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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势均力敌

    第三百三十五章势均力敌

    山坡上满是迎风飘扬的毘字旗。

    黑衣黑甲的越后军犹如铁流一般于山坡之上布阵。

    神保长宪,神保长住,寺岛职定,水越盛重正在作战的神保家之将皆是色变。

    “上杉辉虎本人亲至了!”

    本多正信如此言道,眼下饶是他一贯智计百出,此刻亦生出绝望之色。

    不用说集结完毕的直江景纲队,上杉辉虎大军一压制,在陷入苦战之中,并且体力衰竭的神保军上下一个都跑不掉,只有被全歼的命运。

    待神保军上下皆陷入绝望之色时。

    “你看”

    忽然有一人将手朝西面一指。

    在山坡的另一端,一座山岗之上,日月双纹旗的旗印赫然竖立在中央。

    “是主公大人的旗印”

    神保长宪不禁大声言道。

    山岗之上,背插着日月双纹旗指物的母衣众,策马奔驰疾冲上山坡。

    在山风之中,母衣鼓鼓响动,母衣众神情肃然,随即排列成整密的队列,拱卫四周。

    战马不住地打着响鼻,山岗之上除了母衣,旗指物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外,一片寂然。

    之后李晓骑乘着黑锻,与宇佐美奈美,师冈一羽,狩野秀治,藤堂高虎等旗本大将一起驱马缓缓上山。

    随即旗本的旗持组,在山头上立起日月双纹的旗印。

    李晓目光俯视山下战场,微微一笑,言道:“看来我们赶到的还不算太晚。”

    李晓话音刚落,山岗之下武田军的各路军势,从山梁中涌现而出。

    而上杉军一方看见李晓的旗印出现,早已是胆寒。

    在北陆关东,上杉军将士确实可以称得上横扫一切,横纵不败,连关东第一大名北条家碰上了上杉家,亦不敢跟对方野战放对。

    但是当世之中,若说有令上杉军唯一吃瘪的对手,恐怕亦只有武田家之李晓罢了。

    经过白根山一战的上杉军,皆亲眼见到当时李晓如何以六十骑之众,与乱军之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的场面。

    八千人马竟困不住一人,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

    而这一战是杀得越后人人人胆寒,闻之李晓之名小儿不敢啼哭。

    而越后军之中,连柿崎景家,村上义清,鬼小岛弥太郎等越后首屈一指的勇将,亦在李晓手下讨没。

    甚至在越后人心中,李晓的恐怖之处,还胜过了他的主公武田信玄本人。

    现在上杉军将士之中,看见李晓的旗印,皆是人心浮动,这样的心情与其他大名军势,见到上杉谦信本人的旗印类似。

    眼下李晓的旗印出现之后,上杉军中本是建议上杉谦信,打算一鼓作气,乘势掩杀的家臣武士们,亦是换了口气,言道:“主公,既然李晓亲至,不可轻敌,一切需慎重应对。”

    “是啊,主公,李晓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偏偏又十分狡诈,柿崎,村上等我越后名将亦折损在此人之手,眼下必须谨慎,不能再了折我越后的锐气。”

    说话之人,是一名常常自称勇冠三军的越后名武士。

    当然亦有自持勇武的,上杉家一门众笔头上杉景信向上杉谦信建言道:“主公,以我军的精锐,根本不惧李晓,请下令一战。”

    上杉景信说完,几名年轻气盛的将领亦随即附和。

    上杉谦信对此微微一笑,言道:“不急,先看看武田军的阵势再论。”

    说完上杉谦信继续望着远方行进中的武田军。

    此时时间了过了一段,但是令人惊愕的是,武田军人马仍是在源源不断从山后涌出。

    各式备队皆不一而同,其中有手持土矛,简简单单披着布衣的飞驒山民,这些人身材普遍魁梧,体型健硕,有一身蛮力,作战时十分奋勇,不过却是装备简陋,不说标识的旗指物,连铠甲也没有。

    在飞驒各豪族军势之后,即是越中豪族军势。

    在越中数十年混战之中,这些越中小豪族在诸强间游走,亦练就了一身混水摸鱼的本领。

    他们手中的铠甲武器各式不一,如铠甲,武器,很多是从敌方手中,或者清扫战场时扒来的。

    看过这各色千奇百怪的备队,上杉军脸上正有了几分嘲笑之意,这时却看到武田军最后压阵的常备出现。

    赤红色武田菱的旗指物,货御具足上皆涂抹额朱漆,武田军的常备看去犹似远远席卷而来的红潮一般。

    尚未交战,军势行进时那沉稳如山的气势,那整齐划一出阵阵容,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令人不禁联想到‘风林火山’四个大字,这是当年武田家第一精锐赤备军团,才给越后军所有的压迫。

    眼下竟然在这支武田军身上重现。

    见到李晓的常备出现,令对武田军刚有小看之心的上杉军将领,皆是收起方才的念头。

    眼下武田军以常备为中心,其余豪族军势布置在四面游走,缓缓向上杉军逼来。

    上杉谦信在山上观阵良久,对其养子上衫景胜言道:“你看武田军如何?”

    上衫景胜虽年轻,但久在上杉谦信之侧,亦对兵法之道有所了解。

    上衫景胜言道:“事实上武田军看上去人数虽多,但是对我军而言,最需担心的还是李晓的三大常备。虽我不敢妄下结论,但听闻这几年来,李晓就是凭此军横扫飞驒,越中,想必十分厉害,绝对不可轻敌。”

    上杉谦信听上衫景胜之言,点了点头言道:“很好,你的见识,倒还在很多久经沙场之将之上。”

    上杉谦信说完此话,眼中一扫方才建言出兵一战的上杉军大将们。

    这些人面上顿时都露出羞愧之色。

    上杉谦信重新看向武田军阵势,似自言自语言道:“听闻李晓的三大常备乃是北陆强军,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这几年来李晓倒练出一支可怕的精锐来。”

    而在山岗之上。

    “主公是否可以与上杉军一战?”

    武田军师冈一羽,藤堂高虎几员齐声向李晓建议。

    狩野秀治俯视了一番战场,向李晓建言道:“上杉军是以上田众,栖吉众,以及直江景纲,河田长亲的军势,兵力加起来不过七千人。除了马场昌房大人,以及浅井城中山家的军势尚未赶到外,我军目前加上神保家的军势,一共是七千五百人。主公,在兵力上,我们与上杉军势均力敌。”

    “若要出击,可以与上杉军一战。”

    第三百三十五章势均力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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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对峙

    第三百三十六章对峙

    眼见武田军鼎盛的军容。

    上杉谦信转过身来,对使番言道:“命令直江,和田两队,不可恋战,立即退兵”

    “主公”

    上杉信景忙出声言道:“难道不与武田军决战吗?”。

    “决战?你自负有把握战胜李晓以及他的大军吗?”。上杉谦信将马鞭朝山下的武田军一指,反问上杉信景言道。

    待看到武田军的三大常备,如山如林的阵容,上杉信景亦一时语塞。

    上杉信景犹豫了一下,言道:“自主公继承上杉家家督之后,凡出战以来,在野战之中,纵横无敌,全无敌手,若是今日在武田军面前避战,恐怕为人所议,影响主公之英名。”

    上杉谦信闻言,哈哈一笑,言道:“外人所议,我从未放在心上。但作战必须要审时度势,今日我军贸然与李晓决战,以我之见,胜算绝不会超过一半。”

    “不到一半”

    听完上杉谦信之言,众人皆是不可思议。

    在两军兵力相当之情况下,上杉谦信居然说,胜算不超过一半。

    武田军什么时候竟已强到这个地步了。

    “不错,正是不到一半,没有分毫夸张之词。”上杉谦信看向李晓本阵的日月双纹旗沉声言道。

    在武田军本阵。

    部下意欲出战的请求,倒是李晓心底颇为犹豫了一下。

    但是考虑再三,李晓还是言道:“命骑马队,蛇尾备前进交替掩护,策应神保军退兵。”

    “主公,难道不追击上杉军,与之决战吗?”。藤堂高虎忙问道。

    李晓摇了摇头言道:“没有意义,双方势力相当,我没有必胜上杉辉虎之把握,相反上杉辉虎亦不敢奈何与我,若是决战,很可能陷入一场乱战,最后结果多半是两败俱伤。”

    李晓闭上眼睛,他此番考虑亦是在作保存势力之打算。

    事实上,接到上杉谦信突然出阵的消息,李晓当即取消了常备的休整。

    李晓当即率领神冈,蛇尾,旗本三大备队,以及飞驒,射水郡豪族军势一共五千军势,匆匆赶到战场之上。

    李晓的常备还未休整完毕,同时越中飞驒豪族的战力参差不齐,与上杉军的势力不在一个档次上,现在拿之作战太过于仓促了。

    况且现在越中豪族,尚未真正对李晓归心,若是李晓倚为根本的常备一旦有所折损,很可能会压制不住,下面部分居心叵测的越中豪族。

    但是能够在野战中击败上杉谦信,对于李晓而言,同样是一件十分有诱惑的事情。

    但是胜利除了名声上的收益外,无法动摇上杉军的根本,眼下上杉军不过是出阵越中,上杉家两万大军的一部分,而武田军却是李晓的全数主力,万一李晓败了,那么不用说越中战局,彻底没有希望。

    椎名家肯定投降,而李晓越中之地,亦只能丢弃,甚至飞驒也有可能不保。

    这场赌博对于李晓而言,输的代价不堪设想,绝对是玩不起的,李晓不能将八年来在飞驒越中,奋战的成果全数赌上去。

    所以权衡了一下,利弊得失,李晓还是没有下这个冒险决定,转而令神保军退出战场。

    几乎在同时之间,上杉军与武田军两方很有默契地吹响了退兵的法螺号。

    双方罢战,这一结果,令本以为会有一场血战的两军将士,皆松了一口气。

    并非每个人都是舍生忘死的,能避免与强敌交手,保存自己的性命,肯定是第一位的选择。而李晓上杉谦信两人真的在此爆发激战,肯定是一场不逊色于川中岛之血战。

    到时在场即使获胜的一方,亦能有多少能活下来。

    在没有必胜把握下,避免与对方决战,两军总大将不约而同的做出了这个选择。

    法螺号响起之后,上杉武田两军没有再交手,各自返回自己的阵营。

    随即双方在间隔不足一日里半的距离上,各自修筑阵地,营帐,防马栅,并挖掘壕沟,摆出一副就驻守在此安家的姿态。

    一时两军之间,彼此既无战胜对方之把握,亦无退兵之念头,于是就这样摆开架势,彼此对峙下来。

    谁也不知,这场对峙需耗时多久,但是两军就这么僵持住了。

    就在李晓与上杉谦信各率大军对峙于越中时。

    天下和关东却发生了大的动荡。

    在永禄十二年中,织田家继去年上洛成功之后,在今年之中则篡取了更大的权势。

    首先是年初之时,信长击败了三好三人众,阻止了其意图在京都的复辟。

    之后天下第一商业都市,堺町放弃了自治权。

    一直控制堺町的会合众在信长的压迫之下,正式向织田家表示降伏。

    信长随即命佑笔松井友闲作为堺町奉行,掌管堺町。

    堺町到手,等于天下最大的铁炮产地以及经济中心,被织田信长掌握入手中。

    在掌握堺町之后,信长又将手伸进了京都。

    三好三人众退却之后,信长又以加强京都戒备之名义,从足利义昭手中接管过京都的军政大权。

    信长此举等于将日本天皇,将军的治下之都,控制在自己手中。

    并且织田信长还向足利义昭发出带着限制令《殿中御掟》。

    《殿中御掟》一共九则,两天后又追加七则,其内容都是对足利义昭的将军权限进行限制,形式上等于剥夺了他幕府将军的所有权力。

    而没有兵权在手的足利义昭,不得不含辱接受了信长对他的发号施令。

    信长上洛成功仅仅三个月,义昭正式从幕府将军的地位,变成了一个象征,实际作用就是织田信长手中的一个橡皮图章。

    将近畿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后,信长又将目光放向了伊势。

    永禄十二年二月,北伊势四十八家豪族降伏,信长集结四万大军出兵高岗城。

    神户家降伏,信长三子三七丸继承神户家名迹。

    而就在李晓与上杉谦信对峙于越中之时。

    信长集结于八万军势,开始猛攻南伊势的北田家,开始进行他伊势统一的大业。

    而在关东。

    武田信玄第二次出阵骏河,直接攻入北条家的领地伊豆国,隐然威胁到小田原城。

    北条氏康不能容忍,武田军在领内的大肆攻击,率军从小田原出阵,迎击武田信玄。

    武田信玄闻之北条氏康亲自领军,亦摆开了阵势,作出了与北条家决战的姿态。

    不过在众人期待的这场相模雄狮与甲斐之虎的对决最终没有进行。

    六月。

    武田军位于伊豆的本阵,突然遭遇台风袭击。

    武田军的宿地一夜之间成为泽国,而辎重马匹武器被洪水冲走大半。

    对于犹如神助一般的台风,接到消息后的北条氏康精神振奋,立即率军攻击被台风击溃的武田军。

    对此天灾,武田信玄只能自叹了一番武运不济之后,下令从伊豆国退兵返回甲斐。

    永禄十二年八月。

    在李晓与上杉谦信对峙于越中的第二个月,武田信玄第三次从甲斐出阵。

    这一次武田信玄并没有走前两次出阵骏河的路线。

    第一次信玄是走甲骏往返的,直接攻略骏河国。

    第二次信玄则是走富士山山道,沿骏河边境,绕过北条军骏河的防守,攻入其本领伊豆国。

    而第三次信玄率领二万甲信大军,从甲斐攻入了东面的武藏国。

    正如武田信玄所言,从甲斐出击,武藏,相模,伊豆,骏河,远江北条家所控制的五国皆在信玄的攻击范围之内。

    若是信玄采取守势,则是很容易形成五国包夹武田家的局面。

    相反若是进攻,则北条家五国的防守,将无法有所侧重,而更容易被信玄击破。

    而武田信玄一生八十余战,除了三战是被迫防守之外,都是由他来攻略他人的。

    武田信玄两万大军进入武藏之后,避开坚城不攻,而一路之上大肆劫掠,并义务给与北条家领地内的百姓,进行无偿拆迁的帮助。

    北条家众豪族畏惧于信玄的兵锋,没有一人敢于出城于信玄野战。

    武田家轻松横扫武藏国,席卷而过。

    永禄十二年,九月,武田家两万大军直接从武藏攻入相模,直逼北条家的小田原城。

    风闻武田信玄出阵关东的消息,与武田家同盟的关东大名家里见家,佐竹家,纷纷出兵攻入北条家,呼应武田信玄的出阵的声势。

    这一幕重现当初上杉谦信率十万关东联军,出阵小田原之气象。

    而面对武田信玄攻入相模,这一次北条氏康颇有位无可奈何之感。

    尽管事先有了准备,武田军之迅猛攻势,仍是令北条氏康措手不及。

    上一次武田家席卷伊豆国一空,北条家不得不从小田原驻兵到伊豆国,加强当地防守,而使得小田原城更加空虚。

    而这一次武田信玄不走伊豆国,而从武藏攻入相模,顿时令北条氏康顾此失彼。

    面对兵临城下的武田家大军,北条氏康空有数万大军在外,却仍被武田信玄轻而易举地攻到了本城之下。

    北条氏康亦只能感叹信玄之战略运用,确实天下无人能及。

    北条氏康眼下唯一能做得就是,凭着小田原这座坚城固守,希望凭城防击退武田军,并等到骏河远江武藏的大军回援相模。

    永禄十二年,九月。

    李晓与上杉谦信在越中的对峙,进入了第三个月。

    三个月间,除了两家的忍者众,加藤段藏的轩辕众与横谷幸重的吾妻众暗斗个不停之外。

    两军大体而论相安无事,除了小规模冲突,没有大的战事。

    时间就如此在两军对耗之中,一天一天的消逝。

    但是如此正是上杉谦信所要之结果,上杉谦信本人在此坐镇,应对李晓大军,但是却将攻略椎名家的任务,交给了山浦国清(村上义清之子,上杉谦信养子),甘粕景持二人负责。

    这二人以越后军一万三千军势继续猛攻椎名家,将松仓城支城一一攻略而过。

    到了九月时,椎名家最后一座支城水尾城被上杉军攻陷,至此椎名家的松仓城支城网彻底沦陷。

    椎名家仅剩下松仓城一座孤城。

    在此之下,上杉军进行分兵,山浦国清继续率领七千军势围攻松仓城,而上杉四天王之一的甘粕景持,则率领其余六千军势,赶赴前方与上杉谦信会合。

    上杉谦信会合了甘粕景持军之后,兵力达到一万三千人,在数量上压倒了李晓的武田军。

    得到援军的支援之后,上杉谦信立即放弃了静待的守势,开始向李晓的武田军阵地发动进攻。

    第三百三十六章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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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血战

    第三百三十七章血战

    越中。

    大雨刚刚止歇,本是乌云密布的天边,亮了半边。

    黄泥混着的浊流沿着泥泞的坡度,唰唰而下,瞬间形成了一道道溪流。

    噗

    随着浊流的卷动,山坡下不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不用猜想,这又是尸体从山坡上顺着水流坠落山下的声音。

    在山坡的某个角落,十几具尸体以各种姿态堆积在一起。

    由于大雨冲刷,又浸泡了段时日,所以尸体闻起来已经发出一股恶臭。

    不久之后,十几名杂兵打扮的人,各自推着一辆驮车,来到这里。

    而两名戴着阵笠的足轻,则手持长枪在旁押后。

    为了抵抗这股尸臭,这些杂兵面前皆用布将口鼻唔得紧紧的。

    这些人放下驮车之后,随即就两人服侍一个,搬运着尸体,将之放上驮车。

    他们优先搬运是穿着黑甲的尸体,而这时一名杂兵含糊不清地喊道:“是不是连武田军的人,也要搬上车。”

    持枪伫立一旁的足轻,亦对这恶臭厌恶不已,不耐烦地言道:“混账,刚才御馆大人不是说了,不论是本家武士还是敌军之人,一律予以安葬。”

    “喔,可是车子不够。”

    “那能搬多少就搬多少。”

    “是。”

    足轻看着堆叠在驮车上的尸体,不由长叹一声,随即又扬起头看向半山上武田军的城砦。

    山坡之上,武田军的城砦已被越后军攻破。

    在城砦下方沟掘,被雨水灌满,每间隔一段沟掘的上方都漂浮着一两具尸体。

    城砦的木制的曲轮之上,好似箭靶一般,密布着箭羽,以及铁炮射击过后的孔洞,箭橹歪歪斜斜地半倚在一边,同样数具尸体伸出在外。

    而战事最激烈的城砦大门处,木制大门早已被攻城时的火攻烧成焦炭。

    而大门堆积着二十多具尸体,武田越后两军将士尸体横七竖八地交叠在一起。

    眼见争夺一个城砦就付出了如此代价,这名足轻面部不禁一阵抽搐。

    “快些吧,起码还有上百具尸体,要搬运呢?”

    足轻出声催促言道。

    眼下越中,武田军与上杉军的会战已拖延至九月底。

    待上杉谦信会合了甘粕景持的援军之后,兵力已经在武田军之上。

    于是上杉军当即向对峙中的武田军发动攻势。

    而在武田军一方,亦没有闲着。

    自从对阵之日以来,李晓的武田军似乎只做着一件事,就是挖壕沟,修城砦。

    于是越后军将士,每日还未晨起时,就可以听见对面山头的乒乒乓乓地敲打声。

    原来武田军,早已经起床,并似土拨鼠一般开始忙碌了。

    武田军到处在阵地四面,挖壕沟,修城砦。

    而且武田军并非是一天两天的干,而是起早贪黑,持续作业,大有一股在此地盖出数座新城的气势。

    越后军对武田军这不进攻,转而是修筑工事的战法,感到十分诧异,在战国之中,没听说哪一国大名,有用此战术的。

    而越后军待武田军修筑工事报给上杉谦信之时,对方沉思了一阵,却没有说什么。

    上杉军也就放任武田军如此下去,也不对对方修筑工事,进行袭扰。

    事实上亦无法袭扰,武田军在得到马场昌房,以及本愿寺的援军后,总军势已经达到九千人。

    于是经过近三个月的时间,当甘粕景持的援军到达之后。

    准备进攻的上杉军这才发现,武田军本阵,以及各备队的所在区域上,一共被他们修筑起十二座临时的城砦。

    将四面修筑得犹如铁桶一般。

    并且武田军还没有停下,他们的工程还在延续,战线继续向四面延伸,三座未修筑好的城砦,还在继续搭盖之中。

    对此情景,上杉军武士足轻至上而下,一副十分无语的样子。

    所以上杉军最初的攻势,尽管占据了兵力的优势,但是一时之间,就陷入了苦战。

    武田军的城砦由战力相对较弱的飞驒,越中豪族入城屯守,而李晓的三大备队,作为机动游走的兵力,以为相互支援。

    并且武田军城砦修筑十分有技巧,彼此之间相互呼应。

    攻击一个城砦必然会遭到其他城砦的侧击,使得越后军往往无法单独攻击一个城砦。

    而攻打城砦之时,越后军还必须提防武田军的三大备队的侧旁袭击。

    在开战的头三日,上杉军尽管占据兵力优势,但是攻势十分不顺利。

    在攻打武田军城砦之中,越后大将天神山城城主小国赖久队,遭到李晓的神冈备,蛇尾备联手伏击。

    小国赖久战死,首级被讨取,而此役毙命战死的上杉军亦超过三百多人。

    小国赖久是上杉家宿将,从第一次川中岛合战起,参加过上杉家多次合战,其本人亦名列上杉二十五将之一。

    此人战死之后,上杉谦信闻之大怒,随即命令停止攻击。

    事实在头三日之中,上杉军在武田军城砦之下伤亡近千人,这足以证明武田军三个月建立的防御网,如何之有用。

    上杉谦信停止进攻,正是重新寻求攻击手段。

    上杉谦信驻马山头,观察武田军阵地,足足看了一日,终于为他找出破绽。

    次日上杉谦信集中三千多军势,择其猛攻武田军一个城砦。

    而李晓派出的各路援军,遭到上杉军拼死阻击。

    上杉军激战一日,终于攻破了李晓防卫圈中一个城砦。

    驻守城砦的是李晓麾下与力,飞驒高堂城城主广濑宗城。

    而广濑宗城战死,其下两百人或死或降。

    城砦缺了一环,防御力减弱,上杉军沿缺口陆续攻略,在接下来七日之中。

    武田军城砦又为上杉军攻破三座。

    李晓麾下越中豪族,赤丸城城主中山次郎兵卫战死。

    神保家白鸟城城主神保长住,在守城战中,被弓箭射中右目,几乎贯脑。

    而上杉军名将,有越后钟馗之称的斋藤朝信,在攻城时,为武田军铁炮流弹击中,身负重伤。

    在争夺城砦战的期间,李晓的旗本备,蛇尾备,神冈备轮番上阵,与上杉谦信的旗本军亲战,两军激战数日,彼此皆是伤亡惨重,所战之地一片死伤狼藉。

    不过交战之中,对李晓而言有个意外惊喜,李晓旗本备大将藤堂高虎在追击之中,不顾身上负伤七处,硬生生将谦信养子,上田众之总大将上衫景胜生擒。

    能将这位历史上上杉家未来家主生擒麾下,确实是李晓意料之外的事。

    不过李晓也并没有为难此人,命人好生看押起来。

    但总体战事,对李晓而言,是不利的,已有四座城砦被攻破,导致防御网崩裂,而李晓防线的缺口越来越大。

    此刻李晓心底亦是没底,若战事持续下去,他不知还可以支撑几日,能不能拖延至他计谋生效的一刻。

    而就在李晓担心之时,一场豪族却及时解救了李晓的困境。

    这场豪族下得极大,在雨水冲刷之下,山地之中泥泞难行,两军无法再继续激战,只能各自收兵。

    李晓好容易得此机会喘息,一面休整军势,一面清点伤亡数字。

    而这十日激战下来,武田军死伤接近两千人。

    这样的血战,尽管战前大家都有了预料,但是事情发生到当前,众人还是坐不住了。

    当然压力最大的还是李晓,他麾下越中豪族此战损失不小,眼下这帮人已经是吃不消了,联合起来数次三番向李晓请求撤退。

    当然借口各种各样,比如家里遭了盗贼,秋收在即,人手不够等等。

    不过他们统一的口径是,反正被攻打的椎名家,彼此又非什么亲密同盟,为椎名家流血牺牲值得么?管他们去死呢。

    李晓理解这些小豪族的立场,他们更关心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己家名能否存续,领地的秋收如何,石高能否增加。

    但是李晓不同,他必须从大局来考虑,椎名家与李晓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

    松仓城一旦被攻陷,下一个就轮到李晓,暴露在上杉家的兵锋之下了,眼下只要李晓撤兵的消息一传出,椎名康胤肯定二话不说,投降上杉家。

    所以这战事进行到现在,即使再艰难亦要继续。

    李晓亦何尝不辛苦,这几日激战,他的常备伤亡巨大是众所周知,战场上与上杉军精锐旗本军,两军拼得是尸骸垒垒。

    李晓可没有将越中豪族当作炮灰来使的,所以也是越中豪族甘心为李晓效力的原因之一,否则他们早就脚底抹油,各带军势回家了。

    相对于武田军这边伤亡巨大,上杉军亦不好过,作为攻击一方,他们现在伤亡更大。

    越后有三千将士伤亡,这是迄川中岛合战之后,从未有过的,堪称最为惨烈的一战。

    斋藤朝信眼下重伤,生死不知,大将小国赖久又为武田军讨取,甚至连谦信的养子上衫景胜,都被武田军生擒了。

    想到这几日激战之中武田军的奋勇,越后军上下皆是不寒而栗。

    果真如上杉谦信之前所言,李晓的三大常备攻势凌厉,堪称少见的强军。

    以上杉谦信之能,亲自指挥旗本军作战下,亦只能勉强与李晓的常备打成平手,若换作他人指挥,或者战力一般的越后军,结果将不容设想。

    在如此大的伤亡之下,越后军亦不是铁人,事实上众将亦不知武田家当前的处境,心底皆没有把握战胜之。

    他们现在已开始向上杉谦信游说,退兵之事。

    第三百三十七章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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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甲越和与

    第三百三十八章甲越和与

    上杉家家臣集体向上杉谦信游说。

    上杉家这些年南征北战,自川中岛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大损失。

    上杉家家臣大多都是越后的国人豪族,虽皆向上杉谦信效忠,但之前这些豪族就独立性甚强。

    上杉谦信继承越后守护之后,这些豪族国人就隔三差五地给上杉谦信叛乱,前有大熊朝秀,中有宇佐美定满,后有本庄繁长。

    现在这些人之所以服从上杉家,是靠着上杉谦信战无不胜的声威压制下,各豪族亦能从战事中获利不浅,所以这才供上杉家驱使。

    而这次面对的武田军,着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各豪族在几日内所见战事之惨烈,丝毫不逊色于川中岛,这点大大超过他们之预料,而李晓亦乃武田家名将,之前就没有太大的信心能战胜之。

    现在在部属伤亡惨重之下,豪族家主亦同时向上杉谦信谏言,开始提议退兵。

    最先主张退兵的豪族们,委婉提出,说这几日大雨之下,上杉军驻地较低,遭遇洪水侵袭。

    在雨水浸泡之下,伤兵死伤甚多,而反观武田军却驻扎地势较高,却不用担心洪水之事。

    所以他们先委婉建议,能否转移阵地,退到附近的高地之上,待天晴之时,再进攻击。

    面对众家臣提议退兵,上杉谦信一直沉默不言,这时又有人提出军粮已有所不济,越后军出战这数月来,耗时长久,前不久前直江津之町又遭到佐渡水贼的袭击等事。

    而且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与武田军决战,就是获胜亦是得不偿失。

    所有一切建议都是劝说上杉谦信退兵,甚至还有部分人露出威胁的口吻。

    这时上杉谦信终于震怒了。

    “两军之胜负,乃是谁可以支撑到最后,谁就是胜者,不错,我军是伤亡惨重,但是我可以看出武田军,亦在苦撑。李晓眼下的处境,肯定更困难于我们十倍。”

    很少在众人面前动怒的上杉谦信,如此疾言之下。

    众家臣们摄于他的积威,皆是默然不语了。

    众人盼顾了一番,这时却有人低声提了一句:“可是景胜殿下,眼下还被武田军羁押,若继续猛攻下去,我担心……”

    听到此言语,上杉谦信眉头一拧,显然有几分犹豫。

    他对上衫景胜还是十分疼爱,自他被武田军俘虏之后,确实有几分担心。

    但是这一切,皆不能影响上杉谦信与李晓决一死战的决心,他深信武田军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需再加一把力,就可以了。

    “不论如何,大雨停止,继续向武田军进攻,若有违令不战者,消极怠慢者,一律剥夺知行,流放佐渡。”

    眼见上杉谦信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各家臣们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正如上杉谦信之猜测,李晓眼下确实是在死撑。

    九千军势伤亡近两千,按照冷兵器时代战斗,这是极高的战损比例。

    李晓能维持军势至今不崩溃,实际上已是奇迹。

    不仅是越中豪族军心动荡,就是归附李晓最早的飞驒豪族,如内岛氏理,锅山良行等人亦是动摇了。

    甚至连三大备队之中的将领,亦有向李晓建议暂时退兵,没有必要为椎名家打生打死的。

    李晓亦是承受了巨大压力在死撑,眼下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的计谋,可以实现,迫使上杉谦信退兵。

    按理而言,武田信玄与自己约定的期限早已经过去了,难道中途出了什么变故。

    当大雨停止之后,上杉军再次向武田军的城砦猛攻。

    这场合战开始时,在听闻进兵的太鼓声时。

    无论是上杉军,武田军,两军将士,皆是抱着不情愿,甚至绝望之色投入战斗。

    这合战才进行半日,一直作为攻击方的上杉军,仍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消极怠战的局面。

    而武田军这边更糟,一个越中豪族麾下足轻,甚至准备哗变,幸亏被李晓听闻消息,亲率十几名侧近,进入军中镇压,这才稳定下来,否则事态扩大,引起军心动荡,后果不堪设想。

    两家方战到第二日。

    尽管麾下家臣劝了一波又一波,但是皆被上杉谦信斥退。

    上杉谦信已下定决心,从正在围攻的松仓城处,山浦国清再调部分兵力来增援。

    尽管从攻城军势处分兵,颇犯兵法忌讳。

    但在上杉谦信眼底,宁可拿不下松仓城,亦要在正面溃败李晓的武田军。

    正待松仓城的援军,赶赴路上之时。

    这时军营之中忽然传来消息,幕府将军足利义昭的使者,从春日山城,亲自赶到越中前线,要向上杉谦信宣示足利义昭的御内书。

    上杉谦信听闻足利义昭的使者亲至,十分惊讶。

    上杉谦信与前任幕府将军足利义辉关系十分好,而往昔他上洛时,亦多次出入将军御所,形同自家小院。

    上杉谦信本人的名讳上杉辉虎中的辉字,正是一字拜领自足利义辉。

    但是上杉谦信与这位新上任,未满一年新任将军足利义昭实在没有什么来往。

    不过上杉谦信仍对这位将军的使者表示了尊敬,以高规格的武家礼仪来接待。

    上杉谦信与众家臣们皆穿上最正式的狩衣,于营门之前迎接将军的使者。

    这位将军家使者是京都公卿出身,但对于关东管领上杉谦信,亦是不敢抬高架子,谦让一番后,向谦信越后家臣团们,宣读了足利义昭的御内书。

    上杉谦信与上杉家家臣听闻完毕足利义昭的御内书内容后,皆是震惊。

    不过上杉谦信的反应,是当场愣在原地,而他的家臣们皆是暗中舒了一口气。

    待送走将军使者之后,上杉谦信回身看向家臣们,手中奉着有着足利义昭亲自花押,署判文书,忍不住仰天长叹言道:“看来武运在于李晓。”

    永禄十二年,十月。

    上杉谦信与李晓大战于越中之时。

    远在京都的足利义昭,亲自下御内书,希望武田上杉两家罢兵和睦。

    上杉谦信接到御内书,当下无话可说,作为关东管领,又最重名分大义的他,就必须服从武家栋梁,足利将军家的号令。

    所以足利义昭自身出面作为仲介,为武田上杉两家说和,上杉谦信只能卖将军的面子,下令与当前武田军李晓媾和停战。

    闻之上杉谦信同意议和之条件。

    无论是上杉还是武田两军将士,皆生出绝处逢生之感,齐声欢呼。

    上杉谦信听闻军营之中欢呼声一片,亦只能摇头,生出遗憾之感,对他而言,就差一点,就可以击垮李晓了。

    同样身为武田军总大将李晓亦暗呼侥幸,不过又埋怨起,为何信玄的动作如此之慢。

    他之前写信给信玄的计谋正在于此。

    谁都知道自年初信长给足利义昭定下《殿中御掟》之后,足利义昭实际上已失去将军一切权力,形同信长手中的橡皮图章的作用。

    堂堂幕府将军,甚至不得不在书信中称呼信长本人为,御父织田弹正忠殿。

    所以织田信长很容易利用的足利义昭身份,可以借他的名义,向天下大名发号施令,等于过去的假天子之命以令诸侯。

    信长之地位就等于权臣曹操。

    武田与织田两家现在亦是同盟关系,织田武田眼前是各取所需,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两家关系正是处于蜜月期。

    信玄就以此名义,让信长替自己搬出足利义昭这尊大神来,出面仲介,让上杉武田两家议和罢兵。

    而对于信长而言,这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就是拿起足利义昭的图章啪啪盖几个印的功夫而已。

    所以信长很容易就卖了武田信玄这个面子。

    而这件事情,亦出现在原先的历史上,武田信玄出兵小田原时,为避免与北条上杉两线作战,就是让信长通过足利义昭出面,为武田上杉两家说和。

    这一历史事件,称为甲越和与。

    不过眼下却为李晓提前利用,作为避免自己与上杉谦信在越中决战的挡箭牌。

    可以足利将军家的那使者,路上还是走得慢了一点,累得李晓与上杉谦信不得不血拼一场,两家眼下是两败俱伤,损失惨重。

    不过总算还是侥幸,李晓与上杉谦信的这短暂同盟协定,还是达成。

    上杉谦信罢兵返回越后,而李晓亦返回富山城,至于椎名家则保全了大多数领地,不过必须向武田,上杉皆表示臣属服从,向两家各献上人质。

    李晓放归上衫景胜,两家各自将俘虏,割取首级,进行交还。

    随即上杉谦信率军返回越后,只留下河田长亲为城代,驻守越中前线的鱼津城。

    上杉谦信此举显然亦是为将来卷土重来越中,埋下伏笔。

    至此这场越中大战落下帷幕。

    对于李晓而言,尽管付出不小代价,但是他成功地守住了越中国,在此站稳了脚跟。

    就在越中战事偃旗息鼓之时。

    永禄十二年,十月。

    武田信玄亲率本家两万大军,将北条家本城小田原城围困,开始攻城。

    第三百三十八章甲越和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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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三增峠合战

    第三百三十九章三增峠合战

    相模国,小田原城。

    小田原城原是相模豪族大森家所筑之城,后北条氏夺取此城,经过三代家督的励精图治,将小田原城修筑成号称天下第一难攻不落、无敌坚城。

    在永禄四年时,北条家正是凭着此城,硬生生顶住了十万关东联军的围攻。

    小田原城之设计,一反这个时代日本城池,只围城的设计。

    当时这种设计称作总构,也就是将小田原之城下町亦整个囊括在内。

    在信长之野望中,将这样囊括城下町的设计,称为北条的特殊科技,铜墙铁壁,研究后可以获得防御战中,城池军粮消耗为零的效果。

    这当然是扯淡的说法。

    不过将城下町囊括在内之后,小田原城之规模,绝对是这个时代的日本第二。(第一是有名无实的京都)

    实际上,小田原城下町,亦是关东最大的城下町。

    当时描写小田原町之情况,曾提到,举国上下及至西国、北国之町人、工匠,云集此地。虽昔日之镰仓可及?

    其意思就是繁华之处,更胜于当年武家中心镰仓。

    而町中所居的人口达到十万,这一数字,当时亦是只有京都可以媲美。

    并且小田原町附近之港口,多有明国的船舶往来,町中还有专门辟有明国人居住之地,乃是当时之‘唐人街’。

    所以围攻小田原城的武田军上下,见此巨城之后,皆是骇然不已。

    一如当初上杉军围攻此城之情形。

    武田军首先由内藤昌丰,马场信房对此城进行突击,而北条军亦没有死守,于城外迎战。

    双方激战一番,北条军不敌武田四天王之中的内藤,马场二人,退入城中。

    但是武田军面对小田原之坚城,亦是无可奈何,攻入城下时,即被铁炮弓箭打退,无功而返。

    事实上,武田信玄此次战术是中心开花,虽深入北条家之腹地,但是武藏国后方北条家几座屯兵重城,如泷山城,钵形城分别有北条氏照,北条氏邦镇守,皆在北条家掌握之中。

    所以深入敌境,后方之粮道,根本无从畅通,故而无法于城下笼城久持。

    而北条军驻守在伊豆,骏河的数万大军,亦正火速回防,增援本城,准备内外夹击城下之武田军。

    故而武田信玄从一开始,亦没有作攻陷小田原城之打算。

    攻击小田原城三日之后,亦给与北条家之足够警告之后,信玄于十月四日,取消对小田原城之包围,命武田胜赖率军势殿后,开始撤退。

    归师返回甲斐路途之中,武田信玄参拜清河源氏之家庙鹤岗八幡宫。

    众所周知八幡大明神是清河源氏守护神,在康平六年(公元一零六三年),河内源氏二代目源赖义将八幡大明神,从原本祭祀的石清水八幡宫迁移到鹤岗八幡宫。

    而源赖朝开创镰仓幕府,镰仓即成为武家中心,而鹤岗八幡宫亦逐渐取代了石清水八幡宫,成为全关东武士守护神所在之地,也是供奉源氏武门先祖的门迹。

    鹤岗八幡宫之中,许多景致,皆有典故。

    幡宫里的白旗神社,里面供奉的白旗,正是源平之战(源氏举白旗,平氏举红旗)源家的旗帜。

    而源平池,相传是初代征夷大将军源赖朝正室北条政子所掘,池塘里源家有三岛,平家有四岛,分别代表着“出生”与“死亡”之意。

    八幡宫中的舞殿,传说是源义经妾静御前被迫献舞的宫殿。

    静御前与木曾义仲之妾巴御前,皆是源平合战之时齐名之美女。

    那时在源平合战中替源氏立下大功,击破平氏,而功高震主的源义经遭到兄长源赖朝的追杀,其妾静御前不幸被俘,押送到后镰仓,被勒令在八幡宫献舞。

    当时已有身孕的静御前翩翩起舞,当场唱出“皑皑白雪吉野峰,良人策草入林去,身影渺渺没林中,今昔两地徒相思”之歌,即表达思念丈夫之情,亦表示出对源赖朝不屈之意。

    源赖朝闻歌震怒,最后被其妻北条政子劝退,不过后来静御前腹中之子,仍为源赖朝所杀。

    而还有栽植在神宫之前,大银杏树。

    当初镰仓二代将军源赖家的次子公晓,躲在树荫中,乘着源赖朝的孙儿,镰仓三代将军源实朝参拜神宫时,将其斩杀,事后公晓也被处决。

    源实朝,公晓一死,但是迫死源义经,以及静御前之子的镰仓将军源赖朝家,亦自此绝嗣。

    至此源赖朝其妻北条政子的北条氏一族,正式掌握镰仓幕府之大权。

    而武田信玄亲自参拜过鹤岗八幡宫,在八幡大明神前祈愿武田家武运长久,自己上洛之志向能够成功。

    参拜之后,武田信玄这才正式率军返回甲斐。

    一路之上,北条氏康派出大将松田宪秀在背后追击。

    武田胜赖与松田宪秀多次交战,以掩护武田军从容撤退。

    不过这时,北条氏康已将武田军归师的消息,传给各地北条军。

    甲州街道守备軍北条氏照、秩父方面守备军北条氏邦两人,奉北条氏康之命,率领两万大军,赶到甲斐相模来往要道上的三增峠,布阵阻击武田军返回甲斐。

    由于担心北条氏照,氏邦两人不是武田信玄对手,北条氏康还派出北条家第一名将,地黄八幡殿,北条纲成,以及他的黄色备协助二子,阻击武田军。

    而另一面北条氏康,北条氏政父子二人亦刚刚会合,从伊豆赶回的两万大军,在后追击武田军,准备与北条氏照,氏邦在三増峠夹击武田信玄。

    永禄十二年,十月六日。

    武田信玄的两万大军赶到三增峠。

    在此武田军察觉北条军的将要有所动作,武田信玄命内藤昌丰,浅利信种两员大将守护辎重队,武田胜赖,马场信房各率备队,守护山道左右两侧,山县昌景率领赤备军团为游军策应。

    做好以上的准备之后,武田信玄才以上洲小幡家,小幡信贞的小幡赤备为前锋,主力开始翻越三增峠。

    主力翻越三增峠之后,轮到辎重队时,却出现了困难,内藤昌丰,浅利信种的辎重队艰难跋涉于山道,受地势影响,军势无法展开,正是处于容易遭到袭击的不利状态。

    而以地黄八幡北条纲成为首的北条家大将,敏锐地捕抓到这一战机。

    北条纲成首先率领他的黄色备,向武田军困于山道间的辎重队发动猛攻。

    一时之间三增峠之下,皆是插着朽叶黄旗指物的北条军黄色备。

    北条纲成猛突入武田军辎重队阵中,内藤昌丰,浅利信种两人的军势在北条纲成攻势之下,顿时陷入苦战。

    而本要在两旁支援的马场信房,武田胜赖队,亦遭到北条氏照,氏邦二人所率领北条军的攻击,一时无法支身帮忙辎重队。

    眼见辎重队吃紧,武田信玄随即命三枝守友、曾根内匠二人率军支援,同时令山县昌景率领赤备,立即攻击北条军。

    但是在北条军猛攻之下,守护辎重队的武田军大将浅利信种,浦野重秀,先后在北条纲成手下战死。

    浅利信种是武田家名将,其刚刚接替重病的甘利信忠,为箕轮城城代,暂代为武田军西上野军团总大将。

    眼下其本人竟然战死,此消息一传出,顿时武田军士气震动。

    浅利信种战死之后,辎重队几乎崩溃,而这时三枝守友、曾根内匠的援兵刚刚赶到,两人拼死之下,这才好容易抵挡住了北条纲成黄色备的猛攻。

    正当武田军辎重队苦战之时,山县昌景的赤备军团已进入攻击位置,对北条军发动奇袭。

    同时武田信丰队亦从旁赶到,对北条军侧翼展开攻势。

    山县昌景将赤备分成九队,摆成雁行阵,对山下的北条军进行轮番突击。

    在山县昌景的赤备面前,北条军无一是其对手,一个一个备队被其击破,终于酝酿成总溃败。

    次日,北条氏康,北条氏政率领大军赶赴三增峠时。

    北条军一片溃势,漫山遍野皆是死尸。

    而武田军已挟大胜之势,返回甲斐。

    北条氏康在三增峠下,听闻两个儿子,以及北条纲成所述战事经过之后。

    北条氏康不由感叹,言道:“此战纵是我在此,战局亦不会有所更改。能与不利形势之下,反败为胜,信玄公真乃当世第一名将,我氏康不如之。”

    之后北条氏康安慰完两个儿子,收拾败军,返回小田原。

    这场三增峠合战,亦是历史上武田与北条之最大规模对决,亦是战国最大规模之山地战。

    两家出动军势近五万人,武田军此战战损千人,而北条家则损失三千两百多人。

    在去年骏河攻势之后,武田信玄两次出击北条家,皆给与北条家重大打击。

    而这一次三增峠合战,更令北条家遭遇到惨败。

    而见识到武田军的强大战力之后,北条氏康心中亦起了念头,他日自己一朝西去,凭他几个儿子,是否会是武田信玄,以及侵略如火的武田军团的对手呢?

    而武田信玄返回甲斐之后,亦对旁人言道:“能侥幸战胜氏康公,亦是我这辈子未奢望过之事。”

    说完此后,武田信玄甚感出兵连连征战,身体已是十分匮乏,而自己的肺痨亦越发严重,眼下是考虑让胜赖继承武田家之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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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九章三增峠合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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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扭转历史

    第三百四十章扭转历史

    永禄十二年,十一月。

    越中国,富山城。

    与上杉谦信达成停战协定后,李晓率领军势返回富山城,论功行赏,并设宴款待各豪族,之后才解散军势。

    此时越中的大雪已降临,冬季正式降临。

    李晓将这次在越中会战中,损失惨重的三大备队,就安置在富山城休整过冬。

    这次越中会战,李晓三大备队与上杉谦信的旗本死磕,伤亡普遍皆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这个伤亡比例,换作普通豪族军势,基本百分五至百分十之间,就崩溃了。

    而李晓的常备纵然承受如此巨大伤亡代价,仍可以继续再战,这不得不说岛胜猛,神保长宪,木下小一郎,藤堂高虎他们之前训练有素。

    所以越中豪族见之李晓三支常备之战力,一个个是瞠目结舌,甚至不信有这样的强军。

    事实上以常备军,不同于农兵的优势,部队经过硬战之后,若是建制尚存,重新休整,恢复元气,战斗反而较之前更上一个台阶。

    纵观世界历史上的铁军,都是经历无数血战,打出来的,而且是越打越强。

    只要军队骨干能够保存,扩建兵员之后,再加以训练,实力绝对可以更上一个层次。

    唯一糟糕的情况,就是成建制被消灭,火种没了,什么也就不存在了。

    借着这次过冬,李晓除了休整,亦将这三支常备扩编为五支备队。

    首先李晓将旗本备的骑马队独立出来,效仿武田军赤备,专门成立一支独立由骑兵组成的备队。

    这支备队仍由‘片手斩千人’土屋昌恒率领,土屋昌恒不过十六岁,即已成为与木下小一郎并列的备队总大将。

    这支新组建的骑马备,将全数插日月双纹的旗指物,由李晓直接调动,故而亦命名为日月备。

    新组建的日月备,由原先两百骑,扩编为五百骑,成为李晓的第四支备队。

    而第五支备队,则是由鲁伊科斯塔率领的大筒备。

    自从与托雷斯,弗洛伊斯达成协议之后,葡萄牙传教士们,早已在越中开设教堂,收纳信徒。

    得到李晓的大力支持之后,葡萄牙人很爽快地给与李晓各种援助,其中包括铁炮,大筒的购买权。

    李晓虽然自己有能力可以生产大筒,但是因为技术能力低下,最多只能造些臼炮,而直射炮,到了六磅炮已经顶天了。

    而葡萄牙人则不一样,若非日本地形限制,李晓就是问葡萄牙人买十八磅炮,他们也会答应。

    不过李晓左思右想了一番,只要不是攻打小田原城,仅仅九磅炮,十二磅炮,已足够横扫日本普遍意义上一切城池。

    更关键是十八磅炮的价格,对于李晓而言实在太坑爹了,这价格葡萄牙人也敢叫得出来。

    所以李晓只向葡萄牙人购买了一门十二磅炮,五门九磅炮。

    至于其余六磅炮,就由鲁伊科斯塔那半吊子工厂,继续生产好了,反正土产的六磅炮,除了容易炸膛之外,还没什么太大缺点。

    因为大筒的增加的,所以大筒队再作为配属旗本备之下,亦不太合适。

    事实上证明,日本战国时代备队建制,并不适合未来战事的需求。

    一个三百至五百人的备队五脏俱全,有骑马队,弓箭队,铁炮队,枪足轻队,这样应付小规模战斗是不错,但是碰上大规模合战,反而是不取了。

    所以才有了织田信长在长筱合战中,将配属各备队的铁炮队,专门抽出,组成三千人的铁炮军团,以正面轰击冲阵的武田军,最后大获成功。

    而随着李晓实力提升,再亦不是百人级,千人级,类似乡长械斗的小打小闹了,将来应付这样万人以上合战,对于李晓已是家常便饭。

    所以李晓必须针对大规模会战,组成独立性的大筒备,骑马备。

    当年古斯塔夫二世的瑞典军,既有配属于连队的小口径炮队,亦有直属团队的大中口径炮队,后期还创立了独立的炮兵团,这都是军事历史上的创举。

    扩建之后的大筒队,仍由鲁伊科斯塔率领,总人数到达三百五十人。

    新组建了两个备队后,李晓亦在原先的三大备队,李晓亦进行改编。

    首先是在西国方阵序列上,李晓进行了调整。

    原本一个西国方阵,标准序列是两百四十人,其中铁炮足轻八十人,枪足轻一百六十人,最后铁炮足轻布于两翼,排列成30*8的方阵迎敌。

    李晓的调整,没有调整人数,而是将增加了西国方阵中铁炮足轻的数量,而削减了枪足轻的人数。

    调整之后,铁炮足轻是九十六人,枪足轻则是一百四十四人,仍是二百四十人的方阵。

    也就是增加了两列铁炮足轻,而较少了两列枪足轻,作战时仍是以30*8的方阵迎敌,不过正面第一排的铁炮足轻,由原先的十人,增加为十二人。

    如此正面的铁炮火力更强。

    这亦是李晓检验多次合战之后的成果,事实上历史中,随着西国方阵的成熟,以及火绳枪更加普及。

    西班牙军中,火枪手与长枪手的比例,亦不断调整,最初方阵之中火枪手与长枪手之比,为一比二,改至一比一,最后达到了火枪手为二,长枪手为一的比例。

    这个比例亦说火枪的地位,越来越重要,逐渐了取代长枪兵的作用。

    李晓的铁炮,现在都是从葡萄牙人手里买的,不同于大筒,葡萄牙卖的火绳枪,还是相对便宜的。

    没办法,日本三大铁炮制作中心的崛起,受到日本本土企业的竞争,本想漂洋过海将铁炮卖到日本,赚笔大钱的葡萄牙商人皆吃了大亏。

    所以才以较市价略低的价格,将这批铁炮通通卖给李晓。

    这倒让李晓赚了一笔,有了大批的铁炮用来扩充军备。

    事实上这个时代,日本的铁炮制作,已经大幅成熟以及普及,这其中亦有战乱之中的战国,渴望革新一切的诸大名对铁炮重视。

    日本三大铁炮制作中心,制作出的铁炮虽然质量上不如欧洲火绳枪,但胜在数量众多,而且成本正不断下降。

    铁炮足轻在军中的比例,正日渐提高,比之在八年前的川中岛合战时代,铁炮还是一种奢侈物。

    现在铁炮在武田,上杉,织田,北条军中大范围的普及,平均之下各备队中铁炮足轻已经达到了百分十的比例。

    而各种新颖的铁炮战术,亦不断应用。

    也就是李晓想像过去那样,凭着铁炮横扫一切的时代,正逐渐过去了。

    而李晓亦对三大备队,进行扩建,反正他现在占据越中,把握住了北陆道陆路通道要害,以及三津七湊中的岩濑湊的海路贸易。

    眼下有了新的财力支援,正给与他扩军的底气。

    李晓亦正要凭着打造出一支焕然一新的新军,增加更多明年与上杉谦信在越中一战把握。

    这是李晓付出这么大代价,还搬动足利义昭这尊大神,方才换得了他这一年在越中蓄势再起的机会。

    若换作明年,形势对于李晓将更加险恶。

    椎名家已被上杉家打残了,就算没残,亦被上杉谦信打怕了,明年若谦信再战越中,椎名家能保持中立,不倒打一耙,对李晓而言已是万幸了。

    椎名家的援助一去,李晓到时若还是现在这个军力,上杉谦信就可以轻而易举将整个越中拔起了。

    李晓对神冈,蛇尾,旗本备亦进行了扩编。

    首先在神冈,蛇尾备皆设立两个单位西国方阵,各四百八十人,而旗本备则设立三个单位,则为七百二十人。

    神冈备,蛇尾备皆扩编为八百人的备队。

    而旗本备至减去骑马队,大筒队后,虽经过扩编,人数反而降至一千两百五十人。

    就在李晓于富山城募集新兵时,他却接到了甲斐武田信玄,以及武田胜赖二人的亲笔信。

    武田信玄信中的意思,言简意赅,意思眼下甲越和睦,北陆暂无战事,令李晓年前返回甲斐一趟。

    至于为什么要让李晓返回甲斐,武田信玄虽没说,但是武田胜赖信上已解释了原因。

    李晓掩上武田胜赖的信后,望着天守阁窗外的飞雪,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历史终于在李晓处心积虑之下,在此发生了转折了。

    武田胜赖信中所说,武田信玄这次将武田军所有大将家臣,皆召回甲斐,甚至连驻守越中李晓,北信浓高坂昌信,西上野的内藤昌丰三人亦不例外。

    其用意,正是在武田家所有重臣的面前,让胜赖将苗字由诹访,改回武田,并正式确认武田胜赖为武田家嫡位继承者。

    将来信玄让出家督之位后,就由武田胜赖继承甲斐武田氏第二十代家督,正式执掌武田家,而不是历史上有武田胜赖的儿子武田信胜继承,而武田胜赖只是作为信胜之后见,代执掌武田家事务。

    这一次武田胜赖可谓是名正言顺,继承了家督大统。

    就好比原先历史上,武田胜赖没有当上太子,最后以摄政王身份执掌武田家。

    而这一次,武田信玄承认了武田胜赖嫡子身份,就是确认武田胜赖将来不必通过他的儿子,而由自己本身执掌武田家大权。

    如此武田胜赖将比历史上更进一步,不仅更名正言顺,而且对武田家上下家臣统治力将会大增。

    这是李晓多年心血达成,他扭转历史成功,帮助武田胜赖上位成功,所以武田胜赖在信中,除了对理想变成现实不胜激动之外,更透出对李晓的无比感激之意。

    第三百四十章扭转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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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胜赖上位

    第三百四十一章胜赖上位

    自去年十月六日的三增峠合战中,武田军大破北条军之后。

    仅仅时隔一个月,十一月,武田信玄再次率大军从甲斐出阵。

    上两次出战,北条家本以为武田信玄因为刚刚攻略下的骏河丢失,反而为北条家所占,所以必定会回军来北条家争夺骏河的归属。

    所以北条家一直将重兵囤积于骏河,作为防守。

    但是武田信玄却反其道而行之,并没有出兵骏河,与北条家做此意气之争,反而攻入北条家空虚的本领。

    一次攻入伊豆,一次从武藏攻入小田原城,如入无人之境。

    见识到信玄的厉害后,北条家为了加强这两地的防守,不得不将在骏河,远江准备迎击的军势,调回本领防守,这次反而造成了骏河方面防御的空虚。

    这一次武田信玄,才真正选择攻入骏河,将原本的今川家之地骏河重新夺回。

    一路之上信玄连破横山城、蒲原城,深泽城,北条军在骏河兵力不足,故而呈一片横扫之势。

    十二月七日,武田信玄率大军将骏府城重重包围。

    十二月十三日,骏府城城主冈部正纲向武田家降伏。

    之后武田信玄又命山县昌景攻陷,骏河西部进出之要道,花沢城,德之一色城。

    两城陷落之后,武田家完成骏河国全境压制。

    自去年十二月出阵骏河国,攻灭今川家以来,武田家费了一年之时间,与北条家数场大战,这才将骏河国,远江一部平定。

    骏河国入武田家掌握之后,武田信玄亦正式跻身为百万石大名之列(此数据不包含李晓越中飞驒领地)。

    眼下天下之中,百万石大名,除了武田家之外,亦只有织田,北条,毛利这四家。

    永禄十三年。

    亦是公元一五七零年的正月。

    此时武田家正是一片十分鼎盛的盛况,为了庆祝骏河压制,踯躅崎馆附近的神社举行大型能剧,舞踊演出。

    夜色笼罩之下,四周点燃了火盆,将周围四野照得一片通红。

    手持朱漆长枪的武田军足轻,高高站立,将神社四面把守得密不透风。

    神社之中,一座高台之上,正举行着舞踊。

    在高台两面,四十多名武田家侍大将,足轻大将级家臣,皆精赤着脑袋,双手合于膝之上,正坐于草垫之上。

    在高台正面,这最佳位置上。

    武田信玄一身狩衣,头戴折乌帽子,一身正装坐在马扎上,神情亦带着几分轻松。

    而他的身后,则是如武田胜赖,武田信廉,山县昌景,高坂昌信,马场信房,内藤昌丰等十几人武田家家老级家臣,而刚刚从越中赶回的李晓,亦坐在武田胜赖的身侧。

    眼下所有人皆聚精会神,看着这一幕演出。

    高台之上,头戴龙头舞乐面,手持金色小桴的緋色小衣的舞者,正以手比划,表演着舞乐。

    这位舞者表演的正是日本宫廷雅乐,兰陵王入阵曲,

    兰陵王入阵曲起源于中国北齐,后传入日本,是用以表现北齐时,那位容貌无双的当世名将兰陵王。

    据说兰陵王,因面相太柔美不足威赫敌人,所以打战皆要戴上狰狞的面具。

    后为彰显兰陵王的邙山大捷的战功,此舞曲皆由一名舞者佩戴假面独舞,以表现兰陵王当年指麾击刺的英姿。

    舞者生动的表演,以及乐曲悲壮浑厚,气势不凡,古朴悠扬,倒是一时令在场之人心底生出几分荡气回肠的感觉。

    在一旁正坐的李晓,亦感觉到当年兰陵王血战沙场之气势,据说现代此曲在中国早已失传,倒是在日本因为其秘藏家传方式,代代保存,至今仍有此曲当年几分古风。

    这想来真是有几分遗憾。

    不过眼下以此祝捷之曲,以展现武田家这次夺取骏河国,三增峠合战大胜之喜再合适不过。

    随着曲子渐渐激昂,武田家诸家臣皆是神色亢奋。

    一曲舞毕。

    众人皆是一副意犹未尽之状。

    武田信玄起身站起,从小姓手里接过太刀,缓缓走上高台。

    众人皆知信玄有话要说,故而默然等待信玄之言,坐在下首聆听。

    信玄目光扫视过家臣们,言道:“兰陵王,乃是北朝时一时名将,年少俊美,乃是我信玄年轻时佩服之人物,故而从京都请来歌舞伎以展此曲。”

    顿了顿武田信玄又言道:“兰陵王武勋卓著,但年不过三十即死于君臣猜忌,自古以来,名将得以善终不多,而我信玄今年已有五十,征战一生,杀戮无数,本以为会战死沙场,但所幸八幡大明神庇佑,让我至今仍在,不过眼下是该考虑自己的身后之事了。”

    众将听闻信玄之言,皆是一阵恻然。

    而跟随信玄已久,为其一手提拔上来的山县,马场,内藤,高坂,秋山等大将,听闻信玄之言,尽有几分热泪盈眶之感,少许人甚至伸手在眼中擦拭。

    武田信玄继续言道:“长子义信,悖逆弑父,不义不信,已被我废除嫡子之位,眼下亦已经身故。而四郎胜赖,忠义仁孝,武勋卓著,连上杉谦信亦败在其手中,并为本家攻取西上野立下大功,正是我信玄意属的托付之人,想必将来可以继承武田家的基业,各位可有异议?”

    自武田义信死后,武田胜赖已经成为武田家未来家督之最有可能继承人选。

    又经过这五年来,武田信玄,以及众家臣们之考验,胜赖都表现十分得体。

    而听闻武田信玄如此说,家老席之中,最感欣喜的自然是李晓,真田幸隆,武田信丰三人。

    至于坐在下方的保科正直,小幡信贞,大熊朝秀亦皆有喜色。

    现在武田家之中,大部分人皆已经默认胜赖为将来武田家家督的人选,少部分人纵然是不甘心,但此刻亦只有承认。

    而武田信玄如此说,就等于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人会在这时,扫大家的兴致。

    所以武田信玄话音一落,众家臣皆是言道:“我等愿奉主公之命。”

    武田信玄见家臣们集体表态,缓缓地点头,言道:“既然大家皆没有什么异议。三年之后,我信玄就会正式退隐,将家督之位让出,让胜赖正式成为我武田家第二十代家主。胜赖,你需有此担当家业的觉悟。”

    武田胜赖跪在高台之下,向武田信玄言道:“四郎一定不负父亲大人,以及众家臣之托付。”

    之后武田家举行了一个小仪式,武田信玄将自己身上的信浓守护的役职正式给与武田胜赖,而武田信玄仍兼有甲斐守护,这一武田家家督世代所袭的役职。

    最后武田胜赖亦将苗字由诹访改回武田,坐实了武田家嫡子的位置。

    在武田胜赖嫡子之位坐实之后,武田信玄在踯躅崎馆的大殿中,再次聚集众家臣议事。

    这一次讨论之事,比武田胜赖继承嫡子之事,更加重大。

    这一次聚集之家臣有三百多人,所有家老级,侍大将家臣全数到场。

    武田信玄在此将决定武田家之谱代家老。

    这次谱代家老不同于普通级家老,入选之后,可以成为武田家世袭谱代,领地的安堵,视同一门众待遇之外,并且可以成为拥有议事权的连判众。

    成为谱代家老,有笔头家臣山县昌景,鬼美浓马场信房,西上野军团总大将内藤昌丰,北信浓军团高坂昌信,越中飞驒军团李晓,攻弹正真田幸隆,南信浓秋山信友,小山田信茂,穴山信君,木曾义昌。

    这一共十人,组成武田家最高议事之连判众。

    作为连判众之一,武田家保证其家族世袭席位,比如将来李晓退隐之后,李正继承家督,可替补李晓进入连判席。

    连判众拥有之权力相当大,在全员通过之情况下,甚至可以驳斥,左右家主的意见。

    而连判众全员签署文书的连判,亦与家主之命相当的作用。

    闻之自己入选连判席之后,李晓十分讶然,这是他从未想过之待遇,而对武田信玄放权建立连判席,这亦是历史上没有之事。

    但震惊之后,李晓随即想到了,所谓连判众亦只是徒有虚名罢了,十人位的连判席,要全员通过更易家主的决定,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只要有一人与家主齐心,这连判众即徒然是一个笑话而已。

    不过这样连判众,对笼络李晓,真田幸隆这样的外样家臣,给予一个身份待遇,是相当有用之事。

    同时谱代身份亦对李晓现在领地的安堵,又多了一重保障。

    而李晓在连判众之中的席位,亦高得大大超过他的意料,马场信房,内藤昌丰这样的家中宿老都不如于他,甚至连手握重兵,信玄的好基友高坂昌信亦在他之下。

    李晓的席位仅仅次于山县昌景,除开一门众之外,在武田家所有家老之中排名第二。

    对此李晓难免表示十分‘诚惶诚恐’,甚至向信玄虚伪地请辞了一番。

    当然信玄也理所当然的拒绝了,表示李晓绝对是可以胜任的。

    而事实上,包括信玄,还有武田家众人都心知肚明,凭着李晓现在越中飞驒二十五六石的家底,还有随时可动员的上万军势,已经成为武田家一股可怕的战力。

    其实力绝对在武田家家臣排名第一。

    武田信玄若不在此笼络下李晓,李晓亦会对自己现在的位置感觉不满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胜赖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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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真田家的算计

    第三百四十二章真田家的算计

    踯躅崎馆城下町。

    真田家府邸。

    真田幸隆双膝盘坐,手持念珠,凝视着身前正氤氲而上的檀香。

    真田幸隆入道已久,当年武田信玄剃度之时,为了表示与主公共同进退,所以他亦出家,取法名为一德斋。

    头缠着白布的真田幸隆,正是一副居士打扮,与十几年前出家之时相比,真田幸隆双眉皆已是霜白,脸上皮肤粗糙干枯,本是矮小的身形,亦显得更加佝偻。

    但是在武田家上下,却无一人敢小视这位其貌不扬的攻弹正。

    真田幸隆双目缓缓睁开,看见自己三子真田昌幸已跪坐在一旁等候。

    真田幸隆徐徐开口言道:“主公将家督之位,传给胜赖殿下之事,以及本家进入连判席之事,你听说了吧?少字”

    真田昌幸哦地一声,表示已经了解,武田信玄将家督之位传给胜赖时,他并不在场。

    真田幸隆将手中念珠放下,正声言道:“主公,已在图谋身后之事,听闻志摩温泉那边的消息,主公这几年身体,更大不如前了,他之前所言是三年退隐之后,将家督之位传给胜赖殿下,但据我看,恐怕以主公的身体,支撑不了三年。”

    真田昌幸听真田幸隆如此之言,身子一震,言道:“若是主公肺痨之病加重,胜赖殿下,将有可能提前执掌本家,那时正是我们真田家的机会。”

    真田幸隆将手一按,言道:“五郎,你太心急了,我看过主公的面色,他的身体支撑过今年尚不成问题,但是明年后年却是难说了。”

    真田昌幸听真田幸隆之话,喔地一声言道:“父亲大人所言即是,不过我们也要开始提早布置才行。”

    真田幸隆长叹一声,言道:“话是不错,若是我身体康健,尚可以从容布局,谋划,但眼下已经不行了。”

    “父亲大人?”真田昌幸听真田幸隆言下自己身体似乎不妥。

    面对儿子担忧的神色,真田幸隆点了点头,言道:“命数终时,岂是人力可以挽回,当作等闲视之。我真田幸隆今年五十八岁,能见到真田家家业在我手中复兴,几个儿子皆长大成人,我还有什么遗憾,纵然现在撒手而去,亦能含笑。”

    顿了顿真田幸隆言道:“不过你们三兄弟之事,我尚放心不下,你两位兄长军略,战阵之事皆得我传授,但可惜不善灵活变通,倒是你智谋,计略皆是我武田家一流人才,若非长幼有序,你出任真田家家督,比你两位兄长更合适。”

    听真田幸隆如此之言,真田昌幸忙言道:“父亲大人,我不敢作此非分之想。”

    真田幸隆笑道:“你不必有所顾虑,我亦只是一时之言罢了,正是**心不下你们三人。我亦不想自我之后,真田家从此平平。”

    真田昌幸言道:“父亲大人一直有言,我真田家是名门滋野氏之后,本是地跨信浓上野两国之名族。若只屈居一介数万石之大名,这太辱没我们之家格了。”

    真田幸隆言道:“你有这个志向很好,以后就辅佐你们三位兄长放手施为,不过乘着我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必须有所谋划,以保我真田家之将来。”

    真田昌幸问道:“父亲大人,有什么布局吗?”。

    真田幸隆点了点头,言道:“胜赖殿下确认为嫡子,但由于主公对其的信任,以及自身身体不适,所以殿下的权力更胜于当年的义信,几乎相当于本家家督,所以本家之局面,将类似于北条家,氏康公,氏政公两头并立的局面。”

    “而这次连判席设立,显然就是主公,为了让胜赖殿下接手武田家作准备的。”

    真田昌幸听了思考了一番,点了点头言道:“父亲大人所言不错,御馆大人虽未度让家督,但实际上已与退隐差不多,但是连判众之中,山县,马场,内藤,高坂,秋山五人皆是主公一手提拔上的谱代,对御馆大人绝对的忠心,所以御馆大人现在,即使不管理本家事务,但是只要这五人在,就等同掌握本家一半以上的军力。”

    真田幸隆点了点头,笑道:“你能看到这一点,已相当不易的,御馆大人虽信任胜赖殿下,但大权却不可能放手的,这亦是上位者必然的手段。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将来主公一旦身故,而胜赖殿下即位武田家家督之时,山县,马场他们虽会继续忠心于本家,却未必会对胜赖殿下心服口服。这些老臣都骄横惯了,除了主公之外,天下没有第二人,可以让他们佩服,所以胜赖殿下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执掌武田家才行。”

    “而小山田,穴山,木曾三人皆是保持中立,能力亦是平平,故而可以不提,”真田幸隆笑了笑,言道,“所以在这连判众之中,只有我与李晓二人亦是胜赖殿下一手提拔上的心腹重臣,又具备相当之能力,将来胜赖殿下继承家督之位,若是山县,马场他们不服殿下,殿下亦有我们作为重要支柱,所以主公这才安排我们二人进入连判众。”

    真田昌幸听真田幸隆分析之后,这才明白武田信玄设立连判众之目的,正是为了家督之位顺利传承,所以才安排下了这样一个格局。

    真田昌幸想了一番,言道:“若是如此,一旦御馆大人离世,胜赖殿下上位,父亲大人,我真田家与李晓的关系如何相处呢?”

    真田幸隆正色言道:“我所担心的,正是如此,若与李晓之关系,若是你们三兄弟处置不当,我真田家可能会遭祸端,这事关乎们真田家之将来命运。”

    真田昌幸见父亲将话说得如此严重,一时也未意想到,事情如此之严重。

    真田昌幸问道:“父亲大人,难道李晓如此可怕,我们一点也招惹不得吗?”。

    真田幸隆笑了笑言道:“你不解我的意思,并非李晓如何招惹,而是如何相处。方才我已说得很清楚了,我真田家与李晓皆是胜赖殿下之柱石,将来主公离世之后。胜赖殿下,必然以我们为倚靠,建立自己的班底,将山县,马场等人在我武田家之地位,渐渐淡化。”

    “所以若是我们与李晓不和,那么将来亦无以为联合起来,对抗山县,马场,与他们在武田家之中平起平坐。”

    真田昌幸想到这里,笑道:“我明白了,父亲大人,这亦为何你一直打算让源三郎,迎娶李晓之女的原因吧,两家定下婚约,关系就可近了一步。”

    真田幸隆笑道:“婚约之事,确实是我诚意的,但并非这么简单。我真田家与李晓之关系,并非如此简单。眼下李晓在越中崛起,轮实力本家家臣之中,排名第一。将来山县大人退下,李晓肯定跻身本家之笔头家老之位。”

    “而相对之下,我真田家势力远远不如李晓。我真田幸隆如何肯仰他人之鼻息,绝不能让李晓如此站在我们之头上。所以必要时,我们必须压制李晓,以防他继续作大。”

    真田昌幸点了点头言道:“不错,胜赖殿下之后,我真田家与李家并重,若两家之间势力悬殊太大,那么亦无法对等。同盟只有势力对等之下才有效,今川家就最好例子,今川家势力一衰败,与本家实力失衡,自然盟约亦不能继续下去。”

    真田幸隆点了点头,言道:“你说的对,正是要以此为鉴,我已考虑好压制李晓的方法了。我准备向主公进言,让他将竹中重治,调往越中国,作为飞驒越中军团的监军,监视李晓。”

    “竹中重治?”真田昌幸眉头一挑,言道,“竹中的才能,确实是我佩服的,更甚于当年山本勘助,胜赖殿下这几年受他指点,受益颇多,眼下已提拔为本家足轻大将。”

    顿了顿真田昌幸言道:“父亲大人,众所周知,当初李晓欲招揽竹中百般而不得,所以两人相互不睦。而以竹中之才能正好可以,与马场昌房一起制约李晓。如此李晓受限制之下,想必在越中无法放手施为了吧。只是……”

    “只是什么?”

    真田昌幸犹豫了一下,言道:“只是我们如此在御馆大人面前打压李晓,他会怎么看我真田家呢,恐怕会有不佳之影响。”

    真田幸隆听了哈哈一笑,言道:“这你不用担心,我正是要主公看到我意图,我猜想李晓如此崛起,主公不可能对李晓没有提防之心。我之言正合他的意思。若我们与李晓一条心,这恐怕才是主公更担心的。”

    真田昌幸听后略有所思了一番,之后与他父亲一起大笑而起。

    真田昌幸替真田幸隆披上了一件僧袍,接着言道:“那父亲大人,李晓这次回来,正是我们向他交好的机会,我可以乘此替源五郎向他的女儿提亲。”

    真田幸隆敛去笑容,点了点头,言道:“很好,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我们真田家要表面上与李晓交好,暗中要对其压制,不让他继续作大。如此才是平衡之道。”

    田昌幸躬身答应。

    推开纸拉门后,新雪已飘飘洒洒,浅浅覆盖了庭院中之地。

    真田幸隆对真田昌幸言道:“我听说源五郎自己也很喜欢李晓之女,整日去惠林寺看望她,对吗?”。

    真田昌幸笑道:“五六岁的孩子,谈得上什么喜欢,不过二人倒是很好的玩伴罢了。”

    真田幸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憧憬之色,眼前他方才那副狡诈多谋,算计之色,尽数退去,只像一个思念起孙儿的普通长辈。

    真田幸隆望着飞雪,悠然言道:“如果两家真能结成此亲事,那我就真无憾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真田家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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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父女相见

    第三百四十三章父女相见

    甲斐惠林寺。

    梵香处处,僧房之中,三人对坐在蒲团之上,相对而坐。

    坐在上首的则是入道后的武田信繁,而下首坐的二人,分别是早已经致仕的山本勘助,以及他的长子山本勘藏。

    “勘助,自川中岛一别之后,我们已有八年不见了。”武田信繁徐徐开口言道。

    山本勘助手捧着一边空了袖管的手臂,这只手是他在白根山一战时失去的。

    山本勘助不无感慨地言道:“巢月公,早在川中岛合战之时,我啄木鸟战法为上杉谦信识破,本该以死恕罪,战死沙场,但眼下能苟活到现在,抚养长子成人,这实在幸甚。”

    说完山本勘助看了一眼身旁的长子山本勘藏。

    山本勘藏今年十六岁,面容还是颇为青涩,但是目光之中却透着一种坚毅之色。

    武田信繁看了一眼山本堪藏右手,笑道:“看令子右手皆是老茧,想必应该与你一样是剑术高手吧。”

    山本勘助喔地一声,点头言道:“巢月公,果然目光如炬,我一身鹿岛新当流的剑术,他已得到真传,力敌十人不成问题。”

    武田信繁点了点头,论剑术山本勘助是武田家的首屈一指,可惜因为坡脚,一身剑术无法发挥。

    而其子既然得到其剑术传授,显然是十分厉害的。

    山本勘助言道:“其实犬子除了剑术之外,亦深得我兵法谋略的传授。”

    武田信繁想了下言道:“堪助,既然如此,何不让你的儿子出仕本家,以你山本的推荐,他在主公身边担任旗本不成问题,待日后有了战功,即可成为本家足轻大将。”

    山本勘助摇了摇头,言道:“巢月公,在下并非想让犬子出仕御馆大人,而是想让他出仕李晓。”

    武田信繁闻言微微惊愕,手持念珠在手中按了一阵,突然问道:“勘助,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兄长的意思?”

    山本勘助沉声言道:“巢月公,是在下一己之主张,与御馆大人无干。”

    武田信繁听山本勘助之言,从蒲团上缓缓站起,走到窗边,双手负后眺望远方,言道:“当年兄长曾对我言过,你在向他要求致仕之前,曾要求兄长不可重用李晓,让他不可成为出镇一方的大将,对吗?”。

    山本勘助喔地一声,言道:“是有此事。”

    武田信繁目光一转,言道:“那你是派你的儿子,通过出仕李晓,而在暗中监视,是吗?”。

    山本勘助喔地一声,言道:“果真一切都瞒不过巢月公,我此来是请巢月公替我说辞,让我长子出仕李晓,若是我亲自拜托,担心李晓会生疑。”

    武田信繁目光沉沉,深思了一阵,言道:“当年我初见李晓之时,他不过是一名刚刚流落此地的明国人,川中岛之时,亦是他救下我一命,而且还单骑救下我兄长,这一切想来已不可思议。当年我认为其不过是可以与饭富,山县,马场并肩之将,还力劝主公重用。”

    “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只率百人入飞驒,短短数年,就在北陆为本家开拓二十多万石之领地,这就是兄长与我亦远远不如。堪助,还是你说得对,李晓之才具实在令人震惊。”

    山本勘助微微苦笑,言道:“当初我就曾对御馆大人言过,李晓之才能胜我十倍,可惜他没有听取。眼下李晓虽没有露出异心,但若不对其进行钳制,制约,将来很可能……”

    武田信繁将手一挥,言道:“堪助,不必再说了,一会李晓就会来惠林寺,见他妻儿,到时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山本勘助喔地一声,言道:“如此多谢巢月公。”

    武田信繁摇了摇头,言道:“堪助,我该谢得是你才是,你就是退出本家了,亦在操心我武田家之事。眼下兄长身体已大不如以前,我担心一旦他故去,本家会有大的变故。真希望兄长能够再支撑几年。”

    这时,惠林寺的山道之上。

    李晓带着师冈一羽等十余名亲随,缓缓上山。

    自他将长子托付给虎哉宗乙教导之后,李正就一直住在寺中,而小幡由美是离不开儿子的,所以亦在寺庙边买了一处颇大的房舍,多半时候安居在此。

    而小幡由贞携儿子亦陪同姐姐,住在房舍之中。

    信玄对李晓的家人还是相当宽待,本来作为出镇在外的总大将,家人是必须是居住在踯躅崎馆城下町的,不过信玄给与李晓是破格的待遇。

    山门僧人待听闻是武田家家老李晓亲至,当下不敢怠慢,连忙一面让人通知住持快川绍喜,一面替李晓在前引路。

    待李晓往李正学习的馆舍走到一半,进入寺庙中的竹林时,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边跑边蹦蹦跳跳地,咯咯地笑着直冲李晓这行人而来。

    这小女孩本是一脸喜色,待突然见到寺庙之中,突然有这么多高大武士,伫立在前,当下脸上一惊,将手捂在嘴边,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李晓眼瞧这个女孩,虽只有五六岁,但却长得眉目如画,长大亦是一名倾国倾城的美女。

    这小女孩见这么多人,脸色有点苍白,伸手指着为首的李晓,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李晓当然不忍心吓着一个小孩子,待要说话时,这时林中小道之中,又跑出一个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手拿着竹剑,脸上一团黑印,显然不知是哪里被抹了黑泥。

    小男孩与小女孩一样,看了这么多人的阵仗,亦是吓了一跳。

    李晓麾下近侍,都是在飞驒越中血战而出,沙场还生的勇士,身上就带着一股血腥之气,不说小孩了,就是普通百姓见了亦是害怕。

    这小男孩脚抖了一下,显然是恐惧异常,但是他犹豫了一阵,仍是站在了小女孩的身前,大声问道:“我是真田家源五郎,你们是什么人?”

    真田家源五郎?

    李晓听了这名字,顿时讶然了一下,心想居然是真田家的人。

    李晓恍然想起,小幡由美以前给自己来信说,真田昌幸将长子次子,从小就托付给惠林寺,临济宗僧人照顾教授学问,所以在此碰见一点也不奇怪。

    想到真田昌幸那副表里比兴的样子,李晓自没有什么好心情,板下脸言道:“你就是真田昌幸的儿子?”

    这小男孩听李晓这么说,脸色更差了,真田昌幸虽并真田家家主,但因出仕武田胜赖,在几度攻略西上野,骏河,小田原中表现出色,已是家中最被看好的后起之将,为侍大将格。

    在武田家之中,无人敢小视。

    而眼前此人年纪并没有年长自己父亲几岁,口气之中,居然老气横秋的样子,直接称呼父亲之名。

    不过源五郎仍是表现出真田家之人的勇气,努力大声言道:“大胆,你……居然……敢直呼家父的名讳。”

    李晓冷笑一声,言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李晓重复这一问,源五郎顿时低下了头,一个字也不吭了,接着就哇哇地大哭起来。

    真田家的小孩,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李晓刚想到这里,突然一愣,又看了这小孩一眼,他哭声十分响亮,眼泪却不多,这哪里是在哭,而是在帮援兵。

    很好,真田家的孩子果真都很早熟,小小年纪,就已学会耍手段了。

    这时竹林之中,两名穿着木屐的武士疾步跑出,显然是听到真田昌幸的哭声。

    李晓看去这两人衣服肩臂之上皆绘着六连钱家纹的,显然是真田家的武士。

    “少主,他们是什么人?”

    一名二十多岁的武士,手按腰间的太刀,警惕盯着李晓他们,但见到李晓一方人多势众,亦有几分紧张之色。

    “竹内大人,我不知道,但是此人敢直呼父亲大人名讳,显然是不利于本家之人。”

    源五郎眼见家中武士到来,心下一松,手拽着身后的女孩,退到一边。

    “竹内不可造次,这可是本家的但马守大人。”

    另一名武士却慌忙劝阻了对方的拔刀之意。

    对方匆忙来到李晓面前,下拜之后言道:“在下是真田家武士穴山定广,拜见但马守大人。”

    另一名叫竹内的武士,听闻之后亦是惊讶,犹豫了一阵,亦是拜下言道:“在下不知是但马守大人,还请恕罪。”

    李晓身后的师冈一羽,冷然道:“幸亏你方才没有拔刀,否则你的一只手已不在肩膀上了。”

    说完师冈一羽突然拔刀一刀斩下了身旁的一根竹枝,拔刀收刀的动作只在一瞬间。

    如此之快的刀法,顿时看得这两名真田家武士一阵胆寒,若是此人真敢出手,断手是无疑。

    这是一直藏身在源五郎身后的小女孩走了出来,走到李晓面前,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问道:“你就是我父亲吗?”。

    李晓微微笑着,他看这小女孩眉目之间与小幡由美有几分相像,早已猜到对方是自己女儿。

    当下李晓缓缓地点了点头。

    小女孩轻轻地哦地一声,然后低下了头,显然一时之间对李晓还有几分认生。

    李晓心间亦感到几分遗憾,女儿自出世以来,自己一直未曾见面,除了血脉亲情之外,自己实际上没有尽到一分作父亲的责任。

    所以此刻李晓心中顿感到十分亏欠。

    想到这里,李晓就对另一旁的源五郎,十分来气,喝道:“源五郎,我直接称呼你父亲,有何不妥吗?”。

    这位源五郎就是历史上的真田信之了,听到李晓之言,顿时脸色苍白,这回他是真哭了。

    PS:为了剧情需要,本书之中真田信之,真田信繁比历史上,会年长一岁。

    第三百四十三章父女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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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文王之志

    第三百四十四章文王之志

    源五郎脸上挂着泪珠,言道:“我不知道你是但马守大人。”

    看着源五郎这副恐惧的样子,女儿用手扯了扯李晓的衣服下摆,轻声地言道:“你不要怪他。”

    李晓亦没打算和小孩子计较,本来想挥了挥手说算了。

    但是仔细一想心觉得不对,李晓想到这真田昌幸好狡诈,我还未答允下婚事,就让这小子整天黏在我女儿旁边,想既成事实吗?这明显是居心叵测啊。

    想到这里,李晓看向源五郎更觉得有几分讨厌,言道:“日后你不许再找我女儿,懂吗?”。

    源五郎一听李晓之言,顿时脸色一白,问道:“为什么,但马守大人为什么你不肯,我找娉婷玩了。”

    李晓之女名叫娉婷,李晓摇了摇头,言道:“没什么为什么,就是这样。”

    见李晓要将娉婷带走,源五郎突然跑到李晓面前,言道:“可是我父亲说了,将来会让她嫁给我。”

    眼见源五郎都这么讲,李晓更是大怒,这真田昌幸果然没安好心,板下脸言道:“这事你父亲说了不算,若是你有意见,回去叫你父亲来向我说辞吧。”

    说完李晓带着女儿离去。

    只余下源五郎怔怔地站在原地。

    在惠林寺的一间僧房之中。

    虎哉宗乙正煮茶招待刚刚到达的李晓。

    虎哉宗乙一面刷着茶碗,一面言道:“但马守大人,这是贫僧第二次给阁下煮茶了。”

    李晓微微点了点头,言道:“劳烦大师了,昔日之事还历历在目,没想到相隔一见,已是五年了。”

    虎哉宗乙呵呵笑道:“但马守大人,似乎十分有感慨。阁下短短五年之中,在北陆之地,为本家开拓二十多万石之领地,实在令贫僧佩服。”

    李晓言道:“大师过奖了。”

    虎哉宗乙顿了顿,言道:“但马守大人,自川中岛以来,效力本家八年有余,眼下还不过三十岁,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不知将来有何展望呢?”

    李晓听虎哉宗乙之言,身子一顿,对方话中似乎别有深意。

    李晓双目微眯,当下不动声色。

    这时虎哉宗乙已将茶沏好,盛放在李晓面前。

    李晓看着这墨绿色的茶汤,当下手捧茶碗,在掌心转了三转,这才呷了一口,茶汤之味初尝十分苦涩,但含在口中许久,却转而甘醇,不由感慨言道:“好茶。”

    虎哉宗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言道:“我们禅道之人,之所以喜欢品茶,是因为茶味之苦,似人生之苦。”

    顿了顿虎哉宗乙言道:“但马守大人,不觉得吗?茶汤是先苦而醇,而人生莫过如此,只有先咽下甘苦,将来方能体会其中的妙处。”

    “而眼下但马守大人,在北陆草创基业,披荆斩棘,历经艰险,终于小有根基,二十多万石已是本家家臣之极,若再进一步,则产生主弱臣强之势,更遭猜忌,依我之见,以御馆大人之见识,必然不会允许才情形发生。而阁下难道想基业止步于此吗?历经艰辛辛苦的作战,想将来体会的妙处,又在何处呢?”

    李晓听虎哉宗乙之言,微微有点觉得奇怪,这话若是本多正信,岛胜猛,木下小一郎对李晓说当然无妨,但是对方眼下只是自己儿子的学问僧,这番话轮不到他来讲。

    李晓当下不置可否,看看虎哉宗乙打得到底是什么算盘。

    虎哉宗乙察言观色,亦笑道:“但马守大人,可能觉得贫僧失言了,但在贫僧心底,五年师生之情,已将少主,当作自己亲人一般看待,所以不得不不为他将来谋划。贫僧在此愿意冒着被处以磔刑的罪责,问但马守大人一句可以吗?”。

    李晓沉声言道:“还请直言。”

    虎哉宗乙双目一亮,将左右袖袍一整,之后在李晓面前正式跪拜,低声问道:“敢问但马守大人,可有周文王,曹操之志向呢?”

    僧房之中,顿时一片寂静。

    李晓,虎哉宗乙二人相对默然,李晓仍是一副安坐模样,一动未动。

    李晓盯着虎哉宗乙的后背,手指在膝盖上微微动了动。

    周文王,曹操。

    他们是什么人?

    周文王从凤鸣岐山而起,奠定了周朝霸业,而最终让儿子得了天下。

    曹操逊之一等,亦权倾汉室,而他的儿子称帝,开创了魏。

    虎哉宗乙如此之言,其意思已十分明目张胆了。

    李晓想了一会,缓缓言道:“你的话,我尚不能回答你。”

    虎哉宗乙听李晓这么说,背心一耸,言道:“但马守大人,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今日之言,出得我口,入得你耳,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李晓听对方如此之言,微微松了口气,言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于是两人又恢复相对而坐的局面,李晓继续捧起茶碗,细细品茶,但是目光却更凝重了。

    而虎哉宗乙亦作恍然无事之状,仿佛刚才之言从未说过一般。

    李晓这时才问道:“犬子的学业如何?”

    虎哉宗乙听闻了笑了笑,言道:“大人若问是学业,那少主不过平平之辈,对学问囫囵吞枣,只肯知之,不肯深入。”

    李晓听了眉头微微一皱,又问言道:“那正儿不肯于学问,平日都在作什么?”

    虎哉宗乙笑言道:“少主平日最好弓术,剑术,热衷于打闹,还不时组织玩伴,去寺庙之下的村舍,袭击偷盗,每次皆要庙中僧人事后善后,若非如此村民就要闹上来了。”

    李晓听了脸色更沉了,心想我一个好好的儿子,给你教成这样,织田信长的路线,不是人人可以效仿的。

    虎哉宗乙说到这里,却话锋一转,言道:“不过贫僧深信,少主是贫僧少见的奇才,将来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少主虽任性好玩,但所思所想常有独到之处,有时说出之言,令贫僧亦不得不为之深思。”

    “所以贫僧才没有以一般方法约束,教育而他,就让他放任心性,自由而为。”

    李晓听了缓缓点头,这就是所谓因材施教吧,看来这虎哉宗乙果真有点手段,难怪是日后培养出伊达政宗的高僧。

    当下李晓十分诚恳地感谢言道:“虎哉大师,有王佐之才,让你为犬子教导学问,真是屈居阁下之才具了。李晓十分感谢大师。”

    虎哉宗乙听李晓这么说,将手一止言道:“但马守大人,莫要如此说,或许阁下不知,能让贫僧教导少主,对于贫僧而言,反而是一个千载难逢之机会呢。”

    虎哉宗乙说此言时,目光闪闪,显然是一副十分有自信的模样。

    听虎哉宗乙如此之言,李晓已猜到对方意思,这和尚显然早就计划好了。

    劝说自己,让他去做什么周文王,而自己呢,将来辅佐自己儿子,准备当姜子牙。

    真是好算计啊,这么早就攀好大树了,以眼下他对李正的教导之恩而言,将来李正不论如何,都会将虎哉宗乙视作如父如师般的关系。

    如此等李晓退隐,李正继承家督之后,虎哉宗乙就理所当然,成为自己李家的股肱之臣了。

    但是这虎哉宗乙偏偏不掩饰自己的企图,直言向李晓坦白,这叫李晓一时有些为难了。

    这虎哉宗乙论见识心机,可是相当可怕的人,将这样的人放在自己儿子身边,对于李晓而言,是否可以放心呢?

    李晓微微笑了笑,这时僧房之外,却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吵杂之声。

    虎哉宗乙笑道:“少主回来了。”

    李晓点点头,站起身来,心底有几分急不可待的走到门边,推开门来。

    五年没见,李正已长高长大很多,眼下他正拿着一把竹刀,猛力地劈打着一名小他半个头的小孩,两人绕着院中追逐打闹。

    这个小孩只有四五岁,不说年纪相差,各方面都差了许多,明显不是李正对手。

    不过李正却热此不疲,一副穷追猛打的样子,还一边喊着:“你服不服,你服不服”

    李晓看到这里,忍不住白了身边的虎哉宗乙一眼,这其中意思很明白了,我这儿子就这样,还被你说成是奇才。

    对于李晓的不快之色,虎哉宗乙仍是一副乐呵呵的淡然模样。

    “住手”

    李晓忍不住喝道。

    听到李晓这么一喝,李正才停下手来,走到僧房的台阶下,抬起头看了李晓一会,这才恍然大悟言道:“原来是父亲大人。”

    这时师冈一羽等李晓麾下武士,见此情景,皆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李正看众多人发笑,自己亦不明就里,跟着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李晓亦是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不过五年不见,自己儿子还能认得自己,总算有所欣慰。

    李晓言道:“正儿,你怎么这么顽皮,拿着竹刀到处打人。”

    李正见到李晓,亦小心翼翼地夹起尾巴,老实回答言道:“真田家的人都讨厌的很,所以我就教训教训。”

    啊?

    李晓听儿子这么回答,当场愣在原地,随即转头看向那个被自己儿子打得满头是包的小屁孩,问道:“他是真田家那个人的儿子?”

    虎哉宗乙解释言道:“是昌幸公的次子,名叫源次郎。”

    好吧,李晓无语了,这个被自己儿子暴打的小屁孩,就是真田信之的弟弟,日后的‘天下第一兵’真田幸村。

    想到这里,李晓真是觉得造化弄人,这真田家的小子怎么都这么没出息呢,一个死皮赖脸粘着自己女儿,一个被自己儿子以大欺小,打得这么惨。

    看来李晓这与真田幸隆,真田昌幸这一代的胜负未分,但是以下一代而论,李家是完败真田家啊

    第三百四十四章文王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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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昌幸的求亲

    第三百四十五章昌幸的求亲

    李晓走过去,神态复杂地看着被李正暴打过的小真田幸村。

    对方尽管狼狈不堪,但嘴唇上仍是撅着,似乎十分不屈的模样,甚至也没有掉眼泪。

    小幸村待看见李晓走来,隐隐有几分害怕,身子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李晓温和地笑了笑,对这位历史上名震天下的人物,想到自己的将来,李晓还是觉得小时候,不要太得罪他的好。

    李晓问道:“你叫源次郎对吗?”。

    小幸村看着李晓,眼中一副敌意,但却一声不吭。

    李晓不以为意言道:“我是武田家家老李晓,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小幸村听了李晓之言,顿时神色一变,言道:“原来阁下是但马守大人,我对你的勇武十分敬佩,希望将来能成为和你一样的武士。希望有一日能得以传授枪术,我也最喜欢用枪。”

    李晓闻言哈哈一笑,心底亦有几分自得,言道:“好,日后有机会,一定教你。”

    “真的吗?”。真田幸村听李晓答应,顿时一根筋地双眼冒起了小星星。

    “听闻与但马守大人,正是凭此枪,与天下第一上泉信纲,两次决战皆不分胜负,敢问但马守大人,你和上泉信纲到底谁更厉害一点。”

    李晓笑了笑言道:“上泉伊势守无论是剑道,还是修养皆是天下第一,但是我李晓亦不差,你明白了吗?”。

    真田幸村听了似不解,但仍努力点了点头。

    李晓示意李正过来,然后对李正,言道:“不论如何,你们将来都必须要作为御馆大人之家臣侍奉,所以我希望你们二人可以和睦相处。”

    于是在李晓的劝说之下,真田幸村与李正二人说和。

    李正在父亲之命之下,颇有几分不甘心,但是不敢违背李晓的意思。

    李晓笑了笑,这样的小孩子脾气一会就过。

    随即李正又向李晓介绍他的玩伴,与他年纪差不多一个男孩,是信虎时期武田家名军师,荻原常陆介昌胜之后。

    李晓听了点了点头,让师冈一羽拿了三把精致的肋差,赠送给幸村,李正三人,作为见面礼。

    正待这时,方才见过那名叫竹内的真田家武士,前来言道:“但马守大人,主公已到寺中,设下茶会,还请阁下前往品茶。”

    “哦?昌幸公到了?”李晓双眼微微一眯,正所谓宴无好宴,真田昌幸这时候邀请自己前往,必然有什么事相求。

    想到这里,李晓看了一眼俏生生立在屋檐下,正展演欢笑的女儿。

    “既然如此,就请带路吧。”

    李晓还是答应了真田昌幸的邀请。

    李晓与师冈一羽,以及三四名近侍穿过林间小路,来到寺庙的另一处僧房。

    此刻真田昌幸,与一名侍从早已经在门外迎接。

    真田昌幸一见李晓,即言道:“但马守大人能亲自前来,真是蓬荜生辉。”

    李晓爽朗一笑,摆出仿佛旧友多年不见重逢的模样,言道:“真田大人,太客气。”

    李晓话说完,看到茶室之后,有一个小脑袋悄悄缩了进去,正是真田昌幸的长子源五郎。

    两人相互谦让了一番后,真田昌幸将李晓引入自己的茶室之中,亲自烹茶,款待李晓。

    真田昌幸的茶室,显然不是临时开辟。

    茶室外的庭院扫得一尘不染,处处透着整洁的味道,又与这寺庙之中的禅味相融,别有一番意境。

    而屋内的陈设,每一处摆设皆用匠心,显然是费了一番功夫。

    李晓在此不得不高看了真田昌幸一筹,这样的人,难怪是日后可以与天下人丰臣秀吉,可以促膝谈心的人物。

    真田昌幸见李晓不住打量四周的景致,笑道:“但马守大人有所不知,在下时常来惠林寺闲居,主要能够一聆,巢月居士,快川大师二人的教诲,实在是人生之幸事。而有时又邀请他们二人来茶室闲谈,所以这里一切,皆时常打扫过。”

    李晓点了点头,真田昌幸对武田信繁的敬仰,他是知道,不然后世他何必将源次郎的名字,取作真田信繁,后来才改为真田幸村。

    而当年,李晓亦利用真田昌幸对武田信繁的敬仰,变相为自己作了一番广告,最后将真田昌幸纳入武田胜赖的家臣团。

    真田昌幸一面烹茶,一面对李晓言道:“但马守大人,岁月匆匆,当年阁下在此惠林寺的僧房之中,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在下加入胜赖殿下的家臣团中,亦自从之后,我父亲大人让真田家正式站在胜赖殿下身后,与已故的义信公,争储夺嫡。”

    李晓听真田昌幸提起往事,哈哈一笑,言道:“难道真田大人,对此事有所后悔了吗?”。

    真田昌幸摇了摇头,亦是报以笑容,言道:“当然没有后悔,若非加入胜赖殿下一方,我真田家焉有今日,所以在下感激李晓大人,当初的举荐之情,还来不及呢。”

    顿了顿真田昌幸言道:“不过实在令在下佩服的,阁下这一路所用之手段。胜赖殿下,能够一步一步夺嫡成,实赖李晓大人之谋,至今想来阁下每一步设计,都仿佛未卜先知,有未见之谋,不仅是在下,即使父亲大人,亦感到不可思议。”

    李晓对真田昌幸的高帽,毫不犹豫地推掉,谦虚地言道:“一德斋大人,谬赞了,在下的这点见识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呢。李晓的一点计谋,不过是有些运道才是罢了,而反观一德斋大人,谋划之准,顺势逐利才是真正本事。”

    真田昌幸听李晓之言似有些不客气,但是此刻他只能暗暗容忍下来。

    真田昌幸言道:“李晓大人,建功而不自居实在令在下佩服,不过在下对阁下对观点,是不会有所更张的。”

    真田昌幸说完将茶碗奉给了李晓。

    待李晓品茶之后,真田昌幸开口言道:“实际上此次请但马守大人来到寒舍,有要事要相商。”

    李晓心知戏肉来了,当下放下茶碗,双目一眯盯着真田昌幸,淡淡吐了两个字:“请说。”

    真田昌幸言道:“是关于犬子源次郎与阁下之女的婚事,此事父亲大人已经向但马守大人,相提多次了。但是阁下一直没有做出正式回答。我知道但马守大人或许对我真田家有所隔阂,但是在下与父亲大人,替源次郎求亲之事,亦是无比诚恳。抛开一切利益纷争,我亦十分希望能与但马守大人能结成姻亲。我以父亲的身份,恳请但马守大人能够答应在下的请求,拜托了。”

    说完真田昌幸向李晓拜倒,十分郑重地向李晓行跪拜之礼。

    李晓面色一沉,身子避让开半边,言道:“真田大人,在下担当不起,阁下还是起身说话。”

    田昌幸重新抬头,看向李晓,他知道方才又再次被对方婉拒了,但是他仍是言道:“但马守大人,还有什么顾虑吗?”。

    李晓确实有自己的考虑,首先作为一个现代人,同时亦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喜欢自己的女儿,被牵扯进一段政治婚姻。

    与全天下每个作父亲的心情一样,他不介意将来女婿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最重要是他是否真心喜欢自己女儿,并对她好,给她带来幸福,而且自己女儿能否喜欢对方。

    如此即使对方是一名普通武士,李晓亦不会计较他的出身。

    但对于真田家,李晓的感情是颇为复杂,他承认现在自己有利用得着真田家的地方。作为武田胜赖家臣团班底,李家与真田家将作为胜赖左膀右臂,与信玄留下的四名臣分庭抗争,保证胜赖在武田家之中的权势。

    但是这利用之处又十分微妙,随着武田胜赖逐渐站稳脚跟,旧有势力退去,并重新划分利益之下。

    武田胜赖所一直并重所用的李家,真田家两家,将来因为各自权势的增加,以及不断膨胀的野心,彼此交恶的可能性非常大。

    若是两家交恶,凭着李晓现在的势力,自是不畏真田家的,但是牵扯到自己女儿的幸福,如此就不得不慎重考虑。

    所以面对真田昌幸的求婚请求,李晓还是决定继续拒绝。

    李晓言道:“真田家对在下的女儿的厚爱,李晓十分感激,但是很抱歉真田大人,我觉得还是等到娉婷十二岁时,给她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到时源五郎一样有机会。”

    真田昌幸听了李晓之答复,亦言道:“凭女儿自己选择,而不加干预,虽在下有点难以接受,但是既然是李晓大人的决定,只能遵从了。但是在下还是替犬子做个请求,还是希望阁下不要限制犬子,让两人保持正常交往。”

    李晓听了微微一愣,这时茶室之外,传来咯地一声,显然是踩断树枝的声音。

    想起方才刚才偷偷窥视的源次郎,李晓微微一笑,心想要不要给这小子这个机会呢。

    不过待想起当初见面时,源次郎看见自己又惊恐又害怕,又死命站在自己女儿的面前,替她遮挡的样子,李晓不由心底一软。

    李晓笑了笑言道:“既然如此,只要不过分干涉我女儿生活,两人偶尔见面,还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真田昌幸与李晓二人皆相视一笑,彼此皆明白对方内心的意思。

    “如此多谢了,”真田昌幸大声言道,“说实话,不论能不能与但马守大人结为姻亲,但此时此刻,我昌幸都已将阁下视作我的知己。”

    李晓双眼一眯,以真田昌幸今时今日的地位,亦不必故意讨好我,还说这种话。

    李晓点了点头,投桃报李地言道:“如此在下多谢真田大人的赏识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昌幸的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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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虚与委蛇

    第三百四十六章虚与委蛇

    茶室之中。

    真田昌幸先向李晓表示善意之后,继续款款而谈。

    真田昌幸言道:“李晓大人,眼下御馆大人已是半退隐,胜赖殿下,将来执掌本家之事已成定局。而主公设立连判众,李家与我真田家皆入内。你我作为胜赖殿下左膀右臂,更应该齐心协力辅佐殿下才是。论势力,李晓大人麾下军力乃本家第一,而论智谋,我昌幸自视甚高,很少服人,但阁下却绝对是其中之一,论年岁,李晓大人又长于在下,所以在下一切以李晓大人马首是瞻。”

    李晓听闻真田昌幸之言,反而是更加谨慎。

    他自然不会因为真田昌幸这几句奉承话就飘飘然,他要清楚这表里比兴的真田昌幸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

    李晓左思右想了一会,突然似把握到什么,当下胸有成竹地问道:“听闻在三增峠合战时,浅利信种战死,之后西上野军团总大将一职空缺,听闻当时令兄真田信纲,以及小幡家小幡信贞皆对总大将一职所有兴趣,但是最后之时,主公却任命了谱代重臣内藤昌丰,担任此职。”

    顿了顿李晓笑道:“真田大人,不必绕圈子了,还是有话直说吧。”

    李晓之言一出,真田昌幸右手轻轻一动,笑着言道:“不愧是李晓大人,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了。当时在惠林寺之时,你曾劝说我,我真田昌幸与你李晓,皆非甲斐系出身的重臣,若想获得本家之重用,除非将来依托胜赖殿下上位,此外别无其他办法。”

    李晓听真田昌幸之语,点了点头,言道:“我当初确实如此说过。”

    “眼下本家家臣团之中,看似和睦,但是甲斐,与信浓,上野两派彼此隐隐倾轧,随着本家领地扩大,新加入之骏河,远江系家臣,将来如何与甲斐系家臣相处已是难题。眼下主公在位,凭他手腕,各家臣之间尚服从他的命令,可以弹压。但是一旦将来胜赖殿下上位,继承家督,那么很可能引发家臣团内部之分裂。”

    李晓听了真田昌幸之言,微微一怔,他说得是实话。

    这也是历史上武田家有长筱合战惨败的原因之一。

    正是山县,内藤,马场代表的甲斐系老臣,与迹部胜资,长坂光坚等依附武田胜赖上位的新进家臣之间,彼此内部不和,意见向左,导致最后是决战,还是退兵,两者争论不一,最后长筱合战惨败,武田家一万两万大军战死沙场。

    当时武田胜赖亦是两难处境,他顾及到自己是新任家督,地位不稳,若是退兵会影响自己的威信,更引起山县,马场,内藤等老臣对自己的小视,故而强力主张以会战,希望借此一赌击败织田家,来巩固自己位置。

    若是此战换做武田信玄,在面对织田德川势的强大军力面前,可以选择从容避战,而家臣团内部无一人,会以为信玄胆怯。

    在第一次出征骏河时,武田信玄在骏河萨陲山八幡原上,面对北条氏康四万五千大军,以及德川家随时可能在夹攻下,可以当机立断放弃通过背弃与今川家同盟,而得来的骏河之地,退兵返回甲斐。

    当时武田家家臣团内部哪一个人敢质疑信玄的决定。

    而之后,武田信玄通过三战北条家,取得三增峠合战大胜后,现在又重新夺回骏河,更证明了他当时果断放弃骏河之地,回避与北条家决战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于是真田昌幸接着言道:“所以李晓大人,眼下你的势力横跨飞驒,越中,信浓三国,二十多万石,随时可动员军势上万,其势力本家家臣第一。绝对会遭山县,马场,内藤等人之忌。若非如此,阁下与上杉谦信在越中死战两年来,多次局势危机,为何本家却从未派一兵一卒支援。我猜测其中很可能是这几人在背后向御馆大人进言,暗中搞鬼。”

    李晓听闻真田昌幸之言,双眼一眯,虽不动声色,但是心底却消化着对方的言语。毕竟真田昌幸之言,似乎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但也并非没有几分道理。当然亦不排除,真田昌幸在暗中中伤山县,马场,内藤等人,以离间李晓与他们的关系。

    毕竟真田家刚刚与内藤昌丰,在西上野总大将之位上,竞争失败。

    而且李晓与山县,马场他们的交情皆是不错,以李晓的认识,以及历史上评价来看,这两人皆是正直可靠,深具武士操守之人。

    若是这两人在背后与武田信玄面前中伤自己,李晓觉得不容易相信,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李晓亦不敢贸然下论断就是。

    真田昌幸见李晓不动声色,亦不知他这番言语打动了没有,继续言道:“要知道胜赖殿下上位在即,如山县,马场,内藤如此老臣,为巩固自己位置,必然有所动作,抱成一团。否则板恒,甘利两家的衰败,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到时他们不会针对胜赖殿下,必然会对我们这样殿下的近臣下手,所以在此时我真田家与李家更要联起手,对抗甲斐系的重臣。我已与父亲大人,商讨过了,李晓大人的势力是众家臣中第一的,可以依靠,我真田家一切会以李晓大人为马首是瞻,这也是我先前之言的原因。”

    李晓听了真田昌幸之言,此刻心中不住的冷笑。

    好你个真田家两只老少狐狸,这简直将我放在火上烤,推出来打头阵,与山县,马场,内藤他们一班老臣们打对台。

    李晓总结了一下,真田昌幸方才之言,大概有三个意思。

    第一,李晓你现在实力强,我真田家不如你。

    第二,作为胜赖殿下的近臣,我真田家和你是站在一边的。

    第三,山县,马场,内藤他们很卑鄙,在暗中陷害你。

    所以从上面三个条件,得出结论,李晓赶紧出头代表胜赖殿下一方,与山县,马场他们一争,我真田家虽不能给你帮上多少,但在一边摇旗呐喊倒是可以的。

    面对真田昌幸的目光,李晓在理清这一切之后,反问言道:“那么你代源五郎,向我女儿求亲,亦是以联姻之手段,坚定我们两家互助之谊的方式吗?”。

    面对李晓的发问,真田昌幸摇了摇头,言道:“无关,我是真正钦佩李晓大人,所以才打算两家结成姻亲,绝不掺杂其他。”

    李晓闻言哈哈大笑,真田昌幸这回答十分得体,令自己十分欣赏。

    随即李晓起了一份惺惺相惜之情,无论真田家是否有暗中算计自己之心,真田父子二人狡猾如狐,在面上是绝不能与他们翻脸的。

    更何况眼下李晓与真田家确实有共同利益的存在,既然如此,不妨虚与委蛇。

    李晓当下言道:“很好,对于真田大人的赏识,我李晓十分感谢。以后若真田家有任何之事,我李晓若能帮得上,尽管开口向我直言。”

    真田昌幸闻言脸上亦涌起喜色,当下欣然言道:“如此李晓大人有任何之事,我真田家亦会鼎立相助。”

    两人达成协定之后,李晓与真田昌幸的谈话,已轻松了很多,变成一种闲谈。

    真田昌幸笑道:“此寺之中,当时我问李晓大人的志向何在,阁下还记得当时是如何回答在下的吗?”。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记得。”

    真田昌幸言道:“那李晓大人,今时今日的成就已完成当初的借势之论,阁下站在本家这座大山的巅峰,不仅让天下人看到了大人,大人亦看到天下。不知李晓接下来又有何展望呢?”

    李晓听了心底一凛,这话之前虎哉宗乙已问过自己一遍,眼下真田昌幸又问。

    真田昌幸不过是外人,李晓绝不能将自己的野心坦露,但是轻易编个借口,又骗不过这头真田狐狸。

    正待李晓寻思如何回答时,突然门外禀报言道:“巢月大师,山本勘助大人二人,皆在门外,前来拜访主公与李晓大人。”

    听闻武田信繁,山本勘助亲至,李晓,真田昌幸二人皆是立即站起,前往茶室外迎接。

    当初来到日本之时,李晓多蒙武田信繁照顾,而山本勘助也算是李晓的‘故人’,所以李晓不敢怠慢。

    将信繁,堪助迎入茶室之后。

    众人坐下后,真田昌幸重新泡了一壶新茶。

    武田信繁亦自然而然,向李晓真田昌幸二人介绍,坐在山本勘助的身边,这名十六七岁的男子。

    对方名叫山本勘藏,是山本勘助长子。

    李晓打量了对方一番,以山本勘助现在的‘高龄’,这儿子应该是他近六十岁时,才诞下的吧。

    李晓不由啧啧称奇,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老当益壮。

    李晓记得这位山本勘蔵在原本的历史上,作为武田胜赖麾下将领出仕,只是可惜在长筱合战之中,与高坂昌信之子高坂昌澄一起战死。

    在那场合战最末,山本勘蔵力图突入德川家康本阵,结果被德川家大将渡边守纲拦截住,讨取而死。

    眼下这位山本勘藏十分有礼貌地向李晓,真田昌幸二人跪拜言道:“拜见二位大人。”

    第三百四十六章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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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寻求支持

    第三百四十七章寻求支持

    对于山本堪藏的见礼,李晓与真田昌幸皆是微微点头。

    随即李晓向武田信繁,山本勘助言道:“巢月公,山本大人,许久不见了。”

    武田信繁神色复杂地看着李晓,言道:“李晓大人,短短五年,在越中飞驒能有阁下今日之成就,你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当初兄长与我的预料。”

    武田信繁说完,山本勘助亦在一旁,睁着独目,不住打量着李晓,却一言不发。

    对于武田信繁的夸奖,李晓亦是一番十分谦虚的态度,言道:“若非主公大人的支持,以及巢月公,山本大人当初的指点,李晓焉有今日。”

    武田信繁呵呵一笑,言道:“李晓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如此谦虚,其实你大可不必。”

    说完武田信繁将目光一转,看向真田昌幸问道:“昌幸,没想到你到比我们先了一步,请李晓大人来此品茶。”

    对于武田信繁,真田昌幸毕恭毕敬地言道:“回禀巢月公,在下请李晓大人来此,是商议犬子与李家的婚事。若是早知此,应将巢月公,山本大人一并邀来。”

    李晓看了真田昌幸一眼,他果真对武田信繁果然是十分尊敬,一切事情不瞒于他。

    武田信繁闻言呵呵一笑,以他身份亦不好过问此事,所以没有发言相询此事结果。

    这时一直默然的山本勘助,出声言道:“眼下李晓大人,已攻取越中半国,不知将来有何展望呢?”

    山本勘助其声一出,真田昌幸亦笑道:“实在是恰巧,在下方才亦问李晓此问题,不知李晓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李晓看向真田昌幸,山本勘助二人,看来今日这话题,自己不回答不行了。

    李晓言道:“很简单,虽说甲越和睦,但是上杉辉虎随时可以卷土重来,眼下优先之事是守备越中国内,以待再战。”

    “难道仅仅是守备国内吗?”。山本勘助反问言道。

    李晓笑道:“实话说,以上杉辉虎之能,以我李晓现在的军力,尚不足对抗,所以此来甲斐评定之时,我准备向御馆大人建议,暂时与北条家媾和,全力北拒上杉家。”

    “恐怕不行,”武田信繁直接言道,“氏康公并非可以轻易屈服之人,据本家在北条家的细作回禀,今年之内,他必然会为了重夺骏河之地,向本家进攻。”

    李晓言道:“如此那就难办了,上杉辉虎眼下与北条家媾和,放弃在关东的争夺,将注意力全副集中在上洛之上。所以在越中,我与上杉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今年上杉家全力攻来,我很难得以守御。”

    顿了顿,李晓言道:“实际上,早与北条家媾和,比晚与北条家媾和有优势,以眼下本家之力,根本不可能征服北条家,北条家也是一样,奈何不了我武田家,眼下骏河已入我手,两家如此继续争斗下去,根本只是意气之争,根本毫无意义。”

    “更何况本家眼下首要的目标,是上洛,而京都在西面,要向上洛必须有稳定的后方,所以必须与东面的北条家友好才是。”

    不错,这亦是李晓眼下的打算,他准备向武田信玄劝说,早日与北条家和睦,结束两家不必要的纷争,然后争取在今年内结束战事,对北线与上杉家的战事提供帮助。

    如此李晓今年之内,支撑过上杉家猛攻就大有希望了。

    据李晓所知,历史上此刻北条氏康这位相模巨人,已患上胃癌,命不久矣。

    他深知自己死后,就凭几个儿子,根本无力抵抗武田信玄。

    所以北条氏康早有与武田家媾和打算,但是一直受家内与武田家主战派北条幻庵,以及女婿今川氏真的鼓动,所以两家无法说和。

    结果武田北条两家又打了快两年的糊涂战,直到北条氏康死后,留下遗命让北条氏政与他岳父武田信玄说和,两家才方真正媾和。

    而这浪费两年之中,织田信长亦经历他人生最困境的第一次包围网时期。

    武田家痛失上洛的良机。

    李晓心想自己能否试图改变历史,能够让武田北条两家提前媾和。

    若是武田信玄能够比历史上提早上洛,那么对武田家整个战略态势,将会大大有利。

    同时亦可以帮助对北面上杉家,进行压制,让李晓越中之战中,至少不失地,而主力亦不会有太大损失。

    李晓知此事关键,事关本家战略方向的调整,自己一人可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扭转武田家的战略方向,所以要武田家与北条家媾和,除了说服武田信玄之外,连判众之中的十大老,亦必须有相当的支持。

    所以李晓才接受真田昌幸的善意,亦是作出此打算,就是为了拉拢真田家,支持自己的决定。

    这也是他方才布局的一步。

    眼下武田信繁在此,对方虽是已经隐居,但对于武田家中枢有着不可削减的影响力,无论是武田信玄,以及武田四名臣心中,他的话分量很重。

    李晓当下盘算了一阵,若能说动他,代替自己向信玄,以及四名臣说项,那么此事将大大有把握。

    李晓想了下,将心中构想细细说出。

    李晓言道:“巢月公,众所周知,本家首要的目标,是在于上洛之上。眼下今川家覆灭,骏河国,远江半国皆入本家之手,东海道已有前进的支撑点,正可以如当年义元公般,顺势入京,行上洛之举。而与北条家继续在关东纠葛,作次意气之争,对大局于事无补。”

    “所以甲相和睦是必须。”

    真田昌幸在一旁言道:“可是若是上洛,就必须先攻击三河远江之德川家。德川家乃是织田家同盟,本家眼下尚不可能与织田家翻脸。”

    李晓言道:“但是迟早会翻脸的,除非主公之志向只能坐守于甲斐,否则要行上洛,就必须与织田德川开战,以我之见,这上洛之战早打比晚打好。”

    “早打比迟打好”

    李晓之言顿时震惊四座。

    众人皆努力消化,这李晓的惊人之言。

    眼下在这织田家已疾风怒涛之势,席卷近畿,伊势的时候,李晓居然声言武田家要与织田家开战。

    武田信繁,山本勘助,真田昌幸三人皆仔细听李晓将此事,详细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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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温玉在怀

    第三百四十八章温玉在怀

    茶室之中,李晓已经离去。

    而武田信繁,山本勘助,真田昌幸三人皆坐在原地,努力消化李晓方才之话语。

    山本勘助看向武田信繁,问道:“巢月公,你被李晓说动了?”

    武田信繁看了山本勘助一眼,正色点点头,言道:“李晓谋事深远,见事之明,对大局把握之清晰,实我之上。难怪他这几年在越中飞驒,以区区一点势力,以合纵连横,不断壮大,连神保长职,姊小路良赖,本愿寺玄宗,这样一时之枭雄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果真有他本事之处。”

    武田信繁如此盛赞李晓之下,山本勘助听了目光一凝,而真田昌幸脸上则露出微微嫉妒之色。

    山本勘助言道:“那么巢月公,是否打算支持李晓,向御馆大人游说?”

    武田信繁想了想,言道:“我还想听听快川大师的意见,但是我会将李晓之论,告诉与兄长,当然他如何处置,是由他决定。”

    顿了顿武田信繁言道:“但是依据李晓如此之言,要与北条家立即媾和,本家付出的代价,可谓不小,但是亦值得,其中如何取舍,就看兄长以及众家臣的判断了。”

    山本勘助言道:“虽我也佩服李晓之判断,但此事却不易通过,就看李晓在几天后的评定会上如何说服众家臣了。”

    听闻山本勘助如此说,武田信繁点了点头。

    惠林寺中天色渐晚。

    李正在院落之中,举起小木弓对着箭靶上射箭。

    射过几箭之后,李正发觉无聊,将木弓随手一丢,奔到房屋之中。

    拉开纸拉门后,发觉自己母亲,正跪坐一旁,伸手拭泪。

    李正平时虽有些顽皮,但对母亲极为孝顺,眼见母亲垂泪,即跪坐到小幡由美的身边,奶声奶气地言道:“母亲,你怎么了?”

    若换作平常,小幡由美就是生再大的气,待看见儿子这样,也会转换心情。

    但此刻小幡由美只是温婉地一笑,用丝巾轻轻拭泪,伸手摸了摸李正的头,言道:“我没事。”

    “哦,我知道了,”李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言道,“我知道,母亲你是思念父亲大人了,不过父亲大人,不一会儿,就要回来了,你为何反而悲伤呢?”

    小幡由美摇了摇头,言道:“我也不知道,可能越是思念一个人,但对方到了眼前,反而会有些担心吧。我不知你父亲变了没有,五年不见,是否依旧像以前那样爱着我。”

    “我不明白啊”李正伸手饶了饶头,陡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言道,“我知道了,前几日,虎哉师父给我讲明国诗文时,其中有一句叫近乡情更怯,说的一个人久别故乡,虽日夜思念,但到了快返回家乡时,反而变得胆怯。说得就是母亲你此刻的心情。”

    小幡由美听李正这么说,微微点头,称许地言道:“不错,你的学业有长进。”

    李正听了母亲的夸奖,呵呵一笑,不免有几分得意,随即又言道:“奇怪,父亲大人,被真田家那只狐狸请去,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正儿,说话间对他人必须有所恭敬,特别不可在背后非议别人。”

    眼见小幡由美微微皱眉的样子,李正只能一吐舌头,哦地一声,言道:“反正我是不喜欢真田家的人。不过母亲的话,我记下了。”

    说到这里,李正突然兴起,就奔出屋外,两脚穿上木屐,大声言道:“母亲,我去找父亲大人。”

    “不可,夜深了,不要……”小幡由美方站起要阻止,但是话说了一半,李正早已跑的没影了。

    小幡由美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示意两名随从跟上李正,照看于他。

    待小幡由美重新坐下时,没过了一会,就听见屋子外,传来李正那清脆声音。

    “父亲大人,你可总算来了,母亲等了你好久了。”

    听见李正的话,小幡由美的手轻轻一抖,整个人感觉差点窒息,但仍是站起身来,走向门外。

    李晓在儿子的拉扯下,不免加快了脚步,特别待听闻小幡由美已在屋中等候自己时。

    穿出林子,走到院门前,只见小幡由美已款款走到屋外,而其他服侍小幡由美的侍女,皆然一起下拜。

    小幡由美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吴服,更显得她体态轻盈,在夜色之下,娇美得不可方物。

    现在小幡由美目光莹莹看着李晓,脸上皆是笑靥。

    李晓将手一挥,示意其他人不必多礼,自己则走到小幡由美面前。

    迎着李晓的目光,小幡由美的视线有几分闪躲,轻轻言道:“夫君……”

    小幡由美话才说到一半,整个人就被李晓抱起。

    李晓重重朝小幡由美的唇间吻去,将她的话堵在喉咙中。

    在民风未开化的日本,李晓这当众拥吻妻子的举动,并不被当时之人接受。

    于是包括李正在内,以及李晓所有手下,小幡由美的侍女见了皆是,上下嘴巴合不拢,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小幡由美自然羞涩不已,她自然不肯李晓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自己,特别还是在李正面前。

    所以小幡由美奋力从李晓怀中挣脱,满面涩然地,言道:“你太过分了。”

    李晓嘴唇之间还有温香余留,随即哈哈一笑,目光扫视左右。

    眼见李晓目光扫来,众人皆是知趣地退下,远远离开。

    李正本想死赖在原地,但却被师冈一羽强行带走。

    李晓微微一笑,重新抬头看向小幡由美。

    小幡由美见李晓这样,忍不住微微动怒,开始数落李晓,言道:“你怎可在正儿面前,当众这样,哦……”

    小幡由美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李晓整个人横抱而起,直接走入房内。

    房间之中随即传来如泣如诉一般的声音。

    许久之后,声音方才止歇。

    屋内的床榻上,小幡由美满脸红晕,眼眶之中仍挂泪迹,眼下她右手搁在李晓左肩上,而将头枕在李晓胸口,沉沉睡去,那如瀑布一般的长发随意地泻落她肩背之上。

    李晓爱惜地拨开小幡由美脸上的发丝,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去。

    正待这时,屋外突然有人言道:“怎么姐姐都不在这里?”

    而这声音正是小幡由贞。

    房外的武士和侍女都被李晓远远差遣走,所以小幡由贞进来空无一人。

    接着沙沙地脚步声传来,显然小幡由贞往李晓与小幡由美所在的屋子走来。

    脚步的声音来到屋门之外,小幡由贞轻轻地咦地一声,言道:“怎么也没有人掌灯?”

    眼见屋内一片漆黑,小幡由贞脱下木屐,穿着白色的分趾袜方才走入屋内几步,正想看得清楚之际,突然感觉手腕被人一扯,整个人突然之间失去了重心,猛然地跌倒在一男子身上。

    小幡由贞遇袭之后,又见被一男子抱住,当下惊愕不已,待要反抗时,却发觉眼前这男子正是李晓。

    “你在作什么?”

    小幡由贞见被李晓故意戏弄,不免有几分气恼,但见这时李晓已开始解她的衣带。

    小幡由贞见李晓一面就如此,不由几分羞涩,本要转过头去,却看见床榻上正躺着的小幡由美,不由顿时眼睛睁得大大的。

    “姐姐……夫君……你……”

    回到甲斐这几日,对于李晓而言,可谓是人生最惬意的日子。

    本以为让小幡由美,小幡由贞她们姐妹'>二女同侍一夫,还有些难度,但是经过那一夜后,姐妹'>二人似达成了某种默契,默认了李晓如此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

    美人在怀,三位儿女环绕膝下,更是令李晓忘记了沙场的征伐。

    在小幡两姐妹'>的陪伴之下,李晓不由念起那句,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名言。

    如此佳人陪伴之下,李晓顿时有将越中,飞驒包袱一丢而下,什么与上杉家的战事,武田与织田争霸天下,统统滚一边的去。

    反正距离历史上武田家灭亡还有十二年的时间,自己陪伴在妻儿身边,享受这天伦之乐,过好这段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权势到了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已不是他想丢就丢下的。

    李晓此刻坐在武田家这座战车之上,为历史潮流驱动,滚滚向前,若是一个不慎,就是车覆人亡的下场。

    不说李晓归属武田家八年,在武田菱之面大旗之下,对武田家已不知觉有了一份归属感觉。

    他绝不能看见长筱合战,武田上万精兵猛将覆灭沙场,在天目山,胜赖切腹自尽的惨剧发生。

    无论是对武田家,对武田胜赖,他皆有了感情,所以绝不可能坐视这一幕情景发生。

    况且就是为了李晓麾下的势力,现在绝不能安享其乐,岛胜猛,木下小一郎,本多正信,大藏长安等一众家臣,准备跟着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开创属于他们的天下。

    而且作为父亲,李晓亦有太多的责任,无论李晓这辈子功业能创到什么地位,将来身后都必须留给李正继承的。

    所以他想多担当一点责任。

    眼下他想把握住将来,扭转历史,让武田菱的大旗在甲斐飘扬下去,最后直挂京都之上。

    因此一切都必须从眼下作为,首先就在家臣团评定之上,推动北条与本家两家媾和之事。

    第三百四十八章温玉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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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连判众评定

    第三百四十九章连判众评定

    踯躅崎馆。

    今日,武田信玄在大殿上举行家臣团评定,商议与北条家的战事。

    一身狩衣打扮的马场信房,驱马缓缓行在马道上。

    与他并骑的则是已多年没有回到本馆的,海津城城主高坂昌信。

    高坂昌信今年已四十多岁,自十六岁起为武田家效力至今。

    年轻之时高坂昌信与马场信房并为信玄近侍,在踯躅崎馆侍奉。

    后永禄四年起,后高坂昌信成为海津城城主,一直驻守在北信浓前线,防备越后大军,只有到了冬季时,越后大雪封山可以稍稍缓一口气。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无法返回本馆。

    眼见踯躅崎馆景物,物是人非,不免有所感叹。

    高坂昌信对马场信房言道:“信春,能回来再见馆主大人一面,实是我从未期待过之事,原本以为我就要驻守在海津城,终生不能回甲斐了。听闻馆主大人,近来身体一直不好,他的肺病还在发作吗?”。

    马场信房看了高坂昌信一眼,他甚知高坂昌信对武田信玄感情深厚,他一抹下颚的胡渣,言道:“不错,这确实是事实,馆主大人的身体,愈来愈差了。”

    高坂昌信听到这里,面上更显得有几分伤感,言道:“若能庇佑馆主大人身体康健,我愿意以十年性命换馆主一年。”

    马场信房言道:“虎纲,你对馆主大人之敬爱之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眼下应该我武田家长远计,阁下还是爱惜这有用之身,继续辅佐本家下去。”

    高坂昌信眉头一皱,言道:“信春,你这是何意?”

    马场信房言道:“馆主大人,已半退隐,将家中大多事务,都移交胜赖殿下处置,你需悉心辅佐殿下,镇守北信浓,防备上杉家才是。”

    高坂昌信微微颔首言道:“这我清楚,只是若馆主若不在了,胜赖殿下,恐怕不会重用我们这些馆主一手提拔上的家臣,同时,我亦担心,若胜赖殿下,由他来执掌我武田家,我甚担忧。”

    马场信房言道:“虎纲,你是在说什么,胜赖殿下在白根山,岩拒城皆击退过上杉谦信,又为本家攻略西上野半国,绝对是英明之主。”

    高坂昌信言道:“信春莫要动怒,我并非否认胜赖殿下之能力,从他经历数战而论,我承认他是一员勇将,但是他的才具,以及在我武田家的号召力,比之馆主大人还是差之甚远。信春,我说得对吗?”。

    马场信房沉思一会,言道:“你说得不错,馆主大人是旷世奇才,在我心底,不仅是我武田家之中,就是放眼天下亦然无人可以与之并肩。”

    高坂昌信言道:“既然如此,胜赖殿下即使再优秀,但执掌武田家之下,与馆主大人相较亦是相形见绌,更何况现在织田在西面崛起,挡住本家上洛之路,上杉在北虎视,时刻威胁越中,信浓,而北条作为关东最强大名,在西面已成为本家死敌。”

    说到这里,高坂昌信忍不住长叹一声言道:“馆主大人在位时,尚可以保住我武田家基业,若是馆主大人一旦……,那么以胜赖殿下之力,本家将何去何从,以我的担忧,实在是对将来不可设想。”

    马场信房听高坂昌信如此之言,亦是微微点头,眼下这永禄十三年武田家的战略态势,确实不容乐观。

    上杉,北条两家任何一方实力,都不逊色于武田家,更何况同时面临两家的夹击。

    马场信房,高坂昌信一路闲谈,策马来到本丸大手门前时,正巧迎面一骑缓缓行来。

    对方身材高大,骑着一匹毛发漆黑如锻的战马,此人正是李晓。

    三人在此大手门前见面,彼此打了个招呼,一起下马。

    随即几名足轻上来,将三人的马匹牵走,而大手门前其余陆续赶来参加评定的武田家足轻大将级,侍大将级家臣,眼见本家三位手握重兵的实权级大老在大手门前碰面,皆是恭敬的退在一边,静待三人先入门。

    李晓先向马场信房寒暄几句,接着又与高坂昌信礼貌地点头,致意之后,方才进入大门之中。

    高坂昌信见了李晓之后,站在原地略有所思。

    马场信房转而向高坂昌信问道:“昌信,你在想什么?”

    高坂昌信摇了摇头,言道:“或许我方才之言,下得论断还过早了。”

    马场信房听高坂昌信之话,微微一愣,转而看向已入门中的李晓,言道:“你说是李晓?”

    高坂昌信徐徐点头,言道:“不错,这是一个我看不透深浅的人啊,信春,若换做你,八年之中,不要本家支持,凭一己之力,可以平定越中飞驒吗?”。

    马场信房摇了摇头,言道:“实在难以置信。我是万万不能啊。”

    高坂昌信言道:“正是这样一个人物,我们尚不知他还有多少余力能拿出,但若是他辅佐胜赖殿下,支撑本家下去,那么纵然无法争霸天下,但保我武田家安如泰山,却是不成问题。”

    马场信房闻言微微一愣,言道:“虎纲,你不知道,或许是这样才更人担心吧。”

    高坂昌信一愣,随即懂得了马场信房的意思,微微点头,言道:“是啊。”

    在另一边,李晓走进评定议事的大厅,这时参加评定会议的家臣们已来了七七八八。

    与以往评定一样,侍大将,足轻大将级家臣,皆坐于长廊之下,坐地聆听。

    而台阶之上则是本家家老,一门众级家臣下坐之处,而正上方则是武田信玄的位置。

    李晓来到之时,本家家老已来了大半,如武田信廉,武田胜赖皆已到达。

    虽是众人皆然熟识,但是在大殿之中,各人却各自入座,没有交谈一眼。

    彼此认识的,亦只用眼神交流,算是打过了招呼。

    李晓入座之后,终于最后几名家老级家臣们,亦姗姗到来,将台阶之上坐得满满当当。

    李晓环顾左右,比之五年前,武田义信在时,自己来甲斐参与评定,这台阶上已经人物,以及各自的位次皆有所变换。

    如武田义信,饭富虎昌二人是再也不看见他们存在于此了。

    取代武田义信位置上的,则是已执掌嫡位的武田胜赖,而一门众之笔头,武田信廉亦屈居于胜赖之下,信廉之后,则是武田信丰,河窪信实,一条信龙等一门众家臣。

    而取代饭富虎昌,位居家臣团笔头的,则是其弟山县昌景。

    眼下武田家在骏河江尻新筑一城,名曰江尻城。

    此城由马场信房所建,作为武田家在骏河经营的据点,其作用是负责对骏河国守备,以及三河德川家压制。

    城池建好之后,山县昌景即成为此城城代,并负责骏河当地先方众的统领。

    这亦是武田信玄效仿在西上野,飞驒越中,北信浓,南信浓的做法,在骏河以江尻城为中心,组建以地域划分的新军团,骏河军团。

    山县昌景则是骏河军团之总大将,出镇在外。

    接着位列山县昌景之下的,即是飞驒越中军团长李晓。

    此刻李晓亦知,自己眼下的地位颇受人眼红,特别是甲斐系出身的家臣们,自己来武田家八年多,就坐上了这个位子,而那些人世代效力本家多年的人物,亦没有达成这个程度。

    不过对于此嫉妒,李晓并不放在心上,眼下自己可谓是实权将领,论兵力动员力,本家之中亦只有高坂昌信,以及新组建骏河军团的山县昌景,可以比拟。

    而在武田家五大军团之中,李晓的越中飞驒军团公认战力最强,历经多次血战,连上杉谦信亦一时不可奈何,凭着这点就可以医治各种不服了。

    山县昌景,李晓这一侧就是本家连判众的十名谱代家老,可谓是武田家实权家臣,而真田家排位则在最末。

    李晓目光转了转,突然对上一人视线。

    对方目光看向自己之后,立即避让,显是心底有鬼。

    李晓看清这人后,不由鼻尖一哼,原来对方是自己的老熟人迹部胜资。

    在帮助武田义信篡位失败后,迹部家的日子一直不好过,虽后来武田胜赖采纳李晓的计策,对迹部家进行拉拢,方才保住迹部胜资眼下地位。

    但是迹部家亦远不如从前,在信玄未夺取西上野前,迹部家兵力动员,在武田众家臣之中排名第三。

    而武田义信谋反举事失败之后,家主迹部信秋切腹,领地被革,而家老的地位已被削除,现在迹部胜资亦只能作为侍大将级家臣,在廊下参与军议。

    这一前一后之对比,堪称落差甚大。

    难怪李晓从方才迹部胜资的目光之中,看到一丝怨毒,这其中的意思,当然是对迹部家的衰落,以及李晓的飞速蹿起而心怀怨毒了。

    迹部胜资对自己的恨意,对李晓而言只是一闪而过,并不放在心上。

    而这时,武田家家臣团到齐之后,武田信玄本人,方才缓缓地在两名小姓的跟随之下,走入大殿之中。

    武田信玄的面容较之以往更加消瘦了,但目光之中仍沉沉有力,他在三增垰大破北条家一战之表现,力压北条氏康,公认关东,乃至天下第一名将。

    随着武田信玄缓缓坐下,众家臣皆一起拜下言道:“拜见主公。”

    第三百四十九章连判众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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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家的明国武士介绍:
在武田家与上杉家的第四次川中岛合战中。 上杉谦信手持名刀‘顺庆长光’,胯骑名驹‘放生毛月’,突破武田军军阵直取本阵中的武田信玄,连斩三刀,头两刀被信玄用军扇挡下,第三刀已斩伤信玄的肩膀。 正待这时,一身武士打扮的李晓策马,从旁赶到,大喝一声:“休伤主公。” (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武田家的明国武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田家的明国武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田家的明国武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