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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五章 藤堂家的少年

    第两百七十五章藤堂家的少年

    永禄九年,公元一五六六年,正月。

    越中,城生城。

    此时距离李晓与上泉信纲决战之事,已过去近三个月了。

    一场飞雪降临北陆,望着漫天纷飞之雪花,小幡由贞端起酒杯,微微呡了一口屠苏酒,顿时脸上泛起红晕。

    小幡由贞怔怔看向大广间中,那里正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由于正是新年贺岁之时,大广间中李晓麾下众家臣皆是到来。

    这三年来,随着李晓立足越中飞驒,开拓了三万石之领地,所以众家臣上下皆是对自己在李晓麾下之前途抱有信心。

    随着李晓势力在越中俞加鼎盛,这次新年贺岁,也较之以往更加热闹了许多了。

    城生城里从上至下,无论是武士,足轻皆与家人共渡佳节,庆贺着新春之喜。

    这次不仅仅是庆祝新岁之喜,同时还庆贺李晓的正室小幡由美,替李晓诞下一女,足月之喜。

    小幡由贞垂下了头,心底想到,又是一年正岁,不知不觉之间,他已与姐姐结婚三年了。

    什么时候,我可以……

    小幡由贞晕生双颊,自那日二人坦露心迹之后,这大半年两人虽是两情相悦,不过李晓却一直没说娶她的意思。

    这让小幡由贞心底不由的纠结了起来。

    看着大广间中,不住有家臣向李晓拜贺,小幡由贞赌气似的拧起了衣角。

    李晓哪里懂得,小幡由贞此刻泛起了小女儿的心思,现在他的酒喝多了,微微有些醉了,不过大脑中思维还是清晰的。

    正所谓是喜得千金,刚刚让李晓喜悦了一番。

    这时从真田家来了一封信,信件是真田幸隆亲笔给李晓所写的,除了祝贺他在弄瓦之喜外,同时意向李晓求亲。

    原来真田昌幸的妻子京御前,给真田昌幸生了一个儿子,名为源三郎。

    真田幸隆的意思,是想让李晓家与真田家联姻,以成全此美满之事。

    李晓听闻后诧异了一下,没有料到真田幸隆居然会向自己求亲,不过联想一年之前,他正是在参加武田家新年贺宴的路途上,碰见了真田昌幸在怀孕中的妻子京御前。

    当时真田幸隆言语中就透露此意。

    而在几个月前,李晓向武田胜赖要求财政资助时,真田幸隆也曾资助给自己五百贯。

    现在想来真田幸隆这个老狐狸,果然不会无的放矢,这一手显然是早已埋好的伏笔。

    李晓对于真田幸隆虽是多加提防,但是对真田昌幸的长子,也就是未来的真田信幸,却是十分赏识。

    此人在历史上德川家康给他很高的评价。

    当然作为考察女婿,不能只看能力的,对李晓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对方人品,还有是否能给自己女儿幸福。

    这方面真田信幸还是相当靠谱的。

    后来他的妻子就是本多忠胜的女儿,有天弓姬神之称的本多小松。

    从历史上来看夫妻二人感情相当和睦,本多小松病逝之后,真田信幸十分悲痛,给旁人之信里写到‘我家的明灯已经消失了’。

    所以无论从各方面来看真田信幸都是李晓可以将女儿托付的人。

    但是除了真田幸隆之外,武田逍遥轩信廉,亦然代他的长子平太郎向李晓表达了求亲之意。

    平太郎亦是武田信廉长子,永禄三年出生,眼下正好七岁。

    武田信廉眼下是武田家亲族众之笔头,在武田家中仅次于信玄之下,若是李晓能与他联姻,如此在武田家中地位将更进一步。

    但是他的长子似乎却是籍籍无名之辈,在李晓想来,此人不是早死,要么就是个庸才,所以不愿意将女儿嫁去。

    所以在女婿上面,李晓有几分意属真田信幸的意思。

    不过李晓还是不打算答应真田幸隆,这其中既有几分待价而沽的意思,同时李晓骨子里还是现代人的观念,他并不想这么快将女儿的终生大事定下,希望将来她能够有一个自己的选择和判断。

    毕竟女儿不同于自己长子李正。

    一般而言,这个时代作为李晓嫡长子,其正室,一般是政治婚姻。

    不过作为男子,李正将来若有喜欢的女子,还可以再娶妻室就是了。

    所以李正就是娶了十几个老婆'>回家,李晓亦无法阻止。

    但是女儿就不同了,婚姻就是一辈子幸福之事,李晓必须慎重。

    所以他决定还是婉拒两家,但是他没有向真田幸隆将话说死,而是希望等女儿长大后,再作选择。

    同时李晓亦写信给小幡由美,让他在真田昌幸长子足岁之时,送上一份重礼。

    这样将来的俊杰,无论是否自己的女婿,都是必须结纳的。

    李晓喝得有些微醉,所以决定去外面散散酒气,正好看见小幡由贞,于是两人便结伴一路从本丸缓缓行到了二之丸。

    在今天这别样的日子中,两人踏雪而行,亦说了许多话,感到分外之温馨。

    待走到外曲轮时,突然听闻大手门处传来了一阵吵杂之声,似乎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李晓微微感到奇怪,于是与小幡由贞一起前往大手门去,看个究竟。

    只见大手们外,一名少年,正在与负责守门的两名足轻在争吵。

    李晓与小幡由贞在一旁观看,这名少年虽看上年纪只有十一二岁,但是身材却是极为高大,约有一米七多,比把守大手门的两个足轻还高过一个头来。

    这名少年肩扛着一柄朱漆长枪,枪杠上挑着一个葫芦,身上打扮却是十分简朴,粗布麻衣,并非是武士,而是普通百姓的打扮。

    少年不屑地用一只漆黑的手,擦擦了鼻子,然后又一提裤腰带,大声对两名足轻言道:“你们放不放我进去?”

    “混账,”一名足轻将手中长枪放下,指着这名少年,言道,“今日是本家新年之贺宴,主公哪里有时间接见你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你若是再在这里胡闹,我就要动手了。”

    “对我动手,就凭你?”这名少年仰天哈哈大笑,言道,“听闻但马守大人枪法天下第一,是可以与上泉伊势守一战的敌手,但身为他的部下,你是不够看的,换其他人来吧。”

    “猖狂,就凭你这幅样子,也想出仕为本家武士,还是赶紧回家把毛都长齐全了再说。”足轻当下不甘示弱喝道。

    那少年哼地一声,言道:“我能不能出仕为武田家之武士,并非你这个小卒子说得算,我远道从近江来,钱已经用尽,今日若不见到但马守大人,就要冻饿而死了。我最后再说一遍,我要见过但马守大人”

    “不行”

    这名足轻怒吼了一声,将手中长枪一举,一副要刺的模样。

    “好吧,既然如此,就算了”这少年似乎一下子就认栽了,伸手饶了饶头,言道,“那我明天再来吧。”

    这前后的反差之差异,令两名足轻当场愣在那里。

    “你这小子……说话未免……”

    这名足轻话刚刚说到一半,突然这名少年,整个人身子一冲,扛着大枪就往大手门冲来。

    这两名足轻措手不及,一下子被对方撞翻。

    “哈哈,我就说吧,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少年放倒这两人后,就径直往大手门疾奔,一面还对这两人回头招了招手言道:“不送啦,回头见过但马守大人后,再给你们赔罪啊”

    “你这个小鬼。”

    那两名足轻被这猛力一撞,整个人摔得七晕八素的,只能躺在地上直哼哼,一边还用手指着对方,大骂:“混账。”

    哈哈。

    那少年更加得意,但走到半途上却再次被拦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少年眼见一名身材比自己还高的人挡在身前,他的位置站得十分巧妙,正好直接拦在路的拐角处,令自己不能绕弯过去。

    当下少年整个人一个顿步只能停下,差一点还摔倒在地。

    “你干嘛……拦住我的去路?”少年想要质问,但他随即看出此人衣服与两名足轻不同,还绣着家纹,显然是一名的武士,当下不敢出言不逊,说话温和了起来。

    对方对自己的质问,并未回答,而是又重复了一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的话中似乎有股不容易质疑的味道,仿佛是长期位居人上之人才应有说话的口吻。

    “我叫藤堂……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名少年差点如实说出,但随即意识到收住话尾,而目光中则多了几分狡黠之色。

    不过对方并没有恼怒,反而是随意一笑。

    这时那少年看见那两名守门的足轻,手提着长枪,慌忙地跑到面前来,向对面那名男子噗通一声跪下,大声言道:“拜见主公”

    “主公?”

    这名少年这才讶然,随即他连忙丢下手中长枪,一头拜下言道:“主公大人,在下恳请出仕?”

    “哦?是吗?”。李晓笑了笑。

    “在下出身于近江国犬上郡藤堂村,父亲藤堂虎高,曾是一名武士,后来家族没落,在下是受到横谷幸重大人之邀请,这才来越中,千里迢迢出仕武田家,恳请但马守大人收录。”

    “我明白了,你就是藤堂高虎,对吗?”。李晓点了点头。

    “喔,”这名少年大声言道,“在下正是藤堂高虎。”

    PS:历史上武田信廉长子名叫武田信澄,没有什么事迹,十七岁时即死去。

    第两百七十五章藤堂家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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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六章 归云城的来客

    第两百七十六章归云城的来客

    城生城的天守阁内。

    十一岁的少年藤堂高虎双腿开叉,一手抓起烤好的年糕,狼吞虎咽地用入嘴巴中咀嚼。

    刚刚烤好的年糕十分的烫手,藤堂高虎毫不犹豫地将之放入口中,吧嗒吧嗒地咀嚼起来,

    最后在美食的诱惑,还有食物的滚烫之间,两相挣扎着,倒也是吃得十分津津有味。

    看着藤堂高虎猛吃着年糕的样子。

    李晓突然想起,历史上,这位名人的一则趣闻来。

    那时藤堂高虎正在没落之时,从浅井家出奔。

    他出奔时穷困潦倒,身无分文,路过时三河国吉田宿驿一个年糕铺时,眼见老板正烤着年糕,当下二话不说,拿起年糕就往嘴里塞。

    面对人品节操掉了一地的藤堂高虎,旅店老板不仅没有向对方索取年糕钱,还赠了他一笔路费。

    三十多年后,已成为二十二万石大名的藤堂高虎,率领大队人马再度路过此地。

    藤堂高虎眼见当初的老板和年糕铺还在,当即下马与老板相认,并将当地颓废之事,对家臣们详细说出,还赏赐给这老板大量的金子,最后和同家臣们一起吃了一顿年糕。

    后藤堂高虎并定下规矩,津藩历来所食用的年糕,一定要吃来自三河吉田宿驿与左卫门铺子的。

    想起这则故事,再看着猛吃年糕的藤堂高虎,李晓怀着恶意的揣测,这哪里是老板相赠年糕,恐怕是不敢不给吧。

    历史上藤堂高虎身材高大,有六尺三寸(即190公分),面对这样一个身材高大的野武士,那老板要想向对方讨要钱财,恐怕应该是非常困难之事,所以做个顺水人情,估计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藤堂高虎正吃得兴高采烈,在微微抬头之际,就看见对面的主公李晓,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当即藤堂高虎慌忙将手里的年糕放下,在李晓面前拜下,言道:“抱歉,主公,我失态了,因为我盘缠用尽,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所以十分饥饿。”

    李晓看了藤堂高虎一眼,言道:“没错,我看得出来,我新年贺宴上准备的年糕,你一个人就吃了一半。”

    藤堂高虎听李晓如此说,顿时无比惭愧。

    不过李晓却随即哈哈一笑,言道:“你饭量如此惊人,所以身材才长得高大,气力很足,对于一名武士而言,这很好。”

    藤堂高虎一脸大喜之色,喔地一声言道:“主公,我高虎有的就是这一身蛮力,希望能为主公借重。”

    李晓笑而不语,只有一身蛮力吗?

    战国时最有名的跳槽之王,七易其主的人品,节操掉了一地的裹切师,寝业师。

    要让李晓相信对方只有一身蛮力的武士,这十分困难。

    接着藤堂高虎与李晓慢慢详谈,说到他的父亲藤堂虎高,原本是在地国人,而且藤堂源助虎高,曾经竟然还出仕过武田家,并且其得到前主公武田信虎,一字偏讳的下赐。

    不过后来藤堂虎高被同僚排挤,又返回近江,先后出仕京极,浅井家。

    说来藤堂虎高也换了三四个主公,而藤堂高虎更是子承父业,换了七个主公,而藤堂家这更易主家之优良传统,更是一直代代相传保持下去。

    戊辰战争时,藤堂家津藩藩主藤堂高猷本身为幕府军一方,但却被明治天皇的新政府军寝反,成为幕府军最后的败因之一。

    而藤堂高猷因此,也被战败的幕府军一方冠上了裏切者之犬的骂名。

    李晓看着藤堂高虎言道:“我知道你想出仕为本家的武士,但是一来你的年纪太小,二来贸然提拔,我怕人心不服,事先必须经有一件事考核,若是办妥了,才能出仕本家,否则只能暂时作为一名足轻侍奉了。”

    藤堂高虎喔地一声言道:“请主公示下,我一定不畏生死,完成主公交代之任务。”

    “很好,”李晓点了点头,言道,“不日,我将派你作为使者,前往归云城申斥内岛家,到时就由你来负责此事,务必不能坠了本家之颜面。”

    藤堂高虎一听喔地一声,言道:“多谢主公,臣下一定誓死完成主公之托付。”

    “很好,下去吧。”

    李晓笑着言道。

    藤堂高虎郑重地向李晓一叩头,然后转过身,双拳紧握一副踌躇满志地走出了房间去了。

    藤堂高虎退出后,房间旁的纸拉门一推,本多正信手持折扇缓缓走入,走到李晓面前坐下言道:“不知主公派这样一个少年去内岛家当作使者,是否有什么用意?”

    “是否看来会太失当了呢?”

    李晓哼地一声,笑了笑言道:“我正是要内岛家感觉到失当,你想当内岛氏理见我居然派出一个半大的小孩,来作使者,与他沟通会作如何之想?”

    “原来主公是要激怒内岛家,我明白了。”本多正信手摇折扇微微一笑。

    “不错,”李晓目光一闪,站起身来,言道,“内岛氏理被会因为我的无礼,引以羞耻之感,而被激怒。如此我就可以找到对内岛家用兵的借口了。当然了,我也想试试这藤堂高虎的胆量而已。”

    说道这里,李晓不由一笑,想到所谓‘不仕二主’之藤堂高虎,‘清廉如水’之大藏长安,此二人将来看来还是真是我家臣团中之两璧。

    本多正信这时开口问道:“主公,据臣下所知,自从主公放出风声,指责内岛家在锅山家一事上,无故出兵帮助姊小路家,与本家为敌以来。两家关系一直在恶化。”

    “这大半年内岛家一直在积极备战,他们不断在加固着归云城,修得是固若金汤。以臣下看来,若有排名之说,归云城绝对可列入天下前五座艰险难攻之城。”

    “并且不仅如此,内岛家本就与净土真宗在飞驒之分寺照莲寺亦有着同盟关系,这半年来更是积极向照莲寺靠拢,两家还定下的婚约。要知道净土真宗,眼下是本家在飞驒越中立足的重要依仗啊。若攻打内岛家,若引来照莲寺的干涉,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正信你的话,真是金玉之言。这大半年来,内岛家在积极准备我本家一战,我们亦没有偷懒。旗本备经过大半年之整合训练,已形成战力,可以一战了,这次出征正可大用。”

    顿了顿李晓言道:“现在为了筹备这支旗本备,我从各方可以挪用之资金,已是基本耗尽。如果不能尽快攻下归云城,夺取归云金山,以后要么解散旗本备,要么只能举债过日了。所以这次攻打内岛家,对我而言,势在必行。”

    “至于归云城,我自然有夺取他的计谋,这你无须操心,至于照莲寺方面,却是不得不慎重对待。照莲寺虽只是一个末寺,但背后却代表着本愿寺,无论如何,都是眼下我得罪不起的。”

    李晓想了下,复对本多正信言道:“正信,看来要劳烦你代我奔波一趟了。”

    本多正信喔地一声,言道:“若能维持本家与净土真宗之和睦,正信自当不辞辛苦。”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照莲寺方面只需打个招呼就可以了,重点必须在于本愿寺显荣的身上。你到胜兴寺一趟,告诉他我要马上攻打内岛家之计划,之后承诺若夺取归云金山,将每年奉上一千贯,作为对此事之报偿。”

    本多正信喔地一声,言道:“主公,如此甚好,以本愿寺显荣与本家之友好关系,答应之可能很大。如此让本愿寺显荣以越中御山胜兴寺住持的身份,代我们约束照莲寺,就可以免除与净土真宗交恶之后果了。”

    飞驒,归云城。

    归云城位于飞驒国大野郡,在于飞驒国西北。

    归云城背依着陡峭之归云山,而脚下则是一条河川名为庄川。

    庄川古称雄神川,与大多数山地河流一样,水流湍急,沿着庄川,有一条十分艰险难走之小路,可以到达越中国的砺波郡。

    这里是飞驒的高山地带,每当冬季就会有豪雪降临,交通十分不便。

    自内岛家在归云山发现金山后,人口才渐渐密集起来,但是尽管如此,此地仍不适宜于耕种,作为境内主河流的庄川时常泛滥成灾,不可收拾,所以内岛家一地的石高还不到三千石。

    这点远远比不上位于飞驒南部河谷之姊小路家。

    不过李晓实行粮食,盐专买之后,内岛家虽缺少米粮种植,但百姓生活却反而未像姊小路家那么困苦。

    主要还是内岛家有归云金山依持,有足够钱来向神冈城购买盐,粮食。

    并且普通百姓之中,亦主要养蚕为生,以丝绸兑换作为生活来源,还有进行硝石,和纸制作。

    有了养蚕业支持,所以百姓间的生活还可以维持。

    当地人为了养蚕之方便,以及对抗山区地带之豪雪,还创造出特殊民宅合掌造屋。

    合掌造屋特色是以茅草覆盖的屋顶,呈人字型的屋顶如同双手合十一般,于是就被称为合掌。合掌造的屋顶十分陡峭,这是为了避免冬季的大雪将屋顶压垮,而使积雪滑落的设计。

    这种设计的屋子,到了一九九五年时还成为了日本世界文化遗产。

    而眼下作为李晓使者团的藤堂高虎,鲁伊科斯塔一行,正一场大雪之后,来到了归云城下,拜访内岛家家主内岛氏理。

    第两百七十六章归云城的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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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七章 兵临城下

    第两百七十七章兵临城下

    归云城,天守阁中。

    内岛家家主内岛氏理,以及其子内岛氏利正在坐在主位之上。

    他们皆是按捺着心底的怒火,盯着左侧下坐的两名武田家代表团使者成员。

    内岛氏理作为主君,自然不能随便动怒,以表露情绪。

    所以坐在他右边下首的牧户城城主,川尻备中守氏信,直接厉声喝道:“武田家难道没有人了吗?竟然派小孩子和南蛮人来出使我内岛家。”

    藤堂高虎作为家臣第一次出使,心底难免有几分忐忑,待看见对方家老川尻氏信如此疾言厉色地喝问,当即有几分心虚。

    反而倒是坐在藤堂高虎下首的鲁伊科斯塔,巍然不惧。

    他以佛朗机人特有的异国腔调,言道:“领主大人,我们此来是代表武田家的善意来,并非是打战,而是寻找双方商量的途径。至于南蛮人和小孩,是没有区别的,上帝说,在神的面前人人平等,所以南蛮人,小孩,武士都是一样一样……”

    “够了”

    内岛氏理之子内岛氏利,首先忍不住打断了鲁伊科斯塔这不着边际的话,反正他的腔调也基本没什么人听懂。

    内岛氏理将手一挥,止住了儿子的举动,转而摆出一副家主的样子,言道:“这大半半年来,你们主公李晓数次派人来与我交涉,但是不论来几次,我们的答复仍就是一样的。内岛家绝不会献上人质的。如果这一次来,你们还是同样的意见,就赶快走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而相反藤堂高虎却被鲁伊科斯塔这么一打岔,弄得之前的畏惧之心全去,当即向内岛氏理言道:“内岛兵库大人,这次意见与上一次有所不同,这是主公托我转交给阁下的文书,里面会有详细的内容,还请大人查看。”

    藤堂高虎从腰间取的信被内岛家的武士转呈给了内岛氏理。

    内岛氏理拿起信仔细看去,藤堂高虎察言观色,越见越发觉情况不妙。

    只见内岛氏理脸上泛起了赤红,而额头之上几根青筋悄无声息地暴出,而嘴角边上正微微地抖动着。

    藤堂高虎暗叫一声不好,内岛氏理看完信后,深深吸了口气,将信纸抓在手中霍然立起,双目之间瞪向藤堂高虎,在这幅情景在藤堂高虎看来,犹如两道寒光射向了自己。

    内岛氏理现在是气急反笑,言道:“贵主公莫非发病了,以为他是武田大膳吗?”。

    “以为他是关东管领吗?”。

    “以为他是公方殿大人吗?”。

    内岛氏理将李晓写给他的信纸一揉,嗤嗤数声,撕个粉碎喝道:“让我切腹自尽,度让出家督之位,他以为他是谁?他不过是武田信玄身边一犬罢了。”

    内岛氏理如此一发怒,两边家臣皆是一起立起,一同往腰间拔刀。

    噌噌之声,家臣腰间武士刀皆半露出鞘,只待内岛氏理一句话后,就拔刀将这两人砍城肉酱。

    藤堂高虎此刻已是额汗直滴,而鲁伊科斯塔则是噗通一声坐到在地上,然后无比顺溜之极的,说了一句:“领主大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啊”

    内岛氏理冷笑一声,将手一按,示意家臣们收刀,言道:“一个还未元服的小孩,还有一个南蛮人,我还不屑动手杀你们。如此只会徒然在天下人嘲笑我内岛氏理。”

    藤堂高虎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言道:“内岛大人,还请考虑我的主公意见,否则两家打起战来,将会是血流成河,这都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能不能有话好好商量呢。”

    藤堂高虎这一番话努力说不亢不卑,已是十分不容易。

    “血流成河,这话说的不错”,内岛氏理哈哈一笑,言道,“不过这一幕将是你们武田家在归云城下碰壁之景。并非我大言不惭,这世间若论野战,辉虎公天下第一,而论谋略,信玄公天下第一,但是若是论守城,我内岛氏理天下第一”

    内岛氏理将袖袍一挥,将手指向藤堂高虎,正色言道:“我不会杀你们,留着命回去,将我的话告诉李晓,就算武田信玄亲率八千大军来到城下,我亦是这句话,你要是能攻的话,那就攻攻看吧”

    内岛氏理话音一落,一旁皆家臣尽皆拜下。

    藤堂高虎与鲁伊科斯塔二人面面相窥。

    最后藤堂高虎言道:“是,那我就将内岛大人的话,转告给主公大人。”

    内岛氏理哼地一声,对着首席家老川尻氏信,言道:“川尻,你就带着武田家两位使者,绕城周游一圈,权作不久以后攻城的参考吧。”

    说完内岛氏理袖袍一挥,大步离去。

    一旁内岛家的家臣们亦是拜服下,恭送内岛氏理。

    不久后满脸横肉的川尻氏信,站在了藤堂高虎,鲁伊科斯塔面前,瞪目逼视言道:“既然主公说了,你们二位就随我走一趟吧,待会不要吓得两腿发软。”

    越中,城生城。

    天守阁大广间里,回来复命的藤堂高虎,鲁伊科斯塔二人,正拜服在李晓身前,向李晓禀报这次出使内岛之情况。

    李晓手里拿着内岛家给自己的回执,脸上不由发笑。

    李晓笑着言道:“你要是能攻的话,那就攻攻看吧没想到内岛氏理,还真是好文采,这台词怎么看也是只有主角才能说的。”

    藤堂高虎言道:“内岛氏理,不过萤火之光,焉能与主公日月之光争辉。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藤堂高虎此言一出,反是李晓更为惊讶,此人年纪才十一二岁,居然就能飙出这么有内涵的马屁话,真乃奇才。

    藤堂高虎顿了顿又言道:“不过主公,我曾随内岛家一个叫川尻的武士,周游归云城一圈,此城的地形果真十分险峻,我站在城头上看着山下那云团,一波一波地向城头上飘,心底也十分害怕。”

    “是川尻氏信,内岛家家老,他果然带你看此城了。”

    李晓笑了笑,心想这事情轨迹一如历史上一样,当年武田家使者出使归云城时,情景简直与今日如出一辙。

    内岛氏理放出那句豪言‘你要是能攻的话,那就攻攻看吧’之后,就命家臣带着武田家使者绕城一圈观看。

    不过如此之来,正好落入了我的算计。

    李晓微微一笑,看向鲁伊科斯塔问道:“归云城的地形,你都看清楚了吗?”。

    “回禀主公,都看仔细了,此城如圣经里所说的通天之城,仿佛建在云端之上,不过在我的……”

    “好了,我明白了。”李晓打断鲁伊科斯塔的话,示意对方保密。

    李晓看向藤堂高虎,鲁伊科斯塔二人言道:“此次出仕内岛家,你们之表现,我十分满意,现在提拔你们二人,正式为本家之武士,好好奉公吧”

    藤堂高虎,鲁伊科斯塔二人听了都是大喜,当即下拜言道:“多谢主公。”

    内岛家与武田家谈判破裂之事,并没有多久,即被探听消息的忍者,回禀到飞驒越中各大势力家主的耳中。

    于是各家密切关注,武田家动向,看看李晓如何打算的。

    三月,内岛家家主内岛氏理,其子内岛氏利,率领川尻,山下、尾神等家臣,一去前往白川之八幡神社。

    在源氏氏神八幡大明神前,破弃之前降伏武田家之誓书,并且众家臣们皆连署奉上起请文,声言效忠内岛家,准备武田家决一死战。

    内岛家的率先动作,一时震惊了飞驒,越中。

    内岛家撕毁当初从属武田家之誓书,等于正式向武田家宣战。

    内岛家虽能动员的兵力不多,但是对于归云城之坚固,飞驒越中皆知。

    武田信玄该作如何反应呢,是否借着攻陷箕轮城的威势,亲自率兵出阵飞驒国呢。

    但是就在内岛家宣布脱离武田家的第三日,李晓命岛胜猛率家臣参拜城生城下神社,向神社献上太刀,铜钱,并奉上攻打内岛家之起请文。

    随即李晓向飞驒大小豪族,发出文书,声言内岛家破弃从属,实属悖逆之举,要求各家势力出阵,一同讨伐内岛家。

    闻之李晓竟想要攻打此城,并降伏内岛家,倒是令各家势力都震惊了一把。

    内岛家的归云城可是当初武田家名将山县昌景出阵飞驒时,亦不敢讨伐之城,现在李晓区区这点兵力,也敢对归云城动手。

    飞驒各方势力一时反应不一。

    此刻众人皆将目光看向飞驒第一势力姊小路家,看看既为内岛家同盟,又从属于武田家的姊小路家,是如何决断的。

    樱洞城,姊小路家本城。

    姊小路良赖,其子姊小路赖纲,还有小岛城城主小岛时光三人皆在天守阁中密议。

    “李但马守果真要出兵归云城,这倒是有几分出乎我之意料了。”姊小路家家主姊小路良赖出声言道。

    “大纳言大人,为何有此言呢?”小岛时光问道。

    姊小路良赖双手插胸,看着庭院外正盛开之樱花,言道:“归云城,是飞驒越中之坚城,我年轻时曾到城头上一观过,此城宛如建于天际之金轮上,并非人力可以攻取。”

    “所以自那以后,我才定下策略,改由与内岛家同盟,专心攻取飞驒其他豪族,方有了今日姊小路家在飞驒霸主之地位。但若是要我去攻归云城,实在是平生不可想象。”

    姊小路赖纲点了点头言道:“父亲大人,说得不错,归云城是坚城,以李晓之智慧,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为何又贸然做出攻打此城之决定呢?除非他有什么把握?”

    顿了顿姊小路赖纲言道:“依我看来,若要攻下归云城只有两个途径,一是城内有内应勾结,二就是率军围困,待城中粮草自然耗尽,除此之外,根本别无其他办法,若是要想强攻,就是五千大军也休想攻下此城。”

    姊小路良赖看了儿子一眼,点了点头言道:“你之考虑十分有见地,我亦是如此认为。但是我宁可相信李晓自大狂妄到会去攻打归云城,亦不相信在归云城经营百余年的内岛家内部,会有家臣内通李晓,给对方收买,这绝不可能。”

    姊小路赖纲言道:“父亲大人,所言极是,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李晓准备率军包围归云城,饿杀内岛家。”

    小岛时光言道:“两位大人所言即是,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如何作为呢?”

    “很简单,就是等”姊小路良赖将袖袍一挥,大声言道:“无论李晓是攻打归云城,还是围困归云城,时间越久他就越疲惫,露出的破绽就越多,而形势对我们也就越有利。”

    姊小路赖纲言道:“父亲大人高见,待到武田军师老疲惫时,我军突然出击,一战可下,如此灭亡李晓后,飞驒又将再是我姊小路家之天下。”

    姊小路良赖立下决断后,言道:“立即给内岛家去信,表示我姊小路家之立场,声言若是李晓敢攻打归云城,我不会坐视不理,一定出兵救援。”

    说到这里,姊小路良赖冷哼一声,言道:“其实我倒希望李晓能与内岛家,拼个两败俱伤。内岛氏理自持归云坚城,飞驒越中无人可以奈何,故而狂妄已久。让李晓教训他一番也好,到了他们两败俱伤,也就是我出面收拾残局的时候。”

    次日,当李晓的使者到达姊小路家时,吃了闭门羹。姊小路良赖表面上托病不出,实际上却暗暗勾结内岛家。

    而飞驒另一大名江马辉盛亦得到姊小路良赖的暗示,派出使者,到城生城向李晓表示了一番道义上支持外,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不曾派出一兵一卒的支援。

    除了姊小路家,江马家之外,其余飞驒小豪族锅山家,广濑家皆表示愿意随军出阵。

    就在三月二十日时,李晓发出动员令,命令各大豪族率领军势大野郡,一起会攻归云城。

    次日李晓留下蛇尾备驻守城生城后,率领旗本备七百军势出阵。

    三日后李晓军势抵挡神冈城,两日之后到达内岛家境内。

    李晓麾下豪族锅山家,广濑家皆出阵一百人在此等候,而刚刚升格为猿苍城城主的盐屋秋贞亦率领两百人赶赴此地。

    会合之后,这支过千人的军势兵临归云城城下。

    站在山下,李晓眼望归云山中云雾缭绕的归云城,不由嗤笑道,什么飞驒第一坚城归云城,在我的臼炮之下皆是浮云。

    第两百七十七章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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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八章 陆战之王

    第两百七十八章陆战之王

    归云城城下。

    横谷幸清正跪伏在地上向李晓禀报城中情况。

    “内岛家在大野郡一共三座城池,除了本城归云城外,还有牧户城和萩城,眼下两城之川尻,山下两位家老,皆已弃城,率麾下武士进入归云城中驻守。”

    “而自从我军出阵的消息传出之后,归云城中的消息即被严密封锁,我方忍者无法进入刺探,所以具体有多少军势驻守,未曾探清。”

    “辛苦了,”李晓点了点头,转过头对众家臣们言道,“既然内岛家集中所有力量困守孤城,如此也给予我一网打尽之便利,否则东奔西走,四处拿人,倒是多了很多麻烦。”

    “喔。”

    以盐屋秋贞,广濑宗城,锅山良行为主李晓麾下城主,皆是轰然答应。

    在另一方面,内岛家归云城。

    归云城外丸的箭橹之上,内岛氏理内岛氏利父子,还有川尻,山上两位家老皆俯视着山下正在布阵的武田军军势。

    城头之上,疾风凛冽,刮得人衣裳鼓鼓。

    从城头之上俯视,城下山道险峻陡峭,用金汤之池来形容归云城之艰险,并不为过。

    而仰起头极目眺望四周的景象,那云团席卷而来犹如波涛一般,一排一排袭上归云山上。

    这一番排云入山归于深处之情景,大概是归云山之所以得名之缘故吧。

    作为久居此地的内岛氏理,显然对此劲风早已十分习惯,他眯着眼睛看着山下武田军的阵势,对部下言道:“就凭武田军这点人马,也敢来攻城?”

    守城方的内岛氏理似乎十分惋惜,竟怪起攻城方的李晓带的兵不够多。

    其子内岛氏利禀报言道:“据姊小路良赖给我的情报,李晓这次出阵归云城,他最具战力两个常备神冈备,蛇尾备皆驻守神冈城,城生城,未有出动。而眼下之敌是李晓新练的常备旗本备,以及盐屋秋贞,锅山,广濑等麾下豪族军势。”

    家老川尻氏信摸着下颚的胡渣言道:“主公,若非估计江马家,神保家,姊小路家的军势,否则李晓早将两个常备开到城下了。如此可见李晓在飞驒越中,亦是四面受敌之势,只要我们坚守数日,四方势力肯定会有人起事,抄袭武田家后路的。”

    “乌合之众,”内岛氏理将袖袍一挥,将手朝山下一指,沉声言道,“纵然李晓将神冈备,蛇尾备齐来,我又有何惧。归云城是天下第一坚城,任他李晓来多少人是一样,纵是武田信玄亲临,也需准备好一万血肉之躯之代价。”

    内岛氏理之言,犹如给麾下数名家臣,加了一个集体兴奋的BUFF。

    几位家臣们皆是一副对归云城很有信心的模样。

    唯有内岛氏利还有几分理智,言道:“姊小路良赖大人曾言道,李晓当世名将,绝不会打无把握之战,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内岛氏理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言道:“纵是李晓百般计谋,在归云城之下,我家臣团众志成城之下,亦是无计可施。”

    说到这里,内岛氏理对麾下言道:“将我的旗帜挂上去,向武田家搦战,我倒要看看李晓是否真的那么狂妄?”

    此刻李晓手持单眼千里筒,遥遥地看着归云城上,而当内岛氏理在城头醒目位置,挂出那副白底黑字的大旗后。

    李晓忍不住哈哈大笑,单手不断拍着膝盖,仿佛见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众家臣见李晓这副样子,皆不明所以。

    随即前方的物见番头回来禀报,向众家臣言道,内岛氏理在城头挂起一副旗帜向武田家搦战,上面写着‘你要攻,那便攻’

    想着内岛氏理如此霸气侧漏的台词,李晓更是大笑不止,这话说得就和好基友的广告一样。

    随即李晓转过头对众家臣言道:“攻下此城后,我要内岛氏理将此旗作为兜裆布穿上去。”

    众家臣们闻言皆是轰然大笑。

    在众将的笑声之中,李晓看向归云山中的归云城,不禁油然赞叹道:“真是一座坚城啊”

    宇佐美奈美亦在一旁莞尔一笑,此次出征他担任本阵的佑笔,帮助李晓处理文书,整理情报往来。

    根据各方情报上分析,凭李晓目前的军力,是绝不可能攻破归云城的。

    并且一旦攻城时日延久,局势肯定会朝着不利于武田军一方转移。

    据宇佐美奈美对李晓之判断,他用兵作战,一向快决果敢,常常先发制人,上一次攻陷锅山城就是一个很好的典范。

    以常备不需动员的便利,从出战到攻下锅山城只用了一日时间,待姊小路家反应过来机会,农兵还未集结完毕。

    而这一次,他要攻打内岛家,之前却大造声势,令对方提前有所准备,而再去攻打坚城,这可是兵法上的大忌。

    自从出仕李晓以来,宇佐美奈美时常将对方与上杉谦信二人比较。

    每逢李晓作战之时,常常她会以上杉谦信的角度思考,猜测对方的行动。

    而这一战攻打归云城,以宇佐美奈美之认识,纵然上杉谦信亲临于此,以他天下无双的临阵决断,亦不可能在短时日之内攻陷内岛家归云城。

    但是她又偏偏明白以李晓的手段,绝不会贸然行无把握之事,顿时这自相矛盾的命题令她蹙起眉头,一时十分费解。

    难道主公的攻取下归云城的手段,就是这驮车上之物。

    宇佐美奈美看着小荷驮队奉行,指挥着足轻们费力将驮上,一个青铜制作之物搬运了下来。

    宇佐美奈美清楚地记得,当初旗本备从城生城赶赴神冈城时,正是如此笨重之物,令旗本备的行军速度大大拖延,本是一天可以到达的路程,足

    足在路上走了三天。

    此物看起来像是大型铁炮,但却又不是,铁炮是用铁制的,此物分明是用铜所筑造的,到底有什么功效。

    想到这里,宇佐美奈美看向那名半伦不类,似模似样武士打扮的南蛮人,难道就是这个南蛮人给主公进献的什么武器。

    鲁伊科斯塔今日显得格外精神奕奕,特别那头如同糟菜的头发,今日特意还用菜油,细细擦抹过一遍,远远往往十分鲜亮,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凑近一闻就发出一股令人极度不舒服的味道。

    现在鲁伊科斯塔挥动得手里的马鞭指挥着麾下足轻,而脚上那双早已十分的破旧马靴,今日被他擦得油光发亮,眼下在他双脚的用力踢踏,踏在乱石子的地上咯咯作响。

    在鲁伊科斯塔的各种的指手画脚下,足轻们在抵近归云城不足百间的地方,堆垒着一袋一袋刚刚用从庄河边装填好的土袋。

    在后方数十名足轻,正努力着向这里搬运着着一门一门臼炮。

    而在土袋之前,道路一边,李晓旗本备的枪足轻,弓足轻正严阵以待,提防内岛家军势从城中冲出破坏己方构筑炮兵阵地。

    鲁伊科斯塔回过头看了一眼,眼见李晓正盯向自己这一边,此刻他不由心底有几分发毛。

    当初他向李晓承诺,一年之内制造的十门臼炮,结果一年来下,他最终只合格交付了七门。

    这已经令李晓十分不快了。

    所以在攻城中,若自己的臼炮不能有上佳表现之机会,那么他在武田家的佛朗机武士的生涯,就马上要说BYE!BYE!

    眼下从他的单筒望远镜里看去,城头上站了密密麻麻的内岛家武士足轻,他们似乎也不明所以,所以争相踊跃观看。

    看到到了这里,鲁伊科斯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正待这时,归云城前的炮兵阵地,已经构筑完毕。

    鲁伊科斯塔比着他那根大拇指,两只眼睛一睁一闭,左瞄右瞄一阵,对众足轻比了OK的手势,表示距离正好。

    之后鲁伊科斯塔将手一挥,霸气十足地言道:“以上帝的名义,给我将炮摆上”

    由于没有野战炮的曲柄,螺杆,没有炮架,所以调整炮口的高低,还有校正方位,计算弧度,炮弹路线轨迹,都成了一门必须费心思,努力计算的事情。

    鲁伊科斯塔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起来,毕竟当初能成为法老号的二副,他并非是一点学识也没有。

    不过这一副情景,在没有接触到西方数学足轻们的眼中,就显得格外高深莫测起来。

    不少人以为鲁伊科斯塔,以南蛮人的手段,进行某种算计对方的巫术。

    并没有等待太久。

    阳光的照射之下,臼炮的炮口寒光流盈,七门臼炮一个个洞开了血盆大口,朝向了归云城城头之上。

    “填充炮弹”

    “完毕”

    随即鲁伊科斯塔一改往日猥琐的气质,目光中透出一股凝重之色,将腰间的太刀缓缓抽出,大声言道:“预备”

    足轻举起手中的火把。

    “点火”

    火绳嗞嗞地燃烧着,并越来越短。

    所有人皆屏息静气,而早已有发射经验之人,皆是脸色发白,有聪明者早已往耳朵里填塞了草根。

    咚咚咚

    大筒的轰鸣声乍然响起,在永禄九年,第一次登上了日本战国这个大舞台,惊醒了飞驒越中的豪杰们。

    第两百七十八章陆战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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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九章 内岛家的命运

    第两百七十九章内岛家的命运

    日本战国第一个使用大筒的大名是大友宗麟。

    大友宗麟最早接触大筒,是当时丰后停泊的葡萄牙船向教堂发射礼炮,巨大的爆炸声音传到了府内城,大友宗麟闻之之后震惊不已。

    大友宗麟用自己是天主教大名的身份,并用尽各种手段才从葡萄牙人宣教师的手中,搞到了大筒,得之欣喜之下,将大筒名为‘国崩’。

    国崩的意思,不过是大友宗麟夸大大筒的威力,将之形容,一炮下去一城一国亦为之崩裂的意思,但是在信长之野望中,国崩却成为大友家大筒队的特色科技。

    在一五八六年的臼杵城笼城战,昔日九州霸主大友家已日薄西山,面对城下团团包围的岛津军,大友宗麟名部下使用国崩,对城下的岛津军进行炮击。

    在国崩的威力下岛津军乱作一团,被乘势从城下杀出的大友军杀败。

    而晚年昏庸不堪的大友宗麟亦因此力挽狂澜的表现,找回了一丝当年枭雄的本色,让大友家逃过了覆灭之难,支撑到丰臣秀吉的二十万九州讨伐军到来。

    闻之大友家得以保住,大友宗麟这才安心咽下最后一口气。

    当时葡萄牙人献给大友家的国崩,正是大名鼎鼎的佛朗机炮,这是一种后装填的加农炮,相对比之下,比李晓的臼炮先进了许多。

    鲁伊科斯塔这半路出家的铸炮师给李晓铸的臼炮,论威力勉强够得上三磅炮的水平,而且只能打固定目标,用以攻城。

    但尽管如此,七门臼炮齐射的威力,着实让所有人震惊了一把。

    在臼炮轰响的一刻,武田军阵中栓好的战马,在炮响的一刻,要么嘶鸣狂跳,费力想要争夺缰绳,要么就是四腿发软,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屎尿皆出。

    李晓尽管站在三四十米远的地方,亦感到此臼炮的威力。

    尽管他此刻早有预备地张大了嘴巴,但感觉到一阵耳鸣不止,而其他家臣们皆是第一次目睹此景,不少平日自诩勇猛的武士,此刻皆是面色苍白。

    李晓的面前,一门门臼炮炮口闪烁了一团耀眼之极的火光,随即实心弹丸越过了城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轨迹,到达最高点之后,随即炮弹开始下坠,直接砸去。

    而炮弹疾掠之间,更是发出尖鸣而刺耳的呼啸声,声势极大。

    第一发炮弹打得略微有些远了,直接翻过城头的曲轮,砸入了后方,发出一声沉闷得令人吐血的落地巨响。

    城头上的内岛家武士足轻,见到这一幕,纷纷抱头鼠窜,并发出一阵惊惧的呼喊。

    而伴随前列的七门臼炮咚咚作响,一颗一颗的炮弹被射向空中。

    第二发炮弹命中外丸上的曲轮,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随即城头上木屑石灰横飞,滚滚的烟尘遮蔽了着弹点。

    就在烟尘未散尽时,第三发炮弹划出一道轨迹,伴随着刺耳的呼啸声,硬生生地砸在石垣之上。

    石制的实心炮弹直接将石垣砸出一个大坑,并且石弹当即崩裂,四下射出可怖的碎石片,弹坑附近的内岛家足轻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显然为这石片砸伤。

    随即第四发,第五发,第六发,炮弹接连命中了外丸之中,城中的内岛家足轻们乱作一团,四下惊恐地奔逃,仿佛陷入了人间地狱的一般。

    但是内岛军的厄运并没有结束,第七发炮弹命中了外丸的箭橹一脚。

    中弹的那一刻,木质搭盖的箭橹,发出可怕的咔咔声,这是木头崩裂的声音,随即高架的箭橹,犹如醉酒的人一般,不断的左右摇晃。

    面对摇摇欲坠的箭橹,曲轮下的内岛家足轻发了一声喊,远远逃离。

    箭橹终于寿终正寝,一声清脆至极咔嚓声,支撑的横柱崩断。

    于是箭橹整个从中央折断

    轰

    箭橹愣生生地向外倾斜,直接压倒砸在曲轮之上。

    曲轮当即被压断,半个箭橹一节躺在曲轮内,一节横在曲轮之外。

    而从倒塌的箭橹最上方,三个人一前一后接连从窗口上掉出,他们发出恐怖的惊叫声,然后坠落入归云山下的悬崖之中。

    在一块倒塌了一半的曲轮侧面,川尻氏信浑身发抖地,畏缩在墙根下面,一贯被他爱惜的名刀,此刻被他远远丢在一旁。

    作为内岛家的家老川尻氏信现在全无武士风范,他的面孔上铺满了尘土,双手抱着头部,半蹲地坐在那。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尽管在的他面前,陈横着一具尸体。

    尸体是一名被飞射的碎石砸中头部的足轻,对方的脑袋上正泊泊流着黄白色的浆液。

    不过川尻氏信一点也未觉得恶心,他觉得能从方才的炮击中,保住性命已经比这个倒毙的足轻,不知幸运多少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宁可被一名武士光明正大地讨取首级,也不能被这石头砸死”

    川尻氏信霍然立起身来,看向曲轮下方,武田军那几门还在冒着青烟的炮口。

    川尻氏信目光四下游走,外丸之中正是一片慌乱的景象。

    随即川尻氏信拉过一名足轻,大声吼道:“主公现在在哪里?”

    这名足轻亦是蒙了头,半响才反应过来,哆嗦地向石垣边一指。

    川尻氏信丢下这名足轻奔了过去。

    只见在石垣的弹坑边缘,内岛家家主内岛氏理正蹲坐在那。

    他身旁正凹陷着一个的弹坑,弹坑一旁还有他那面挂出的‘你要攻,那便攻’的旗帜,眼下白底的旗帜上正踩着许许多多的脚印。

    凌乱不堪

    七门臼炮第一轮施射完毕。

    随着鲁伊科斯塔的一声喝令,马上就有足轻拿着一个大杆子,朝着仍在冒着黑烟中炮口里清膛。

    鲁伊科斯塔继续大声言道:“装弹。”

    随着鲁伊科斯塔的号令,足轻们将酌量的火药弹丸再次往炮口塞进去。

    眼见填装完毕,鲁伊科斯塔再次举起了太刀,对着四面大声喊着。

    “准备”

    就在鲁伊科斯塔话音落下时,这时一名插着小旗的使番,从本阵方向跑到炮兵阵地上,对着鲁伊科斯塔言道。

    “大人,主公命令你停止炮击?”

    “为什么?老子打得正爽呢”鲁伊科斯塔不快地地问道。

    使番面色平静地回答:“内岛家投降了”

    就在第一轮炮击结束之后,归云城城门大开,一列一列垂头丧气的内岛家武士从大门中行出。

    一走出大门,内岛家武士和足轻都将长枪,太刀往旁边一丢。

    卸下武装之后,整个人就跪伏在门前。

    李晓此刻已骑在了他黑锻的马上,大手一挥对部下言道:“准备入城”

    此刻无论家臣上下对李晓皆是一脸敬佩之色。

    在这场不到十五分钟的笼城战中,号称不落之城的归云城陷落。

    内岛氏理以下内岛家武士足轻三百余人尽数投降,武田军无一伤亡。

    是夜。

    身着白衣的内岛氏理走到李晓的中军帐中,他不清楚等待他的,是如何之命运。

    而他此刻更搞不懂的是,为何内岛家四代百年来经营的归云城,居然连这么一会都撑不到,就给攻陷了。

    但眼下内岛氏理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不由自己把握了,而取决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武田家大将。

    李晓打量了一番,跪伏在地下的内岛氏理,言道:“内岛大人。”

    “不敢如此称呼,在下败军之将,已是但马守大人的阶下囚,一切听凭大人处置。”

    李晓微微一笑,他见内岛氏理如此说话,显然已经很好明确了自己的处境,这很好,下面接下来的处置就简单多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废话了,宣布对你们内岛家的处置了。”

    “请等一等。”内岛氏理还是不甘心地说了一句。

    “哦?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内岛氏理犹豫了一番言道:“恳请但马守大人,可以保全我内岛家的家名。”

    李晓听闻此,微微一笑,双眼一眯言道:“实话说,这恐怕很难。”

    “恳请但马守大人,我自知这次犯下大错,但这次见识到武田家之军力,在下等亦不会再对武田家起背叛之心,以后定然会顺从。”

    李晓哼了一声言道:“内岛大人,还是不明白现在之情况,大名之间,对于悖逆者之处置,是绝无姑息的。”

    内岛氏理伏下头,几乎是用哀求的语调言道:“但马守大人,可否念在我主动开城,投降一事上,对我内岛家从宽处置。”

    “当初投降之时,我只答允饶过不进行多余之杀戮,似乎没有允诺阁下其他的。”

    内岛氏理将牙齿一咬,大声言道:“但马守大人,如果可以放我们内岛家一马,我可以献上八千贯,给阁下作为军资金。”

    听了内岛氏理的话,李晓浮出一丝笑意,与此人扯嘴皮这么久,不正是为了此目的吗?

    历史上在归云城因地震崩灭之后,飞驒当地一直流传着关于内岛家埋藏金的传说。

    原因是内岛家开采归云金山百年,积累肯定十分丰厚,但是随着地震一下举族湮灭,所流传下来的埋藏金自然为人所窥视。

    这个传说一直流传到江户时,无数人深入归云山中,探寻归云城的遗迹,想从中挖掘出内岛家当年的埋藏金来,于是留下了很多传说。

    但不论如何说,内岛家开采归云金山百年来,家资丰厚这是肯定的。

    所以李晓这次攻打归云城,除了意图归云金山之外,更多的则是要图谋内岛家这四代积累下的金银。

    今日入城之后,李晓即派部下,满城中寻找内岛家的金库所在,但是搜索了一日,除了几百石军粮之外,一无所获,显然这笔黄金早已被内岛氏理转移。

    当下李晓只能放弃,改用此方法从内岛氏理身上将这笔钱挖出来。

    李晓听闻内岛氏理竟肯一口气献出八千贯来保全内岛家的家名,不由心底大喜。

    这笔钱足够装备整个旗本备,具足,长枪皆可配备,实现装备上的一个飞跃。

    不过据李晓估计,内岛家的家藏肯定不仅仅如此,八千贯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李晓一听内岛氏理愿意出八千贯钱,当下点了点头言道:“好吧,如此我就承诺阁下保全下内岛家之家名。”

    果然内岛氏理一听李晓如此说,马上大喜过望,言道:“多谢但马守大人。”

    李晓面上呵呵一笑,他就故意给内岛氏理这样的判断,让他以为能用钱解决之问题,都不是问题,如此就方便了。

    随即李晓言道:“虽然保全内岛家之家名,但是惩罚却不可避免的。此次内岛家战败,必须有人要站出来承担责任。所以很遗憾,内岛大人,尽管内岛家的家名保住了,可是阁下却不能不切腹,以承担这次战败的后果了。你放心,你死后,我会让你的长子,继续继承内岛家的家业的。”

    内岛氏理听李晓还杀自己,当即言道:“李晓大人,明国人有句话是死有请于鸿毛,亦有重于泰山,在下此次战败,本应该背负起罪责切腹以谢罪,但是我长子还小,尚不能执掌内岛家家督之位。所以请但马守大人,允许在下再苟活几年,待长子有成之后,那时再死亦是不迟。”

    李晓闻言,心底暗道这内岛氏理,真是口舌之功无敌,明明是自己怕死,却编出这一套堂而皇之的理由来,果真是高手。

    李晓当即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言道:“这不行,此次内岛家叛乱,御馆大人十分震怒,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主公的怒火,所以在下尽管很想帮忙,却是有心无力啊。”

    内岛氏理犹豫了一下,言道:“李晓大人,我愿意再出五千贯,请大人帮我疏通此事。”

    很好,很上道。

    李晓暗暗点头,这一共是一万三千贯。

    接着内岛氏理又在李晓的不断敲骨吸髓之下,一共吐出了足足两万贯,这绝对是一笔凭空的大财

    最后看着内岛氏理欲哭无泪的样子,李晓这才意犹未尽的罢手。

    李晓看着内岛氏理,心底却继续盘算,尽管答应了保全内岛家的家名,他就不准备反悔了。

    但对于内岛家却必须将之彻底掌握,驾驭在手中才行,以后绝不能让其有再反复的机会。

    并且归云金山也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中。

    李晓暗暗盘算着他的最后处置方案。

    第两百七十九章内岛家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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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章 焚毁的归云城

    第两百八十章焚毁的归云城

    樱洞城,姊小路家本城。

    就在李晓攻陷归云城当日,消息隔了不久,就忍者将消息传到了樱洞城。

    当姊小路良赖闻之归云城陷落的消息时,良久默然不语。

    他盘膝坐着许久,复又看了姊小路赖纲一眼,问道:“李晓伤亡了多少?”

    “一兵未损,当时……”

    “当时如何,已不重要了。”姊小路良赖将手一摆,沉声言道。

    顿了顿姊小路良赖问道:“李晓在城下,只能有一个旗本备对吗?”。

    姊小路赖纲点了点头言道:“不错,加上盐屋,锅山,广濑三家,军势在一千以上。”

    “很好,”姊小路良赖从刀架上,将武士刀拔出在手,刀刃照出他面容,此刻他脸上尽是坚毅之色。

    姊小路良赖断然言道,“按军役薄上,下达动员令,领地内凡十五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男子,一律征发,我要与李晓决一死战。”

    “什么?”姊小路赖纲身子一震,问道,“父亲大人,李晓刚刚新胜,士气旺盛,出兵与他决战没有足够的胜算。”

    “你错了,若不乘此机会出兵,待李晓整合了内岛家势力,吞并归云金山之后,我姊小路家飞驒之主的地位,就要易手。李晓一直视我姊小路家为眼中钉,那时他第一个要覆灭的就是本家,所以若不曾他势力未强之时,与他一战,将来我们必不是他的对手。”

    姊小路赖纲闻言一愣,微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言道:“父亲大人,说的不错,我这就去准备,事到如今,若没有破釜沉舟之决心,我姊小路家亦不配于立足于飞驒了。”

    姊小路赖纲满意地颔首,言道:“很好,这才是将来要继承我姊小路家的男子,不过除了魄力之外,亦需谋略。我的目的并非要与李晓分个胜负,而是要让他不能夺取内岛家,除了做好决战之准备外,我们还必须联络江马家,照莲寺等诸势力。”

    “飞驒四分五裂已久,各豪族皆不愿意,见到一统飞驒的能者出现。眼下李晓势强,不必费什么说辞,他们必然会与我同心,联络他们,一起向李晓发难。”

    “喔。父亲大人,我这就派出使者,总之绝不能让李晓吞并内岛家。”

    “慢着,”姊小路良赖言道,“你还忘了一件事,派使者去见李晓,表明我之态度,声言他若是不退出归云城,就等待我姊小路家与他决战之时吧。”

    同日,高原诹访城,江马家本城。

    江马辉盛亦同一时间,得到了李晓攻陷归云城,内岛家降伏之消息。

    江马辉盛听闻探听消息的细作,详细说完经过之后,长叹一声言道:“归云城之陷落,并不意外,李晓攻城所用的是石火矢。”

    江马辉盛倒亦是见识不弱,只听细作的描述,就猜到李晓攻城所用的利器。

    家老神代行光在一旁唏嘘不已,言道:“归云城乃是天下坚城,当初一向宗在飞驒势大之时,亦不能奈何此城。没想到李晓不过半日就攻下了,他难道是神人吗?”。

    江马辉盛冷哼一声,言道:“你此言太夸奖李晓了,他此人,我承认是有其不凡之处,但凭其成事而论,不过是有点运道,以及见识罢了。就如这次攻陷归云城,若非他有石火矢这样的利器,他就算带齐三倍的军力,亦不能攻陷归云城。”

    神代行光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可这样的观点,但他亦知道自己这个女婿,甚为自负,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对于屡次压他一头的李晓自然是不服了。

    神代行光出声言道:“家主,眼下李晓攻陷归云城,吞并归云金山之后,必然会追究这次我们没有追随他出兵内岛家一事,到时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江马辉盛听了略微迟疑了一下,言道:“不错。李晓行事无论是有恩有仇,必然相报。到时他追究其我并出兵之事,却是难办。”

    江马辉盛在屋子左右踱步,显然在思量着方略,顿了顿他目中寒光闪动,言道:“李晓若对我江马辉盛动手,眼下之江马家已恢复两年之前的势力,即使李晓大军齐来,亦并非没有一战之力,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若是李晓以此为借口拖延神冈银山的归还期限,那才是头疼。眼下本家租借给武田家的神冈银山,只剩下最后不到一年之期限,若是李晓拖延,久而久之,我担心会收不回来。”

    神代行光言道:“神冈银山对本家与李晓十分重要,这几年李晓能出兵东征西讨,不正是依赖神冈银山之便利,连一向代本家进行金银交易的盐屋秋贞,亦被李晓拉拢成为其家臣。”

    “家主,臣下有一个建议,希望家主能够听取”

    “神代大人,请直言。”

    神代行光沉声言道:“从这次攻陷归云城来看,这李晓,并非是池中之物,将来能夺取飞驒越中亦说不定。我们倒不如将神冈银山奉给李晓,安心为其前驱,待将来李晓夺取越中,必然不会忘记本家之功劳……”

    “不可,”江马辉盛大声斥道,“我江马家乃是平氏之后,怎可甘于人后,而我江马辉盛此生之志,就是能够代替父亲大人,完成一统飞驒的遗愿。这区区李晓尚不放在我眼中。”

    神代行光暗暗叹了口气,言道:“既然如此,是臣下失言了。”

    江马辉盛胸口不住起伏,言道:“眼下飞驒之势,唯有姊小路家能与李晓抗衡,本家在飞驒立足之方略,正是要挑拨两强相争,在其中渔利。哪一家弱,我们就帮谁,绝不能让任何一家有同时压制两家之实力。”

    “但是眼下李晓新胜,姊小路家会挑起这个头,向武田家施压吗?”。

    江马辉盛呵呵笑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姊小路良赖和李晓之性格,此二人都是野心勃勃意欲一统飞驒之人,将来必有一战死战,眼下李晓攻灭内岛家,姊小路良赖绝不会坐视不理,让其坐大,我江马家只需追随姊小路家之后,就可以了。”

    江马辉盛话音刚落,就听闻楼梯之下,侧近回禀言道:“主公大人,姊小路家的使者求见。”

    江马辉盛闻言微微一笑,看向神代行光,举起右手单掌一握,双目之中透出一股自信,言道:“如何,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家主英明。”

    攻陷归云城的第二日。

    李晓尚在归云城中安顿,处理善后。

    这时就得到忍者众禀报,说飞驒两强姊小路家,江马家已经向领地之中发出动员力,在集结军势。

    而其中姊小路家声势最大,此次居然征发了领内几乎所有成年男子,预计将出动一千两百军势以上。

    另外江马家却是隐隐向神冈城,神冈银山露出集结军势之象,看来江马家的目的,是要袭取李晓的后路,攻打神冈城,并从李晓手中取回神冈银山。

    与此同时,神保家亦出现不稳的动向,其中几个靠近城生城的豪族,居然也在暗地动员。

    而就在刚才,姊小路家,江马家两方代表,似乎是不约而同齐至李晓军营之内。

    他们异口同声认为李晓作为武田家在飞驒越中军团的一手役,大指南,也就是军团总大将,不可擅自侵吞麾下寄亲级家臣的领地,如此将违背武家之制度。

    所以他们一致要求李晓退出内岛家安堵之领地,不得处置任何内岛家之人。

    一切待飞驒各方一起商议之后,再拿出最后之结果,供给讨论。

    其中姊小路家使者又带来了姊小路良赖的亲笔信,他是朝廷亲封的飞驒国国司,又是中纳言的官位,以他亲笔信中所言,声言李晓若不遵循飞驒国人的意愿,他们将一同起兵讨伐。

    看着姊小路良赖如此强硬的态度,李晓尽管之前虽有所预料,但对于他的行多多少有几分意外。

    之前李晓亦曾想过姊小路良赖的态度,但没有想到他会走到如此决绝的一步。

    这位飞驒的枭雄果然十分老辣,一点都不给李晓丝毫,在飞驒成长势力的机会,摆明了一定要将李晓的势力扼杀在萌芽之中。

    姊小路良赖明眼的看出,如果李晓吞并了内岛家,等于一举打破了眼下飞驒国国内的均势。

    均势一旦打破,各方面利益架构,就必须重新整合。

    李晓要壮大,那么必须有势力要牺牲,成为他的奠基石,而没有势力愿意成为下一个奠基石。

    而姊小路良赖与李晓之间,只能有一个人夺取整个飞驒国。

    李晓攻取内岛家之后,在姊小路家的挑头下,江马家毫不犹豫地随附其后,站在了同一立场。

    眼下李晓不得不佩服姊小路良赖时机把握得十分正确,现在他刚刚占领归云城,还未把握压服内岛家势力。

    若是姊小路家在这个时候来攻,内岛家武士足轻很可能会乘势起来,揭竿造反,到时李晓就会面对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

    而且现在对于李晓而言,神冈城,神冈银山亦在江马家的威胁之下。

    两家同时来攻,李晓一时亦感到了棘手。

    李晓立即召家臣团商议。

    各位家臣闻之此事态度之后,意见不一,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多考虑。

    眼下李晓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受于姊小路家压迫,不得不退出内岛家领地,退守神冈城。

    如此好容易降伏的内岛家,将会再次反叛,李晓所努力一切,前功尽弃,将会被打回原型。

    不过这亦也是最稳妥,安全的方案。

    反正李晓出兵尽入两万贯,也不算空走一趟。

    而另一个选择,就是显示强硬态度,摆出不惜一战的架势。

    这选择固然很诱惑,但是风险很大。

    军帐之中,家臣们各自意见相持不一,未有定论。

    李晓左右看去军帐之中唯有佑笔,宇佐美胜行一直不动声色。

    见对方一直默然不语,李晓突然言道:“胜行,你有什么见解吗?”。

    宇佐美奈美听李晓突然点到自己,微微诧异,其实她的内心早已有了看法,但是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

    她自从那日在李晓面前露过锋芒之后,就一直低调内敛,不轻易发表自己意见。

    但这一次李晓却亲自点到了她的头上。

    她抬起头看了李晓一眼,只见李晓目光烁烁似乎已洞悉了自己的心思。

    宇佐美奈美当即不再犹豫,言道:“各位大人,你们有没有想过,还有第三条路可选?”

    “怎么还有第三条路呢?”

    众家臣中一面嗡嗡之声。

    宇佐美奈美,微微一笑言道:“很简单,让姊小路家失去来救援内岛家的理由即可。”

    归云城攻陷的第三日之后,姊小路良赖率领一千两百军势正匆匆赶赴归云城的方向。

    在路上,姊小路良赖穿着一身鲜亮的当世具足,骑乘在战马上,心事重重。

    正待这时,一名插着小旗的使番疾驰战马,飞奔到姊小路良赖面前,当即下拜言道:“禀报主公,有紧急军情

    “说吧”

    “武田军于昨夜,一把火烧去了归云城,现在归云城只剩下一片废墟。”

    闻之这消息姊小路良赖父子二人面面相窥。

    姊小路良赖猛然一拍大腿,仰天长叹一声言道:“我未想到李晓居然还有此算计,我失算了,此人太奸猾了。”

    姊小路赖纲问道:“父亲大人,为何这么说,李晓自烧坚城,而不去固守,这情况对我们正是有利。”

    “你错了,”姊小路良赖言道,“归云城对于李晓而言是一文不值,但是对于内岛家却才是犹若性命。”

    “要知道,内岛家,之所以能与我姊小路家,江马两家能在飞驒分庭抗争,不相上下,所持者唯有归云坚城。眼下归云城一朝化为乌有,内岛家拿什么来抵抗李晓,不用李晓的常备出动,一天之内,我姊小路家就可以将内岛家覆灭!如此我们就算救下内岛家又有何用。”

    姊小路赖纲恍然这才明白。

    姊小路良赖重重朝空中挥了下马鞭,言道:“李晓之能太过恐怖,与此人共时并居于飞驒,真是我姊小路良赖之不幸,天不佑我,收兵,不必再去救援内岛家,此刻已无意义了。”

    第两百八十章焚毁的归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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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一章 武田家的出海口

    第两百八十一章武田家的出海口

    永禄九年,五月,甲斐,踯躅崎馆。

    阳光斜斜照在大殿之中,令人倍加觉得精神雀跃。

    踯躅崎馆的庭院之中,一片都是草木茂盛的景象。

    武田信玄穿着一身宽松的袍服,踱步走到中央,他笑着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言道:“今年的春天似乎过得特别快。”

    就在几日之前,武田信玄为祈求长女黄梅院安产,再次向御室浅间神社奉上祈愿文。

    果真不久之后,相模就传来消息,黄梅院诞下一女。

    武田信玄闻之之后十分欣喜,他的长女作为北条家当主北条氏政的正室,已为他生下两子。

    长子国王丸已经五岁,作为嫡子,现已经为北条家确认为下一任家督的人选。

    而次子亦是去年刚刚出生。

    黄梅院诞下一女对于武田信玄的喜悦只是一时而过,但随即他似乎想到什么,面色转为忧虑。

    能令已经饱经沧桑的武田信玄露出如此神情的,肯定有什么大事牵动了他。

    原本此刻对于武田信玄而言,武田家与北条家之外交,并没有因为黄梅院为北条氏政,不断诞子而更加加深,反而是已经陷入十分险恶之境地。

    武田家占领的箕轮城后,已完成了西上野攻略,这时已无再利用北条家作为同盟,以牵制越后的必要。

    攻下西上野后后,武田信玄命原武田家宿老甘利虎泰之子,甘利昌忠为箕轮城城代,坐镇箕轮城,暂代武田胜赖作为西上野军团军团长,并消化攻略下的西上野之地,安抚当地豪族,之后挑选精锐编入箕轮众中。

    而从属武田胜赖攻打西上野的有功之臣之亦得到封赏。

    首先是真田家得到了吾妻郡一郡的宛行。

    吾妻郡原本是滋野氏的旧地,当地豪族如羽尾家,镰原家,海野家,原先都与真田家是同族,所以真田家执掌吾妻郡可谓是全无压力。

    眼下真田家已有信浓小县郡,上野吾妻郡两郡之地,一时势力大增,成为与南信浓木曾家,并列的武田家重镇。

    而得到另一封赏的则是小幡家的小幡宪重。

    小幡宪重原本就是西上野国人,当地仅次于长野家的第二大势力。

    攻陷西上野后,小幡家夺回了原先上野甘乐郡的旧地,将小幡家的本城重新迁回了当初李晓与小幡姐妹'>初遇之地国峰城。

    于是武田家在西上野之统治,以真田家,小幡家一北一南做为箕轮城的侧翼遮蔽,而甘利昌忠的箕轮众作为中心,可左右支援,一时可谓是固若金汤。

    而武田家控制西上野之后,亦完成了从西面对信浓的遮蔽,使得高坂昌信军团,独立面对上杉家的压力大减,同时在加上东面正在越中奋战的李晓的飞驒越中军团。

    武田家对上杉家的三面钳制已经完成。

    而北条家一方,自攻陷松山城后,北条家完成了对武藏国全境的压制。

    北条氏康的目光看向了武藏北面的上野国,他的意图就是占领上野一国,彻底掐断上杉谦信出阵关东的通道。

    然后再关起门来,将宇都宫,里见,佐竹家这几头恶犬,一棒一棒打死。

    就在今年,上野厩桥城城代北条高广,为北条家寝反,这对于上杉谦信而言是一个十分沉重的打击,一时上杉家失去在东上野最重要据点。

    厩桥城易主,不仅令上杉谦信在上野势力丧失,并且其在关东的影响力进一步下降,关东管领已是有名无实。

    同时北条家之势力正式进入上州,这与武田家在上州的势力,产生了冲突。

    因此武田家对北条家要求其出阵关东之请求,亦渐渐怠慢起来。

    现在两家当初同盟共拒上杉家的利益点,已经不存在了。

    当然北条与武田家最根源的矛盾,还是今川家与武田家的摩擦。

    武田信玄已渐渐显露出对骏河不善的态度,这令北条氏康十分担心,他绝对不能容许武田信玄一统甲斐,骏河。

    若攻陷骏河,武田家不仅拥有这富庶之地,还有出海口,如此武田家强大的一发不可收拾,并将成北条家东面最强势力,也因此一举打破眼下三国同盟之下,关东的均衡态势。

    使得地区势力失重,并还彻底的挡住北条家上洛之道。

    所以北条家现在亦渐渐与今川家站在了一边,并不断疏远着武田家。

    当然面对北条氏康的敌意,武田信玄不可能不知,现在武田家在北面主要战力被上杉谦信牵制。

    所以对于今川家,北条家,武田信玄亦必须寻找其他势力来牵制,来解脱三面作战的困境。

    而在南面,在武田胜赖大婚之后,武田家顺势与织田家同盟,现在织田德川的清州同盟,于西面压制着今川家。

    现在面对北条家的不善态度,武田家亦是积极寻找,可以牵制北条家的盟友。

    武田信玄在关东找到的帮手,分别是常陆国的佐竹家,安房国里见家。

    首先是佐竹家,佐竹家与武田家一样都是新罗三郎义光的后代。

    新罗三郎义光有两子,源义业(佐竹家之祖),源清光(武田家之祖),他们皆居住于常陆国。

    源清光当时居住于常陆国那珂郡武田乡,这地亦是甲斐武田苗字之由来地。

    后源清光之子武田信义奉朝廷之命进入甲斐,并在此生根发芽,武田氏一族成为甲斐守护,而源义业的后代却世居于常陆,并取苗字为佐竹。

    不过若追述祖籍,武田义信还属是常陆国。

    与武田家一样,武田家是甲斐源氏总领,而佐竹家则是常陆源氏总领。

    现在常陆之雄佐竹家前家督佐竹义昭刚刚于去年病死。

    竹佐家现在由历史上鬼义重之称的佐竹义重执掌。

    佐竹家和宇宫都家同盟在北条家关东抗衡已久,是北条氏康的眼中之钉。

    所以武田信玄,以武田与佐竹两家同宗这个关系,暗中沟通,悄悄结合在一起。

    武田信玄让甘利信忠,土屋昌次作为外交次取,负责与佐竹家外交之事。

    这个同盟后来在历史上称为甲佐同盟。

    而安房国里见家不用说了。

    里见家家督里见义尧为关东之野心家,一直有夺取关东的野心,在天文十四年时,在安房自建的鹤岗八幡宫中,自称为副将军(这一称号,可是日后足利义昭授予织田信长的高度)。

    而里见义尧作为关东,唯一可与北条氏康抗衡之对手,两家恩怨争斗数十年。

    里见家在两次国府台合战之中皆是大败,不过却并没有死心,里见义尧有生之年,就认准了北条氏康一个对手,死磕下去,不死不休。

    武田信玄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北条氏康的老对手。

    他通过上总武田氏(亦是甲斐武田支族)当主武田丰信为中介,与里见义尧沟通上,两家暗暗协商,达成盟约。

    相对应的这一同盟在历史上称为甲房同盟。

    取得了佐竹,里见家的同盟之后,武田信玄已有了北条氏康翻脸的底气。

    而这一系列的外交攻势,亦足够展示了武田信玄之手腕,确实是当世无双。

    不过此刻对于武田信玄而言,却一点也没有自得之处,与今川家的决裂,等于已失去了他的嫡子武田义信。

    若是与北条家同盟再度破裂,那么他的长女黄梅院,居在那身处敌视的北条家中,又是如何处境呢?

    而从武田信玄二十一岁继承家督以来,经过二十五年的励精图治,沙场征战,为武田家打下数十万石领地,其版图已是空前,成为当世巨头。

    但是因为他的野心,信玄的父亲,妹妹,他最心爱的女人,还有他的嫡子,却一个一个的离他而去。

    眼下连他的长女……

    饶是武田信玄心坚如铁,此刻亦然忍不住难过。

    武田信玄长吸了一口气,随即取起腰间的折扇,转过身对坐在下首的武田胜赖,真田幸隆二人,言道:“骏河那边又派人来了。”

    武田胜赖,真田幸隆对望一眼,皆知武田信玄口中所言,骏河派人来所谓何意。

    武田义信被囚禁东光寺一年来,今川家一直试图,用各种影响力,表面上是试图营救武田义信,让他恢复自由身,实际上亦是探听武田信玄的态度,是否有攻打骏河的意思。

    毕竟武田义信当初之谋反的目的,正是因为揣测武田信玄打算将战略目标,从北上转移到南下,转而攻打今川家,自己的嫡位不保,故而才起兵的。

    而这件事众所周知,之后武田家内部一直有谣言传说,声言武田信玄有攻伐今川家的意图。

    今川家数次派来的使者,探听武田信玄之答复,信玄却一直没给与其明确的答复,这令今川家更加不安。

    武田信玄顿了顿言道:“眼下今川家与武田家已交恶,我在今川家的忍者,听闻今川与北条之间,已有密议,决定拉高对我甲斐出口之盐价,以作为要挟我武田家之把柄,你们怎么看?”

    武田胜赖言道:“父亲大人,我甲斐身处内陆,没有出海口,眼下盐路把持于今川北条之手,若是提升盐价,对我甲斐而言,百姓的生活将陷入十分困苦的境地。”

    武田信玄将折扇一挥,言道:“提升盐价,只是一种警告的手段,更可怕是断绝食盐出口。”

    顿了顿武田信玄言道:“我武田信玄意欲为本家取一出海口已久,眼下越后,骏河,相模皆与我关系险恶,唯有另寻出路,你们看越中如何呢?”

    第两百八十一章武田家的出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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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二章 家督人选

    第两百八十二章家督人选

    “出击越中?”真田幸隆露出凝思之色。

    武田信玄将折扇轻轻摇了摇,目光盯在真田幸隆的脸上问道:“弹正,你看如何?”

    听了武田信玄之言,真田幸隆随即意识到武田信玄,是想让李晓的飞驒越中军团,继续向北面攻击。

    真田幸隆眯眼想了下,此番李晓虽刚刚回信婉拒了他向李晓女儿的求亲,但信中却没有把话说绝,他是想等女儿十二岁之时再作决定,而在这之前不会考虑任何一家。

    对于真田家与李晓的关系,真田幸隆亦在揣测着,他的年岁已经大了,作为与武田信玄同时期的家臣,他与信玄的时代都要马上过去了。

    武田家的将来是武田胜赖,李晓,真田昌幸这一帮年轻人之天下。

    对于李晓,真田幸隆心底是存着十二万分忌惮。

    此人表现出的智谋,以及军略,决不在自己之下,若与之为敌太可怕了。

    但是将来真田家与李晓并入武田胜赖中枢,两边之间却免不了有一番倾轧。

    所以尽管他对李晓心存忌惮,但是他却没有表露,反而通过试图两家结亲的方式,来拉近二者关系。

    眼下武田信玄的问话,真田幸隆决定不作表态,绕了一句话言道:“回禀御馆大人,但马守大人,此番在越中作得不错。”

    真田幸隆话音一落,武田胜赖即是一副欣喜之色,言道:“不错,父亲大人,去年李晓先是在增山城下,力拒上杉辉虎,而眼下又攻陷归云城,内岛家正式向本家降伏。”

    顿了顿武田胜赖,不由颇为自豪地言道:“当年山县大人攻打飞驒时,内岛家家督内岛氏理,极其傲慢,不肯降伏,实在十分狂妄,而却被李晓一战拿下。听闻内岛氏理之子内岛氏利,已作为本家人质,不日将往踯躅崎馆而来,到时我绝不会给他好脸色。”

    武田信玄微微点了点头,言道:“李晓确实作的不错。这一次内岛家总算是彻底降伏本家,扫除了飞驒的一个大患。”

    真田幸隆眼睛一眯,问道:“我听闻内岛家之归云金山,为不逊色于黑川金山之良矿,这次拿下内岛家,不知如何处置呢?”

    武田信玄直接言道:“这我早有主张,李晓写给我的信中,提过归云金山虽名气不小,但内岛家百年来的开采,其金矿已耗去大半。眼下之年产,三千五百贯上下,并且所能支持不足十年。”

    “这不足五千贯,按照李晓之要求,我已决定其中每年一千贯作为加深本愿寺同盟之必要,交给胜兴寺,而李晓每年上缴一千贯于本家,至于多余之金矿皆归于李晓了。具体细节,我会派遣一名金山奉行去归云金山负责此事。”

    听信玄如此安排,真田幸隆闻言愣了一下,言道:“如此可惜了,本以为归云金山可以缓解,本家金山矿藏枯竭之难题。”

    武田信玄笑道:“世事哪里有那么巧合,况且再富裕之金矿,亦有枯竭的一日。本家既然凭金山而起,亦要做好金矿枯竭时之准备。毕竟我信玄归天之后,这武田家的基业还需交给后人来继承,若是什么也不留下,岂不是愧对了下一代家主。”

    “我的话对吗?胜赖?”

    说到这里,武田信玄突然看向武田胜赖。

    武田胜赖听了武田信玄,心底一突,但一时却有些失措,不知如何回答。

    武田信玄看了武田胜赖这幅样子,举起折扇指着对他,哈哈大笑。

    而真田幸隆观察了一番武田信玄的脸色后,亦是为之莞尔。

    武田胜赖微微有些窘迫,不知方才拘谨之色,是否会给武田信玄留下不佳之印象,待看向真田幸隆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武田信玄折起折扇,用扇柄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膝盖,言道:“四郎,我知道你有继承家督的志向,这亦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否则你也不配作为我信玄的儿子了。不过我欣赏就是你这份坦然,你兄长就是以为有了城府,则可以矫饰了,实际上却低估了旁人的智谋。”

    武田胜赖听了微微汗颜,不过他随即想起李晓以往对自己说的话,他说武田信玄是最能洞悉人心之人,所以与其在他面前故作城府,被其看穿,倒还不如坦然一些。

    当时武田胜赖不明其意,待现在却只能暗呼李晓之明见。

    武田胜赖听武田信玄将话说得如此白了,于是当下跪伏下去,大声言道:“请父亲大人,给与四郎机会,四郎必当尽力。”

    “嗯,起来吧。”

    武田胜赖重新恢复了坐姿,但他信心却比以前更足了,这时武田信玄第一次在他面前,认可他作为武田家将来嫡位继承人选之一。

    武田信玄缓缓地言道:“这一次西上野攻略,攻陷箕轮城,你作得非常好,为本家立下大功,而这等武勋,当初我在未继承武田家家督之时,亦是远远不如你。而我这次解除你西上野军团长之意,将你调回踯躅崎馆,其目的正是想让你在我身边多学一些东西。”

    武田信玄如此说,真田幸隆目光一闪,心一阵激动,尽管事先早有猜测预料,但这一次信玄话中的意思,明确地表明自己就是要亲自培养胜赖。底

    真田幸隆控制自己情绪,极力掩饰自己兴奋之情。

    而武田胜赖却是神情专注,显然正认真听着武田信玄的训示。

    武田信玄接着言道:“你的军略固然不错,但是却还是缺乏不少作为一名家督的能力。”

    “那敢问父亲大人,作为本家家督有何能力?”武田胜赖目光灼灼,望着武田信玄,丝毫不掩饰内心之渴望。

    “以人为城,以人为垣,以人为堀,”武田信玄毫不犹豫地地言道,“鼓舞众将,锻炼士兵,扩张领土,使诸国百姓能得安宁,万事以人才为先。”

    武田胜赖听毕后,喔地一声大声言道。

    武田信玄随即言道:“本家要想强盛,必须善待百姓,能百姓能够安于生产,除此之外,则必须开拓本家之财源,我武田家,上杉家之所以并立而起,实乃金山之助良多。”

    “所以这次我才想让李晓专司越中攻略,替本家打通出海口,除了避免盐为今川北条操纵之外,亦可方便商贸之便利,同时完成对越后之西面包围。”

    真田幸隆这时言道:“主公,本家与越中相连的只有飞驒一国,而且飞驒路途艰险,转运不便,若选择飞驒作为商路,恐怕十分不便。”

    武田信玄长叹一口气言道:“这我如何不知,只是除了越中以外,本家所邻接的越后,骏河,相膜分别为上杉,今川,北条所把持,要攻陷这几国十分艰难。”

    真田幸隆轻声建议言道:“或许今川可以一试。”

    武田信玄闻言目光一闪,真田幸隆当即拜服下去,言道:“臣下一时失言。”

    武田信玄摇了摇头言道:“此事暂时不议。”

    真田幸隆想了想又问道:“那但马守大人,可有足够把握攻取神保家呢?况且眼下神保家的战力,还是在李晓之上吧。”

    “并且现在李晓还在飞驒对江马,姊小路家用兵,要他抽身攻略神保家不易吧。”

    武田信玄成竹在胸言道:“这你不需担心,这次我已寝反了神保家的一名重臣,至于飞驒之事,我也有了安排……”

    大殿之中正在商议的时候。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吵杂之声,听来似几个孩童的声音。

    随即一名孩童的哭声,清脆响亮地传到大殿之中。

    能在大殿之中哭闹的孩童都是武田信玄的近亲,所以真田,胜赖二人也不以为意。

    而武田信玄却微微一笑,言道:“肯定是菊姬,又让李正给弄哭了。”

    说道这里武田信玄站起身来,手持折扇大步行出,武田胜赖,真田幸隆随之走出大门。

    果真庭院之中,一名衣着华丽的小女孩,正拿着一折断的竹蜻蜓,嚎啕大哭。

    在小女孩一边两名中年女子陪着小心地,不断在哄着,不过如此根本没用,小女孩反而是哭得更用力了。

    武田信玄见之挥了挥手,让两名侍女退下,自己上前抱起小女孩。

    小女孩一面哭着,一面奶声奶气地言道:“父亲,我的竹蜻蜓,又让他给弄断了,我要他赔我,赔我”

    武田信玄佯怒,轻轻地哼了一声,随即转过头言道:“不用躲了,给我出来。”

    一名虎头虎脑的男孩躲在墙角边上,露出脑袋,随即看见武田信玄动怒的样子,噗哧一笑,反而是蹦蹦跳跳地远远地逃走了。

    对此武田信玄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看着怀中的女儿,微微摇了摇头言道:“看来我信玄的女儿,将来是要被李晓的儿子给欺负一辈子了。”

    说到这里,武田信玄却不由哈哈一笑。

    武田胜赖,真田幸隆亦在一旁附笑。

    但是真田幸隆却想得多了,当初他本也有替家中向菊姬求亲的打算,不过没想到却让李晓先走一步。

    至于李正,他也早有听闻其深得油川夫人'>之喜爱,时常命他到本馆之中陪伴身边,并让他与菊姬一起玩乐。

    而武田信玄对这未来之女婿,亦抱之有好感。

    想到李晓凭借此子加深了与武田家之羁绊,真田幸隆此刻心中不由却多了一份不快。

    PS:武田信玄对胜赖所说的话摘抄自太阁5,信玄开场白

    第两百八十二章家督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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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三章 出阵的决心

    第两百八十三章出阵的决心

    大野郡,归云金山。

    李晓眼下正听从着大藏长安对归云金山,最新一轮的勘探报告。

    这是第二次对归云金山的勘探。

    上一次武田信玄派来的黑川金山众来到飞驒,勘探归云金山。

    负责此事的两名勘探师,分别是丹波弥十郎,百川数右卫门。这二人皆是甲斐的名堪矿师。

    勘探之结果并不理想,得出结论是内岛家已将归云金山大部分矿藏挖掘完毕,剩余的余力不多。

    这二人既然下了结论,就是最后结果,现已返回甲斐向信玄报告。

    这点多少有点出乎李晓之意外。

    所以不久之后他又将内岛家原先的金山奉行找来,详细询问他归云金山之事,证实勘探之结果与上述两位勘矿师相同。

    但是李晓并不甘心,这可是他费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内岛家夺来的。

    当时他结束对姊小路家的攻略之后,率军返回内岛家领地,并命大藏长安从神冈城来大野郡一趟。

    大藏长安费了整整五日几乎走遍了整个归云山,这才终于在隐蔽之处找到一处矿藏。

    这处矿藏埋藏十分隐蔽,并且储量不多,不过所幸是浅矿,开采难度并不大。

    以大藏长安的估算,加上这个矿藏,整个归云金山给李晓年产量几乎可以达到九千贯。

    也就说扣除给本愿寺,以及上交本家的两千贯,李晓每年可以获益七千贯。

    这笔钱已绝对可以填补李晓当初创建旗本备,而多出来的空缺。

    尽管大藏长安说这九千贯开采量,仅能维持五年这样,但是对于李晓而言,这已经十分足够了。

    当初内岛氏理上缴给李晓的两万贯钱,已是顺利交纳,李晓早就将这笔钱用来挥霍。

    首先李晓先给了本愿寺显荣三千贯,答谢本愿寺这次在李晓出阵内岛家时的支持,并希望胜兴寺继续保持对神保家的压力,让他在李晓攻略飞驒中,不能放手进攻李晓身后在越中的大本营城生城。

    本愿寺显荣收到这笔钱后,十分满意,并承诺李晓一定在他出阵飞驒时,不让神保家袭扰他的后路。

    之后李晓又通过本愿寺显荣,向根来众购买一百门最新式的铁炮。

    这时铁炮已在战国推行了一段时间,在战事日渐激烈的情况,日本战国各地的山寨铁炮的水平提升很快,虽比不上欧洲的火绳枪,但是价钱已经大大降低了。

    不过铁炮对于李晓而言还是太贵,这上万贯的钱一下子就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之后李晓又给旗本备足轻配备了货御具足,旗指物,阵笠,如此之下,旗本备的装备终于和神冈备,蛇尾备保持同一水平上。

    当时大藏长安闻之李晓如此将大把钱花了出去,不由是一副心疼之极的模样,几乎一日没有吃下饭。

    但是李晓却还没有完,他将这次在归云城之战中大发异彩的臼炮,编制成附属旗本备下的一个大筒队。

    大筒队的人数在一百五十人,除了必要的操作大筒的炮手之外,其余人几乎都是司职大筒弹药的搬运。

    由于铁炮队,大筒队的加入,李晓的旗本备一举扩充为九百五十人。

    旗本备扩充之后,李晓就准备重新对其进行训练整合,准备今年第二次讨伐姊小路家,一举攻陷樱洞城,覆灭姊小路家这个眼前头号大敌。

    不过就在这时,武田信玄却命人送来了信件,目的要让李晓将战略攻略方向,从飞驒国转向越中国,于今年八月之前出阵攻打神保家。

    李晓看完书信后,陷入了沉思,这明显与他现在正准备执行的对飞驒的攻略方向相反。

    不过武田信玄信中的口气不容置疑,这倒是令李晓十分难办。

    李晓一时之间,在继续攻略飞驒,还是执行武田信玄之命令,将战略目标向越中攻略之际两相为难。

    随即李晓立即召集了全部家臣在神冈城议事,城生城的木下小一郎,有山虎定等直属家臣皆然到席。

    多数家臣们闻之武田信玄准备让李晓攻略越中,十分有意见。

    越中的神保家是一个劲敌,实力远在于姊小路家之上,也在李晓目前的实力之上。

    更不说越中之旁还有上杉家窥视在侧,上杉谦信随时可以从春日山城出阵越中,对神保家进行支援。

    凭李晓现在的军力,即使有胜兴寺的支持,在面对上杉家的军势,也只能做到望风而逃的程度。

    所以攻略神保家,失败一切休提,就是成功,在面临上杉家的压力下,也必须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而攻打姊小路家,则不用这么多担心。

    这也是大多数家臣们之意见。

    岛胜猛首先言道:“今年本家在飞驒的攻略十分顺利,内岛家已经降伏,姊小路家受挫无功,威风大减。相比之下主公的威望在飞驒如日中天,眼下正是我们挟大胜之威,席卷飞驒之时,绝不能在此时分心。”

    岛胜猛话语一出,顿时得到大多数家臣的附和。

    家臣们纷纷发言:

    “不错,主公,姊小路家数次进犯,挑衅本家,实在可恶,臣下憋了这口气已经很久了。”

    “姊小路良赖犹如飞驒之毒蛇,伏卧在侧塌之间,如此则一日不得安寝,必须先一步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主公,这次攻略姊小路家一个月来,已削弱了其势力,若是不能继续攻略,待姊小路家缓过元气来,等于前功尽弃。”

    这时本多正信在一旁泼了一瓢子冷水,言道:“岛胜猛大人所言不错,但是御馆大人的命令,却是也不是我们可以轻易违抗的。御馆大人,在书信中说得十分明确,限定我们在八月之前,必须出阵越中。这是绝不能违抗之命令。”

    顿了顿本多正信言道:“眼下御馆大人之形势,亦十分艰难。一切出海口都为今川,北条,上杉保持,所以这才盼我们能打通越中之路。主公,臣下此番之见,实际在为主公着想,若是主公违背御馆大人之命,其怒火亦是难以承受的。”

    眼见本多正信如此说,众家臣皆是不甘,但是又无可其他办法。

    岛胜猛转过身子向李晓问道:“主公,难道没办法向御馆大人争取一下吗?”。

    李晓听岛胜猛之言,肃然言道:“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如此蠢事我绝不会去作。姊小路良赖是我李晓欲称霸飞驒,所必须首先铲除之劲敌,绝不能两容,对于此等敌人必须斩草除根,不是姊小路良赖死,就是我李晓亡”

    说到这里,李晓站起身来,沉声言道:“所以不用再瞻前顾后了,我决定出阵,在八月之前将姊小路家覆灭”

    众人听李晓拿定攻取姊小路家之决定,皆然是都大喜,一齐拜下言道:“我等皆愿随主公死战。”

    第两百八十三章出阵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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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四章 天神山城合战

    第两百八十四章天神山城合战

    美浓国,长良川。

    长良川发源于飞驒国的大日岳,之后自北向南,流经浓尾平原,于伊势湾流入大海。

    长良川是浓尾的重要水系,与木曽川、揖斐川,并称为木曾三川。又因为水流清澈的缘故,又与柿田川、四万十川合称为日本三大清流。

    长良川虽水流清澈,但是却经常泛滥,历史上此川还有一个名字称为墨俣川。

    永禄九年,尾张织田家侵攻美浓日急。

    织田信长吸取堂洞之战,败于斋藤家大将长井道利的教训,决定在长良川下游墨俣一地筑城,作为攻击美浓的立足点。

    不久前织田信长接连派出家老佐久间信盛,柴田胜家率军前往墨俣筑城,结果都被斋藤军击败。

    就在织田家准备第三次出阵墨俣筑城时,此刻就在长良川上游的郡上八幡城,正是一年一度盂兰盆节时,百姓跳盆踊舞的时候。

    当地跳盆踊舞的习俗起源很早,一般都是在会场中央会搭建起一座舞台,上面挂著一排的灯笼,摆著大鼓,在鼓声咚咚里,当地居民聚集共舞,身穿浴衣、手拿扇子,和著节拍跳起自小即熟悉的舞步。

    不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皆可一起加入共享其乐。

    而这正式的盂兰盆节跳盆踊舞,正是由当地郡上八幡城城主远藤庆隆所刚刚推行的,目的是让领地内百姓和睦。

    这一活动在历史上曾一度中断,但到了近现代又重新盛行。

    夜间,远藤庆隆头戴着折乌帽子,腰持着太刀,正站在郡上八幡城的天守阁上,眺望着城下町中这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

    百姓的欢乐的笑声不时远远地传来。

    远藤庆隆见此嘴角边不觉得浮出一丝笑意。

    远藤庆隆今年不过十七岁,他的家业是继承其父远藤盛数而来。

    这郡上八幡之地,原本是当地豪族东氏所有,而远藤家不过是东氏的家臣。

    当在元禄二年时,远藤家下克上成功,远藤盛数灭了主家东氏,成为当地有力豪族,眼下据有郡上八幡城,东殿山城,筱胁城三城之地,领下两万多石。

    远藤庆隆正在看着风景时,突然感觉背上一沉,转过头看去原来是新婚妻子为他添了一件衣服。

    远藤庆隆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搂住自己的妻子,随即左手直接从妻子胸口的吴服从伸了进去,大力揉捏着

    妻子的脸上泛出一丝潮红,随即微微传来了呻吟声。

    远藤庆隆满意看着妻子脸上的表情,他原配是美浓北方城城主安藤守就的女儿,但不久前病死了,而眼下这续娶的则是飞驒大名姊小路良赖的女儿。

    “别……别这样,我的父亲大人……来了。”

    远藤庆隆正是兴致勃勃地时候,在揭开腰带时,突听妻子说了这一句,一时错愕问道:“岳父大人来了?”

    对方微微点头,言道:“不仅是父亲大人来了,还有长井大人亦来了。”

    “哦?”

    远藤庆隆闻言一愣,沉声问道:“叶子,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妻子拜下,垂泪言道:“夫君,武田家在飞驒无故兴兵,进犯父亲的领地,父亲大人与众家臣死战,却无力支撑。眼下我姊小路家已到了旦夕存亡之时,盼望夫君能念在我平日细心服侍上,救一救姊小路家吧。”

    远藤庆隆柔声安慰了一下妻子,言道:“叶子,你放心,岳父大人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理。眼下待我见了父亲大人,还有岳父大人再说了。”

    叶子闻言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长长拜下言道:“那么一切就拜托夫君。”

    随即远藤庆隆一整袍服,取了武士刀大步向天守阁中走去。

    叶子见远藤庆隆走后,抬起了头,方才的悲色随即转而不见。

    她微微摇了摇头,想到当初从飞驒嫁入远藤家时,父亲姊小路良赖曾对自己言过。

    作为武家的女子,一切幸福不由自身,全在于母家,若是母家破落,那么自己在夫家的地位亦随之降低。

    而她嫁入远藤家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远藤家为姊小路家利用而已,所以她的任务就是侍奉讨好夫君,以待将来姊小路良赖之用。

    远藤庆隆大步跨入天守阁,他知道今日之事不同寻常。

    这次除了岳父飞驒国司,姊小路良赖亲临之外,连他的继父长井道利亦来了。

    当初远藤庆隆的父亲远藤盛数的妻子,正是他所灭亡的主家东氏家主的女儿。

    后远藤盛数在永禄五年,加入斋藤家一方在与织田家的轻海合战中战死,这时十三岁远藤庆隆继承家督之位。

    当时为了让儿子家督之位能更加巩固,远藤庆隆的母亲改嫁给关城城主长井道利。

    让长井道利作为远藤庆隆的后见,辅佐其执掌家业。

    长井道利本人是侍奉斋藤家,斋藤道三,义龙,龙兴三代的重臣,作为斋藤家的名将,在近几年中与织田家作战中表现活跃。

    而其人又是心狠手辣之辈,当年作为义龙家臣时,骗取斋藤道三另两个儿子,与日根野备中一举杀之,帮助义龙完成了弑父夺位之举。

    远藤庆隆走到走廊,就听见房内两个人的说话声。

    “长井大人,此次拜托阁下,实在是十分冒昧,我听闻织田家这几年攻略美浓甚急,在这个时候,我义龙公拜托,希望阁下抽出军力援助我飞驒,实在令你为难吧。”

    另一人哈哈长笑,显得十分豪爽,言道:“大纳言言重了,你我本是世交好友,又是斋藤家的同盟,就应该相互扶持,并且武田信玄是当世野心家,与织田家同盟不说,还意图吞并飞驒,如此绝不能让他得逞了。”

    远藤庆隆听到这里,想到:原来如此,父亲大人的意思,果然是支持我出兵帮助岳父大人渡过这一难关。

    想到这里,远藤庆隆已经步入了室内,而自己的岳父姊小路良赖与继父长井道利两人正在商谈。

    远藤庆隆一见二人,上前正式拜见。

    长井道利见了远藤庆隆之后,哈哈一笑言道:“眼下织田家攻打美浓甚急,我坐镇关城,不能离开,所以大纳言大人,我就命我的儿子庆隆替我出阵,帮助你抵御武田家的进攻,如此你看可以吗?”。

    姊小路良赖呵呵一笑看向下首的远藤庆隆,问道:“武田家一贯在关东横行,素有天下最强军团之称。庆隆,你可以吗?”。

    远藤庆隆当即毫不犹疑言道:“荣幸之至,我远藤家上下武士十分善战,早想见识一番武田军之战力,还请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替你击败来犯之敌。”

    长井道利亦言道:“很好,这方是年轻人应有的样子,大纳言你看如何?”

    姊小路良赖点了点头言道:“如此就多谢,长井大人,有了庆隆之臂助,击败武田军易如反掌。不需多久,我击败武田家后,就令庆隆返回美浓,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担心长井大人。织田信长之野心,不逊于武田信玄,当年义元公上洛之时都败在他手上,还请长井大人务必谨慎。”

    长井道利呵呵一笑,言道:“大纳言过虑了,我承认织田信长并非是传闻中的尾张大傻瓜,但是要吞并美浓,凭他的能力还并不足够。就以不久而言,信长想要在长良川下游的墨俣筑城,作为进取稻叶山城的前沿,但是墨俣之地,距本家近,距织田家远,哪有那么容易筑城。”

    “之前信长命织田家最善战的两员大将佐久间信盛,柴田胜家筑城,但都败下阵来。说来好笑,这织田信长居然还不死心,这次将筑城之事托付给一个出身农民的家臣叫木下什么的。我就不信连名将佐久间,柴田都办不到之事,他可以办到。”

    姊小路良赖听闻此哈哈一笑,言道:“有长井大人在此坐镇,织田信长必不能得逞,如此我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姊小路良赖脸上浮出一丝冷笑,心想,李晓必然没有料到,我会亲自向斋藤家救援,待到远藤庆隆这股生力军杀到时,武田家必然措手不及,大败而去。李晓,李晓,我姊小路良赖倒要看看,将来谁可以执掌飞驒。

    飞驒国,天神山城。

    天神山城又名多贺山城,是当年飞驒守护代多贺氏的居城。

    三木氏崛起之后,归三木家所有。

    永禄元年时,姊小路良赖于天神山城之外,诛杀了其弟三木久赖,为其子姊小路赖纲将来继承姊小路家铺路。

    在天正年时,金森长近奉丰臣秀吉之命夺取飞驒国后,正是在天神山城上重建城池,并将新城取名为高山城。

    在其后数百年中,高山城一直作为飞驒高山藩的藩主居城。

    永禄九年,七月底。

    李晓向所属势力豪族,发布出阵姊小路家的军令。

    李晓率领旗本备九百五十人抵达天神山城城下,之后锅山家,广濑家两百人到达,次日内岛氏理亦率领内岛家三百军势抵达。

    汇集兵力之后,李晓正待诧异着姊小路当前兵力为何如此稀少时。

    横谷幸重向李晓送出了急报。

    原来江马家江马辉盛率领八百军势从高原诹访城出阵,而在另一边信浓郡上郡豪族远藤家亦进入信浓增援,兵力达到一千军势,最后姊小路良赖本人从樱洞城集结了一千两百军势。

    这皆是三家,极限动员之兵力,现在三大豪族兵分三路奔赴天神山城城下,准备与李晓决战。

    李晓闻之立即向岛胜猛发令,让他立即率领神冈备从神冈城赶来支援。

    这场会战是弹丸之国飞驒所前所未有的,将决定整个飞驒之命运,马上就要在天神山城下展开。

    第两百八十四章天神山城合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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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五章 决定飞驒的一战

    第两百八十五章决定飞驒的一战

    飞驒大山,地形起伏,丘陵密布。

    就在天神山上,两名插着小旗使番,大步奔上山头平地上,跑了一圈,只见光秃秃的山头上,除了地上陈横着十几具被剥去衣甲的足轻尸体外,并无他物。

    作为前哨的使番确认没有敌情之后,大步奔跑下山。

    不久之后,举起剑菱,三阶麟旗印的旗持组足轻,奔跑上山,在山头视野最好的位置,将旗杆重重往地上一扎,三四名足轻一起合力将旗印固定在山头。

    杂兵们上山将尸体拖到一边,一具一具地堆起,将中央请出一片空地来,而同时其余手持布幔的足轻们,则山头的空地的四方扎起正方形的阵帷,竖立起本阵来。

    随即锵锵的铠甲碰撞声响起,还有草鞋拖地的沙沙声,山下肩扛着两间半长枪,插着墨绿色三阶麟旗指物的足轻队排列着密集的队形,小跑上山。

    枪足轻之后,则是铠甲鲜亮的旗本武士,他们腰胯着太刀,一手按着缰绳,一手挎着长枪,薙刀骑马缓行上山。

    旗本武士之后,又是一队长枪林立的枪足轻队,与之前一列不同的是,这列枪足轻队身后所插的是花色剑菱旗指物。

    最后身着当世具足的飞驒国司姊小路良赖,还有同样一身甲胄打扮的江马辉盛二人并骑坐在战马,缓缓骑乘上山,一起来到本阵帷幕之外的空地前。

    姊小路良赖一勒战马,驻马山头俯视山下武田军本阵。

    山风拂面,吹得山头各色旗帜,哗哗地甩动打响。

    江马辉盛侧头看着这位始终压着自己父亲江马时盛一头,始终靠着下克上一步一步走上来的飞驒豪杰,略有所思了一番。

    随即江马辉盛言道:“大纳言,明日一战,可以将决定了飞驒的气运。”

    姊小路良赖嗯地一声,伸手微微抚了下唇边的胡须,言道:“谁是飞驒之主,明日就可以知晓了,真是令人期待啊,江马大人,你想知道答案吗?”。

    江马辉盛摇了摇头言道:“我只需附翼姊小路大人之后就好了,并无其他野心,不过我江马辉盛要亲手斩下李晓的人头,以抱当年杀父之仇。”

    姊小路良赖暗暗冷笑,江马时盛之死飞驒皆知,是江马辉盛一手弑父的,眼下却将罪责推卸给李晓。

    不过姊小路良赖不动声色,言道:“江马大人,你会有这个机会的,我将全力助你完成心愿。”

    江马辉盛在马上施礼言道:“如此就多谢大纳言大人了。”

    姊小路良赖将目光转向山下,将马鞭指向武田军本阵,言道:“当前武田军左翼比较薄弱,明日决战,我决定选择此作为突破口,切断李晓向神冈城之退路,之后再迂回武田军后方。”

    江马辉盛听闻姊小路良赖之言,猜测对方会不会拿江马家军势,拿去行此艰难之事。

    姊小路良赖微微一笑,言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会亲自率领本家军势率先突击。”

    江马辉盛听了暗自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我该如何做呢?”

    姊小路良赖沉声问道:“驻扎山上,不要动。”

    江马辉盛双眼一眯,言道:“大纳言大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姊小路良赖笑了笑,成竹在胸地言道:“江马大人,只需依令行事就好了,我军兵力远在武田军之上,只要依法进攻,就必然胜,所以必须取势,而不必取巧。只需记住这点,明日江马大人,就可以亲手取下李晓之头颅了。”

    天神山下,武田军本阵。

    李晓手持单目千里筒,闭着一只眼睛,观察着当前正面的天神山。

    待看到天神山上,飞驒联军直接将本阵设立于此处,李晓脸上微微浮出一丝笑意。

    待放下千里筒时,李晓看见锅山城城主,锅山良行在两名足轻的搀扶,一副狼狈地样子来到李晓面前。

    锅山良行噗通一声拜下李晓面前言道:“但马守大人,实在是惭愧,天神山失守了。我愿切腹谢罪”

    李晓挥了挥手言道:“不必愧疚,姊小路之前军远藤庆隆果真是善战啊,不可你可以抵挡的,我知阁下已经尽力,让部下好好休息,明日我还要借重你的军势。”

    锅山良行喔地一声,仍是满脸惭愧地退到一旁。

    岛胜猛言道:“主公,飞驒山地连绵,作战不同于在川中岛,关东那样的平原之上。胜负之要,更关乎于地形。而天神山是附近最高之山脉,敌军据此山可以凭此眺望,而本阵一切之动静,皆瞒不过敌军。如此我军未战,先陷入被动。”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姊小路良赖果然不可小视,初来战场,就看出此天神山于战局之重要性,抢先一步攻取。如此明日决战,他就占据先手了。”

    “为将者不能不知地利,这高天神城,当年三木家正是在此地攻灭飞驒守护代多贺家的,所以于地利而言,自然比我们更为熟知。姊小路良赖真乃是将才,还请但马守大人慎重。”高堂城城主广濑宗城出声言道。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我佩服姊小路良赖,却不是他的军略。对于我而言,他居然到最后时刻还有翻盘之实力,当初他儿子姊小路赖纲娶斋藤道三之女,后来他又将女儿嫁给远藤庆隆,这两步联姻走得很漂亮,与美浓守护斋藤家,以及郡上八幡城远藤家结下同盟,埋下了一招暗棋。如此姊小路家在危亡之时,还有这最后一手准备。”

    想到这里,李晓望向天神山上的姊小路军本阵,不由言道:“姊小路良赖果真是我的劲敌,若不是他困局于飞驒一偶,他之成就未必会逊色于当年的美浓蝮蛇斋藤道三。”

    李晓说完,广濑宗城亦是附和地点点头言道:“看来明日会是一场苦战。”

    李晓看去眼下众家臣脸色,皆是凝重,姊小路良赖一手组织的飞驒,美浓联军,兵力要在李晓的武田军之上,谁胜谁负一时虽未有定论,但是明日决战对于李晓的武田军而言,将十分艰难,这是毋庸置疑的。

    李晓看向坐在马扎上内岛氏理言道:“内岛兵库,你是驻守我军左翼的。此处是我军撤往神冈城之退路,一旦被突破,军心必然会受到影响,所以不容有失。”

    “以我估计,明日姊小路良赖肯定会向所在的我军左翼猛攻,你需做好准备,之前我会命广濑,锅山二位大人,作为你的协助,同时我将神冈备的铁炮队也交给你,请内岛大人务必要替我支持住,不可让姊小路良赖就此突破。”

    内岛氏理听李晓如此吩咐,亦知道自身的职责所在,当下喔地一声,言道:“但马守大人,请放下,若是论守备阵地,我内岛军天下第一。若是姊小路良赖要来攻,就让他来攻攻看吧。”

    再度听到内岛氏理这经典名言,李晓不由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言道:“很好,内岛大人,若是此战胜利,我会将姊小路家领地,加封阁下三千石作为知行。此刻广濑,锅山两位大人,也可以加封一千五百石知行。”

    面对李晓如此厚赏,内岛氏理等三位城主皆然都是震惊,这封赏亦太过丰厚,简直相当于他们现有知行地的一倍。

    想到此战后的丰富报酬,当下三人皆然都是大声答应。

    永禄九年,七月二十五日。

    决定飞驒之命运的天神山城合战拉开序幕。

    与历史上决定飞驒命运,号称飞驒关原合战的八日町合战不同。

    主角从江马辉盛,姊小路赖纲。

    这次换成李晓,姊小路良赖,江马辉盛,远藤庆隆。

    不过两战的军势却是相当,历史上江马军出阵三千,姊小路军两千。

    而现在飞驒信浓联军三千,李晓的武田军两千。

    天未明亮,山间的浓雾尚未散去,地上的青草还是挂满着露珠。

    姊小路良赖已集结好军势,命令其子姊小路赖纲为阵代,次子三木显纲为副将,以及牛丸亲正,小岛时光等姊小路家大将率领的一千两百军势,率先向武田军左翼的内岛军发动攻势。

    另一侧,远藤庆隆的一千美浓军在半个时辰之后,亦向李晓旗本备驻扎的右翼阵地发动了攻势。

    而江马辉盛的八百军势驻守于天神山上安然不动。

    江马军显然是作为后备,用作最后一击使用的。

    于此针锋相对,李晓的武田军面对姊小路军的攻势,亦全面迎战。

    内岛军的阵势之前,挖掘了数道壕沟,竖立了一道木栅栏作为防卫。

    在木栅栏之后,从属于神冈备的铁炮队,正布置在内岛军的前沿。

    眼下武田军的八十名铁炮足轻队,各自手上拽着火绳,分作两列站着,而铁炮早已填充好弹药放在手边。

    在拂晓忽明忽暗的光线,只见在丛林之中,不知有多少插着剑菱旗指物的姊小路足轻,手持长枪蜂拥从林中冲突而出。

    作为铁炮大将小幡晓宪,冷笑一声言道:“果真如主公所料,姊小路军,必然是攻击我军薄弱之左翼,真是一点新意也没有啊”

    小幡晓宪话虽这么说着,但脸上却露出一股凝重之色。

    第两百八十五章决定飞驒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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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六章 神冈备的反击

    第两百八十六章神冈备的反击

    拂晓天色未明。

    李晓习惯性地拿起那单目千里筒,随即又放下。

    因为在这山区里的浓雾和林木的遮挡之中,根本没办法看见了。

    这一战制定的作战方略,可谓是他颇为冒险的作战方式了。

    此战他故意摆出了左轻右重的不平衡阵列,想以弱侧的左翼吸引敌军的进攻,而实际上为他最后的杀招作为掩饰。

    但是随着左翼的铁炮声不断轰鸣响起,李晓还是泛起了一丝忧心。

    他明白姊小路良赖果真如计划之中,选择武田军左翼作为主攻的重点。

    李晓并没有因为姊小路良赖按照自己作战意图行事,而松了一口气,在他眼底今日之战事胜负的关键,除了姊小路良赖会调动天神山上预备队外,己方的左翼还必须能够坚守住阵地,逼迫姊小路良赖将全数底牌押上。

    武田军左翼。

    丛林之中隐隐重重传来喊杀声,令人一时摸不清姊小路军攻击的方向。

    小幡晓宪明白武田军铁炮队,在如此山地战中,因为受到视野遮蔽,发挥出的战力十分有限。

    在木栅栏前虽然有一片开阔地,但是姊小路军决不在明知武田军有大批铁炮的情况下,从开阔地这里进攻。

    不过作为对方主将还是派遣了一支两百人的兵力,在此牵制作为佯攻。

    姊小路军主攻方向是武田军左翼阵地挨近的一处密布树林的山谷,这里虽然攀爬不便,但是地形起伏,四处皆有林木遮蔽,根本不畏惧武田军的铁炮齐射。

    “铁炮队准备”

    “射击”

    随即传来一串爆豆子般的齐响声,姊小路军摄于铁炮的威力的暂时退下,但不久又卷土重来。

    小幡晓宪组织起铁炮队以三段射形势,进行几番排枪射击,但是除了打落一地的树叶,还有木屑之外,根本没打伤几个人。

    反而是姊小路军熟悉了武田军铁炮的战法,他们本多就是飞驒山民,又是本地作战,地形更加熟悉,利用树林交替前进,掩护,反正武田军是不敢深入丛林和他们交战的。

    于是姊小路军开始在林中,以弓足轻用箭矢进行反击。

    铁炮射击的精确度远远不如弓箭,在姊小路军弓箭的反狙杀下,小幡晓宪的铁炮足轻开始出现伤亡。

    甚至有姊小路军的士兵,反手丢起了石块,一时扎得武田军的铁炮足轻满头是包。

    小幡晓宪也算历经多次合战了,在与斋藤家,神保家,还有上杉军的数次大战中,自己的铁炮队总是能发挥强大的作用,给予敌军伤亡。

    但从没有想到在飞驒高山密林之中,自己的一手训练出来的铁炮队却是吃了大亏。

    正当小幡晓宪气得懊恼不已时,内岛氏理下令让小幡晓宪的铁炮队撤下休息,自己亲率人马顶了上去。

    而对面的姊小路军眼见武田军的铁炮队撤下,随即发动进攻。

    同样的在另一侧武田军的右翼,是李晓军所在的旗本备阵地。

    在阵地边缘距离二十几间处,有一条山间溪流流淌而过,溪流并不湍急,最深处成人涉水也只没过膝弯为止。

    眼下明晃晃的枪尖一排闪耀,远藤军布成密集的阵势向武田军这边推进。

    这里是一片乱石滩,所以并不像左翼那里有树木掩护,所以武田军阵地前视野一片开阔。

    随着远藤家足轻大将将太刀向下一切,数百远藤军士兵大吼一声,放低枪身开始冲锋,无数面小旗在身后忽高忽地的摇动。

    待远藤军的前排足轻已经淌着溪水,开始渡河,仍有一股一股的足轻不断从丛林里冒出,加入冲锋的洪流。

    “举枪”

    武田军阵地铁炮足轻亦已准备就绪,随着铁炮大将的一声喝令,第一排四十名的铁炮足轻,将一只只黑洞洞的铁炮架在木栅栏上,枪口伸出木栅栏之外。

    “瞄准”

    这时远藤军的前排弓足轻,已抢先开始放箭。

    由于射程不够的缘故,对方弓足轻射出的弓箭稀稀落落的,大半未到达木栅栏前就已经坠落了。

    不过仍是有两三支穿透了距离,一名武田军的铁炮足轻措不及防之下,被射穿了铠甲,肩膀上中了一箭。

    这名旗本备的铁炮足轻吃痛之下,又急又怒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发出,随即其余的铁炮足轻因为畏惧对方弓箭对自己的杀伤,亦不明情况下地就开枪射击。

    稀稀落落地铁炮鸣响,欠缺威势。

    溪流上激射起大大小小的水花,冲锋在第一排的远藤家足轻们扑到了几个,整个人噗通一声栽到了水中。

    不过这一轮射击打得十分不理想,对方没有进入铁炮最佳射程就开火了,并且射击的精确度也是很不够。

    旗本备的铁炮队新建立还不到半个月,现在调来作战颇有几分仓促。

    随着铁炮大将的一声喝令,四十名铁炮足轻退下,第二轮三十名铁炮足轻靠近木栅栏,这时远藤家的足轻队已是过河一半。

    而第一轮铁炮足轻还在仓促地重新装弹。

    轰鸣的铁炮射击声再度响起。

    远藤家的足轻仍在争先恐后地渡河。

    一名正在泅水而过的远藤足轻,正用枪尾拄着河底的鹅卵石过河,感觉耳边一凉,半只耳朵像是被什么蚊子重重地咬了一口。

    待他反应过来时,伸出右手一摸,整个手掌皆是鲜血,原来半只右边耳朵没有了。

    这名足轻年纪甚轻,还没见过太多血腥,正要大声惨呼时,他一侧头看见身后自己一名从叔,长枪丢在一旁,双目瞪得大大,两手捧左胸,而胸口这里正泊泊渗出血来。

    对方明显是被这划过的流弹打中,命中这个位置显然是不能活了。

    随即他这位从叔浑身打了个摆子,噗通一声掉在水里,从他身下冒出的溪水一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这时对岸的武田军弓足轻亦射出一排箭矢。

    箭矢弹丸双重打击之下,远藤军的伤亡一下变得多起来。

    在天神山山头之上,江马军本阵。

    江马辉盛将山下的战事一览无遗,眼下远藤军,姊小路军正分于天神山两侧向武田军发动猛攻。

    右翼的远藤军的攻势,纵然受挫,但是左翼却进展顺利。

    江马辉盛用马鞭指着下面的阵势,对家老神代行光言道:“李晓亦不过如此啊”

    神代行光老成持重地言道:“主公,莫要轻敌,李晓并非是可以低估的对手。”

    江马辉盛笑了笑言道:“我实言罢了,我承认李晓是可以与上杉谦信一战的勇将不假,但是在飞驒之地,却明显不适应他的风格。你看武田军最可怖的铁炮利器,居然在山林之中大打折扣,这是不容置疑的。”

    “并且你看武田军左翼阵地,易攻而难守,却又偏偏是要害之地,李晓在这里却放下内岛,广濑,锅山等豪族,不足六百军势迎战姊小路家一千两百军势,时间一长,必然不支。”

    神代行光目中虽有犹疑,但是不得不承认江马辉盛却说的是事实。

    江马辉盛哼地一声言道:“若是在这时,我将本部投入武田军左翼,不需多久就可以攻陷武田军的左翼。如此将大局已定。”

    神代行光言道:“还是等候姊小路大人的命令吧,天神山是远藤军,姊小路军的连接部,我军驻守在此可以总揽全局,对战局有着重要的作用。”

    江马辉盛点了点头,不得已下按捺住出兵的冲动。

    不过心底却想着:可惜了,若此战获胜,武田军的铁炮都要归了姊小路良赖吧,便宜他了。

    正应了江马辉盛的话,李晓的左翼军势从一开战就在姊小路军的猛攻之下陷入苦战,濒临崩溃的趋势。

    李晓在本阵之中左右踱步,现在内岛家家老川尻氏信正跪伏在李晓面前,浑身血污,他的身边放在三个首级,都是方才砍下的。

    但是川尻氏信一个人的勇武,改变不了战局。

    川尻氏信沉声言道:“但马守大人,我家主公,让我前来禀报,姊小路军兵力超过我军一倍,双军苦战了两个来回,眼下我军已是支持不住了。”

    李晓停下脚步,喝问道:“什么?内岛大人,当初不是说他守备天下第一吗?为何才支持了不住一个时辰,就向我要援兵呢?”

    川尻氏信埋下头言道:“但马守大人,我内岛家纵然有死战据守的决心,但是人力亦有时尽啊,姊小路军实在太多了。”

    李晓深吸了一口气,言道:“没有援兵,你就如此回复内岛大人吧,若是他敢撤退一步,战后我就剥夺他全数封地。”

    川尻氏信一愣,待见到李晓态度坚决,只能喔地一声退下。

    待川尻氏信走后,一旁宇佐美奈美来到李晓欲言又止,眼下本阵之中皆是足轻们穿戴铠甲的沙沙跑动声,透出一股大战紧迫的味道。

    宇佐美奈美眼见李晓仍是一副在沉思的状态,嘴角一动。

    过了许久,宇佐美奈美才言道:“主公,此战的方略,是否太冒险了一点,将胜负之要完全赌在内岛家,可以支撑住姊小路良赖的进攻上?以及江马辉盛会将他之军势从天神山上调动。”

    李晓闻言转过头,笑了笑言道:“眼下敌军强过我军,此战又不同于平原之上,我苦心训练的西国方阵,又不能使用。只好行此风险之事一搏而已。放心吧,我不会作无意义的冒险的,若是内岛氏理支撑不住,我会亲率侧近支援的。”

    宇佐美奈美犹豫了下,言道:“那万一江马军一直迟迟不动呢?”其实主公除了侧近,还可以动员神冈备支援一下内岛兵库的。”

    李晓看了宇佐美奈美一眼,心想这宇佐美胜行虽作为自己幕僚,智谋出众,但是决断上未免缺乏魄力,患得患失,这一点上思维似一个女人。

    李晓断然地言道:“总之绝不能动用预备,否则此战只能以平局收场。”

    “此次我违背御馆大人的意思,向飞驒用兵,平局对我而言一点作用也没有,所以此战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胜,要么败”

    宇佐美奈美摇了摇头,仍是重复一遍,言道:“主公,你这是在赌博。”

    李晓微微一笑,言道:“这不是赌博,而是有算计的赌博眼下我先让姊小路猛攻,看似被动,就是玩色子中先让姊小路良赖这庄家先赢钱,最后放松警惕之时,我再一把赢回来,让他输个倾家荡产”

    而正在这时一名使番来禀报。

    远藤军第二次冲锋已涉过溪流,攻上了旗本备的阵地了。

    李晓闻言讶然,信浓的远藤军果然是战力不俗。

    姊小路军已是第两度突入内岛氏理的本阵位置。

    内岛氏理亲自拔太刀,上前迎战。

    战场上一片血肉横飞的景象,内岛氏理勉强砍伤了一名近前的姊小路家武士,但自己右臂上也挨了一刀。

    内岛氏理退到一处山石上,依住后背剧烈地喘着粗气。

    正如内岛氏理之前所说,内岛军固然不是飞驒强军,但支撑的韧性上却绝对是一支劲旅。

    但再强的韧性亦有崩溃的时候,战到此刻,内岛军已出现不同程度的伤亡,若是再打下去内岛军已很难继续支撑。

    左翼的广濑军作为小豪族的军势刚刚已被击溃过一次,而这一次面对对方更强大的攻势,更是早早崩溃,将战场上的压力,全数倾斜在内岛军身上。

    内岛氏理喘息了没两口气,就看见向本阵方向求援的大将川尻氏信奔跑回战场。

    内岛氏理一见对方,就喝问道:“援军在哪里?”

    川尻氏信垂下头,一言不发。

    “没有援军吗?”。

    内岛氏理微微退了一步,额头上冷汗一滴一滴地渗出。

    “难道我内岛氏理要命绝此地?”

    内岛氏理冷不由冒出了这个念头。

    姊小路军本阵上。

    姊小路良赖骑乘在战马上,观看着战局,至目前为止,他的儿子姊小路赖纲的作战一切都令他十分满意。

    “如果再加一把力,就可以获得胜利了吧”

    姊小路良赖以一种十分轻松的口吻对大将牛丸亲正言道。

    “主公英明,”牛丸亲正正色言道,“不过武田军的左翼韧性确实很强。”

    姊小路良赖,言道:“内岛氏理并非是我敌手,击溃他只是迟早之事,牛丸大人,你就率部进行最后一击吧攻破武田军左翼,此战之后你就是神冈城城主了。”

    “一战而灭李晓,嗯,战事未到最后一刻,绝不能轻敌,牛丸大人请你务必尽力。”

    “喔”牛丸亲正大喜之下,正要转身,这时他一仰头却看见天神山上旗帜摇动。

    姊小路良赖亦看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向物见番头问道:“赶快去探明这是怎么回事?”

    不久物见番头回报,言道:“主公,江马大人出阵了。”

    “混账,谁叫他妄图离开本阵了。”姊小路良赖满脸怒色言道。

    牛丸亲正亦言道:“主公是否马上命人阻止?”

    姊小路良赖深吸了一口气,又仰头看了一眼,回答言道:“不了,现在为时已晚了,也罢,你就和江马大人,一起会攻武田军左翼吧,一定要快。”

    “此战一直太顺利,难道这是李晓有意的阴谋?”

    姊小路良赖一握腰间太刀,沉声言道。

    从姊小路军发动攻击开始,战事持续了三个小时,眼下已到了清晨时分。

    李晓手中不用借助单目千里筒,亦然可以窥见,浓雾消散下天神山的面貌了。

    “江马辉盛居然真的撤离了天神山难道是姊小路良赖的授意,他不可能会犯此错误”

    宇佐美奈美吃惊地言道,随即他看向李晓,心底暗暗震惊,这一赌博居然被他赌对了。

    李晓沉声言道:“江马辉盛终是不甘于寂寞的人,我才刚刚想要率领本阵的侧近众作为援军,去支援内岛大人呢,他就马上不甘寂寞了。”

    宇佐美奈美摇了摇头言道:“对此我无话可说。”

    李晓笑道:“作战拼得意志,更是耐性,江马辉盛耐性欠佳,也是失策,立即传令神冈备,给我攻下天神山,一举切断敌军两翼的联系。”

    天神山下浓雾渐渐散去,若仔细查看去,丛林之间隐隐重重可以看见,埋伏了一夜武田军神冈备足轻的身影。

    岛胜猛站起身来一拂肩膀上的露水,他此刻已得到了禀报,江马军的主力已经离开了天神山的本阵,加入了姊小路军向武田军攻击的阵列中。

    也就是说,他潜伏了一夜没有白费,当初李晓让他出击的条件已经成熟。

    这时一名使番穿梭到林中,向他传达了李晓命他攻取天神山的命令。

    岛胜猛朗声一笑,不再掩饰身形,在林中站起拔刀出鞘。

    此刻江马军已与姊小路军会合,正准备向当前之武田军左翼阵地发动最后一击的攻势。

    江马辉盛亦得意洋洋地来到姊小路良赖面前。

    不过他看见的却是姊小路良赖满是怒色的面容。

    江马辉盛会过意来,心想不就是怕我抢夺了你的武勋吗?

    江马辉盛冷笑一声,目光毫不退让地与姊小路良赖对视在一起。

    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天神山上爆发出一阵动天的喊杀声。

    江马辉盛意识到什么,惊惧地转过头来,望着天神山问道:“这是什么?”

    “因为你的擅离职守,武田军神冈备已攻下天神山了,江马大人。”姊小路良赖冷飕飕地声音在江马辉盛耳边飘过。

    第两百八十六章神冈备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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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七章 将大筒抬上山去

    第两百八十七章将大筒抬上山去

    飞驒山间卷起了凛冽的大风,

    天神山上那武田菱的旗印,赫然醒目,旗帜的尾端被风卷起,甩打在空中。

    见到这一幕,江马辉盛脸上乍然色变,失声言道:“怎么这么快,我方才一下了天神山,武田军就攻陷了我的本阵。”

    姊小路良赖向前踏了一步,双目如刀般盯着天神山,言道:“我们都中了李晓之计谋了”

    江马辉盛转过头来看向姊小路良赖,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姊小路良赖摇了摇头,言道:“当初李晓显然就是拱手让出天神山,诱导我军占领之后,再重新夺取,如此我军两翼就被切断了。而这支伏兵,显然是乘夜幕就潜伏在天神山下。”

    江马辉盛直言:“这怎么可能,这中间太多变数了,若是我不率军撤离天神山,他不是不能成功,可恶,这李晓果真有几分运道。”

    “这不是运道”姊小路良赖厉声喝道,“江马大人,若是阁下还是以此态度来看待李晓,那么连作为一名对手的资格也奉欠。”

    “牛丸亲正”

    姊小路良赖高声喝道。

    “喔”

    牛丸亲正跪伏在姊小路良赖之前。

    “我命你要抱着必死之觉悟,夺取回天神山,否则我军所有之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牛丸亲正领命之后,随即从足轻手里接过薙刀,想向前一挥,对部下大声吼道:“众位,眼下是以死报效姊小路家的时刻了”

    牛丸亲正一说,麾下上百名足轻皆是轰然答应,将手中长枪薙刀高举,接着牛丸亲正率军向天神山上的神冈备攻去。

    姊小路良赖看了一眼,仍在自我挣扎中的江马辉盛,言道:“江马大人,现在请自便吧”

    “你这什么意思?”

    江马辉盛犹如被人戳了一刀般,几乎跳起身来,眼中满是不忿。

    姊小路良赖却不理会江马辉盛的神态,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他言道:“我的意思,阁下可以走了,反正此战于你没什么关系,阁下大可抽身事外,即使你现在率军退走,我也无话可说。”

    江马辉盛看向姊小路良赖,双目几乎喷出火来,大声言道:“那你为什么不逃?”

    姊小路良赖双手抱于胸前,无比自负地言道:“我三木家立足于飞驒百年,宁死也不能将此地拱手让出,此战是我与李晓决一生死之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作为一名武人,我早有将武运终止在此的觉悟,纵死无惧”

    “够了”江马辉盛大喝一声,冷笑言道,“姊小路良赖,我知你在激我死战,以便助你夺回天神山,扭转战局,你大可以不需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若是我江马辉盛不想,你再如何说也无用”

    江马辉盛一抖身上的蓝色阵羽织,手握腰间的太刀,决然地言道:“姊小路良赖,你好好在山下看着吧,我要让你知道,这个飞驒除了你,还有李晓以外,还有我江马常陆辉盛不逊于你们”

    待江马辉盛率军向天神山猛攻之后,姊小路良赖脸上忍不住浮出几分阴恻恻的笑意。

    天神山上。

    岛胜猛手持染血的太刀,将脚踏在一面刚刚被砍下的江马军三阶麟旗印之上,双目俯视着山下正犹如蚂蚁附聚,蜂拥登山的插着三阶麟,剑菱的旗指物的敌军足轻们。

    岛胜猛冷哼一声,对手下言道:“天神山易守难攻,我军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之便,若是再被敌军夺取,我岛胜猛就在此切腹自尽,以谢主公”

    顿了顿岛胜猛目光看向另一侧山下,将大手一挥,大声言道:“命大筒队,给我将大筒抬上山来”

    眼下牛丸亲正率领着足轻队跋涉在天神山的乱石堆中,天神山山上虽然草木不多,但是地势陡峭艰难,除了几条小路勉强可以上山,其余之地颇为难以攀爬。

    不过牛丸亲正目光中露出一丝恨色,他本身就是飞驒的名武士,如此可以决定飞驒命运之大合战,他亦想能够留名其中,纵然身死,亦可以彰显家名。

    特别牛丸亲正看见大批江马军足轻随着自己军势跟进后,更是信心十足。

    牛丸亲正正待不住催促着手下军势攀附上山时,就听见一阵呜呜的法螺号

    只见大批的插着田字菱旗指物的武田军足轻,似乎凭空杀出一般,犹如半天海面上刮起一道红潮,迎面席卷而来。

    这批武田军身手敏捷,动作简练,一个个带着彪悍之色,显然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军。

    牛丸亲正看了吃了一惊,此地左侧皆是悬崖,一旦落下绝无可能活命,没想到武田军居然挑选此地,作为交战地点。

    牛丸亲正当下一咬牙,想到自己的使命,以及家名的荣耀,下令足轻向上迎战。

    两军在山头狭路相逢,就在这个小山坡上,成为了此次天神山城合战之中最惨烈之地。

    两军将士向彼此发动了冲击,迎头相撞。

    所有人皆知这天神山的得失,将关乎于战局之胜负,所以皆拼出了性命。

    一方咬着牙,一方憋着劲,彼此都不肯退让一步,誓要在此死战。

    牛丸亲正正舞动着他那把九尺长薙刀,率领麾下武士足轻,在向前突击。

    他明白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今日之战决定飞驒归属之关键,所以他必须身先士卒,做出表率。

    不过武田军足轻却十分耐战,其坚韧不同于以往所见农兵所募之军,每一名足轻的战力都十分不凡。

    牛丸亲正一刀劈砍,将眼前之敌,右肩砍断,顿时断臂伤口处血若喷涌,但是对方似乎浑然不知般,整个人流露出一股勇悍之色,身子一纵犹如大鸟一般,活生生地扑向牛丸亲正。

    牛丸亲正毕竟是飞驒著名勇士,处变不惊,闪过这一扑,反手一刀,将对方整个人活活劈飞,直落悬崖之下。

    不过尽管杀了眼前此人,牛丸亲正仍是险些被斜对面,突刺来的一枪刺杀。

    牛丸亲正额上冷汗直冒,心想难道武田军足轻都如此厉害吗?几乎每一名都可以达到武士的程度。

    牛丸亲正思考之中,手上却不停,闪过避过这一枪后,他脚步横挪,挑刀上撩,正是转守为攻的一击。

    对面的武田军足轻避闪不及,双腿直接被对方不知不觉的削去。

    随即这名足轻才反应过来,在地上打滚不住惨叫。

    牛丸亲正一刀得手,大声喊道:“谁敢与我一战”

    牛丸亲正对自己的薙刀术十分自负,自信若是以一对一,武田军无人是他对手。

    正待厮杀之时,牛丸亲正看见,武田军中一名头戴着红色天冲之头兜,身着涂酱红色漆的圆形皮胴甲,上罩木棉浅黄色的羽织大将,于阵中左冲右突十分勇猛,他身边所过,无人是他一刀之将。

    这人可以作我的对手牛丸亲正如此想过,正待大声向对方搦战,作一骑讨之战时。

    对方的目光已经对上了自己,毫不犹豫地挥刀杀来。牛丸亲正看见对方的那把野太刀,似乎是特制,与其他不同,几乎加厚了一倍。

    好凌厉的刀势,牛丸亲正如此想到,回手劈去一刀。

    锵

    牛丸亲正格开对方的一刀,却感觉双个手臂居然发麻,虎口几乎裂开。

    又是一刀,牛丸亲正整把薙刀刀柄之下,直接被对方削飞。

    哪里的怪力,这人是谁?

    牛丸亲正仰躺在地上,双目直直瞪着对方,临时之时,他只想知道对方的名字。

    这时岛胜猛击败了姊小路军一名十分骁勇的武士,按刀站立,他全力厮杀几乎战得脱力,但是山下的敌军攻势犹如潮水一般前仆后继。

    特别今日之江马军,好似全体拼了命一般,江马家家督江马辉盛直接在阵前督战,并亲自将本人旗印扎在地上,若有足轻敢后退过旗印位置一步,他立马拔刀杀之。

    如此重压之下,江马家的足轻硬着头皮向山上仰攻。

    眼下山坡上已经一片死伤枕藉,尸横遍野之惨况。

    双方足轻几乎贴身相搏,空前激烈的厮杀在一起,怒吼声,惨呼,尖叫声,哭喊充斥着战场上,这密集之地聚集了好几百人,众人几乎转过不开,足轻们头碰头,身子挨着身子,交战在一起。

    狭隘的山道遍地都是厮杀之人。此刻若是有人铁炮射击,绝对一枪可以打死一串人。

    岛胜猛见此情况眉头一皱,虽说他不惧对方的攻取天神山,但是如此下去自己神冈备将出现很不小的伤亡,如此他肯没有办法向李晓交代。

    “该死的,那个南蛮人到底将他的大筒,抬上山了吗?”。

    岛胜猛如此想到。

    武田军本阵。

    “这鲁伊科斯塔,真是够慢的,费了这么半天,还没将大筒抬上山头”

    李晓放下单目千里筒不再去看山上形势,转过头身来,对一旁单膝跪地五名插着小旗的使番,言道:“传令给各军大将,一会天神山山顶大筒向敌军开炮时,就是我军全面反攻之时”

    “喔”

    使番们齐声答应。

    李晓看着天神山山顶,自言自语地言道:“如此就一战可下了吧,飞驒将在我李晓之脚下。”

    说到这里,李晓却看木桌上的画着飞驒各势力的地图,将马鞭重重往上一击,言道:“将地图卷起来吧,今后将不需要它了!”

    第两百八十七章将大筒抬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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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八章 胜利!胜利!

    第两百八十八章胜利!胜利!

    “嗨嗨”

    赤膊着上半身的足轻,露出一身精赤的肌肉,眼下他们正费力地抬着那一门门覆盖着炮衣的大筒,缓缓地挪动着位置。

    而作为李晓麾下的大筒大将,鲁伊科斯塔正一瘸一拐地在原本江马军本阵的台地地走着。

    方才他爬山时,一不小心扭伤了脚,但是作为一名佛朗机人的荣誉,鲁伊科斯塔拒绝了他人的搀扶。

    不过故作大声喊喊咧咧,以向他人表现自己的勇武精神还是必要。

    站在山头上,山下的敌军如同蚂蚁一般蜂拥而至,向上仰攻神冈备军势,试图夺取天神山。而另一方姊小路赖纲亦率军正努力向前,意图突破着内岛军的武田军左翼阵势。

    山顶之上,大筒队的足轻正在忙碌着。

    随着炮衣被揭开,一门一门外攥着铁箍的铜制大筒出现在众人眼前,露出了它的狰狞之色。随即几名足轻一起,将大筒抬起布置进入了预设好的阵地。

    “大人,炮位已经摆放完毕。”

    一名足轻头向鲁伊科斯塔禀报言道。

    鲁伊科斯塔转过身来,高声地说了一堆佛朗机语,大意不过是让这些狗*养,去死之类的脏话。

    随即鲁伊科斯塔,伸手向山下一指,对他麾下的足轻们,大声言道:“看什么?让他们,给我一起统统去见上帝”

    “喔”

    一门门大筒,从山顶之上被探出,在鲁伊科斯塔的眼皮子底下,天神山居高临下的位置,一切敌军的位置都洞悉在眼中。臼炮攻城威力虽然巨大,但是因为他是标准的曲射炮,缺点是射程短,而现在被搬运到了山上,天神山提供的高度差,则是大大提升臼炮的射程。

    如果臼炮够多,武田军大筒的火力可以覆盖整个战场,并且指哪打哪。

    而鲁伊科斯塔,现在做得就是将射角直接调准,山脚下直接距离三百间以外的姊小路军的本阵处,那里正竖立着姊小路良赖本人的旗印。

    正如两百年后的奥斯特里茨战役一幕,炮兵皇帝拿破仑将大炮拖上了普拉岑高地,用大炮提升的射程,全面炮击山下的俄奥联军。

    鲁伊科斯塔打开黄铜怀表,眯眼一看,肃然言道:“现在上午十点五分,一五六六年,这是我鲁伊科斯塔的时刻,命令,对山下进行炮击”

    随即响亮的口号声,在山顶上响起。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天空层云滚动,太阳从天边的云海喷雾而出,并徐徐地越过山巅。

    日光驱散了薄薄的雾气,照射之下四野覆上一片金色。

    开战至今已超过三个时辰。

    武田军左翼已在姊小路军阵代姊小路赖纲攻击下,频临崩溃。

    本阵中众家臣们皆是伸长的脖颈,满怀信心地看着前方的战事。

    姊小路良赖站在本阵之处,看着天神山后的太阳,阳光照射下,他身上的当世具足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姊小路良赖眼见前军攻势顺利,顿时将军配高高举起,不由言道:“这战终是我拿下了,众位用力,给我击破武田军当前之势。”

    正待姊小路良赖将军配向下压去,下令发动最后一击之时,只听山头之上传来砰,砰地巨响。

    尽管天神山山顶距离己方本阵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姊小路良赖听到炮击的响声,仍是身子一震。

    “这是什么?”

    面对姊小路良赖的询问,众武士们皆是不明所以,只能摇头。

    这时姊小路良赖只听闻到一串尖锐至极的呼啸声,呼啸声响了一阵后,突然消失后,接着就感觉头顶上空气中噗啦,噗啦震动声,就好比有人拿着木棒在你耳边剧烈地挥动一般,那扑扑地响动声。

    这时姊小路良赖眼前骤然间一黑

    七发臼炮的炮弹,除了一发之外,其余六发一齐命中了姊小路军的本阵。

    顷刻,姊小路本阵上腾起了烟尘,原本飘扬的旗印不见了。

    而姊小路军受到此突然的炮击,一时之间都是发蒙,他们皆未在归云城见识过大筒的威力,待看见本阵的旗印不见了,眼下所有人皆是乱作一团。

    就在大筒鸣响的那一刻,武田军的大反攻开始了。

    眼下铁炮足轻,弓足轻是武田军最后的生力军了,乘着这炮击势头,铁炮足轻将铁炮丢去一边,拿起竹枪,肋差就反扑向当前。

    小幡晓宪拔出腰间的肋差,率领本部铁炮足轻加入了内岛军的军势,对当前姊小路军的反攻之中。

    在同时本来攻入旗本备的信浓远藤军,亦遭到了武田军的旗本备的迎头反攻。

    天神山山顶之上,鲁伊科斯塔满意地看着姊小路军本阵,那数个炮弹砸出的大坑,对部下足轻言道:“不必看了,调整角度,轰击右翼的远藤军。”

    “这是石火矢”

    天神山山脚,待江马辉盛看见姊小路军本阵遇到袭击时,已辨认出武田军用得是何种武器。

    就在姊小路军本阵遇袭击之后的,武田军的大反击就开始。

    江马辉盛眼中所见,漫山遍野皆是刀山枪林,那飘扬在空中的那一面又一面武田菱的旗指物。

    一时杀声震天。

    他顿时被一种沉重的、极为可怕的感觉压得喘不过气来。

    江马辉盛足足愣了十分钟。

    “主公,怎么办?姊小路军,远藤军同时遭到武田军的猛攻。”

    江马辉盛紧抿着嘴唇,手中的刀鞘深深地插入地上的泥土中,用力地左右搅动着。

    一股死一样的寂静笼罩在,江马辉盛,江马家家臣,以及他的侧近武士之间。

    “飞驒完了。”

    江马辉盛最后目光一垂说出了这一句。

    作为姊小路军阵代,姊小路赖纲眼下正在前线,费力抵抗着当前武田军左翼的凶猛反攻。

    纵然本阵遇袭,姊小路赖纲隐隐猜测到姊小路良赖此刻很可能已遭到了不测。

    但是姊小路赖纲临变不惧。

    “此战是我姊小路家生死之战,我们绝不能放弃。”姊小路赖纲亲临前线,向所有人喝令。

    在他的喝令以及指挥之下,姊小路军的武士足轻,重新鼓起了勇气,投入战斗之中,足以显示出一名大将的镇定本色。

    在姊小路赖纲的指挥之下,姊小路军毕竟还是占据着人数上的数量优势,扳回了最初的被动局面,将战线稳定住,眼下拼命地抵挡着武田军这如开头三板斧一样不能持久的攻势。

    “我们不会输”

    姊小路赖纲咬牙地言道,在他的预计中,武田军尽管投入了大反攻,但是在三个方面的进攻上,武田军的兵力都不占据着优势。

    无论是姊小路军这边,还是江马军,远藤军方面,纵然不能击破当面之武田军,但是拖住敌军,将战事拖入僵持还是可能。

    僵持下去,如此还有最后一搏之机,纵然是不能胜,但是即使战败了,亦不至于全军覆灭。

    姊小路赖纲最顾虑的,还是天神山山顶的武田军那大铁炮般的武器,若是再让这大铁炮继续轰击下去,战局还可能继续出现恶化。

    姊小路赖纲正待思考之时,这时一名旗本匆匆忙忙地奔到自己面前。

    对方仓皇之际,奔跑之中,还跌倒了数次。

    旗本来到姊小路良赖面前,气喘吁吁地向身后一指言道:“回……禀,主……公,江马常陆大人逃了”

    姊小路赖纲顿时犹如雷击一般,整个人僵直立在原地,手指着对方,不可置信地言道:“你再说一遍”

    旗本勉强吞了一口唾沫,言道:“江马常陆大人逃了。我只看到他抢一匹战马,带着几名侧近逃出战场,眼下江马军的军势由家老神代行光接管,勉强阻击岛胜猛的神冈备。”

    “他怎么敢?”

    姊小路赖纲将头兜重重往地上一掷,大声斥道:“江马辉盛这个懦夫,他不配作为一名武士。”

    姊小路赖纲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信誓旦旦在自己父亲面前,发誓要攻下天神山的那个江马辉盛,居然敢战到一半就丢下手下的军势,孤身逃窜。

    他不知道江马辉盛亦是人,是人会有恐惧,害怕,可能平时不会感觉到,但是一上战场,面临生死抉择时,平素的修养就会消失不见。

    “这个懦夫战局就败在他手上了。”

    姊小路赖纲重复骂了一句。

    一旁姊小路家大将小岛时光言道:“殿下,眼下江马辉盛逃走,这消息压不住的,马上就会传遍全军,到时……”

    正待这时他们又听到天神山传来,那大筒发出山崩地裂的巨响声,这一次遭难的是联军右翼的远藤军。

    现在连姊小路赖纲,小岛时光的脸色亦变得惨白惨白了。

    战场上随着江马辉盛的逃窜,联军军势首先出现崩溃的,正是江马军的方向。

    “武田军攻势太猛烈了”

    “我们败了”

    “主公都逃了,我们还留着拼命做甚么?”

    各种声音出现在江马军的足轻中,江马辉盛逃跑了的消息,正是压倒这些江马军足轻心底最后一根稻草。

    江马军的阵地,到处是一片乱象,混乱,惊呼各种神情出现在江马军足轻的脸上。

    没有江马辉盛的压阵,他们的阵势被神冈备居高临下的冲击一冲即溃。

    家老神代行光在江马辉盛逃走后,作了最后一番努力,试图稳定军心,但是于事无补。

    最后时刻神代行光代替了江马辉盛执行本该有的职责,率领几名神代家的武士,迎着犹如洪流般席卷而下的武田军足轻杀上,最后被乱枪扎死。

    神代行光一死,江马军的足轻再无人约束,军势大崩溃

    神冈备居高临下,以风卷残云之势杀下,太刀劈砍,长枪扎捅。

    山道上满是犹如沙袋般尸体,一时之间人头滚滚,血肉横飞。

    江马军足轻开始丢下长枪,抛去身后的旗指物,转身后逃,他们面上具是恐骇之色,有的人甚至惧怕得哀叫嚎哭起来。

    逃窜之中,人们推挤,谩骂着,相互拳打脚踢,只为了能到冲到山下。

    但是山道狭隘,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的推搡。

    在一处狭隘的悬崖,被武田军压迫得走头无论的江马军足轻,居然被活生生推挤下山崖不下二十多人。

    绝望呼声不时从山崖这里响起,跌落悬崖的人眼底透出一股怨毒的目光,因为他是死在自己人手中的。

    武田军乘势掩杀之下,并高呼对方投降,江马军足轻毫无犹豫地放下兵器,加入向武田军投降的行列。

    不过这些败兵倒是阻碍了武田军乘势追杀的速度,更多的人从中逃窜。

    一战之下,昔日称雄飞驒一偶的江马军,从此灰飞烟灭。

    江马军崩溃后,姊小路军随即陷入了神冈备以及武田军左翼军势的夹击之中。

    现在昔日飞驒一霸内岛氏理,亦找回了当初内岛家家主的荣光,奋勇地加入这反攻的大潮之中。

    逆风战难打,但是顺风战谁都会。

    想到战后可以瓜分飞驒的领地,内岛氏理,广濑宗城,锅山良行等家主,都是拿出痛打落水狗的气势,与刚刚击溃江马军的神冈备一起前后合击姊小路军军势。

    在神冈备未加入战斗之前的姊小路赖纲,甚至还组织起一次反突击。想要直接突破武田军左翼,攻入本阵,看看能不能侥幸杀了李晓,一举扭转战局。

    这一次突击虽未攻入武田军本阵,但是却让内岛氏理他们手忙脚乱了一番。

    但现在姊小路赖纲再善战,但是面对武田军的前后夹击,亦是回天无力。

    不过相较于江马军,作为立足飞驒百年的大名家姊小路家中的武士,表示出足够的勇气。

    姊小路家的武士死战不退,常常可见孤身一人的武士,高喊出自己的家名和名字,之后手挥着家传的名刀,决死突入武田阵中。

    这样的拼命一击,常常能让此人战死之前,拉上二三个人垫背。

    但是少数姊小路家的武士毕竟有限,亦不是所有人皆是如此。

    武田军这边高声放出让对方投降的口号,姊小路军这边就有已经失去勇气的足轻们,开始投降了。

    这些足轻们通常都是在本队的足轻头,或者是武士战死下,立即选择放弃和投降。

    这时任谁都可以看出姊小路家大势已去,他们并非是世代效力姊小路家的武士,没有忠诚为主君战斗到最后一刻这种念头。

    他们的念头,更多是保住性命,回去见到家人,这对于他们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一排一排的长枪被丢弃在地上,姊小路家剑菱的旗指物被从身后的靠筒拔下,头上的阵笠则杂乱地抛到一边,这些飞驒山民出身的足轻们,面无表情地看向身前的对手。

    而武田军绕过这些放下武器抵抗,向其余仍继续抵抗的姊小路军攻去。

    随着姊小路军武士的战死,以及大片足轻的投降,姊小路军大势已去。

    姊小路军被打得丢盔弃甲。

    兵败如山倒之下,一千两百多人的军势被歼灭大半。

    在姊小路军,江马军的先后崩溃之下,远藤军的抵抗亦变得没有意义,远藤家家主远藤庆隆率军且战且退,撤出了战场。

    中午时分,这决定飞驒的一战,渐渐进入了尾声。

    李晓骑在黑锻之上,带着师冈一羽最后巡视战场。

    他率先来到之前姊小路军本阵方向,当初鲁伊科斯塔就是率先炮击这里的。

    来到这里后,李晓目中所见,是几个仍旧冒着青烟的弹坑,几匹倒毙的战马,一地尸体,还有被烧掉一半的姊小路军总大将旗印。

    李晓骑马向前了几步,来到一名外罩阵羽织,内着当世具足武士的尸体前,认真辨认对方的面容。

    尽管对方脸上被熏黑,但是不用多猜,这位就是飞驒之枭雄姊小路良赖。

    对方在方才的第一**筒轰击下战死,那满腹一统飞驒的野心,就此熄灭。

    随即战场上传来一阵欢呼声,原来岛胜猛率领追击远藤军的军势已经返回。

    岛胜猛走到李晓马上,将一面旗印往李晓马下一丢,大声言道:“主公,这是远藤家家主的旗印,可惜让对方跑了。”

    李晓看了一眼,对众军言道:“岛胜猛大人,辛苦了,你的勇武之名将因为此战,名震天下。”

    听到李晓的夸奖,众军皆是拿起长枪高呼,特别是神冈备的足轻们更是雀跃,而岛胜猛对此,只是爽朗地哈哈一笑,言道:“能替主公攻取天下,这是我岛胜猛之荣幸。”

    岛胜猛之后,各路武田军军势向李晓这里汇集,汇报战果。

    首先是一瘸一拐地向李晓本来的鲁伊科斯塔。

    战局一进入追击战,大筒就没什么用,所以在众军都去追击敌军之时,鲁伊科斯塔就兴高采烈地率领自己的大筒队返回山下。

    鲁伊科斯塔一见李晓,便一阵唧唧呱呱地向他邀功,一副怎么样,我的大筒厉害不厉害,是不是给我多几个奖赏,如果能来五床铺数量的美女就更好了。

    面对鲁伊科斯塔的一副殷情的样子,李晓亦忍不住哈哈大笑。

    鲁伊科斯塔之后,各路军势基本都已到齐。

    首先是内岛氏理等跪伏李晓面前,献纳战俘,以及交纳斩获的首级。

    内岛军的习惯还一如这个时代的战国大名,以交纳首级多者为战功清点,所以方才敌军总势崩溃时,内岛军的将士见到满地尸首,都忙着拿起肋差去割首级了。

    而当军付目统计首级数时,内岛军居然交纳五百多,几乎一个人两个。

    内岛氏理夸张地在李晓面前走着,显摆着那染满鲜血的具足,还有具足上那几处崩裂的地方。

    当然李晓对此只是一笑,统计出来缴获的首级一共有九百三十具,其中有不少姊小路家,江马家的城主级家臣,以及名武士。

    如姊小路良赖次子姊小路显纲,小岛城城主小岛时光,江马家家老神代行光等人的首级皆在于此。

    对于出阵三千军势而言,阵亡比例达到百分三十以上,还不论受伤,经此一战飞驒两大豪族姊小路家,江马家势力几乎尽去。

    而反观武田军这边也不轻松,李晓本部这边阵亡一百二十多人,受伤两百多人,并且有一部分残疾,永远失去战力。

    至于之前就受到猛攻的武田军左翼,内岛家等豪族伤亡更是不小。

    此外此战的缴获,如具足,大铠,长枪,太刀更是不知多少,在原地几乎堆成一座小山,堆叠得老高老高。

    “主公这是一场大胜以两千之军大破三千敌势”看着这一幕,小幡晓宪率先地言道。

    “经此一战,飞驒已经平复,再没有能与本家对抗之势力恭喜主公”师冈一羽一旁祝贺言道。

    内岛氏理亦然拜伏在李晓马下,言道:“我等皆愿意世代效忠武田家忠心不二”

    李晓目光扫视,眼见众军下看见自己的目光皆是崇敬之情,心底忍不住想到:强敌于眼底灰飞烟灭,或是匍匐身前,瑟瑟发抖,大丈夫当如是

    当下李晓心底忍不住热血上涌,策马绕着原地一圈,拔出腰间的太刀,刺向天空大声喊道:“胜利”

    “胜利”

    众军一起跟着李晓咆哮。

    如林般的枪尖高高举起,反射着正午日在中天的阳光。

    随即李晓用刀背一击马臀,黑锻呼啸而过,聚在面前的近两千军势,用枪尖密集顿地,发出凸凸的响声,随即四面响起了声震云天的欢呼声。

    每个人胸口犹如拉扯的风箱般,爆发出全身最大的气力,扭曲着面容,并兴奋地大声吼道:“胜利”

    “胜利”

    “胜利胜利胜利”

    疾风从李晓的耳边呼啸而过,看着一张张在面前飞掠而过面容,心里却想到:飞驒国只是我李晓的开始,一个立足点,更来我还要攻取更大的地盘,将我旗帜插遍整个北陆道,甚至整个六十六国,大丈夫当如是

    天神山城之战,飞驒最大的两个势力姊小路家,江马家被武田军飞驒,越中军团总大将李晓一战击溃。

    武田家彻底将飞驒国纳入了版图,武田菱的旗帜在此高高飘扬。

    姊小路家家主姊小路良赖战死,其子姊小路赖纲还有参与此战的远藤家家主远藤庆隆收拾残军,狼狈地逃去信浓的郡上八幡城,总算活以性命。

    而江马家家主江马辉盛,作为率先逃离战场,引起战线崩溃的最大责任人。

    战后亦没有成功逃出,他在距离战场三公里的地方,遭遇了当地农民的落武者狩。

    他和侍从都被农民打翻俘虏,之后他们被当地农人,全身五花大绑地被送入武田军军营,向李晓换取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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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九章 上杉家的困境

    第两百八十九章上杉家的困境

    日暮之下,浓尾平原显得欲加空旷,美浓的田野和山岭渐渐被笼罩在黄昏的暮色之中。

    这里是墨股。

    长良川的两条支流汇于一处,形成一个丫字形。河对岸是美浓的安八郡。

    木下藤吉郎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站在岸边遥望美浓,但见大水茫茫,几乎要直抵天边。

    日吉

    日吉

    蜂须贺正胜那刺耳的声音在木下藤吉郎背后响起。

    木下藤吉郎对这个日吉的称呼多少有些不快,这是他幼年的名字,亦是在光明寺时当道童的外号。

    当时在寺内因为他长相较成熟,且猴头猴脑的缘故,所以被人叫做猴子。

    而猿猴是睿山保护神日吉明神的道童。在宗教界,日吉是猢狲的美称。

    所以在别人叫来日吉,就多有几分嘲笑的意思。

    “不是叫你不要叫我x吉吗?”。木下藤吉郎不快地转过头去言道。

    对此蜂须贺正胜只是呵呵一笑,言道:“叫习惯了,算了,我是来告诉你,从飞驒川上游放流木筏,都已经在松仓滩捞好了。”

    “太好了。”

    木下藤吉郎那呱噪的大嗓门随即响起,方才的不快之色敛去,脸上露出嗞嗞的喜色。

    接着木下藤吉郎自言自语言道:“从松仓滩起运,这批木材只需半日就可以到达此地,有了这现成的木材,我在墨俣筑城的时间,就可以大大简短了,说不定可以筑起一夜城来”

    蜂须贺正胜亦言道:“好了,日吉,再告诉你个消息,我联络过附近的豪族,他们都答应出力修筑此城,不过他们要求战后能提拔为织田家之武士。”

    “这没有问题,一切都可以满足他们,”木下藤吉郎一口答应言道,“只要能筑成此城,我出人头地就是指日可待了。”

    说完木下藤吉郎不禁想起出发前,主公织田信长对自己说的话。

    墨股筑不起城堡,便夺不下美浓。美浓不得,则打不开近江通道。近江受阻,则无法统一天下

    “主公的志向,就是我猴子的志向,若没有主公对我的提拔,我猴子现在还在卖针换盘缠,四处流浪,所以一定要替主公达成。”

    木下藤吉郎想到这里,奋力地一挥拳头,整个人焕发出一股斗志昂扬的气势。

    “对了,这次在飞驒川上游的前野那小子回来了,他说在上个月飞驒爆发了一场激战,武田军已经覆灭飞驒两大豪族姊小路家和江马家,现在已经一统了飞驒。”

    “什么,一统飞驒”木下藤吉郎眼中露出讶然之色,随即言道,“武田家镇守飞驒的大将,不正是李晓吗?难以置信,他是如何办到的。”

    蜂须贺正胜随即不以为意,言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飞驒国十分贫瘠,论石高,就是连就是尾张国的一个郡,都远远比不上。”

    木下藤吉郎摇了摇头言道:“不对,飞驒虽然穷,但是却是十分重要。主公言过,从若是信玄夺取飞驒,则可以从飞驒,信浓两面同时夹击美浓,如此我们的速度就要加紧了,否则甲斐的那头猛虎可是会抢先夺取了信浓。”

    “李晓凭借着一人之力,不调动本家的大军,居然就统一了飞驒。这样的人物,才是我将来要追逐的目标我藤吉郎的脚步,就从这墨股开始吧。”

    越中,春日山城。

    上杉谦信坐在大殿之中,听着加藤段藏向他禀报,这次武田家平定飞驒之事。

    叙述完毕之后,加藤段藏言道:“未想到李晓居然凭着大铁炮就击毙了姊小路良赖,扭转了战局,实在不可思议。”

    直江景纲言道:“大铁炮并非什么稀奇之物,本家亦有山口流神器炮,这样的大铁炮,只不过姊小路良赖少见多怪,这才败于李晓罢了。”

    上杉谦信手持念珠缓缓站起言道:“并非如此,武器得利,亦要看所用之人,大铁炮本家亦有,但因为其笨重,不易携带,一直不为人看重使用。但是李晓却发现了其作用。”

    “我猜测这次李晓能击中姊小路军本阵,就是利用天神山的高度,居高临下射击,这才得手的吧。否则姊小路良赖军略再不济,也绝不能让李晓将大铁炮这样的武器靠近到自己本阵附近。”

    “正是。”加藤段藏心底佩服,上杉谦信虽未到战场,却将情况猜得一点不错。

    直江景纲接着言道:“主公,飞驒姊小路家,江马家表面上虽臣从武田家,但是实际上都是在暗中联络我们的。眼下李晓一战而定飞驒,再无后患,我们亦失去了牵制武田家的筹码。”

    上杉谦信闻言,沉思了一阵,言道:“武田信玄对我越后的三面包围之势渐成,飞驒一失,等于彻底给信玄打通了进取越中的通道,所以只能靠神保家,椎名家了。”

    直江景纲言道:“主公,眼下越中一向宗经增山城合战,再也不复当初之势力,而神保家,椎名家其家主心思亦是难以猜测,若是信玄进军越中,难保不会倒戈,所以与其依赖神保长职抵御武田入侵之势,倒不如将神保,椎名家彻底控制在我们手中。”

    上杉谦信对了直江景纲之建议,默然不语。

    而直江景纲认为上杉谦信又是顾虑道义的缘故,所以才不忍决定。

    而这时加藤段藏却进言道:“主公,就在前几日我们轩辕众探听到消息,神保长职嫡子神保长住,以及家老寺岛职定,正秘密与武田信玄联络。”

    “什么?”上杉谦信沉声问道,“消息准确吗?”。

    加藤段藏喔地一声言道:“虽没有证据,但是我的部下曾看见乱波众中忍草之助曾出入过神保长住居馆。待我派忍者跟踪草之助后,却为对方逃脱。”

    上杉谦信将念珠缠于手腕上,目光一闪,言道:“这消息并非是空穴来风,之前我得到武田家细作密报,说武田信玄原本就是命令,李晓出阵越中,而非攻取飞驒。我正奇怪,武田家飞驒未定,为何敢出兵越中。唯一可能就是信玄已经策反神保家,椎名家。眼下看来我的判断没有错。”

    直江景纲言道:“主公,既然如此,神保长职的态度,就十分可疑。我们有必要下令他彻查此事,如果一旦论断事实如此,不仅是神保长住,寺岛职定,一切牵涉在内之人都必须切腹。”

    “特别是神保长住,神保长职已入道为僧,据说早有让出家督的念头,若是神保长住继承家督,那么神保家将与飞驒之李晓联手,如此越中不仅不复为上杉家所有,并且武田信玄一直图谋三路进取我越后之势,就已经形成。”

    说道这里直江景纲膝行向前几步,拜服在上杉谦信面前言道:“请主公早作定夺,否则我越后危险。”

    面对直江景纲所说之后果,上杉谦信当然明白,他长叹一声言道:“据我所知,神保长职十分宠爱他的长子。为今之计,也只有让神保长职,先让神保长住搬来春日山城居住,之后我们秘密调查此事,若有实情,神保长住就只有一死了。现在立即按我的意思去办吧。”

    加藤段藏,直江景纲一起喔地一声。

    待加藤,直江退下后,上杉谦信徐徐望向殿外,今年之局势对于上杉家而言,无疑更加恶化了。

    在去年箕轮城失陷后,今年厩桥城城主北条高广亦被北条家寝反,如此上野之地两大重镇皆已不为上杉家控制。越后出阵关东的路线已被封锁,他已经无力再与北条,一争在关东霸权的地位。

    当初随自己一起出阵小田原的佐竹家,里见家等,亦有听闻他们为了与北条家继续抗衡,而秘密同上杉家的死敌武田信玄进行同盟。

    而在上杉谦信眼中武田信玄夺取西上野的目的,亦有涉足关东,与北条家分庭抗争的野心。

    厩桥城一失,一时关东局势大变。

    失去上野,对于有名无实的关东管领上杉谦信而言,已经是很难承受之打击了。

    眼下在越后传统势力范围,越中之地,亦然有丢失之危险,飞驒之地易手,越中就已经畅通无阻地,直接面对在武田家将来可能出阵的军势。

    现在臣从于自己的神保家内部又开始心思难测,难道这张由武田信玄一手编织的越后包围网,将真正形成吗?

    若真让武田信玄走到那一步,无疑就是越后之末日。

    上杉谦信闭目沉思之际,一个诱惑的念头在脑中浮现。

    那就是与北条同盟。

    这个念头一冒出,随即上杉谦信就按捺下去,这是背弃义理的念头,若与北条同盟,将无疑就背弃了自己一直坚持的义理。

    当初谦信名义上的父亲,前关东管领上杉宪政将关东管领之位,传给谦信时,就是要让谦信代替他,重新光复山内上杉之家名,替他击败杀了其长子,并给与他河越夜战羞辱之北条氏康。

    上杉宪政希望上杉谦信能够驱逐北条,重新夺回关东。

    这也是当初上杉谦信接受上杉宪政的拜托,联合十万关东联军出阵小田原的目的。

    但是现在若不联合北条,对抗武田,那么越后必将危险。

    第两百八十九章上杉家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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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家的明国武士介绍:
在武田家与上杉家的第四次川中岛合战中。 上杉谦信手持名刀‘顺庆长光’,胯骑名驹‘放生毛月’,突破武田军军阵直取本阵中的武田信玄,连斩三刀,头两刀被信玄用军扇挡下,第三刀已斩伤信玄的肩膀。 正待这时,一身武士打扮的李晓策马,从旁赶到,大喝一声:“休伤主公。” (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武田家的明国武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田家的明国武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田家的明国武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