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势均力敌
第三百三十五章势均力敌
山坡上满是迎风飘扬的毘字旗。
黑衣黑甲的越后军犹如铁流一般于山坡之上布阵。
神保长宪,神保长住,寺岛职定,水越盛重正在作战的神保家之将皆是色变。
“上杉辉虎本人亲至了!”
本多正信如此言道,眼下饶是他一贯智计百出,此刻亦生出绝望之色。
不用说集结完毕的直江景纲队,上杉辉虎大军一压制,在陷入苦战之中,并且体力衰竭的神保军上下一个都跑不掉,只有被全歼的命运。
待神保军上下皆陷入绝望之色时。
“你看”
忽然有一人将手朝西面一指。
在山坡的另一端,一座山岗之上,日月双纹旗的旗印赫然竖立在中央。
“是主公大人的旗印”
神保长宪不禁大声言道。
山岗之上,背插着日月双纹旗指物的母衣众,策马奔驰疾冲上山坡。
在山风之中,母衣鼓鼓响动,母衣众神情肃然,随即排列成整密的队列,拱卫四周。
战马不住地打着响鼻,山岗之上除了母衣,旗指物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外,一片寂然。
之后李晓骑乘着黑锻,与宇佐美奈美,师冈一羽,狩野秀治,藤堂高虎等旗本大将一起驱马缓缓上山。
随即旗本的旗持组,在山头上立起日月双纹的旗印。
李晓目光俯视山下战场,微微一笑,言道:“看来我们赶到的还不算太晚。”
李晓话音刚落,山岗之下武田军的各路军势,从山梁中涌现而出。
而上杉军一方看见李晓的旗印出现,早已是胆寒。
在北陆关东,上杉军将士确实可以称得上横扫一切,横纵不败,连关东第一大名北条家碰上了上杉家,亦不敢跟对方野战放对。
但是当世之中,若说有令上杉军唯一吃瘪的对手,恐怕亦只有武田家之李晓罢了。
经过白根山一战的上杉军,皆亲眼见到当时李晓如何以六十骑之众,与乱军之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的场面。
八千人马竟困不住一人,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
而这一战是杀得越后人人人胆寒,闻之李晓之名小儿不敢啼哭。
而越后军之中,连柿崎景家,村上义清,鬼小岛弥太郎等越后首屈一指的勇将,亦在李晓手下讨没。
甚至在越后人心中,李晓的恐怖之处,还胜过了他的主公武田信玄本人。
现在上杉军将士之中,看见李晓的旗印,皆是人心浮动,这样的心情与其他大名军势,见到上杉谦信本人的旗印类似。
眼下李晓的旗印出现之后,上杉军中本是建议上杉谦信,打算一鼓作气,乘势掩杀的家臣武士们,亦是换了口气,言道:“主公,既然李晓亲至,不可轻敌,一切需慎重应对。”
“是啊,主公,李晓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偏偏又十分狡诈,柿崎,村上等我越后名将亦折损在此人之手,眼下必须谨慎,不能再了折我越后的锐气。”
说话之人,是一名常常自称勇冠三军的越后名武士。
当然亦有自持勇武的,上杉家一门众笔头上杉景信向上杉谦信建言道:“主公,以我军的精锐,根本不惧李晓,请下令一战。”
上杉景信说完,几名年轻气盛的将领亦随即附和。
上杉谦信对此微微一笑,言道:“不急,先看看武田军的阵势再论。”
说完上杉谦信继续望着远方行进中的武田军。
此时时间了过了一段,但是令人惊愕的是,武田军人马仍是在源源不断从山后涌出。
各式备队皆不一而同,其中有手持土矛,简简单单披着布衣的飞驒山民,这些人身材普遍魁梧,体型健硕,有一身蛮力,作战时十分奋勇,不过却是装备简陋,不说标识的旗指物,连铠甲也没有。
在飞驒各豪族军势之后,即是越中豪族军势。
在越中数十年混战之中,这些越中小豪族在诸强间游走,亦练就了一身混水摸鱼的本领。
他们手中的铠甲武器各式不一,如铠甲,武器,很多是从敌方手中,或者清扫战场时扒来的。
看过这各色千奇百怪的备队,上杉军脸上正有了几分嘲笑之意,这时却看到武田军最后压阵的常备出现。
赤红色武田菱的旗指物,货御具足上皆涂抹额朱漆,武田军的常备看去犹似远远席卷而来的红潮一般。
尚未交战,军势行进时那沉稳如山的气势,那整齐划一出阵阵容,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令人不禁联想到‘风林火山’四个大字,这是当年武田家第一精锐赤备军团,才给越后军所有的压迫。
眼下竟然在这支武田军身上重现。
见到李晓的常备出现,令对武田军刚有小看之心的上杉军将领,皆是收起方才的念头。
眼下武田军以常备为中心,其余豪族军势布置在四面游走,缓缓向上杉军逼来。
上杉谦信在山上观阵良久,对其养子上衫景胜言道:“你看武田军如何?”
上衫景胜虽年轻,但久在上杉谦信之侧,亦对兵法之道有所了解。
上衫景胜言道:“事实上武田军看上去人数虽多,但是对我军而言,最需担心的还是李晓的三大常备。虽我不敢妄下结论,但听闻这几年来,李晓就是凭此军横扫飞驒,越中,想必十分厉害,绝对不可轻敌。”
上杉谦信听上衫景胜之言,点了点头言道:“很好,你的见识,倒还在很多久经沙场之将之上。”
上杉谦信说完此话,眼中一扫方才建言出兵一战的上杉军大将们。
这些人面上顿时都露出羞愧之色。
上杉谦信重新看向武田军阵势,似自言自语言道:“听闻李晓的三大常备乃是北陆强军,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这几年来李晓倒练出一支可怕的精锐来。”
而在山岗之上。
“主公是否可以与上杉军一战?”
武田军师冈一羽,藤堂高虎几员齐声向李晓建议。
狩野秀治俯视了一番战场,向李晓建言道:“上杉军是以上田众,栖吉众,以及直江景纲,河田长亲的军势,兵力加起来不过七千人。除了马场昌房大人,以及浅井城中山家的军势尚未赶到外,我军目前加上神保家的军势,一共是七千五百人。主公,在兵力上,我们与上杉军势均力敌。”
“若要出击,可以与上杉军一战。”
第三百三十五章势均力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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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对峙
第三百三十六章对峙
眼见武田军鼎盛的军容。
上杉谦信转过身来,对使番言道:“命令直江,和田两队,不可恋战,立即退兵”
“主公”
上杉信景忙出声言道:“难道不与武田军决战吗?”。
“决战?你自负有把握战胜李晓以及他的大军吗?”。上杉谦信将马鞭朝山下的武田军一指,反问上杉信景言道。
待看到武田军的三大常备,如山如林的阵容,上杉信景亦一时语塞。
上杉信景犹豫了一下,言道:“自主公继承上杉家家督之后,凡出战以来,在野战之中,纵横无敌,全无敌手,若是今日在武田军面前避战,恐怕为人所议,影响主公之英名。”
上杉谦信闻言,哈哈一笑,言道:“外人所议,我从未放在心上。但作战必须要审时度势,今日我军贸然与李晓决战,以我之见,胜算绝不会超过一半。”
“不到一半”
听完上杉谦信之言,众人皆是不可思议。
在两军兵力相当之情况下,上杉谦信居然说,胜算不超过一半。
武田军什么时候竟已强到这个地步了。
“不错,正是不到一半,没有分毫夸张之词。”上杉谦信看向李晓本阵的日月双纹旗沉声言道。
在武田军本阵。
部下意欲出战的请求,倒是李晓心底颇为犹豫了一下。
但是考虑再三,李晓还是言道:“命骑马队,蛇尾备前进交替掩护,策应神保军退兵。”
“主公,难道不追击上杉军,与之决战吗?”。藤堂高虎忙问道。
李晓摇了摇头言道:“没有意义,双方势力相当,我没有必胜上杉辉虎之把握,相反上杉辉虎亦不敢奈何与我,若是决战,很可能陷入一场乱战,最后结果多半是两败俱伤。”
李晓闭上眼睛,他此番考虑亦是在作保存势力之打算。
事实上,接到上杉谦信突然出阵的消息,李晓当即取消了常备的休整。
李晓当即率领神冈,蛇尾,旗本三大备队,以及飞驒,射水郡豪族军势一共五千军势,匆匆赶到战场之上。
李晓的常备还未休整完毕,同时越中飞驒豪族的战力参差不齐,与上杉军的势力不在一个档次上,现在拿之作战太过于仓促了。
况且现在越中豪族,尚未真正对李晓归心,若是李晓倚为根本的常备一旦有所折损,很可能会压制不住,下面部分居心叵测的越中豪族。
但是能够在野战中击败上杉谦信,对于李晓而言,同样是一件十分有诱惑的事情。
但是胜利除了名声上的收益外,无法动摇上杉军的根本,眼下上杉军不过是出阵越中,上杉家两万大军的一部分,而武田军却是李晓的全数主力,万一李晓败了,那么不用说越中战局,彻底没有希望。
椎名家肯定投降,而李晓越中之地,亦只能丢弃,甚至飞驒也有可能不保。
这场赌博对于李晓而言,输的代价不堪设想,绝对是玩不起的,李晓不能将八年来在飞驒越中,奋战的成果全数赌上去。
所以权衡了一下,利弊得失,李晓还是没有下这个冒险决定,转而令神保军退出战场。
几乎在同时之间,上杉军与武田军两方很有默契地吹响了退兵的法螺号。
双方罢战,这一结果,令本以为会有一场血战的两军将士,皆松了一口气。
并非每个人都是舍生忘死的,能避免与强敌交手,保存自己的性命,肯定是第一位的选择。而李晓上杉谦信两人真的在此爆发激战,肯定是一场不逊色于川中岛之血战。
到时在场即使获胜的一方,亦能有多少能活下来。
在没有必胜把握下,避免与对方决战,两军总大将不约而同的做出了这个选择。
法螺号响起之后,上杉武田两军没有再交手,各自返回自己的阵营。
随即双方在间隔不足一日里半的距离上,各自修筑阵地,营帐,防马栅,并挖掘壕沟,摆出一副就驻守在此安家的姿态。
一时两军之间,彼此既无战胜对方之把握,亦无退兵之念头,于是就这样摆开架势,彼此对峙下来。
谁也不知,这场对峙需耗时多久,但是两军就这么僵持住了。
就在李晓与上杉谦信各率大军对峙于越中时。
天下和关东却发生了大的动荡。
在永禄十二年中,织田家继去年上洛成功之后,在今年之中则篡取了更大的权势。
首先是年初之时,信长击败了三好三人众,阻止了其意图在京都的复辟。
之后天下第一商业都市,堺町放弃了自治权。
一直控制堺町的会合众在信长的压迫之下,正式向织田家表示降伏。
信长随即命佑笔松井友闲作为堺町奉行,掌管堺町。
堺町到手,等于天下最大的铁炮产地以及经济中心,被织田信长掌握入手中。
在掌握堺町之后,信长又将手伸进了京都。
三好三人众退却之后,信长又以加强京都戒备之名义,从足利义昭手中接管过京都的军政大权。
信长此举等于将日本天皇,将军的治下之都,控制在自己手中。
并且织田信长还向足利义昭发出带着限制令《殿中御掟》。
《殿中御掟》一共九则,两天后又追加七则,其内容都是对足利义昭的将军权限进行限制,形式上等于剥夺了他幕府将军的所有权力。
而没有兵权在手的足利义昭,不得不含辱接受了信长对他的发号施令。
信长上洛成功仅仅三个月,义昭正式从幕府将军的地位,变成了一个象征,实际作用就是织田信长手中的一个橡皮图章。
将近畿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后,信长又将目光放向了伊势。
永禄十二年二月,北伊势四十八家豪族降伏,信长集结四万大军出兵高岗城。
神户家降伏,信长三子三七丸继承神户家名迹。
而就在李晓与上杉谦信对峙于越中之时。
信长集结于八万军势,开始猛攻南伊势的北田家,开始进行他伊势统一的大业。
而在关东。
武田信玄第二次出阵骏河,直接攻入北条家的领地伊豆国,隐然威胁到小田原城。
北条氏康不能容忍,武田军在领内的大肆攻击,率军从小田原出阵,迎击武田信玄。
武田信玄闻之北条氏康亲自领军,亦摆开了阵势,作出了与北条家决战的姿态。
不过在众人期待的这场相模雄狮与甲斐之虎的对决最终没有进行。
六月。
武田军位于伊豆的本阵,突然遭遇台风袭击。
武田军的宿地一夜之间成为泽国,而辎重马匹武器被洪水冲走大半。
对于犹如神助一般的台风,接到消息后的北条氏康精神振奋,立即率军攻击被台风击溃的武田军。
对此天灾,武田信玄只能自叹了一番武运不济之后,下令从伊豆国退兵返回甲斐。
永禄十二年八月。
在李晓与上杉谦信对峙于越中的第二个月,武田信玄第三次从甲斐出阵。
这一次武田信玄并没有走前两次出阵骏河的路线。
第一次信玄是走甲骏往返的,直接攻略骏河国。
第二次信玄则是走富士山山道,沿骏河边境,绕过北条军骏河的防守,攻入其本领伊豆国。
而第三次信玄率领二万甲信大军,从甲斐攻入了东面的武藏国。
正如武田信玄所言,从甲斐出击,武藏,相模,伊豆,骏河,远江北条家所控制的五国皆在信玄的攻击范围之内。
若是信玄采取守势,则是很容易形成五国包夹武田家的局面。
相反若是进攻,则北条家五国的防守,将无法有所侧重,而更容易被信玄击破。
而武田信玄一生八十余战,除了三战是被迫防守之外,都是由他来攻略他人的。
武田信玄两万大军进入武藏之后,避开坚城不攻,而一路之上大肆劫掠,并义务给与北条家领地内的百姓,进行无偿拆迁的帮助。
北条家众豪族畏惧于信玄的兵锋,没有一人敢于出城于信玄野战。
武田家轻松横扫武藏国,席卷而过。
永禄十二年,九月,武田家两万大军直接从武藏攻入相模,直逼北条家的小田原城。
风闻武田信玄出阵关东的消息,与武田家同盟的关东大名家里见家,佐竹家,纷纷出兵攻入北条家,呼应武田信玄的出阵的声势。
这一幕重现当初上杉谦信率十万关东联军,出阵小田原之气象。
而面对武田信玄攻入相模,这一次北条氏康颇有位无可奈何之感。
尽管事先有了准备,武田军之迅猛攻势,仍是令北条氏康措手不及。
上一次武田家席卷伊豆国一空,北条家不得不从小田原驻兵到伊豆国,加强当地防守,而使得小田原城更加空虚。
而这一次武田信玄不走伊豆国,而从武藏攻入相模,顿时令北条氏康顾此失彼。
面对兵临城下的武田家大军,北条氏康空有数万大军在外,却仍被武田信玄轻而易举地攻到了本城之下。
北条氏康亦只能感叹信玄之战略运用,确实天下无人能及。
北条氏康眼下唯一能做得就是,凭着小田原这座坚城固守,希望凭城防击退武田军,并等到骏河远江武藏的大军回援相模。
永禄十二年,九月。
李晓与上杉谦信在越中的对峙,进入了第三个月。
三个月间,除了两家的忍者众,加藤段藏的轩辕众与横谷幸重的吾妻众暗斗个不停之外。
两军大体而论相安无事,除了小规模冲突,没有大的战事。
时间就如此在两军对耗之中,一天一天的消逝。
但是如此正是上杉谦信所要之结果,上杉谦信本人在此坐镇,应对李晓大军,但是却将攻略椎名家的任务,交给了山浦国清(村上义清之子,上杉谦信养子),甘粕景持二人负责。
这二人以越后军一万三千军势继续猛攻椎名家,将松仓城支城一一攻略而过。
到了九月时,椎名家最后一座支城水尾城被上杉军攻陷,至此椎名家的松仓城支城网彻底沦陷。
椎名家仅剩下松仓城一座孤城。
在此之下,上杉军进行分兵,山浦国清继续率领七千军势围攻松仓城,而上杉四天王之一的甘粕景持,则率领其余六千军势,赶赴前方与上杉谦信会合。
上杉谦信会合了甘粕景持军之后,兵力达到一万三千人,在数量上压倒了李晓的武田军。
得到援军的支援之后,上杉谦信立即放弃了静待的守势,开始向李晓的武田军阵地发动进攻。
第三百三十六章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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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血战
第三百三十七章血战
越中。
大雨刚刚止歇,本是乌云密布的天边,亮了半边。
黄泥混着的浊流沿着泥泞的坡度,唰唰而下,瞬间形成了一道道溪流。
噗
随着浊流的卷动,山坡下不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不用猜想,这又是尸体从山坡上顺着水流坠落山下的声音。
在山坡的某个角落,十几具尸体以各种姿态堆积在一起。
由于大雨冲刷,又浸泡了段时日,所以尸体闻起来已经发出一股恶臭。
不久之后,十几名杂兵打扮的人,各自推着一辆驮车,来到这里。
而两名戴着阵笠的足轻,则手持长枪在旁押后。
为了抵抗这股尸臭,这些杂兵面前皆用布将口鼻唔得紧紧的。
这些人放下驮车之后,随即就两人服侍一个,搬运着尸体,将之放上驮车。
他们优先搬运是穿着黑甲的尸体,而这时一名杂兵含糊不清地喊道:“是不是连武田军的人,也要搬上车。”
持枪伫立一旁的足轻,亦对这恶臭厌恶不已,不耐烦地言道:“混账,刚才御馆大人不是说了,不论是本家武士还是敌军之人,一律予以安葬。”
“喔,可是车子不够。”
“那能搬多少就搬多少。”
“是。”
足轻看着堆叠在驮车上的尸体,不由长叹一声,随即又扬起头看向半山上武田军的城砦。
山坡之上,武田军的城砦已被越后军攻破。
在城砦下方沟掘,被雨水灌满,每间隔一段沟掘的上方都漂浮着一两具尸体。
城砦的木制的曲轮之上,好似箭靶一般,密布着箭羽,以及铁炮射击过后的孔洞,箭橹歪歪斜斜地半倚在一边,同样数具尸体伸出在外。
而战事最激烈的城砦大门处,木制大门早已被攻城时的火攻烧成焦炭。
而大门堆积着二十多具尸体,武田越后两军将士尸体横七竖八地交叠在一起。
眼见争夺一个城砦就付出了如此代价,这名足轻面部不禁一阵抽搐。
“快些吧,起码还有上百具尸体,要搬运呢?”
足轻出声催促言道。
眼下越中,武田军与上杉军的会战已拖延至九月底。
待上杉谦信会合了甘粕景持的援军之后,兵力已经在武田军之上。
于是上杉军当即向对峙中的武田军发动攻势。
而在武田军一方,亦没有闲着。
自从对阵之日以来,李晓的武田军似乎只做着一件事,就是挖壕沟,修城砦。
于是越后军将士,每日还未晨起时,就可以听见对面山头的乒乒乓乓地敲打声。
原来武田军,早已经起床,并似土拨鼠一般开始忙碌了。
武田军到处在阵地四面,挖壕沟,修城砦。
而且武田军并非是一天两天的干,而是起早贪黑,持续作业,大有一股在此地盖出数座新城的气势。
越后军对武田军这不进攻,转而是修筑工事的战法,感到十分诧异,在战国之中,没听说哪一国大名,有用此战术的。
而越后军待武田军修筑工事报给上杉谦信之时,对方沉思了一阵,却没有说什么。
上杉军也就放任武田军如此下去,也不对对方修筑工事,进行袭扰。
事实上亦无法袭扰,武田军在得到马场昌房,以及本愿寺的援军后,总军势已经达到九千人。
于是经过近三个月的时间,当甘粕景持的援军到达之后。
准备进攻的上杉军这才发现,武田军本阵,以及各备队的所在区域上,一共被他们修筑起十二座临时的城砦。
将四面修筑得犹如铁桶一般。
并且武田军还没有停下,他们的工程还在延续,战线继续向四面延伸,三座未修筑好的城砦,还在继续搭盖之中。
对此情景,上杉军武士足轻至上而下,一副十分无语的样子。
所以上杉军最初的攻势,尽管占据了兵力的优势,但是一时之间,就陷入了苦战。
武田军的城砦由战力相对较弱的飞驒,越中豪族入城屯守,而李晓的三大备队,作为机动游走的兵力,以为相互支援。
并且武田军城砦修筑十分有技巧,彼此之间相互呼应。
攻击一个城砦必然会遭到其他城砦的侧击,使得越后军往往无法单独攻击一个城砦。
而攻打城砦之时,越后军还必须提防武田军的三大备队的侧旁袭击。
在开战的头三日,上杉军尽管占据兵力优势,但是攻势十分不顺利。
在攻打武田军城砦之中,越后大将天神山城城主小国赖久队,遭到李晓的神冈备,蛇尾备联手伏击。
小国赖久战死,首级被讨取,而此役毙命战死的上杉军亦超过三百多人。
小国赖久是上杉家宿将,从第一次川中岛合战起,参加过上杉家多次合战,其本人亦名列上杉二十五将之一。
此人战死之后,上杉谦信闻之大怒,随即命令停止攻击。
事实在头三日之中,上杉军在武田军城砦之下伤亡近千人,这足以证明武田军三个月建立的防御网,如何之有用。
上杉谦信停止进攻,正是重新寻求攻击手段。
上杉谦信驻马山头,观察武田军阵地,足足看了一日,终于为他找出破绽。
次日上杉谦信集中三千多军势,择其猛攻武田军一个城砦。
而李晓派出的各路援军,遭到上杉军拼死阻击。
上杉军激战一日,终于攻破了李晓防卫圈中一个城砦。
驻守城砦的是李晓麾下与力,飞驒高堂城城主广濑宗城。
而广濑宗城战死,其下两百人或死或降。
城砦缺了一环,防御力减弱,上杉军沿缺口陆续攻略,在接下来七日之中。
武田军城砦又为上杉军攻破三座。
李晓麾下越中豪族,赤丸城城主中山次郎兵卫战死。
神保家白鸟城城主神保长住,在守城战中,被弓箭射中右目,几乎贯脑。
而上杉军名将,有越后钟馗之称的斋藤朝信,在攻城时,为武田军铁炮流弹击中,身负重伤。
在争夺城砦战的期间,李晓的旗本备,蛇尾备,神冈备轮番上阵,与上杉谦信的旗本军亲战,两军激战数日,彼此皆是伤亡惨重,所战之地一片死伤狼藉。
不过交战之中,对李晓而言有个意外惊喜,李晓旗本备大将藤堂高虎在追击之中,不顾身上负伤七处,硬生生将谦信养子,上田众之总大将上衫景胜生擒。
能将这位历史上上杉家未来家主生擒麾下,确实是李晓意料之外的事。
不过李晓也并没有为难此人,命人好生看押起来。
但总体战事,对李晓而言,是不利的,已有四座城砦被攻破,导致防御网崩裂,而李晓防线的缺口越来越大。
此刻李晓心底亦是没底,若战事持续下去,他不知还可以支撑几日,能不能拖延至他计谋生效的一刻。
而就在李晓担心之时,一场豪族却及时解救了李晓的困境。
这场豪族下得极大,在雨水冲刷之下,山地之中泥泞难行,两军无法再继续激战,只能各自收兵。
李晓好容易得此机会喘息,一面休整军势,一面清点伤亡数字。
而这十日激战下来,武田军死伤接近两千人。
这样的血战,尽管战前大家都有了预料,但是事情发生到当前,众人还是坐不住了。
当然压力最大的还是李晓,他麾下越中豪族此战损失不小,眼下这帮人已经是吃不消了,联合起来数次三番向李晓请求撤退。
当然借口各种各样,比如家里遭了盗贼,秋收在即,人手不够等等。
不过他们统一的口径是,反正被攻打的椎名家,彼此又非什么亲密同盟,为椎名家流血牺牲值得么?管他们去死呢。
李晓理解这些小豪族的立场,他们更关心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己家名能否存续,领地的秋收如何,石高能否增加。
但是李晓不同,他必须从大局来考虑,椎名家与李晓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
松仓城一旦被攻陷,下一个就轮到李晓,暴露在上杉家的兵锋之下了,眼下只要李晓撤兵的消息一传出,椎名康胤肯定二话不说,投降上杉家。
所以这战事进行到现在,即使再艰难亦要继续。
李晓亦何尝不辛苦,这几日激战,他的常备伤亡巨大是众所周知,战场上与上杉军精锐旗本军,两军拼得是尸骸垒垒。
李晓可没有将越中豪族当作炮灰来使的,所以也是越中豪族甘心为李晓效力的原因之一,否则他们早就脚底抹油,各带军势回家了。
相对于武田军这边伤亡巨大,上杉军亦不好过,作为攻击一方,他们现在伤亡更大。
越后有三千将士伤亡,这是迄川中岛合战之后,从未有过的,堪称最为惨烈的一战。
斋藤朝信眼下重伤,生死不知,大将小国赖久又为武田军讨取,甚至连谦信的养子上衫景胜,都被武田军生擒了。
想到这几日激战之中武田军的奋勇,越后军上下皆是不寒而栗。
果真如上杉谦信之前所言,李晓的三大常备攻势凌厉,堪称少见的强军。
以上杉谦信之能,亲自指挥旗本军作战下,亦只能勉强与李晓的常备打成平手,若换作他人指挥,或者战力一般的越后军,结果将不容设想。
在如此大的伤亡之下,越后军亦不是铁人,事实上众将亦不知武田家当前的处境,心底皆没有把握战胜之。
他们现在已开始向上杉谦信游说,退兵之事。
第三百三十七章血战
第三百三十七章血战,到网址
第三百三十八章 甲越和与
第三百三十八章甲越和与
上杉家家臣集体向上杉谦信游说。
上杉家这些年南征北战,自川中岛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大损失。
上杉家家臣大多都是越后的国人豪族,虽皆向上杉谦信效忠,但之前这些豪族就独立性甚强。
上杉谦信继承越后守护之后,这些豪族国人就隔三差五地给上杉谦信叛乱,前有大熊朝秀,中有宇佐美定满,后有本庄繁长。
现在这些人之所以服从上杉家,是靠着上杉谦信战无不胜的声威压制下,各豪族亦能从战事中获利不浅,所以这才供上杉家驱使。
而这次面对的武田军,着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各豪族在几日内所见战事之惨烈,丝毫不逊色于川中岛,这点大大超过他们之预料,而李晓亦乃武田家名将,之前就没有太大的信心能战胜之。
现在在部属伤亡惨重之下,豪族家主亦同时向上杉谦信谏言,开始提议退兵。
最先主张退兵的豪族们,委婉提出,说这几日大雨之下,上杉军驻地较低,遭遇洪水侵袭。
在雨水浸泡之下,伤兵死伤甚多,而反观武田军却驻扎地势较高,却不用担心洪水之事。
所以他们先委婉建议,能否转移阵地,退到附近的高地之上,待天晴之时,再进攻击。
面对众家臣提议退兵,上杉谦信一直沉默不言,这时又有人提出军粮已有所不济,越后军出战这数月来,耗时长久,前不久前直江津之町又遭到佐渡水贼的袭击等事。
而且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与武田军决战,就是获胜亦是得不偿失。
所有一切建议都是劝说上杉谦信退兵,甚至还有部分人露出威胁的口吻。
这时上杉谦信终于震怒了。
“两军之胜负,乃是谁可以支撑到最后,谁就是胜者,不错,我军是伤亡惨重,但是我可以看出武田军,亦在苦撑。李晓眼下的处境,肯定更困难于我们十倍。”
很少在众人面前动怒的上杉谦信,如此疾言之下。
众家臣们摄于他的积威,皆是默然不语了。
众人盼顾了一番,这时却有人低声提了一句:“可是景胜殿下,眼下还被武田军羁押,若继续猛攻下去,我担心……”
听到此言语,上杉谦信眉头一拧,显然有几分犹豫。
他对上衫景胜还是十分疼爱,自他被武田军俘虏之后,确实有几分担心。
但是这一切,皆不能影响上杉谦信与李晓决一死战的决心,他深信武田军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需再加一把力,就可以了。
“不论如何,大雨停止,继续向武田军进攻,若有违令不战者,消极怠慢者,一律剥夺知行,流放佐渡。”
眼见上杉谦信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各家臣们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正如上杉谦信之猜测,李晓眼下确实是在死撑。
九千军势伤亡近两千,按照冷兵器时代战斗,这是极高的战损比例。
李晓能维持军势至今不崩溃,实际上已是奇迹。
不仅是越中豪族军心动荡,就是归附李晓最早的飞驒豪族,如内岛氏理,锅山良行等人亦是动摇了。
甚至连三大备队之中的将领,亦有向李晓建议暂时退兵,没有必要为椎名家打生打死的。
李晓亦是承受了巨大压力在死撑,眼下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的计谋,可以实现,迫使上杉谦信退兵。
按理而言,武田信玄与自己约定的期限早已经过去了,难道中途出了什么变故。
当大雨停止之后,上杉军再次向武田军的城砦猛攻。
这场合战开始时,在听闻进兵的太鼓声时。
无论是上杉军,武田军,两军将士,皆是抱着不情愿,甚至绝望之色投入战斗。
这合战才进行半日,一直作为攻击方的上杉军,仍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消极怠战的局面。
而武田军这边更糟,一个越中豪族麾下足轻,甚至准备哗变,幸亏被李晓听闻消息,亲率十几名侧近,进入军中镇压,这才稳定下来,否则事态扩大,引起军心动荡,后果不堪设想。
两家方战到第二日。
尽管麾下家臣劝了一波又一波,但是皆被上杉谦信斥退。
上杉谦信已下定决心,从正在围攻的松仓城处,山浦国清再调部分兵力来增援。
尽管从攻城军势处分兵,颇犯兵法忌讳。
但在上杉谦信眼底,宁可拿不下松仓城,亦要在正面溃败李晓的武田军。
正待松仓城的援军,赶赴路上之时。
这时军营之中忽然传来消息,幕府将军足利义昭的使者,从春日山城,亲自赶到越中前线,要向上杉谦信宣示足利义昭的御内书。
上杉谦信听闻足利义昭的使者亲至,十分惊讶。
上杉谦信与前任幕府将军足利义辉关系十分好,而往昔他上洛时,亦多次出入将军御所,形同自家小院。
上杉谦信本人的名讳上杉辉虎中的辉字,正是一字拜领自足利义辉。
但是上杉谦信与这位新上任,未满一年新任将军足利义昭实在没有什么来往。
不过上杉谦信仍对这位将军的使者表示了尊敬,以高规格的武家礼仪来接待。
上杉谦信与众家臣们皆穿上最正式的狩衣,于营门之前迎接将军的使者。
这位将军家使者是京都公卿出身,但对于关东管领上杉谦信,亦是不敢抬高架子,谦让一番后,向谦信越后家臣团们,宣读了足利义昭的御内书。
上杉谦信与上杉家家臣听闻完毕足利义昭的御内书内容后,皆是震惊。
不过上杉谦信的反应,是当场愣在原地,而他的家臣们皆是暗中舒了一口气。
待送走将军使者之后,上杉谦信回身看向家臣们,手中奉着有着足利义昭亲自花押,署判文书,忍不住仰天长叹言道:“看来武运在于李晓。”
永禄十二年,十月。
上杉谦信与李晓大战于越中之时。
远在京都的足利义昭,亲自下御内书,希望武田上杉两家罢兵和睦。
上杉谦信接到御内书,当下无话可说,作为关东管领,又最重名分大义的他,就必须服从武家栋梁,足利将军家的号令。
所以足利义昭自身出面作为仲介,为武田上杉两家说和,上杉谦信只能卖将军的面子,下令与当前武田军李晓媾和停战。
闻之上杉谦信同意议和之条件。
无论是上杉还是武田两军将士,皆生出绝处逢生之感,齐声欢呼。
上杉谦信听闻军营之中欢呼声一片,亦只能摇头,生出遗憾之感,对他而言,就差一点,就可以击垮李晓了。
同样身为武田军总大将李晓亦暗呼侥幸,不过又埋怨起,为何信玄的动作如此之慢。
他之前写信给信玄的计谋正在于此。
谁都知道自年初信长给足利义昭定下《殿中御掟》之后,足利义昭实际上已失去将军一切权力,形同信长手中的橡皮图章的作用。
堂堂幕府将军,甚至不得不在书信中称呼信长本人为,御父织田弹正忠殿。
所以织田信长很容易利用的足利义昭身份,可以借他的名义,向天下大名发号施令,等于过去的假天子之命以令诸侯。
信长之地位就等于权臣曹操。
武田与织田两家现在亦是同盟关系,织田武田眼前是各取所需,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两家关系正是处于蜜月期。
信玄就以此名义,让信长替自己搬出足利义昭这尊大神来,出面仲介,让上杉武田两家议和罢兵。
而对于信长而言,这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就是拿起足利义昭的图章啪啪盖几个印的功夫而已。
所以信长很容易就卖了武田信玄这个面子。
而这件事情,亦出现在原先的历史上,武田信玄出兵小田原时,为避免与北条上杉两线作战,就是让信长通过足利义昭出面,为武田上杉两家说和。
这一历史事件,称为甲越和与。
不过眼下却为李晓提前利用,作为避免自己与上杉谦信在越中决战的挡箭牌。
可以足利将军家的那使者,路上还是走得慢了一点,累得李晓与上杉谦信不得不血拼一场,两家眼下是两败俱伤,损失惨重。
不过总算还是侥幸,李晓与上杉谦信的这短暂同盟协定,还是达成。
上杉谦信罢兵返回越后,而李晓亦返回富山城,至于椎名家则保全了大多数领地,不过必须向武田,上杉皆表示臣属服从,向两家各献上人质。
李晓放归上衫景胜,两家各自将俘虏,割取首级,进行交还。
随即上杉谦信率军返回越后,只留下河田长亲为城代,驻守越中前线的鱼津城。
上杉谦信此举显然亦是为将来卷土重来越中,埋下伏笔。
至此这场越中大战落下帷幕。
对于李晓而言,尽管付出不小代价,但是他成功地守住了越中国,在此站稳了脚跟。
就在越中战事偃旗息鼓之时。
永禄十二年,十月。
武田信玄亲率本家两万大军,将北条家本城小田原城围困,开始攻城。
第三百三十八章甲越和与
第三百三十八章甲越和与,到网址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三增峠合战
第三百三十九章三增峠合战
相模国,小田原城。
小田原城原是相模豪族大森家所筑之城,后北条氏夺取此城,经过三代家督的励精图治,将小田原城修筑成号称天下第一难攻不落、无敌坚城。
在永禄四年时,北条家正是凭着此城,硬生生顶住了十万关东联军的围攻。
小田原城之设计,一反这个时代日本城池,只围城的设计。
当时这种设计称作总构,也就是将小田原之城下町亦整个囊括在内。
在信长之野望中,将这样囊括城下町的设计,称为北条的特殊科技,铜墙铁壁,研究后可以获得防御战中,城池军粮消耗为零的效果。
这当然是扯淡的说法。
不过将城下町囊括在内之后,小田原城之规模,绝对是这个时代的日本第二。(第一是有名无实的京都)
实际上,小田原城下町,亦是关东最大的城下町。
当时描写小田原町之情况,曾提到,举国上下及至西国、北国之町人、工匠,云集此地。虽昔日之镰仓可及?
其意思就是繁华之处,更胜于当年武家中心镰仓。
而町中所居的人口达到十万,这一数字,当时亦是只有京都可以媲美。
并且小田原町附近之港口,多有明国的船舶往来,町中还有专门辟有明国人居住之地,乃是当时之‘唐人街’。
所以围攻小田原城的武田军上下,见此巨城之后,皆是骇然不已。
一如当初上杉军围攻此城之情形。
武田军首先由内藤昌丰,马场信房对此城进行突击,而北条军亦没有死守,于城外迎战。
双方激战一番,北条军不敌武田四天王之中的内藤,马场二人,退入城中。
但是武田军面对小田原之坚城,亦是无可奈何,攻入城下时,即被铁炮弓箭打退,无功而返。
事实上,武田信玄此次战术是中心开花,虽深入北条家之腹地,但是武藏国后方北条家几座屯兵重城,如泷山城,钵形城分别有北条氏照,北条氏邦镇守,皆在北条家掌握之中。
所以深入敌境,后方之粮道,根本无从畅通,故而无法于城下笼城久持。
而北条军驻守在伊豆,骏河的数万大军,亦正火速回防,增援本城,准备内外夹击城下之武田军。
故而武田信玄从一开始,亦没有作攻陷小田原城之打算。
攻击小田原城三日之后,亦给与北条家之足够警告之后,信玄于十月四日,取消对小田原城之包围,命武田胜赖率军势殿后,开始撤退。
归师返回甲斐路途之中,武田信玄参拜清河源氏之家庙鹤岗八幡宫。
众所周知八幡大明神是清河源氏守护神,在康平六年(公元一零六三年),河内源氏二代目源赖义将八幡大明神,从原本祭祀的石清水八幡宫迁移到鹤岗八幡宫。
而源赖朝开创镰仓幕府,镰仓即成为武家中心,而鹤岗八幡宫亦逐渐取代了石清水八幡宫,成为全关东武士守护神所在之地,也是供奉源氏武门先祖的门迹。
鹤岗八幡宫之中,许多景致,皆有典故。
幡宫里的白旗神社,里面供奉的白旗,正是源平之战(源氏举白旗,平氏举红旗)源家的旗帜。
而源平池,相传是初代征夷大将军源赖朝正室北条政子所掘,池塘里源家有三岛,平家有四岛,分别代表着“出生”与“死亡”之意。
八幡宫中的舞殿,传说是源义经妾静御前被迫献舞的宫殿。
静御前与木曾义仲之妾巴御前,皆是源平合战之时齐名之美女。
那时在源平合战中替源氏立下大功,击破平氏,而功高震主的源义经遭到兄长源赖朝的追杀,其妾静御前不幸被俘,押送到后镰仓,被勒令在八幡宫献舞。
当时已有身孕的静御前翩翩起舞,当场唱出“皑皑白雪吉野峰,良人策草入林去,身影渺渺没林中,今昔两地徒相思”之歌,即表达思念丈夫之情,亦表示出对源赖朝不屈之意。
源赖朝闻歌震怒,最后被其妻北条政子劝退,不过后来静御前腹中之子,仍为源赖朝所杀。
而还有栽植在神宫之前,大银杏树。
当初镰仓二代将军源赖家的次子公晓,躲在树荫中,乘着源赖朝的孙儿,镰仓三代将军源实朝参拜神宫时,将其斩杀,事后公晓也被处决。
源实朝,公晓一死,但是迫死源义经,以及静御前之子的镰仓将军源赖朝家,亦自此绝嗣。
至此源赖朝其妻北条政子的北条氏一族,正式掌握镰仓幕府之大权。
而武田信玄亲自参拜过鹤岗八幡宫,在八幡大明神前祈愿武田家武运长久,自己上洛之志向能够成功。
参拜之后,武田信玄这才正式率军返回甲斐。
一路之上,北条氏康派出大将松田宪秀在背后追击。
武田胜赖与松田宪秀多次交战,以掩护武田军从容撤退。
不过这时,北条氏康已将武田军归师的消息,传给各地北条军。
甲州街道守备軍北条氏照、秩父方面守备军北条氏邦两人,奉北条氏康之命,率领两万大军,赶到甲斐相模来往要道上的三增峠,布阵阻击武田军返回甲斐。
由于担心北条氏照,氏邦两人不是武田信玄对手,北条氏康还派出北条家第一名将,地黄八幡殿,北条纲成,以及他的黄色备协助二子,阻击武田军。
而另一面北条氏康,北条氏政父子二人亦刚刚会合,从伊豆赶回的两万大军,在后追击武田军,准备与北条氏照,氏邦在三増峠夹击武田信玄。
永禄十二年,十月六日。
武田信玄的两万大军赶到三增峠。
在此武田军察觉北条军的将要有所动作,武田信玄命内藤昌丰,浅利信种两员大将守护辎重队,武田胜赖,马场信房各率备队,守护山道左右两侧,山县昌景率领赤备军团为游军策应。
做好以上的准备之后,武田信玄才以上洲小幡家,小幡信贞的小幡赤备为前锋,主力开始翻越三增峠。
主力翻越三增峠之后,轮到辎重队时,却出现了困难,内藤昌丰,浅利信种的辎重队艰难跋涉于山道,受地势影响,军势无法展开,正是处于容易遭到袭击的不利状态。
而以地黄八幡北条纲成为首的北条家大将,敏锐地捕抓到这一战机。
北条纲成首先率领他的黄色备,向武田军困于山道间的辎重队发动猛攻。
一时之间三增峠之下,皆是插着朽叶黄旗指物的北条军黄色备。
北条纲成猛突入武田军辎重队阵中,内藤昌丰,浅利信种两人的军势在北条纲成攻势之下,顿时陷入苦战。
而本要在两旁支援的马场信房,武田胜赖队,亦遭到北条氏照,氏邦二人所率领北条军的攻击,一时无法支身帮忙辎重队。
眼见辎重队吃紧,武田信玄随即命三枝守友、曾根内匠二人率军支援,同时令山县昌景率领赤备,立即攻击北条军。
但是在北条军猛攻之下,守护辎重队的武田军大将浅利信种,浦野重秀,先后在北条纲成手下战死。
浅利信种是武田家名将,其刚刚接替重病的甘利信忠,为箕轮城城代,暂代为武田军西上野军团总大将。
眼下其本人竟然战死,此消息一传出,顿时武田军士气震动。
浅利信种战死之后,辎重队几乎崩溃,而这时三枝守友、曾根内匠的援兵刚刚赶到,两人拼死之下,这才好容易抵挡住了北条纲成黄色备的猛攻。
正当武田军辎重队苦战之时,山县昌景的赤备军团已进入攻击位置,对北条军发动奇袭。
同时武田信丰队亦从旁赶到,对北条军侧翼展开攻势。
山县昌景将赤备分成九队,摆成雁行阵,对山下的北条军进行轮番突击。
在山县昌景的赤备面前,北条军无一是其对手,一个一个备队被其击破,终于酝酿成总溃败。
次日,北条氏康,北条氏政率领大军赶赴三增峠时。
北条军一片溃势,漫山遍野皆是死尸。
而武田军已挟大胜之势,返回甲斐。
北条氏康在三增峠下,听闻两个儿子,以及北条纲成所述战事经过之后。
北条氏康不由感叹,言道:“此战纵是我在此,战局亦不会有所更改。能与不利形势之下,反败为胜,信玄公真乃当世第一名将,我氏康不如之。”
之后北条氏康安慰完两个儿子,收拾败军,返回小田原。
这场三增峠合战,亦是历史上武田与北条之最大规模对决,亦是战国最大规模之山地战。
两家出动军势近五万人,武田军此战战损千人,而北条家则损失三千两百多人。
在去年骏河攻势之后,武田信玄两次出击北条家,皆给与北条家重大打击。
而这一次三增峠合战,更令北条家遭遇到惨败。
而见识到武田军的强大战力之后,北条氏康心中亦起了念头,他日自己一朝西去,凭他几个儿子,是否会是武田信玄,以及侵略如火的武田军团的对手呢?
而武田信玄返回甲斐之后,亦对旁人言道:“能侥幸战胜氏康公,亦是我这辈子未奢望过之事。”
说完此后,武田信玄甚感出兵连连征战,身体已是十分匮乏,而自己的肺痨亦越发严重,眼下是考虑让胜赖继承武田家之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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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三增峠合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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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扭转历史
第三百四十章扭转历史
永禄十二年,十一月。
越中国,富山城。
与上杉谦信达成停战协定后,李晓率领军势返回富山城,论功行赏,并设宴款待各豪族,之后才解散军势。
此时越中的大雪已降临,冬季正式降临。
李晓将这次在越中会战中,损失惨重的三大备队,就安置在富山城休整过冬。
这次越中会战,李晓三大备队与上杉谦信的旗本死磕,伤亡普遍皆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这个伤亡比例,换作普通豪族军势,基本百分五至百分十之间,就崩溃了。
而李晓的常备纵然承受如此巨大伤亡代价,仍可以继续再战,这不得不说岛胜猛,神保长宪,木下小一郎,藤堂高虎他们之前训练有素。
所以越中豪族见之李晓三支常备之战力,一个个是瞠目结舌,甚至不信有这样的强军。
事实上以常备军,不同于农兵的优势,部队经过硬战之后,若是建制尚存,重新休整,恢复元气,战斗反而较之前更上一个台阶。
纵观世界历史上的铁军,都是经历无数血战,打出来的,而且是越打越强。
只要军队骨干能够保存,扩建兵员之后,再加以训练,实力绝对可以更上一个层次。
唯一糟糕的情况,就是成建制被消灭,火种没了,什么也就不存在了。
借着这次过冬,李晓除了休整,亦将这三支常备扩编为五支备队。
首先李晓将旗本备的骑马队独立出来,效仿武田军赤备,专门成立一支独立由骑兵组成的备队。
这支备队仍由‘片手斩千人’土屋昌恒率领,土屋昌恒不过十六岁,即已成为与木下小一郎并列的备队总大将。
这支新组建的骑马备,将全数插日月双纹的旗指物,由李晓直接调动,故而亦命名为日月备。
新组建的日月备,由原先两百骑,扩编为五百骑,成为李晓的第四支备队。
而第五支备队,则是由鲁伊科斯塔率领的大筒备。
自从与托雷斯,弗洛伊斯达成协议之后,葡萄牙传教士们,早已在越中开设教堂,收纳信徒。
得到李晓的大力支持之后,葡萄牙人很爽快地给与李晓各种援助,其中包括铁炮,大筒的购买权。
李晓虽然自己有能力可以生产大筒,但是因为技术能力低下,最多只能造些臼炮,而直射炮,到了六磅炮已经顶天了。
而葡萄牙人则不一样,若非日本地形限制,李晓就是问葡萄牙人买十八磅炮,他们也会答应。
不过李晓左思右想了一番,只要不是攻打小田原城,仅仅九磅炮,十二磅炮,已足够横扫日本普遍意义上一切城池。
更关键是十八磅炮的价格,对于李晓而言实在太坑爹了,这价格葡萄牙人也敢叫得出来。
所以李晓只向葡萄牙人购买了一门十二磅炮,五门九磅炮。
至于其余六磅炮,就由鲁伊科斯塔那半吊子工厂,继续生产好了,反正土产的六磅炮,除了容易炸膛之外,还没什么太大缺点。
因为大筒的增加的,所以大筒队再作为配属旗本备之下,亦不太合适。
事实上证明,日本战国时代备队建制,并不适合未来战事的需求。
一个三百至五百人的备队五脏俱全,有骑马队,弓箭队,铁炮队,枪足轻队,这样应付小规模战斗是不错,但是碰上大规模合战,反而是不取了。
所以才有了织田信长在长筱合战中,将配属各备队的铁炮队,专门抽出,组成三千人的铁炮军团,以正面轰击冲阵的武田军,最后大获成功。
而随着李晓实力提升,再亦不是百人级,千人级,类似乡长械斗的小打小闹了,将来应付这样万人以上合战,对于李晓已是家常便饭。
所以李晓必须针对大规模会战,组成独立性的大筒备,骑马备。
当年古斯塔夫二世的瑞典军,既有配属于连队的小口径炮队,亦有直属团队的大中口径炮队,后期还创立了独立的炮兵团,这都是军事历史上的创举。
扩建之后的大筒队,仍由鲁伊科斯塔率领,总人数到达三百五十人。
新组建了两个备队后,李晓亦在原先的三大备队,李晓亦进行改编。
首先是在西国方阵序列上,李晓进行了调整。
原本一个西国方阵,标准序列是两百四十人,其中铁炮足轻八十人,枪足轻一百六十人,最后铁炮足轻布于两翼,排列成30*8的方阵迎敌。
李晓的调整,没有调整人数,而是将增加了西国方阵中铁炮足轻的数量,而削减了枪足轻的人数。
调整之后,铁炮足轻是九十六人,枪足轻则是一百四十四人,仍是二百四十人的方阵。
也就是增加了两列铁炮足轻,而较少了两列枪足轻,作战时仍是以30*8的方阵迎敌,不过正面第一排的铁炮足轻,由原先的十人,增加为十二人。
如此正面的铁炮火力更强。
这亦是李晓检验多次合战之后的成果,事实上历史中,随着西国方阵的成熟,以及火绳枪更加普及。
西班牙军中,火枪手与长枪手的比例,亦不断调整,最初方阵之中火枪手与长枪手之比,为一比二,改至一比一,最后达到了火枪手为二,长枪手为一的比例。
这个比例亦说火枪的地位,越来越重要,逐渐了取代长枪兵的作用。
李晓的铁炮,现在都是从葡萄牙人手里买的,不同于大筒,葡萄牙卖的火绳枪,还是相对便宜的。
没办法,日本三大铁炮制作中心的崛起,受到日本本土企业的竞争,本想漂洋过海将铁炮卖到日本,赚笔大钱的葡萄牙商人皆吃了大亏。
所以才以较市价略低的价格,将这批铁炮通通卖给李晓。
这倒让李晓赚了一笔,有了大批的铁炮用来扩充军备。
事实上这个时代,日本的铁炮制作,已经大幅成熟以及普及,这其中亦有战乱之中的战国,渴望革新一切的诸大名对铁炮重视。
日本三大铁炮制作中心,制作出的铁炮虽然质量上不如欧洲火绳枪,但胜在数量众多,而且成本正不断下降。
铁炮足轻在军中的比例,正日渐提高,比之在八年前的川中岛合战时代,铁炮还是一种奢侈物。
现在铁炮在武田,上杉,织田,北条军中大范围的普及,平均之下各备队中铁炮足轻已经达到了百分十的比例。
而各种新颖的铁炮战术,亦不断应用。
也就是李晓想像过去那样,凭着铁炮横扫一切的时代,正逐渐过去了。
而李晓亦对三大备队,进行扩建,反正他现在占据越中,把握住了北陆道陆路通道要害,以及三津七湊中的岩濑湊的海路贸易。
眼下有了新的财力支援,正给与他扩军的底气。
李晓亦正要凭着打造出一支焕然一新的新军,增加更多明年与上杉谦信在越中一战把握。
这是李晓付出这么大代价,还搬动足利义昭这尊大神,方才换得了他这一年在越中蓄势再起的机会。
若换作明年,形势对于李晓将更加险恶。
椎名家已被上杉家打残了,就算没残,亦被上杉谦信打怕了,明年若谦信再战越中,椎名家能保持中立,不倒打一耙,对李晓而言已是万幸了。
椎名家的援助一去,李晓到时若还是现在这个军力,上杉谦信就可以轻而易举将整个越中拔起了。
李晓对神冈,蛇尾,旗本备亦进行了扩编。
首先在神冈,蛇尾备皆设立两个单位西国方阵,各四百八十人,而旗本备则设立三个单位,则为七百二十人。
神冈备,蛇尾备皆扩编为八百人的备队。
而旗本备至减去骑马队,大筒队后,虽经过扩编,人数反而降至一千两百五十人。
就在李晓于富山城募集新兵时,他却接到了甲斐武田信玄,以及武田胜赖二人的亲笔信。
武田信玄信中的意思,言简意赅,意思眼下甲越和睦,北陆暂无战事,令李晓年前返回甲斐一趟。
至于为什么要让李晓返回甲斐,武田信玄虽没说,但是武田胜赖信上已解释了原因。
李晓掩上武田胜赖的信后,望着天守阁窗外的飞雪,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历史终于在李晓处心积虑之下,在此发生了转折了。
武田胜赖信中所说,武田信玄这次将武田军所有大将家臣,皆召回甲斐,甚至连驻守越中李晓,北信浓高坂昌信,西上野的内藤昌丰三人亦不例外。
其用意,正是在武田家所有重臣的面前,让胜赖将苗字由诹访,改回武田,并正式确认武田胜赖为武田家嫡位继承者。
将来信玄让出家督之位后,就由武田胜赖继承甲斐武田氏第二十代家督,正式执掌武田家,而不是历史上有武田胜赖的儿子武田信胜继承,而武田胜赖只是作为信胜之后见,代执掌武田家事务。
这一次武田胜赖可谓是名正言顺,继承了家督大统。
就好比原先历史上,武田胜赖没有当上太子,最后以摄政王身份执掌武田家。
而这一次,武田信玄承认了武田胜赖嫡子身份,就是确认武田胜赖将来不必通过他的儿子,而由自己本身执掌武田家大权。
如此武田胜赖将比历史上更进一步,不仅更名正言顺,而且对武田家上下家臣统治力将会大增。
这是李晓多年心血达成,他扭转历史成功,帮助武田胜赖上位成功,所以武田胜赖在信中,除了对理想变成现实不胜激动之外,更透出对李晓的无比感激之意。
第三百四十章扭转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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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胜赖上位
第三百四十一章胜赖上位
自去年十月六日的三增峠合战中,武田军大破北条军之后。
仅仅时隔一个月,十一月,武田信玄再次率大军从甲斐出阵。
上两次出战,北条家本以为武田信玄因为刚刚攻略下的骏河丢失,反而为北条家所占,所以必定会回军来北条家争夺骏河的归属。
所以北条家一直将重兵囤积于骏河,作为防守。
但是武田信玄却反其道而行之,并没有出兵骏河,与北条家做此意气之争,反而攻入北条家空虚的本领。
一次攻入伊豆,一次从武藏攻入小田原城,如入无人之境。
见识到信玄的厉害后,北条家为了加强这两地的防守,不得不将在骏河,远江准备迎击的军势,调回本领防守,这次反而造成了骏河方面防御的空虚。
这一次武田信玄,才真正选择攻入骏河,将原本的今川家之地骏河重新夺回。
一路之上信玄连破横山城、蒲原城,深泽城,北条军在骏河兵力不足,故而呈一片横扫之势。
十二月七日,武田信玄率大军将骏府城重重包围。
十二月十三日,骏府城城主冈部正纲向武田家降伏。
之后武田信玄又命山县昌景攻陷,骏河西部进出之要道,花沢城,德之一色城。
两城陷落之后,武田家完成骏河国全境压制。
自去年十二月出阵骏河国,攻灭今川家以来,武田家费了一年之时间,与北条家数场大战,这才将骏河国,远江一部平定。
骏河国入武田家掌握之后,武田信玄亦正式跻身为百万石大名之列(此数据不包含李晓越中飞驒领地)。
眼下天下之中,百万石大名,除了武田家之外,亦只有织田,北条,毛利这四家。
永禄十三年。
亦是公元一五七零年的正月。
此时武田家正是一片十分鼎盛的盛况,为了庆祝骏河压制,踯躅崎馆附近的神社举行大型能剧,舞踊演出。
夜色笼罩之下,四周点燃了火盆,将周围四野照得一片通红。
手持朱漆长枪的武田军足轻,高高站立,将神社四面把守得密不透风。
神社之中,一座高台之上,正举行着舞踊。
在高台两面,四十多名武田家侍大将,足轻大将级家臣,皆精赤着脑袋,双手合于膝之上,正坐于草垫之上。
在高台正面,这最佳位置上。
武田信玄一身狩衣,头戴折乌帽子,一身正装坐在马扎上,神情亦带着几分轻松。
而他的身后,则是如武田胜赖,武田信廉,山县昌景,高坂昌信,马场信房,内藤昌丰等十几人武田家家老级家臣,而刚刚从越中赶回的李晓,亦坐在武田胜赖的身侧。
眼下所有人皆聚精会神,看着这一幕演出。
高台之上,头戴龙头舞乐面,手持金色小桴的緋色小衣的舞者,正以手比划,表演着舞乐。
这位舞者表演的正是日本宫廷雅乐,兰陵王入阵曲,
兰陵王入阵曲起源于中国北齐,后传入日本,是用以表现北齐时,那位容貌无双的当世名将兰陵王。
据说兰陵王,因面相太柔美不足威赫敌人,所以打战皆要戴上狰狞的面具。
后为彰显兰陵王的邙山大捷的战功,此舞曲皆由一名舞者佩戴假面独舞,以表现兰陵王当年指麾击刺的英姿。
舞者生动的表演,以及乐曲悲壮浑厚,气势不凡,古朴悠扬,倒是一时令在场之人心底生出几分荡气回肠的感觉。
在一旁正坐的李晓,亦感觉到当年兰陵王血战沙场之气势,据说现代此曲在中国早已失传,倒是在日本因为其秘藏家传方式,代代保存,至今仍有此曲当年几分古风。
这想来真是有几分遗憾。
不过眼下以此祝捷之曲,以展现武田家这次夺取骏河国,三增峠合战大胜之喜再合适不过。
随着曲子渐渐激昂,武田家诸家臣皆是神色亢奋。
一曲舞毕。
众人皆是一副意犹未尽之状。
武田信玄起身站起,从小姓手里接过太刀,缓缓走上高台。
众人皆知信玄有话要说,故而默然等待信玄之言,坐在下首聆听。
信玄目光扫视过家臣们,言道:“兰陵王,乃是北朝时一时名将,年少俊美,乃是我信玄年轻时佩服之人物,故而从京都请来歌舞伎以展此曲。”
顿了顿武田信玄又言道:“兰陵王武勋卓著,但年不过三十即死于君臣猜忌,自古以来,名将得以善终不多,而我信玄今年已有五十,征战一生,杀戮无数,本以为会战死沙场,但所幸八幡大明神庇佑,让我至今仍在,不过眼下是该考虑自己的身后之事了。”
众将听闻信玄之言,皆是一阵恻然。
而跟随信玄已久,为其一手提拔上来的山县,马场,内藤,高坂,秋山等大将,听闻信玄之言,尽有几分热泪盈眶之感,少许人甚至伸手在眼中擦拭。
武田信玄继续言道:“长子义信,悖逆弑父,不义不信,已被我废除嫡子之位,眼下亦已经身故。而四郎胜赖,忠义仁孝,武勋卓著,连上杉谦信亦败在其手中,并为本家攻取西上野立下大功,正是我信玄意属的托付之人,想必将来可以继承武田家的基业,各位可有异议?”
自武田义信死后,武田胜赖已经成为武田家未来家督之最有可能继承人选。
又经过这五年来,武田信玄,以及众家臣们之考验,胜赖都表现十分得体。
而听闻武田信玄如此说,家老席之中,最感欣喜的自然是李晓,真田幸隆,武田信丰三人。
至于坐在下方的保科正直,小幡信贞,大熊朝秀亦皆有喜色。
现在武田家之中,大部分人皆已经默认胜赖为将来武田家家督的人选,少部分人纵然是不甘心,但此刻亦只有承认。
而武田信玄如此说,就等于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人会在这时,扫大家的兴致。
所以武田信玄话音一落,众家臣皆是言道:“我等愿奉主公之命。”
武田信玄见家臣们集体表态,缓缓地点头,言道:“既然大家皆没有什么异议。三年之后,我信玄就会正式退隐,将家督之位让出,让胜赖正式成为我武田家第二十代家主。胜赖,你需有此担当家业的觉悟。”
武田胜赖跪在高台之下,向武田信玄言道:“四郎一定不负父亲大人,以及众家臣之托付。”
之后武田家举行了一个小仪式,武田信玄将自己身上的信浓守护的役职正式给与武田胜赖,而武田信玄仍兼有甲斐守护,这一武田家家督世代所袭的役职。
最后武田胜赖亦将苗字由诹访改回武田,坐实了武田家嫡子的位置。
在武田胜赖嫡子之位坐实之后,武田信玄在踯躅崎馆的大殿中,再次聚集众家臣议事。
这一次讨论之事,比武田胜赖继承嫡子之事,更加重大。
这一次聚集之家臣有三百多人,所有家老级,侍大将家臣全数到场。
武田信玄在此将决定武田家之谱代家老。
这次谱代家老不同于普通级家老,入选之后,可以成为武田家世袭谱代,领地的安堵,视同一门众待遇之外,并且可以成为拥有议事权的连判众。
成为谱代家老,有笔头家臣山县昌景,鬼美浓马场信房,西上野军团总大将内藤昌丰,北信浓军团高坂昌信,越中飞驒军团李晓,攻弹正真田幸隆,南信浓秋山信友,小山田信茂,穴山信君,木曾义昌。
这一共十人,组成武田家最高议事之连判众。
作为连判众之一,武田家保证其家族世袭席位,比如将来李晓退隐之后,李正继承家督,可替补李晓进入连判席。
连判众拥有之权力相当大,在全员通过之情况下,甚至可以驳斥,左右家主的意见。
而连判众全员签署文书的连判,亦与家主之命相当的作用。
闻之自己入选连判席之后,李晓十分讶然,这是他从未想过之待遇,而对武田信玄放权建立连判席,这亦是历史上没有之事。
但震惊之后,李晓随即想到了,所谓连判众亦只是徒有虚名罢了,十人位的连判席,要全员通过更易家主的决定,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只要有一人与家主齐心,这连判众即徒然是一个笑话而已。
不过这样连判众,对笼络李晓,真田幸隆这样的外样家臣,给予一个身份待遇,是相当有用之事。
同时谱代身份亦对李晓现在领地的安堵,又多了一重保障。
而李晓在连判众之中的席位,亦高得大大超过他的意料,马场信房,内藤昌丰这样的家中宿老都不如于他,甚至连手握重兵,信玄的好基友高坂昌信亦在他之下。
李晓的席位仅仅次于山县昌景,除开一门众之外,在武田家所有家老之中排名第二。
对此李晓难免表示十分‘诚惶诚恐’,甚至向信玄虚伪地请辞了一番。
当然信玄也理所当然的拒绝了,表示李晓绝对是可以胜任的。
而事实上,包括信玄,还有武田家众人都心知肚明,凭着李晓现在越中飞驒二十五六石的家底,还有随时可动员的上万军势,已经成为武田家一股可怕的战力。
其实力绝对在武田家家臣排名第一。
武田信玄若不在此笼络下李晓,李晓亦会对自己现在的位置感觉不满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胜赖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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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真田家的算计
第三百四十二章真田家的算计
踯躅崎馆城下町。
真田家府邸。
真田幸隆双膝盘坐,手持念珠,凝视着身前正氤氲而上的檀香。
真田幸隆入道已久,当年武田信玄剃度之时,为了表示与主公共同进退,所以他亦出家,取法名为一德斋。
头缠着白布的真田幸隆,正是一副居士打扮,与十几年前出家之时相比,真田幸隆双眉皆已是霜白,脸上皮肤粗糙干枯,本是矮小的身形,亦显得更加佝偻。
但是在武田家上下,却无一人敢小视这位其貌不扬的攻弹正。
真田幸隆双目缓缓睁开,看见自己三子真田昌幸已跪坐在一旁等候。
真田幸隆徐徐开口言道:“主公将家督之位,传给胜赖殿下之事,以及本家进入连判席之事,你听说了吧?少字”
真田昌幸哦地一声,表示已经了解,武田信玄将家督之位传给胜赖时,他并不在场。
真田幸隆将手中念珠放下,正声言道:“主公,已在图谋身后之事,听闻志摩温泉那边的消息,主公这几年身体,更大不如前了,他之前所言是三年退隐之后,将家督之位传给胜赖殿下,但据我看,恐怕以主公的身体,支撑不了三年。”
真田昌幸听真田幸隆如此之言,身子一震,言道:“若是主公肺痨之病加重,胜赖殿下,将有可能提前执掌本家,那时正是我们真田家的机会。”
真田幸隆将手一按,言道:“五郎,你太心急了,我看过主公的面色,他的身体支撑过今年尚不成问题,但是明年后年却是难说了。”
真田昌幸听真田幸隆之话,喔地一声言道:“父亲大人所言即是,不过我们也要开始提早布置才行。”
真田幸隆长叹一声,言道:“话是不错,若是我身体康健,尚可以从容布局,谋划,但眼下已经不行了。”
“父亲大人?”真田昌幸听真田幸隆言下自己身体似乎不妥。
面对儿子担忧的神色,真田幸隆点了点头,言道:“命数终时,岂是人力可以挽回,当作等闲视之。我真田幸隆今年五十八岁,能见到真田家家业在我手中复兴,几个儿子皆长大成人,我还有什么遗憾,纵然现在撒手而去,亦能含笑。”
顿了顿真田幸隆言道:“不过你们三兄弟之事,我尚放心不下,你两位兄长军略,战阵之事皆得我传授,但可惜不善灵活变通,倒是你智谋,计略皆是我武田家一流人才,若非长幼有序,你出任真田家家督,比你两位兄长更合适。”
听真田幸隆如此之言,真田昌幸忙言道:“父亲大人,我不敢作此非分之想。”
真田幸隆笑道:“你不必有所顾虑,我亦只是一时之言罢了,正是**心不下你们三人。我亦不想自我之后,真田家从此平平。”
真田昌幸言道:“父亲大人一直有言,我真田家是名门滋野氏之后,本是地跨信浓上野两国之名族。若只屈居一介数万石之大名,这太辱没我们之家格了。”
真田幸隆言道:“你有这个志向很好,以后就辅佐你们三位兄长放手施为,不过乘着我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必须有所谋划,以保我真田家之将来。”
真田昌幸问道:“父亲大人,有什么布局吗?”。
真田幸隆点了点头,言道:“胜赖殿下确认为嫡子,但由于主公对其的信任,以及自身身体不适,所以殿下的权力更胜于当年的义信,几乎相当于本家家督,所以本家之局面,将类似于北条家,氏康公,氏政公两头并立的局面。”
“而这次连判席设立,显然就是主公,为了让胜赖殿下接手武田家作准备的。”
真田昌幸听了思考了一番,点了点头言道:“父亲大人所言不错,御馆大人虽未度让家督,但实际上已与退隐差不多,但是连判众之中,山县,马场,内藤,高坂,秋山五人皆是主公一手提拔上的谱代,对御馆大人绝对的忠心,所以御馆大人现在,即使不管理本家事务,但是只要这五人在,就等同掌握本家一半以上的军力。”
真田幸隆点了点头,笑道:“你能看到这一点,已相当不易的,御馆大人虽信任胜赖殿下,但大权却不可能放手的,这亦是上位者必然的手段。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将来主公一旦身故,而胜赖殿下即位武田家家督之时,山县,马场他们虽会继续忠心于本家,却未必会对胜赖殿下心服口服。这些老臣都骄横惯了,除了主公之外,天下没有第二人,可以让他们佩服,所以胜赖殿下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执掌武田家才行。”
“而小山田,穴山,木曾三人皆是保持中立,能力亦是平平,故而可以不提,”真田幸隆笑了笑,言道,“所以在这连判众之中,只有我与李晓二人亦是胜赖殿下一手提拔上的心腹重臣,又具备相当之能力,将来胜赖殿下继承家督之位,若是山县,马场他们不服殿下,殿下亦有我们作为重要支柱,所以主公这才安排我们二人进入连判众。”
真田昌幸听真田幸隆分析之后,这才明白武田信玄设立连判众之目的,正是为了家督之位顺利传承,所以才安排下了这样一个格局。
真田昌幸想了一番,言道:“若是如此,一旦御馆大人离世,胜赖殿下上位,父亲大人,我真田家与李晓的关系如何相处呢?”
真田幸隆正色言道:“我所担心的,正是如此,若与李晓之关系,若是你们三兄弟处置不当,我真田家可能会遭祸端,这事关乎们真田家之将来命运。”
真田昌幸见父亲将话说得如此严重,一时也未意想到,事情如此之严重。
真田昌幸问道:“父亲大人,难道李晓如此可怕,我们一点也招惹不得吗?”。
真田幸隆笑了笑言道:“你不解我的意思,并非李晓如何招惹,而是如何相处。方才我已说得很清楚了,我真田家与李晓皆是胜赖殿下之柱石,将来主公离世之后。胜赖殿下,必然以我们为倚靠,建立自己的班底,将山县,马场等人在我武田家之地位,渐渐淡化。”
“所以若是我们与李晓不和,那么将来亦无以为联合起来,对抗山县,马场,与他们在武田家之中平起平坐。”
真田昌幸想到这里,笑道:“我明白了,父亲大人,这亦为何你一直打算让源三郎,迎娶李晓之女的原因吧,两家定下婚约,关系就可近了一步。”
真田幸隆笑道:“婚约之事,确实是我诚意的,但并非这么简单。我真田家与李晓之关系,并非如此简单。眼下李晓在越中崛起,轮实力本家家臣之中,排名第一。将来山县大人退下,李晓肯定跻身本家之笔头家老之位。”
“而相对之下,我真田家势力远远不如李晓。我真田幸隆如何肯仰他人之鼻息,绝不能让李晓如此站在我们之头上。所以必要时,我们必须压制李晓,以防他继续作大。”
真田昌幸点了点头言道:“不错,胜赖殿下之后,我真田家与李家并重,若两家之间势力悬殊太大,那么亦无法对等。同盟只有势力对等之下才有效,今川家就最好例子,今川家势力一衰败,与本家实力失衡,自然盟约亦不能继续下去。”
真田幸隆点了点头,言道:“你说的对,正是要以此为鉴,我已考虑好压制李晓的方法了。我准备向主公进言,让他将竹中重治,调往越中国,作为飞驒越中军团的监军,监视李晓。”
“竹中重治?”真田昌幸眉头一挑,言道,“竹中的才能,确实是我佩服的,更甚于当年山本勘助,胜赖殿下这几年受他指点,受益颇多,眼下已提拔为本家足轻大将。”
顿了顿真田昌幸言道:“父亲大人,众所周知,当初李晓欲招揽竹中百般而不得,所以两人相互不睦。而以竹中之才能正好可以,与马场昌房一起制约李晓。如此李晓受限制之下,想必在越中无法放手施为了吧。只是……”
“只是什么?”
真田昌幸犹豫了一下,言道:“只是我们如此在御馆大人面前打压李晓,他会怎么看我真田家呢,恐怕会有不佳之影响。”
真田幸隆听了哈哈一笑,言道:“这你不用担心,我正是要主公看到我意图,我猜想李晓如此崛起,主公不可能对李晓没有提防之心。我之言正合他的意思。若我们与李晓一条心,这恐怕才是主公更担心的。”
真田昌幸听后略有所思了一番,之后与他父亲一起大笑而起。
真田昌幸替真田幸隆披上了一件僧袍,接着言道:“那父亲大人,李晓这次回来,正是我们向他交好的机会,我可以乘此替源五郎向他的女儿提亲。”
真田幸隆敛去笑容,点了点头,言道:“很好,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我们真田家要表面上与李晓交好,暗中要对其压制,不让他继续作大。如此才是平衡之道。”
田昌幸躬身答应。
推开纸拉门后,新雪已飘飘洒洒,浅浅覆盖了庭院中之地。
真田幸隆对真田昌幸言道:“我听说源五郎自己也很喜欢李晓之女,整日去惠林寺看望她,对吗?”。
真田昌幸笑道:“五六岁的孩子,谈得上什么喜欢,不过二人倒是很好的玩伴罢了。”
真田幸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憧憬之色,眼前他方才那副狡诈多谋,算计之色,尽数退去,只像一个思念起孙儿的普通长辈。
真田幸隆望着飞雪,悠然言道:“如果两家真能结成此亲事,那我就真无憾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真田家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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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父女相见
第三百四十三章父女相见
甲斐惠林寺。
梵香处处,僧房之中,三人对坐在蒲团之上,相对而坐。
坐在上首的则是入道后的武田信繁,而下首坐的二人,分别是早已经致仕的山本勘助,以及他的长子山本勘藏。
“勘助,自川中岛一别之后,我们已有八年不见了。”武田信繁徐徐开口言道。
山本勘助手捧着一边空了袖管的手臂,这只手是他在白根山一战时失去的。
山本勘助不无感慨地言道:“巢月公,早在川中岛合战之时,我啄木鸟战法为上杉谦信识破,本该以死恕罪,战死沙场,但眼下能苟活到现在,抚养长子成人,这实在幸甚。”
说完山本勘助看了一眼身旁的长子山本勘藏。
山本勘藏今年十六岁,面容还是颇为青涩,但是目光之中却透着一种坚毅之色。
武田信繁看了一眼山本堪藏右手,笑道:“看令子右手皆是老茧,想必应该与你一样是剑术高手吧。”
山本勘助喔地一声,点头言道:“巢月公,果然目光如炬,我一身鹿岛新当流的剑术,他已得到真传,力敌十人不成问题。”
武田信繁点了点头,论剑术山本勘助是武田家的首屈一指,可惜因为坡脚,一身剑术无法发挥。
而其子既然得到其剑术传授,显然是十分厉害的。
山本勘助言道:“其实犬子除了剑术之外,亦深得我兵法谋略的传授。”
武田信繁想了下言道:“堪助,既然如此,何不让你的儿子出仕本家,以你山本的推荐,他在主公身边担任旗本不成问题,待日后有了战功,即可成为本家足轻大将。”
山本勘助摇了摇头,言道:“巢月公,在下并非想让犬子出仕御馆大人,而是想让他出仕李晓。”
武田信繁闻言微微惊愕,手持念珠在手中按了一阵,突然问道:“勘助,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兄长的意思?”
山本勘助沉声言道:“巢月公,是在下一己之主张,与御馆大人无干。”
武田信繁听山本勘助之言,从蒲团上缓缓站起,走到窗边,双手负后眺望远方,言道:“当年兄长曾对我言过,你在向他要求致仕之前,曾要求兄长不可重用李晓,让他不可成为出镇一方的大将,对吗?”。
山本勘助喔地一声,言道:“是有此事。”
武田信繁目光一转,言道:“那你是派你的儿子,通过出仕李晓,而在暗中监视,是吗?”。
山本勘助喔地一声,言道:“果真一切都瞒不过巢月公,我此来是请巢月公替我说辞,让我长子出仕李晓,若是我亲自拜托,担心李晓会生疑。”
武田信繁目光沉沉,深思了一阵,言道:“当年我初见李晓之时,他不过是一名刚刚流落此地的明国人,川中岛之时,亦是他救下我一命,而且还单骑救下我兄长,这一切想来已不可思议。当年我认为其不过是可以与饭富,山县,马场并肩之将,还力劝主公重用。”
“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只率百人入飞驒,短短数年,就在北陆为本家开拓二十多万石之领地,这就是兄长与我亦远远不如。堪助,还是你说得对,李晓之才具实在令人震惊。”
山本勘助微微苦笑,言道:“当初我就曾对御馆大人言过,李晓之才能胜我十倍,可惜他没有听取。眼下李晓虽没有露出异心,但若不对其进行钳制,制约,将来很可能……”
武田信繁将手一挥,言道:“堪助,不必再说了,一会李晓就会来惠林寺,见他妻儿,到时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山本勘助喔地一声,言道:“如此多谢巢月公。”
武田信繁摇了摇头,言道:“堪助,我该谢得是你才是,你就是退出本家了,亦在操心我武田家之事。眼下兄长身体已大不如以前,我担心一旦他故去,本家会有大的变故。真希望兄长能够再支撑几年。”
这时,惠林寺的山道之上。
李晓带着师冈一羽等十余名亲随,缓缓上山。
自他将长子托付给虎哉宗乙教导之后,李正就一直住在寺中,而小幡由美是离不开儿子的,所以亦在寺庙边买了一处颇大的房舍,多半时候安居在此。
而小幡由贞携儿子亦陪同姐姐,住在房舍之中。
信玄对李晓的家人还是相当宽待,本来作为出镇在外的总大将,家人是必须是居住在踯躅崎馆城下町的,不过信玄给与李晓是破格的待遇。
山门僧人待听闻是武田家家老李晓亲至,当下不敢怠慢,连忙一面让人通知住持快川绍喜,一面替李晓在前引路。
待李晓往李正学习的馆舍走到一半,进入寺庙中的竹林时,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边跑边蹦蹦跳跳地,咯咯地笑着直冲李晓这行人而来。
这小女孩本是一脸喜色,待突然见到寺庙之中,突然有这么多高大武士,伫立在前,当下脸上一惊,将手捂在嘴边,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李晓眼瞧这个女孩,虽只有五六岁,但却长得眉目如画,长大亦是一名倾国倾城的美女。
这小女孩见这么多人,脸色有点苍白,伸手指着为首的李晓,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李晓当然不忍心吓着一个小孩子,待要说话时,这时林中小道之中,又跑出一个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手拿着竹剑,脸上一团黑印,显然不知是哪里被抹了黑泥。
小男孩与小女孩一样,看了这么多人的阵仗,亦是吓了一跳。
李晓麾下近侍,都是在飞驒越中血战而出,沙场还生的勇士,身上就带着一股血腥之气,不说小孩了,就是普通百姓见了亦是害怕。
这小男孩脚抖了一下,显然是恐惧异常,但是他犹豫了一阵,仍是站在了小女孩的身前,大声问道:“我是真田家源五郎,你们是什么人?”
真田家源五郎?
李晓听了这名字,顿时讶然了一下,心想居然是真田家的人。
李晓恍然想起,小幡由美以前给自己来信说,真田昌幸将长子次子,从小就托付给惠林寺,临济宗僧人照顾教授学问,所以在此碰见一点也不奇怪。
想到真田昌幸那副表里比兴的样子,李晓自没有什么好心情,板下脸言道:“你就是真田昌幸的儿子?”
这小男孩听李晓这么说,脸色更差了,真田昌幸虽并真田家家主,但因出仕武田胜赖,在几度攻略西上野,骏河,小田原中表现出色,已是家中最被看好的后起之将,为侍大将格。
在武田家之中,无人敢小视。
而眼前此人年纪并没有年长自己父亲几岁,口气之中,居然老气横秋的样子,直接称呼父亲之名。
不过源五郎仍是表现出真田家之人的勇气,努力大声言道:“大胆,你……居然……敢直呼家父的名讳。”
李晓冷笑一声,言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李晓重复这一问,源五郎顿时低下了头,一个字也不吭了,接着就哇哇地大哭起来。
真田家的小孩,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李晓刚想到这里,突然一愣,又看了这小孩一眼,他哭声十分响亮,眼泪却不多,这哪里是在哭,而是在帮援兵。
很好,真田家的孩子果真都很早熟,小小年纪,就已学会耍手段了。
这时竹林之中,两名穿着木屐的武士疾步跑出,显然是听到真田昌幸的哭声。
李晓看去这两人衣服肩臂之上皆绘着六连钱家纹的,显然是真田家的武士。
“少主,他们是什么人?”
一名二十多岁的武士,手按腰间的太刀,警惕盯着李晓他们,但见到李晓一方人多势众,亦有几分紧张之色。
“竹内大人,我不知道,但是此人敢直呼父亲大人名讳,显然是不利于本家之人。”
源五郎眼见家中武士到来,心下一松,手拽着身后的女孩,退到一边。
“竹内不可造次,这可是本家的但马守大人。”
另一名武士却慌忙劝阻了对方的拔刀之意。
对方匆忙来到李晓面前,下拜之后言道:“在下是真田家武士穴山定广,拜见但马守大人。”
另一名叫竹内的武士,听闻之后亦是惊讶,犹豫了一阵,亦是拜下言道:“在下不知是但马守大人,还请恕罪。”
李晓身后的师冈一羽,冷然道:“幸亏你方才没有拔刀,否则你的一只手已不在肩膀上了。”
说完师冈一羽突然拔刀一刀斩下了身旁的一根竹枝,拔刀收刀的动作只在一瞬间。
如此之快的刀法,顿时看得这两名真田家武士一阵胆寒,若是此人真敢出手,断手是无疑。
这是一直藏身在源五郎身后的小女孩走了出来,走到李晓面前,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问道:“你就是我父亲吗?”。
李晓微微笑着,他看这小女孩眉目之间与小幡由美有几分相像,早已猜到对方是自己女儿。
当下李晓缓缓地点了点头。
小女孩轻轻地哦地一声,然后低下了头,显然一时之间对李晓还有几分认生。
李晓心间亦感到几分遗憾,女儿自出世以来,自己一直未曾见面,除了血脉亲情之外,自己实际上没有尽到一分作父亲的责任。
所以此刻李晓心中顿感到十分亏欠。
想到这里,李晓就对另一旁的源五郎,十分来气,喝道:“源五郎,我直接称呼你父亲,有何不妥吗?”。
这位源五郎就是历史上的真田信之了,听到李晓之言,顿时脸色苍白,这回他是真哭了。
PS:为了剧情需要,本书之中真田信之,真田信繁比历史上,会年长一岁。
第三百四十三章父女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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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文王之志
第三百四十四章文王之志
源五郎脸上挂着泪珠,言道:“我不知道你是但马守大人。”
看着源五郎这副恐惧的样子,女儿用手扯了扯李晓的衣服下摆,轻声地言道:“你不要怪他。”
李晓亦没打算和小孩子计较,本来想挥了挥手说算了。
但是仔细一想心觉得不对,李晓想到这真田昌幸好狡诈,我还未答允下婚事,就让这小子整天黏在我女儿旁边,想既成事实吗?这明显是居心叵测啊。
想到这里,李晓看向源五郎更觉得有几分讨厌,言道:“日后你不许再找我女儿,懂吗?”。
源五郎一听李晓之言,顿时脸色一白,问道:“为什么,但马守大人为什么你不肯,我找娉婷玩了。”
李晓之女名叫娉婷,李晓摇了摇头,言道:“没什么为什么,就是这样。”
见李晓要将娉婷带走,源五郎突然跑到李晓面前,言道:“可是我父亲说了,将来会让她嫁给我。”
眼见源五郎都这么讲,李晓更是大怒,这真田昌幸果然没安好心,板下脸言道:“这事你父亲说了不算,若是你有意见,回去叫你父亲来向我说辞吧。”
说完李晓带着女儿离去。
只余下源五郎怔怔地站在原地。
在惠林寺的一间僧房之中。
虎哉宗乙正煮茶招待刚刚到达的李晓。
虎哉宗乙一面刷着茶碗,一面言道:“但马守大人,这是贫僧第二次给阁下煮茶了。”
李晓微微点了点头,言道:“劳烦大师了,昔日之事还历历在目,没想到相隔一见,已是五年了。”
虎哉宗乙呵呵笑道:“但马守大人,似乎十分有感慨。阁下短短五年之中,在北陆之地,为本家开拓二十多万石之领地,实在令贫僧佩服。”
李晓言道:“大师过奖了。”
虎哉宗乙顿了顿,言道:“但马守大人,自川中岛以来,效力本家八年有余,眼下还不过三十岁,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不知将来有何展望呢?”
李晓听虎哉宗乙之言,身子一顿,对方话中似乎别有深意。
李晓双目微眯,当下不动声色。
这时虎哉宗乙已将茶沏好,盛放在李晓面前。
李晓看着这墨绿色的茶汤,当下手捧茶碗,在掌心转了三转,这才呷了一口,茶汤之味初尝十分苦涩,但含在口中许久,却转而甘醇,不由感慨言道:“好茶。”
虎哉宗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言道:“我们禅道之人,之所以喜欢品茶,是因为茶味之苦,似人生之苦。”
顿了顿虎哉宗乙言道:“但马守大人,不觉得吗?茶汤是先苦而醇,而人生莫过如此,只有先咽下甘苦,将来方能体会其中的妙处。”
“而眼下但马守大人,在北陆草创基业,披荆斩棘,历经艰险,终于小有根基,二十多万石已是本家家臣之极,若再进一步,则产生主弱臣强之势,更遭猜忌,依我之见,以御馆大人之见识,必然不会允许才情形发生。而阁下难道想基业止步于此吗?历经艰辛辛苦的作战,想将来体会的妙处,又在何处呢?”
李晓听虎哉宗乙之言,微微有点觉得奇怪,这话若是本多正信,岛胜猛,木下小一郎对李晓说当然无妨,但是对方眼下只是自己儿子的学问僧,这番话轮不到他来讲。
李晓当下不置可否,看看虎哉宗乙打得到底是什么算盘。
虎哉宗乙察言观色,亦笑道:“但马守大人,可能觉得贫僧失言了,但在贫僧心底,五年师生之情,已将少主,当作自己亲人一般看待,所以不得不不为他将来谋划。贫僧在此愿意冒着被处以磔刑的罪责,问但马守大人一句可以吗?”。
李晓沉声言道:“还请直言。”
虎哉宗乙双目一亮,将左右袖袍一整,之后在李晓面前正式跪拜,低声问道:“敢问但马守大人,可有周文王,曹操之志向呢?”
僧房之中,顿时一片寂静。
李晓,虎哉宗乙二人相对默然,李晓仍是一副安坐模样,一动未动。
李晓盯着虎哉宗乙的后背,手指在膝盖上微微动了动。
周文王,曹操。
他们是什么人?
周文王从凤鸣岐山而起,奠定了周朝霸业,而最终让儿子得了天下。
曹操逊之一等,亦权倾汉室,而他的儿子称帝,开创了魏。
虎哉宗乙如此之言,其意思已十分明目张胆了。
李晓想了一会,缓缓言道:“你的话,我尚不能回答你。”
虎哉宗乙听李晓这么说,背心一耸,言道:“但马守大人,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今日之言,出得我口,入得你耳,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李晓听对方如此之言,微微松了口气,言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于是两人又恢复相对而坐的局面,李晓继续捧起茶碗,细细品茶,但是目光却更凝重了。
而虎哉宗乙亦作恍然无事之状,仿佛刚才之言从未说过一般。
李晓这时才问道:“犬子的学业如何?”
虎哉宗乙听闻了笑了笑,言道:“大人若问是学业,那少主不过平平之辈,对学问囫囵吞枣,只肯知之,不肯深入。”
李晓听了眉头微微一皱,又问言道:“那正儿不肯于学问,平日都在作什么?”
虎哉宗乙笑言道:“少主平日最好弓术,剑术,热衷于打闹,还不时组织玩伴,去寺庙之下的村舍,袭击偷盗,每次皆要庙中僧人事后善后,若非如此村民就要闹上来了。”
李晓听了脸色更沉了,心想我一个好好的儿子,给你教成这样,织田信长的路线,不是人人可以效仿的。
虎哉宗乙说到这里,却话锋一转,言道:“不过贫僧深信,少主是贫僧少见的奇才,将来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少主虽任性好玩,但所思所想常有独到之处,有时说出之言,令贫僧亦不得不为之深思。”
“所以贫僧才没有以一般方法约束,教育而他,就让他放任心性,自由而为。”
李晓听了缓缓点头,这就是所谓因材施教吧,看来这虎哉宗乙果真有点手段,难怪是日后培养出伊达政宗的高僧。
当下李晓十分诚恳地感谢言道:“虎哉大师,有王佐之才,让你为犬子教导学问,真是屈居阁下之才具了。李晓十分感谢大师。”
虎哉宗乙听李晓这么说,将手一止言道:“但马守大人,莫要如此说,或许阁下不知,能让贫僧教导少主,对于贫僧而言,反而是一个千载难逢之机会呢。”
虎哉宗乙说此言时,目光闪闪,显然是一副十分有自信的模样。
听虎哉宗乙如此之言,李晓已猜到对方意思,这和尚显然早就计划好了。
劝说自己,让他去做什么周文王,而自己呢,将来辅佐自己儿子,准备当姜子牙。
真是好算计啊,这么早就攀好大树了,以眼下他对李正的教导之恩而言,将来李正不论如何,都会将虎哉宗乙视作如父如师般的关系。
如此等李晓退隐,李正继承家督之后,虎哉宗乙就理所当然,成为自己李家的股肱之臣了。
但是这虎哉宗乙偏偏不掩饰自己的企图,直言向李晓坦白,这叫李晓一时有些为难了。
这虎哉宗乙论见识心机,可是相当可怕的人,将这样的人放在自己儿子身边,对于李晓而言,是否可以放心呢?
李晓微微笑了笑,这时僧房之外,却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吵杂之声。
虎哉宗乙笑道:“少主回来了。”
李晓点点头,站起身来,心底有几分急不可待的走到门边,推开门来。
五年没见,李正已长高长大很多,眼下他正拿着一把竹刀,猛力地劈打着一名小他半个头的小孩,两人绕着院中追逐打闹。
这个小孩只有四五岁,不说年纪相差,各方面都差了许多,明显不是李正对手。
不过李正却热此不疲,一副穷追猛打的样子,还一边喊着:“你服不服,你服不服”
李晓看到这里,忍不住白了身边的虎哉宗乙一眼,这其中意思很明白了,我这儿子就这样,还被你说成是奇才。
对于李晓的不快之色,虎哉宗乙仍是一副乐呵呵的淡然模样。
“住手”
李晓忍不住喝道。
听到李晓这么一喝,李正才停下手来,走到僧房的台阶下,抬起头看了李晓一会,这才恍然大悟言道:“原来是父亲大人。”
这时师冈一羽等李晓麾下武士,见此情景,皆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李正看众多人发笑,自己亦不明就里,跟着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李晓亦是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不过五年不见,自己儿子还能认得自己,总算有所欣慰。
李晓言道:“正儿,你怎么这么顽皮,拿着竹刀到处打人。”
李正见到李晓,亦小心翼翼地夹起尾巴,老实回答言道:“真田家的人都讨厌的很,所以我就教训教训。”
啊?
李晓听儿子这么回答,当场愣在原地,随即转头看向那个被自己儿子打得满头是包的小屁孩,问道:“他是真田家那个人的儿子?”
虎哉宗乙解释言道:“是昌幸公的次子,名叫源次郎。”
好吧,李晓无语了,这个被自己儿子暴打的小屁孩,就是真田信之的弟弟,日后的‘天下第一兵’真田幸村。
想到这里,李晓真是觉得造化弄人,这真田家的小子怎么都这么没出息呢,一个死皮赖脸粘着自己女儿,一个被自己儿子以大欺小,打得这么惨。
看来李晓这与真田幸隆,真田昌幸这一代的胜负未分,但是以下一代而论,李家是完败真田家啊
第三百四十四章文王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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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昌幸的求亲
第三百四十五章昌幸的求亲
李晓走过去,神态复杂地看着被李正暴打过的小真田幸村。
对方尽管狼狈不堪,但嘴唇上仍是撅着,似乎十分不屈的模样,甚至也没有掉眼泪。
小幸村待看见李晓走来,隐隐有几分害怕,身子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李晓温和地笑了笑,对这位历史上名震天下的人物,想到自己的将来,李晓还是觉得小时候,不要太得罪他的好。
李晓问道:“你叫源次郎对吗?”。
小幸村看着李晓,眼中一副敌意,但却一声不吭。
李晓不以为意言道:“我是武田家家老李晓,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小幸村听了李晓之言,顿时神色一变,言道:“原来阁下是但马守大人,我对你的勇武十分敬佩,希望将来能成为和你一样的武士。希望有一日能得以传授枪术,我也最喜欢用枪。”
李晓闻言哈哈一笑,心底亦有几分自得,言道:“好,日后有机会,一定教你。”
“真的吗?”。真田幸村听李晓答应,顿时一根筋地双眼冒起了小星星。
“听闻与但马守大人,正是凭此枪,与天下第一上泉信纲,两次决战皆不分胜负,敢问但马守大人,你和上泉信纲到底谁更厉害一点。”
李晓笑了笑言道:“上泉伊势守无论是剑道,还是修养皆是天下第一,但是我李晓亦不差,你明白了吗?”。
真田幸村听了似不解,但仍努力点了点头。
李晓示意李正过来,然后对李正,言道:“不论如何,你们将来都必须要作为御馆大人之家臣侍奉,所以我希望你们二人可以和睦相处。”
于是在李晓的劝说之下,真田幸村与李正二人说和。
李正在父亲之命之下,颇有几分不甘心,但是不敢违背李晓的意思。
李晓笑了笑,这样的小孩子脾气一会就过。
随即李正又向李晓介绍他的玩伴,与他年纪差不多一个男孩,是信虎时期武田家名军师,荻原常陆介昌胜之后。
李晓听了点了点头,让师冈一羽拿了三把精致的肋差,赠送给幸村,李正三人,作为见面礼。
正待这时,方才见过那名叫竹内的真田家武士,前来言道:“但马守大人,主公已到寺中,设下茶会,还请阁下前往品茶。”
“哦?昌幸公到了?”李晓双眼微微一眯,正所谓宴无好宴,真田昌幸这时候邀请自己前往,必然有什么事相求。
想到这里,李晓看了一眼俏生生立在屋檐下,正展演欢笑的女儿。
“既然如此,就请带路吧。”
李晓还是答应了真田昌幸的邀请。
李晓与师冈一羽,以及三四名近侍穿过林间小路,来到寺庙的另一处僧房。
此刻真田昌幸,与一名侍从早已经在门外迎接。
真田昌幸一见李晓,即言道:“但马守大人能亲自前来,真是蓬荜生辉。”
李晓爽朗一笑,摆出仿佛旧友多年不见重逢的模样,言道:“真田大人,太客气。”
李晓话说完,看到茶室之后,有一个小脑袋悄悄缩了进去,正是真田昌幸的长子源五郎。
两人相互谦让了一番后,真田昌幸将李晓引入自己的茶室之中,亲自烹茶,款待李晓。
真田昌幸的茶室,显然不是临时开辟。
茶室外的庭院扫得一尘不染,处处透着整洁的味道,又与这寺庙之中的禅味相融,别有一番意境。
而屋内的陈设,每一处摆设皆用匠心,显然是费了一番功夫。
李晓在此不得不高看了真田昌幸一筹,这样的人,难怪是日后可以与天下人丰臣秀吉,可以促膝谈心的人物。
真田昌幸见李晓不住打量四周的景致,笑道:“但马守大人有所不知,在下时常来惠林寺闲居,主要能够一聆,巢月居士,快川大师二人的教诲,实在是人生之幸事。而有时又邀请他们二人来茶室闲谈,所以这里一切,皆时常打扫过。”
李晓点了点头,真田昌幸对武田信繁的敬仰,他是知道,不然后世他何必将源次郎的名字,取作真田信繁,后来才改为真田幸村。
而当年,李晓亦利用真田昌幸对武田信繁的敬仰,变相为自己作了一番广告,最后将真田昌幸纳入武田胜赖的家臣团。
真田昌幸一面烹茶,一面对李晓言道:“但马守大人,岁月匆匆,当年阁下在此惠林寺的僧房之中,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在下加入胜赖殿下的家臣团中,亦自从之后,我父亲大人让真田家正式站在胜赖殿下身后,与已故的义信公,争储夺嫡。”
李晓听真田昌幸提起往事,哈哈一笑,言道:“难道真田大人,对此事有所后悔了吗?”。
真田昌幸摇了摇头,亦是报以笑容,言道:“当然没有后悔,若非加入胜赖殿下一方,我真田家焉有今日,所以在下感激李晓大人,当初的举荐之情,还来不及呢。”
顿了顿真田昌幸言道:“不过实在令在下佩服的,阁下这一路所用之手段。胜赖殿下,能够一步一步夺嫡成,实赖李晓大人之谋,至今想来阁下每一步设计,都仿佛未卜先知,有未见之谋,不仅是在下,即使父亲大人,亦感到不可思议。”
李晓对真田昌幸的高帽,毫不犹豫地推掉,谦虚地言道:“一德斋大人,谬赞了,在下的这点见识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呢。李晓的一点计谋,不过是有些运道才是罢了,而反观一德斋大人,谋划之准,顺势逐利才是真正本事。”
真田昌幸听李晓之言似有些不客气,但是此刻他只能暗暗容忍下来。
真田昌幸言道:“李晓大人,建功而不自居实在令在下佩服,不过在下对阁下对观点,是不会有所更张的。”
真田昌幸说完将茶碗奉给了李晓。
待李晓品茶之后,真田昌幸开口言道:“实际上此次请但马守大人来到寒舍,有要事要相商。”
李晓心知戏肉来了,当下放下茶碗,双目一眯盯着真田昌幸,淡淡吐了两个字:“请说。”
真田昌幸言道:“是关于犬子源次郎与阁下之女的婚事,此事父亲大人已经向但马守大人,相提多次了。但是阁下一直没有做出正式回答。我知道但马守大人或许对我真田家有所隔阂,但是在下与父亲大人,替源次郎求亲之事,亦是无比诚恳。抛开一切利益纷争,我亦十分希望能与但马守大人能结成姻亲。我以父亲的身份,恳请但马守大人能够答应在下的请求,拜托了。”
说完真田昌幸向李晓拜倒,十分郑重地向李晓行跪拜之礼。
李晓面色一沉,身子避让开半边,言道:“真田大人,在下担当不起,阁下还是起身说话。”
田昌幸重新抬头,看向李晓,他知道方才又再次被对方婉拒了,但是他仍是言道:“但马守大人,还有什么顾虑吗?”。
李晓确实有自己的考虑,首先作为一个现代人,同时亦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喜欢自己的女儿,被牵扯进一段政治婚姻。
与全天下每个作父亲的心情一样,他不介意将来女婿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最重要是他是否真心喜欢自己女儿,并对她好,给她带来幸福,而且自己女儿能否喜欢对方。
如此即使对方是一名普通武士,李晓亦不会计较他的出身。
但对于真田家,李晓的感情是颇为复杂,他承认现在自己有利用得着真田家的地方。作为武田胜赖家臣团班底,李家与真田家将作为胜赖左膀右臂,与信玄留下的四名臣分庭抗争,保证胜赖在武田家之中的权势。
但是这利用之处又十分微妙,随着武田胜赖逐渐站稳脚跟,旧有势力退去,并重新划分利益之下。
武田胜赖所一直并重所用的李家,真田家两家,将来因为各自权势的增加,以及不断膨胀的野心,彼此交恶的可能性非常大。
若是两家交恶,凭着李晓现在的势力,自是不畏真田家的,但是牵扯到自己女儿的幸福,如此就不得不慎重考虑。
所以面对真田昌幸的求婚请求,李晓还是决定继续拒绝。
李晓言道:“真田家对在下的女儿的厚爱,李晓十分感激,但是很抱歉真田大人,我觉得还是等到娉婷十二岁时,给她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到时源五郎一样有机会。”
真田昌幸听了李晓之答复,亦言道:“凭女儿自己选择,而不加干预,虽在下有点难以接受,但是既然是李晓大人的决定,只能遵从了。但是在下还是替犬子做个请求,还是希望阁下不要限制犬子,让两人保持正常交往。”
李晓听了微微一愣,这时茶室之外,传来咯地一声,显然是踩断树枝的声音。
想起方才刚才偷偷窥视的源次郎,李晓微微一笑,心想要不要给这小子这个机会呢。
不过待想起当初见面时,源次郎看见自己又惊恐又害怕,又死命站在自己女儿的面前,替她遮挡的样子,李晓不由心底一软。
李晓笑了笑言道:“既然如此,只要不过分干涉我女儿生活,两人偶尔见面,还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真田昌幸与李晓二人皆相视一笑,彼此皆明白对方内心的意思。
“如此多谢了,”真田昌幸大声言道,“说实话,不论能不能与但马守大人结为姻亲,但此时此刻,我昌幸都已将阁下视作我的知己。”
李晓双眼一眯,以真田昌幸今时今日的地位,亦不必故意讨好我,还说这种话。
李晓点了点头,投桃报李地言道:“如此在下多谢真田大人的赏识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昌幸的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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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虚与委蛇
第三百四十六章虚与委蛇
茶室之中。
真田昌幸先向李晓表示善意之后,继续款款而谈。
真田昌幸言道:“李晓大人,眼下御馆大人已是半退隐,胜赖殿下,将来执掌本家之事已成定局。而主公设立连判众,李家与我真田家皆入内。你我作为胜赖殿下左膀右臂,更应该齐心协力辅佐殿下才是。论势力,李晓大人麾下军力乃本家第一,而论智谋,我昌幸自视甚高,很少服人,但阁下却绝对是其中之一,论年岁,李晓大人又长于在下,所以在下一切以李晓大人马首是瞻。”
李晓听闻真田昌幸之言,反而是更加谨慎。
他自然不会因为真田昌幸这几句奉承话就飘飘然,他要清楚这表里比兴的真田昌幸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
李晓左思右想了一会,突然似把握到什么,当下胸有成竹地问道:“听闻在三增峠合战时,浅利信种战死,之后西上野军团总大将一职空缺,听闻当时令兄真田信纲,以及小幡家小幡信贞皆对总大将一职所有兴趣,但是最后之时,主公却任命了谱代重臣内藤昌丰,担任此职。”
顿了顿李晓笑道:“真田大人,不必绕圈子了,还是有话直说吧。”
李晓之言一出,真田昌幸右手轻轻一动,笑着言道:“不愧是李晓大人,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了。当时在惠林寺之时,你曾劝说我,我真田昌幸与你李晓,皆非甲斐系出身的重臣,若想获得本家之重用,除非将来依托胜赖殿下上位,此外别无其他办法。”
李晓听真田昌幸之语,点了点头,言道:“我当初确实如此说过。”
“眼下本家家臣团之中,看似和睦,但是甲斐,与信浓,上野两派彼此隐隐倾轧,随着本家领地扩大,新加入之骏河,远江系家臣,将来如何与甲斐系家臣相处已是难题。眼下主公在位,凭他手腕,各家臣之间尚服从他的命令,可以弹压。但是一旦将来胜赖殿下上位,继承家督,那么很可能引发家臣团内部之分裂。”
李晓听了真田昌幸之言,微微一怔,他说得是实话。
这也是历史上武田家有长筱合战惨败的原因之一。
正是山县,内藤,马场代表的甲斐系老臣,与迹部胜资,长坂光坚等依附武田胜赖上位的新进家臣之间,彼此内部不和,意见向左,导致最后是决战,还是退兵,两者争论不一,最后长筱合战惨败,武田家一万两万大军战死沙场。
当时武田胜赖亦是两难处境,他顾及到自己是新任家督,地位不稳,若是退兵会影响自己的威信,更引起山县,马场,内藤等老臣对自己的小视,故而强力主张以会战,希望借此一赌击败织田家,来巩固自己位置。
若是此战换做武田信玄,在面对织田德川势的强大军力面前,可以选择从容避战,而家臣团内部无一人,会以为信玄胆怯。
在第一次出征骏河时,武田信玄在骏河萨陲山八幡原上,面对北条氏康四万五千大军,以及德川家随时可能在夹攻下,可以当机立断放弃通过背弃与今川家同盟,而得来的骏河之地,退兵返回甲斐。
当时武田家家臣团内部哪一个人敢质疑信玄的决定。
而之后,武田信玄通过三战北条家,取得三增峠合战大胜后,现在又重新夺回骏河,更证明了他当时果断放弃骏河之地,回避与北条家决战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于是真田昌幸接着言道:“所以李晓大人,眼下你的势力横跨飞驒,越中,信浓三国,二十多万石,随时可动员军势上万,其势力本家家臣第一。绝对会遭山县,马场,内藤等人之忌。若非如此,阁下与上杉谦信在越中死战两年来,多次局势危机,为何本家却从未派一兵一卒支援。我猜测其中很可能是这几人在背后向御馆大人进言,暗中搞鬼。”
李晓听闻真田昌幸之言,双眼一眯,虽不动声色,但是心底却消化着对方的言语。毕竟真田昌幸之言,似乎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但也并非没有几分道理。当然亦不排除,真田昌幸在暗中中伤山县,马场,内藤等人,以离间李晓与他们的关系。
毕竟真田家刚刚与内藤昌丰,在西上野总大将之位上,竞争失败。
而且李晓与山县,马场他们的交情皆是不错,以李晓的认识,以及历史上评价来看,这两人皆是正直可靠,深具武士操守之人。
若是这两人在背后与武田信玄面前中伤自己,李晓觉得不容易相信,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李晓亦不敢贸然下论断就是。
真田昌幸见李晓不动声色,亦不知他这番言语打动了没有,继续言道:“要知道胜赖殿下上位在即,如山县,马场,内藤如此老臣,为巩固自己位置,必然有所动作,抱成一团。否则板恒,甘利两家的衰败,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到时他们不会针对胜赖殿下,必然会对我们这样殿下的近臣下手,所以在此时我真田家与李家更要联起手,对抗甲斐系的重臣。我已与父亲大人,商讨过了,李晓大人的势力是众家臣中第一的,可以依靠,我真田家一切会以李晓大人为马首是瞻,这也是我先前之言的原因。”
李晓听了真田昌幸之言,此刻心中不住的冷笑。
好你个真田家两只老少狐狸,这简直将我放在火上烤,推出来打头阵,与山县,马场,内藤他们一班老臣们打对台。
李晓总结了一下,真田昌幸方才之言,大概有三个意思。
第一,李晓你现在实力强,我真田家不如你。
第二,作为胜赖殿下的近臣,我真田家和你是站在一边的。
第三,山县,马场,内藤他们很卑鄙,在暗中陷害你。
所以从上面三个条件,得出结论,李晓赶紧出头代表胜赖殿下一方,与山县,马场他们一争,我真田家虽不能给你帮上多少,但在一边摇旗呐喊倒是可以的。
面对真田昌幸的目光,李晓在理清这一切之后,反问言道:“那么你代源五郎,向我女儿求亲,亦是以联姻之手段,坚定我们两家互助之谊的方式吗?”。
面对李晓的发问,真田昌幸摇了摇头,言道:“无关,我是真正钦佩李晓大人,所以才打算两家结成姻亲,绝不掺杂其他。”
李晓闻言哈哈大笑,真田昌幸这回答十分得体,令自己十分欣赏。
随即李晓起了一份惺惺相惜之情,无论真田家是否有暗中算计自己之心,真田父子二人狡猾如狐,在面上是绝不能与他们翻脸的。
更何况眼下李晓与真田家确实有共同利益的存在,既然如此,不妨虚与委蛇。
李晓当下言道:“很好,对于真田大人的赏识,我李晓十分感谢。以后若真田家有任何之事,我李晓若能帮得上,尽管开口向我直言。”
真田昌幸闻言脸上亦涌起喜色,当下欣然言道:“如此李晓大人有任何之事,我真田家亦会鼎立相助。”
两人达成协定之后,李晓与真田昌幸的谈话,已轻松了很多,变成一种闲谈。
真田昌幸笑道:“此寺之中,当时我问李晓大人的志向何在,阁下还记得当时是如何回答在下的吗?”。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记得。”
真田昌幸言道:“那李晓大人,今时今日的成就已完成当初的借势之论,阁下站在本家这座大山的巅峰,不仅让天下人看到了大人,大人亦看到天下。不知李晓接下来又有何展望呢?”
李晓听了心底一凛,这话之前虎哉宗乙已问过自己一遍,眼下真田昌幸又问。
真田昌幸不过是外人,李晓绝不能将自己的野心坦露,但是轻易编个借口,又骗不过这头真田狐狸。
正待李晓寻思如何回答时,突然门外禀报言道:“巢月大师,山本勘助大人二人,皆在门外,前来拜访主公与李晓大人。”
听闻武田信繁,山本勘助亲至,李晓,真田昌幸二人皆是立即站起,前往茶室外迎接。
当初来到日本之时,李晓多蒙武田信繁照顾,而山本勘助也算是李晓的‘故人’,所以李晓不敢怠慢。
将信繁,堪助迎入茶室之后。
众人坐下后,真田昌幸重新泡了一壶新茶。
武田信繁亦自然而然,向李晓真田昌幸二人介绍,坐在山本勘助的身边,这名十六七岁的男子。
对方名叫山本勘藏,是山本勘助长子。
李晓打量了对方一番,以山本勘助现在的‘高龄’,这儿子应该是他近六十岁时,才诞下的吧。
李晓不由啧啧称奇,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老当益壮。
李晓记得这位山本勘蔵在原本的历史上,作为武田胜赖麾下将领出仕,只是可惜在长筱合战之中,与高坂昌信之子高坂昌澄一起战死。
在那场合战最末,山本勘蔵力图突入德川家康本阵,结果被德川家大将渡边守纲拦截住,讨取而死。
眼下这位山本勘藏十分有礼貌地向李晓,真田昌幸二人跪拜言道:“拜见二位大人。”
第三百四十六章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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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寻求支持
第三百四十七章寻求支持
对于山本堪藏的见礼,李晓与真田昌幸皆是微微点头。
随即李晓向武田信繁,山本勘助言道:“巢月公,山本大人,许久不见了。”
武田信繁神色复杂地看着李晓,言道:“李晓大人,短短五年,在越中飞驒能有阁下今日之成就,你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当初兄长与我的预料。”
武田信繁说完,山本勘助亦在一旁,睁着独目,不住打量着李晓,却一言不发。
对于武田信繁的夸奖,李晓亦是一番十分谦虚的态度,言道:“若非主公大人的支持,以及巢月公,山本大人当初的指点,李晓焉有今日。”
武田信繁呵呵一笑,言道:“李晓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如此谦虚,其实你大可不必。”
说完武田信繁将目光一转,看向真田昌幸问道:“昌幸,没想到你到比我们先了一步,请李晓大人来此品茶。”
对于武田信繁,真田昌幸毕恭毕敬地言道:“回禀巢月公,在下请李晓大人来此,是商议犬子与李家的婚事。若是早知此,应将巢月公,山本大人一并邀来。”
李晓看了真田昌幸一眼,他果真对武田信繁果然是十分尊敬,一切事情不瞒于他。
武田信繁闻言呵呵一笑,以他身份亦不好过问此事,所以没有发言相询此事结果。
这时一直默然的山本勘助,出声言道:“眼下李晓大人,已攻取越中半国,不知将来有何展望呢?”
山本勘助其声一出,真田昌幸亦笑道:“实在是恰巧,在下方才亦问李晓此问题,不知李晓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李晓看向真田昌幸,山本勘助二人,看来今日这话题,自己不回答不行了。
李晓言道:“很简单,虽说甲越和睦,但是上杉辉虎随时可以卷土重来,眼下优先之事是守备越中国内,以待再战。”
“难道仅仅是守备国内吗?”。山本勘助反问言道。
李晓笑道:“实话说,以上杉辉虎之能,以我李晓现在的军力,尚不足对抗,所以此来甲斐评定之时,我准备向御馆大人建议,暂时与北条家媾和,全力北拒上杉家。”
“恐怕不行,”武田信繁直接言道,“氏康公并非可以轻易屈服之人,据本家在北条家的细作回禀,今年之内,他必然会为了重夺骏河之地,向本家进攻。”
李晓言道:“如此那就难办了,上杉辉虎眼下与北条家媾和,放弃在关东的争夺,将注意力全副集中在上洛之上。所以在越中,我与上杉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今年上杉家全力攻来,我很难得以守御。”
顿了顿,李晓言道:“实际上,早与北条家媾和,比晚与北条家媾和有优势,以眼下本家之力,根本不可能征服北条家,北条家也是一样,奈何不了我武田家,眼下骏河已入我手,两家如此继续争斗下去,根本只是意气之争,根本毫无意义。”
“更何况本家眼下首要的目标,是上洛,而京都在西面,要向上洛必须有稳定的后方,所以必须与东面的北条家友好才是。”
不错,这亦是李晓眼下的打算,他准备向武田信玄劝说,早日与北条家和睦,结束两家不必要的纷争,然后争取在今年内结束战事,对北线与上杉家的战事提供帮助。
如此李晓今年之内,支撑过上杉家猛攻就大有希望了。
据李晓所知,历史上此刻北条氏康这位相模巨人,已患上胃癌,命不久矣。
他深知自己死后,就凭几个儿子,根本无力抵抗武田信玄。
所以北条氏康早有与武田家媾和打算,但是一直受家内与武田家主战派北条幻庵,以及女婿今川氏真的鼓动,所以两家无法说和。
结果武田北条两家又打了快两年的糊涂战,直到北条氏康死后,留下遗命让北条氏政与他岳父武田信玄说和,两家才方真正媾和。
而这浪费两年之中,织田信长亦经历他人生最困境的第一次包围网时期。
武田家痛失上洛的良机。
李晓心想自己能否试图改变历史,能够让武田北条两家提前媾和。
若是武田信玄能够比历史上提早上洛,那么对武田家整个战略态势,将会大大有利。
同时亦可以帮助对北面上杉家,进行压制,让李晓越中之战中,至少不失地,而主力亦不会有太大损失。
李晓知此事关键,事关本家战略方向的调整,自己一人可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扭转武田家的战略方向,所以要武田家与北条家媾和,除了说服武田信玄之外,连判众之中的十大老,亦必须有相当的支持。
所以李晓才接受真田昌幸的善意,亦是作出此打算,就是为了拉拢真田家,支持自己的决定。
这也是他方才布局的一步。
眼下武田信繁在此,对方虽是已经隐居,但对于武田家中枢有着不可削减的影响力,无论是武田信玄,以及武田四名臣心中,他的话分量很重。
李晓当下盘算了一阵,若能说动他,代替自己向信玄,以及四名臣说项,那么此事将大大有把握。
李晓想了下,将心中构想细细说出。
李晓言道:“巢月公,众所周知,本家首要的目标,是在于上洛之上。眼下今川家覆灭,骏河国,远江半国皆入本家之手,东海道已有前进的支撑点,正可以如当年义元公般,顺势入京,行上洛之举。而与北条家继续在关东纠葛,作次意气之争,对大局于事无补。”
“所以甲相和睦是必须。”
真田昌幸在一旁言道:“可是若是上洛,就必须先攻击三河远江之德川家。德川家乃是织田家同盟,本家眼下尚不可能与织田家翻脸。”
李晓言道:“但是迟早会翻脸的,除非主公之志向只能坐守于甲斐,否则要行上洛,就必须与织田德川开战,以我之见,这上洛之战早打比晚打好。”
“早打比迟打好”
李晓之言顿时震惊四座。
众人皆努力消化,这李晓的惊人之言。
眼下在这织田家已疾风怒涛之势,席卷近畿,伊势的时候,李晓居然声言武田家要与织田家开战。
武田信繁,山本勘助,真田昌幸三人皆仔细听李晓将此事,详细道出。
第三百四十七章寻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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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温玉在怀
第三百四十八章温玉在怀
茶室之中,李晓已经离去。
而武田信繁,山本勘助,真田昌幸三人皆坐在原地,努力消化李晓方才之话语。
山本勘助看向武田信繁,问道:“巢月公,你被李晓说动了?”
武田信繁看了山本勘助一眼,正色点点头,言道:“李晓谋事深远,见事之明,对大局把握之清晰,实我之上。难怪他这几年在越中飞驒,以区区一点势力,以合纵连横,不断壮大,连神保长职,姊小路良赖,本愿寺玄宗,这样一时之枭雄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果真有他本事之处。”
武田信繁如此盛赞李晓之下,山本勘助听了目光一凝,而真田昌幸脸上则露出微微嫉妒之色。
山本勘助言道:“那么巢月公,是否打算支持李晓,向御馆大人游说?”
武田信繁想了想,言道:“我还想听听快川大师的意见,但是我会将李晓之论,告诉与兄长,当然他如何处置,是由他决定。”
顿了顿武田信繁言道:“但是依据李晓如此之言,要与北条家立即媾和,本家付出的代价,可谓不小,但是亦值得,其中如何取舍,就看兄长以及众家臣的判断了。”
山本勘助言道:“虽我也佩服李晓之判断,但此事却不易通过,就看李晓在几天后的评定会上如何说服众家臣了。”
听闻山本勘助如此说,武田信繁点了点头。
惠林寺中天色渐晚。
李正在院落之中,举起小木弓对着箭靶上射箭。
射过几箭之后,李正发觉无聊,将木弓随手一丢,奔到房屋之中。
拉开纸拉门后,发觉自己母亲,正跪坐一旁,伸手拭泪。
李正平时虽有些顽皮,但对母亲极为孝顺,眼见母亲垂泪,即跪坐到小幡由美的身边,奶声奶气地言道:“母亲,你怎么了?”
若换作平常,小幡由美就是生再大的气,待看见儿子这样,也会转换心情。
但此刻小幡由美只是温婉地一笑,用丝巾轻轻拭泪,伸手摸了摸李正的头,言道:“我没事。”
“哦,我知道了,”李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言道,“我知道,母亲你是思念父亲大人了,不过父亲大人,不一会儿,就要回来了,你为何反而悲伤呢?”
小幡由美摇了摇头,言道:“我也不知道,可能越是思念一个人,但对方到了眼前,反而会有些担心吧。我不知你父亲变了没有,五年不见,是否依旧像以前那样爱着我。”
“我不明白啊”李正伸手饶了饶头,陡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言道,“我知道了,前几日,虎哉师父给我讲明国诗文时,其中有一句叫近乡情更怯,说的一个人久别故乡,虽日夜思念,但到了快返回家乡时,反而变得胆怯。说得就是母亲你此刻的心情。”
小幡由美听李正这么说,微微点头,称许地言道:“不错,你的学业有长进。”
李正听了母亲的夸奖,呵呵一笑,不免有几分得意,随即又言道:“奇怪,父亲大人,被真田家那只狐狸请去,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正儿,说话间对他人必须有所恭敬,特别不可在背后非议别人。”
眼见小幡由美微微皱眉的样子,李正只能一吐舌头,哦地一声,言道:“反正我是不喜欢真田家的人。不过母亲的话,我记下了。”
说到这里,李正突然兴起,就奔出屋外,两脚穿上木屐,大声言道:“母亲,我去找父亲大人。”
“不可,夜深了,不要……”小幡由美方站起要阻止,但是话说了一半,李正早已跑的没影了。
小幡由美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示意两名随从跟上李正,照看于他。
待小幡由美重新坐下时,没过了一会,就听见屋子外,传来李正那清脆声音。
“父亲大人,你可总算来了,母亲等了你好久了。”
听见李正的话,小幡由美的手轻轻一抖,整个人感觉差点窒息,但仍是站起身来,走向门外。
李晓在儿子的拉扯下,不免加快了脚步,特别待听闻小幡由美已在屋中等候自己时。
穿出林子,走到院门前,只见小幡由美已款款走到屋外,而其他服侍小幡由美的侍女,皆然一起下拜。
小幡由美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吴服,更显得她体态轻盈,在夜色之下,娇美得不可方物。
现在小幡由美目光莹莹看着李晓,脸上皆是笑靥。
李晓将手一挥,示意其他人不必多礼,自己则走到小幡由美面前。
迎着李晓的目光,小幡由美的视线有几分闪躲,轻轻言道:“夫君……”
小幡由美话才说到一半,整个人就被李晓抱起。
李晓重重朝小幡由美的唇间吻去,将她的话堵在喉咙中。
在民风未开化的日本,李晓这当众拥吻妻子的举动,并不被当时之人接受。
于是包括李正在内,以及李晓所有手下,小幡由美的侍女见了皆是,上下嘴巴合不拢,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小幡由美自然羞涩不已,她自然不肯李晓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自己,特别还是在李正面前。
所以小幡由美奋力从李晓怀中挣脱,满面涩然地,言道:“你太过分了。”
李晓嘴唇之间还有温香余留,随即哈哈一笑,目光扫视左右。
眼见李晓目光扫来,众人皆是知趣地退下,远远离开。
李正本想死赖在原地,但却被师冈一羽强行带走。
李晓微微一笑,重新抬头看向小幡由美。
小幡由美见李晓这样,忍不住微微动怒,开始数落李晓,言道:“你怎可在正儿面前,当众这样,哦……”
小幡由美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李晓整个人横抱而起,直接走入房内。
房间之中随即传来如泣如诉一般的声音。
许久之后,声音方才止歇。
屋内的床榻上,小幡由美满脸红晕,眼眶之中仍挂泪迹,眼下她右手搁在李晓左肩上,而将头枕在李晓胸口,沉沉睡去,那如瀑布一般的长发随意地泻落她肩背之上。
李晓爱惜地拨开小幡由美脸上的发丝,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去。
正待这时,屋外突然有人言道:“怎么姐姐都不在这里?”
而这声音正是小幡由贞。
房外的武士和侍女都被李晓远远差遣走,所以小幡由贞进来空无一人。
接着沙沙地脚步声传来,显然小幡由贞往李晓与小幡由美所在的屋子走来。
脚步的声音来到屋门之外,小幡由贞轻轻地咦地一声,言道:“怎么也没有人掌灯?”
眼见屋内一片漆黑,小幡由贞脱下木屐,穿着白色的分趾袜方才走入屋内几步,正想看得清楚之际,突然感觉手腕被人一扯,整个人突然之间失去了重心,猛然地跌倒在一男子身上。
小幡由贞遇袭之后,又见被一男子抱住,当下惊愕不已,待要反抗时,却发觉眼前这男子正是李晓。
“你在作什么?”
小幡由贞见被李晓故意戏弄,不免有几分气恼,但见这时李晓已开始解她的衣带。
小幡由贞见李晓一面就如此,不由几分羞涩,本要转过头去,却看见床榻上正躺着的小幡由美,不由顿时眼睛睁得大大的。
“姐姐……夫君……你……”
回到甲斐这几日,对于李晓而言,可谓是人生最惬意的日子。
本以为让小幡由美,小幡由贞她们姐妹'>二女同侍一夫,还有些难度,但是经过那一夜后,姐妹'>二人似达成了某种默契,默认了李晓如此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
美人在怀,三位儿女环绕膝下,更是令李晓忘记了沙场的征伐。
在小幡两姐妹'>的陪伴之下,李晓不由念起那句,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名言。
如此佳人陪伴之下,李晓顿时有将越中,飞驒包袱一丢而下,什么与上杉家的战事,武田与织田争霸天下,统统滚一边的去。
反正距离历史上武田家灭亡还有十二年的时间,自己陪伴在妻儿身边,享受这天伦之乐,过好这段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权势到了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已不是他想丢就丢下的。
李晓此刻坐在武田家这座战车之上,为历史潮流驱动,滚滚向前,若是一个不慎,就是车覆人亡的下场。
不说李晓归属武田家八年,在武田菱之面大旗之下,对武田家已不知觉有了一份归属感觉。
他绝不能看见长筱合战,武田上万精兵猛将覆灭沙场,在天目山,胜赖切腹自尽的惨剧发生。
无论是对武田家,对武田胜赖,他皆有了感情,所以绝不可能坐视这一幕情景发生。
况且就是为了李晓麾下的势力,现在绝不能安享其乐,岛胜猛,木下小一郎,本多正信,大藏长安等一众家臣,准备跟着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开创属于他们的天下。
而且作为父亲,李晓亦有太多的责任,无论李晓这辈子功业能创到什么地位,将来身后都必须留给李正继承的。
所以他想多担当一点责任。
眼下他想把握住将来,扭转历史,让武田菱的大旗在甲斐飘扬下去,最后直挂京都之上。
因此一切都必须从眼下作为,首先就在家臣团评定之上,推动北条与本家两家媾和之事。
第三百四十八章温玉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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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连判众评定
第三百四十九章连判众评定
踯躅崎馆。
今日,武田信玄在大殿上举行家臣团评定,商议与北条家的战事。
一身狩衣打扮的马场信房,驱马缓缓行在马道上。
与他并骑的则是已多年没有回到本馆的,海津城城主高坂昌信。
高坂昌信今年已四十多岁,自十六岁起为武田家效力至今。
年轻之时高坂昌信与马场信房并为信玄近侍,在踯躅崎馆侍奉。
后永禄四年起,后高坂昌信成为海津城城主,一直驻守在北信浓前线,防备越后大军,只有到了冬季时,越后大雪封山可以稍稍缓一口气。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无法返回本馆。
眼见踯躅崎馆景物,物是人非,不免有所感叹。
高坂昌信对马场信房言道:“信春,能回来再见馆主大人一面,实是我从未期待过之事,原本以为我就要驻守在海津城,终生不能回甲斐了。听闻馆主大人,近来身体一直不好,他的肺病还在发作吗?”。
马场信房看了高坂昌信一眼,他甚知高坂昌信对武田信玄感情深厚,他一抹下颚的胡渣,言道:“不错,这确实是事实,馆主大人的身体,愈来愈差了。”
高坂昌信听到这里,面上更显得有几分伤感,言道:“若能庇佑馆主大人身体康健,我愿意以十年性命换馆主一年。”
马场信房言道:“虎纲,你对馆主大人之敬爱之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眼下应该我武田家长远计,阁下还是爱惜这有用之身,继续辅佐本家下去。”
高坂昌信眉头一皱,言道:“信春,你这是何意?”
马场信房言道:“馆主大人,已半退隐,将家中大多事务,都移交胜赖殿下处置,你需悉心辅佐殿下,镇守北信浓,防备上杉家才是。”
高坂昌信微微颔首言道:“这我清楚,只是若馆主若不在了,胜赖殿下,恐怕不会重用我们这些馆主一手提拔上的家臣,同时,我亦担心,若胜赖殿下,由他来执掌我武田家,我甚担忧。”
马场信房言道:“虎纲,你是在说什么,胜赖殿下在白根山,岩拒城皆击退过上杉谦信,又为本家攻略西上野半国,绝对是英明之主。”
高坂昌信言道:“信春莫要动怒,我并非否认胜赖殿下之能力,从他经历数战而论,我承认他是一员勇将,但是他的才具,以及在我武田家的号召力,比之馆主大人还是差之甚远。信春,我说得对吗?”。
马场信房沉思一会,言道:“你说得不错,馆主大人是旷世奇才,在我心底,不仅是我武田家之中,就是放眼天下亦然无人可以与之并肩。”
高坂昌信言道:“既然如此,胜赖殿下即使再优秀,但执掌武田家之下,与馆主大人相较亦是相形见绌,更何况现在织田在西面崛起,挡住本家上洛之路,上杉在北虎视,时刻威胁越中,信浓,而北条作为关东最强大名,在西面已成为本家死敌。”
说到这里,高坂昌信忍不住长叹一声言道:“馆主大人在位时,尚可以保住我武田家基业,若是馆主大人一旦……,那么以胜赖殿下之力,本家将何去何从,以我的担忧,实在是对将来不可设想。”
马场信房听高坂昌信如此之言,亦是微微点头,眼下这永禄十三年武田家的战略态势,确实不容乐观。
上杉,北条两家任何一方实力,都不逊色于武田家,更何况同时面临两家的夹击。
马场信房,高坂昌信一路闲谈,策马来到本丸大手门前时,正巧迎面一骑缓缓行来。
对方身材高大,骑着一匹毛发漆黑如锻的战马,此人正是李晓。
三人在此大手门前见面,彼此打了个招呼,一起下马。
随即几名足轻上来,将三人的马匹牵走,而大手门前其余陆续赶来参加评定的武田家足轻大将级,侍大将级家臣,眼见本家三位手握重兵的实权级大老在大手门前碰面,皆是恭敬的退在一边,静待三人先入门。
李晓先向马场信房寒暄几句,接着又与高坂昌信礼貌地点头,致意之后,方才进入大门之中。
高坂昌信见了李晓之后,站在原地略有所思。
马场信房转而向高坂昌信问道:“昌信,你在想什么?”
高坂昌信摇了摇头,言道:“或许我方才之言,下得论断还过早了。”
马场信房听高坂昌信之话,微微一愣,转而看向已入门中的李晓,言道:“你说是李晓?”
高坂昌信徐徐点头,言道:“不错,这是一个我看不透深浅的人啊,信春,若换做你,八年之中,不要本家支持,凭一己之力,可以平定越中飞驒吗?”。
马场信房摇了摇头,言道:“实在难以置信。我是万万不能啊。”
高坂昌信言道:“正是这样一个人物,我们尚不知他还有多少余力能拿出,但若是他辅佐胜赖殿下,支撑本家下去,那么纵然无法争霸天下,但保我武田家安如泰山,却是不成问题。”
马场信房闻言微微一愣,言道:“虎纲,你不知道,或许是这样才更人担心吧。”
高坂昌信一愣,随即懂得了马场信房的意思,微微点头,言道:“是啊。”
在另一边,李晓走进评定议事的大厅,这时参加评定会议的家臣们已来了七七八八。
与以往评定一样,侍大将,足轻大将级家臣,皆坐于长廊之下,坐地聆听。
而台阶之上则是本家家老,一门众级家臣下坐之处,而正上方则是武田信玄的位置。
李晓来到之时,本家家老已来了大半,如武田信廉,武田胜赖皆已到达。
虽是众人皆然熟识,但是在大殿之中,各人却各自入座,没有交谈一眼。
彼此认识的,亦只用眼神交流,算是打过了招呼。
李晓入座之后,终于最后几名家老级家臣们,亦姗姗到来,将台阶之上坐得满满当当。
李晓环顾左右,比之五年前,武田义信在时,自己来甲斐参与评定,这台阶上已经人物,以及各自的位次皆有所变换。
如武田义信,饭富虎昌二人是再也不看见他们存在于此了。
取代武田义信位置上的,则是已执掌嫡位的武田胜赖,而一门众之笔头,武田信廉亦屈居于胜赖之下,信廉之后,则是武田信丰,河窪信实,一条信龙等一门众家臣。
而取代饭富虎昌,位居家臣团笔头的,则是其弟山县昌景。
眼下武田家在骏河江尻新筑一城,名曰江尻城。
此城由马场信房所建,作为武田家在骏河经营的据点,其作用是负责对骏河国守备,以及三河德川家压制。
城池建好之后,山县昌景即成为此城城代,并负责骏河当地先方众的统领。
这亦是武田信玄效仿在西上野,飞驒越中,北信浓,南信浓的做法,在骏河以江尻城为中心,组建以地域划分的新军团,骏河军团。
山县昌景则是骏河军团之总大将,出镇在外。
接着位列山县昌景之下的,即是飞驒越中军团长李晓。
此刻李晓亦知,自己眼下的地位颇受人眼红,特别是甲斐系出身的家臣们,自己来武田家八年多,就坐上了这个位子,而那些人世代效力本家多年的人物,亦没有达成这个程度。
不过对于此嫉妒,李晓并不放在心上,眼下自己可谓是实权将领,论兵力动员力,本家之中亦只有高坂昌信,以及新组建骏河军团的山县昌景,可以比拟。
而在武田家五大军团之中,李晓的越中飞驒军团公认战力最强,历经多次血战,连上杉谦信亦一时不可奈何,凭着这点就可以医治各种不服了。
山县昌景,李晓这一侧就是本家连判众的十名谱代家老,可谓是武田家实权家臣,而真田家排位则在最末。
李晓目光转了转,突然对上一人视线。
对方目光看向自己之后,立即避让,显是心底有鬼。
李晓看清这人后,不由鼻尖一哼,原来对方是自己的老熟人迹部胜资。
在帮助武田义信篡位失败后,迹部家的日子一直不好过,虽后来武田胜赖采纳李晓的计策,对迹部家进行拉拢,方才保住迹部胜资眼下地位。
但是迹部家亦远不如从前,在信玄未夺取西上野前,迹部家兵力动员,在武田众家臣之中排名第三。
而武田义信谋反举事失败之后,家主迹部信秋切腹,领地被革,而家老的地位已被削除,现在迹部胜资亦只能作为侍大将级家臣,在廊下参与军议。
这一前一后之对比,堪称落差甚大。
难怪李晓从方才迹部胜资的目光之中,看到一丝怨毒,这其中的意思,当然是对迹部家的衰落,以及李晓的飞速蹿起而心怀怨毒了。
迹部胜资对自己的恨意,对李晓而言只是一闪而过,并不放在心上。
而这时,武田家家臣团到齐之后,武田信玄本人,方才缓缓地在两名小姓的跟随之下,走入大殿之中。
武田信玄的面容较之以往更加消瘦了,但目光之中仍沉沉有力,他在三增垰大破北条家一战之表现,力压北条氏康,公认关东,乃至天下第一名将。
随着武田信玄缓缓坐下,众家臣皆一起拜下言道:“拜见主公。”
第三百四十九章连判众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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