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五章 藤堂家的少年
第两百七十五章藤堂家的少年
永禄九年,公元一五六六年,正月。
越中,城生城。
此时距离李晓与上泉信纲决战之事,已过去近三个月了。
一场飞雪降临北陆,望着漫天纷飞之雪花,小幡由贞端起酒杯,微微呡了一口屠苏酒,顿时脸上泛起红晕。
小幡由贞怔怔看向大广间中,那里正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由于正是新年贺岁之时,大广间中李晓麾下众家臣皆是到来。
这三年来,随着李晓立足越中飞驒,开拓了三万石之领地,所以众家臣上下皆是对自己在李晓麾下之前途抱有信心。
随着李晓势力在越中俞加鼎盛,这次新年贺岁,也较之以往更加热闹了许多了。
城生城里从上至下,无论是武士,足轻皆与家人共渡佳节,庆贺着新春之喜。
这次不仅仅是庆祝新岁之喜,同时还庆贺李晓的正室小幡由美,替李晓诞下一女,足月之喜。
小幡由贞垂下了头,心底想到,又是一年正岁,不知不觉之间,他已与姐姐结婚三年了。
什么时候,我可以……
小幡由贞晕生双颊,自那日二人坦露心迹之后,这大半年两人虽是两情相悦,不过李晓却一直没说娶她的意思。
这让小幡由贞心底不由的纠结了起来。
看着大广间中,不住有家臣向李晓拜贺,小幡由贞赌气似的拧起了衣角。
李晓哪里懂得,小幡由贞此刻泛起了小女儿的心思,现在他的酒喝多了,微微有些醉了,不过大脑中思维还是清晰的。
正所谓是喜得千金,刚刚让李晓喜悦了一番。
这时从真田家来了一封信,信件是真田幸隆亲笔给李晓所写的,除了祝贺他在弄瓦之喜外,同时意向李晓求亲。
原来真田昌幸的妻子京御前,给真田昌幸生了一个儿子,名为源三郎。
真田幸隆的意思,是想让李晓家与真田家联姻,以成全此美满之事。
李晓听闻后诧异了一下,没有料到真田幸隆居然会向自己求亲,不过联想一年之前,他正是在参加武田家新年贺宴的路途上,碰见了真田昌幸在怀孕中的妻子京御前。
当时真田幸隆言语中就透露此意。
而在几个月前,李晓向武田胜赖要求财政资助时,真田幸隆也曾资助给自己五百贯。
现在想来真田幸隆这个老狐狸,果然不会无的放矢,这一手显然是早已埋好的伏笔。
李晓对于真田幸隆虽是多加提防,但是对真田昌幸的长子,也就是未来的真田信幸,却是十分赏识。
此人在历史上德川家康给他很高的评价。
当然作为考察女婿,不能只看能力的,对李晓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对方人品,还有是否能给自己女儿幸福。
这方面真田信幸还是相当靠谱的。
后来他的妻子就是本多忠胜的女儿,有天弓姬神之称的本多小松。
从历史上来看夫妻二人感情相当和睦,本多小松病逝之后,真田信幸十分悲痛,给旁人之信里写到‘我家的明灯已经消失了’。
所以无论从各方面来看真田信幸都是李晓可以将女儿托付的人。
但是除了真田幸隆之外,武田逍遥轩信廉,亦然代他的长子平太郎向李晓表达了求亲之意。
平太郎亦是武田信廉长子,永禄三年出生,眼下正好七岁。
武田信廉眼下是武田家亲族众之笔头,在武田家中仅次于信玄之下,若是李晓能与他联姻,如此在武田家中地位将更进一步。
但是他的长子似乎却是籍籍无名之辈,在李晓想来,此人不是早死,要么就是个庸才,所以不愿意将女儿嫁去。
所以在女婿上面,李晓有几分意属真田信幸的意思。
不过李晓还是不打算答应真田幸隆,这其中既有几分待价而沽的意思,同时李晓骨子里还是现代人的观念,他并不想这么快将女儿的终生大事定下,希望将来她能够有一个自己的选择和判断。
毕竟女儿不同于自己长子李正。
一般而言,这个时代作为李晓嫡长子,其正室,一般是政治婚姻。
不过作为男子,李正将来若有喜欢的女子,还可以再娶妻室就是了。
所以李正就是娶了十几个老婆'>回家,李晓亦无法阻止。
但是女儿就不同了,婚姻就是一辈子幸福之事,李晓必须慎重。
所以他决定还是婉拒两家,但是他没有向真田幸隆将话说死,而是希望等女儿长大后,再作选择。
同时李晓亦写信给小幡由美,让他在真田昌幸长子足岁之时,送上一份重礼。
这样将来的俊杰,无论是否自己的女婿,都是必须结纳的。
李晓喝得有些微醉,所以决定去外面散散酒气,正好看见小幡由贞,于是两人便结伴一路从本丸缓缓行到了二之丸。
在今天这别样的日子中,两人踏雪而行,亦说了许多话,感到分外之温馨。
待走到外曲轮时,突然听闻大手门处传来了一阵吵杂之声,似乎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李晓微微感到奇怪,于是与小幡由贞一起前往大手门去,看个究竟。
只见大手们外,一名少年,正在与负责守门的两名足轻在争吵。
李晓与小幡由贞在一旁观看,这名少年虽看上年纪只有十一二岁,但是身材却是极为高大,约有一米七多,比把守大手门的两个足轻还高过一个头来。
这名少年肩扛着一柄朱漆长枪,枪杠上挑着一个葫芦,身上打扮却是十分简朴,粗布麻衣,并非是武士,而是普通百姓的打扮。
少年不屑地用一只漆黑的手,擦擦了鼻子,然后又一提裤腰带,大声对两名足轻言道:“你们放不放我进去?”
“混账,”一名足轻将手中长枪放下,指着这名少年,言道,“今日是本家新年之贺宴,主公哪里有时间接见你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你若是再在这里胡闹,我就要动手了。”
“对我动手,就凭你?”这名少年仰天哈哈大笑,言道,“听闻但马守大人枪法天下第一,是可以与上泉伊势守一战的敌手,但身为他的部下,你是不够看的,换其他人来吧。”
“猖狂,就凭你这幅样子,也想出仕为本家武士,还是赶紧回家把毛都长齐全了再说。”足轻当下不甘示弱喝道。
那少年哼地一声,言道:“我能不能出仕为武田家之武士,并非你这个小卒子说得算,我远道从近江来,钱已经用尽,今日若不见到但马守大人,就要冻饿而死了。我最后再说一遍,我要见过但马守大人”
“不行”
这名足轻怒吼了一声,将手中长枪一举,一副要刺的模样。
“好吧,既然如此,就算了”这少年似乎一下子就认栽了,伸手饶了饶头,言道,“那我明天再来吧。”
这前后的反差之差异,令两名足轻当场愣在那里。
“你这小子……说话未免……”
这名足轻话刚刚说到一半,突然这名少年,整个人身子一冲,扛着大枪就往大手门冲来。
这两名足轻措手不及,一下子被对方撞翻。
“哈哈,我就说吧,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少年放倒这两人后,就径直往大手门疾奔,一面还对这两人回头招了招手言道:“不送啦,回头见过但马守大人后,再给你们赔罪啊”
“你这个小鬼。”
那两名足轻被这猛力一撞,整个人摔得七晕八素的,只能躺在地上直哼哼,一边还用手指着对方,大骂:“混账。”
哈哈。
那少年更加得意,但走到半途上却再次被拦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少年眼见一名身材比自己还高的人挡在身前,他的位置站得十分巧妙,正好直接拦在路的拐角处,令自己不能绕弯过去。
当下少年整个人一个顿步只能停下,差一点还摔倒在地。
“你干嘛……拦住我的去路?”少年想要质问,但他随即看出此人衣服与两名足轻不同,还绣着家纹,显然是一名的武士,当下不敢出言不逊,说话温和了起来。
对方对自己的质问,并未回答,而是又重复了一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的话中似乎有股不容易质疑的味道,仿佛是长期位居人上之人才应有说话的口吻。
“我叫藤堂……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名少年差点如实说出,但随即意识到收住话尾,而目光中则多了几分狡黠之色。
不过对方并没有恼怒,反而是随意一笑。
这时那少年看见那两名守门的足轻,手提着长枪,慌忙地跑到面前来,向对面那名男子噗通一声跪下,大声言道:“拜见主公”
“主公?”
这名少年这才讶然,随即他连忙丢下手中长枪,一头拜下言道:“主公大人,在下恳请出仕?”
“哦?是吗?”。李晓笑了笑。
“在下出身于近江国犬上郡藤堂村,父亲藤堂虎高,曾是一名武士,后来家族没落,在下是受到横谷幸重大人之邀请,这才来越中,千里迢迢出仕武田家,恳请但马守大人收录。”
“我明白了,你就是藤堂高虎,对吗?”。李晓点了点头。
“喔,”这名少年大声言道,“在下正是藤堂高虎。”
PS:历史上武田信廉长子名叫武田信澄,没有什么事迹,十七岁时即死去。
第两百七十五章藤堂家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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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六章 归云城的来客
第两百七十六章归云城的来客
城生城的天守阁内。
十一岁的少年藤堂高虎双腿开叉,一手抓起烤好的年糕,狼吞虎咽地用入嘴巴中咀嚼。
刚刚烤好的年糕十分的烫手,藤堂高虎毫不犹豫地将之放入口中,吧嗒吧嗒地咀嚼起来,
最后在美食的诱惑,还有食物的滚烫之间,两相挣扎着,倒也是吃得十分津津有味。
看着藤堂高虎猛吃着年糕的样子。
李晓突然想起,历史上,这位名人的一则趣闻来。
那时藤堂高虎正在没落之时,从浅井家出奔。
他出奔时穷困潦倒,身无分文,路过时三河国吉田宿驿一个年糕铺时,眼见老板正烤着年糕,当下二话不说,拿起年糕就往嘴里塞。
面对人品节操掉了一地的藤堂高虎,旅店老板不仅没有向对方索取年糕钱,还赠了他一笔路费。
三十多年后,已成为二十二万石大名的藤堂高虎,率领大队人马再度路过此地。
藤堂高虎眼见当初的老板和年糕铺还在,当即下马与老板相认,并将当地颓废之事,对家臣们详细说出,还赏赐给这老板大量的金子,最后和同家臣们一起吃了一顿年糕。
后藤堂高虎并定下规矩,津藩历来所食用的年糕,一定要吃来自三河吉田宿驿与左卫门铺子的。
想起这则故事,再看着猛吃年糕的藤堂高虎,李晓怀着恶意的揣测,这哪里是老板相赠年糕,恐怕是不敢不给吧。
历史上藤堂高虎身材高大,有六尺三寸(即190公分),面对这样一个身材高大的野武士,那老板要想向对方讨要钱财,恐怕应该是非常困难之事,所以做个顺水人情,估计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藤堂高虎正吃得兴高采烈,在微微抬头之际,就看见对面的主公李晓,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当即藤堂高虎慌忙将手里的年糕放下,在李晓面前拜下,言道:“抱歉,主公,我失态了,因为我盘缠用尽,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所以十分饥饿。”
李晓看了藤堂高虎一眼,言道:“没错,我看得出来,我新年贺宴上准备的年糕,你一个人就吃了一半。”
藤堂高虎听李晓如此说,顿时无比惭愧。
不过李晓却随即哈哈一笑,言道:“你饭量如此惊人,所以身材才长得高大,气力很足,对于一名武士而言,这很好。”
藤堂高虎一脸大喜之色,喔地一声言道:“主公,我高虎有的就是这一身蛮力,希望能为主公借重。”
李晓笑而不语,只有一身蛮力吗?
战国时最有名的跳槽之王,七易其主的人品,节操掉了一地的裹切师,寝业师。
要让李晓相信对方只有一身蛮力的武士,这十分困难。
接着藤堂高虎与李晓慢慢详谈,说到他的父亲藤堂虎高,原本是在地国人,而且藤堂源助虎高,曾经竟然还出仕过武田家,并且其得到前主公武田信虎,一字偏讳的下赐。
不过后来藤堂虎高被同僚排挤,又返回近江,先后出仕京极,浅井家。
说来藤堂虎高也换了三四个主公,而藤堂高虎更是子承父业,换了七个主公,而藤堂家这更易主家之优良传统,更是一直代代相传保持下去。
戊辰战争时,藤堂家津藩藩主藤堂高猷本身为幕府军一方,但却被明治天皇的新政府军寝反,成为幕府军最后的败因之一。
而藤堂高猷因此,也被战败的幕府军一方冠上了裏切者之犬的骂名。
李晓看着藤堂高虎言道:“我知道你想出仕为本家的武士,但是一来你的年纪太小,二来贸然提拔,我怕人心不服,事先必须经有一件事考核,若是办妥了,才能出仕本家,否则只能暂时作为一名足轻侍奉了。”
藤堂高虎喔地一声言道:“请主公示下,我一定不畏生死,完成主公交代之任务。”
“很好,”李晓点了点头,言道,“不日,我将派你作为使者,前往归云城申斥内岛家,到时就由你来负责此事,务必不能坠了本家之颜面。”
藤堂高虎一听喔地一声,言道:“多谢主公,臣下一定誓死完成主公之托付。”
“很好,下去吧。”
李晓笑着言道。
藤堂高虎郑重地向李晓一叩头,然后转过身,双拳紧握一副踌躇满志地走出了房间去了。
藤堂高虎退出后,房间旁的纸拉门一推,本多正信手持折扇缓缓走入,走到李晓面前坐下言道:“不知主公派这样一个少年去内岛家当作使者,是否有什么用意?”
“是否看来会太失当了呢?”
李晓哼地一声,笑了笑言道:“我正是要内岛家感觉到失当,你想当内岛氏理见我居然派出一个半大的小孩,来作使者,与他沟通会作如何之想?”
“原来主公是要激怒内岛家,我明白了。”本多正信手摇折扇微微一笑。
“不错,”李晓目光一闪,站起身来,言道,“内岛氏理被会因为我的无礼,引以羞耻之感,而被激怒。如此我就可以找到对内岛家用兵的借口了。当然了,我也想试试这藤堂高虎的胆量而已。”
说道这里,李晓不由一笑,想到所谓‘不仕二主’之藤堂高虎,‘清廉如水’之大藏长安,此二人将来看来还是真是我家臣团中之两璧。
本多正信这时开口问道:“主公,据臣下所知,自从主公放出风声,指责内岛家在锅山家一事上,无故出兵帮助姊小路家,与本家为敌以来。两家关系一直在恶化。”
“这大半年内岛家一直在积极备战,他们不断在加固着归云城,修得是固若金汤。以臣下看来,若有排名之说,归云城绝对可列入天下前五座艰险难攻之城。”
“并且不仅如此,内岛家本就与净土真宗在飞驒之分寺照莲寺亦有着同盟关系,这半年来更是积极向照莲寺靠拢,两家还定下的婚约。要知道净土真宗,眼下是本家在飞驒越中立足的重要依仗啊。若攻打内岛家,若引来照莲寺的干涉,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正信你的话,真是金玉之言。这大半年来,内岛家在积极准备我本家一战,我们亦没有偷懒。旗本备经过大半年之整合训练,已形成战力,可以一战了,这次出征正可大用。”
顿了顿李晓言道:“现在为了筹备这支旗本备,我从各方可以挪用之资金,已是基本耗尽。如果不能尽快攻下归云城,夺取归云金山,以后要么解散旗本备,要么只能举债过日了。所以这次攻打内岛家,对我而言,势在必行。”
“至于归云城,我自然有夺取他的计谋,这你无须操心,至于照莲寺方面,却是不得不慎重对待。照莲寺虽只是一个末寺,但背后却代表着本愿寺,无论如何,都是眼下我得罪不起的。”
李晓想了下,复对本多正信言道:“正信,看来要劳烦你代我奔波一趟了。”
本多正信喔地一声,言道:“若能维持本家与净土真宗之和睦,正信自当不辞辛苦。”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照莲寺方面只需打个招呼就可以了,重点必须在于本愿寺显荣的身上。你到胜兴寺一趟,告诉他我要马上攻打内岛家之计划,之后承诺若夺取归云金山,将每年奉上一千贯,作为对此事之报偿。”
本多正信喔地一声,言道:“主公,如此甚好,以本愿寺显荣与本家之友好关系,答应之可能很大。如此让本愿寺显荣以越中御山胜兴寺住持的身份,代我们约束照莲寺,就可以免除与净土真宗交恶之后果了。”
飞驒,归云城。
归云城位于飞驒国大野郡,在于飞驒国西北。
归云城背依着陡峭之归云山,而脚下则是一条河川名为庄川。
庄川古称雄神川,与大多数山地河流一样,水流湍急,沿着庄川,有一条十分艰险难走之小路,可以到达越中国的砺波郡。
这里是飞驒的高山地带,每当冬季就会有豪雪降临,交通十分不便。
自内岛家在归云山发现金山后,人口才渐渐密集起来,但是尽管如此,此地仍不适宜于耕种,作为境内主河流的庄川时常泛滥成灾,不可收拾,所以内岛家一地的石高还不到三千石。
这点远远比不上位于飞驒南部河谷之姊小路家。
不过李晓实行粮食,盐专买之后,内岛家虽缺少米粮种植,但百姓生活却反而未像姊小路家那么困苦。
主要还是内岛家有归云金山依持,有足够钱来向神冈城购买盐,粮食。
并且普通百姓之中,亦主要养蚕为生,以丝绸兑换作为生活来源,还有进行硝石,和纸制作。
有了养蚕业支持,所以百姓间的生活还可以维持。
当地人为了养蚕之方便,以及对抗山区地带之豪雪,还创造出特殊民宅合掌造屋。
合掌造屋特色是以茅草覆盖的屋顶,呈人字型的屋顶如同双手合十一般,于是就被称为合掌。合掌造的屋顶十分陡峭,这是为了避免冬季的大雪将屋顶压垮,而使积雪滑落的设计。
这种设计的屋子,到了一九九五年时还成为了日本世界文化遗产。
而眼下作为李晓使者团的藤堂高虎,鲁伊科斯塔一行,正一场大雪之后,来到了归云城下,拜访内岛家家主内岛氏理。
第两百七十六章归云城的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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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七章 兵临城下
第两百七十七章兵临城下
归云城,天守阁中。
内岛家家主内岛氏理,以及其子内岛氏利正在坐在主位之上。
他们皆是按捺着心底的怒火,盯着左侧下坐的两名武田家代表团使者成员。
内岛氏理作为主君,自然不能随便动怒,以表露情绪。
所以坐在他右边下首的牧户城城主,川尻备中守氏信,直接厉声喝道:“武田家难道没有人了吗?竟然派小孩子和南蛮人来出使我内岛家。”
藤堂高虎作为家臣第一次出使,心底难免有几分忐忑,待看见对方家老川尻氏信如此疾言厉色地喝问,当即有几分心虚。
反而倒是坐在藤堂高虎下首的鲁伊科斯塔,巍然不惧。
他以佛朗机人特有的异国腔调,言道:“领主大人,我们此来是代表武田家的善意来,并非是打战,而是寻找双方商量的途径。至于南蛮人和小孩,是没有区别的,上帝说,在神的面前人人平等,所以南蛮人,小孩,武士都是一样一样……”
“够了”
内岛氏理之子内岛氏利,首先忍不住打断了鲁伊科斯塔这不着边际的话,反正他的腔调也基本没什么人听懂。
内岛氏理将手一挥,止住了儿子的举动,转而摆出一副家主的样子,言道:“这大半半年来,你们主公李晓数次派人来与我交涉,但是不论来几次,我们的答复仍就是一样的。内岛家绝不会献上人质的。如果这一次来,你们还是同样的意见,就赶快走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而相反藤堂高虎却被鲁伊科斯塔这么一打岔,弄得之前的畏惧之心全去,当即向内岛氏理言道:“内岛兵库大人,这次意见与上一次有所不同,这是主公托我转交给阁下的文书,里面会有详细的内容,还请大人查看。”
藤堂高虎从腰间取的信被内岛家的武士转呈给了内岛氏理。
内岛氏理拿起信仔细看去,藤堂高虎察言观色,越见越发觉情况不妙。
只见内岛氏理脸上泛起了赤红,而额头之上几根青筋悄无声息地暴出,而嘴角边上正微微地抖动着。
藤堂高虎暗叫一声不好,内岛氏理看完信后,深深吸了口气,将信纸抓在手中霍然立起,双目之间瞪向藤堂高虎,在这幅情景在藤堂高虎看来,犹如两道寒光射向了自己。
内岛氏理现在是气急反笑,言道:“贵主公莫非发病了,以为他是武田大膳吗?”。
“以为他是关东管领吗?”。
“以为他是公方殿大人吗?”。
内岛氏理将李晓写给他的信纸一揉,嗤嗤数声,撕个粉碎喝道:“让我切腹自尽,度让出家督之位,他以为他是谁?他不过是武田信玄身边一犬罢了。”
内岛氏理如此一发怒,两边家臣皆是一起立起,一同往腰间拔刀。
噌噌之声,家臣腰间武士刀皆半露出鞘,只待内岛氏理一句话后,就拔刀将这两人砍城肉酱。
藤堂高虎此刻已是额汗直滴,而鲁伊科斯塔则是噗通一声坐到在地上,然后无比顺溜之极的,说了一句:“领主大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啊”
内岛氏理冷笑一声,将手一按,示意家臣们收刀,言道:“一个还未元服的小孩,还有一个南蛮人,我还不屑动手杀你们。如此只会徒然在天下人嘲笑我内岛氏理。”
藤堂高虎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言道:“内岛大人,还请考虑我的主公意见,否则两家打起战来,将会是血流成河,这都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能不能有话好好商量呢。”
藤堂高虎这一番话努力说不亢不卑,已是十分不容易。
“血流成河,这话说的不错”,内岛氏理哈哈一笑,言道,“不过这一幕将是你们武田家在归云城下碰壁之景。并非我大言不惭,这世间若论野战,辉虎公天下第一,而论谋略,信玄公天下第一,但是若是论守城,我内岛氏理天下第一”
内岛氏理将袖袍一挥,将手指向藤堂高虎,正色言道:“我不会杀你们,留着命回去,将我的话告诉李晓,就算武田信玄亲率八千大军来到城下,我亦是这句话,你要是能攻的话,那就攻攻看吧”
内岛氏理话音一落,一旁皆家臣尽皆拜下。
藤堂高虎与鲁伊科斯塔二人面面相窥。
最后藤堂高虎言道:“是,那我就将内岛大人的话,转告给主公大人。”
内岛氏理哼地一声,对着首席家老川尻氏信,言道:“川尻,你就带着武田家两位使者,绕城周游一圈,权作不久以后攻城的参考吧。”
说完内岛氏理袖袍一挥,大步离去。
一旁内岛家的家臣们亦是拜服下,恭送内岛氏理。
不久后满脸横肉的川尻氏信,站在了藤堂高虎,鲁伊科斯塔面前,瞪目逼视言道:“既然主公说了,你们二位就随我走一趟吧,待会不要吓得两腿发软。”
越中,城生城。
天守阁大广间里,回来复命的藤堂高虎,鲁伊科斯塔二人,正拜服在李晓身前,向李晓禀报这次出使内岛之情况。
李晓手里拿着内岛家给自己的回执,脸上不由发笑。
李晓笑着言道:“你要是能攻的话,那就攻攻看吧没想到内岛氏理,还真是好文采,这台词怎么看也是只有主角才能说的。”
藤堂高虎言道:“内岛氏理,不过萤火之光,焉能与主公日月之光争辉。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藤堂高虎此言一出,反是李晓更为惊讶,此人年纪才十一二岁,居然就能飙出这么有内涵的马屁话,真乃奇才。
藤堂高虎顿了顿又言道:“不过主公,我曾随内岛家一个叫川尻的武士,周游归云城一圈,此城的地形果真十分险峻,我站在城头上看着山下那云团,一波一波地向城头上飘,心底也十分害怕。”
“是川尻氏信,内岛家家老,他果然带你看此城了。”
李晓笑了笑,心想这事情轨迹一如历史上一样,当年武田家使者出使归云城时,情景简直与今日如出一辙。
内岛氏理放出那句豪言‘你要是能攻的话,那就攻攻看吧’之后,就命家臣带着武田家使者绕城一圈观看。
不过如此之来,正好落入了我的算计。
李晓微微一笑,看向鲁伊科斯塔问道:“归云城的地形,你都看清楚了吗?”。
“回禀主公,都看仔细了,此城如圣经里所说的通天之城,仿佛建在云端之上,不过在我的……”
“好了,我明白了。”李晓打断鲁伊科斯塔的话,示意对方保密。
李晓看向藤堂高虎,鲁伊科斯塔二人言道:“此次出仕内岛家,你们之表现,我十分满意,现在提拔你们二人,正式为本家之武士,好好奉公吧”
藤堂高虎,鲁伊科斯塔二人听了都是大喜,当即下拜言道:“多谢主公。”
内岛家与武田家谈判破裂之事,并没有多久,即被探听消息的忍者,回禀到飞驒越中各大势力家主的耳中。
于是各家密切关注,武田家动向,看看李晓如何打算的。
三月,内岛家家主内岛氏理,其子内岛氏利,率领川尻,山下、尾神等家臣,一去前往白川之八幡神社。
在源氏氏神八幡大明神前,破弃之前降伏武田家之誓书,并且众家臣们皆连署奉上起请文,声言效忠内岛家,准备武田家决一死战。
内岛家的率先动作,一时震惊了飞驒,越中。
内岛家撕毁当初从属武田家之誓书,等于正式向武田家宣战。
内岛家虽能动员的兵力不多,但是对于归云城之坚固,飞驒越中皆知。
武田信玄该作如何反应呢,是否借着攻陷箕轮城的威势,亲自率兵出阵飞驒国呢。
但是就在内岛家宣布脱离武田家的第三日,李晓命岛胜猛率家臣参拜城生城下神社,向神社献上太刀,铜钱,并奉上攻打内岛家之起请文。
随即李晓向飞驒大小豪族,发出文书,声言内岛家破弃从属,实属悖逆之举,要求各家势力出阵,一同讨伐内岛家。
闻之李晓竟想要攻打此城,并降伏内岛家,倒是令各家势力都震惊了一把。
内岛家的归云城可是当初武田家名将山县昌景出阵飞驒时,亦不敢讨伐之城,现在李晓区区这点兵力,也敢对归云城动手。
飞驒各方势力一时反应不一。
此刻众人皆将目光看向飞驒第一势力姊小路家,看看既为内岛家同盟,又从属于武田家的姊小路家,是如何决断的。
樱洞城,姊小路家本城。
姊小路良赖,其子姊小路赖纲,还有小岛城城主小岛时光三人皆在天守阁中密议。
“李但马守果真要出兵归云城,这倒是有几分出乎我之意料了。”姊小路家家主姊小路良赖出声言道。
“大纳言大人,为何有此言呢?”小岛时光问道。
姊小路良赖双手插胸,看着庭院外正盛开之樱花,言道:“归云城,是飞驒越中之坚城,我年轻时曾到城头上一观过,此城宛如建于天际之金轮上,并非人力可以攻取。”
“所以自那以后,我才定下策略,改由与内岛家同盟,专心攻取飞驒其他豪族,方有了今日姊小路家在飞驒霸主之地位。但若是要我去攻归云城,实在是平生不可想象。”
姊小路赖纲点了点头言道:“父亲大人,说得不错,归云城是坚城,以李晓之智慧,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为何又贸然做出攻打此城之决定呢?除非他有什么把握?”
顿了顿姊小路赖纲言道:“依我看来,若要攻下归云城只有两个途径,一是城内有内应勾结,二就是率军围困,待城中粮草自然耗尽,除此之外,根本别无其他办法,若是要想强攻,就是五千大军也休想攻下此城。”
姊小路良赖看了儿子一眼,点了点头言道:“你之考虑十分有见地,我亦是如此认为。但是我宁可相信李晓自大狂妄到会去攻打归云城,亦不相信在归云城经营百余年的内岛家内部,会有家臣内通李晓,给对方收买,这绝不可能。”
姊小路赖纲言道:“父亲大人,所言极是,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李晓准备率军包围归云城,饿杀内岛家。”
小岛时光言道:“两位大人所言即是,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如何作为呢?”
“很简单,就是等”姊小路良赖将袖袍一挥,大声言道:“无论李晓是攻打归云城,还是围困归云城,时间越久他就越疲惫,露出的破绽就越多,而形势对我们也就越有利。”
姊小路赖纲言道:“父亲大人高见,待到武田军师老疲惫时,我军突然出击,一战可下,如此灭亡李晓后,飞驒又将再是我姊小路家之天下。”
姊小路良赖立下决断后,言道:“立即给内岛家去信,表示我姊小路家之立场,声言若是李晓敢攻打归云城,我不会坐视不理,一定出兵救援。”
说到这里,姊小路良赖冷哼一声,言道:“其实我倒希望李晓能与内岛家,拼个两败俱伤。内岛氏理自持归云坚城,飞驒越中无人可以奈何,故而狂妄已久。让李晓教训他一番也好,到了他们两败俱伤,也就是我出面收拾残局的时候。”
次日,当李晓的使者到达姊小路家时,吃了闭门羹。姊小路良赖表面上托病不出,实际上却暗暗勾结内岛家。
而飞驒另一大名江马辉盛亦得到姊小路良赖的暗示,派出使者,到城生城向李晓表示了一番道义上支持外,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不曾派出一兵一卒的支援。
除了姊小路家,江马家之外,其余飞驒小豪族锅山家,广濑家皆表示愿意随军出阵。
就在三月二十日时,李晓发出动员令,命令各大豪族率领军势大野郡,一起会攻归云城。
次日李晓留下蛇尾备驻守城生城后,率领旗本备七百军势出阵。
三日后李晓军势抵挡神冈城,两日之后到达内岛家境内。
李晓麾下豪族锅山家,广濑家皆出阵一百人在此等候,而刚刚升格为猿苍城城主的盐屋秋贞亦率领两百人赶赴此地。
会合之后,这支过千人的军势兵临归云城城下。
站在山下,李晓眼望归云山中云雾缭绕的归云城,不由嗤笑道,什么飞驒第一坚城归云城,在我的臼炮之下皆是浮云。
第两百七十七章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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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八章 陆战之王
第两百七十八章陆战之王
归云城城下。
横谷幸清正跪伏在地上向李晓禀报城中情况。
“内岛家在大野郡一共三座城池,除了本城归云城外,还有牧户城和萩城,眼下两城之川尻,山下两位家老,皆已弃城,率麾下武士进入归云城中驻守。”
“而自从我军出阵的消息传出之后,归云城中的消息即被严密封锁,我方忍者无法进入刺探,所以具体有多少军势驻守,未曾探清。”
“辛苦了,”李晓点了点头,转过头对众家臣们言道,“既然内岛家集中所有力量困守孤城,如此也给予我一网打尽之便利,否则东奔西走,四处拿人,倒是多了很多麻烦。”
“喔。”
以盐屋秋贞,广濑宗城,锅山良行为主李晓麾下城主,皆是轰然答应。
在另一方面,内岛家归云城。
归云城外丸的箭橹之上,内岛氏理内岛氏利父子,还有川尻,山上两位家老皆俯视着山下正在布阵的武田军军势。
城头之上,疾风凛冽,刮得人衣裳鼓鼓。
从城头之上俯视,城下山道险峻陡峭,用金汤之池来形容归云城之艰险,并不为过。
而仰起头极目眺望四周的景象,那云团席卷而来犹如波涛一般,一排一排袭上归云山上。
这一番排云入山归于深处之情景,大概是归云山之所以得名之缘故吧。
作为久居此地的内岛氏理,显然对此劲风早已十分习惯,他眯着眼睛看着山下武田军的阵势,对部下言道:“就凭武田军这点人马,也敢来攻城?”
守城方的内岛氏理似乎十分惋惜,竟怪起攻城方的李晓带的兵不够多。
其子内岛氏利禀报言道:“据姊小路良赖给我的情报,李晓这次出阵归云城,他最具战力两个常备神冈备,蛇尾备皆驻守神冈城,城生城,未有出动。而眼下之敌是李晓新练的常备旗本备,以及盐屋秋贞,锅山,广濑等麾下豪族军势。”
家老川尻氏信摸着下颚的胡渣言道:“主公,若非估计江马家,神保家,姊小路家的军势,否则李晓早将两个常备开到城下了。如此可见李晓在飞驒越中,亦是四面受敌之势,只要我们坚守数日,四方势力肯定会有人起事,抄袭武田家后路的。”
“乌合之众,”内岛氏理将袖袍一挥,将手朝山下一指,沉声言道,“纵然李晓将神冈备,蛇尾备齐来,我又有何惧。归云城是天下第一坚城,任他李晓来多少人是一样,纵是武田信玄亲临,也需准备好一万血肉之躯之代价。”
内岛氏理之言,犹如给麾下数名家臣,加了一个集体兴奋的BUFF。
几位家臣们皆是一副对归云城很有信心的模样。
唯有内岛氏利还有几分理智,言道:“姊小路良赖大人曾言道,李晓当世名将,绝不会打无把握之战,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内岛氏理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言道:“纵是李晓百般计谋,在归云城之下,我家臣团众志成城之下,亦是无计可施。”
说到这里,内岛氏理对麾下言道:“将我的旗帜挂上去,向武田家搦战,我倒要看看李晓是否真的那么狂妄?”
此刻李晓手持单眼千里筒,遥遥地看着归云城上,而当内岛氏理在城头醒目位置,挂出那副白底黑字的大旗后。
李晓忍不住哈哈大笑,单手不断拍着膝盖,仿佛见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众家臣见李晓这副样子,皆不明所以。
随即前方的物见番头回来禀报,向众家臣言道,内岛氏理在城头挂起一副旗帜向武田家搦战,上面写着‘你要攻,那便攻’
想着内岛氏理如此霸气侧漏的台词,李晓更是大笑不止,这话说得就和好基友的广告一样。
随即李晓转过头对众家臣言道:“攻下此城后,我要内岛氏理将此旗作为兜裆布穿上去。”
众家臣们闻言皆是轰然大笑。
在众将的笑声之中,李晓看向归云山中的归云城,不禁油然赞叹道:“真是一座坚城啊”
宇佐美奈美亦在一旁莞尔一笑,此次出征他担任本阵的佑笔,帮助李晓处理文书,整理情报往来。
根据各方情报上分析,凭李晓目前的军力,是绝不可能攻破归云城的。
并且一旦攻城时日延久,局势肯定会朝着不利于武田军一方转移。
据宇佐美奈美对李晓之判断,他用兵作战,一向快决果敢,常常先发制人,上一次攻陷锅山城就是一个很好的典范。
以常备不需动员的便利,从出战到攻下锅山城只用了一日时间,待姊小路家反应过来机会,农兵还未集结完毕。
而这一次,他要攻打内岛家,之前却大造声势,令对方提前有所准备,而再去攻打坚城,这可是兵法上的大忌。
自从出仕李晓以来,宇佐美奈美时常将对方与上杉谦信二人比较。
每逢李晓作战之时,常常她会以上杉谦信的角度思考,猜测对方的行动。
而这一战攻打归云城,以宇佐美奈美之认识,纵然上杉谦信亲临于此,以他天下无双的临阵决断,亦不可能在短时日之内攻陷内岛家归云城。
但是她又偏偏明白以李晓的手段,绝不会贸然行无把握之事,顿时这自相矛盾的命题令她蹙起眉头,一时十分费解。
难道主公的攻取下归云城的手段,就是这驮车上之物。
宇佐美奈美看着小荷驮队奉行,指挥着足轻们费力将驮上,一个青铜制作之物搬运了下来。
宇佐美奈美清楚地记得,当初旗本备从城生城赶赴神冈城时,正是如此笨重之物,令旗本备的行军速度大大拖延,本是一天可以到达的路程,足
足在路上走了三天。
此物看起来像是大型铁炮,但却又不是,铁炮是用铁制的,此物分明是用铜所筑造的,到底有什么功效。
想到这里,宇佐美奈美看向那名半伦不类,似模似样武士打扮的南蛮人,难道就是这个南蛮人给主公进献的什么武器。
鲁伊科斯塔今日显得格外精神奕奕,特别那头如同糟菜的头发,今日特意还用菜油,细细擦抹过一遍,远远往往十分鲜亮,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凑近一闻就发出一股令人极度不舒服的味道。
现在鲁伊科斯塔挥动得手里的马鞭指挥着麾下足轻,而脚上那双早已十分的破旧马靴,今日被他擦得油光发亮,眼下在他双脚的用力踢踏,踏在乱石子的地上咯咯作响。
在鲁伊科斯塔的各种的指手画脚下,足轻们在抵近归云城不足百间的地方,堆垒着一袋一袋刚刚用从庄河边装填好的土袋。
在后方数十名足轻,正努力着向这里搬运着着一门一门臼炮。
而在土袋之前,道路一边,李晓旗本备的枪足轻,弓足轻正严阵以待,提防内岛家军势从城中冲出破坏己方构筑炮兵阵地。
鲁伊科斯塔回过头看了一眼,眼见李晓正盯向自己这一边,此刻他不由心底有几分发毛。
当初他向李晓承诺,一年之内制造的十门臼炮,结果一年来下,他最终只合格交付了七门。
这已经令李晓十分不快了。
所以在攻城中,若自己的臼炮不能有上佳表现之机会,那么他在武田家的佛朗机武士的生涯,就马上要说BYE!BYE!
眼下从他的单筒望远镜里看去,城头上站了密密麻麻的内岛家武士足轻,他们似乎也不明所以,所以争相踊跃观看。
看到到了这里,鲁伊科斯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正待这时,归云城前的炮兵阵地,已经构筑完毕。
鲁伊科斯塔比着他那根大拇指,两只眼睛一睁一闭,左瞄右瞄一阵,对众足轻比了OK的手势,表示距离正好。
之后鲁伊科斯塔将手一挥,霸气十足地言道:“以上帝的名义,给我将炮摆上”
由于没有野战炮的曲柄,螺杆,没有炮架,所以调整炮口的高低,还有校正方位,计算弧度,炮弹路线轨迹,都成了一门必须费心思,努力计算的事情。
鲁伊科斯塔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起来,毕竟当初能成为法老号的二副,他并非是一点学识也没有。
不过这一副情景,在没有接触到西方数学足轻们的眼中,就显得格外高深莫测起来。
不少人以为鲁伊科斯塔,以南蛮人的手段,进行某种算计对方的巫术。
并没有等待太久。
阳光的照射之下,臼炮的炮口寒光流盈,七门臼炮一个个洞开了血盆大口,朝向了归云城城头之上。
“填充炮弹”
“完毕”
随即鲁伊科斯塔一改往日猥琐的气质,目光中透出一股凝重之色,将腰间的太刀缓缓抽出,大声言道:“预备”
足轻举起手中的火把。
“点火”
火绳嗞嗞地燃烧着,并越来越短。
所有人皆屏息静气,而早已有发射经验之人,皆是脸色发白,有聪明者早已往耳朵里填塞了草根。
咚咚咚
大筒的轰鸣声乍然响起,在永禄九年,第一次登上了日本战国这个大舞台,惊醒了飞驒越中的豪杰们。
第两百七十八章陆战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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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九章 内岛家的命运
第两百七十九章内岛家的命运
日本战国第一个使用大筒的大名是大友宗麟。
大友宗麟最早接触大筒,是当时丰后停泊的葡萄牙船向教堂发射礼炮,巨大的爆炸声音传到了府内城,大友宗麟闻之之后震惊不已。
大友宗麟用自己是天主教大名的身份,并用尽各种手段才从葡萄牙人宣教师的手中,搞到了大筒,得之欣喜之下,将大筒名为‘国崩’。
国崩的意思,不过是大友宗麟夸大大筒的威力,将之形容,一炮下去一城一国亦为之崩裂的意思,但是在信长之野望中,国崩却成为大友家大筒队的特色科技。
在一五八六年的臼杵城笼城战,昔日九州霸主大友家已日薄西山,面对城下团团包围的岛津军,大友宗麟名部下使用国崩,对城下的岛津军进行炮击。
在国崩的威力下岛津军乱作一团,被乘势从城下杀出的大友军杀败。
而晚年昏庸不堪的大友宗麟亦因此力挽狂澜的表现,找回了一丝当年枭雄的本色,让大友家逃过了覆灭之难,支撑到丰臣秀吉的二十万九州讨伐军到来。
闻之大友家得以保住,大友宗麟这才安心咽下最后一口气。
当时葡萄牙人献给大友家的国崩,正是大名鼎鼎的佛朗机炮,这是一种后装填的加农炮,相对比之下,比李晓的臼炮先进了许多。
鲁伊科斯塔这半路出家的铸炮师给李晓铸的臼炮,论威力勉强够得上三磅炮的水平,而且只能打固定目标,用以攻城。
但尽管如此,七门臼炮齐射的威力,着实让所有人震惊了一把。
在臼炮轰响的一刻,武田军阵中栓好的战马,在炮响的一刻,要么嘶鸣狂跳,费力想要争夺缰绳,要么就是四腿发软,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屎尿皆出。
李晓尽管站在三四十米远的地方,亦感到此臼炮的威力。
尽管他此刻早有预备地张大了嘴巴,但感觉到一阵耳鸣不止,而其他家臣们皆是第一次目睹此景,不少平日自诩勇猛的武士,此刻皆是面色苍白。
李晓的面前,一门门臼炮炮口闪烁了一团耀眼之极的火光,随即实心弹丸越过了城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轨迹,到达最高点之后,随即炮弹开始下坠,直接砸去。
而炮弹疾掠之间,更是发出尖鸣而刺耳的呼啸声,声势极大。
第一发炮弹打得略微有些远了,直接翻过城头的曲轮,砸入了后方,发出一声沉闷得令人吐血的落地巨响。
城头上的内岛家武士足轻,见到这一幕,纷纷抱头鼠窜,并发出一阵惊惧的呼喊。
而伴随前列的七门臼炮咚咚作响,一颗一颗的炮弹被射向空中。
第二发炮弹命中外丸上的曲轮,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随即城头上木屑石灰横飞,滚滚的烟尘遮蔽了着弹点。
就在烟尘未散尽时,第三发炮弹划出一道轨迹,伴随着刺耳的呼啸声,硬生生地砸在石垣之上。
石制的实心炮弹直接将石垣砸出一个大坑,并且石弹当即崩裂,四下射出可怖的碎石片,弹坑附近的内岛家足轻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显然为这石片砸伤。
随即第四发,第五发,第六发,炮弹接连命中了外丸之中,城中的内岛家足轻们乱作一团,四下惊恐地奔逃,仿佛陷入了人间地狱的一般。
但是内岛军的厄运并没有结束,第七发炮弹命中了外丸的箭橹一脚。
中弹的那一刻,木质搭盖的箭橹,发出可怕的咔咔声,这是木头崩裂的声音,随即高架的箭橹,犹如醉酒的人一般,不断的左右摇晃。
面对摇摇欲坠的箭橹,曲轮下的内岛家足轻发了一声喊,远远逃离。
箭橹终于寿终正寝,一声清脆至极咔嚓声,支撑的横柱崩断。
于是箭橹整个从中央折断
轰
箭橹愣生生地向外倾斜,直接压倒砸在曲轮之上。
曲轮当即被压断,半个箭橹一节躺在曲轮内,一节横在曲轮之外。
而从倒塌的箭橹最上方,三个人一前一后接连从窗口上掉出,他们发出恐怖的惊叫声,然后坠落入归云山下的悬崖之中。
在一块倒塌了一半的曲轮侧面,川尻氏信浑身发抖地,畏缩在墙根下面,一贯被他爱惜的名刀,此刻被他远远丢在一旁。
作为内岛家的家老川尻氏信现在全无武士风范,他的面孔上铺满了尘土,双手抱着头部,半蹲地坐在那。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尽管在的他面前,陈横着一具尸体。
尸体是一名被飞射的碎石砸中头部的足轻,对方的脑袋上正泊泊流着黄白色的浆液。
不过川尻氏信一点也未觉得恶心,他觉得能从方才的炮击中,保住性命已经比这个倒毙的足轻,不知幸运多少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宁可被一名武士光明正大地讨取首级,也不能被这石头砸死”
川尻氏信霍然立起身来,看向曲轮下方,武田军那几门还在冒着青烟的炮口。
川尻氏信目光四下游走,外丸之中正是一片慌乱的景象。
随即川尻氏信拉过一名足轻,大声吼道:“主公现在在哪里?”
这名足轻亦是蒙了头,半响才反应过来,哆嗦地向石垣边一指。
川尻氏信丢下这名足轻奔了过去。
只见在石垣的弹坑边缘,内岛家家主内岛氏理正蹲坐在那。
他身旁正凹陷着一个的弹坑,弹坑一旁还有他那面挂出的‘你要攻,那便攻’的旗帜,眼下白底的旗帜上正踩着许许多多的脚印。
凌乱不堪
七门臼炮第一轮施射完毕。
随着鲁伊科斯塔的一声喝令,马上就有足轻拿着一个大杆子,朝着仍在冒着黑烟中炮口里清膛。
鲁伊科斯塔继续大声言道:“装弹。”
随着鲁伊科斯塔的号令,足轻们将酌量的火药弹丸再次往炮口塞进去。
眼见填装完毕,鲁伊科斯塔再次举起了太刀,对着四面大声喊着。
“准备”
就在鲁伊科斯塔话音落下时,这时一名插着小旗的使番,从本阵方向跑到炮兵阵地上,对着鲁伊科斯塔言道。
“大人,主公命令你停止炮击?”
“为什么?老子打得正爽呢”鲁伊科斯塔不快地地问道。
使番面色平静地回答:“内岛家投降了”
就在第一轮炮击结束之后,归云城城门大开,一列一列垂头丧气的内岛家武士从大门中行出。
一走出大门,内岛家武士和足轻都将长枪,太刀往旁边一丢。
卸下武装之后,整个人就跪伏在门前。
李晓此刻已骑在了他黑锻的马上,大手一挥对部下言道:“准备入城”
此刻无论家臣上下对李晓皆是一脸敬佩之色。
在这场不到十五分钟的笼城战中,号称不落之城的归云城陷落。
内岛氏理以下内岛家武士足轻三百余人尽数投降,武田军无一伤亡。
是夜。
身着白衣的内岛氏理走到李晓的中军帐中,他不清楚等待他的,是如何之命运。
而他此刻更搞不懂的是,为何内岛家四代百年来经营的归云城,居然连这么一会都撑不到,就给攻陷了。
但眼下内岛氏理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不由自己把握了,而取决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武田家大将。
李晓打量了一番,跪伏在地下的内岛氏理,言道:“内岛大人。”
“不敢如此称呼,在下败军之将,已是但马守大人的阶下囚,一切听凭大人处置。”
李晓微微一笑,他见内岛氏理如此说话,显然已经很好明确了自己的处境,这很好,下面接下来的处置就简单多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废话了,宣布对你们内岛家的处置了。”
“请等一等。”内岛氏理还是不甘心地说了一句。
“哦?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内岛氏理犹豫了一番言道:“恳请但马守大人,可以保全我内岛家的家名。”
李晓听闻此,微微一笑,双眼一眯言道:“实话说,这恐怕很难。”
“恳请但马守大人,我自知这次犯下大错,但这次见识到武田家之军力,在下等亦不会再对武田家起背叛之心,以后定然会顺从。”
李晓哼了一声言道:“内岛大人,还是不明白现在之情况,大名之间,对于悖逆者之处置,是绝无姑息的。”
内岛氏理伏下头,几乎是用哀求的语调言道:“但马守大人,可否念在我主动开城,投降一事上,对我内岛家从宽处置。”
“当初投降之时,我只答允饶过不进行多余之杀戮,似乎没有允诺阁下其他的。”
内岛氏理将牙齿一咬,大声言道:“但马守大人,如果可以放我们内岛家一马,我可以献上八千贯,给阁下作为军资金。”
听了内岛氏理的话,李晓浮出一丝笑意,与此人扯嘴皮这么久,不正是为了此目的吗?
历史上在归云城因地震崩灭之后,飞驒当地一直流传着关于内岛家埋藏金的传说。
原因是内岛家开采归云金山百年,积累肯定十分丰厚,但是随着地震一下举族湮灭,所流传下来的埋藏金自然为人所窥视。
这个传说一直流传到江户时,无数人深入归云山中,探寻归云城的遗迹,想从中挖掘出内岛家当年的埋藏金来,于是留下了很多传说。
但不论如何说,内岛家开采归云金山百年来,家资丰厚这是肯定的。
所以李晓这次攻打归云城,除了意图归云金山之外,更多的则是要图谋内岛家这四代积累下的金银。
今日入城之后,李晓即派部下,满城中寻找内岛家的金库所在,但是搜索了一日,除了几百石军粮之外,一无所获,显然这笔黄金早已被内岛氏理转移。
当下李晓只能放弃,改用此方法从内岛氏理身上将这笔钱挖出来。
李晓听闻内岛氏理竟肯一口气献出八千贯来保全内岛家的家名,不由心底大喜。
这笔钱足够装备整个旗本备,具足,长枪皆可配备,实现装备上的一个飞跃。
不过据李晓估计,内岛家的家藏肯定不仅仅如此,八千贯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李晓一听内岛氏理愿意出八千贯钱,当下点了点头言道:“好吧,如此我就承诺阁下保全下内岛家之家名。”
果然内岛氏理一听李晓如此说,马上大喜过望,言道:“多谢但马守大人。”
李晓面上呵呵一笑,他就故意给内岛氏理这样的判断,让他以为能用钱解决之问题,都不是问题,如此就方便了。
随即李晓言道:“虽然保全内岛家之家名,但是惩罚却不可避免的。此次内岛家战败,必须有人要站出来承担责任。所以很遗憾,内岛大人,尽管内岛家的家名保住了,可是阁下却不能不切腹,以承担这次战败的后果了。你放心,你死后,我会让你的长子,继续继承内岛家的家业的。”
内岛氏理听李晓还杀自己,当即言道:“李晓大人,明国人有句话是死有请于鸿毛,亦有重于泰山,在下此次战败,本应该背负起罪责切腹以谢罪,但是我长子还小,尚不能执掌内岛家家督之位。所以请但马守大人,允许在下再苟活几年,待长子有成之后,那时再死亦是不迟。”
李晓闻言,心底暗道这内岛氏理,真是口舌之功无敌,明明是自己怕死,却编出这一套堂而皇之的理由来,果真是高手。
李晓当即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言道:“这不行,此次内岛家叛乱,御馆大人十分震怒,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主公的怒火,所以在下尽管很想帮忙,却是有心无力啊。”
内岛氏理犹豫了一下,言道:“李晓大人,我愿意再出五千贯,请大人帮我疏通此事。”
很好,很上道。
李晓暗暗点头,这一共是一万三千贯。
接着内岛氏理又在李晓的不断敲骨吸髓之下,一共吐出了足足两万贯,这绝对是一笔凭空的大财
最后看着内岛氏理欲哭无泪的样子,李晓这才意犹未尽的罢手。
李晓看着内岛氏理,心底却继续盘算,尽管答应了保全内岛家的家名,他就不准备反悔了。
但对于内岛家却必须将之彻底掌握,驾驭在手中才行,以后绝不能让其有再反复的机会。
并且归云金山也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中。
李晓暗暗盘算着他的最后处置方案。
第两百七十九章内岛家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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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章 焚毁的归云城
第两百八十章焚毁的归云城
樱洞城,姊小路家本城。
就在李晓攻陷归云城当日,消息隔了不久,就忍者将消息传到了樱洞城。
当姊小路良赖闻之归云城陷落的消息时,良久默然不语。
他盘膝坐着许久,复又看了姊小路赖纲一眼,问道:“李晓伤亡了多少?”
“一兵未损,当时……”
“当时如何,已不重要了。”姊小路良赖将手一摆,沉声言道。
顿了顿姊小路良赖问道:“李晓在城下,只能有一个旗本备对吗?”。
姊小路赖纲点了点头言道:“不错,加上盐屋,锅山,广濑三家,军势在一千以上。”
“很好,”姊小路良赖从刀架上,将武士刀拔出在手,刀刃照出他面容,此刻他脸上尽是坚毅之色。
姊小路良赖断然言道,“按军役薄上,下达动员令,领地内凡十五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男子,一律征发,我要与李晓决一死战。”
“什么?”姊小路赖纲身子一震,问道,“父亲大人,李晓刚刚新胜,士气旺盛,出兵与他决战没有足够的胜算。”
“你错了,若不乘此机会出兵,待李晓整合了内岛家势力,吞并归云金山之后,我姊小路家飞驒之主的地位,就要易手。李晓一直视我姊小路家为眼中钉,那时他第一个要覆灭的就是本家,所以若不曾他势力未强之时,与他一战,将来我们必不是他的对手。”
姊小路赖纲闻言一愣,微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言道:“父亲大人,说的不错,我这就去准备,事到如今,若没有破釜沉舟之决心,我姊小路家亦不配于立足于飞驒了。”
姊小路赖纲满意地颔首,言道:“很好,这才是将来要继承我姊小路家的男子,不过除了魄力之外,亦需谋略。我的目的并非要与李晓分个胜负,而是要让他不能夺取内岛家,除了做好决战之准备外,我们还必须联络江马家,照莲寺等诸势力。”
“飞驒四分五裂已久,各豪族皆不愿意,见到一统飞驒的能者出现。眼下李晓势强,不必费什么说辞,他们必然会与我同心,联络他们,一起向李晓发难。”
“喔。父亲大人,我这就派出使者,总之绝不能让李晓吞并内岛家。”
“慢着,”姊小路良赖言道,“你还忘了一件事,派使者去见李晓,表明我之态度,声言他若是不退出归云城,就等待我姊小路家与他决战之时吧。”
同日,高原诹访城,江马家本城。
江马辉盛亦同一时间,得到了李晓攻陷归云城,内岛家降伏之消息。
江马辉盛听闻探听消息的细作,详细说完经过之后,长叹一声言道:“归云城之陷落,并不意外,李晓攻城所用的是石火矢。”
江马辉盛倒亦是见识不弱,只听细作的描述,就猜到李晓攻城所用的利器。
家老神代行光在一旁唏嘘不已,言道:“归云城乃是天下坚城,当初一向宗在飞驒势大之时,亦不能奈何此城。没想到李晓不过半日就攻下了,他难道是神人吗?”。
江马辉盛冷哼一声,言道:“你此言太夸奖李晓了,他此人,我承认是有其不凡之处,但凭其成事而论,不过是有点运道,以及见识罢了。就如这次攻陷归云城,若非他有石火矢这样的利器,他就算带齐三倍的军力,亦不能攻陷归云城。”
神代行光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可这样的观点,但他亦知道自己这个女婿,甚为自负,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对于屡次压他一头的李晓自然是不服了。
神代行光出声言道:“家主,眼下李晓攻陷归云城,吞并归云金山之后,必然会追究这次我们没有追随他出兵内岛家一事,到时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江马辉盛听了略微迟疑了一下,言道:“不错。李晓行事无论是有恩有仇,必然相报。到时他追究其我并出兵之事,却是难办。”
江马辉盛在屋子左右踱步,显然在思量着方略,顿了顿他目中寒光闪动,言道:“李晓若对我江马辉盛动手,眼下之江马家已恢复两年之前的势力,即使李晓大军齐来,亦并非没有一战之力,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若是李晓以此为借口拖延神冈银山的归还期限,那才是头疼。眼下本家租借给武田家的神冈银山,只剩下最后不到一年之期限,若是李晓拖延,久而久之,我担心会收不回来。”
神代行光言道:“神冈银山对本家与李晓十分重要,这几年李晓能出兵东征西讨,不正是依赖神冈银山之便利,连一向代本家进行金银交易的盐屋秋贞,亦被李晓拉拢成为其家臣。”
“家主,臣下有一个建议,希望家主能够听取”
“神代大人,请直言。”
神代行光沉声言道:“从这次攻陷归云城来看,这李晓,并非是池中之物,将来能夺取飞驒越中亦说不定。我们倒不如将神冈银山奉给李晓,安心为其前驱,待将来李晓夺取越中,必然不会忘记本家之功劳……”
“不可,”江马辉盛大声斥道,“我江马家乃是平氏之后,怎可甘于人后,而我江马辉盛此生之志,就是能够代替父亲大人,完成一统飞驒的遗愿。这区区李晓尚不放在我眼中。”
神代行光暗暗叹了口气,言道:“既然如此,是臣下失言了。”
江马辉盛胸口不住起伏,言道:“眼下飞驒之势,唯有姊小路家能与李晓抗衡,本家在飞驒立足之方略,正是要挑拨两强相争,在其中渔利。哪一家弱,我们就帮谁,绝不能让任何一家有同时压制两家之实力。”
“但是眼下李晓新胜,姊小路家会挑起这个头,向武田家施压吗?”。
江马辉盛呵呵笑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姊小路良赖和李晓之性格,此二人都是野心勃勃意欲一统飞驒之人,将来必有一战死战,眼下李晓攻灭内岛家,姊小路良赖绝不会坐视不理,让其坐大,我江马家只需追随姊小路家之后,就可以了。”
江马辉盛话音刚落,就听闻楼梯之下,侧近回禀言道:“主公大人,姊小路家的使者求见。”
江马辉盛闻言微微一笑,看向神代行光,举起右手单掌一握,双目之中透出一股自信,言道:“如何,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家主英明。”
攻陷归云城的第二日。
李晓尚在归云城中安顿,处理善后。
这时就得到忍者众禀报,说飞驒两强姊小路家,江马家已经向领地之中发出动员力,在集结军势。
而其中姊小路家声势最大,此次居然征发了领内几乎所有成年男子,预计将出动一千两百军势以上。
另外江马家却是隐隐向神冈城,神冈银山露出集结军势之象,看来江马家的目的,是要袭取李晓的后路,攻打神冈城,并从李晓手中取回神冈银山。
与此同时,神保家亦出现不稳的动向,其中几个靠近城生城的豪族,居然也在暗地动员。
而就在刚才,姊小路家,江马家两方代表,似乎是不约而同齐至李晓军营之内。
他们异口同声认为李晓作为武田家在飞驒越中军团的一手役,大指南,也就是军团总大将,不可擅自侵吞麾下寄亲级家臣的领地,如此将违背武家之制度。
所以他们一致要求李晓退出内岛家安堵之领地,不得处置任何内岛家之人。
一切待飞驒各方一起商议之后,再拿出最后之结果,供给讨论。
其中姊小路家使者又带来了姊小路良赖的亲笔信,他是朝廷亲封的飞驒国国司,又是中纳言的官位,以他亲笔信中所言,声言李晓若不遵循飞驒国人的意愿,他们将一同起兵讨伐。
看着姊小路良赖如此强硬的态度,李晓尽管之前虽有所预料,但对于他的行多多少有几分意外。
之前李晓亦曾想过姊小路良赖的态度,但没有想到他会走到如此决绝的一步。
这位飞驒的枭雄果然十分老辣,一点都不给李晓丝毫,在飞驒成长势力的机会,摆明了一定要将李晓的势力扼杀在萌芽之中。
姊小路良赖明眼的看出,如果李晓吞并了内岛家,等于一举打破了眼下飞驒国国内的均势。
均势一旦打破,各方面利益架构,就必须重新整合。
李晓要壮大,那么必须有势力要牺牲,成为他的奠基石,而没有势力愿意成为下一个奠基石。
而姊小路良赖与李晓之间,只能有一个人夺取整个飞驒国。
李晓攻取内岛家之后,在姊小路家的挑头下,江马家毫不犹豫地随附其后,站在了同一立场。
眼下李晓不得不佩服姊小路良赖时机把握得十分正确,现在他刚刚占领归云城,还未把握压服内岛家势力。
若是姊小路家在这个时候来攻,内岛家武士足轻很可能会乘势起来,揭竿造反,到时李晓就会面对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
而且现在对于李晓而言,神冈城,神冈银山亦在江马家的威胁之下。
两家同时来攻,李晓一时亦感到了棘手。
李晓立即召家臣团商议。
各位家臣闻之此事态度之后,意见不一,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多考虑。
眼下李晓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受于姊小路家压迫,不得不退出内岛家领地,退守神冈城。
如此好容易降伏的内岛家,将会再次反叛,李晓所努力一切,前功尽弃,将会被打回原型。
不过这亦也是最稳妥,安全的方案。
反正李晓出兵尽入两万贯,也不算空走一趟。
而另一个选择,就是显示强硬态度,摆出不惜一战的架势。
这选择固然很诱惑,但是风险很大。
军帐之中,家臣们各自意见相持不一,未有定论。
李晓左右看去军帐之中唯有佑笔,宇佐美胜行一直不动声色。
见对方一直默然不语,李晓突然言道:“胜行,你有什么见解吗?”。
宇佐美奈美听李晓突然点到自己,微微诧异,其实她的内心早已有了看法,但是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
她自从那日在李晓面前露过锋芒之后,就一直低调内敛,不轻易发表自己意见。
但这一次李晓却亲自点到了她的头上。
她抬起头看了李晓一眼,只见李晓目光烁烁似乎已洞悉了自己的心思。
宇佐美奈美当即不再犹豫,言道:“各位大人,你们有没有想过,还有第三条路可选?”
“怎么还有第三条路呢?”
众家臣中一面嗡嗡之声。
宇佐美奈美,微微一笑言道:“很简单,让姊小路家失去来救援内岛家的理由即可。”
归云城攻陷的第三日之后,姊小路良赖率领一千两百军势正匆匆赶赴归云城的方向。
在路上,姊小路良赖穿着一身鲜亮的当世具足,骑乘在战马上,心事重重。
正待这时,一名插着小旗的使番疾驰战马,飞奔到姊小路良赖面前,当即下拜言道:“禀报主公,有紧急军情
“说吧”
“武田军于昨夜,一把火烧去了归云城,现在归云城只剩下一片废墟。”
闻之这消息姊小路良赖父子二人面面相窥。
姊小路良赖猛然一拍大腿,仰天长叹一声言道:“我未想到李晓居然还有此算计,我失算了,此人太奸猾了。”
姊小路赖纲问道:“父亲大人,为何这么说,李晓自烧坚城,而不去固守,这情况对我们正是有利。”
“你错了,”姊小路良赖言道,“归云城对于李晓而言是一文不值,但是对于内岛家却才是犹若性命。”
“要知道,内岛家,之所以能与我姊小路家,江马两家能在飞驒分庭抗争,不相上下,所持者唯有归云坚城。眼下归云城一朝化为乌有,内岛家拿什么来抵抗李晓,不用李晓的常备出动,一天之内,我姊小路家就可以将内岛家覆灭!如此我们就算救下内岛家又有何用。”
姊小路赖纲恍然这才明白。
姊小路良赖重重朝空中挥了下马鞭,言道:“李晓之能太过恐怖,与此人共时并居于飞驒,真是我姊小路良赖之不幸,天不佑我,收兵,不必再去救援内岛家,此刻已无意义了。”
第两百八十章焚毁的归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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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一章 武田家的出海口
第两百八十一章武田家的出海口
永禄九年,五月,甲斐,踯躅崎馆。
阳光斜斜照在大殿之中,令人倍加觉得精神雀跃。
踯躅崎馆的庭院之中,一片都是草木茂盛的景象。
武田信玄穿着一身宽松的袍服,踱步走到中央,他笑着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言道:“今年的春天似乎过得特别快。”
就在几日之前,武田信玄为祈求长女黄梅院安产,再次向御室浅间神社奉上祈愿文。
果真不久之后,相模就传来消息,黄梅院诞下一女。
武田信玄闻之之后十分欣喜,他的长女作为北条家当主北条氏政的正室,已为他生下两子。
长子国王丸已经五岁,作为嫡子,现已经为北条家确认为下一任家督的人选。
而次子亦是去年刚刚出生。
黄梅院诞下一女对于武田信玄的喜悦只是一时而过,但随即他似乎想到什么,面色转为忧虑。
能令已经饱经沧桑的武田信玄露出如此神情的,肯定有什么大事牵动了他。
原本此刻对于武田信玄而言,武田家与北条家之外交,并没有因为黄梅院为北条氏政,不断诞子而更加加深,反而是已经陷入十分险恶之境地。
武田家占领的箕轮城后,已完成了西上野攻略,这时已无再利用北条家作为同盟,以牵制越后的必要。
攻下西上野后后,武田信玄命原武田家宿老甘利虎泰之子,甘利昌忠为箕轮城城代,坐镇箕轮城,暂代武田胜赖作为西上野军团军团长,并消化攻略下的西上野之地,安抚当地豪族,之后挑选精锐编入箕轮众中。
而从属武田胜赖攻打西上野的有功之臣之亦得到封赏。
首先是真田家得到了吾妻郡一郡的宛行。
吾妻郡原本是滋野氏的旧地,当地豪族如羽尾家,镰原家,海野家,原先都与真田家是同族,所以真田家执掌吾妻郡可谓是全无压力。
眼下真田家已有信浓小县郡,上野吾妻郡两郡之地,一时势力大增,成为与南信浓木曾家,并列的武田家重镇。
而得到另一封赏的则是小幡家的小幡宪重。
小幡宪重原本就是西上野国人,当地仅次于长野家的第二大势力。
攻陷西上野后,小幡家夺回了原先上野甘乐郡的旧地,将小幡家的本城重新迁回了当初李晓与小幡姐妹'>初遇之地国峰城。
于是武田家在西上野之统治,以真田家,小幡家一北一南做为箕轮城的侧翼遮蔽,而甘利昌忠的箕轮众作为中心,可左右支援,一时可谓是固若金汤。
而武田家控制西上野之后,亦完成了从西面对信浓的遮蔽,使得高坂昌信军团,独立面对上杉家的压力大减,同时在加上东面正在越中奋战的李晓的飞驒越中军团。
武田家对上杉家的三面钳制已经完成。
而北条家一方,自攻陷松山城后,北条家完成了对武藏国全境的压制。
北条氏康的目光看向了武藏北面的上野国,他的意图就是占领上野一国,彻底掐断上杉谦信出阵关东的通道。
然后再关起门来,将宇都宫,里见,佐竹家这几头恶犬,一棒一棒打死。
就在今年,上野厩桥城城代北条高广,为北条家寝反,这对于上杉谦信而言是一个十分沉重的打击,一时上杉家失去在东上野最重要据点。
厩桥城易主,不仅令上杉谦信在上野势力丧失,并且其在关东的影响力进一步下降,关东管领已是有名无实。
同时北条家之势力正式进入上州,这与武田家在上州的势力,产生了冲突。
因此武田家对北条家要求其出阵关东之请求,亦渐渐怠慢起来。
现在两家当初同盟共拒上杉家的利益点,已经不存在了。
当然北条与武田家最根源的矛盾,还是今川家与武田家的摩擦。
武田信玄已渐渐显露出对骏河不善的态度,这令北条氏康十分担心,他绝对不能容许武田信玄一统甲斐,骏河。
若攻陷骏河,武田家不仅拥有这富庶之地,还有出海口,如此武田家强大的一发不可收拾,并将成北条家东面最强势力,也因此一举打破眼下三国同盟之下,关东的均衡态势。
使得地区势力失重,并还彻底的挡住北条家上洛之道。
所以北条家现在亦渐渐与今川家站在了一边,并不断疏远着武田家。
当然面对北条氏康的敌意,武田信玄不可能不知,现在武田家在北面主要战力被上杉谦信牵制。
所以对于今川家,北条家,武田信玄亦必须寻找其他势力来牵制,来解脱三面作战的困境。
而在南面,在武田胜赖大婚之后,武田家顺势与织田家同盟,现在织田德川的清州同盟,于西面压制着今川家。
现在面对北条家的不善态度,武田家亦是积极寻找,可以牵制北条家的盟友。
武田信玄在关东找到的帮手,分别是常陆国的佐竹家,安房国里见家。
首先是佐竹家,佐竹家与武田家一样都是新罗三郎义光的后代。
新罗三郎义光有两子,源义业(佐竹家之祖),源清光(武田家之祖),他们皆居住于常陆国。
源清光当时居住于常陆国那珂郡武田乡,这地亦是甲斐武田苗字之由来地。
后源清光之子武田信义奉朝廷之命进入甲斐,并在此生根发芽,武田氏一族成为甲斐守护,而源义业的后代却世居于常陆,并取苗字为佐竹。
不过若追述祖籍,武田义信还属是常陆国。
与武田家一样,武田家是甲斐源氏总领,而佐竹家则是常陆源氏总领。
现在常陆之雄佐竹家前家督佐竹义昭刚刚于去年病死。
竹佐家现在由历史上鬼义重之称的佐竹义重执掌。
佐竹家和宇宫都家同盟在北条家关东抗衡已久,是北条氏康的眼中之钉。
所以武田信玄,以武田与佐竹两家同宗这个关系,暗中沟通,悄悄结合在一起。
武田信玄让甘利信忠,土屋昌次作为外交次取,负责与佐竹家外交之事。
这个同盟后来在历史上称为甲佐同盟。
而安房国里见家不用说了。
里见家家督里见义尧为关东之野心家,一直有夺取关东的野心,在天文十四年时,在安房自建的鹤岗八幡宫中,自称为副将军(这一称号,可是日后足利义昭授予织田信长的高度)。
而里见义尧作为关东,唯一可与北条氏康抗衡之对手,两家恩怨争斗数十年。
里见家在两次国府台合战之中皆是大败,不过却并没有死心,里见义尧有生之年,就认准了北条氏康一个对手,死磕下去,不死不休。
武田信玄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北条氏康的老对手。
他通过上总武田氏(亦是甲斐武田支族)当主武田丰信为中介,与里见义尧沟通上,两家暗暗协商,达成盟约。
相对应的这一同盟在历史上称为甲房同盟。
取得了佐竹,里见家的同盟之后,武田信玄已有了北条氏康翻脸的底气。
而这一系列的外交攻势,亦足够展示了武田信玄之手腕,确实是当世无双。
不过此刻对于武田信玄而言,却一点也没有自得之处,与今川家的决裂,等于已失去了他的嫡子武田义信。
若是与北条家同盟再度破裂,那么他的长女黄梅院,居在那身处敌视的北条家中,又是如何处境呢?
而从武田信玄二十一岁继承家督以来,经过二十五年的励精图治,沙场征战,为武田家打下数十万石领地,其版图已是空前,成为当世巨头。
但是因为他的野心,信玄的父亲,妹妹,他最心爱的女人,还有他的嫡子,却一个一个的离他而去。
眼下连他的长女……
饶是武田信玄心坚如铁,此刻亦然忍不住难过。
武田信玄长吸了一口气,随即取起腰间的折扇,转过身对坐在下首的武田胜赖,真田幸隆二人,言道:“骏河那边又派人来了。”
武田胜赖,真田幸隆对望一眼,皆知武田信玄口中所言,骏河派人来所谓何意。
武田义信被囚禁东光寺一年来,今川家一直试图,用各种影响力,表面上是试图营救武田义信,让他恢复自由身,实际上亦是探听武田信玄的态度,是否有攻打骏河的意思。
毕竟武田义信当初之谋反的目的,正是因为揣测武田信玄打算将战略目标,从北上转移到南下,转而攻打今川家,自己的嫡位不保,故而才起兵的。
而这件事众所周知,之后武田家内部一直有谣言传说,声言武田信玄有攻伐今川家的意图。
今川家数次派来的使者,探听武田信玄之答复,信玄却一直没给与其明确的答复,这令今川家更加不安。
武田信玄顿了顿言道:“眼下今川家与武田家已交恶,我在今川家的忍者,听闻今川与北条之间,已有密议,决定拉高对我甲斐出口之盐价,以作为要挟我武田家之把柄,你们怎么看?”
武田胜赖言道:“父亲大人,我甲斐身处内陆,没有出海口,眼下盐路把持于今川北条之手,若是提升盐价,对我甲斐而言,百姓的生活将陷入十分困苦的境地。”
武田信玄将折扇一挥,言道:“提升盐价,只是一种警告的手段,更可怕是断绝食盐出口。”
顿了顿武田信玄言道:“我武田信玄意欲为本家取一出海口已久,眼下越后,骏河,相模皆与我关系险恶,唯有另寻出路,你们看越中如何呢?”
第两百八十一章武田家的出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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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二章 家督人选
第两百八十二章家督人选
“出击越中?”真田幸隆露出凝思之色。
武田信玄将折扇轻轻摇了摇,目光盯在真田幸隆的脸上问道:“弹正,你看如何?”
听了武田信玄之言,真田幸隆随即意识到武田信玄,是想让李晓的飞驒越中军团,继续向北面攻击。
真田幸隆眯眼想了下,此番李晓虽刚刚回信婉拒了他向李晓女儿的求亲,但信中却没有把话说绝,他是想等女儿十二岁之时再作决定,而在这之前不会考虑任何一家。
对于真田家与李晓的关系,真田幸隆亦在揣测着,他的年岁已经大了,作为与武田信玄同时期的家臣,他与信玄的时代都要马上过去了。
武田家的将来是武田胜赖,李晓,真田昌幸这一帮年轻人之天下。
对于李晓,真田幸隆心底是存着十二万分忌惮。
此人表现出的智谋,以及军略,决不在自己之下,若与之为敌太可怕了。
但是将来真田家与李晓并入武田胜赖中枢,两边之间却免不了有一番倾轧。
所以尽管他对李晓心存忌惮,但是他却没有表露,反而通过试图两家结亲的方式,来拉近二者关系。
眼下武田信玄的问话,真田幸隆决定不作表态,绕了一句话言道:“回禀御馆大人,但马守大人,此番在越中作得不错。”
真田幸隆话音一落,武田胜赖即是一副欣喜之色,言道:“不错,父亲大人,去年李晓先是在增山城下,力拒上杉辉虎,而眼下又攻陷归云城,内岛家正式向本家降伏。”
顿了顿武田胜赖,不由颇为自豪地言道:“当年山县大人攻打飞驒时,内岛家家督内岛氏理,极其傲慢,不肯降伏,实在十分狂妄,而却被李晓一战拿下。听闻内岛氏理之子内岛氏利,已作为本家人质,不日将往踯躅崎馆而来,到时我绝不会给他好脸色。”
武田信玄微微点了点头,言道:“李晓确实作的不错。这一次内岛家总算是彻底降伏本家,扫除了飞驒的一个大患。”
真田幸隆眼睛一眯,问道:“我听闻内岛家之归云金山,为不逊色于黑川金山之良矿,这次拿下内岛家,不知如何处置呢?”
武田信玄直接言道:“这我早有主张,李晓写给我的信中,提过归云金山虽名气不小,但内岛家百年来的开采,其金矿已耗去大半。眼下之年产,三千五百贯上下,并且所能支持不足十年。”
“这不足五千贯,按照李晓之要求,我已决定其中每年一千贯作为加深本愿寺同盟之必要,交给胜兴寺,而李晓每年上缴一千贯于本家,至于多余之金矿皆归于李晓了。具体细节,我会派遣一名金山奉行去归云金山负责此事。”
听信玄如此安排,真田幸隆闻言愣了一下,言道:“如此可惜了,本以为归云金山可以缓解,本家金山矿藏枯竭之难题。”
武田信玄笑道:“世事哪里有那么巧合,况且再富裕之金矿,亦有枯竭的一日。本家既然凭金山而起,亦要做好金矿枯竭时之准备。毕竟我信玄归天之后,这武田家的基业还需交给后人来继承,若是什么也不留下,岂不是愧对了下一代家主。”
“我的话对吗?胜赖?”
说到这里,武田信玄突然看向武田胜赖。
武田胜赖听了武田信玄,心底一突,但一时却有些失措,不知如何回答。
武田信玄看了武田胜赖这幅样子,举起折扇指着对他,哈哈大笑。
而真田幸隆观察了一番武田信玄的脸色后,亦是为之莞尔。
武田胜赖微微有些窘迫,不知方才拘谨之色,是否会给武田信玄留下不佳之印象,待看向真田幸隆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武田信玄折起折扇,用扇柄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膝盖,言道:“四郎,我知道你有继承家督的志向,这亦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否则你也不配作为我信玄的儿子了。不过我欣赏就是你这份坦然,你兄长就是以为有了城府,则可以矫饰了,实际上却低估了旁人的智谋。”
武田胜赖听了微微汗颜,不过他随即想起李晓以往对自己说的话,他说武田信玄是最能洞悉人心之人,所以与其在他面前故作城府,被其看穿,倒还不如坦然一些。
当时武田胜赖不明其意,待现在却只能暗呼李晓之明见。
武田胜赖听武田信玄将话说得如此白了,于是当下跪伏下去,大声言道:“请父亲大人,给与四郎机会,四郎必当尽力。”
“嗯,起来吧。”
武田胜赖重新恢复了坐姿,但他信心却比以前更足了,这时武田信玄第一次在他面前,认可他作为武田家将来嫡位继承人选之一。
武田信玄缓缓地言道:“这一次西上野攻略,攻陷箕轮城,你作得非常好,为本家立下大功,而这等武勋,当初我在未继承武田家家督之时,亦是远远不如你。而我这次解除你西上野军团长之意,将你调回踯躅崎馆,其目的正是想让你在我身边多学一些东西。”
武田信玄如此说,真田幸隆目光一闪,心一阵激动,尽管事先早有猜测预料,但这一次信玄话中的意思,明确地表明自己就是要亲自培养胜赖。底
真田幸隆控制自己情绪,极力掩饰自己兴奋之情。
而武田胜赖却是神情专注,显然正认真听着武田信玄的训示。
武田信玄接着言道:“你的军略固然不错,但是却还是缺乏不少作为一名家督的能力。”
“那敢问父亲大人,作为本家家督有何能力?”武田胜赖目光灼灼,望着武田信玄,丝毫不掩饰内心之渴望。
“以人为城,以人为垣,以人为堀,”武田信玄毫不犹豫地地言道,“鼓舞众将,锻炼士兵,扩张领土,使诸国百姓能得安宁,万事以人才为先。”
武田胜赖听毕后,喔地一声大声言道。
武田信玄随即言道:“本家要想强盛,必须善待百姓,能百姓能够安于生产,除此之外,则必须开拓本家之财源,我武田家,上杉家之所以并立而起,实乃金山之助良多。”
“所以这次我才想让李晓专司越中攻略,替本家打通出海口,除了避免盐为今川北条操纵之外,亦可方便商贸之便利,同时完成对越后之西面包围。”
真田幸隆这时言道:“主公,本家与越中相连的只有飞驒一国,而且飞驒路途艰险,转运不便,若选择飞驒作为商路,恐怕十分不便。”
武田信玄长叹一口气言道:“这我如何不知,只是除了越中以外,本家所邻接的越后,骏河,相膜分别为上杉,今川,北条所把持,要攻陷这几国十分艰难。”
真田幸隆轻声建议言道:“或许今川可以一试。”
武田信玄闻言目光一闪,真田幸隆当即拜服下去,言道:“臣下一时失言。”
武田信玄摇了摇头言道:“此事暂时不议。”
真田幸隆想了想又问道:“那但马守大人,可有足够把握攻取神保家呢?况且眼下神保家的战力,还是在李晓之上吧。”
“并且现在李晓还在飞驒对江马,姊小路家用兵,要他抽身攻略神保家不易吧。”
武田信玄成竹在胸言道:“这你不需担心,这次我已寝反了神保家的一名重臣,至于飞驒之事,我也有了安排……”
大殿之中正在商议的时候。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吵杂之声,听来似几个孩童的声音。
随即一名孩童的哭声,清脆响亮地传到大殿之中。
能在大殿之中哭闹的孩童都是武田信玄的近亲,所以真田,胜赖二人也不以为意。
而武田信玄却微微一笑,言道:“肯定是菊姬,又让李正给弄哭了。”
说道这里武田信玄站起身来,手持折扇大步行出,武田胜赖,真田幸隆随之走出大门。
果真庭院之中,一名衣着华丽的小女孩,正拿着一折断的竹蜻蜓,嚎啕大哭。
在小女孩一边两名中年女子陪着小心地,不断在哄着,不过如此根本没用,小女孩反而是哭得更用力了。
武田信玄见之挥了挥手,让两名侍女退下,自己上前抱起小女孩。
小女孩一面哭着,一面奶声奶气地言道:“父亲,我的竹蜻蜓,又让他给弄断了,我要他赔我,赔我”
武田信玄佯怒,轻轻地哼了一声,随即转过头言道:“不用躲了,给我出来。”
一名虎头虎脑的男孩躲在墙角边上,露出脑袋,随即看见武田信玄动怒的样子,噗哧一笑,反而是蹦蹦跳跳地远远地逃走了。
对此武田信玄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看着怀中的女儿,微微摇了摇头言道:“看来我信玄的女儿,将来是要被李晓的儿子给欺负一辈子了。”
说到这里,武田信玄却不由哈哈一笑。
武田胜赖,真田幸隆亦在一旁附笑。
但是真田幸隆却想得多了,当初他本也有替家中向菊姬求亲的打算,不过没想到却让李晓先走一步。
至于李正,他也早有听闻其深得油川夫人'>之喜爱,时常命他到本馆之中陪伴身边,并让他与菊姬一起玩乐。
而武田信玄对这未来之女婿,亦抱之有好感。
想到李晓凭借此子加深了与武田家之羁绊,真田幸隆此刻心中不由却多了一份不快。
PS:武田信玄对胜赖所说的话摘抄自太阁5,信玄开场白
第两百八十二章家督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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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三章 出阵的决心
第两百八十三章出阵的决心
大野郡,归云金山。
李晓眼下正听从着大藏长安对归云金山,最新一轮的勘探报告。
这是第二次对归云金山的勘探。
上一次武田信玄派来的黑川金山众来到飞驒,勘探归云金山。
负责此事的两名勘探师,分别是丹波弥十郎,百川数右卫门。这二人皆是甲斐的名堪矿师。
勘探之结果并不理想,得出结论是内岛家已将归云金山大部分矿藏挖掘完毕,剩余的余力不多。
这二人既然下了结论,就是最后结果,现已返回甲斐向信玄报告。
这点多少有点出乎李晓之意外。
所以不久之后他又将内岛家原先的金山奉行找来,详细询问他归云金山之事,证实勘探之结果与上述两位勘矿师相同。
但是李晓并不甘心,这可是他费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内岛家夺来的。
当时他结束对姊小路家的攻略之后,率军返回内岛家领地,并命大藏长安从神冈城来大野郡一趟。
大藏长安费了整整五日几乎走遍了整个归云山,这才终于在隐蔽之处找到一处矿藏。
这处矿藏埋藏十分隐蔽,并且储量不多,不过所幸是浅矿,开采难度并不大。
以大藏长安的估算,加上这个矿藏,整个归云金山给李晓年产量几乎可以达到九千贯。
也就说扣除给本愿寺,以及上交本家的两千贯,李晓每年可以获益七千贯。
这笔钱已绝对可以填补李晓当初创建旗本备,而多出来的空缺。
尽管大藏长安说这九千贯开采量,仅能维持五年这样,但是对于李晓而言,这已经十分足够了。
当初内岛氏理上缴给李晓的两万贯钱,已是顺利交纳,李晓早就将这笔钱用来挥霍。
首先李晓先给了本愿寺显荣三千贯,答谢本愿寺这次在李晓出阵内岛家时的支持,并希望胜兴寺继续保持对神保家的压力,让他在李晓攻略飞驒中,不能放手进攻李晓身后在越中的大本营城生城。
本愿寺显荣收到这笔钱后,十分满意,并承诺李晓一定在他出阵飞驒时,不让神保家袭扰他的后路。
之后李晓又通过本愿寺显荣,向根来众购买一百门最新式的铁炮。
这时铁炮已在战国推行了一段时间,在战事日渐激烈的情况,日本战国各地的山寨铁炮的水平提升很快,虽比不上欧洲的火绳枪,但是价钱已经大大降低了。
不过铁炮对于李晓而言还是太贵,这上万贯的钱一下子就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之后李晓又给旗本备足轻配备了货御具足,旗指物,阵笠,如此之下,旗本备的装备终于和神冈备,蛇尾备保持同一水平上。
当时大藏长安闻之李晓如此将大把钱花了出去,不由是一副心疼之极的模样,几乎一日没有吃下饭。
但是李晓却还没有完,他将这次在归云城之战中大发异彩的臼炮,编制成附属旗本备下的一个大筒队。
大筒队的人数在一百五十人,除了必要的操作大筒的炮手之外,其余人几乎都是司职大筒弹药的搬运。
由于铁炮队,大筒队的加入,李晓的旗本备一举扩充为九百五十人。
旗本备扩充之后,李晓就准备重新对其进行训练整合,准备今年第二次讨伐姊小路家,一举攻陷樱洞城,覆灭姊小路家这个眼前头号大敌。
不过就在这时,武田信玄却命人送来了信件,目的要让李晓将战略攻略方向,从飞驒国转向越中国,于今年八月之前出阵攻打神保家。
李晓看完书信后,陷入了沉思,这明显与他现在正准备执行的对飞驒的攻略方向相反。
不过武田信玄信中的口气不容置疑,这倒是令李晓十分难办。
李晓一时之间,在继续攻略飞驒,还是执行武田信玄之命令,将战略目标向越中攻略之际两相为难。
随即李晓立即召集了全部家臣在神冈城议事,城生城的木下小一郎,有山虎定等直属家臣皆然到席。
多数家臣们闻之武田信玄准备让李晓攻略越中,十分有意见。
越中的神保家是一个劲敌,实力远在于姊小路家之上,也在李晓目前的实力之上。
更不说越中之旁还有上杉家窥视在侧,上杉谦信随时可以从春日山城出阵越中,对神保家进行支援。
凭李晓现在的军力,即使有胜兴寺的支持,在面对上杉家的军势,也只能做到望风而逃的程度。
所以攻略神保家,失败一切休提,就是成功,在面临上杉家的压力下,也必须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而攻打姊小路家,则不用这么多担心。
这也是大多数家臣们之意见。
岛胜猛首先言道:“今年本家在飞驒的攻略十分顺利,内岛家已经降伏,姊小路家受挫无功,威风大减。相比之下主公的威望在飞驒如日中天,眼下正是我们挟大胜之威,席卷飞驒之时,绝不能在此时分心。”
岛胜猛话语一出,顿时得到大多数家臣的附和。
家臣们纷纷发言:
“不错,主公,姊小路家数次进犯,挑衅本家,实在可恶,臣下憋了这口气已经很久了。”
“姊小路良赖犹如飞驒之毒蛇,伏卧在侧塌之间,如此则一日不得安寝,必须先一步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主公,这次攻略姊小路家一个月来,已削弱了其势力,若是不能继续攻略,待姊小路家缓过元气来,等于前功尽弃。”
这时本多正信在一旁泼了一瓢子冷水,言道:“岛胜猛大人所言不错,但是御馆大人的命令,却是也不是我们可以轻易违抗的。御馆大人,在书信中说得十分明确,限定我们在八月之前,必须出阵越中。这是绝不能违抗之命令。”
顿了顿本多正信言道:“眼下御馆大人之形势,亦十分艰难。一切出海口都为今川,北条,上杉保持,所以这才盼我们能打通越中之路。主公,臣下此番之见,实际在为主公着想,若是主公违背御馆大人之命,其怒火亦是难以承受的。”
眼见本多正信如此说,众家臣皆是不甘,但是又无可其他办法。
岛胜猛转过身子向李晓问道:“主公,难道没办法向御馆大人争取一下吗?”。
李晓听岛胜猛之言,肃然言道:“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如此蠢事我绝不会去作。姊小路良赖是我李晓欲称霸飞驒,所必须首先铲除之劲敌,绝不能两容,对于此等敌人必须斩草除根,不是姊小路良赖死,就是我李晓亡”
说到这里,李晓站起身来,沉声言道:“所以不用再瞻前顾后了,我决定出阵,在八月之前将姊小路家覆灭”
众人听李晓拿定攻取姊小路家之决定,皆然是都大喜,一齐拜下言道:“我等皆愿随主公死战。”
第两百八十三章出阵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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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四章 天神山城合战
第两百八十四章天神山城合战
美浓国,长良川。
长良川发源于飞驒国的大日岳,之后自北向南,流经浓尾平原,于伊势湾流入大海。
长良川是浓尾的重要水系,与木曽川、揖斐川,并称为木曾三川。又因为水流清澈的缘故,又与柿田川、四万十川合称为日本三大清流。
长良川虽水流清澈,但是却经常泛滥,历史上此川还有一个名字称为墨俣川。
永禄九年,尾张织田家侵攻美浓日急。
织田信长吸取堂洞之战,败于斋藤家大将长井道利的教训,决定在长良川下游墨俣一地筑城,作为攻击美浓的立足点。
不久前织田信长接连派出家老佐久间信盛,柴田胜家率军前往墨俣筑城,结果都被斋藤军击败。
就在织田家准备第三次出阵墨俣筑城时,此刻就在长良川上游的郡上八幡城,正是一年一度盂兰盆节时,百姓跳盆踊舞的时候。
当地跳盆踊舞的习俗起源很早,一般都是在会场中央会搭建起一座舞台,上面挂著一排的灯笼,摆著大鼓,在鼓声咚咚里,当地居民聚集共舞,身穿浴衣、手拿扇子,和著节拍跳起自小即熟悉的舞步。
不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皆可一起加入共享其乐。
而这正式的盂兰盆节跳盆踊舞,正是由当地郡上八幡城城主远藤庆隆所刚刚推行的,目的是让领地内百姓和睦。
这一活动在历史上曾一度中断,但到了近现代又重新盛行。
夜间,远藤庆隆头戴着折乌帽子,腰持着太刀,正站在郡上八幡城的天守阁上,眺望着城下町中这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
百姓的欢乐的笑声不时远远地传来。
远藤庆隆见此嘴角边不觉得浮出一丝笑意。
远藤庆隆今年不过十七岁,他的家业是继承其父远藤盛数而来。
这郡上八幡之地,原本是当地豪族东氏所有,而远藤家不过是东氏的家臣。
当在元禄二年时,远藤家下克上成功,远藤盛数灭了主家东氏,成为当地有力豪族,眼下据有郡上八幡城,东殿山城,筱胁城三城之地,领下两万多石。
远藤庆隆正在看着风景时,突然感觉背上一沉,转过头看去原来是新婚妻子为他添了一件衣服。
远藤庆隆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搂住自己的妻子,随即左手直接从妻子胸口的吴服从伸了进去,大力揉捏着
妻子的脸上泛出一丝潮红,随即微微传来了呻吟声。
远藤庆隆满意看着妻子脸上的表情,他原配是美浓北方城城主安藤守就的女儿,但不久前病死了,而眼下这续娶的则是飞驒大名姊小路良赖的女儿。
“别……别这样,我的父亲大人……来了。”
远藤庆隆正是兴致勃勃地时候,在揭开腰带时,突听妻子说了这一句,一时错愕问道:“岳父大人来了?”
对方微微点头,言道:“不仅是父亲大人来了,还有长井大人亦来了。”
“哦?”
远藤庆隆闻言一愣,沉声问道:“叶子,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妻子拜下,垂泪言道:“夫君,武田家在飞驒无故兴兵,进犯父亲的领地,父亲大人与众家臣死战,却无力支撑。眼下我姊小路家已到了旦夕存亡之时,盼望夫君能念在我平日细心服侍上,救一救姊小路家吧。”
远藤庆隆柔声安慰了一下妻子,言道:“叶子,你放心,岳父大人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理。眼下待我见了父亲大人,还有岳父大人再说了。”
叶子闻言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长长拜下言道:“那么一切就拜托夫君。”
随即远藤庆隆一整袍服,取了武士刀大步向天守阁中走去。
叶子见远藤庆隆走后,抬起了头,方才的悲色随即转而不见。
她微微摇了摇头,想到当初从飞驒嫁入远藤家时,父亲姊小路良赖曾对自己言过。
作为武家的女子,一切幸福不由自身,全在于母家,若是母家破落,那么自己在夫家的地位亦随之降低。
而她嫁入远藤家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远藤家为姊小路家利用而已,所以她的任务就是侍奉讨好夫君,以待将来姊小路良赖之用。
远藤庆隆大步跨入天守阁,他知道今日之事不同寻常。
这次除了岳父飞驒国司,姊小路良赖亲临之外,连他的继父长井道利亦来了。
当初远藤庆隆的父亲远藤盛数的妻子,正是他所灭亡的主家东氏家主的女儿。
后远藤盛数在永禄五年,加入斋藤家一方在与织田家的轻海合战中战死,这时十三岁远藤庆隆继承家督之位。
当时为了让儿子家督之位能更加巩固,远藤庆隆的母亲改嫁给关城城主长井道利。
让长井道利作为远藤庆隆的后见,辅佐其执掌家业。
长井道利本人是侍奉斋藤家,斋藤道三,义龙,龙兴三代的重臣,作为斋藤家的名将,在近几年中与织田家作战中表现活跃。
而其人又是心狠手辣之辈,当年作为义龙家臣时,骗取斋藤道三另两个儿子,与日根野备中一举杀之,帮助义龙完成了弑父夺位之举。
远藤庆隆走到走廊,就听见房内两个人的说话声。
“长井大人,此次拜托阁下,实在是十分冒昧,我听闻织田家这几年攻略美浓甚急,在这个时候,我义龙公拜托,希望阁下抽出军力援助我飞驒,实在令你为难吧。”
另一人哈哈长笑,显得十分豪爽,言道:“大纳言言重了,你我本是世交好友,又是斋藤家的同盟,就应该相互扶持,并且武田信玄是当世野心家,与织田家同盟不说,还意图吞并飞驒,如此绝不能让他得逞了。”
远藤庆隆听到这里,想到:原来如此,父亲大人的意思,果然是支持我出兵帮助岳父大人渡过这一难关。
想到这里,远藤庆隆已经步入了室内,而自己的岳父姊小路良赖与继父长井道利两人正在商谈。
远藤庆隆一见二人,上前正式拜见。
长井道利见了远藤庆隆之后,哈哈一笑言道:“眼下织田家攻打美浓甚急,我坐镇关城,不能离开,所以大纳言大人,我就命我的儿子庆隆替我出阵,帮助你抵御武田家的进攻,如此你看可以吗?”。
姊小路良赖呵呵一笑看向下首的远藤庆隆,问道:“武田家一贯在关东横行,素有天下最强军团之称。庆隆,你可以吗?”。
远藤庆隆当即毫不犹疑言道:“荣幸之至,我远藤家上下武士十分善战,早想见识一番武田军之战力,还请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替你击败来犯之敌。”
长井道利亦言道:“很好,这方是年轻人应有的样子,大纳言你看如何?”
姊小路良赖点了点头言道:“如此就多谢,长井大人,有了庆隆之臂助,击败武田军易如反掌。不需多久,我击败武田家后,就令庆隆返回美浓,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担心长井大人。织田信长之野心,不逊于武田信玄,当年义元公上洛之时都败在他手上,还请长井大人务必谨慎。”
长井道利呵呵一笑,言道:“大纳言过虑了,我承认织田信长并非是传闻中的尾张大傻瓜,但是要吞并美浓,凭他的能力还并不足够。就以不久而言,信长想要在长良川下游的墨俣筑城,作为进取稻叶山城的前沿,但是墨俣之地,距本家近,距织田家远,哪有那么容易筑城。”
“之前信长命织田家最善战的两员大将佐久间信盛,柴田胜家筑城,但都败下阵来。说来好笑,这织田信长居然还不死心,这次将筑城之事托付给一个出身农民的家臣叫木下什么的。我就不信连名将佐久间,柴田都办不到之事,他可以办到。”
姊小路良赖听闻此哈哈一笑,言道:“有长井大人在此坐镇,织田信长必不能得逞,如此我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姊小路良赖脸上浮出一丝冷笑,心想,李晓必然没有料到,我会亲自向斋藤家救援,待到远藤庆隆这股生力军杀到时,武田家必然措手不及,大败而去。李晓,李晓,我姊小路良赖倒要看看,将来谁可以执掌飞驒。
飞驒国,天神山城。
天神山城又名多贺山城,是当年飞驒守护代多贺氏的居城。
三木氏崛起之后,归三木家所有。
永禄元年时,姊小路良赖于天神山城之外,诛杀了其弟三木久赖,为其子姊小路赖纲将来继承姊小路家铺路。
在天正年时,金森长近奉丰臣秀吉之命夺取飞驒国后,正是在天神山城上重建城池,并将新城取名为高山城。
在其后数百年中,高山城一直作为飞驒高山藩的藩主居城。
永禄九年,七月底。
李晓向所属势力豪族,发布出阵姊小路家的军令。
李晓率领旗本备九百五十人抵达天神山城城下,之后锅山家,广濑家两百人到达,次日内岛氏理亦率领内岛家三百军势抵达。
汇集兵力之后,李晓正待诧异着姊小路当前兵力为何如此稀少时。
横谷幸重向李晓送出了急报。
原来江马家江马辉盛率领八百军势从高原诹访城出阵,而在另一边信浓郡上郡豪族远藤家亦进入信浓增援,兵力达到一千军势,最后姊小路良赖本人从樱洞城集结了一千两百军势。
这皆是三家,极限动员之兵力,现在三大豪族兵分三路奔赴天神山城城下,准备与李晓决战。
李晓闻之立即向岛胜猛发令,让他立即率领神冈备从神冈城赶来支援。
这场会战是弹丸之国飞驒所前所未有的,将决定整个飞驒之命运,马上就要在天神山城下展开。
第两百八十四章天神山城合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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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五章 决定飞驒的一战
第两百八十五章决定飞驒的一战
飞驒大山,地形起伏,丘陵密布。
就在天神山上,两名插着小旗使番,大步奔上山头平地上,跑了一圈,只见光秃秃的山头上,除了地上陈横着十几具被剥去衣甲的足轻尸体外,并无他物。
作为前哨的使番确认没有敌情之后,大步奔跑下山。
不久之后,举起剑菱,三阶麟旗印的旗持组足轻,奔跑上山,在山头视野最好的位置,将旗杆重重往地上一扎,三四名足轻一起合力将旗印固定在山头。
杂兵们上山将尸体拖到一边,一具一具地堆起,将中央请出一片空地来,而同时其余手持布幔的足轻们,则山头的空地的四方扎起正方形的阵帷,竖立起本阵来。
随即锵锵的铠甲碰撞声响起,还有草鞋拖地的沙沙声,山下肩扛着两间半长枪,插着墨绿色三阶麟旗指物的足轻队排列着密集的队形,小跑上山。
枪足轻之后,则是铠甲鲜亮的旗本武士,他们腰胯着太刀,一手按着缰绳,一手挎着长枪,薙刀骑马缓行上山。
旗本武士之后,又是一队长枪林立的枪足轻队,与之前一列不同的是,这列枪足轻队身后所插的是花色剑菱旗指物。
最后身着当世具足的飞驒国司姊小路良赖,还有同样一身甲胄打扮的江马辉盛二人并骑坐在战马,缓缓骑乘上山,一起来到本阵帷幕之外的空地前。
姊小路良赖一勒战马,驻马山头俯视山下武田军本阵。
山风拂面,吹得山头各色旗帜,哗哗地甩动打响。
江马辉盛侧头看着这位始终压着自己父亲江马时盛一头,始终靠着下克上一步一步走上来的飞驒豪杰,略有所思了一番。
随即江马辉盛言道:“大纳言,明日一战,可以将决定了飞驒的气运。”
姊小路良赖嗯地一声,伸手微微抚了下唇边的胡须,言道:“谁是飞驒之主,明日就可以知晓了,真是令人期待啊,江马大人,你想知道答案吗?”。
江马辉盛摇了摇头言道:“我只需附翼姊小路大人之后就好了,并无其他野心,不过我江马辉盛要亲手斩下李晓的人头,以抱当年杀父之仇。”
姊小路良赖暗暗冷笑,江马时盛之死飞驒皆知,是江马辉盛一手弑父的,眼下却将罪责推卸给李晓。
不过姊小路良赖不动声色,言道:“江马大人,你会有这个机会的,我将全力助你完成心愿。”
江马辉盛在马上施礼言道:“如此就多谢大纳言大人了。”
姊小路良赖将目光转向山下,将马鞭指向武田军本阵,言道:“当前武田军左翼比较薄弱,明日决战,我决定选择此作为突破口,切断李晓向神冈城之退路,之后再迂回武田军后方。”
江马辉盛听闻姊小路良赖之言,猜测对方会不会拿江马家军势,拿去行此艰难之事。
姊小路良赖微微一笑,言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会亲自率领本家军势率先突击。”
江马辉盛听了暗自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我该如何做呢?”
姊小路良赖沉声问道:“驻扎山上,不要动。”
江马辉盛双眼一眯,言道:“大纳言大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姊小路良赖笑了笑,成竹在胸地言道:“江马大人,只需依令行事就好了,我军兵力远在武田军之上,只要依法进攻,就必然胜,所以必须取势,而不必取巧。只需记住这点,明日江马大人,就可以亲手取下李晓之头颅了。”
天神山下,武田军本阵。
李晓手持单目千里筒,闭着一只眼睛,观察着当前正面的天神山。
待看到天神山上,飞驒联军直接将本阵设立于此处,李晓脸上微微浮出一丝笑意。
待放下千里筒时,李晓看见锅山城城主,锅山良行在两名足轻的搀扶,一副狼狈地样子来到李晓面前。
锅山良行噗通一声拜下李晓面前言道:“但马守大人,实在是惭愧,天神山失守了。我愿切腹谢罪”
李晓挥了挥手言道:“不必愧疚,姊小路之前军远藤庆隆果真是善战啊,不可你可以抵挡的,我知阁下已经尽力,让部下好好休息,明日我还要借重你的军势。”
锅山良行喔地一声,仍是满脸惭愧地退到一旁。
岛胜猛言道:“主公,飞驒山地连绵,作战不同于在川中岛,关东那样的平原之上。胜负之要,更关乎于地形。而天神山是附近最高之山脉,敌军据此山可以凭此眺望,而本阵一切之动静,皆瞒不过敌军。如此我军未战,先陷入被动。”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姊小路良赖果然不可小视,初来战场,就看出此天神山于战局之重要性,抢先一步攻取。如此明日决战,他就占据先手了。”
“为将者不能不知地利,这高天神城,当年三木家正是在此地攻灭飞驒守护代多贺家的,所以于地利而言,自然比我们更为熟知。姊小路良赖真乃是将才,还请但马守大人慎重。”高堂城城主广濑宗城出声言道。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我佩服姊小路良赖,却不是他的军略。对于我而言,他居然到最后时刻还有翻盘之实力,当初他儿子姊小路赖纲娶斋藤道三之女,后来他又将女儿嫁给远藤庆隆,这两步联姻走得很漂亮,与美浓守护斋藤家,以及郡上八幡城远藤家结下同盟,埋下了一招暗棋。如此姊小路家在危亡之时,还有这最后一手准备。”
想到这里,李晓望向天神山上的姊小路军本阵,不由言道:“姊小路良赖果真是我的劲敌,若不是他困局于飞驒一偶,他之成就未必会逊色于当年的美浓蝮蛇斋藤道三。”
李晓说完,广濑宗城亦是附和地点点头言道:“看来明日会是一场苦战。”
李晓看去眼下众家臣脸色,皆是凝重,姊小路良赖一手组织的飞驒,美浓联军,兵力要在李晓的武田军之上,谁胜谁负一时虽未有定论,但是明日决战对于李晓的武田军而言,将十分艰难,这是毋庸置疑的。
李晓看向坐在马扎上内岛氏理言道:“内岛兵库,你是驻守我军左翼的。此处是我军撤往神冈城之退路,一旦被突破,军心必然会受到影响,所以不容有失。”
“以我估计,明日姊小路良赖肯定会向所在的我军左翼猛攻,你需做好准备,之前我会命广濑,锅山二位大人,作为你的协助,同时我将神冈备的铁炮队也交给你,请内岛大人务必要替我支持住,不可让姊小路良赖就此突破。”
内岛氏理听李晓如此吩咐,亦知道自身的职责所在,当下喔地一声,言道:“但马守大人,请放下,若是论守备阵地,我内岛军天下第一。若是姊小路良赖要来攻,就让他来攻攻看吧。”
再度听到内岛氏理这经典名言,李晓不由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言道:“很好,内岛大人,若是此战胜利,我会将姊小路家领地,加封阁下三千石作为知行。此刻广濑,锅山两位大人,也可以加封一千五百石知行。”
面对李晓如此厚赏,内岛氏理等三位城主皆然都是震惊,这封赏亦太过丰厚,简直相当于他们现有知行地的一倍。
想到此战后的丰富报酬,当下三人皆然都是大声答应。
永禄九年,七月二十五日。
决定飞驒之命运的天神山城合战拉开序幕。
与历史上决定飞驒命运,号称飞驒关原合战的八日町合战不同。
主角从江马辉盛,姊小路赖纲。
这次换成李晓,姊小路良赖,江马辉盛,远藤庆隆。
不过两战的军势却是相当,历史上江马军出阵三千,姊小路军两千。
而现在飞驒信浓联军三千,李晓的武田军两千。
天未明亮,山间的浓雾尚未散去,地上的青草还是挂满着露珠。
姊小路良赖已集结好军势,命令其子姊小路赖纲为阵代,次子三木显纲为副将,以及牛丸亲正,小岛时光等姊小路家大将率领的一千两百军势,率先向武田军左翼的内岛军发动攻势。
另一侧,远藤庆隆的一千美浓军在半个时辰之后,亦向李晓旗本备驻扎的右翼阵地发动了攻势。
而江马辉盛的八百军势驻守于天神山上安然不动。
江马军显然是作为后备,用作最后一击使用的。
于此针锋相对,李晓的武田军面对姊小路军的攻势,亦全面迎战。
内岛军的阵势之前,挖掘了数道壕沟,竖立了一道木栅栏作为防卫。
在木栅栏之后,从属于神冈备的铁炮队,正布置在内岛军的前沿。
眼下武田军的八十名铁炮足轻队,各自手上拽着火绳,分作两列站着,而铁炮早已填充好弹药放在手边。
在拂晓忽明忽暗的光线,只见在丛林之中,不知有多少插着剑菱旗指物的姊小路足轻,手持长枪蜂拥从林中冲突而出。
作为铁炮大将小幡晓宪,冷笑一声言道:“果真如主公所料,姊小路军,必然是攻击我军薄弱之左翼,真是一点新意也没有啊”
小幡晓宪话虽这么说着,但脸上却露出一股凝重之色。
第两百八十五章决定飞驒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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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六章 神冈备的反击
第两百八十六章神冈备的反击
拂晓天色未明。
李晓习惯性地拿起那单目千里筒,随即又放下。
因为在这山区里的浓雾和林木的遮挡之中,根本没办法看见了。
这一战制定的作战方略,可谓是他颇为冒险的作战方式了。
此战他故意摆出了左轻右重的不平衡阵列,想以弱侧的左翼吸引敌军的进攻,而实际上为他最后的杀招作为掩饰。
但是随着左翼的铁炮声不断轰鸣响起,李晓还是泛起了一丝忧心。
他明白姊小路良赖果真如计划之中,选择武田军左翼作为主攻的重点。
李晓并没有因为姊小路良赖按照自己作战意图行事,而松了一口气,在他眼底今日之战事胜负的关键,除了姊小路良赖会调动天神山上预备队外,己方的左翼还必须能够坚守住阵地,逼迫姊小路良赖将全数底牌押上。
武田军左翼。
丛林之中隐隐重重传来喊杀声,令人一时摸不清姊小路军攻击的方向。
小幡晓宪明白武田军铁炮队,在如此山地战中,因为受到视野遮蔽,发挥出的战力十分有限。
在木栅栏前虽然有一片开阔地,但是姊小路军决不在明知武田军有大批铁炮的情况下,从开阔地这里进攻。
不过作为对方主将还是派遣了一支两百人的兵力,在此牵制作为佯攻。
姊小路军主攻方向是武田军左翼阵地挨近的一处密布树林的山谷,这里虽然攀爬不便,但是地形起伏,四处皆有林木遮蔽,根本不畏惧武田军的铁炮齐射。
“铁炮队准备”
“射击”
随即传来一串爆豆子般的齐响声,姊小路军摄于铁炮的威力的暂时退下,但不久又卷土重来。
小幡晓宪组织起铁炮队以三段射形势,进行几番排枪射击,但是除了打落一地的树叶,还有木屑之外,根本没打伤几个人。
反而是姊小路军熟悉了武田军铁炮的战法,他们本多就是飞驒山民,又是本地作战,地形更加熟悉,利用树林交替前进,掩护,反正武田军是不敢深入丛林和他们交战的。
于是姊小路军开始在林中,以弓足轻用箭矢进行反击。
铁炮射击的精确度远远不如弓箭,在姊小路军弓箭的反狙杀下,小幡晓宪的铁炮足轻开始出现伤亡。
甚至有姊小路军的士兵,反手丢起了石块,一时扎得武田军的铁炮足轻满头是包。
小幡晓宪也算历经多次合战了,在与斋藤家,神保家,还有上杉军的数次大战中,自己的铁炮队总是能发挥强大的作用,给予敌军伤亡。
但从没有想到在飞驒高山密林之中,自己的一手训练出来的铁炮队却是吃了大亏。
正当小幡晓宪气得懊恼不已时,内岛氏理下令让小幡晓宪的铁炮队撤下休息,自己亲率人马顶了上去。
而对面的姊小路军眼见武田军的铁炮队撤下,随即发动进攻。
同样的在另一侧武田军的右翼,是李晓军所在的旗本备阵地。
在阵地边缘距离二十几间处,有一条山间溪流流淌而过,溪流并不湍急,最深处成人涉水也只没过膝弯为止。
眼下明晃晃的枪尖一排闪耀,远藤军布成密集的阵势向武田军这边推进。
这里是一片乱石滩,所以并不像左翼那里有树木掩护,所以武田军阵地前视野一片开阔。
随着远藤家足轻大将将太刀向下一切,数百远藤军士兵大吼一声,放低枪身开始冲锋,无数面小旗在身后忽高忽地的摇动。
待远藤军的前排足轻已经淌着溪水,开始渡河,仍有一股一股的足轻不断从丛林里冒出,加入冲锋的洪流。
“举枪”
武田军阵地铁炮足轻亦已准备就绪,随着铁炮大将的一声喝令,第一排四十名的铁炮足轻,将一只只黑洞洞的铁炮架在木栅栏上,枪口伸出木栅栏之外。
“瞄准”
这时远藤军的前排弓足轻,已抢先开始放箭。
由于射程不够的缘故,对方弓足轻射出的弓箭稀稀落落的,大半未到达木栅栏前就已经坠落了。
不过仍是有两三支穿透了距离,一名武田军的铁炮足轻措不及防之下,被射穿了铠甲,肩膀上中了一箭。
这名旗本备的铁炮足轻吃痛之下,又急又怒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发出,随即其余的铁炮足轻因为畏惧对方弓箭对自己的杀伤,亦不明情况下地就开枪射击。
稀稀落落地铁炮鸣响,欠缺威势。
溪流上激射起大大小小的水花,冲锋在第一排的远藤家足轻们扑到了几个,整个人噗通一声栽到了水中。
不过这一轮射击打得十分不理想,对方没有进入铁炮最佳射程就开火了,并且射击的精确度也是很不够。
旗本备的铁炮队新建立还不到半个月,现在调来作战颇有几分仓促。
随着铁炮大将的一声喝令,四十名铁炮足轻退下,第二轮三十名铁炮足轻靠近木栅栏,这时远藤家的足轻队已是过河一半。
而第一轮铁炮足轻还在仓促地重新装弹。
轰鸣的铁炮射击声再度响起。
远藤家的足轻仍在争先恐后地渡河。
一名正在泅水而过的远藤足轻,正用枪尾拄着河底的鹅卵石过河,感觉耳边一凉,半只耳朵像是被什么蚊子重重地咬了一口。
待他反应过来时,伸出右手一摸,整个手掌皆是鲜血,原来半只右边耳朵没有了。
这名足轻年纪甚轻,还没见过太多血腥,正要大声惨呼时,他一侧头看见身后自己一名从叔,长枪丢在一旁,双目瞪得大大,两手捧左胸,而胸口这里正泊泊渗出血来。
对方明显是被这划过的流弹打中,命中这个位置显然是不能活了。
随即他这位从叔浑身打了个摆子,噗通一声掉在水里,从他身下冒出的溪水一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这时对岸的武田军弓足轻亦射出一排箭矢。
箭矢弹丸双重打击之下,远藤军的伤亡一下变得多起来。
在天神山山头之上,江马军本阵。
江马辉盛将山下的战事一览无遗,眼下远藤军,姊小路军正分于天神山两侧向武田军发动猛攻。
右翼的远藤军的攻势,纵然受挫,但是左翼却进展顺利。
江马辉盛用马鞭指着下面的阵势,对家老神代行光言道:“李晓亦不过如此啊”
神代行光老成持重地言道:“主公,莫要轻敌,李晓并非是可以低估的对手。”
江马辉盛笑了笑言道:“我实言罢了,我承认李晓是可以与上杉谦信一战的勇将不假,但是在飞驒之地,却明显不适应他的风格。你看武田军最可怖的铁炮利器,居然在山林之中大打折扣,这是不容置疑的。”
“并且你看武田军左翼阵地,易攻而难守,却又偏偏是要害之地,李晓在这里却放下内岛,广濑,锅山等豪族,不足六百军势迎战姊小路家一千两百军势,时间一长,必然不支。”
神代行光目中虽有犹疑,但是不得不承认江马辉盛却说的是事实。
江马辉盛哼地一声言道:“若是在这时,我将本部投入武田军左翼,不需多久就可以攻陷武田军的左翼。如此将大局已定。”
神代行光言道:“还是等候姊小路大人的命令吧,天神山是远藤军,姊小路军的连接部,我军驻守在此可以总揽全局,对战局有着重要的作用。”
江马辉盛点了点头,不得已下按捺住出兵的冲动。
不过心底却想着:可惜了,若此战获胜,武田军的铁炮都要归了姊小路良赖吧,便宜他了。
正应了江马辉盛的话,李晓的左翼军势从一开战就在姊小路军的猛攻之下陷入苦战,濒临崩溃的趋势。
李晓在本阵之中左右踱步,现在内岛家家老川尻氏信正跪伏在李晓面前,浑身血污,他的身边放在三个首级,都是方才砍下的。
但是川尻氏信一个人的勇武,改变不了战局。
川尻氏信沉声言道:“但马守大人,我家主公,让我前来禀报,姊小路军兵力超过我军一倍,双军苦战了两个来回,眼下我军已是支持不住了。”
李晓停下脚步,喝问道:“什么?内岛大人,当初不是说他守备天下第一吗?为何才支持了不住一个时辰,就向我要援兵呢?”
川尻氏信埋下头言道:“但马守大人,我内岛家纵然有死战据守的决心,但是人力亦有时尽啊,姊小路军实在太多了。”
李晓深吸了一口气,言道:“没有援兵,你就如此回复内岛大人吧,若是他敢撤退一步,战后我就剥夺他全数封地。”
川尻氏信一愣,待见到李晓态度坚决,只能喔地一声退下。
待川尻氏信走后,一旁宇佐美奈美来到李晓欲言又止,眼下本阵之中皆是足轻们穿戴铠甲的沙沙跑动声,透出一股大战紧迫的味道。
宇佐美奈美眼见李晓仍是一副在沉思的状态,嘴角一动。
过了许久,宇佐美奈美才言道:“主公,此战的方略,是否太冒险了一点,将胜负之要完全赌在内岛家,可以支撑住姊小路良赖的进攻上?以及江马辉盛会将他之军势从天神山上调动。”
李晓闻言转过头,笑了笑言道:“眼下敌军强过我军,此战又不同于平原之上,我苦心训练的西国方阵,又不能使用。只好行此风险之事一搏而已。放心吧,我不会作无意义的冒险的,若是内岛氏理支撑不住,我会亲率侧近支援的。”
宇佐美奈美犹豫了下,言道:“那万一江马军一直迟迟不动呢?”其实主公除了侧近,还可以动员神冈备支援一下内岛兵库的。”
李晓看了宇佐美奈美一眼,心想这宇佐美胜行虽作为自己幕僚,智谋出众,但是决断上未免缺乏魄力,患得患失,这一点上思维似一个女人。
李晓断然地言道:“总之绝不能动用预备,否则此战只能以平局收场。”
“此次我违背御馆大人的意思,向飞驒用兵,平局对我而言一点作用也没有,所以此战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胜,要么败”
宇佐美奈美摇了摇头,仍是重复一遍,言道:“主公,你这是在赌博。”
李晓微微一笑,言道:“这不是赌博,而是有算计的赌博眼下我先让姊小路猛攻,看似被动,就是玩色子中先让姊小路良赖这庄家先赢钱,最后放松警惕之时,我再一把赢回来,让他输个倾家荡产”
而正在这时一名使番来禀报。
远藤军第二次冲锋已涉过溪流,攻上了旗本备的阵地了。
李晓闻言讶然,信浓的远藤军果然是战力不俗。
姊小路军已是第两度突入内岛氏理的本阵位置。
内岛氏理亲自拔太刀,上前迎战。
战场上一片血肉横飞的景象,内岛氏理勉强砍伤了一名近前的姊小路家武士,但自己右臂上也挨了一刀。
内岛氏理退到一处山石上,依住后背剧烈地喘着粗气。
正如内岛氏理之前所说,内岛军固然不是飞驒强军,但支撑的韧性上却绝对是一支劲旅。
但再强的韧性亦有崩溃的时候,战到此刻,内岛军已出现不同程度的伤亡,若是再打下去内岛军已很难继续支撑。
左翼的广濑军作为小豪族的军势刚刚已被击溃过一次,而这一次面对对方更强大的攻势,更是早早崩溃,将战场上的压力,全数倾斜在内岛军身上。
内岛氏理喘息了没两口气,就看见向本阵方向求援的大将川尻氏信奔跑回战场。
内岛氏理一见对方,就喝问道:“援军在哪里?”
川尻氏信垂下头,一言不发。
“没有援军吗?”。
内岛氏理微微退了一步,额头上冷汗一滴一滴地渗出。
“难道我内岛氏理要命绝此地?”
内岛氏理冷不由冒出了这个念头。
姊小路军本阵上。
姊小路良赖骑乘在战马上,观看着战局,至目前为止,他的儿子姊小路赖纲的作战一切都令他十分满意。
“如果再加一把力,就可以获得胜利了吧”
姊小路良赖以一种十分轻松的口吻对大将牛丸亲正言道。
“主公英明,”牛丸亲正正色言道,“不过武田军的左翼韧性确实很强。”
姊小路良赖,言道:“内岛氏理并非是我敌手,击溃他只是迟早之事,牛丸大人,你就率部进行最后一击吧攻破武田军左翼,此战之后你就是神冈城城主了。”
“一战而灭李晓,嗯,战事未到最后一刻,绝不能轻敌,牛丸大人请你务必尽力。”
“喔”牛丸亲正大喜之下,正要转身,这时他一仰头却看见天神山上旗帜摇动。
姊小路良赖亦看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向物见番头问道:“赶快去探明这是怎么回事?”
不久物见番头回报,言道:“主公,江马大人出阵了。”
“混账,谁叫他妄图离开本阵了。”姊小路良赖满脸怒色言道。
牛丸亲正亦言道:“主公是否马上命人阻止?”
姊小路良赖深吸了一口气,又仰头看了一眼,回答言道:“不了,现在为时已晚了,也罢,你就和江马大人,一起会攻武田军左翼吧,一定要快。”
“此战一直太顺利,难道这是李晓有意的阴谋?”
姊小路良赖一握腰间太刀,沉声言道。
从姊小路军发动攻击开始,战事持续了三个小时,眼下已到了清晨时分。
李晓手中不用借助单目千里筒,亦然可以窥见,浓雾消散下天神山的面貌了。
“江马辉盛居然真的撤离了天神山难道是姊小路良赖的授意,他不可能会犯此错误”
宇佐美奈美吃惊地言道,随即他看向李晓,心底暗暗震惊,这一赌博居然被他赌对了。
李晓沉声言道:“江马辉盛终是不甘于寂寞的人,我才刚刚想要率领本阵的侧近众作为援军,去支援内岛大人呢,他就马上不甘寂寞了。”
宇佐美奈美摇了摇头言道:“对此我无话可说。”
李晓笑道:“作战拼得意志,更是耐性,江马辉盛耐性欠佳,也是失策,立即传令神冈备,给我攻下天神山,一举切断敌军两翼的联系。”
天神山下浓雾渐渐散去,若仔细查看去,丛林之间隐隐重重可以看见,埋伏了一夜武田军神冈备足轻的身影。
岛胜猛站起身来一拂肩膀上的露水,他此刻已得到了禀报,江马军的主力已经离开了天神山的本阵,加入了姊小路军向武田军攻击的阵列中。
也就是说,他潜伏了一夜没有白费,当初李晓让他出击的条件已经成熟。
这时一名使番穿梭到林中,向他传达了李晓命他攻取天神山的命令。
岛胜猛朗声一笑,不再掩饰身形,在林中站起拔刀出鞘。
此刻江马军已与姊小路军会合,正准备向当前之武田军左翼阵地发动最后一击的攻势。
江马辉盛亦得意洋洋地来到姊小路良赖面前。
不过他看见的却是姊小路良赖满是怒色的面容。
江马辉盛会过意来,心想不就是怕我抢夺了你的武勋吗?
江马辉盛冷笑一声,目光毫不退让地与姊小路良赖对视在一起。
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天神山上爆发出一阵动天的喊杀声。
江马辉盛意识到什么,惊惧地转过头来,望着天神山问道:“这是什么?”
“因为你的擅离职守,武田军神冈备已攻下天神山了,江马大人。”姊小路良赖冷飕飕地声音在江马辉盛耳边飘过。
第两百八十六章神冈备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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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七章 将大筒抬上山去
第两百八十七章将大筒抬上山去
飞驒山间卷起了凛冽的大风,
天神山上那武田菱的旗印,赫然醒目,旗帜的尾端被风卷起,甩打在空中。
见到这一幕,江马辉盛脸上乍然色变,失声言道:“怎么这么快,我方才一下了天神山,武田军就攻陷了我的本阵。”
姊小路良赖向前踏了一步,双目如刀般盯着天神山,言道:“我们都中了李晓之计谋了”
江马辉盛转过头来看向姊小路良赖,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姊小路良赖摇了摇头,言道:“当初李晓显然就是拱手让出天神山,诱导我军占领之后,再重新夺取,如此我军两翼就被切断了。而这支伏兵,显然是乘夜幕就潜伏在天神山下。”
江马辉盛直言:“这怎么可能,这中间太多变数了,若是我不率军撤离天神山,他不是不能成功,可恶,这李晓果真有几分运道。”
“这不是运道”姊小路良赖厉声喝道,“江马大人,若是阁下还是以此态度来看待李晓,那么连作为一名对手的资格也奉欠。”
“牛丸亲正”
姊小路良赖高声喝道。
“喔”
牛丸亲正跪伏在姊小路良赖之前。
“我命你要抱着必死之觉悟,夺取回天神山,否则我军所有之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牛丸亲正领命之后,随即从足轻手里接过薙刀,想向前一挥,对部下大声吼道:“众位,眼下是以死报效姊小路家的时刻了”
牛丸亲正一说,麾下上百名足轻皆是轰然答应,将手中长枪薙刀高举,接着牛丸亲正率军向天神山上的神冈备攻去。
姊小路良赖看了一眼,仍在自我挣扎中的江马辉盛,言道:“江马大人,现在请自便吧”
“你这什么意思?”
江马辉盛犹如被人戳了一刀般,几乎跳起身来,眼中满是不忿。
姊小路良赖却不理会江马辉盛的神态,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他言道:“我的意思,阁下可以走了,反正此战于你没什么关系,阁下大可抽身事外,即使你现在率军退走,我也无话可说。”
江马辉盛看向姊小路良赖,双目几乎喷出火来,大声言道:“那你为什么不逃?”
姊小路良赖双手抱于胸前,无比自负地言道:“我三木家立足于飞驒百年,宁死也不能将此地拱手让出,此战是我与李晓决一生死之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作为一名武人,我早有将武运终止在此的觉悟,纵死无惧”
“够了”江马辉盛大喝一声,冷笑言道,“姊小路良赖,我知你在激我死战,以便助你夺回天神山,扭转战局,你大可以不需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若是我江马辉盛不想,你再如何说也无用”
江马辉盛一抖身上的蓝色阵羽织,手握腰间的太刀,决然地言道:“姊小路良赖,你好好在山下看着吧,我要让你知道,这个飞驒除了你,还有李晓以外,还有我江马常陆辉盛不逊于你们”
待江马辉盛率军向天神山猛攻之后,姊小路良赖脸上忍不住浮出几分阴恻恻的笑意。
天神山上。
岛胜猛手持染血的太刀,将脚踏在一面刚刚被砍下的江马军三阶麟旗印之上,双目俯视着山下正犹如蚂蚁附聚,蜂拥登山的插着三阶麟,剑菱的旗指物的敌军足轻们。
岛胜猛冷哼一声,对手下言道:“天神山易守难攻,我军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之便,若是再被敌军夺取,我岛胜猛就在此切腹自尽,以谢主公”
顿了顿岛胜猛目光看向另一侧山下,将大手一挥,大声言道:“命大筒队,给我将大筒抬上山来”
眼下牛丸亲正率领着足轻队跋涉在天神山的乱石堆中,天神山山上虽然草木不多,但是地势陡峭艰难,除了几条小路勉强可以上山,其余之地颇为难以攀爬。
不过牛丸亲正目光中露出一丝恨色,他本身就是飞驒的名武士,如此可以决定飞驒命运之大合战,他亦想能够留名其中,纵然身死,亦可以彰显家名。
特别牛丸亲正看见大批江马军足轻随着自己军势跟进后,更是信心十足。
牛丸亲正正待不住催促着手下军势攀附上山时,就听见一阵呜呜的法螺号
只见大批的插着田字菱旗指物的武田军足轻,似乎凭空杀出一般,犹如半天海面上刮起一道红潮,迎面席卷而来。
这批武田军身手敏捷,动作简练,一个个带着彪悍之色,显然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军。
牛丸亲正看了吃了一惊,此地左侧皆是悬崖,一旦落下绝无可能活命,没想到武田军居然挑选此地,作为交战地点。
牛丸亲正当下一咬牙,想到自己的使命,以及家名的荣耀,下令足轻向上迎战。
两军在山头狭路相逢,就在这个小山坡上,成为了此次天神山城合战之中最惨烈之地。
两军将士向彼此发动了冲击,迎头相撞。
所有人皆知这天神山的得失,将关乎于战局之胜负,所以皆拼出了性命。
一方咬着牙,一方憋着劲,彼此都不肯退让一步,誓要在此死战。
牛丸亲正正舞动着他那把九尺长薙刀,率领麾下武士足轻,在向前突击。
他明白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今日之战决定飞驒归属之关键,所以他必须身先士卒,做出表率。
不过武田军足轻却十分耐战,其坚韧不同于以往所见农兵所募之军,每一名足轻的战力都十分不凡。
牛丸亲正一刀劈砍,将眼前之敌,右肩砍断,顿时断臂伤口处血若喷涌,但是对方似乎浑然不知般,整个人流露出一股勇悍之色,身子一纵犹如大鸟一般,活生生地扑向牛丸亲正。
牛丸亲正毕竟是飞驒著名勇士,处变不惊,闪过这一扑,反手一刀,将对方整个人活活劈飞,直落悬崖之下。
不过尽管杀了眼前此人,牛丸亲正仍是险些被斜对面,突刺来的一枪刺杀。
牛丸亲正额上冷汗直冒,心想难道武田军足轻都如此厉害吗?几乎每一名都可以达到武士的程度。
牛丸亲正思考之中,手上却不停,闪过避过这一枪后,他脚步横挪,挑刀上撩,正是转守为攻的一击。
对面的武田军足轻避闪不及,双腿直接被对方不知不觉的削去。
随即这名足轻才反应过来,在地上打滚不住惨叫。
牛丸亲正一刀得手,大声喊道:“谁敢与我一战”
牛丸亲正对自己的薙刀术十分自负,自信若是以一对一,武田军无人是他对手。
正待厮杀之时,牛丸亲正看见,武田军中一名头戴着红色天冲之头兜,身着涂酱红色漆的圆形皮胴甲,上罩木棉浅黄色的羽织大将,于阵中左冲右突十分勇猛,他身边所过,无人是他一刀之将。
这人可以作我的对手牛丸亲正如此想过,正待大声向对方搦战,作一骑讨之战时。
对方的目光已经对上了自己,毫不犹豫地挥刀杀来。牛丸亲正看见对方的那把野太刀,似乎是特制,与其他不同,几乎加厚了一倍。
好凌厉的刀势,牛丸亲正如此想到,回手劈去一刀。
锵
牛丸亲正格开对方的一刀,却感觉双个手臂居然发麻,虎口几乎裂开。
又是一刀,牛丸亲正整把薙刀刀柄之下,直接被对方削飞。
哪里的怪力,这人是谁?
牛丸亲正仰躺在地上,双目直直瞪着对方,临时之时,他只想知道对方的名字。
这时岛胜猛击败了姊小路军一名十分骁勇的武士,按刀站立,他全力厮杀几乎战得脱力,但是山下的敌军攻势犹如潮水一般前仆后继。
特别今日之江马军,好似全体拼了命一般,江马家家督江马辉盛直接在阵前督战,并亲自将本人旗印扎在地上,若有足轻敢后退过旗印位置一步,他立马拔刀杀之。
如此重压之下,江马家的足轻硬着头皮向山上仰攻。
眼下山坡上已经一片死伤枕藉,尸横遍野之惨况。
双方足轻几乎贴身相搏,空前激烈的厮杀在一起,怒吼声,惨呼,尖叫声,哭喊充斥着战场上,这密集之地聚集了好几百人,众人几乎转过不开,足轻们头碰头,身子挨着身子,交战在一起。
狭隘的山道遍地都是厮杀之人。此刻若是有人铁炮射击,绝对一枪可以打死一串人。
岛胜猛见此情况眉头一皱,虽说他不惧对方的攻取天神山,但是如此下去自己神冈备将出现很不小的伤亡,如此他肯没有办法向李晓交代。
“该死的,那个南蛮人到底将他的大筒,抬上山了吗?”。
岛胜猛如此想到。
武田军本阵。
“这鲁伊科斯塔,真是够慢的,费了这么半天,还没将大筒抬上山头”
李晓放下单目千里筒不再去看山上形势,转过头身来,对一旁单膝跪地五名插着小旗的使番,言道:“传令给各军大将,一会天神山山顶大筒向敌军开炮时,就是我军全面反攻之时”
“喔”
使番们齐声答应。
李晓看着天神山山顶,自言自语地言道:“如此就一战可下了吧,飞驒将在我李晓之脚下。”
说到这里,李晓却看木桌上的画着飞驒各势力的地图,将马鞭重重往上一击,言道:“将地图卷起来吧,今后将不需要它了!”
第两百八十七章将大筒抬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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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八章 胜利!胜利!
第两百八十八章胜利!胜利!
“嗨嗨”
赤膊着上半身的足轻,露出一身精赤的肌肉,眼下他们正费力地抬着那一门门覆盖着炮衣的大筒,缓缓地挪动着位置。
而作为李晓麾下的大筒大将,鲁伊科斯塔正一瘸一拐地在原本江马军本阵的台地地走着。
方才他爬山时,一不小心扭伤了脚,但是作为一名佛朗机人的荣誉,鲁伊科斯塔拒绝了他人的搀扶。
不过故作大声喊喊咧咧,以向他人表现自己的勇武精神还是必要。
站在山头上,山下的敌军如同蚂蚁一般蜂拥而至,向上仰攻神冈备军势,试图夺取天神山。而另一方姊小路赖纲亦率军正努力向前,意图突破着内岛军的武田军左翼阵势。
山顶之上,大筒队的足轻正在忙碌着。
随着炮衣被揭开,一门一门外攥着铁箍的铜制大筒出现在众人眼前,露出了它的狰狞之色。随即几名足轻一起,将大筒抬起布置进入了预设好的阵地。
“大人,炮位已经摆放完毕。”
一名足轻头向鲁伊科斯塔禀报言道。
鲁伊科斯塔转过身来,高声地说了一堆佛朗机语,大意不过是让这些狗*养,去死之类的脏话。
随即鲁伊科斯塔,伸手向山下一指,对他麾下的足轻们,大声言道:“看什么?让他们,给我一起统统去见上帝”
“喔”
一门门大筒,从山顶之上被探出,在鲁伊科斯塔的眼皮子底下,天神山居高临下的位置,一切敌军的位置都洞悉在眼中。臼炮攻城威力虽然巨大,但是因为他是标准的曲射炮,缺点是射程短,而现在被搬运到了山上,天神山提供的高度差,则是大大提升臼炮的射程。
如果臼炮够多,武田军大筒的火力可以覆盖整个战场,并且指哪打哪。
而鲁伊科斯塔,现在做得就是将射角直接调准,山脚下直接距离三百间以外的姊小路军的本阵处,那里正竖立着姊小路良赖本人的旗印。
正如两百年后的奥斯特里茨战役一幕,炮兵皇帝拿破仑将大炮拖上了普拉岑高地,用大炮提升的射程,全面炮击山下的俄奥联军。
鲁伊科斯塔打开黄铜怀表,眯眼一看,肃然言道:“现在上午十点五分,一五六六年,这是我鲁伊科斯塔的时刻,命令,对山下进行炮击”
随即响亮的口号声,在山顶上响起。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天空层云滚动,太阳从天边的云海喷雾而出,并徐徐地越过山巅。
日光驱散了薄薄的雾气,照射之下四野覆上一片金色。
开战至今已超过三个时辰。
武田军左翼已在姊小路军阵代姊小路赖纲攻击下,频临崩溃。
本阵中众家臣们皆是伸长的脖颈,满怀信心地看着前方的战事。
姊小路良赖站在本阵之处,看着天神山后的太阳,阳光照射下,他身上的当世具足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姊小路良赖眼见前军攻势顺利,顿时将军配高高举起,不由言道:“这战终是我拿下了,众位用力,给我击破武田军当前之势。”
正待姊小路良赖将军配向下压去,下令发动最后一击之时,只听山头之上传来砰,砰地巨响。
尽管天神山山顶距离己方本阵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姊小路良赖听到炮击的响声,仍是身子一震。
“这是什么?”
面对姊小路良赖的询问,众武士们皆是不明所以,只能摇头。
这时姊小路良赖只听闻到一串尖锐至极的呼啸声,呼啸声响了一阵后,突然消失后,接着就感觉头顶上空气中噗啦,噗啦震动声,就好比有人拿着木棒在你耳边剧烈地挥动一般,那扑扑地响动声。
这时姊小路良赖眼前骤然间一黑
七发臼炮的炮弹,除了一发之外,其余六发一齐命中了姊小路军的本阵。
顷刻,姊小路本阵上腾起了烟尘,原本飘扬的旗印不见了。
而姊小路军受到此突然的炮击,一时之间都是发蒙,他们皆未在归云城见识过大筒的威力,待看见本阵的旗印不见了,眼下所有人皆是乱作一团。
就在大筒鸣响的那一刻,武田军的大反攻开始了。
眼下铁炮足轻,弓足轻是武田军最后的生力军了,乘着这炮击势头,铁炮足轻将铁炮丢去一边,拿起竹枪,肋差就反扑向当前。
小幡晓宪拔出腰间的肋差,率领本部铁炮足轻加入了内岛军的军势,对当前姊小路军的反攻之中。
在同时本来攻入旗本备的信浓远藤军,亦遭到了武田军的旗本备的迎头反攻。
天神山山顶之上,鲁伊科斯塔满意地看着姊小路军本阵,那数个炮弹砸出的大坑,对部下足轻言道:“不必看了,调整角度,轰击右翼的远藤军。”
“这是石火矢”
天神山山脚,待江马辉盛看见姊小路军本阵遇到袭击时,已辨认出武田军用得是何种武器。
就在姊小路军本阵遇袭击之后的,武田军的大反击就开始。
江马辉盛眼中所见,漫山遍野皆是刀山枪林,那飘扬在空中的那一面又一面武田菱的旗指物。
一时杀声震天。
他顿时被一种沉重的、极为可怕的感觉压得喘不过气来。
江马辉盛足足愣了十分钟。
“主公,怎么办?姊小路军,远藤军同时遭到武田军的猛攻。”
江马辉盛紧抿着嘴唇,手中的刀鞘深深地插入地上的泥土中,用力地左右搅动着。
一股死一样的寂静笼罩在,江马辉盛,江马家家臣,以及他的侧近武士之间。
“飞驒完了。”
江马辉盛最后目光一垂说出了这一句。
作为姊小路军阵代,姊小路赖纲眼下正在前线,费力抵抗着当前武田军左翼的凶猛反攻。
纵然本阵遇袭,姊小路赖纲隐隐猜测到姊小路良赖此刻很可能已遭到了不测。
但是姊小路赖纲临变不惧。
“此战是我姊小路家生死之战,我们绝不能放弃。”姊小路赖纲亲临前线,向所有人喝令。
在他的喝令以及指挥之下,姊小路军的武士足轻,重新鼓起了勇气,投入战斗之中,足以显示出一名大将的镇定本色。
在姊小路赖纲的指挥之下,姊小路军毕竟还是占据着人数上的数量优势,扳回了最初的被动局面,将战线稳定住,眼下拼命地抵挡着武田军这如开头三板斧一样不能持久的攻势。
“我们不会输”
姊小路赖纲咬牙地言道,在他的预计中,武田军尽管投入了大反攻,但是在三个方面的进攻上,武田军的兵力都不占据着优势。
无论是姊小路军这边,还是江马军,远藤军方面,纵然不能击破当面之武田军,但是拖住敌军,将战事拖入僵持还是可能。
僵持下去,如此还有最后一搏之机,纵然是不能胜,但是即使战败了,亦不至于全军覆灭。
姊小路赖纲最顾虑的,还是天神山山顶的武田军那大铁炮般的武器,若是再让这大铁炮继续轰击下去,战局还可能继续出现恶化。
姊小路赖纲正待思考之时,这时一名旗本匆匆忙忙地奔到自己面前。
对方仓皇之际,奔跑之中,还跌倒了数次。
旗本来到姊小路良赖面前,气喘吁吁地向身后一指言道:“回……禀,主……公,江马常陆大人逃了”
姊小路赖纲顿时犹如雷击一般,整个人僵直立在原地,手指着对方,不可置信地言道:“你再说一遍”
旗本勉强吞了一口唾沫,言道:“江马常陆大人逃了。我只看到他抢一匹战马,带着几名侧近逃出战场,眼下江马军的军势由家老神代行光接管,勉强阻击岛胜猛的神冈备。”
“他怎么敢?”
姊小路赖纲将头兜重重往地上一掷,大声斥道:“江马辉盛这个懦夫,他不配作为一名武士。”
姊小路赖纲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信誓旦旦在自己父亲面前,发誓要攻下天神山的那个江马辉盛,居然敢战到一半就丢下手下的军势,孤身逃窜。
他不知道江马辉盛亦是人,是人会有恐惧,害怕,可能平时不会感觉到,但是一上战场,面临生死抉择时,平素的修养就会消失不见。
“这个懦夫战局就败在他手上了。”
姊小路赖纲重复骂了一句。
一旁姊小路家大将小岛时光言道:“殿下,眼下江马辉盛逃走,这消息压不住的,马上就会传遍全军,到时……”
正待这时他们又听到天神山传来,那大筒发出山崩地裂的巨响声,这一次遭难的是联军右翼的远藤军。
现在连姊小路赖纲,小岛时光的脸色亦变得惨白惨白了。
战场上随着江马辉盛的逃窜,联军军势首先出现崩溃的,正是江马军的方向。
“武田军攻势太猛烈了”
“我们败了”
“主公都逃了,我们还留着拼命做甚么?”
各种声音出现在江马军的足轻中,江马辉盛逃跑了的消息,正是压倒这些江马军足轻心底最后一根稻草。
江马军的阵地,到处是一片乱象,混乱,惊呼各种神情出现在江马军足轻的脸上。
没有江马辉盛的压阵,他们的阵势被神冈备居高临下的冲击一冲即溃。
家老神代行光在江马辉盛逃走后,作了最后一番努力,试图稳定军心,但是于事无补。
最后时刻神代行光代替了江马辉盛执行本该有的职责,率领几名神代家的武士,迎着犹如洪流般席卷而下的武田军足轻杀上,最后被乱枪扎死。
神代行光一死,江马军的足轻再无人约束,军势大崩溃
神冈备居高临下,以风卷残云之势杀下,太刀劈砍,长枪扎捅。
山道上满是犹如沙袋般尸体,一时之间人头滚滚,血肉横飞。
江马军足轻开始丢下长枪,抛去身后的旗指物,转身后逃,他们面上具是恐骇之色,有的人甚至惧怕得哀叫嚎哭起来。
逃窜之中,人们推挤,谩骂着,相互拳打脚踢,只为了能到冲到山下。
但是山道狭隘,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的推搡。
在一处狭隘的悬崖,被武田军压迫得走头无论的江马军足轻,居然被活生生推挤下山崖不下二十多人。
绝望呼声不时从山崖这里响起,跌落悬崖的人眼底透出一股怨毒的目光,因为他是死在自己人手中的。
武田军乘势掩杀之下,并高呼对方投降,江马军足轻毫无犹豫地放下兵器,加入向武田军投降的行列。
不过这些败兵倒是阻碍了武田军乘势追杀的速度,更多的人从中逃窜。
一战之下,昔日称雄飞驒一偶的江马军,从此灰飞烟灭。
江马军崩溃后,姊小路军随即陷入了神冈备以及武田军左翼军势的夹击之中。
现在昔日飞驒一霸内岛氏理,亦找回了当初内岛家家主的荣光,奋勇地加入这反攻的大潮之中。
逆风战难打,但是顺风战谁都会。
想到战后可以瓜分飞驒的领地,内岛氏理,广濑宗城,锅山良行等家主,都是拿出痛打落水狗的气势,与刚刚击溃江马军的神冈备一起前后合击姊小路军军势。
在神冈备未加入战斗之前的姊小路赖纲,甚至还组织起一次反突击。想要直接突破武田军左翼,攻入本阵,看看能不能侥幸杀了李晓,一举扭转战局。
这一次突击虽未攻入武田军本阵,但是却让内岛氏理他们手忙脚乱了一番。
但现在姊小路赖纲再善战,但是面对武田军的前后夹击,亦是回天无力。
不过相较于江马军,作为立足飞驒百年的大名家姊小路家中的武士,表示出足够的勇气。
姊小路家的武士死战不退,常常可见孤身一人的武士,高喊出自己的家名和名字,之后手挥着家传的名刀,决死突入武田阵中。
这样的拼命一击,常常能让此人战死之前,拉上二三个人垫背。
但是少数姊小路家的武士毕竟有限,亦不是所有人皆是如此。
武田军这边高声放出让对方投降的口号,姊小路军这边就有已经失去勇气的足轻们,开始投降了。
这些足轻们通常都是在本队的足轻头,或者是武士战死下,立即选择放弃和投降。
这时任谁都可以看出姊小路家大势已去,他们并非是世代效力姊小路家的武士,没有忠诚为主君战斗到最后一刻这种念头。
他们的念头,更多是保住性命,回去见到家人,这对于他们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一排一排的长枪被丢弃在地上,姊小路家剑菱的旗指物被从身后的靠筒拔下,头上的阵笠则杂乱地抛到一边,这些飞驒山民出身的足轻们,面无表情地看向身前的对手。
而武田军绕过这些放下武器抵抗,向其余仍继续抵抗的姊小路军攻去。
随着姊小路军武士的战死,以及大片足轻的投降,姊小路军大势已去。
姊小路军被打得丢盔弃甲。
兵败如山倒之下,一千两百多人的军势被歼灭大半。
在姊小路军,江马军的先后崩溃之下,远藤军的抵抗亦变得没有意义,远藤家家主远藤庆隆率军且战且退,撤出了战场。
中午时分,这决定飞驒的一战,渐渐进入了尾声。
李晓骑在黑锻之上,带着师冈一羽最后巡视战场。
他率先来到之前姊小路军本阵方向,当初鲁伊科斯塔就是率先炮击这里的。
来到这里后,李晓目中所见,是几个仍旧冒着青烟的弹坑,几匹倒毙的战马,一地尸体,还有被烧掉一半的姊小路军总大将旗印。
李晓骑马向前了几步,来到一名外罩阵羽织,内着当世具足武士的尸体前,认真辨认对方的面容。
尽管对方脸上被熏黑,但是不用多猜,这位就是飞驒之枭雄姊小路良赖。
对方在方才的第一**筒轰击下战死,那满腹一统飞驒的野心,就此熄灭。
随即战场上传来一阵欢呼声,原来岛胜猛率领追击远藤军的军势已经返回。
岛胜猛走到李晓马上,将一面旗印往李晓马下一丢,大声言道:“主公,这是远藤家家主的旗印,可惜让对方跑了。”
李晓看了一眼,对众军言道:“岛胜猛大人,辛苦了,你的勇武之名将因为此战,名震天下。”
听到李晓的夸奖,众军皆是拿起长枪高呼,特别是神冈备的足轻们更是雀跃,而岛胜猛对此,只是爽朗地哈哈一笑,言道:“能替主公攻取天下,这是我岛胜猛之荣幸。”
岛胜猛之后,各路武田军军势向李晓这里汇集,汇报战果。
首先是一瘸一拐地向李晓本来的鲁伊科斯塔。
战局一进入追击战,大筒就没什么用,所以在众军都去追击敌军之时,鲁伊科斯塔就兴高采烈地率领自己的大筒队返回山下。
鲁伊科斯塔一见李晓,便一阵唧唧呱呱地向他邀功,一副怎么样,我的大筒厉害不厉害,是不是给我多几个奖赏,如果能来五床铺数量的美女就更好了。
面对鲁伊科斯塔的一副殷情的样子,李晓亦忍不住哈哈大笑。
鲁伊科斯塔之后,各路军势基本都已到齐。
首先是内岛氏理等跪伏李晓面前,献纳战俘,以及交纳斩获的首级。
内岛军的习惯还一如这个时代的战国大名,以交纳首级多者为战功清点,所以方才敌军总势崩溃时,内岛军的将士见到满地尸首,都忙着拿起肋差去割首级了。
而当军付目统计首级数时,内岛军居然交纳五百多,几乎一个人两个。
内岛氏理夸张地在李晓面前走着,显摆着那染满鲜血的具足,还有具足上那几处崩裂的地方。
当然李晓对此只是一笑,统计出来缴获的首级一共有九百三十具,其中有不少姊小路家,江马家的城主级家臣,以及名武士。
如姊小路良赖次子姊小路显纲,小岛城城主小岛时光,江马家家老神代行光等人的首级皆在于此。
对于出阵三千军势而言,阵亡比例达到百分三十以上,还不论受伤,经此一战飞驒两大豪族姊小路家,江马家势力几乎尽去。
而反观武田军这边也不轻松,李晓本部这边阵亡一百二十多人,受伤两百多人,并且有一部分残疾,永远失去战力。
至于之前就受到猛攻的武田军左翼,内岛家等豪族伤亡更是不小。
此外此战的缴获,如具足,大铠,长枪,太刀更是不知多少,在原地几乎堆成一座小山,堆叠得老高老高。
“主公这是一场大胜以两千之军大破三千敌势”看着这一幕,小幡晓宪率先地言道。
“经此一战,飞驒已经平复,再没有能与本家对抗之势力恭喜主公”师冈一羽一旁祝贺言道。
内岛氏理亦然拜伏在李晓马下,言道:“我等皆愿意世代效忠武田家忠心不二”
李晓目光扫视,眼见众军下看见自己的目光皆是崇敬之情,心底忍不住想到:强敌于眼底灰飞烟灭,或是匍匐身前,瑟瑟发抖,大丈夫当如是
当下李晓心底忍不住热血上涌,策马绕着原地一圈,拔出腰间的太刀,刺向天空大声喊道:“胜利”
“胜利”
众军一起跟着李晓咆哮。
如林般的枪尖高高举起,反射着正午日在中天的阳光。
随即李晓用刀背一击马臀,黑锻呼啸而过,聚在面前的近两千军势,用枪尖密集顿地,发出凸凸的响声,随即四面响起了声震云天的欢呼声。
每个人胸口犹如拉扯的风箱般,爆发出全身最大的气力,扭曲着面容,并兴奋地大声吼道:“胜利”
“胜利”
“胜利胜利胜利”
疾风从李晓的耳边呼啸而过,看着一张张在面前飞掠而过面容,心里却想到:飞驒国只是我李晓的开始,一个立足点,更来我还要攻取更大的地盘,将我旗帜插遍整个北陆道,甚至整个六十六国,大丈夫当如是
天神山城之战,飞驒最大的两个势力姊小路家,江马家被武田军飞驒,越中军团总大将李晓一战击溃。
武田家彻底将飞驒国纳入了版图,武田菱的旗帜在此高高飘扬。
姊小路家家主姊小路良赖战死,其子姊小路赖纲还有参与此战的远藤家家主远藤庆隆收拾残军,狼狈地逃去信浓的郡上八幡城,总算活以性命。
而江马家家主江马辉盛,作为率先逃离战场,引起战线崩溃的最大责任人。
战后亦没有成功逃出,他在距离战场三公里的地方,遭遇了当地农民的落武者狩。
他和侍从都被农民打翻俘虏,之后他们被当地农人,全身五花大绑地被送入武田军军营,向李晓换取赏钱。
第两百八十八章胜利!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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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九章 上杉家的困境
第两百八十九章上杉家的困境
日暮之下,浓尾平原显得欲加空旷,美浓的田野和山岭渐渐被笼罩在黄昏的暮色之中。
这里是墨股。
长良川的两条支流汇于一处,形成一个丫字形。河对岸是美浓的安八郡。
木下藤吉郎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站在岸边遥望美浓,但见大水茫茫,几乎要直抵天边。
日吉
日吉
蜂须贺正胜那刺耳的声音在木下藤吉郎背后响起。
木下藤吉郎对这个日吉的称呼多少有些不快,这是他幼年的名字,亦是在光明寺时当道童的外号。
当时在寺内因为他长相较成熟,且猴头猴脑的缘故,所以被人叫做猴子。
而猿猴是睿山保护神日吉明神的道童。在宗教界,日吉是猢狲的美称。
所以在别人叫来日吉,就多有几分嘲笑的意思。
“不是叫你不要叫我x吉吗?”。木下藤吉郎不快地转过头去言道。
对此蜂须贺正胜只是呵呵一笑,言道:“叫习惯了,算了,我是来告诉你,从飞驒川上游放流木筏,都已经在松仓滩捞好了。”
“太好了。”
木下藤吉郎那呱噪的大嗓门随即响起,方才的不快之色敛去,脸上露出嗞嗞的喜色。
接着木下藤吉郎自言自语言道:“从松仓滩起运,这批木材只需半日就可以到达此地,有了这现成的木材,我在墨俣筑城的时间,就可以大大简短了,说不定可以筑起一夜城来”
蜂须贺正胜亦言道:“好了,日吉,再告诉你个消息,我联络过附近的豪族,他们都答应出力修筑此城,不过他们要求战后能提拔为织田家之武士。”
“这没有问题,一切都可以满足他们,”木下藤吉郎一口答应言道,“只要能筑成此城,我出人头地就是指日可待了。”
说完木下藤吉郎不禁想起出发前,主公织田信长对自己说的话。
墨股筑不起城堡,便夺不下美浓。美浓不得,则打不开近江通道。近江受阻,则无法统一天下
“主公的志向,就是我猴子的志向,若没有主公对我的提拔,我猴子现在还在卖针换盘缠,四处流浪,所以一定要替主公达成。”
木下藤吉郎想到这里,奋力地一挥拳头,整个人焕发出一股斗志昂扬的气势。
“对了,这次在飞驒川上游的前野那小子回来了,他说在上个月飞驒爆发了一场激战,武田军已经覆灭飞驒两大豪族姊小路家和江马家,现在已经一统了飞驒。”
“什么,一统飞驒”木下藤吉郎眼中露出讶然之色,随即言道,“武田家镇守飞驒的大将,不正是李晓吗?难以置信,他是如何办到的。”
蜂须贺正胜随即不以为意,言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飞驒国十分贫瘠,论石高,就是连就是尾张国的一个郡,都远远比不上。”
木下藤吉郎摇了摇头言道:“不对,飞驒虽然穷,但是却是十分重要。主公言过,从若是信玄夺取飞驒,则可以从飞驒,信浓两面同时夹击美浓,如此我们的速度就要加紧了,否则甲斐的那头猛虎可是会抢先夺取了信浓。”
“李晓凭借着一人之力,不调动本家的大军,居然就统一了飞驒。这样的人物,才是我将来要追逐的目标我藤吉郎的脚步,就从这墨股开始吧。”
越中,春日山城。
上杉谦信坐在大殿之中,听着加藤段藏向他禀报,这次武田家平定飞驒之事。
叙述完毕之后,加藤段藏言道:“未想到李晓居然凭着大铁炮就击毙了姊小路良赖,扭转了战局,实在不可思议。”
直江景纲言道:“大铁炮并非什么稀奇之物,本家亦有山口流神器炮,这样的大铁炮,只不过姊小路良赖少见多怪,这才败于李晓罢了。”
上杉谦信手持念珠缓缓站起言道:“并非如此,武器得利,亦要看所用之人,大铁炮本家亦有,但因为其笨重,不易携带,一直不为人看重使用。但是李晓却发现了其作用。”
“我猜测这次李晓能击中姊小路军本阵,就是利用天神山的高度,居高临下射击,这才得手的吧。否则姊小路良赖军略再不济,也绝不能让李晓将大铁炮这样的武器靠近到自己本阵附近。”
“正是。”加藤段藏心底佩服,上杉谦信虽未到战场,却将情况猜得一点不错。
直江景纲接着言道:“主公,飞驒姊小路家,江马家表面上虽臣从武田家,但是实际上都是在暗中联络我们的。眼下李晓一战而定飞驒,再无后患,我们亦失去了牵制武田家的筹码。”
上杉谦信闻言,沉思了一阵,言道:“武田信玄对我越后的三面包围之势渐成,飞驒一失,等于彻底给信玄打通了进取越中的通道,所以只能靠神保家,椎名家了。”
直江景纲言道:“主公,眼下越中一向宗经增山城合战,再也不复当初之势力,而神保家,椎名家其家主心思亦是难以猜测,若是信玄进军越中,难保不会倒戈,所以与其依赖神保长职抵御武田入侵之势,倒不如将神保,椎名家彻底控制在我们手中。”
上杉谦信对了直江景纲之建议,默然不语。
而直江景纲认为上杉谦信又是顾虑道义的缘故,所以才不忍决定。
而这时加藤段藏却进言道:“主公,就在前几日我们轩辕众探听到消息,神保长职嫡子神保长住,以及家老寺岛职定,正秘密与武田信玄联络。”
“什么?”上杉谦信沉声问道,“消息准确吗?”。
加藤段藏喔地一声言道:“虽没有证据,但是我的部下曾看见乱波众中忍草之助曾出入过神保长住居馆。待我派忍者跟踪草之助后,却为对方逃脱。”
上杉谦信将念珠缠于手腕上,目光一闪,言道:“这消息并非是空穴来风,之前我得到武田家细作密报,说武田信玄原本就是命令,李晓出阵越中,而非攻取飞驒。我正奇怪,武田家飞驒未定,为何敢出兵越中。唯一可能就是信玄已经策反神保家,椎名家。眼下看来我的判断没有错。”
直江景纲言道:“主公,既然如此,神保长职的态度,就十分可疑。我们有必要下令他彻查此事,如果一旦论断事实如此,不仅是神保长住,寺岛职定,一切牵涉在内之人都必须切腹。”
“特别是神保长住,神保长职已入道为僧,据说早有让出家督的念头,若是神保长住继承家督,那么神保家将与飞驒之李晓联手,如此越中不仅不复为上杉家所有,并且武田信玄一直图谋三路进取我越后之势,就已经形成。”
说道这里直江景纲膝行向前几步,拜服在上杉谦信面前言道:“请主公早作定夺,否则我越后危险。”
面对直江景纲所说之后果,上杉谦信当然明白,他长叹一声言道:“据我所知,神保长职十分宠爱他的长子。为今之计,也只有让神保长职,先让神保长住搬来春日山城居住,之后我们秘密调查此事,若有实情,神保长住就只有一死了。现在立即按我的意思去办吧。”
加藤段藏,直江景纲一起喔地一声。
待加藤,直江退下后,上杉谦信徐徐望向殿外,今年之局势对于上杉家而言,无疑更加恶化了。
在去年箕轮城失陷后,今年厩桥城城主北条高广亦被北条家寝反,如此上野之地两大重镇皆已不为上杉家控制。越后出阵关东的路线已被封锁,他已经无力再与北条,一争在关东霸权的地位。
当初随自己一起出阵小田原的佐竹家,里见家等,亦有听闻他们为了与北条家继续抗衡,而秘密同上杉家的死敌武田信玄进行同盟。
而在上杉谦信眼中武田信玄夺取西上野的目的,亦有涉足关东,与北条家分庭抗争的野心。
厩桥城一失,一时关东局势大变。
失去上野,对于有名无实的关东管领上杉谦信而言,已经是很难承受之打击了。
眼下在越后传统势力范围,越中之地,亦然有丢失之危险,飞驒之地易手,越中就已经畅通无阻地,直接面对在武田家将来可能出阵的军势。
现在臣从于自己的神保家内部又开始心思难测,难道这张由武田信玄一手编织的越后包围网,将真正形成吗?
若真让武田信玄走到那一步,无疑就是越后之末日。
上杉谦信闭目沉思之际,一个诱惑的念头在脑中浮现。
那就是与北条同盟。
这个念头一冒出,随即上杉谦信就按捺下去,这是背弃义理的念头,若与北条同盟,将无疑就背弃了自己一直坚持的义理。
当初谦信名义上的父亲,前关东管领上杉宪政将关东管领之位,传给谦信时,就是要让谦信代替他,重新光复山内上杉之家名,替他击败杀了其长子,并给与他河越夜战羞辱之北条氏康。
上杉宪政希望上杉谦信能够驱逐北条,重新夺回关东。
这也是当初上杉谦信接受上杉宪政的拜托,联合十万关东联军出阵小田原的目的。
但是现在若不联合北条,对抗武田,那么越后必将危险。
第两百八十九章上杉家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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