太刀的刀柄,刀刃似一条浮光游龙般,瞬间斩落,这一击仿佛一口气抽干附近所有的空气,狠狠地斩向了白发老者。这也是师冈一羽一生之中最强的一击,所有的剑道都融合在这一招之中。
横一文字!
一招之内,非胜即败!
面对师冈一羽的这一刀,白发老者也无法坐视了,只见他背部一弓,反其道而行止,不避反进,整个人扑向师冈一羽的刀锋处。在这一瞬间两人的身影霎时交错。
就在这交手的一刹那,两人的动作都快得难以想象,所以在场旁观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没有见到这两人的任何交手的动作。
但比试的胜负已分!
师冈一羽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横空抛起了一两丈的高度,被远远地摔了出去,然后师冈一羽的身子重重地栽倒在水田上,陷入在其中。
而白发老者站立在原地,而他的双手上,正反握着师冈一羽的那把福冈一文字的太刀。与之前不同的是,他xiōng口的素袄上,却被斜斜切了一道一尺长的口子。
白发老者也并非什么事都没有,被切开的素袄之内,出现一道浅薄的伤口切横,上面渗出了几颗血珠来。
师冈一羽的福冈一文字,剑术也近乎达到了这一步,划伤了白发老者肌肤的表皮,但是若他的剑尖能再进上半寸,白发老者就是被师冈一羽开膛剖腹的下场。
可是也就是这么毫厘之差,两人胜负已判。
师冈一羽躺在泥泞之中,浑身湿透,只见他缓缓地挣扎地双手撑在水田的泥泞中,伸出手来指向老者,双目圆睁言道:“这无刀取能达到这个境界的,天下只有一人,连我的师父冢原流主都不能,你就是新yīn流流主,上泉伊势守秀纲,对吗?”
那老者点了点头言道:“不错,我就是上泉秀纲,你是剑法很不错,对了,你们武田家有个叫李晓的人吗?他现在在这里吗?”
师冈一羽吃了一惊,言道:“你为什么要问他?”
“我这次到吾妻郡来是专门找他的。”
什么?上泉秀纲居然亲自来找李晓,他来找李晓做什么?难道向他挑战吗?各种各样的猜测在师冈一羽脑中闪过。
上泉秀纲!
这名字如雷贯耳,同时在另一边,保科正俊听到这名字浑身一震,他自然听说这个老者的名头,难道,难道眼前的这个老者,正是继承了冢原卜传衣钵,并自他之后,最接近于天下第一,可以夺取剑圣称号的上泉秀纲。
“不要开枪。”
保科正俊正要大声喝止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一步。这时保科正俊这边的铁炮组头,因骇然于上泉秀纲的剑法,已经提前下令铁炮足轻们开枪shè击。
而此刻上泉秀纲正握持着师冈一羽的剑刃,双目冷然看向了下令开枪的铁炮组头这里。
杀了他!
铁炮组头一声喝道,十几名铁炮足轻一次排枪齐shè,shè向了那白发老者。
剑术再高又如何?难道还是快得过枪弹,用剑来格弹丸不成。
晚了,保科正俊额上冷汗滴过,若是这一排枪杀不死对方,这里的所有人统统都要被他杀死。
铁炮shè击后,众人眼前出现一幕,令大家目瞪口呆。只见上泉秀纲不知从何时起,拿起了一名武士的尸体当作盾牌,挡住了铁炮的shè击。
上泉秀纲将这武士尸体,丢去一旁,喝道:“亵渎武者之道的人,用铁炮来暗算我,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
噌地一声,上泉秀纲拔剑出鞘。
如果是无刀取是活人剑,以不杀人,而不被杀为胜。那么当上泉秀纲一剑在手,整个人便化作了煞星,剑就是杀人剑,剑道招式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不论后世如何解释掩饰,这就是根本的事实。
果然他要杀光我们。这个念头保科正俊在脑中闪过,同时他大叫不好.
只见几个跳纵之间,上泉秀纲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电闪一般杀到了保科正俊的这边。
所有人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上泉秀纲大开杀戒,只见他首先先是一刀劈斩,直接将方才喝令开枪的铁炮组头,一刀从头颅自中间,整个人劈砍成两半。
上泉秀纲一出手,当场就骇住了所有人。
“快跑,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师冈一羽大声喊着,一面挣扎地从泥地里,勉强爬起身来,然后去取被上泉秀纲的丢在地上的,自己的佩刀福冈一文字。
而保科正俊这边已经陷入一边倒的屠杀,作为一个武者最恨就是铁炮这种远程杀伤武器,这就和中世纪时,骑士规定军中不准使用弩箭一样。
如果都使用铁炮,那么随便一个人,训练个个把月,都可以在战场上杀死一名剑术精湛,并成名已久的剑豪。
所以上泉秀纲正因为这个原因而大发雷霆,就是剑圣又如何,在几十tǐng铁炮的齐shè之下,也只有饮恨的下场。那么如此还有谁,肯去辛辛苦苦去研习武道,去修行剑术。
而上泉秀纲此刻将这股怒气,全数发泄在躲闪不及的铁炮足轻身上,在他的剑光飞掠之下,又是五六人被上泉秀纲一刀斩杀。
保科正俊看得双目圆瞪,咬牙切齿,但此刻他也只有喝令身边几名武艺高强的武士,上前先截住这白发老者,同时等候援兵赶到,一起杀了对方。
八名武士从四方一起围住了上泉秀纲,这几人都是追随保科正俊多年的武士,经历过多场血战,甚至还有几人是从白根山那场血战中活下来的勇士。
这八名武士武艺都十分娴熟,在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士刀朝对方劈落时,这一刻正好将上泉秀纲的所有退路全都封死。
而就在这时,上泉秀纲身子下低,右手翻腕握剑,藏剑于肋下,同时摆出一个十分古怪的出剑姿势,
正一瘸一拐赶来的师冈一羽,待见到上泉秀纲这个出剑姿势时,师冈一羽不由大吃一惊。
“快逃!这是新yīn流的绝技——转!”
师冈一羽的大喊,这八名武田家的武士,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仍旧将手里的武士刀朝上泉秀纲斩落。
“这些人完了。”待看到上泉秀纲出剑的这一刻,师冈一羽脸sè在一瞬间苍白了。
哗!
血水四溅,只是一招,在‘转’的绝技之下,这八名武士被上泉秀纲一剑全杀!
上泉秀纲的宛如鬼神一般持剑站立,衣袖全数被血迹染红,而那八名武士的无头尸体皆倒在他的脚下。
在上泉秀纲骇人的声势之下。
保科正俊身边足轻的勇气在这一刻都丧失殆尽,人人心底都产生一种这样的念头,就是如此的剑术之下,就算再怎么拼命也无济于事。很多人连手中的枪都握不住,甚至连逃跑的勇气亦然没有,个别的足轻甚至脚下一软,蹲坐在地上,kù裆里湿了一大片。
面对正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的上泉秀纲,年轻的保科正直此刻的牙齿正在发颤,上下齿咯咯地咬个luàn响,这时保科正直大喊一声,眼眶之中还有泪水涌出:“我和你拼了。”
说完保科正直持着长枪,就要埋头冲上前去,而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他。
保科正直转头看去正他的父亲保科正俊。
而同时在这一刻,李晓,岛胜猛两人,已经杀散四处的长野军逃兵,正策马朝上泉秀纲,保科正俊所在的旱地赶来。
第一百零四章 跃马一枪
鲜血滑过剑刃,从剑尖上颗颗滴落,上泉秀纲右手持剑一步一步bī来。
“父亲大人!”保科正直转过头讶然言道。
保科正俊将保科正直拦在了身后,此刻他神sè凛然,双手举起他的长枪,上前一步,大声言道:“上泉伊势守,我保科弹正忠正俊向你挑战!”
上泉秀纲看了保科正俊一眼,点点头言道:“来吧。”
保科正俊回头拍了拍保科正直的肩膀,朝他点了下头,然后转过身去。
保科正俊将头兜端平,并伸手拂了拂阵羽织上的褶皱,双目之中lù出凛然之sè,最后双手握持枪柄,大喊一声,一往无前朝上泉秀纲杀去。
此刻李晓,岛胜猛,小幡由美,还有十几名骑兵,正驱策着战马,一路沿着小路而来,路上到处皆是长野军的尸体。李晓方才刚刚率人将长野军的军势杀得彻底溃败,而策马到来这里时,却看见保科正俊向一名白发老者挑战的一幕。
“怎么保科大人,还没有击溃当前的长野军?”李晓诧异问道。
岛胜猛言道:“估计是遇到什么阻力吧。主公,你看,保科大人所在的地方,附近皆是我武田军武士和足轻的尸首。”
顺着岛胜猛手所指的地方看去,旱地之上,到处皆是武田军的尸首,尸体零落,没一具完整的,难道这么多人都是被这白发老者,一人所杀,如此而言,此人的剑道技艺,真是到了绝顶的地步。
“看来是那个白发老者干的?难道他以一人之力,就能杀死这么多人?”小幡由美亦在一边说道。
“不好!”李晓喊了一声。
岛胜猛与小幡由美看到眼前此景,亦然整个人都僵直住了。
有枪弹正之称的保科正俊,是武田军数一数二的枪术高手,却见他拼尽全力的一枪居然落空了!
那白发老者闪过身子,避让开枪尖,转而将手中太刀高高举在右肩上,再向左下猛烈挥动斩下。
李晓记得在萨摩示现流里,正是有这样一招剑法,也是将太刀高高举在右肩上,再向左下猛烈挥动斩下,对于敌人如何攻击完全不加理会,就是要凭着要将对方人和兵器都一刀横斩的气势。在幕末战争中,萨摩藩的士兵正是凭着这招在对幕府士兵交手中大占上风。
面对白发老者如此凌厉的一击,只见保科正俊大吼一声,双臂一甩,竟不可思议般,将全力刺出的枪杆用手拽回,然后双手一横,回身用枪杆封向了白发老者的雷霆一刀。
吭!
一声木头折断的脆响,保科正俊手上这杆大枪,仍不能抵抗那白发老者的刀势。保科正俊握手枪尾和枪头两截,他手中的大枪居然被对方一刀劈成两断。
“不!”
保科正直,保科昌月两人一同伏在地上,大喊一声。
白发老者第二刀间不容缓已经斩下。
血光乍现!
白发老者一刀横斩,保科正俊的头颅被刀锋一斩,直飞了出去。
武田家三弹正之一,枪弹正,保科正俊在羽尾城城外,伏击长野军一战中战死。
呼!
李晓鼻尖重重吸进一口气,双手的十指死死捏在长枪的枪杆,一股不可遏制的愤怒的直涌而上。这时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边的落日,此刻他心底已经拿定了主意。
“杀!”
李晓大吼一声,双tuǐ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的栗sè大马剧烈吃痛之下,人立起来,嘶鸣一声,甩开四蹄,埋头向前冲去。
“主公慢着,此人是新yīn流的上泉秀纲,我们不是对手!”岛胜猛不愧走南闯北,见识广博,居然猜到上泉秀纲的身份。
不过李晓根本没听见岛胜猛的话,就是听见,也不会停住,他依旧狂驱着战马朝前冲去。
“不好。”
岛胜猛,小幡由美见李晓根本不理会,当下也只能马鞭一扬,亦然催马跟上。
保科正俊的头颅连着头兜在空中飞旋了好几米才落地,他尸身的颈部喷出一道笔直的颈血,可是保科正俊的尸身犹自屹立不倒。
上泉秀纲亦为之惊奇,方才杀人的气势因此稍稍一泄,而正待这时,他看见对面一员武田家的武将,骑着栗sè的大马,手持长枪朝自己冲来。
“这人身上好重的杀气!”
上泉秀纲手腕一抖,振落剑刃上的血水,牢牢盯住了正朝自己疾冲而来的这名武田家的武将。
此刻落日正沉沉落山,散发出最后一丝余晖。
最后一道夕阳正映照在李晓身后,只见他一身大铠,犹如镀上一层金光,骑马冲刺之间,直如神明下凡。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这点距离对于李晓的栗sè大马而言,呼吸可至,眼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李晓用枪杠狠狠地拍了下胯下的栗sè大马,栗sè战马奋蹄飞驰,奔得更快,马蹄在水面上点过一圈圈横bō,仿佛一道疾风直掠而过。
李晓双目之中,对方的身影渐渐放大,这名白发老者双脚八字分开,足部犹如生根般牢牢扎在地上,而他双手正握着太刀对着李晓朝冲来的方面。
这名白发老者宛如一座高不可望的大山横挡在那里,等待着李晓冲上前,撞得头破血流。
五米!三米!
喝!
李晓大喝一声,双手将手中的大枪高高举起。李晓双tuǐ夹紧马腹,全身所有力量,此刻都灌注入双臂肌ròu的之中。李晓双臂奋力一挥,并借助着战马冲刺的速度,这一枪狠狠地朝上泉秀纲扎去。
“好凌厉的枪势,武田军中居然有这样的枪术高手。”
面对着李晓一枪破空而来,一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于sè的上泉秀纲,这一次终于动容了。
他半垂的双目睁开了,除了师父冢原卜传外,上泉秀纲第一次感到与人交锋时的压力,这压力并非来自于李晓的枪术,而是他本身的气势上。
上泉秀纲正要挥刀迎上时,突然听得耳边破风传来,这代表着有箭矢袭来。
“箭矢!还是一弓三箭!这不是小笠原流派的弓术吗?”
上泉秀纲微微吃了一惊,这三支箭shè的地方非常刁钻,一支shè向他的咽喉,一支shè向的右肩,最有一只则shè向他的右脚尖。更关键是,在他迎接对方骑马武将一枪时shè到。
一面是骑马武将如同雷霆般的一枪,一面是三箭同时齐shè,上泉秀纲这时候展现了他剑圣的实力,只见他从容手腕一抖,抖出一个刀huā,将三箭同时格飞。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暗算到我吗?”
上泉秀纲大喝一声,正要在这间不容缓之际,回身斩向那骑马武将时,不由眼睛一眯。
上泉秀纲心叫一声不好,原来落日的日光这一刻,刚刚好直照向他的眼睛。
难道这也是计算好的?这个念头闪过上泉秀纲的脑海,这时候骑马武将的这一枪已经扎到他的身前。
就在上泉秀纲被日光晃得睁不开眼睛的一刻,李晓骑着狂奔的战马,一枪直贯,整个枪身犹如大蟒蛇绷直了身子,一击扑杀猎物时,划出一道轨迹,枪尖滋滋直响,破空而至朝上泉秀纲击杀而去。
“不管你是谁,今日都要在我枪下饮恨!”
李晓如是想到。
“杀了他!”保科正直,保科昌月大声呐喊替李晓鼓劲。
“如果主公这一枪不能成功。被上泉秀纲缓过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小幡由美shè完三箭后,这么听岛胜猛说道。
师冈一羽眼下也正勉强用剑强撑着,看着李晓刺向上泉秀纲的一幕,此刻他已经紧张满手是汗。
就在李晓的全力一枪要贯透上泉秀纲的xiōng口时。
只见上泉秀纲反是闭上了双眼,肩膀一沉,凭着自己的直觉,双手反握住太刀向上直挥。
枪尖与刀锋一撞,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上泉秀纲整个人被李晓枪头这股巨力,震得整个人向右tuǐ向后迈了一步。但是不论怎么说,李晓这一枪被上泉秀纲彻底格挡开。
他的剑术竟然高超到这个地步,岛胜猛,小幡由美,保科兄弟,他们看到这一幕,不由一起扼腕叹息。
格挡下这一击后,李晓与上泉秀纲两人目光相对的一刻,上泉秀纲沉声言道:“你赢不了我。”
“谁说的?”
李晓牙齿一咬,双tuǐ一扭,只听胯下的栗sè大马嘶鸣而起。
马头一甩,方向一变,李晓与他的栗sè大马,连人带马一起砸在了上泉秀纲身上。
这一刻上泉秀纲脸sè巨变,李晓和他的战马近千斤的重量加一起,犹如一个巨大铁锤般狠狠地砸在上泉秀纲的xiōng口上。
嘶!
栗sè大马发出一声长鸣。
上泉秀纲整个人,连人带剑被一口气被狠狠砸出好几米,然后重重落在田地的泥水之中,水huā四溅。而他手上的长剑亦然脱手,飞出了好几米后,反chā在泥地之中。
第一百零五章 挥枪力战
“什么长野业固的长野军遭到伏击?”
听到使番回报,竹俣清纲讶然言道。
村上义清重重哼了一声,言道:“果然如此。”
“可是,大人?”
村上义清看了竹俣清纲一眼,言道:“你带着三百人守住羽尾城,我率其余人增援长野军,想必此刻山本寺定长的人马也快赶到了,正好可以夹击这股武田军。”
村上义清说完跨上战马,将手里的大枪一挥,顿时一队队chā着丸之上旗指物的村上军,肩扛着竹枪,小步奔跑着冲出羽尾城的大手门。
“禀告真田大人,保科弹正大人战死!”
真田昌幸骑在马上的身子微微顿了一下,转过身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使番回报言道:“保科大人率人追击长野业固队时,遭到一名白发老者拦截,结果战死,现在李晓大人已经朝那边去了。”
真田昌幸摇了摇头,当即言道:“请立即禀报李晓大人,让他速速回来,村上义清,与山本寺定长的两路人马,正朝这里赶来,我军有陷入夹击之危险。”
“喔。”
水田一边,上泉秀纲伏在泥泞之中,原本握在手中的剑刃倒chā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咳!咳!”
只见上泉秀纲背心一动,缓缓地从水田的泥泞之中,爬起身来。
一旁的李晓看得目瞪口呆,受到了他和栗sè大马,如此沉重的一击,不被撞个粉身碎骨也就罢了,居然还能站得起身来,难道他是超级赛亚人二代+超级玛丽奥三代?
上泉秀纲站稳身子后,重咳了一声,一口血痰从他口中吐出,原来方才他受李晓策马撞击时,空出右手来,一掌盖在马面上撑住,以此卸掉了一大半的冲力。
而实际上,李晓方才策马冲击时,控马有个变向,这样初速度减小不少,所以冲击力也就弱了,这才得让上泉秀纲空出手来接住这一击,否则就是施瓦辛格被马这么一撞,也活不成。
不过此刻上泉秀纲亦不好受,只见他目光一闪,看向李晓言道:“吾一生四十三战,竟第一次伤在人手里,你到底是谁?”
尼玛,被摔得七晕八素的,还逞强。李晓暗骂一声,翻身从马背上跳下,一提手中长枪,正所谓痛打落水狗,乘你病要你命,谁还给你废话的机会。
“我是你大爷!”
上泉秀纲一愣:“大爷?这是什么名字?”
李晓骂了一声,乘着对方还在琢磨我华夏语言博大精深的时候,他一枪如风似电般杀到。
只见李晓的枪杆一抖,枪头luàn摆,犹如金jīluàn点头般,飘忽不定,令人一时把握住不枪路的来势。
“好枪法!”
上泉秀纲赞了一声,转手抽出了腰间的小太刀。
小太刀通常也称之为肋差,肋差一般作为武士的第二刀,在大太刀卷刃,或者脱手的情况,作为备用武器。并且肋差还适用于空间狭隘,不利于长太刀挥舞的室内搏斗,除此以外,肋差还有割取敌人首级和自尽切腹的用途。
而在日本除了武士之外,是不准使用太刀的,因此肋差在平民中还是相当普及的,所以在日本的剑道流派中,也有擅长使用小太刀的流派,其中义一条流的衍生流派富田流最为有名。
作为剑圣,上泉秀纲除了太刀之外,还精通枪术,体术,小太刀对于他而言,也不在话下。
作为老干部传给李晓的枪术,只要在第一招占据了上风后,后面第二枪,第三枪,就一枪连一枪,犹如夺命追魂般。而这是抖大杆子枪厉害的地方,一步占先,步步占先。
上泉秀纲,单手握持着小太刀,格开李晓的一枪接着一枪,之间也想突破李晓的枪势,杀进他的枪圈之中。
不过都叫李晓一枪一枪挡了回来,上泉秀纲越战越是心惊,此人的枪术之中,竟然一点破绽也没有。作为身经百战的剑道高手,上泉秀纲也与日本各地枪术名家比试过,同时自己也擅长用枪,熟知各种枪路,可是李晓的枪术对他而言连见都没有见过。
李晓的枪尖之中,划出一道一道的圆形,变幻莫测。上泉秀纲感觉李晓的枪势连环个不停,好像刚刚格挡下一枪,下一枪又挨着前一枪的枪势,以不可思议的轨迹杀来。
这人的枪术绝对不在宝藏院和尚之下,上泉秀纲暗暗心底这么想到。宝藏院和尚就是宝藏院胤荣,日本枪术第一高手,以井中观月而悟出十字枪法。
上泉秀纲当然不知道他所从未见过的枪术,正是来自于四百年以后的中国。
在岛胜猛,小幡由美他们看来,李晓神勇如此,竟然杀得日本第一的剑圣,上泉秀纲步步后退,完全只有招架之功,没有防守之力。他们只不能用幻觉来解释眼前一切,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切,同时心底暗自为李晓捏了一把汗。
而师冈一羽则紧紧咬着嘴chún,手握着长剑,暗叹一声,颇有几分不甘心地,在心里言道:他的枪法又更进一步了。师冈一羽指得当然是上次,李晓与他决斗时候的枪法。李晓的枪术每日都在精进着,而他却亦然保持在原来的水平,如此什么时候最终完成自己以剑道通天人之道的心愿。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天sè渐渐昏暗。
众人只见在水田之中,李晓手持着大枪,一步跟着一步坚定地踏进,而上泉秀纲不断变换着脚步,用小太刀加身法,闪避过李晓一枪圈一枪的枪势。两人的脚步在水田之中,踏出一朵一朵的水huā,泥水四溅,并伴随着两人一声一声刀枪交撞的jī响。
上泉秀纲感觉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被李晓一人一枪杀得不断在闪避,所谓剑圣的面子这一刻都丢光了。
他在京都上览演武上,于天皇,幕府足利将军面前,连续三次,都是以一招击败,九州第一剑豪丸目长惠,一时名震京都,被传为神话。
而此刻他被李晓拿着一杆大枪,在水田中,追在面前,连攻了三十多枪,只能一味的防守避让,连反击都不能,这口气如何能憋得下去。
上泉秀纲想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仍chā在田里的太刀,心里已经拿定主意,只有用长太刀,才能破去李晓的枪势,反败为胜。
于是乎,上泉秀纲拿定主意,奋力一击,格开李晓的枪头后,整个人翻身在地,从泥水中滚过,躲避过李晓接下来的枪势。
上泉秀纲一步上前拔出自己的太刀,返身一击,斩向了李晓刺来的大枪。
这是上泉秀纲一生剑道修为所在,堪称最凌厉的一击。
剑刃闪动,太刀狠狠地劈在了李晓的枪头之上。
只听吭地一声!
李晓枪尖前三尺,居然被上泉秀纲这全力一刀,硬生生砍断。
要知道,上泉秀纲现在还有伤在身,况且李晓吸取了与师冈一羽一战的教训,他的枪身前半部分可是包有铁皮的,可是眼下仍不能阻止,上泉秀纲一刀将枪头斩断。
上泉秀纲一刀之下反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