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争霸天下TXT下载争霸天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争霸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知白     争霸天下txt下载     争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朝露刀与傀儡兵

    第二百二十六章朝露刀与傀儡兵

    太阳西沉的时候,方解离开藏,出门之际习惯xìng的对老人笑了笑,然后走出这座装满了书籍的木楼。演武院早已经下课,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笑,到方解的时候他们微微诧异了一下,有人微笑点头示意,有人装作视而不见。对微笑示意的方解报以微笑,对视而不见的方解自然也不会追着。

    那些见了装作没见的,貌似骄傲,实则只是自卑的表现罢了。

    方解先去了马场,亲自喂了赤红马草料后才离开,自他入狱以后赤红马一直在演武院里饲养,因为有阵没有撒开四蹄奔驰,起来倒是肥了不少。他不打算骑马,自从他的名字在长安城里越来越响亮之后,他更喜欢坐车。

    骑在马上在大街上行走,打招呼用去的时间太多。而若是谁也不理,难免被人骂做冷艳高贵。

    回铺的路上,方解仔细的回想着丘余之前说的话。然后闭上眼感受着天地元气,那气息就漂浮在空中,一丝一缕,很淡很飘渺。若不是仔细去感应,这细微的差别很难发现。方解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三十六处气穴才开的缘故,感觉到的天地元气没办法与那些大修行者相提并论。

    但这是个良好的开端,而让他最开心自然是身体里的隐患已经消除。如果没有这次的剧痛昏迷,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竟然藏着一堆恶心的虫。虽然他没有亲眼所见,可从沉倾扇和丘余的描述中他能想象出那是多令人厌恶的东西。

    能将坚硬的青砖腐蚀掉,那些虫的毒xìng可想而知。而这些东西竟然藏在自己身体里十六年多了,想想就后怕。

    一想到这些,他就自然而然的想到忠亲王杨奇。那天夜里到底他用了什么手段,改变了自己的体质?还是说自己的体质本来便是如此,杨奇只是出手压制住了那些蛊毒?如果仅仅是后者,那么杨奇说不定知道这些蛊毒的来历。

    念及此处,他忽然眼前一亮。

    方解撩开帘吩咐车夫直接去红袖招,他忽然想到自己和杨奇的第一次见面就是红袖招里,他能感觉到那个时候杨奇自己的眼神就有些怪异。而杨奇那次是去见息画眉的,说不定息画眉能知道一些。

    马车碾着平坦的青石板路前行,坐在微微摇晃的车里让人很容易打瞌睡。方解眯着眼睛刚要睡着的时候,手触碰到了身边的朝露刀,那强烈的寒气让他jīng神一震。

    将这柄没有刀鞘的长刀拿起来,方解越越喜欢。他酷爱用刀,除了刀之外对其他兵器没有一点兴趣。世家弟多爱用槊,那是因为槊的造价极高,是身份的象征,普通百姓根本就买不起。方解却不喜欢用槊,太长了些,不够灵活。而且用槊要从小就勤学苦练才能有所成,第一次拿槊的人根本就没办法发挥其威力,还不如塞给他们一根木棒趁手。但刀不同,谁抓在手里一柄刀,都知道怎么去用,当然,想要用好也殊为不易。

    朝露刀的刀身上有一层薄薄的水汽,方解甚至在想,若是到了夏天阳光强烈的时候,贴近了会不会在刀身以外到小小的彩虹。对这柄刀的喜爱,方解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到了红袖招门口,方解用布将朝露刀缠上,然后抱在怀里走进正门。

    正是傍晚时候,红袖招的生意最好。进进出出的都是锦衣之人,互相热络的打着招呼。方解微微垂头,快速走了进去。进门就到在角落里躺在板凳上睡觉的老瘸,他笑了笑,走过去之后将朝露刀放在老瘸胸口。

    寒气让老瘸一惊,猛的坐起来了一眼方解,然后了怀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问。

    “刀”

    方解回答。

    老瘸微微皱眉,起身拎着刀走向后院,方解在后面跟着,到了后院之后老瘸将布揭开,随即脸sè一变。

    “朝露?”

    他问。

    方解反问:“您认识?”

    老瘸的脸sè很不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方解竟然在他眼神里到一种厌恶的意味。老瘸仔仔细细了朝露刀,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江湖上有三刀三剑?”

    “不知。”

    方解摇头。

    老瘸将朝露刀递给方解,找地方坐下来后说道:“也难怪,现在的人哪里还有几个记得几十年前的事。我年轻的时候,江湖上有三柄宝刀齐名,红袖,朝露,沐chūn风。还有三柄宝剑,染血,线喉,一尺钉。”

    “这六件兵器,是武林至宝。我的血屠刀……就是被你手里的这柄朝露刀斩断的。”

    这句话一出口,方解就在心里忍不住暗道一声怪不得。怪不得老瘸才见这刀就认得出来,怪不得太眉宇间有厌恶之sè。

    “这是一柄不祥之刀啊。”

    老瘸叹了口气,似乎是回忆着什么过往。

    ……

    ……

    “从朝露刀出世,一共跟过六个主人……你是第七个,前六个都死了。”

    老瘸喝了一口酒道。

    方解摇了摇头:“我是第八个,这柄刀是怡亲王送

    给我的,也不知道在他府里藏了多少年,但他还活的好好的。”

    老瘸摇头:“不用这刀,算得什么主人?”

    他白了方解一眼道:“这刀的第一个主人,叫徐狂徒,也正是这柄朝露刀的打造者。这人本来是个铁匠,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一块万世不出的玄铁,被他打造出来一柄长刀一柄短剑。刀就是朝露刀,剑就是一尺钉。后来他用一尺钉跟一个成名的江湖客换了一本刀谱,自此之后埋头苦练,十五年,那个江湖客骗他的那本普通刀谱竟然被他练出来绝世刀法。”

    “徐狂徒原来的名字谁也不知道,但他行事狂傲邪恶,这狂徒的名字倒是越来越响亮。他出山之后便四处挑战武林高手,没想到的是竟然连战连胜,渐渐的,狂徒一刀的名号在江湖上逐渐被人知道。都说他机缘巧合得到了绝世宝刀绝世刀法,其实刀是他自己打造的,刀谱根本就是一本不入流的东西。”

    “到了后来,他杀xìng收敛,打算开宗门教徒,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疯了。持这朝露刀一夜之间杀人数百,最后一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自此之后朝露刀便没了踪迹,直到十几年后才又出江湖。第二个持朝露刀的人也同徐狂徒一样,先成就了威名,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疯了,杀人之后自杀。”

    老瘸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说它是不祥之刀,是因为它的前六个主人都是一摸一样的下场。先疯后自杀……若是你听我的,还是不要用这邪门东西的好。老给你的血屠刀虽然不及这朝露坚硬锋利,但最起码干净!”

    “玄铁……”

    方解喃喃了一声,忽然想到一件事。

    前世的时候他便知道,古人得到陨石不知何物,便称其为玄铁,提炼出来的金属远比寻常钢铁坚硬。若这柄朝露刀也是陨铁打造,那么说不定会有些辐shè,长期佩刀的人最后jīng神错乱,或许和这辐shè有关。

    不过由此可见,这刀倒是不宜长久带在身边。

    但是才想到这里,他忽然心里一紧。

    怡亲王杨胤难道会不知道这朝露刀的来历?他将这朝露刀送给了自己,难道真的仅仅是拉拢自己?

    方解心思一沉,心说如果朝露刀的传闻是真的,那么等多年之后自己会不会也神经错乱之后自杀而死?这个怡亲王,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如果他不是害人成了习惯,就是故意为之。

    老瘸见方解脸sè有异,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过这朝露刀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二三十年,没准一直在怡亲王手里。它这么多年没见过血,说不定戾气已经散了。你自己把握就是,能不杀人尽量不要杀人。万一被这刀的邪气扰了心智,得不偿失。”

    “我知道了。”

    方解应了一声,将刀递给老瘸道:“我还要上楼问息大娘件事。”

    “什么事?”

    老瘸问。

    方解转念一想老瘸或许也知道,便坐下来将自己体内有蛊毒的事说了一遍。他知道老瘸不会四处去宣扬,所以倒也没有隐瞒什么。该说的都说,不该说的便一个字不提。听完之后老瘸的眉头皱的很深,许久之后叹了口气道:“十有**,便是南蛮的蛊毒。”

    “我还年轻的时候,曾经亲手杀过一个来自南蛮的巫师。那个家伙,害了不少人命。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在中原开宗立派,骗人说修炼的是尸鬼秘籍,修炼之后刀枪不入,暗器不侵。有不少年轻人上了他的当,被他种下蛊毒。后来事发,江湖上一群侠客上门讨伐。我虽然不是一个行侠仗义之人,但也厌恶这种手段,友人相约便一同去了。”

    “那是好一场恶战,那些傀儡兵真的刀枪不入,很难杀死。江湖上的人一开始吃了不小的亏,没少死人。后来我与几人突破傀儡兵擒住那巫师之后,他没办法再cāo纵傀儡这才赢下这一战,当时那巫师被我一刀剁了脑袋……你无法想象有多恶心。从那巫师脖里喷出来的血奇黑无比,竟是还从腔里钻出来一条一尺长的大蜈蚣!”

    老瘸似乎心有余悸,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自此之后,江湖中人但凡到南蛮,不管是不是巫师,见一个杀一个。杀的多了,那些南蛮便不敢再步入中原。据说当年商国最后一个皇帝便喜好此道,养了不少巫师在皇宫大内。最后逃走的那个皇,便是在一个巫师指挥者傀儡兵的保护下杀出隋军重围的。但是后来,那个叫慕容耻的皇建立南燕之后最先杀了的就是那个巫师。那些傀儡兵,都被他派人投进大坑泼上费油烧成了灰烬。”

    方解听的入神,沉默片刻之后问道:“那您可知道巫师如何cāo纵傀儡?息大娘可曾跟您提起过,王爷当时可跟她说过什么没有?”

    老瘸想了想说道:“我虽然不知道王爷是不是跟息大娘提起过你的事,但我却对这蛊毒了解一些……你可知,佛宗有三千号称金身不破的僧兵?”

    (ps:今天是第九天rì更万字,对于一个码废柴手的人来说不容易。如果不给我些动力的话,我怕坚持不住了。保质保量,消耗的是整天整天的时间啊。红票没什么增长,打赏完全没有我给力,你们也给力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露怯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诗诗,堕落之人生,tangguoguo,莫小瑞,胖河马,中国黑炮,笑笑亲爸爸,治感冒不用要,zhang9690,烂泥猪,xtjy5,jacky22的打赏,打赏多少都是人情,再次感谢。)

    第二百二十七章露怯

    还没有出正月,长安城的夜景依然美的炫目。挂在各家各户门口的大红灯笼光彩夺目,站在大街上放眼过去,街道两侧的灯笼组成了两条红sè的巨龙。天才黑下来没多久,穿着新衣的孩童们放肆的在街上嬉笑打闹。按照大隋的习俗,正月里孩们无论怎么玩都是不会受到大人呵斥的。

    走在大街上,时常能到妇人们将糖果塞进并不认识的小孩怀里。但却不必担心这是心怀不轨的人贩,虽然也偶有孩被人拐卖的事情发生。但因为大隋推崇孝道仁心和朝廷的重典,这种人人唾弃的犯罪很少发生。

    若是自己孩多,可以过继给别人抚养。若是两家商议好,也可以花钱将孩买下。但必须到官府报备,而且官府的差役不时还会去查被买走的孩生活如何,若是有虐待,官府将把孩强制送回亲生父母处,养父母会被处以重罚,轻则鞭笞入牢,重则发配边疆。

    而对盗窃贩卖孩童的人,官府历来只有一个处罚,那就是杀无赦。

    手里拿着烟花和糖果的孩们zì yóu自在的在大街上来回奔跑,不时点燃一个爆竹丢在地上。吓了一跳的大人也不会怒骂,因为在大隋百姓的观念中。正月本来就是属于孩们放肆玩乐的时候,而大隋学堂的假期要放倒二月初二之后,孩们可以疯玩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之所以是二月初二,是因为这一天是龙抬头的rì。在大隋,百姓们将二月初二视为冬天的离去,chūn天的到来。睡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雨神龙王将会苏醒,为大地送上第一场贵如油的chūn雨。

    当然,这只是一种习俗罢了。

    事实上,根据大隋星象台晴雨司这么多年来的记载,只有神宗十五年的二月初二下过雨。

    店铺都开着门,酒楼里的酒香肉香飘飘荡荡的溢出来钻进路过百姓的鼻里。穿着新衣打扮干净利索的店小二站在门口热情的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生意好,他们的例钱拿的就多,自然高兴。

    在这家酒楼的对面,便是长安城里最有名气的青楼之一新月楼。这楼的名气仅次于大隋首富吴一道名下的两座青楼,在长安城中也算得上金字招牌。红袖招的生意虽然让所有的青楼买卖都变得冷淡了不少,可这个正月,就连最小气的长安男人也不会吝啬手里的零花钱,所以新月楼的生意格外的红火。

    红袖招有红袖招的妙处,青楼有青楼的诱人。

    在长安城里男人们逛青楼可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除非谁家婆娘太过凶悍。在新月楼的大门口站着四个青衣皂靴的小厮,个个都是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那些世家大户的贵人们有好男风者,这些小厮的身价有时候并不比红姑娘低。

    特意换了一身锦衣的方解走到新月楼门口,留心了一下那四个小厮。发现他们的站姿很稳,估摸着学过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在来之前他已经将新月楼四周的地形了个清楚,找退路已经是他固有的习惯。

    这种地方方解可不怕遇到什么熟人,那些真正有名望的大人们是不敢抛头露面的。他们即便来青楼也是快步进去,直接找自己相好的姑娘急着巫山**。毕竟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若是被御史台里那些铁嘴钢牙的御史大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奏上一本,即便皇帝只是斥责两句,他们也下不来台。

    而且方解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容貌,沉倾扇jīng心为他在鼻下面粘上的小胡很逼真。让他起来成熟了不少,而身上那件稍显俗气的锦衣里垫了东西,让他的身材起来胖了些。

    门口的小厮热情的和方解打着招呼,问有没有熟悉的姑娘。方解微笑摇头,大方的赏了些散碎银。得了银的小厮更加卖力,领着方解进门,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楼都有哪些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娇-娘。方解装作听的入神,往四下打量着,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

    “公您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新月楼,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是活泼些还是温柔些的?我们楼里的姑娘非但有从江南来的闺秀,还有从西域来的异族。若是公肯多花些银,还能有北辽人的绝世美人伺候着。”

    那小厮一边说一边指着楼上道:“公身份尊贵,不如先去楼上寻个雅间再慢慢挑姑娘?我让妈妈领着姑娘们去雅间见您,选好了谁就留下来伺候您。不是我吹嘘,我们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是极有本事的,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吟诗吹箫,风雅的紧。若是您想听曲儿,南腔北调也是信手拈来。”

    方解点了点头道:“行了,你领着上楼就是。”

    那小厮知道又拉到一位金主,连忙领着上了二楼,一边上楼一边嗓音清亮的喊了一句:“贵客听雨轩,妈妈迎客咯!”

    这是方解第一次走进青楼,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上辈对进这种地方总是心怀向往可又没那个胆,现在终于走进来,方解的感觉总有些奇怪。或许是前世的思维作祟,他心里竟然有一种做贼般的感觉。

    二楼全是雅间,经过的时候不时从门里传出唱歌和说笑的声音。方解仔细听了听,辨别着有没有熟悉的声音。

    就在他留心这些事的时候,前面那小厮却停了下来:“公,这是听雨轩,请进。”

    ……

    ……

    推开房门进去,方解发现屋里的布置很典雅没有一丝媚俗。进门放着衣架和脸盆架,

    是客人将长袍脱掉和净手的地方。屋里点着火炉,温度适宜。为了不让客人们感觉屋里的炭火味道太浓,还特意点了檀香。

    方解没脱长袍,因为里面还藏着东西。

    他信步走到里面,发现屏风后面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一张jīng致的红木床,一张桌两把椅,除此之外也没了别的东西。墙壁上挂着的山水画一便知道是临摹的,画风稍显粗糙了些。

    方解心说怪不得在门口经过的时候里面人说话的声音都能听见,原来每间屋的格局都这么小。

    他才坐下,打扮的颇为火辣的风韵犹存的老鸨笑呵呵的走进来。嘘寒问暖,热络的就好像方解是她多年不见的亲人似的。方解对这种态度有些不适应,却刻意表现的起来轻松些。老鸨都是眼睛极毒的人,自然也得出来这位有一抹小胡的俊俏公肯定不常来这种地方。

    她娇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即黏在方解肩膀边上问:“公给个大致的方向,我也好为您选合适的姑娘。”

    “有没有……”

    方解想了想,压低声音道:“清纯些的,模样乖巧的?我说什么她便做什么,身材玲珑些最好,那个……最好不要胸太大的,你明白吧?”

    他发现自己果然不适合进这种地方,明明做戏,可说这些话的时候竟然声音微微发颤,做贼心虚一样。老鸨却最喜欢这种稍稍带着些羞涩的客人,一般来说这种客人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而且出手大方。

    老鸨掩嘴娇笑着说道:“公真是会享受,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找嫩点的是吧?如果公愿意出个好价钱,楼里倒是还有几个美貌清秀的没开-苞的清倌人。十四五岁年纪,正是花苞一样的好时候。身娇体柔,最是**。”

    方解本想拒绝,逛青楼本来就是为了办正事,若是再祸害一个没开-苞的小姑娘,岂不是作孽。可转念一想即便自己不做这事,那姑娘谁知道被那个粗鲁野蛮的家伙占了便宜去。而且若是拒绝,显然戏就有些假了。

    “也好,就凭妈妈安排吧。”

    方解从袖口里摸出一张银票递过去,老鸨低头了那银票上的数额还算满意,随即客气了几句转身,又吩咐人端上来难得一见的水果和一些jīng致点心。这些果可不是本地产的,应该是东楚的商人从海那边贩运过来的。普通百姓可舍不得买来吃,一盘果的价钱就够一家人吃饱半个月。

    等老鸨出去之后,方解才稍微踏实了一些。之前这番对话,竟是比和怡亲王打机锋还要累人。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心说已经到了这个世界快十七年,怎么还这般的不适应。他又想起来之前沉倾扇那挪揄的眼神,脸微微一红。心说连沉倾扇都瞧得出来自己露了怯,自己在这方面还真是失败。

    他捏了个水果送进嘴里,知道这东西叫做麝香果,如葡萄一般大小,前世的时候却没有见过。清香扑鼻,若是保存的好甚至可以放上几个月而不腐坏。味道微甜却不腻,因为香气特别而被隋人称为麝香果。

    送了两颗进嘴里,那老鸨便领着一个双颊微红的小姑娘笑呵呵的走进来。

    “快,见过公。今夜他便是你的恩客,你可要好生伺候,若是公仁心你这头一遭便过的容易些,说不定还会舒服一次。若是你伺候不好,公粗鲁起来有你的罪受。”

    那小姑娘起来十五六岁,与吴隐玉的年纪相差不多。身材娇小,也就到方解肩膀处。样稍显瘦弱,单薄却圆滑的肩头让人喜欢,尤其是那纤腰真真是盈盈一握。胸脯虽然不算太小,可也就如馒头般,才勉强将衣服撑起来。因为瘦弱了些,所以臀部显得不如妇人丰满圆润。不过起来倒是极有味道,便是这种稍显青涩最是惹人怜爱。

    她垂着头不敢方解的眼睛,红着脸嗯了一声向方解施礼。柳叶弯眉,大大的眼睛,稍显尖了些的下颌,挺翘的鼻,倒确实是个美人胚。

    老鸨说了一句公可要对咱们姑娘怜爱些,可别让姑娘疼的昏过去随即笑着离去。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给方解抛一个媚眼。

    等老鸨一走,方解倒是显得比那清倌人还要局促。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这清倌人虽然年纪不大,可在新月楼里训练了多年。自然一眼便出方解不是那种恶客,所以也稍微松了口气。她们这样的都是很小就被卖进了青楼,因为摸样秀美而被特意留着,教她们琴棋书画,教她们怎么取悦男人,等到长成之后好卖个好价钱。她知道自己早晚也过不了这一关,只盼着第一次遇到个温柔些的男人也就罢了。

    见方解眉清目秀,而且竟然好像比她还要羞涩。她知道自己这是运气好,若是遇到个xìng粗野的,此时说不定早就上来撕扯自己衣服了。

    “要不…我先为公唱个曲儿?”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问道。

    本就不知所措的方解听到这句话立刻点头:“也好也好……那就先唱个曲儿好了。”

    他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后背上竟是也湿了。

    “这屋里好热……”

    他尴尬的说了一句。

    “热?”

    小姑娘这么多年一直有人专门训练,知道许多客人话语里的提示。一般说到热,就是要开始进入正题了。她心说这人好生奇怪,才说听曲儿又心急忍不住了吗?于是她红着脸往前挪了几步,在方解面前蹲下来柔声道:“那我就先为公宽衣……”

    “啊!”

    方解大惊失sè,竟是吓得跳了起来。

    “不是说唱曲儿吗?怎么又要脱衣服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上不上?

    ps:章节最后的问题,请在书评区回答

    第二百二十八章上不上?

    样貌秀美可人的清倌人蹲下来要为方解脱了靴,方解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躲闪。但他瞬间又觉着自己这个表现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piáo-客,随即嘿嘿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不急不急,先陪我喝几杯酒如何?”

    那清倌人嗯了一声,起身为方解斟酒。

    方解重新坐下来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的脸上是被训练出来的职业化笑容,青涩的桃一样,那刻意表现出的妩媚实在算不得太成功:“我叫庄蝶,公怎么称呼?”

    “庄蝶?”

    方解瞬间想到的是庄周梦蝶,可这个世界哪有这个故事。

    “我姓方”

    方解笑了笑回答。

    “方公”

    庄蝶叫了一声,乖巧的端起酒杯送到方解唇边。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足勇气坐在了方解的腿上。这是她这些年来学到的东西,虽然还没有实际用过,但她知道如何取悦男人。

    方解的身稍稍有些僵硬,但没有阻止庄蝶坐下来。毕竟今天他扮演的是一个来寻欢的金客,他将庄蝶送到唇边的酒喝下去,闻着少女身上的体香有些心猿意马。若是换一个环境,或许方解不会这般的不自在。但在青楼这种地方,他难免有些别扭。毕竟前世的思维让他不能自然而然的享受一个青楼女的服侍,心里还是有一种做贼般的尴尬。

    “你是哪儿人?”

    他打算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毕竟他又不是圣人,坐怀不乱这种事终究有些难度。

    “不知道……”

    庄蝶笑了笑摇头:“很小的时候就被妈妈买了来,在这楼里学艺。妈妈好像和我说过,老家应该是在江南某地吧。家中女太多,无法度rì,于是便卖了我和一个姐姐。至于到底是哪儿人,妈妈都忘了,我又怎么会知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在笑,但神情悲戚伤感。

    方解了她的表情,却发现其中并没有多少真诚。那凄婉可怜的摸样倒是有**分是装出来的,他随即醒悟。这装可怜也是青楼女取悦男人的手段之一,客人觉得她可怜,说不得便会多赏些金银。

    再想到这少女多半真是很小时候就到了这楼里,对家乡确实没有什么概念。但她心里绝不是起来这般凄婉悲伤,方解知道她们这样的清倌人都是楼里的摇钱树,第一次会被卖到很高的价钱。所以在接客之前,往往都是当小姐一般的养着。吃好穿好,也没有人虐待,而且她们也不是被强拐强买来的,早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生活。

    说可怜道可怜,还不是为了多得银。

    人都说戏无义婊-无情,方解对青楼女没有什么偏见,但今天确实领略到了一番她们的本事,心说这女尚且年纪还小。若是那些久经人事的红姑娘,若是装可怜扮可爱,必然都是好演员。

    “哦……”

    方解嗯了一声道:“那倒是身世可怜了些,放心,以后会过好的。”

    庄蝶心里一喜,以为自己迷惑住了这公,于是将头贴在方解胸口道:“本就是可怜人儿,哪里还有什么好rì。只盼着公一会儿要温柔些,可别弄疼了我。若是公不弃,不时回来瞧瞧我这可怜人就好了。”

    说完这番话,她便开始往方解身上蹭。已经初具规模的胸脯在方解的胸膛上来回摩挲,一双纤纤玉手更是直接搂住了方解的脖。本来方解见她清纯,还不忍下手。此时醒悟过来,这里是青楼,自己怎么会如此白痴?

    若今rì不是自己来,那么她此时说不得是搂着别人的脖在装楚楚可怜。

    一念及此,方解倒是没了什么愧疚。他将嘴探进庄蝶的衣服里领里胡乱亲了几口,庄蝶的鼻里随即发出几声甜腻的呻吟。即便知道这呻吟也是表演出来的,方解还是心神一荡。

    这少女学来的本事确实了得,不一会就将方解撩拨的气息变粗。身下那东西也不安分起来,少女跨-坐在他身上,娇小的臀-瓣来回摩挲着,其中的滋味妙不可言。庄蝶将方解的手放在自己臀上,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才解开两颗,白皙一片水一般的肌肤便晃了方解的眼睛。

    按照中原的惯例,女十三四岁便要出嫁。这庄蝶年纪也有十五六岁,若是在寻常人家说不得已经做了娘。但在这青楼里却才经人事,难免也有些紧张不安。学来的本事施展的有些青涩,但终究少女本身就足够迷人了。

    就这样亲密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庄蝶的呼吸倒是也急促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下那根已然蓬勃而起的庞然大物,想起平时那些姑娘们调笑时候说的事儿,心里如小鹿一般撞着。心说这般大的东西,一会儿自己可怎么应付的来?不过一想到那些姐姐们说的越大越欢愉,她又有几分期待。

    她将自己的上衣褪去,露出里面红sè的抹胸。少女健康水嫩的肌肤展露出来,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诱人。她抓着方解的手要放在自己胸口,那只大手眼着就要覆盖在自己胸脯上

    的时候,这个起来已经动了情的公忽然抽回手道:“还是先喝几杯酒吧。”

    ……

    ……

    方解将已经醉透了的庄蝶抱起来放在床上,试探了一下确定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这才放心。将颇为宽大的锦衣脱掉,露出里面一身黑sè的劲装。

    从腰畔的皮囊里抽出一条黑sè面巾遮住脸,他先是走到门口听了听,然后检查了一下门是否插好。准备妥当之后,他将后窗拉开往外了,见后院没人随即翻身跃了出去。到了外面一只手勾着窗台,一只手将窗关好。

    新月楼后院是那些身份颇高的红姑娘们单独的居所,一个一个的小院。方解落在一个院里,轻飘飘的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从这个小院翻出去的时候,方解依稀到屋里两个赤条条交织在一起的人,那种**蚀骨的呻吟声肆无忌惮的钻进他耳朵里。

    方解忍不住摇头笑了笑,翻-墙而出。

    顺着新月楼后面的小巷,方解猎豹一样在夜sè中穿行。很快就跑过两个巷,在一户人家的院墙外停了下来。他先是凝神听了一会儿,没察觉有什么异样后随即跃上墙头。这院不算太小,前后两进。前面的房里黑漆漆的显然没人居住,后面倒是有灯火亮着。

    方解从墙上下来,借着月sè迅速的穿过前院到了后面。他在一棵树后面隐住身形,往亮着灯的那间屋去。灯光将一个人的影映照在窗户上,样是在来回踱步。起来这么大一个院,竟然只是那屋里的人一人独住。

    方解轻手轻脚的靠近房间,贴在窗户外面侧耳听了听。

    屋里只有脚步来回走动的声音,而且步伐有些凌乱。往往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有这般举动,显然是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屋里的男人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方解心想那我今天便帮你解脱了烦恼,谁叫咱们也算得上是老朋友呢。

    就在他直起身要将准备好的迷烟吹进去的时候,屋里的人忽然低声骂了一句。

    “鬼鬼祟祟的小贼,这里也是你来造次的地方?今rì爷心情不好,恰是你该死!”

    方解一惊,心说这人倒是戒备心极强。竟是被他发现了,刚要直起身准备应战,却没见屋里的人有什么动作,又等了一会儿方解随即了然。屋里的家伙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只是不知道藏着什么秘密竟然这般的小心。料来这样的话,他一夜也不会到要说多少次。只有一个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近乎于癫狂的反应。

    方解知道屋里的人最低也应该有四五品的修为,以现在他的实力来说对付这样的人不算难事。难就难在不能让人察觉,万一屋里的人呼喊难免会引来巡城的官军。

    他本想用迷烟将屋里的人放倒,可现在忽然改了主意。从身上摸索了一下,将装迷烟的小瓶往角落里丢了出去。咔哒一声轻响传出,屋里那人的影猛的一僵,紧跟着窗砰地一声被人推开,一个持刀的身影从屋里夜鹰一样扑了出来,直奔声音发出的地方。

    等那人一出来,方解随即长身而起轻巧的翻进屋里。那人在院里转了转,很快就发现了那瓶迷烟。将瓶捡起来了,那人冷笑一声自语道:“竟是真有不知死的小贼敢进这里来,倒是身手不错,到了屋外面我竟然没有察觉。”

    这迷烟是下九流的小贼才会用的东西,成名的高手哪有放下身份用这个的。但方解却没有这个觉悟,什么好用就用什么。

    那人在院里转了一圈,又跃上墙头了。确定没有人之后拎着横刀又返身回来,从窗跳进屋里,将窗户又关好。才回身,就到一个黑衣人眯着眼睛着自己。他大惊失sè,下意识的一刀劈出去。

    这一刀竟然带出了一股凌然刀气,可还没来得及发出,那黑衣人已经一拳重重的轰在他的小腹上,这一拳的力度之大超乎想象,那人身向下一弯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黑衣人封住了嘴巴,黑衣人再一掌切在他的后颈上,那人随即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方解从皮囊里拿出极坚韧的牛筋绳,将这男人绑了个结结实实。绑好之后又堵了他的嘴巴,这才仔细了这房间。这个男人如此谨慎小心的守着这屋,必然是有什么东西让他紧张不安。

    方解在屋里仔细搜索了一会儿,却没有什么发现。因为不能耽搁太久,他虽然想再仔细找找可终究只能迅速离开,他担心的是万一这人的同党回来,自己再脱身就难了。赶上好时机只有他一人在这里,得手之后自然要迅速离去。

    方解将那男人扛在肩膀上,没有吹熄蜡烛,从窗踩着那男人之前出去的脚印,飞快的离去。

    他一口气狂奔出两条巷,小心的避开巡街的官军,将这人丢在一棵槐树下立刻转身离开。他走的同时,在这槐树上已经等了半个时辰的沉倾扇飘然而落,拎着那男人迅速的离去很快就消失在夜sè之中。

    方解原路返回新月楼,再过那小院的时候屋里的人居然还在恋战,方解暗道一声好身体,然后从后窗又钻回听雨轩。

    迅速的将衣服换好,方解坐在床边着那衣衫褪去大半依然熟睡的庄蝶。

    头疼的想到……上,还是不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 对自己你可足够冷硬?

    第二百二十九章对自己你可足够冷硬?

    庄蝶是个尚未开-苞清倌人,如果不上的话今晚上的事自然要穿帮。若是上了,方解心里那关却又是不太好过。所以坐在床边的方解犹豫了很久,虽然他花足了银子买来这个少女的初-夜,可就这样下手实在有些为难。

    若是此时庄蝶醒着,或许方解也就没有这般犹豫,和一个醉的人事不省的少女发生关系,方解觉得有些别扭。

    方解纠结了十分钟之后,终于艰难的下了决定。他将庄蝶的衣服脱光,将薄被扯的乱一些。然后将酒壶里剩下的酒灌了一口,其余的都泼在自己身上。再之后他一脚将桌子踹翻,摆出扑倒在床边的姿势,然后闭上眼睛装作呼呼大睡。

    听到有撞翻东西的声音,外面的小厮一怔,连忙去请示老鸨,老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让人将门从外面撞开。进门之后见到这场面,老鸨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就说这位公子是个雏儿吧,竟然在这等**一刻值千金的时候醉成这样。衣服都撕扯开了,却没爬上床。你们几个将公子抬到床上去睡,至于庄蝶就让她在一边躺着吧。若是明儿一早公子还有兴致,自然该干什么干什么。”

    几个小厮上来将方解抬起来,方解装作醉酒说了几句胡话,忽然睁开眼大惊失sè道:“这是什么时辰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那母老虎还不得吃了我?”

    说完这句话竟然狼狈的往外钻,老鸨连忙让人搀扶着他送出了新月楼,还好心的雇了马车要送方解回去,方解却说什么也不肯,摇摇摆摆的自己走了。

    转过巷子,方解的脚步恢复正常,叹了口气自语道今儿算是亏了老大一笔银子,再想到那个叫庄蝶的少女玲珑有致的身体,他竟然开始后悔。不过他可没时间在这耽搁的久了,在夜sè中迅速穿行回到了铺子里。

    因为方解给裁缝和学徒都放了假,铺子里只有他和沉倾扇两个人,所以倒也不必有什么担心,一进门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那个被自己擒来的家伙,被沉倾扇倒着吊在房顶上,还在不停挣扎,活像一头被绑住了四条腿的猪。而他被堵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沉倾扇看了看方解,嘴角挑了挑问道:“楼子里的女人滋味如何?”

    这种问题方解哪敢答话,解释说自己装醉逃了出来。但他从沉倾扇的眼神里看得出来,这个真实的答案她并不怎么相信。于是方解更加后悔,心说早知道就这么被坐实了罪名,还不如上了再说。

    “银子是花了,但人真没碰。”

    方解举着手发誓道:“这是我这辈子干过最吃亏的事儿了,已经觉得心疼的受不了。请你不要再怀疑我的真诚,不然就是往我心口上戳刀子啊,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现在就回去把便宜找回来。”

    沉倾扇抛了一个随你去的眼神,方解随即告败。他将自己的衣服换了,走到吊着的那个身边,这男人被蒙住了眼睛堵住了嘴,不断挣扎。方解笑了笑问道:“怎么,能不能猜到我是谁?”

    那人挣扎的动作停住,沉默了一会儿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方解微笑道:“我知道你能猜出来我是谁,听我说话的声音你就很清楚了对不对?你是大隋西南边疆白水城的旅率,没少带着边军镇压那些蛮子的逆乱。而你最大的特点不是杀人如麻心如铁石,而是你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只要你听过一个人说话,就会记住这个声音,这倒是也算天赋异禀。”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道:“王维,好久不见了……从上次客胜居一别,算算看竟是有一年多的时间。听说你最近混的风生水起,倒是比在白水城的时候还要光鲜些。当初我断了你的仕途,料来你对我还是恨之入骨对不对?”

    “正因为我知道这一点,所以你还是应该配合些。如果你打算大吼大叫的话,我只好立刻杀了你。希望你别怀疑我说的话,因为我现在的身份可不能被人知道犯下什么罪过。你应该很清楚这点,对不对?”

    说完这句,方解将蒙住王维的面巾和他嘴里的布团扯掉。

    骤然看见东西,王维的眼睛模糊了好一阵。他晃了晃脑袋,看到微笑着的方解随即低声咆哮道:“方解!咱们之间就算有些罅隙,但我没找过你的麻烦。你如今是大隋的红人,陛下面前的栋梁,我不过是个被开除了军籍的小人物。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抓我!”

    “看你不爽,就想抓来吊着打一顿不行?”

    方解撇了撇嘴,将朝露刀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后语气很轻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既然隔了这么久我才找你,肯定不是因为客胜居的事。至于你现在干嘛我也没兴趣知道,我找你,是想问你一些关于西南蛮子的事。”

    王维一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先把我放下来再说!”

    方解噗的笑出来道:“你还能再傻一点么?放了你不是不行,我知道你最近在为怡亲王做事,看在怡亲王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太为难你,毕竟怡亲王对我也很照顾。但放你之前你还是

    老老实实的这么吊着吧,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自然会放了你。”

    “你……你怎么知道我为怡亲王做事!”

    王维的语气微微颤了颤,显然有些不自然。

    方解笑道:“显然你的消息不是很灵通啊,如果灵通的话你一定知道我最近经常出入怡亲王府。这朝露刀,便是王爷赏给我的。”

    王维愣了一下后说道:“既然你知道我为王爷做事,劝你还是赶紧放了我的好。若是被王爷知道,即便你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也没什么好下场。”

    方解冷声道:“现在你是阶下囚,却来威胁我?”

    “我没时间和你扯嘴皮……你告诉我,西南边疆的蛮子是不是有巫师会使用毒蛊之术?”

    “是,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抓我做什么?”

    “那我再问你……”

    方解站起来,拎起朝露刀:“南燕皇室,现在还有没有奉养巫师的习惯?”

    “不知!商国最后一个皇帝倒是有这个爱好,最后南燕皇帝慕容耻之所以能逃走,就是因为巫师指挥傀儡兵杀出一条血路。但慕容耻建立南燕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那个巫师,还派兵屠了距离南燕最近的几个蛮人部族。南燕皇室现在还养不养巫师,我真不知道。”

    方解点了点头,拎着刀在王维身边走了一圈后沉声问道:“那你告诉我,镇守大隋西南的左前卫大将军,安国公罗耀……有没有养着这样的巫师?”

    ……

    ……

    听到这个问题,王维的身子似乎微微颤了一下:“方解,你也知道我只是白水城一个边军旅率,因为你的事还被除名。即便我在西南边疆也不过是个小人物,连大将军的面都没有见过。不过大将军对西南蛮子十分厌恶,怎么可能养着那些妖邪?这点倒是毋庸置疑,肯定是没有的。”

    方解冷哼一声道:“我念在你也是为怡亲王做事的份上,对你还算客气。若你再不说实话,休怪我真的做些什么伤和气的事。你虽然只是白水城的旅率,但在去白水城之前你是大将军府里的兵丁。这件事你瞒不住我,而且很多事你都瞒不住我。”

    “你的父亲本就是罗耀麾下的老兵,因为身手不俗所以被罗耀指为他大儿子罗武的护卫。因为多年前那件事,罗耀杀了罗武,你父亲也因此被牵连砍了脑袋。你长大之后,罗耀或是觉着亏欠了你父亲,所以将你收为大将军府的护院兵丁。但你却立志要上阵杀敌,哀求之后罗耀放你去了白水城。”

    “你也确实争气,杀敌勇猛且心思冷硬。很快就被提拔为什长。过两年,升为队正。又两年,升为旅率……你不必去揣测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若是想查清一个人的背景还不算太难。”

    方解用朝露刀敲了敲王维的脸说道:“现在你只需如实告诉我,罗耀府里,到底有没有蛮子的巫师?!”

    “没有!”

    王维咬着牙说道:“我是不曾见过的。”

    方解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只好不客气了。”

    他将朝露刀对准王维小腹气海所在,声音温和的说道:“多年之前,大将军罗耀被人击碎了气海却侥幸不死,神奇的是居然又成为了这世间最强大的九品高手之一。你觉得,你的运气是不是如罗耀一样好?”

    王维的脸sè一变,忍不住近乎哀求的说道:“你我之间本没有什么仇恨,你何必这样害我?我之前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不知道大将军府里有没有巫师。”

    方解摇了摇头,手微微往前送了一下。锋利之极的朝露刀轻易刺穿王维的衣服和肌肤,一滴血顺着刀身滑落,血滴在刀身上流过,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那刀果然不沾血,看起来依然干净之极。

    “到底有没有?”

    方解问。

    王维摇头道:“真的没有。”

    方解将刀尖往前又送了些许,王维低声叫了一声。他因为倒吊着,所以能看到自己的血从面前滴落。很快,地上就被血染红了一小片。

    “知道我为什么确定你在说谎吗?”

    方解将刀子再刺进去一些,手掌稳定的如同一台机械。朝露刀在他手上纹丝不动,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只需再往前送一分,刀锋就会切入王维的小腹。然后刀子一拧,不只是他的肠子会被绞碎,气海必然也会受损。

    王维惊惧的看了方解一眼,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说的不对。

    方解笑了笑冷声道:“因为你一直在笃定的说大将军身边没有巫师,若是你真的不知道,你的回答就应该是不知道。而你却这般肯定的回答说没有……所以你必然是知道的。王维,我知道你的心足够冷硬,那今天咱们就试试,你对自己是不是也足够的冷硬?”

    PS:书评区有读者说上一章没意义,方解为什么不让沉倾扇去抓人?答案很简单啊,因为沉倾扇根本就不认得方解要抓的人。而且沉倾扇做后援,不比方解做后援要强?

第二百二十九章 似乎有了眉目

    第二百二十九章似乎有了眉目

    刀锋一点一点的送进王维的小腹里,方解的手异常的稳定。王维甚至可以感觉道刀在自己肌肤里一丁点一丁点移动,毫无疑问,一秒钟之内刀锋就能刺穿他的肌肉戳进他的小腹里。王维在西南边疆的时候,以作风冷硬杀人如麻著称。他很清楚刀刺进小腹会是什么后果,因为他不止一次这样做过。

    对于普通人来说,带血槽的刀锋抽出来之后,瞬间失去了压力的腹腔会把肠一股脑挤出来。如果没有伤到肠的话,手脚麻利的将流出来的肠塞回去,再用布勒住伤口,死不了人的。但如果刀锋在小腹里横着一转,神仙也难救。

    而对于修行者来说,小腹里还有一个致命的东西,那就是丹田气海。

    这是所有修行者的弱点。

    当然,大修行者的内劲极雄浑强悍,以内劲淬炼出来的肉身堪比钢铁。寻常刀剑根本就难以伤及。以王维的修行来说,自然还达不到这样的境界,更何况方解手里的是削铁如泥的神兵朝露刀。

    “你也是边军出身,对死亡的理解肯定比普通人要深刻的多。”

    方解微笑道:“你应该相信我不是在威胁你,从你的嘴里得不到答案,我绝不会留下你的xìng命,因为我不会允许别人知道我抓了你来,这无疑是在自毁前程。而且我可不想让怡亲王知道我杀了他的人,毕竟我如今和怡亲王走的也很近。”

    王维咬着牙冷笑道:“你以为花言巧语能骗了我?即便我说了什么,你照样会杀了我。”

    方解摇头:“怎么会呢,如果你告诉了我,我会把你当自己人。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缺人手,虽然怡亲王重我但我身边没有很强的实力。我需要帮手……如果你告诉我,我会把你当成自己人。你可以考虑一下,在我的手抖之前给我答案。”

    “你是个聪明人啊,不然当初也不会离开大将军府跑去白水城。因为你清楚罗耀的xìng格,在大将军府的大院里,你肯定会到一些听到一些不该你知道的事。而这样一来,你的xìng命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所以你索xìng求了罗耀跑去白水城……你是这么识时务的人肯定明白,我之前说的话都是实话。”

    王维的脸sè变幻不停,他无法确信方解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而且从方解的话语中,他知道现在方解似乎也是怡亲王的人。可他又不能肯定方解是不是在套他的话,方解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他有什么理由站在怡亲王那边?

    王维因为客胜居的事丢了仕途,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怡亲王府的一个管事找到了他,帮他脱去大部分罪过。告诉他,只要他肯为王爷做事,将来还会成为人上人。王维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从那个管事手里领了一个任务,就是守着那个院。可事实上,连他都不太清楚这院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那个管事只是告诉他,这院里的东西极重要。若是被人发现的话,非但他死无葬身之地,便是王爷也会受到牵连。王维从这话里敏锐的察觉到,怡亲王肯定要做一番大事。而这个院里藏着的,就是有关怡亲王的一些证据。所以他很害怕,恐惧于自己竟然上了这样一条大贼船。

    所以他变得疑神疑鬼,每天都会疯癫一样的对着屋外面吼几句。

    他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投靠了怡亲王,但到了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过怡亲王。方解和他完全不同,方解是个前程锦绣的人,为什么也要走到怡亲王这边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年之后,朝廷里必然有方解一个极重要的位置。方解没必要为了什么而冒险,这正是王维不敢相信方解的地方。

    “杀了我吧。”

    王维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而且既然你知道我现在是怡亲王的人,一旦我被你所杀的事让王爷知道,你觉得自己有好果吃?”

    方解微笑道:“你猜,如果我直接告诉怡亲王,因为往rì的旧怨我杀了你,王爷会不会怪我?”

    他叹了口气道:“我没心情和你这样无聊的打机锋,即便你不说,我也有其他办法知道……之所以找你,是因为这是最快的路。如果你执意不说,我也不介意绕远去找真相。”

    “为什么……”

    王维着方解问道:“为什么你对罗耀的事那么感兴趣!”

    关闭

    关闭

    “因为有人想知道罗耀对大隋是不是真的忠心耿耿,至于是谁想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方解笑道。

    “皇帝?”

    王维怔了一下,随即又摇了摇头:“王爷?”

    方解无奈道:“天快亮了,希望你死后投胎下辈别记恨我。”

    说完这句话,他手里的朝露刀往前再送了一分。噗的一声,刀戳进王维的小腹里,一股微弱的气流和血一块喷了出来,血液顺着朝露刀的刀锋小溪一样潺潺留下,血落在地上啪嗒啪嗒的声音显得那么清晰。

    “别杀我!

    ”

    王维急切的哀求道:“求你……别杀我。”

    ……

    ……

    王维死了,因为他说了实话。

    其实他完全没有猜错,不管他说还是不说,方解都不会留下他。最后的时候,连方解都以为自己会一无所获了。王维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这样的人往往对死亡的恐惧没有那么浓烈。

    而且他不是一个容易被吓到的人,所以方解并没有什么把握。

    但在刀刺破了王维小腹的那一瞬间,王维崩溃了。方解这才明白,原来多么冷硬的人在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脆弱不堪。这让方解更佩服那些传说中视死如归的英雄人物,但事实上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不想死,都怕死。影响总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而死亡面前或许才是真的人人平等。

    方解没有让王维很痛苦的死去,朝露刀轻易的割断了王维的咽喉。他断了的脖里冒出一股血泡,甚至没有流太多的血。方解出刀的速度足够快而且足够jīng准。切开了他的气管,却没有伤及他的动脉。

    着渐渐失去生机的人,方解脸sè凝重的向沉倾扇。

    “我现在不得不怀疑,当初出手胁迫你们的人有可能就是罗耀。”

    他挥刀一斩,割断了绑着王维的绳索。王维的尸体扑通一声掉在地上,溅起来一小片血花。这个人在临死的时候惊恐的着方解,质问他为什么说谎。方解只是摇了摇头说,理由之前我已经说了。

    我是不会让人知道我抓了你,因为我还想靠近怡亲王。

    他着王维的尸体叹道:“罗耀的府里果然养着蛮的巫师,我最初本来也没觉得王维会知道这么多。现在来,他之所以去白水城,就是因为无意中到了这些秘密,害怕被罗耀察觉后如他父亲那样被处死,所以才求罗耀放他去了边军。堂堂安国公,左前卫大将军罗耀居然在府里养着妖邪……这件事很蹊跷啊。”

    他走到沉倾扇身边坐下来,皱着眉头说道:“罗耀的修为足够强,丘余先生曾经说过,罗耀绝对是世间最强大的几个九品大修行者之一。他有实力做到靠一个人之力震慑你的师门,也有实力将大犬你们召集起来,其实在你告诉我那些事的时候我就在怀疑,在西南能做到这点的,似乎罗耀最值得怀疑……而我的身体里还有毒蛊,和他府里养着巫师的事又联系在了一起……”

    方解有些痛苦的问:“那么……我和罗耀是什么关系?如果做这一切的真的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召集你们保护我?为什么又让巫师在我身体里种下蛊毒?为什么追杀我的一直是佛宗的人,而罗耀和佛宗的人又是什么关系?我和佛宗的人……又是什么关系?”

    沉倾扇的出来方解眼神里的痛苦,她伸出手握着方解的手轻声说道:“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也不能就这样肯定。咱们最初逃亡确实是从南燕开始,在西南辗转躲藏了十几年。如果真是罗耀,他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追杀你。当然,这前提是你和他真的有什么关系……还有,一直都是佛宗的人在追杀你,所以你和佛宗的关系,必然不会亲密。”

    这样的安慰让方解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他实在不想和佛宗有什么牵连。他现在越来越喜欢大隋,而如果他真的和佛宗有理不清的关系,那么他只能再次逃亡了。因为忠亲王在樊固那可能只是怜悯之心的随意之举,方解在大隋混的如鱼得水。他不会允许好不容易才达到的高度,因为佛宗两个字而崩塌的支离破碎。

    但从现在查到的事来,罗耀真的极有可能就是当初威胁大犬沉倾扇沐小腰他们保护自己的人。可推测到这一点让方解更加痛苦,因为他不记得自己和罗耀有任何牵连。如果安排这一切的是罗耀,他筹谋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大yīn谋?

    而自己在这yīn谋中,又是怎么样的一个角sè?

    “有机会,一定要去西南走一趟。”

    方解叹了口气,拍了拍沉倾扇的手背勉强笑了笑道:“我没事,往好的方向去想,如果真是罗耀安排的你们保护我,那我岂不是在朝廷外有一个大靠山?镇守大隋西南的大将军啊,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

    沉倾扇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笑了笑说道:“是啊,如果长安城实在混不下去,咱们就跑去西南投靠罗耀好了。”

    “不好”

    方解忽然语气肃然的说道:“不管是出于什么缘故,他害的你和我颠沛流离生死逃亡十五年,如果真的是他,这笔帐终究是要问清楚然后讨回来的。”

    沉倾扇一怔,刚要说话,却见方解猛的站起来:“你处理尸体,我还得回王维守着的那个院一趟。我总觉得那院里藏着什么大秘密,万一能找到怡亲王谋逆的罪证,皇帝交给我的差事也就能提前交差了。”

    他阻止沉倾扇劝自己,笑了笑道:“放心,我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地的。有太多的秘密还等着我去揭开,我怎么能不小心翼翼的活着?”

第二百三十章 敲山震虎

    第二百三十章敲山震虎

    方解回到擒住王维那个院子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在暗中观察的时候发现了怡亲王府管事秦六七的身影。藏身在路边大树上的方解没敢轻易暴露,因为他不确定秦六七是不是修为高深的人。

    从方解擒住王维到再回来,期间也就一个半时辰左右。这么快秦六七就出现在这里,这个院子里显然有些绝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东西。方解不得不暗自说一声好运气,碰巧了擒王维的时候这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在。

    一直等到秦六七离开,方解才小心翼翼的从大树上滑下来迅速返回。秦六七在院子里留下了人手,方解本想观察一下他们会不会把什么东西从这院子转移走。可天sè已经微微发亮,如果再停留下去很容易被人发现。

    回到铺子里,血迹和尸体都已经本沉倾扇处理掉。方解没问她将王维的尸体丢在什么地方了,他信得过沉倾扇的缜密。

    “没什么实质xìng的进展啊。”

    方解将夜行衣换了,用冷水洗了脸后对沉倾扇说道:“除了知道罗耀的大将军府里养着巫师,其他的事一点儿都没问出来。王维来是真的不知道那院子里藏的什么,以他的身份也不过是怡亲王府的边缘人物。但从这也能得出来,连王维这样的人怡亲王府都要拉拢,这些年来他手下到底收拢了多少人,只怕是个可怕的数字。”

    沉倾扇沉默了一下后问道:“要进宫?”

    方解摇了摇:“王维才死我就立刻进宫,难免被人怀疑。皇帝既然让苏不畏联系我,自然会有办法,我等着就是了。”

    他了外面的天sè道:“出去吃些东西我就该去演武院了,你好好休息。”

    沉倾扇嗯了一声,等方解换好了院服之后两个人一起出门去吃早饭。门口不远处卖热汤面的夫妻已经早早的出了摊,而他们与方解早已经十分熟悉。对这位小方大人,老板夫妻两个的印象都极好。他们觉着小方大人没有一点贵人的架子,待人客气真诚。就好像邻居家的晚辈一样,一点儿也不像是官面上的人。他们喜欢这样的后生,尤其是方解还是寒门子弟出身更让人觉着亲切。

    所以方解和沉倾扇走出来的时候,老夫妻一起热情的打了招呼。他们两个着那一对璧人,打心里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般配。男的帅气斯文且前程似锦,女的漂亮身材好起来还属于温柔似水的类型。

    “小方大人早啊。”

    老板招了招手:“还是老样子?”

    方解点头笑道:“老王你不是更早,还是老样子。”

    他说话的时候发现摊位上已经有人在吃饭,方解一开始没在意。等走进了才发现,这个人居然见过不止一次。就是那个上次在怡亲王府里迎面走来和他点头示意的年轻男子,穿一袭儒衫,起来斯斯文文。

    坐在面摊上吃饭的年轻男人回头了方解一眼,微笑着点头。方解也点头示意,然后和沉倾扇在与那人隔着一张桌子的地方坐下来。

    “小方大人,每天都这么早去演武院,辛苦了。”

    老王一边熟练的下面一边说道。

    方解的注意力在那个年轻男人身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笑着说道:“咱们这样的身份,侥幸进了演武院自然要紧张些,别人的起点就比我要高的多,若是不努力些,还不被人甩开几条街那么远?”

    老王道:“这话可不对,谁不知道小方大人是咱们大隋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演武院考试九门优异,除了一百多年前那位李啸大将军外谁还比得了?您可太自谦了,要我老王来,往前推一百年,往后推一百年也没人及得上小方大人你。至于现在,就更别说了。有名的年轻公子,其他人比您差的太远了。”

    听到这番话,那低头吃面的年轻男人手上的动作似乎是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没人注意到他的眉头挑了挑,似乎颇为不屑。

    他安安静静的吃完了碗里的面,然后付了钱后离开。似乎不急着去什么地方,步伐走的很缓慢。

    方解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对沉倾扇压低声音说道:“这个人是怡亲王的人,或许有可能就是接替王维守着那个院子的人。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偏偏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是故意为之……难道是怡亲王怀疑我了?”

    沉倾扇道:“不如我跟着他去?”

    “别……”

    方解摇了摇头:“昨晚的事做的没有任何纰漏,怡亲王应该不可能这么快就联想到我身上。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并不代表什么,他虽然起来很温和客气,但我总觉得他对我似乎有不小的敌意……若是他带着目的来,早晚会自己露出马脚。”

    沉倾扇嗯了一声,脑海里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记住了那个年轻男人的长相。

    半个小时之后,方恨水缓步走进擒住王维的院子。一直到了后院,在窗口仔仔细细的了,然后走到墙边一跃而上,蹲在墙头又仔细了一会儿,然后从墙上跃出去,似漫无目的实则一直寻找着痕迹。

    很快,他走到了方解丢下王维的那棵大槐树旁边,在树下转了两圈后抬起头了,然后跃上大树。因为还很早,大街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大概两分钟之后,他从大槐树上跳下来,抬起头往四周了,最终选了一处房顶跃上去。

    果然,他在房顶的瓦片上找到了极淡的脚印。

    ……

    ……

    秦六七了一眼方恨水,冷冷的说道:“你说掳走王维的人是方解,有什么证据?”

    方恨水捏了一颗水果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您应该知道,我是做捕快出身。而且我可以肯定,我是江南最好的捕快。若我不是在那样一个偏僻的小县,而是在郡治或是京城,一定会有很大很大的名气。我自然有我自己查案的手段,所以也自然有理由怀疑方解和这件事有关。”

    “那就说出你的理由。”

    秦六七淡淡的了方恨水一眼:“我知道你一直想杀方解,王爷却不许你去杀。方解是王爷接下来大计中很重要的一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应该知道王爷的怒火谁也抵挡不住。所以你别用这种口气说话,如果有证据,直接说。”

    方恨水懒散的舒展了一下身体道:“我说有关,就肯定有关。”

    砰地一声!

    方恨水的身子一瞬间被一股大力击中,他的身子炮弹一样向后飞出去狠狠的镶嵌进了墙壁里。碎裂的砖石和尘土纷纷坠落,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变得浑浊起来。方恨水咳咳的咳嗽了几声,下意识的低头了卡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

    秦六七着他冷冷的说道:“不要以为你仗着有些不知道如何得来的修为就天下无敌,我也不会再说第二遍……以后跟我说话的时候,再摆出这样的姿态我会直接杀了你。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怀疑方解的根据了吗?”

    他松开手,掸了掸身上的浮土后走回椅子边坐下。

    方恨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他实在没有想到秦六七的修为竟然如此高深。在他面前,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意外得来的修为让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了,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确实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他咳嗽了几声,将涌上来的那一口腥甜咽了下去。

    “抓王维的人很聪明,出去的时候是踩着王维的脚印走的。但这个人轻功不太好,大街上还能找到些许痕迹。我顺着脚印找到王维被人丢弃的地方,然后擒住他的人便走了。有另一个人将王维带走,是从房顶上走的。前些rì子长安城下了雪,虽然雪已经完全融化,但您知道雪其实不是起来那么干净,雪化之后,没人打扫的房顶总是会留下一层很脏的痕迹。带走王维的人轻功身法要比第一个人高明的多,但拎着一个一百多斤的汉子让他的身形微微沉了些,所以在房顶上留下了浅浅的脚印。”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后继续说道:“我顺着脚印到了东二十三条大街外,这脚印就没了。而方解就住在东二十三条……我这段rì子没有什么事做,每天都起的很早。方解铺子不远处那个卖热汤面的人手艺不错,我喜欢在那吃早点。因为我总是会比方解早到吃完就走,所以他并不知道我经常去那里。”

    “这段rì子我观察过方解的生活习惯,所以知道今天他比平时早出门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而且每天他都是独自吃早饭,今天是和他那个女人一起出来的。我怀疑,他们两个昨夜根本就没有睡。”

    听完方恨水的分析,秦六七的眉头皱的有些紧:“这不过是你的推测,而且东二十三条大街上住着的高手,不止方解身边那个女人。不过这件事我会和王爷提起,你从现在开始就老老实实的守着这院子,擒走王维的那人若不是因为与王维有私怨而是针对王爷,肯定还会再来。因为我什么都没带走,就是要引那人第二次来。”

    “你的修为确实不俗,但如果一点儿功劳都没有,王爷岂会重视?”

    秦六七起身,走到方恨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年轻人好胜心强些很好,聪明些更好。但要有自知之明,那就最好不过了。”

    说完这句话,秦六七离开了这里。方恨水着秦六七的背影消失不见,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神yīn冷。

    秦六七回到怡亲王府之后,登上楼船将方恨水的分析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杨胤。但出乎秦六七预料的是,杨胤似乎一点儿也没觉得惊奇。

    秦六七诧异的问王爷似乎并不在意?杨胤笑了笑招手道:“来,你再把昨夜的事跟秦管事说说。”

    新月楼的老鸨从后面出来,垂首对秦六七道:“昨夜里方解化妆进了楼子,虽然装扮的很jīng细,但奴婢还是认了出来。他进来的时候低着头显然是怕别人到,进门就点了雅间,还点了一个清倌人。一直到了丑时之后才离开,因为喝多了酒也没能破了那清倌人的身子。但他在丑时之前确实没有离开过,奴婢可以确定。”

    秦六七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家有娇妻,却还是忍不住要去偷腥。现在属下明白,为什么方解和沉倾扇都像是一夜没睡了。”

    杨胤笑了笑道:“少年风流……既然如此,那孤就做个顺水人情,一会儿用轿子把庄蝶送到方解铺子里,孤想那个有大修行的沉倾扇,怎么喝下这坛子醋。”

    “敲山震虎?”

    秦六七赞道:“王爷妙计!”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三个怪男人和一个俊俏小妞儿

    第二百三十一章三个怪男人和一个俊俏小妞儿

    方解在演武院里是最特殊的一个人,他几乎很少出现在本应出现的教室里。对于这件事,教授墨万物已经习以为常。他知道方解没原谅自己,毕竟在半月山上那件事确实是因为他才发生的。

    所以当他见方解直接走向藏而不是教室的时候,除了摇头苦笑之外还能做什么?他是演武院的教授,总不能让他没完没了的追在一个学生屁股后面忏悔。对半月山上那件事,墨万物有恨意但并不如何后悔。演武院的学生们若是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了,将来怎么领兵上阵?

    早一点接触死亡,对学生们来说未见得就是坏事。

    当然,对于死者来说这是极不公平的事。

    方解进了藏之后就在习惯的地方坐下来,靠窗,可以到外面的景sè和来来往往的人。而且这是个角落,偏僻安静。他可以心平气和的书,也可以放松的闭眼冥想。自从上次马丽莲到他吐出几十条虫子之后,方解没在藏里再遇到过她。

    对于马丽莲的这种变化,方解一点都不在意。他和那个女孩子本就不会有什么交集,而且她也从不曾走进过方解心里。

    万剑堂剑录已经完,这本书记载的东西零零碎碎并不全面。但方解根据里面凌厉的剑招总结出几手刀法,私下里练的时候倒是觉着应该很有实效。方解是边军出身,又自幼见惯了厮杀。所以他对招式的要求极简单,那就是直接迅速。简单明了,一刀杀敌。

    谢扶摇给他演示过武当山的两仪剑法,但这种飘然若仙的套路方解并不喜欢。若是江湖中人对决,这等灵逸飘洒的剑招确实有效。可放在两军阵前,这剑法毫无意义。便是当世的剑法大家,也不能在万军之中翩然起舞。

    方解这几rì的书都是关于如何修行的,几个大宗门的修行基础篇藏里都能找到。基本上千篇一律,万变不离其宗。方解试着调用自己能感知到的天地元气,虽然这几rì来稍微有些进展,可用于实战还是没有什么效果。闭上眼沉思了一会儿,方解忽然想到自己一开始想的方向就错了。

    他自从能感知到天地元气之后,就想着能如修行者那样远距离杀敌。可他能感知的元气稀薄的可怜,根本就毫无用处。冥思苦想不得其法,他骤然想到现在这个境界,若是能将天地元气调动起来,就已经是极大的成功了。毕竟他还是最擅长近身搏杀,这才是现在最应该考虑的事。

    明白了这一点,方解开始试着让自己感知的天地元气进入拳头。他没有气海,不能将元气在丹田气海中存储。但可以将元气集中在一个点,虽然微弱,不过对于攻势来说应该有些帮助。

    本来他的肉身就极强悍,若是再能将天地元气调动起来,攻击力肯定还会增加。这是一个很大胆的尝试,他不是将天地元气纳入身体气海,然后转化为内劲融于四肢百骸。而是将元气在体外凝集,就如同在拳头外面加了一层铁罩。

    一瞬间想到这个办法,方解便尝试做到。盘膝坐在地板上,他感受着体外游走的天地元气,试着将元气聚集到拳头周围,可这种尝试本来就有些离谱。所以超过一个时辰之后,方解依然没有什么进展。

    他了外面的太阳,知道已近正午。所以起身离开,和老人打了招呼后他直接去了马场,喂了赤红马草料。正要离开去食堂吃饭,忽然见一个拎着水桶的马夫对自己眨了眨眼睛。这绝不是因为他的眼睛难受所以才眨眼,而是很明显的想引起方解的主意。

    方解往四下里了,发现确实是对自己眨眼随即对那马夫说道:“我这赤红马是不是应该多拉出去跑跑?起来肥的已经快跑不起来了。”

    那马夫笑了笑大声说道:“没关系,这是北辽地的名种,再肥也能如飞般奔驰,只需拉出去跑一圈,就能恢复过来。”

    他走到方解身边,给赤红马添水:“东二十六条那个院子你不能再去了,里面有埋伏。公公已经知道那地方,派人暗中查,现在那地方有不少高手。另外,回去之后你到市场去买两个下人,还有一个起来很显眼的少年会插标卖身,你也把他买回去做书童。至于该买谁,到了你就知道,都是公公为你调拨的好手。”

    马夫低低的说完这番话,然后大声笑道:“小方大人你可是好福气,便是朝廷的将军们想得到一匹北辽地的好马都是极难的。”

    方解也笑道:“是啊,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陛下可有什么旨意?”

    他压低声音问。

    那马夫微微摇头低声道:“陛下没有什么旨意,倒是公公让我转告小方大人,切勿贪功,切勿急躁。”

    方解一怔,笑了笑道:“既然公公如此关心,那我能不能再提个要求。”

    “小方大人请说。”

    “买下人买书童不要钱的么?若是公公愿意送给我几万两银子花花,我倒是更加感激不尽。”

    那马夫愣了一下,方解的眼神就好像怪物一样。

    “这个……我必定代为转达。”

    他说了一句,然后拎着水桶走了。

    等那人消失之后,方解忍不住皱眉想到。在演武院里见面也要搞的如此神秘,难不成演武院里也有皇帝不相信的人?

    ……

    ……

    太阳才微微偏西方解就离开了演武院,找到那马夫说的地方。这里是个规模极大的市场,和方解去找chūn姑屠夫他们那个市场截然相反。这里是官府办的,来往的都是大客商。在市场最里面把角处,便是人口-交易的地方。

    这里卖的奴隶,一部分是获罪的官员家眷,被贬为奴隶,送到市场贩卖。一部分是家里出现无法应付的困难,只能自卖自身。还有一部分是大隋的边军从各地边疆俘虏的人,都是些长相与中原人大不相同的蛮子。

    在这个人口市场里,价格卖的最高的就是那些官员的家眷。那些下人因为自家主子犯了罪而受牵连,但他们倒是不怎么愁找不到活儿干。一般的富户买下人丫鬟,最喜欢挑这些人。因为他们懂规矩,比买蛮子要好的多。而且一般犯官的小妾和女儿,都会卖到极高的价钱。商人们有钱但身份低,他们要想睡官家的女人只能从这里找。若是买一个犯官的女儿或是小妾回去做填房,也是极有面子的事。

    而蛮子一般是商人买走做苦力的,也不用发例钱,只需管饱就行。这些蛮子一般粗野,但很有力气。商行喜欢买这样的人,能省下一大笔雇佣力巴的钱。

    但这些年大隋没有什么战事,蛮子奴隶的数量不多,倒是有价无市。只要来一批,一般就会被哄抢而光,与那些犯官的家眷一样好出手。

    相比来说,倒是那些因为自家出现难事而不得不卖了自己的人很少有人过问。因为隋人本就骄傲,不是过不去的坎儿谁也不会作贱自己。这些人买回去也不好使唤,往往还带着几分傲气。

    方解找到这里足足用了半个时辰,他故意走的很慢却没有人主动跟他说话。这让他有些诧异,那马夫说自己只要来了就能认出苏不畏安排的人,可走了一半还没有什么发现。正寻找着,遇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方解顺手卖了两串。一串自己吃,一串包了打算带回去给沉倾扇。

    就在这个时候,他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三个,紧挨着站着。

    一个是膀大腰圆的汉子,身前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纹银一百两,少一个钱都免谈。另一个是个书生,身上的袍子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过,脏的离谱。天气还冷着他却手里拿着一个破旧折扇,扇子上写着五个字,但求有缘人。在书生身边站着的,就是那个马夫所说的少年了,可到这少年的时候方解就忍不住想骂街。

    这是一个黑瘦黑瘦的少年,让方解一瞬间就想到非洲大陆。样子十四五岁年纪,穿一件破皮袄的少年正在对方解眨眼睛。他的鼻子下面挂着两条chūn蚕般的鼻涕,明明已经流到嘴边,他却总是能极神奇的吸回去。

    那一头枯黄的头发,如母鸡用野草搭的窝。而且这个少年瘦的让人不想第二眼,身子细小脑袋大,分明是外星人和非洲土著的后代。

    苏不畏是从哪儿招来这三个家伙的?

    那个壮汉标价一百两银子,即便是个做苦力的好身板,可谁会花一百两银子买他?买十个蛮子奴隶也就这个价钱,比他干的活多多了。那个书生,一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典范。明明脏兮兮的,却一脸的出淤泥而不染。那个黑小子,买回去除了能起到恶心自己达到减肥的目的之外,应该再无用处。

    方解虽然一百个不愿意,还是不得不走过去。

    他先是了那壮汉,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觉着自己值一百两银子?”

    那留着络腮胡子,敞开胸口露出一丛黑sè胸毛的壮汉竟然一脸扭捏,似乎是害羞,垂着头着自己的脚尖尖声细语的说道:“我有力气,而且手巧……我敢打赌,长安城里所有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不如我的女红做的漂亮。”

    为了证明,他还从衣服里翻出一个布包打开。方解发现里面是各种绣花针,最短的只有大概三四厘米,最长的能有近一尺。

    方解被这壮汉的扭捏劲儿恶心的想吐,再那黑小子都顺眼了不少。

    他又问那书生:“何为有缘人?”

    书生昂着下颌拿腔拿调的说道:“我是读书人,虽然沦落到自卖自身,可也要找一个书香门第效力,我胸中有沟壑万千,寻常人家自然是瞧不上的。公子你这身打扮也是读书人,自然明白读书人的气节。”

    “直接说”

    方解摆手打断书生泛酸。

    “顿顿必须有肉!”

    书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方解叹息了一声,向那黑小子刚要张嘴问。那小子抬起双拳大猩猩一样擂了擂自己胸脯极豪迈的说道:“我的力气很大!大到公子你不敢相信!”

    他说话的时候啐了口血,于是方解使劲点头道:“我信你了……”

    在一个残阳余晖将影子拉的很长的傍晚,方解领着三个怪人在人口市场所有人白痴一样的眼神里快速逃离。而回到铺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更头疼了,因为门口俏生生站着一个少女,正是庄蝶。

第二百三十二章 是帮手也是眼线

    ps:新的一周,红票走起!

    第二百三十二章是帮手也是眼线

    沉倾扇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品着茶,没抬头方解。一开始站在门外等着,然后随方解一同进来的庄蝶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夫人,摸样乖巧,让方解有些尴尬。去青楼买欢没买到,然后清倌人自己送上门来的事只怕放眼中原也找不出第二件。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只怕方解的名字在长安城立刻就会更响亮起来。

    庄蝶的眼睛一直小心翼翼的向方解,沉倾扇不答话她又不敢直起身子。毕竟她的身份是青楼出身,自觉也低人一头。方解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坐吧坐吧,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若是有什么为难事只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庄蝶没坐,从袖口里掏出一个信封说道:“今儿一早就有人到了楼子里,花银子为我赎身。然后又雇了马车把我送到这里,那人临走的时候只说是替怡亲王府办事的。然后给我一封信,让我交给公子。”

    方解微微皱眉,将信接过来拆了。

    信是怡亲王杨胤亲笔写的,大意是知道方解乔装去新月楼买醉的事,银子没少花但女人的身子没碰着。他觉着既然是方解上的女人,那么自然不能再被别的男人触碰。所以派王府管事将庄蝶赎身送了过来。

    方解将信完之后递给沉倾扇,后者接过来了脸sè微微一变,随手将信丢在一边的桌子上冷冷道:“既然是王爷的意思我自然也不好拦着,可这铺子里不缺填房。你要是不觉着委屈,留下来做个丫鬟。若是觉着委屈,大门开着你随时可以走。”

    这女人如此强势,倒是让庄蝶吃了一惊。她向方解求助,却见这位去了胡子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一脸的惶恐。她在心里微微叹息,心说原来是个真正惧内的伪汉子。不过这女主人实在太美,美的让她有些自卑,所以她也不认为自己能争得过女主人。可如今是王府的人将自己送来的,自己若是不留下还能怎么样?

    于是不等方解发话,她俯身轻声道:“谢夫人收留。”

    沉倾扇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见到这场面,方解身后跟着的三个怪人互相了一眼,立刻不约而同的凑上去跟沉倾扇见礼:“见过夫人,以后我们就是您手下的人了,夫人若是有什么吩咐,我们自然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不敢有一丝违背。”

    “夫人貌若天仙仪态万千,我们以后跟着您是三生换来的福气。夫人无需对我们客气,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了。刀山火海,以后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架势,他们三个竟是完全把方解忘记了。这让方解不得不苦笑,心说这三个都特么是从哪儿来的啊。

    沉倾扇了他们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方解……你选女人的眼光比你选下人强多了,最起码那妮子还算顺眼。”

    她对庄蝶招了招手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恰是身边还缺个说话的人。跟我上楼来换了你那身衣服,这里不是青楼以后穿着要规矩些……至于你们三个,有多远就走多远,不然别想从这领一个铜板的例钱。”

    壮汉书生黑小子,三个人面面相觑,很识趣的退回到方解身边。庄蝶了一眼自始至终没为自己说一句话的方解,眼神幽怨。她迈着碎步跟在沉倾扇身后上了楼,态度谦卑的真的好像一个丫鬟。而且无论怎么去都不会以为她是新来的丫鬟,就仿佛已经在这铺子里生活了许久似的。

    “娇妻美婢,东主好福气。”

    书生挑了挑大拇指赞道:“也只有东主这样风神如玉的佳公子,才能俘获美人心。东主放心,既然我们进了这铺子就是您的人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壮汉点头道:“那是那是,我们是不会白吃饭的。”

    黑小子使劲点头然后问:“什么时候开饭?”

    方解白了他们一眼,走到椅子边坐下来问道:“先说说你们叫什么名字吧,我总不能连自己手下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书生往前走了一步回答道:“我叫陈孝儒,出身江南海宁陈家,也是咱们大隋百年世家书香门第……”

    方解摆了摆手:“既然你读书识字,那就做个账房先生吧。以后铺子开张,用得上。”

    “我乃读书人,读书人怎么能做这样写写算算有辱圣贤的事?”

    书生摇头道:“不妥不妥。”

    方解低声骂了一句:“你他娘的入戏太深了是么?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然现在就回去找你那阉人主子去。”

    书生一怔,有些懊恼道:“无趣无趣,你这人当真无趣。”

    方解懒得理他,指了指壮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壮汉扭捏向前,满是胡子的脸上竟然微微发红:“我叫聂小菊,贫户出身,没读过什么书……”

    “你能做什么?”

    方解忍着恶心问。

    聂小菊抬起头向楼上,满脸期待的问:“不知道夫人身边还缺不缺丫鬟……夫人那般天仙似的人,让一个粗手粗脚的小姑娘伺候可怎么行。若是东主不嫌弃,我绝对比那小姑娘做的好,铺床叠被端茶倒水……而且我还做的一手好女红。”

    方解白痴似的着他说道:“小菊是吧……你要是再敢这么想,我保证让你的小菊在初chūn里怒放……还缺个车夫,干就留下,不干立刻就走。”

    聂小菊竟然悲伤yù泣:“东主之命,自然遵从。只是……我还是觉着那小姑娘不如我适合做夫人的丫鬟……”

    方解长长的叹了口气后用极轻的声音说道:“苏不畏是派你们来杀人灭口的吧?不恶心死我你们誓不罢休?”

    那黑小子连忙上前一步道:“东主别理会他们那两个白痴,一点儿也不端正。我叫燕狂,什么力气活儿都能干!”

    “你……”

    方解忍住悲伤:“还是做书童好了。”

    黑小子燕狂抱拳道:“东主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吸溜一下子将垂到嘴边的鼻涕又吸了回去。方解着这三个人,心说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也不记得如何得罪过苏不畏,怎么就派来这样三个几品。

    ……

    ……

    方解上楼的时候,见庄蝶换了一身朴素些的衣服,正拿着抹布在擦二楼的栏杆,她听见脚步声回头了方解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方解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道:“别担心,她人不坏,你先适应一下,我再安排你。”

    庄蝶点了点头,脸sè有些悲伤。

    方解趁她弯腰的时候,在她还不算太圆润丰满的屁股上偷偷摸了一把。将一个好sè胆小之徒的嘴脸表现的淋漓尽致。得手之后还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颇显猥琐。他推开房门走进里屋,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凝重起来。

    沉倾扇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试过,她不懂修行。”

    方解嗯了一声,拉着沉倾扇的手走进里屋:“怡亲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之所以先去新月楼就是故意做的烟雾,被他知道算不得什么。可他将这女人送来是打算要干嘛?”

    沉倾扇坐下来,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会不会那天夜里的事露了什么破绽,他已经起了疑心,所以才把这个庄蝶送过来你什么反应?庄蝶虽然不会修为,但我她手脚轻灵显然也学过武艺。若不是怡亲王故意来试探你的,就是派在你身边的眼线。”

    方解点了点头道:“倒是未见得就能猜到是我抓了王维,或许只是拉拢的手段……不过这个人不能不防,以后的rì子过的要更加小心了。这个小姑娘绝不似起来那么柔弱,她第一时间就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跟在你身后的摸样十足就是一个侍女。若没有经过训练,怎么可能这么快入戏?她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好了能瞒住人,殊不知越是这种完美的好反而让人起疑。”

    沉倾扇点了点头问道:“会不会是怡亲王想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方解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未尝没有这个心思。先是王府里那个年轻男人出现在铺子外面,又送来一个庄蝶。怡亲王或许真如你猜测的那样,只是想震慑我。”

    沉倾扇嗯了一声问道:“外面那三个极品又是怎么回事?”

    方解叹了口气道:“这三个人和庄蝶其实一样啊……是御书房秉笔太监苏不畏送给我的帮手,但何尝没有监视我的意思?只不过派来这样三个货sè,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踅摸来的。不过这三个人倒是暂时可以信任,最起码不会在背后捅刀子。只要是查怡亲王的事,可以放心让他们去做。”

    沉倾扇忽然笑了笑道:“现在你知道做红人的滋味了吧。”

    方解无奈道:“怡亲王其实到了现在还是在试探我,或许也会去想我是不是皇帝安排的人。若是这样去分析,他把庄蝶送过来倒是不必太担心什么。jiān细这种人,利用好了比自己人还要好使。皇帝倒是不一定存着不信任我的心思,但苏不畏不同,他要对皇帝负责,或许除了他自己之外他谁都怀疑。”

    沉倾扇道:“那就演戏呗……反正rì子也颇无聊。”

    方解笑道:“你演你的冷傲刻薄老板娘,我演我的惧内好sè大东家。”

    沉倾扇叹道:“怎么总觉着你演的这戏占了不少便宜?”

    方解正sè道:“哪有……我的戏更辛苦些。”

    沉倾扇撇了撇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忽然问道:“摸起来怎么样?”

    方解一怔,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不太好,还没长开,屁股上的肉不多,太瘦,所以摸着有些硌手,不是很舒服……”

    沉倾扇妩媚一笑道:“你不是说过,女人的屁股和胸脯时常摸摸就能变得丰润起来吗?那你以后可得多去摸摸才行,对不?用不了三五个月,料来那小妮子也会变得前凸后翘风韵诱人吧。”

    方解肃然道:“为了不让人起疑心,理当如此。”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向后跳了出去,一道剑气紧跟在他屁股后面。方解没敢回头直接冲出房门,落荒而逃。沉倾扇收回那一道盘旋在屋子里的剑气,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筹谋东暖阁

    第二百三十三章筹谋东暖阁

    陛下的旨意在二月初一这天终于在朝堂上正式宣读,定于二月十二大军开拔奔赴西北战场。rì子和之前传言的二月初八稍有偏差,但领兵的大将军却没有出乎人们的预料,正是左武卫大将军虞满楼。

    虞满楼以儒将著称,在十六卫大将军中算是资历比较老的一个。按年纪说,除了右领军卫大将军于正东和左前卫大将军罗耀之外,便是他最大了。虞满楼领兵出征,这是长安城里的大事。大隋立国自太宗年间之后,就鲜有驻守长安城的军队出征的例子。由此可见皇帝陛下对西北战事之信心,也能看出皇帝对西北战事之忧心。

    七十万大军云集西北,顺利拿下满都旗。皇帝在这个时候增兵本来无可厚非,可不从地方调兵而从京畿道调兵,这其中的深意就值得人思索一番了。关于怡亲王想去西北领兵的传闻越来越清晰,陛下在朝堂上倒是只字未提。可这番派虞满楼增兵西北,就是一个明确之极的信号。

    他对西北现在主持军务的旭郡王杨开态度不明,可对李远山等几个大将军显然不满。还有一个意思则是,怡亲王杨胤想去西北主持军务……免谈!

    旨意下来之后,朝臣们各有心思。和怡亲王交好的人纷纷派人暗中去请示,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对怡亲王多有敌视的人则暗中欢喜,心中总算踏实了一些。这些反对怡亲王领兵的人,多是对大隋忠心耿耿之辈。他们可不愿意看到一位亲王手握重兵,对于陛下对于江山社稷来说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的旨意既然已经下来了,那么怡亲王自然也该死心。

    下了早朝之后,左武卫大将军虞满楼,兵部侍郎宗良虎,礼部尚书怀秋公,黄门侍郎裴衍等人被皇帝留下,让他们到东暖阁议事。这四个人中只有怀秋公和怡亲王平rì里走的颇亲近,但也只是游玩垂钓。在大是大非上,没有几个人比怀秋公看得更真切。皇帝似乎对这位三朝元老也没有什么疑心,一如往常推心置腹。

    四个人先是到朝房里用了些饭菜,然后在太监的引领下到了东暖阁。皇帝对朝臣历来宽仁,所以特意吩咐让他们先吃了早饭再进来议事。四个人进了东暖阁的时候,皇帝正在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翻阅新送上来的奏折。

    皇帝的食yù似乎不好,面前只放着一碗粳米粥和几样素食小菜。

    走在最前面的怀秋公微微皱眉,忍不住俯身道:“陛下,虽然国事繁忙,但还是龙体为重。只吃这些东西,怎么能……”

    皇帝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或许是这两rì上了火,胃口不好。吃些清淡的还能下去顺畅些,等过几rì就好了……太医院开了清肺顺气下火的方子,倒是有些小题大做。朕本想不吃,奈何在这些事上也身不由己。”

    怀秋公笑了笑,垂首站在一边。黄门侍郎的官职虽然不高,但职权很大。虽然走在最后进来,但大将军虞满楼和兵部侍郎宗良虎都特意留了位置,让他站在怀秋公身侧。朝臣们对这个平时低调的有些离谱的黄门侍郎都有些忌惮,提到他的时候往往会有这样四个字的评语。

    深不可测。

    “你们先坐,朕吃完了东西再和你们说些事情。”

    皇帝指了指土炕对面的胡凳,然后继续喝他的那碗粥。翻看了几眼奏折,皇帝的眉头随即微微皱了起来。

    啪的一声,他将奏折合上随手丢在一边。

    “这个袁崇武越来越放肆了……他儿子死在长安城,朕派人安抚,厚厚赏赐,还追封袁成师为县侯……还给了他半个月的假处理后事。他却给朕上来这么一份折子,说什么悲伤不止无法处理公务,请准再休假一个月……朕知道他心里凄苦悲伤,可西北的战事正酣,他此时跟朕说这些存的什么心思!”

    “好啊……既然他想休息,那就好好的休息下去吧。裴衍……拟旨,朕闻卿之悲伤,亦心中沉痛。允卿之所奏,好好休养,待心神平复再为国效力。另外,再拟旨……刑部侍郎独孤秀调任山东道总督,二月十二与大军一同离京赴西北上任。至于谁补独孤秀的实缺,让吏部的人拟一个名单上来!”

    “陛下……”

    怀秋公心里一紧,上前一步垂首道:“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袁崇武丧子心痛情有可原。若是就此罢任,臣恐有些流言……”

    “朕从来就不怕什么流言,朕对朝臣也从来不是只会赏赐!”

    皇帝微怒道:“别以为朕看不出他闹这事背后存的什么心思,若朕下旨言辞恳切的挽留他,用不了几rì弹劾谋良弼和杨开的折子只怕就要雪片一样飞进来。朕若是不直接断了这些人的心思,指不定他们还会做出什么龌龊事。”

    这两件事被皇帝牵扯在一起,让东暖阁里的四位重臣心里都不由得一震。皇帝这些rì子虽然没有提及过怡亲王的事,但显然他的耐心已经快被消磨光了。袁崇武在这个时候不开眼的想试探皇帝,被夺了官职也只能说自作自受。

    只是一位二品的封疆大吏,说免就免了,牵扯何其之巨,皇帝以前可没这么暴躁。

    怀秋公见陛下的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裴衍俯身应了一声,上前接过苏不畏递上来的笔开始拟定旨意。

    皇帝的胃口似乎更不好了,摆了摆手让小太监木三将吃食撤下去:“换一碗银耳莲子羹来,朕心里火气怎么就这么大。”

    木三连忙应了,收拾好了之后躬身退了出去。

    他走出东暖阁的时候,隐隐听到皇帝提到了怡亲王的名字。所以他故意走慢了些,侧耳听了听。

    “老六想为国立功的心思朕知道,但他太心急了些!现在满朝文武有一半人跳出来为他说话,哈……这是逼朕吗!”

    木三心里一颤,连忙快步离去。

    ……

    ……

    皇帝喝了小半碗的银耳莲子羹就又没了胃口,摆手让木三把碗筷撤下去。

    “最近西北的战报一rì一封的传进来,你们都看看。”

    他指了指桌子厚厚的一沓纸张,苏不畏连忙上去将战报都拿起来递给为首的怀秋公。皇帝揉了揉发皱的眉头,看起来心情有些yīn郁:“蒙元王庭的援兵超过三十万人马已经到了克沁旗,克沁旗旗主克沁勒朗的六万骑兵也已经集结……但蒙元队伍却似乎不急着将丢了的土地抢回来,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一点动静,这不寻常。”

    他看向虞满楼说道:“你到了西北之后,传朕的旨意。旭郡王杨开领兵征伐强敌,战绩卓著,兢兢业业,朕心甚慰。杨开的俸禄从即rì起按亲王例制的两倍发下去,杨开的次子封县侯,食邑所在交由吏部商议再做定夺。赏杨开金甲金刀,严肃军律。改封为征西诸军都元帅,节制西北四道。有临机专断之权,战事之内,西北四品以下官员可不请示视情处置。告诉他……放开手脚打这一战,朕信得过他。”

    “还有……”

    皇帝顿了一下说道:“大军后勤皆由谋良弼执掌,最近屡有奏折参他贪渎妄为,让他自己写一份辩罪折子上来,若是真如参奏他的折子里说的那样,朕也不会姑息。大军出关之后,据说冬衣战靴一个月都没有分发齐整,这是他的过失。降一级,罚一年俸禄……另外,你见了谋良弼之后告诉他,他的奏折朕已经看过,心里有数。听闻他在西北染了风寒,朕特意让太医配了些汤药,你一并带给他。私下里给,不要让人知道。”

    虞满楼心里一动,很快就明白了陛下这旨意里面的真正含义。

    他连忙俯身道:“臣遵旨,会将陛下的话如实告诉谋大人。”

    皇帝嗯了一声,看着面前的奏折有些失神。

    怀秋公和裴衍对视了一眼,从眸子里看到了对方的心思。皇帝重赏旭郡王杨开,这是在告诉那些支持怡亲王杨胤的人,别再乱动心思。杨开的帅位稳固如山,陛下就是信任他,你们谁也不要再犯傻了。旭郡王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所以陛下加封了他次子为县侯,这样的厚赐足够让杨开感恩戴德。

    金甲金刀,严肃军律。这是皇帝给李远山等几人的态度。虽然皇帝远在长安城,但对西北的事不是一无所知。那金甲的意思是旭郡王乃是代替皇帝亲征,金刀的意思是他手执皇命。至于那四品以下杨开可以随意处置的旨意,更是将杨开的权利增大到了极致。再进一步,就要能直接处置三品的大将军了!

    而将谋良弼降一级,罚俸禄一年。这是在平衡那些参奏谋良弼之人的不满,也是为了安定西北的人心。赏一个罚一个,皇帝这一手平衡之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但却无懈可击。既敲打了那些不安分的人,又不会让他们觉着太难堪。

    而皇帝让虞满楼暗中给谋良弼送药,只这一件事就能让谋良弼感激涕零!

    “陛下,对军务还有什么吩咐?”

    虞满楼俯身问道。

    “也没什么,你是久经战阵的大将军,对领兵来说你比朕在行。朕若是胡乱指挥,仗反而会越打越糟。记住一点就是,你是西北大军的副帅,凡事多和杨开商议,以战局为根本,其他事一概不要去管,也无需去顾忌什么。朕既然选了你,就是信任你。”

    “臣定当竭尽全力。”

    皇帝嗯了一声,看向宗良虎说道:“兵部的差事都压在你一个人肩膀上,这些rì子也辛苦了你。朕已经下旨,让你的长子入礼部做事,有怀老提点,早晚必成朕之肱骨。”

    宗良虎一怔,连忙撩袍跪倒谢恩。

    皇帝摆了摆手道:“谁做事尽心,朕都知道。谁想浑水摸鱼,朕也知道。今rì叫你们进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踏踏实实的做事,不能放不开手脚。”

    他顿了一下说道:“就是这些事了,你们若有什么想法便对朕说。”

    “陛下……”

    怀秋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不是让刑部派个人,随军往西北?”

    皇帝怔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若不是怀老提醒,朕倒是忘了。让刑部刑司郎霍耿带人去吧,既然是要堵嘴,就要堵的严实些。裴衍……你来拟旨就是了,回头把霍耿找来,你见见就是了。”

    裴衍垂首道:“臣遵旨。”

    皇帝蹬上靴子从土炕上下来,走到巨大的地图下看了看。那张标注着大隋所有城池的地图上,西北角用红线勾勒出来一个狭长的三角形区域。那里曾经是蒙元的领地,但是现在属于大隋了……那是满都旗,有长两千里宽数百里的草场!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人不对

    (你们支持的猛烈些,我看看还能保持三更几天!)

    第二百三十四章人不对

    当红袖招的小当家看到跟在方解身后走进来的庄蝶,她眼神里的敌视竟然比沉倾扇还要浓烈些。以至于本来想和方解打招呼的她,冷哼了一声后转身走了。甩着马尾辫,给了方解一个后脑勺。

    方解之所以带着庄蝶来红袖招,只是想让庄蝶以为自己对她没有什么戒心。却没有想到惹恼了小丁点,这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怎么了这是?”

    方解让庄蝶在楼下等他,快步走上二楼没皮没脸的挨着小丁点坐下来:“是谁惹恼了咱们的小当家,当真是不想在长安城混了。来来来,告诉你小方哥哥,我替你去出气!”

    “真的?”

    小丁点扭头看着他问。

    “肯定是真的啊。”

    方解捏起一缕小丁点的头发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脸陶醉。小丁点甩头将发丝抽回来,从桌子放水果的盘子里将短刀抄起来递给方解:“就是你得罪我了,你要是现在干脆利落的把自己阉了,我就原谅你。”

    方解吓了一跳:“哪儿来的这深仇大恨?断子绝孙这么yīn狠的事你都敢说出口!”

    “谁叫你花心!”

    小丁点挥舞着刀子恶狠狠道:“家里有一个如花似玉天仙般的沉姐姐,还有一个温柔贤惠的沐姐姐,你竟然还不肯老实!说吧,带着这么一个清纯漂亮的可人儿来我红袖招干嘛了?示威还是炫耀?”

    方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也就不是我婆娘,不然我要是看别的女人一眼你还不得剜了我的眼珠子?我现在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吧?买几个侍女书童什么的,难道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就是就是,不行?”

    小丁点瞪着眼珠问。

    方解甘拜下风,他知道小丁点自从做了这当家人之后,也就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会露出些小女孩的摸样来。这么大一个家业息大娘都交给她打理,这孩子也怪不容易的。他就当是哄妹妹似的让着她,当然偶尔也会调戏下。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

    方解回头看了庄蝶一眼,压低声音对小丁点说道:“回去我就辞了她,让她该干嘛干嘛去还不行?”

    小丁点白了他一眼,将刀子随手丢回去:“说吧,没事不肯来的小方大人,今儿又是什么事啊。”

    方解笑道:“你是不是已经爱我爱到死去活来了?不然怎么这么大的醋味。你那个神仙般的沉姐姐和沐姐姐都没你的醋味浓。”

    小丁点一怔,然后猛的抓了一把果子朝方解砸过去:“你……你……放屁!”

    方解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闪电般的上下左右的动了几下,然后摊开手,小丁点砸过去的那几个麝香果竟是都他被抓住。他捏了一颗送进嘴里,一边吞咽一边赞道:“好甜。”

    小丁点冷哼道:“姑nǎinǎi的屁你也说好甜?”

    方解大笑道:“你若是不信,再放一个让我尝尝?我可不介意,你介意吗?”

    “你流氓!”

    小丁点骂了一句起身就要走,方解连忙伸手拉住:“还不是你先调戏我的?可惜没我脸皮厚就是了……你且坐下,我来是和你说正事的。皇帝的旨意据说已经下来了,二月十二大军出征。到时候红袖招和长安城的其他几个歌舞行都要在太极宫外的广场上演舞为大军送行,红袖招自然是压轴出场的。”

    他把小丁点肉呼呼的小手拿过来捏着玩,小丁点哼了一声把手抽回去。方解没皮没脸的又伸手拽回来,小丁点往回抽了两次也没抽回来,脸一红,别过头不去看方解,倒是也不再往回抽手。

    方解握着小丁点的手,大拇指在小姑娘水嫩光滑的手背上来回摩挲:“我让人明天就把铺子里的衣服送过来,你选好了姑娘试穿。二月十二那天全看你们了,若是反响好,铺子里的分红也是红袖招一笔不小的收成不是。对了,我前两rì来教你们走的台步,练会了吗?”

    说到这个小丁点转回头来看着方解,一脸鄙视的说道:“也不知道你怎么满脑子这种东西,一个大男人,居然能走出那样的步伐来,丢不丢人?”

    方解想到前阵子教红袖招的姑娘们走模特步的时候,那些姑娘们笑疯了的场面忍不住微微脸红:“你只说,这样走是不是夺人眼球?”

    小丁点嗯了一声道:“你走起来恶心,姑娘们走起来妩媚……不过你前些rì子拿来的那几套衣服可怎么穿?裙子还没有过膝盖,哪有这样奇怪的款式?还有还有……你送来的那鞋子,根本就不是人穿的啊!我好奇只穿了一会儿就崴了脚,现在脚踝还疼呢!”

    方解自然而然的弯腰将小丁点的脚抓起来:“我来看看。”

    小丁点的脸腾地一下红起来,艳的好像盛开桃花一样:“你干什么……快放手,不然我一脚把你踹到楼下去!”

    方解这动作真没有什么猥琐的心思在里面,见小丁点脸红的透彻这才醒悟:“呃……就是想看看消肿没有,我这段rì子在演武院也读了些医书……”

    “闭嘴!”

    小丁点红着脸将腿抽回来,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事儿我已经和大娘说好了,但你最好还是自己上去说说。若是大娘反悔,谁也帮不了你!”

    “得令啊”

    方解起身,喊了一声得令然后转身走向三楼。小丁点看着那个讨厌家伙的背影,瞪着瞪着扑哧一声又笑了。

    ……

    ……

    息画眉也在息大娘的房间里,她们两个正看着桌子上前几rì方解送来的衣服议论着什么,见敲门进来的是方解,息烛芯的脸sè微微一变,将衣服放下后转身走了,没和方解说话,一如往常的冷艳高贵。

    息画眉指了指凳子说道:“来说大军出征那rì表演的事?”

    方解先是施礼,然后坐下来说道:“是啊……算算rì子也就还有十天,这件事已经筹谋了这么久只等着一个万众瞩目的机会。本来我是打算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皇族和官员游街与百姓同贺新年的时候,请红袖招的姑娘们穿出去的。但恰好出了事,便一直拖到现在。如今看来反而倒是等着了个更好的机会,还有什么比二月十二那天拿出来更好的rì子?”

    “想法是不错,可……穿着这样的衣服在万人面前表演,怎么都有些惊世骇俗。”

    息画眉微笑着说道。

    方解笑道:“红袖招什么时候怕过惊世骇俗这四个字?这是我铺子和大娘的红袖招都能得利的事,到时候人们先是记住红袖招姑娘们的绝世芳姿,其次才是记住我那些衣服鞋子。再说大军出征,数万将士有幸看到这场演舞……只怕会士气如虹。”

    “油嘴滑舌”

    息画眉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难得没有摆出冷面孔:“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就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还有你教姑娘们唱的曲子,好听倒是好听,怎么我以前从没听到过类似的曲调?”

    方解心说新贵妃醉酒你若是听过才怪了,他笑了笑道:“这是我将南燕人的曲子和蒙元人的西凉调揉合在一起重新编排的,词儿是自己想,倒是不怎么应景。不过这曲子配上息大家的流花水袖,倒是相得益彰。”

    “这曲子确实不错。”

    息画眉点头道:“这件事里红袖招也不会少得利,但一笔归一笔,该怎么结算的银子你要一个铜板都不少的结算清。还有,这曲子以后只准我红袖招使用,便是你自己都不能再用,当然……我是一个铜钱都不会给你的。”

    方解叹息了一声道:“若不是我瞧的真切,我真会误以为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吴一道。”

    ……

    ……

    吴一道就在红袖招。

    方解在三楼和息画眉谈二月十二演舞的时候,吴一道就坐在二楼最里面的包厢里喝茶。他今天没穿招牌式的宝蓝sè锦衣,而是穿着一件月白sè的儒衫。这身装束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富贵,多了几分儒雅。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八个小碟子,里面是产自东楚的水果,还有点心和干果。茶是他自己带来的,红袖招里的茶再好也好不过他的存货。要知道整个大隋最好的茶叶,一大部分在宫里,一小部分在他手里。

    桌子对面坐着的人方解也认识,如果他看到的话一定会心里一惊。

    是怡亲王府的管事,秦六七。

    “若不是王爷的交代和诸位大人所托,我今儿也喝不到侯爷珍藏的这好茶。”

    秦六七笑了笑,客气的说道:“自侯爷回来之后,王爷一直想请您到府里聚聚。但这阵子确实有许多俗事缠身,倒是一拖再拖。王爷让跟侯爷道个歉,rì后他会亲自登门拜访。”

    吴一道微笑道:“倒是承蒙王爷惦记了。”

    秦六七起身,将茶壶端起来为吴一道斟茶:“我听说侯爷对茶道极在行,我一直不明白一句话还请侯爷指点……人们总说,敬客,茶不可倒满酒不可不满,这是什么道理?”

    吴一道微微眯了眼,没回答。

    秦六七继续说道:“我私以为,应该这样理解……喝茶是享受的事,让人神清气爽。茶只倒半杯,意思是不是这享受的事要有节制?而酒要倒满,是因为喝酒本身就是放肆心情的事,自然还是满满的好。喝茶是理智的事,喝酒是不理智的事。我这样想,侯爷……可错了?”

    茶不满酒不空自然不是这样解释,秦六七显然是话里有所指。

    吴一道依然没说话。

    秦六七笑了笑:“侯爷请我喝茶,我自然要理智些。所以……有些话,我还是先说清楚的好。货通天下行的事既然诸位大人托到王爷头上,王爷又仗义,自然不能装作听不见。所以让我约侯爷出来谈谈。货通天下行……”

    他的话还没说完,吴一道忽然摆了摆手道:“谈什么都好,我愿意奉陪。但今天不对。”

    “什么不对?rì子不对还是地方不对?”

    秦六七好奇的问。

    吴一道淡然道:“人不对,你……不过是个王府管事。别人敬你是别人的事,但你自己难道就没有自知之明?你回去吧,别扰了我喝茶听曲儿的兴致。那些大人们要是想谈,让他们找个有资格和我面对面坐着的人来谈。”

    秦六七的脸sè一变,几乎没有忍住。

    是几乎,但他还是忍住了。

    “好”

    他站起来,依然微笑:“我会将侯爷的话转告给王爷,转告诸位大人的。”

    “有劳”

    吴一道语气淡然温和道:“出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把门关上。”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真的很高

    第二百三十五章真的很高

    松柏楼是长安城里的老字号,这家酒楼的老板背景很深,据说和朝中某位大人物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里经常能看到绘着各豪门标示的马车,据说朝中不少大人们都喜欢来这里用餐。

    松柏楼的菜肴做的确实jīng致,据说后厨里有一位掌勺的大师傅曾经在宫里呆过。而之所以这里的生意好,另一个因素就是环境非常棒。松柏楼的楼其实只是这家店占地四分之一那么大,后面的院子才是这里最昂贵的消费场所。在后院,隔开了一个个小院子,互不连通,由高墙隔断,即便是在相邻的两个小院里的客人,也不知道隔壁的人是谁。

    而且小院里的房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隔音的效果竟然极好。

    没到过松柏楼的后园,就不知道这里别有洞天。没进到后园的屋子里,就不知道这屋子的神奇之处。即便是进来了,非心思细腻之人也不会留心这些事。

    而松柏楼最僻静的一个小院则长期关着门,很少看到有客人进出。即便没有客人在里面的时候,这个院子也不对外人开放。有客人问及,小伙计都会客气的回答说那是我们东主自己休息的地方,不是酒楼的雅间。

    听到这样的回答,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而事实上,这里是朝中许多大人们秘密议事的地方。而且除了有要紧事之外,大人们也不会来这里相聚。一些小事,在其他院子里吃饭喝酒的时候便商议了。

    二月初二的晚上,这个小院的门打开,迎进来十几位脸sèyīn沉的人。他们都披着厚厚的大氅,帽子遮住了额头,只能看清眼睛以下的脸,但依然能看出来他们这些人似乎心情都不怎么好。

    负责伺候的小二也是松柏楼老板的亲信,平rì里没事的时候根本就不走出这个院子。

    十几个人进了院子之后,小二随即将院门关闭。一行人快步进了屋子,将外面的大氅脱了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他们在屋子里的椅子上坐下来,一直到小二将茶上好退出去才有人开口。

    “吴一道太过分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人不满的说道:“既然咱们托了怡亲王出面,就是给他留了后路。若是他肯老老实实将所有东西交出来,然后离开长安城,就当他的货通天下行是一场chūn秋大梦,说不得还会落得一个好活。难道钱财和商行比他的命还要重要?咱们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他却不知好歹!”

    另一个身材微胖的人叹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拖着了,这次吴一道瞒着咱们帮陛下往西北运兵,货通天下行的实力已经让陛下都觉着震惊了。在陛下没有下决定将货通天下行收为朝廷所有之前,咱们必须让吴一道低头!”

    “对”

    坐在靠外位置上的人说道:“陛下显然是对货通天下行感兴趣的,真要是一道旨意下来将货通天下行收归朝廷所有,必然会有户部和吏部甚至刑部的人奉旨下去清查账目……陛下若是知道小半个朝廷的人在货通天下行里都有份子,必然龙颜大怒!”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之处在于,咱们谁都不干净。”

    一个人叹道:“当初怡亲王透的消息,说入份子进货通天下行是实打实能赚银子的事,王爷说话,咱们怎么会不信?所以多多少少都投了些,谁知道吴一道那家伙胆子也真够大的,来者不拒……后来真的赚了银子,咱们往里面砸的钱越来越多,手自然也就越来越不干净。这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以前为了分红利的事咱们或许有些不和,可现在必须坐下来踏踏实实议出个法子,怎么让吴一道低头。”

    “在陛下的旨意下来之前,咱们必须都撤出去,干干净净的撤出去!”

    一个气质文雅的人摇了摇头道:“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吴一道宁愿得罪半个朝廷的官员也不松口?”

    “他白痴了!”

    有人恨恨的骂道。

    “他可不是白痴!”

    之前说话的人想了想说道:“我揣摩吴一道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到了昨儿个才豁然开朗。他之所以不惜把咱们都得罪了,连怡亲王都顶撞了,为的是什么?”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自然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家业!他现在和咱们抗争不是真的抗争,他和陛下抗争才是真的抗争。他手里攥着那么多东西不松开,无非是想要挟咱们。让咱们在朝廷里说话,阻止陛下将货通天下行收了!他是想逼咱们帮他保住家业,无论是谁辛辛苦苦打下来这么大一份产业也会如珍视自己的孩子一样,谁想染指都会反抗,哪怕……是陛下。”

    “你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就范?”

    “难!”

    “那怎么办?”

    “杀?”

    “光杀了吴一道有什么用处,账本不知道被他藏在什么地方,还有咱们这多年来的见不得光的那些事,吴一道一件一件必然也都记着。他肯定是把东xī zàng在什么别人根本找不到的地方了,不然怎么会这样有恃无恐?”

    “不知道东西在哪儿,终究是个麻烦事。杀个吴一道简单,要是杀人能摆平这件事,你我还至于坐在这里商议?”

    之前那文雅气质的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咱们以前就分析过,吴一道在去西北之前就将他女儿吴隐玉送去了江南清乐山,说不定那东西就在他女儿手上!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是不会相信别人的,所以除非他自己保管,否则就是在吴隐玉那里。”

    “已经快两个月了!”

    那高高瘦瘦的人说道:“咱们派去江南的人手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这个吴一道就是一头老狐狸!恐怕早就预料到有这天,所以才会花大笔的银子把吴隐玉送去清乐山修道。以前以为他只是溺爱女儿,吴隐玉要什么他给什么,现在才明白他的心思竟然想这么远!”

    “只能再等等了,下江南的人若是带不回来好消息,这事儿就只能在京城里解决了。实在不行,就先除掉吴一道。再把他身边的亲信全都宰了,这样,就算陛下想找那账本也无从找起。咱们得不到,谁也得不到。吴一道为了保密,知道这件事的人肯定不多。所以,也杀不了几个人的。”

    “那个叫方解的……前阵子一直住在散金候府里,你们说……吴一道会不会将东西给了他?”

    “应该不可能,吴一道怎么会信任一个外人?”

    “怡亲王已经派了人到那个方解身边,吴一道若是真把东西给了方解,肯定能查出来的。”

    最后这个说话的人,赫然是怡亲王的管事秦六七!

    ……

    ……

    清风观

    怡亲王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景sè,忍不住赞道:“这观里算是长安城数一数二清净自在的地方了,也难怪真人到了长安城之后就再也不出门。在这里的时间久了,只怕连孤也会迷恋上这份幽静安详。”

    跟在他身边相陪的,正是清乐山一气观的观主,大隋道宗的领袖萧真人。这个在江湖上地位超绝的老道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仙风道骨的气质。若不是身上穿着象征真人身份的黑sè道袍,换做普通百姓的服饰走在哪儿都不会被人记住摸样。

    这样的老者,就算在大街上与你擦肩而过,你也不会留下什么印象。普通,太普通。走在他们身后几米外的清风观观主和一身红袍的鹤唳道人,看起来也要比萧真人更像是一位得道高人。

    萧真人笑着说道:“王爷身在风尘中,想不到竟然怀着一颗道心。”

    怡亲王哈哈大笑:“哪儿有什么道心,不过是身处喧嚣之中太久有些厌烦了,忽然间置身这道观里就好像走进世外桃源,心里清净了不少。依着孤的xìng子,真让孤在这里陪着油灯道经度rì,还不憋闷死?”

    萧真人道:“可不敢请王爷久住,不然这道观里用不了多久就会满院子的莺莺燕燕。”

    怡亲王笑的前仰后合,一边走一边说道:“萧真人倒是看得真切,孤这半生来,最离不开三个东西。一,美酒。二,美人。三美食。若是孤真在这院子里住下来,或许长安城里楼子里的姑娘们真会跑来找。”

    萧真人笑了笑,没答话。

    怡亲王走到大殿外面,回身看了看走过的路有些感慨的说道:“这里是道观最高处,回头望来时路尽收眼底。还是站在高处看风景好些,越高越好。站在最高处,半路走的艰辛些也值得。”

    萧真人语气淡然道:“高处冷。”

    怡亲王道:“那就穿厚实些。”

    萧真人又道:“身上的冷不算冷,再厚的衣服也裹不住心里的冷。”

    “真人为何心冷?”

    怡亲王问:“莫非是因为站的太高?”

    萧真人道:“还没有王爷站得高,怎么算太高?”

    他指了指脚下,确实比怡亲王矮了一个台阶。他并没有走上大殿前的小广场,只差一步。

    “你为什么不再走一步,和孤站的一样高?”

    怡亲王问。

    萧真人沉默了一会儿后认真的说道:“我站在该站的地方,再高也不高。若是站在不该站的地方,再矮也还是站高了。而且有时候王爷把高处看的太美好了些,其实就看风景来说,山顶和差一步到山顶的地方没什么区别。我站在王爷下面一个台阶的位置上,料来和王爷看到的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差异。”

    怡亲王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他往下看了看,又往上看了看:“站在山顶和站在距离山顶一步的地方,看到的东西肯定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站在山顶和站在半山腰看到的东西,必然相差很大。可只要还在人世间,站在最高的山顶上往下看的依然只是穷目之景。若是离开人世间,站在天上往下看呢?”

    萧真人笑着摇头:“没有人能站到天上去,谁都不能。”

    怡亲王笑了笑,停顿了一下问:“萧真人,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但因为不够礼貌所以孤一直忍着。既然今天恰好说到高低,那么孤就借着这个话题问出来……你觉着,是你高一些,还是周院长高一些?”

    萧真人沉默了片刻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知道周院长有多高,所以无从比起。不过我倒是知道自己有多高……不怕王爷笑话,我是真的很高。”

第二百三十六章 武当山的道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武当山的道人

    方解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跟在自己身后嘿嘿傻笑的黑小子燕狂,然后不住的摇头叹气。为了让这家伙看起来顺眼些正常些,方解特意让他换上一身簇新的书童服饰,青衣小帽皂靴,浑身上下收拾的倒是很干净,可这也掩盖不住人黑脸丑啊。

    方解甚至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什么妖jīng转世。

    幸好,挂在他鼻子下面那两条大蚕虫在方解的强制xìng措施下算是销声匿迹了。可即便如此,带着他走进演武院的时候还是招惹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嘲笑。男风之气虽然在大隋dì dū不算浓烈,但谁家的书童不是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方解带着的这个书童,别说和俊俏没一个铜钱的关系,便是说他不漂亮已经是昧着良心了。

    方解才走进演武院没多久,关于他带了个猴儿做书童的消息就在演武院里传开。

    黑小子倒是丝毫也不害羞,谁看着他笑他看着谁笑。不笑还好,一笑起来倒是把演武院里本就不多的女学生们吓得花容失sè。

    半路遇到虞啸,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虞啸就把他拉到一边。皱着眉看黑小子一眼后压低声音问道:“你从哪儿寻来这样一个人做书童?这家伙要是晚上出来能把人活活吓死!”

    方解讪讪的笑了笑道:“一个算命的说我最近运气不好,所以找了这么一个带在身边辟邪……不过你放心,晚上他出来是不会吓着人的。”

    “为什么?”

    虞啸问。

    方解认真的说道:“晚上……看不见他……”

    虞啸一怔,随即扑哧一声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黑的人,你还别说,你这书童要是晚上光着屁股跑出去,随便往角落处一站无需伪装,谁也看不见。”

    方解笑了笑后问道:“我听闻大将军不rì就要带兵出征了?”

    虞啸点了点头道:“陛下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定在二月十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个rì子,我特意翻看了黄历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不好不坏。不过家父倒是不信这些,他领兵这么多年来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本就没有鬼神,信它做什么。”

    方解道:“若是这一战晚些打就好了,你我都能随大将军出征。有你照应着我,说不得能立些功劳回来。”

    虞啸看了看四下没人,低声道:“这一仗未必那么快就结束,前两rì我和家父谈及的时候,家父也说,若是大隋稳守住满都旗,最起码要到将长城建起来为止。围绕着满都旗建造的长城一rì不建好,蒙元人的攻势便一rì不会停歇。可要想在西北蛮荒之地建造长城,谈何容易?虽然工部已经招募了大批的匠人准备开往西北,狼rǔ山上也不缺石材木材……可蒙元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咱们的人建造长城?”

    方解嗯了一声道:“又盼着这仗早些打赢,又盼着等到咱们学成之后好去西北立功……矛盾之极啊。”

    虞啸笑了笑道:“功劳不愁有的,这场战争要是两年内能打完,就真算不错的结果。以后朝廷调拨大军轮守西北势在必行,而蒙元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可能轻易服输?”

    方解点头道:“说不得长城建起来之后,蒙元人也快学会怎么打攻坚战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关于西北战事的事,虞啸告辞离去。方解带着黑小子一路往演武院里面走,快到藏书楼的时候遇到谢扶摇。谢扶摇看见黑小子的时候表情和虞啸一般无二,如此儒雅淡定的人也忍不住惊讶的咧了咧嘴。

    “你这两天出去降妖除魔了?”

    谢扶摇问他:“是不是从半月山上擒住的这个……人?若是他住在半月山上,那么半月山没有野兽活物的缘由也就算查清楚了。”

    “好yīn损的嘴巴!”

    方解白了他说道:“你不觉得身边带着这样一个人很有安全感?”

    谢扶摇扑哧一声笑了:“是啊,这个人要是贴在自家大门上,鬼神皆怕啊。”

    方解不想在黑小子的相貌上继续讨论,笑了笑问:“最近这两天怎么不见你在演武院里?我去你院子里找了几次你都不在。”

    谢扶摇低声道:“告诉你,你却不许告诉别人。”

    方解眯着眼睛问:“当采花大盗去了?”

    谢扶摇笑骂:“放屁……传我修为的恩人到了长安城,你说我是不是该去迎接?他是第一次来dì dū,哪儿都不熟悉,我帮着安顿下来。又陪着转了几处风景,今儿一早的时候才回演武院来。”

    “武当山张真人的弟子来dì dū了?”

    方解一怔,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紧了一下。

    “嗯,师兄代师传艺,这么多年来我的修为一直是他指点。说起来,倒是师兄更像是个严师。前几rì我得到消息说是师兄快到长安城了,所以连忙出去定好了住的地方,又出长安城迎接。”

    “你师兄自己来的?”

    方解问。

    “不是,还有几人,但我却是一个都不认识。”

    谢扶摇笑了笑道:“我武当传人远比清乐山的道人要低调,按照道理我师兄和清乐山的红袍大神官是一个层面的人。但我武当上下就没有红袍大神官这个职位,师兄的道袍也与弟子们穿的相差不多。即便走在大街上,也会被人看做是普通道人,哪里会猜到竟然会是武当山张真人门下。”

    方解嗯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清乐山的道人们按理说早就应该要返回一气观才对,毕竟演武院的考试去年初夏就已经完成。萧真人和鹤唳道人他们已经在长安城里多住了仈jiǔ个月的时间,不回去是为什么?他们还没有走,武当山的道人们又来了,这又是为什么?

    方解可不信,武当山的人只是来游玩的。

    ……

    ……

    长安城是天下第一雄城,百里长宽。这里是大隋最繁华之地,往来人口之多难以数计。而大隋推崇道宗,所以在长安城里经常可以看到灰衣缚剑的道宗弟子。而道宗,江湖上有一种说法叫做东西正宗,观满天下。

    这句话的意思是,整个大隋有数不清的道观。可要说到道宗正宗,那只能是东边的清乐山一气观,西边的武当山三清观。

    萧真人被皇帝封为天下道宗领袖,论名气来说自然是一气观要大一些。而世间人最看重正统一说,既然一气观是皇帝指认的道宗圣地,那么自然也是一气观的流派最为正统。这样说起来,武当山三清观似乎就要低了一筹。

    但武当张真人的名气之响亮,比萧真人丝毫也不逊sè。

    甚至有人说过,若不是萧真人在陛下登基之前就已经与陛下熟识。这天下道宗领袖的帽子也落不到他头上,据说张真人已经活了一百多岁,座下有五大弟子,号称武当五仙。这仙字是世人对道宗修行者的尊称,百姓们往往称呼道人的时候都会尊称一句仙长。但要是在江湖上能被人贯以一个仙字,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张真人自九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下山走动过。武当山的rì常事务,也都交给大弟子宋慧乔打理。武当山掌教宋慧乔已经五十几岁,在武当山德高望重。他的话,在武当山就如张真人的话一样具有绝对的权威。

    张真人的二弟子是张慧仪,三弟子李慧书,四弟子刘慧正,五弟子刘慧清。

    张真人的嫡传弟子便只有这五人,武当道人上千,皆是这五人的徒子徒孙。论规模,武当山三清观比起清乐山一气观还要大些。而且这三清观在前朝时候便已经有了,比一气观也要历史悠远。

    传授谢扶摇修为武艺的,便是张真人的四弟子刘慧正。这人身上的气质与武当山的整体气质一般无二,低调而谦和。这次他从武当山万里迢迢来到长安,并没有官府方面的人知晓。

    到长安之前,他也只是派人知会了在演武院学习的谢扶摇。由谢扶摇负责安排打点一切,吃喝住行全都交给了这个记名弟子。按理说谢扶摇应该算是张真人的关门弟子,不过他却只见过张真人两次。张真人九十大寿之后,便再也没有下山了。

    谢扶摇将武当山一行六人安排在长安城名气最响亮的顺德客栈,这是一家百年老店。店面大且干净整洁,但价格也颇令人咋舌。住在这里的一般都是从各地来长安的富豪商贾,寻常百姓在这里可消费不起。

    不过对于谢扶摇来说,这真算不得什么。江南谢家虽然已经逐渐式微,可那是指在朝廷里的地位。说到富有,即便比不了吴一道,也足以排进整个大隋的富有家族前五里。

    刘慧正看起来三十几岁年纪,面貌温和。他七岁随张真人修行,已经三十年了。当年演武院的教授墨万物自恃修为不俗,上武当山邀战张真人。张真人不以他无礼,而是派了刘慧正代师迎战。

    刘慧正以四象指法破了墨万物的绝招,墨万物羞愧而走。

    这么多年过去,刘慧正的修为更加jīng纯雄浑。不同于清乐山一气观的道人们,基本上不过问江湖事。武当山的道人们多有人在江湖行走,行侠仗义。所以江湖中人对武当山的敬重,实则还在对一气观之上。

    刘慧正六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道童。还有三人穿着的是普通弟子服饰,是他这一脉修为最好的三个弟子。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位看起来最起码有七八十岁的老道人,身上的衣服和刘慧正的一般无二,显然是和武当五仙身份相当的人物,可这般老了,又绝不可能是张真人的弟子。

    且从刘慧正对他恭敬的态度来看,这老道人的地位似乎不低。

    “慧正,咱们要在长安城里住多久?”

    颤巍巍的老道人在屋子里坐下后问道。

    刘慧正想了想回答道:“还不知道,师尊没有明示。”

    “唉……”

    老道人叹了口气道:“我都这般老了,还要万里迢迢的跑来dì dū。若是再住的久一些,难保不会把一把老骨头扔在这儿。死了不能葬在武当山上,想想心里就发酸啊。若不是你师父亲自来说,我是绝不肯下山的。”

    “师叔……您身子骨这般硬朗,怎么尽说这些话。”

    刘慧正笑了笑说道。

    “硬朗?”

    老道人撇了撇嘴道:“我已经快九十岁了!再说……谁不知道dì dū是藏龙卧虎之地?这里……我是真的不想来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 窥破

    第二百三十七章窥破

    方解虽然对武当山道人出现在长安的事有所疑惑,可连谢扶摇都不知道刘慧正他们到底是做什么来的,方解也无从查起。但他最起码知道了武当山那几位道人住在什么地方,所以回去之后方解第一件事就是让书生陈孝儒去顺德客栈盯着。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武当山的道人来长安这么敏感。陈孝儒是苏不畏派来的人,方解交待的事他自然不会拒绝。脱掉了方解买给他的新衣服,重新换上那身脏兮兮的儒衫,陈孝儒一步三摇去了。

    到了现在,其实方解也不了解这三个人到底各自擅长什么。但既然苏不畏选了这样三个人,肯定有所根据。

    今儿一早的时候,他得到了小太监木三的消息,据说陛下见怀秋功虞满楼等人的时候提到了怡亲王,这是陛下这些rì子以来第一次在朝臣们面前表现出不满。方解从中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或许……皇帝的耐心真的要被消磨光了。

    所以他必须得加快搜集怡亲王暗地中那些勾当的证据,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突然之间态度有了变化。他估摸着是和二月十二大军出征的事有关系,可是想来想去又想不到到底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那天大军出征,方解又不得不想到武当山的道人在这个时候到了京城,是不是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谢扶摇说的没错,刘慧正可是和鹤唳道人一个辈分的人。这还是因为萧真人被皇帝封为大隋道宗领袖,否则论辈分萧真人都要算张真人的晚辈。武当山派了这样一位有分量的人来,针对的是谁?

    方解才在椅子上坐下来,小姑娘庄蝶就极乖巧的端上来洗脚水。温热,正好泡脚。方解对她笑了笑,趁着她蹲下为自己脱靴子的时候,伸手在庄蝶露出来的一小截光滑的后腰上摸了一把。

    庄蝶的脸一红,躲闪了一下。

    她蹲在在地上,一边给方解搓脚一边问:“公子今儿累不累?”

    方解笑着摇头道:“怎么会累,又不是下田干活,演武院里没什么累人的事,倒是无聊的很。”

    庄蝶诧异道:“演武院里不应该很繁忙才对吗?要学很多事,兵法啊,战阵啊,武艺啊,骑术啊,这些东西都占时间也累人的。公子说不累,想来是因为你身子结实。”

    “你怎么知道我结实不结实?”

    方解嘿嘿笑了笑,用手指勾起庄蝶的下颌调笑了一句。庄蝶红着脸躲避,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公子和怡亲王的交情一定很深吧。”

    方解问:“为什么这么问?”

    庄蝶道:“不然前一天公子才去了新月楼,怎么第二天怡亲王府上的人就给我赎了身子?公子那夜……那夜喝醉了酒,料来怡亲王府的人很快就知道了,为了不让别人再碰了我,所以才花银子把我赎出来送到公子这里。”

    方解嗯了一声:“怡亲王对我确实很好。”

    庄蝶停顿了一下问道:“我就是不解,为什么怡亲王府的人那么快就知道了?公子去的时候可还是化了妆的,就算盯着看也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方解心里冷笑,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很温和:“怡亲王风流之名遍博天下,想来新月楼的人对怡亲王也是极熟悉的。说不定是第二天怡亲王去新月楼的时候,当笑话讲给他听了呢。所以他才让人给你赎身。”

    “哦……”

    庄蝶哦了一声后又问道:“我听说怡亲王自称是天下第一风花雪月之人,他那样的大人物,岂不是应该以国事为重?怎么总是流连青楼画舫?”

    “怡亲王爱美人啊。”

    方解认真的说道:“怡亲王醉心于山水之间,流连于画舫青楼。是因为他是真正雅致之人,xìng子如闲云野鹤一样,自然不愿意被俗事缠身。”

    庄蝶垂着头为方解擦脚:“可我在楼子里的时候听说,怡亲王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人。他那样的人不入朝,着实是大隋的损失。我和姐姐们闲来无事聊天的时候,她们都说怡亲王胸中有真才实学,实在是宰相之才呢。”

    方解嗯了一声:“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的好,怡亲王不入朝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些话平rì里在自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许和外人乱讲……我虽然和怡亲王没见过几次,但也十分钦佩王爷的为人。若是他入朝,对大隋来说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庄蝶点了点头:“公子放心吧,我又谁都不认识,能和谁说去?”

    “对了……我听说公子你和大隋首富吴一道的交情也很深?在楼子里的时候,她们都说公子你就住在散金候府里。因为知道公子你风度翩翩,所以那些姐妹们还商议着闲暇时多去侯府门口转转呢。”

    “是吗?”

    方解笑道:“早知道我这般有女人缘,就该早去新月楼转转才对。”

    见方解将话题不露痕迹的移开,庄蝶的脸sè微微变了一下后笑着问道:“公子,吴一道可是个传奇的人物,你和他相熟,给我讲讲吧?”

    ……

    ……

    在庄蝶的伺候下洗了澡,方解回到房里的时候见沉倾扇正在灯下看书。沉倾扇最近的xìng子越来越沉静,以往的时候就好像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见方解进门来,她抬起头温柔的笑了笑问:“怎么样,美人侍浴的感觉如何?”

    方解撇了撇嘴道:“一个柴禾妞,看着就没兴趣!”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沉倾扇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眼神顺着方解的脸一直往下走,停留在还挺着的某处盘旋了一会儿。

    方解讪讪的笑了笑:“这是自然反应……”

    他挨着沉倾扇的坐下来,自然而然的将她揽在怀里,贴着她的耳边低声道:“这个小妮子,一直在试探我和吴一道的关系。明儿让黑小子悄悄跟着她,看她怎么把消息传出去。从明儿开始买菜做饭的事都交给她,给她个便利的条件。另外……正因为她一直在试探我和吴一道的关系,所以……看来他们快忍不住要对吴一道动手了。”

    “迟迟不动手的缘由是什么?”

    沉倾扇轻声问道:“朝廷里那些大人们没动手,便是皇帝似乎也不急着将货通天下行抢过来。”

    方解道:“或许皇帝是这阵子忙着出兵的事吧,等二月十二之后谁知道他会不会忽然下旨将货通天下行收归朝廷?”

    “归户部?”

    沉倾扇又问。

    “也可能直接收归皇宫里管着,皇帝派个信任的人掌舵。收一个货通天下行,相当于大隋凭白得了最少几十年的赋税……皇帝若是不贪才怪。至于那些大人们为什么还没动手,或许是因为吴一道手里的东西震慑着,东西没到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若是皇帝真的在出兵之后对货通天下行动手,那些人一定坐不住。离着出兵的rì子已经不多了,他们现在比吴一道要急,所以……吴一道反而显得很安然淡定。”

    “方解……”

    沉倾扇张了张嘴,yù言又止。

    “怎么了?”

    沉倾扇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轻声问道:“如果……如果朝廷里那些人真的要对吴一道下手,你会不会插手?”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方解也陷入了沉默。

    很久之后,方解缓缓的舒了一口气道:“本来我劝过自己很多次,这件事我没能力插手最好有多远躲多远。但没用啊……我能做的不多,但还是要尽力保住吴一道的命。我没能力帮他守着货通天下行,但还勉强有能力帮他杀些人。”

    “这样做,你在长安城里一切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白费就白费吧……有些事,明知道不能去碰,但到了最后还是要去做。若是能瞒得住最好,瞒不住,大不了咱们一块逃出长安城去。汇合了大犬他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平凡过一辈子。”

    “你甘心?”

    沉倾扇问。

    “不甘心。”

    方解回答:“所以才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我不希望吴一道死,也不希望断了自己的前程。这是很难两全的一件事……若是到那些人动手之前我还没想到办法,只好去犯傻了。”

    “你和我,再加上吴一道身边的人,保着他活着杀出长安城,应该没什么问题。”

    方解叹道:“只要皇帝不插手。”

    “你为什么觉着皇帝不会插手?”

    “因为他要的是货通天下行,而不是吴一道的人头。朝臣们闹一闹,吴一道逃走,皇帝能省不少事啊……而且,谁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故意等着,看看有多少小丑跳出来?我到现在为止,最不能猜透心思的人就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别人想事情,能想到三天之后就已经殊为不易了。可皇帝想事情,往往能想到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

    想到这里,方解忽然愣了一下。

    “现在大隋国富民强,又不是支撑不起一场打几年的战争……皇帝没必要急着收货通天下行才对啊?他这般的魄力,未见得只打对蒙元这一仗。若是和蒙元天长rì久的打下去,或许到十年二十年之后,大隋的国力才会逐渐衰落下去……而那个时候,皇帝已经很老了。将货通天下行留给新皇帝不好吗?”

    “好!”

    方解自己回答了自己:“肯定比现在好!”

    沉倾扇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想通了什么?”

    “是!”

    方解忍不住笑了起来:“吴一道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因为手里攥着朝臣们的把柄才会这样胸有成竹,现在才明白他手里还有一张牌就是太子年幼!那么皇帝为什么要表现出对货通天下行的兴趣,以至于那些大人们全都不安的跳了起来?”

    “因为皇帝要杀人了。”

    方解冷笑道:“可惜,等那些大人们醒悟的时候只怕已经晚了。而这些人……多半和怡亲王走的亲近!归根结底,皇帝的目标是将那些帮怡亲王说话的人都废掉。怪不得吴一道有底气……他根本就是在和皇帝联手做一场大戏!当今皇帝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忍朝臣结党营私?”

第二百三十八章 富贵险中求

    第二百三十八章富贵险中求

    怡亲王府

    楼船上

    站在船顶的怡亲王放下手里的千里眼,面向皇宫。这两天有一些不怎么好的消息,他的心情稍稍有些yīn郁。因为货通天下行的事,朝廷里不少大臣已经求到他这里。而这些人都是支持他的人,当初为了拉拢这些人,让他们入份子进货通天下行也是手段之一。如今货通天下行要出问题,他若是袖手旁观肯定失去不少助力。

    但他自己在货通天下行里倒是最干净的那个,因为他知道商行并不牢靠。指望着一家商行能瞒住他自己的秘密那是异想天开,而将秘密让一家商行掌握无疑就是白痴,他暗中筹谋的事若是因为生意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牵扯出来,得不偿失。

    所以怡亲王其实比较佩服吴一道这个人,竟然有魄力收了朝廷那么多大人的银子入股。要知道这些朝臣们可是一把双刃刀,有他们在,货通天下行在生意上自然更有底气,走到哪儿都不怕有人刁难。而一旦出了事,这些大人们抽刀杀人也不会心慈手软。

    吴一道那么聪明的人,当初既然敢接下来这些大人们的份子钱,就肯定有所依仗。这也是怡亲王为什么还没有亲自出面的缘故,他本是想看看吴一道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可昨rì那些朝臣有来哀求,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秦六七恭恭敬敬的站在怡亲王身边,将那些大人们商议的结果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等他说完之后,怡亲王嗯了一声道:“这些白痴难得聪明一回,没有轻举妄动。若是吴一道拼着鱼死网破,将账目交给皇帝……现在朝廷里早就已经炸了锅。吴一道之所以没这样做,就是在等着这些白痴们想明白其中的缘故。”

    “吴一道不想丢了自己的货通天下行,那些白痴不想丢了自己的官位。这是一个很微妙的点,毫无疑问吴一道攥着这个点。”

    秦六七垂首道:“王爷说的没错,吴一道要保住自己的产业,只能硬着头皮要挟那些大人们站在他那边,满朝文武要是有一半人反对皇帝将货通天下行收归皇宫所有,皇帝也不好硬来。”

    怡亲王冷笑道:“吴一道最没看明白的地方,就是皇帝岂是一个会被人左右自己决定的人?想和皇帝硬碰硬?太傻了啊……孤太了解四哥了,看起来他是个宽仁的皇帝,实则心肠冷硬的好像石头一样。他要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王爷的意思是,放弃那些朝臣?”

    秦六七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还不行啊……”

    怡亲王叹了口气道:“现在孤还用得着那些蠢货,若是不救他们,孤接下来的事也不好办。大军出征只是一个开头,接下来的路才一步比一步难走。那些蠢货虽然没什么大用处,但利用好了能让皇帝发狂……你回头再去见见吴一道,告诉他,若是他肯将东西交出来,孤保他平平安安的离开长安城。”

    “属下明白了。”

    秦六七想了想说道:“可吴一道的态度,似乎很坚定。”

    “换了谁也舍不得啊……”

    怡亲王笑了笑道:“那么大一份产业,连孤都动心。不过皇帝知道对西北的战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天长rì久的耗下去,大隋的国库也支撑不起。将货通天下行收了,他打西北这一仗就更有底气。”

    “若是吴一道真的不肯就范,那就……让那些白痴自己去解决好了。现在孤不能把脚踩进这池子水里,西北的事李远山一时没办好,孤就还得是那个游山玩水闲云野鹤一样的王爷。虽然李远山那边不是唯一的办法,但却是釜底抽薪的办法……孤筹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怎么能因为一些小事而前功尽弃?”

    他转身,走下船顶。

    转身的时候视线在远处那皇宫的方向又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有些不舍。

    “准备车马,孤一会儿要进宫。”

    怡亲王一边往下走一边吩咐道:“该是孤去见见四哥的时候了,也该去见见太后了。朝臣们都在帮孤说话,听说四哥在东暖阁发了火……孤是时候去表表忠心掉掉眼泪了,告诉他孤真的没想过去西北,都是那些朝臣们私下里胡乱揣摩的。孤越是说不想去,四哥就越会以为我真想去。孤去见他,他会以为是孤发慌了表清白呢……呵呵,和四哥斗着玩,这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秦六七没敢插嘴,小心翼翼的跟在怡亲王身后。

    “王爷昨天去清风观,收获如何?”

    过了一会儿后他问道。

    怡亲王笑了笑:“那么多人跟着,能有什么收获。不过既然是定好的事,料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萧真人其实比谁都聪明,他明白孤话里的意思。”

    秦六七嗯了一声道:“只要清风观那边没问题,就真的没什么问题了。”

    说到这些,怡亲王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方解那边怎么样?”

    秦六七躬着身子回答道:“庄蝶送回来的消息说,方解看起来倒是对她没什么疑心。不过沉倾扇对她看着颇有敌意,总是不冷不热的试探。从昨天开始,方解交代庄蝶以后负责采买东西,这样一来她更好往外带消息了。”

    怡亲王嗯了一声道:“孤一直在想,方解会不会是皇帝故意派过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皇帝的手段也太低级了些……难道他以为,孤真的会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推心置腹?”

    “盯着就是了……还有,让庄蝶找机会在方解那里搜搜,看看吴一道是不是把东西给了方解。”

    “属下这就去办。”

    秦六七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方恨水这些rì子一直在方解身边转,这个人是个不听话的。前些rì子休课的时候,他还跟踪过演武院的教授墨万物。”

    怡亲王皱了皱眉,冷哼一声道:“jǐng告他,若是再这样妄为……不需大内侍卫处的人动手,孤先把他打进十八层地狱!”

    ……

    ……

    散金候府

    吴一道眯着眼看了方解一眼,忍不住微微摇头道:“让你老老实实在演武院呆着,老老实实的把铺子开起来,不要往我这里跑了你偏不听……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了不起,什么事都能插手了?”

    方解站在书架边,随意拿了一件珍宝把玩:“你是东主,银子是你出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定下来,我总得跟你汇报一下不是?rì子就定在二月十二,到时候红袖招的姑娘们会把那些衣服穿出去让满城百姓看看……怎么样,这rì子选的不错吧?”

    吴一道嗯了一声:“那是你的事……若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方解撇了撇嘴:“反正我已经进来了,早出去晚出去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你的xìng格。”

    吴一道微微皱了皱眉:“你不怕死?”

    “怕……”

    方解道:“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不怕死……一种叫英雄,一种叫傻-逼。我肯定不属于前者,当然也不属于后者。所以怕死是肯定的,但这和进你的散金候府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来串门的,就算这会有数不清的刺客闯进来……我想跪地求饶应该还有用。”

    吴一道忍不住笑了笑:“你这无耻的xìng子怕是改不了了。”

    方解笑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优点也没什么气概,指望着我和你同生共死不太实际。我想来想去,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时来看看你死没死,如果死了,就买一副柳木薄棺把你装起来葬了。”

    “小气!”

    吴一道笑了笑:“怎么也得买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

    方解道:“干嘛那么糟蹋银子,人死百事空,还在乎用什么装尸体干嘛?不过你要是真有什么舍不得的千万要告诉我,比如这一屋子的古董珍玩我倒是可以替你都保管好。”

    吴一道嗯了一声道:“你放心吧,如果我真是必死无疑,一定会在死之前一把火把这院子烧了。”

    方解叹了口气:“真狠……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把能派去江南的人都派去了,不过我没把握那些人能护住隐玉,话说你这么多年来叱咤风云难道就真没有一点儿隐藏的实力?非得嘱托我这么个不靠谱的人去做这么正经的事?你这当爹的做事也太不认真了吧,万一我傻了没明白你的意思,你闺女岂不是危险了?”

    “肯定有啊。”

    吴一道点了点头道:“谁都会有些秘密对不对?”

    方解将手里的珍宝放下,看向吴一道好奇的问:“说来听听?”

    吴一道认真的说道:“一万两银子一个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还不能用我给你的银票,那算不得你的钱。”

    方解白了他一眼:“你既然有安排,还暗示我派人去江南干什么?”

    吴一道笑道:“试探啊,看看你这个人是不是值得交个朋友。”

    方解呸了一口:“无聊吗?”

    吴一道摇了摇头:“说吧,今儿既然上门来,就肯定不是只说这些事的。你若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谜题,也不会跑到我这来。别以为我会相信你之前说的什么收尸之类的话,你没那么义气。”

    方解赞道:“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是想问……这个时候武当山的道人忽然到了dì dū,会不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吴一道脸sè一变:“你怎么知道的?”

    方解摊了摊手:“巧合。”

    吴一道沉默了一会儿后极郑重认真的说道:“别去管,别去碰……方解,我必须告诉你,我的事你若是掺和进来,九死一生。武当山的人到dì dū来的事你若是掺和进去,十死无生!”

    方解皱眉:“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吴一道摆了摆手:“你走吧,记住我的话就是了。还有……从今天开始你若是再敢踏进我散金候府的门,我就阉了你。老老实实做你演武院学生,规规矩矩做你的商铺老板。十年之后才是你的舞台,你这么早使劲往上爬,早晚会摔死。”

    方解沉默了一会儿后同样认真的问道:“那你说我现在爬的高度掉下去会不会摔死?”

    吴一道点头:“会”

    方解笑了笑,洒脱道:“那我还怕什么?现在掉下去是摔死,爬得再高些掉下去也是摔死,唯一不同的就是尸体更烂一些罢了……但已经死了,还在乎尸体干嘛?如果注定了要摔,那就摔一个轰轰烈烈。如果万一没摔下来呢?”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哈哈大笑道:“我岂不是赚大发了?!”

    吴一道怔了一下,看着方解离去的背影失神了好一会儿。当那少年的背影消失不见之后,他忽然笑了笑:“真以为我会相信你是那种一往无前的人?你这家伙肯定是想通了什么吧……有意思。”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知道是谁

    第二百三十九章我知道是谁

    方解带着黑小子从散金候府出来的时候已近正午,演武院休课,方解无需去报备,又快到二月十二,他决定回去的时候顺路再去红袖招转一圈。这是到了京城之后方解第一次准备将生意做起来,本打算弃了这一行现在却不得不重视起来。

    大隋不同前世,商人在大隋的地位很低。士农工商,商人是排在最后一位的。正因为如此,商人不得入仕……方解到长安城之前就已经打算好,除非必要就不再做生意。但到了长安城之后他才明白,处处都离不开钱。

    而那些大老爷们,谁背后又没有经商的背景?

    大隋朝廷的俸禄虽然不低,可要指望着俸禄过rì子,大人们只怕一个个都会过成苦哈哈。自从知道货通天下行背后那么多大人们之后,方解经商的心思越发的坚定起来。要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没有银子是万万不通的。

    做成衣工坊只是第一步,方解脑子里有许多构想。但最缺的是本钱,成衣的生意若是做起来,后面的一切也就好打理。吴一道的银子他不想动用的太多,不是他觉悟高,而是他担心这笔银子早晚被人理出来,他还不上来。

    黑小子就好像一个从深山老林里第一次走出来的人似的,看什么都新鲜。而且他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自己是个书童的觉悟,一会儿跑到前面看卖胭脂水粉的,一会儿落在后面老远蹲在地上看獒犬幼崽的。

    方解也懒得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发现围着不少人看热闹。方解凑近看了看,原来是里面有一户人家夫妻二人在吵架。不时有瓶子罐子摔出来,每摔出来一件东西,外面围观的百姓就一阵叫好。

    “你敢摔老娘的胭脂水粉,老娘就摔了你的文房四宝!”

    吵闹的声音很大,外面围观起哄的人跟着喊:“摔书桌!摔铜镜!”

    铜镜可是值钱的东西,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家就能买得起的。方解听了一会儿笑了笑,随即转身要走。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柄长剑毒蛇一般从人群中钻出来直奔方解的后心!

    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吵闹的人家,没有人注意到这突兀之极的一剑。持剑的人身子如灵蛇一样从人群里游出来,脚下一点向前疾驰,看起来,就好像那剑带着他的身子往前疾飞一样。而此时方解刚刚转身准备离开,根本就没看到背后的杀招。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人群里一阵慌乱。也不知道那黑小子什么时候竟然挤到人群里面去看热闹了,在那剑眼看着就要刺到方解后心上的时候他突然蛮牛一样从人群里冲出来。身子伏低肩膀向前猛-撞,也不知道他那枯瘦的身子怎么就那么大的爆发力,竟然将人群撞的七零八落。

    那刺客一惊,这一剑若是刺下去或许会成功。但若是他不躲避,肯定也会挨上黑小子一拳。

    千钧一发之际,他手腕一扭身子半空中侧翻闪了出去。他才移开,黑小子一拳轰在他之前身后的墙壁上。砰地一声,竟是直接将坚硬的青砖墙砸出一个大洞。一拳落空之后,黑小子没有停顿继续追了上去。

    那刺客回身一剑刺向黑小子心口,谁知道那黑小子竟然不躲不闪,看架势是要与刺客拼个两败俱死,剑刺穿他心口的同时,他的拳头也肯定砸在那刺客的太阳穴上。刺客被这种无赖的打法逼的再次躲闪,一转身却发现方解已经站在他面前。

    前面是方解,后面是那黑小子。

    刺客怔了一下,忽然大喊了一声动手!

    轰的一声,巷子一侧的墙忽然坍塌下来,一个手持巨锤的壮汉一锤砸向方解的头顶!这人身高最起码能有两米,看手里那柄重锤最少也要三五百斤沉重。若是被这一锤砸中,方解整个身子都会被砸成一滩泥。

    这人撞坍了院墙冲出来,距离方解恰好是手里大锤的长度。

    方解皱眉,身形向后猛的退了出去。无与伦比的爆发力从他的双脚上炸开,青砖被他踩碎了好几块。这一锤轰然而落,猛的砸在地上。一阵浓烈的烟尘激荡而起,坚实的路面竟是被砸出来一个半米方圆的大坑。

    就在那重锤落下的一瞬,持剑的刺客往前疾冲。脚在落地的巨锤上轻飘飘的踩了一下,一剑刺向方解的面门。

    黑小子在刺客身后追了过来,却被那持重锤的壮汉拦住。那大锤横着抡过来,带着呼呼的风声。若是被这一锤砸在黑小子腰畔,说不定能把他直接砸飞出去撞破院墙。黑小子又瘦又小,那锤头看起来比他上半身似乎还要大些。持巨锤的壮汉又强壮魁梧,黑小子也就勉强比他的屁股高一些。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看到的人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黑小子居然还是不躲不闪,猛的张开双臂一把将那锤头抱住!看起来,他那样弱小的身子贴上去,肯定会随着大锤一块被抡起来。而事实上,比他上半身还要大些的锤头竟然被被他死死的抱住,骤然停了下来!这是完全违反了人们常理的事,即便是奔马想要停下来也要在惯xìng下再冲一段距离。而这大锤,却是如画面定格一样突兀的停在黑小子怀里的。

    黑小子啊的大喊了一声,猛的用力往上一举。

    数百斤沉重的重锤,还有最少二百多斤的壮汉竟是被他一块举了起来!抱着锤头的黑小子就好像是一只力大无穷的蚂蚁,将一只体型比他大几倍的甲虫举起来了一样。壮汉显然吃了一惊,松开手从半空落下来掉头就走。

    黑小子犹豫了一下没有去追,而是冲向方解那边。

    此时的方解,浑身被一片光幕笼罩。那剑已经看不出来到底在什么地方,流光将方解全身罩住。他除了一直后退之外,竟是找不到机会反击。刺客出剑的速度快的令人咋舌,完全分不出哪一道是剑哪一道是虚影。

    方解不住退后,忽然脚下使劲踩了一下。地上青砖块块碎裂,塌陷下去一个坑。那刺客不断前行,冷不丁的踩进坑里身子一歪,剑光顿时凌乱了一下,方解趁势一拳轰了出去。那刺客身形向后一翻,脚在方解的拳头上借力蹬了一下,如炮弹一样疾飞了出去,半空中他脱手一掷,那柄长剑便如闪电一样飞了下来直刺方解。方解身子只来得及一闪,剑将他肩膀上的衣衫切开,留下了一道血痕。

    再看那刺客,已经如鹞鹰一样掠走。

    黑小子转身要追,方解将他叫住摇了摇头。这时那些围观夫妻吵架的百姓才缓过神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立刻散开跑了。

    黑小子看了看方解肩膀上的伤,确定只是刺破了肉皮之后脸sè逐渐缓和下来。

    “有没有带伤药?”

    方解问。

    黑小子摇了摇头,裂开嘴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伤药?那东西我从来用不着。”

    方解撇了撇嘴,整理了一下衣服后转身往回走:“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公公选你让做我的贴身书童了。带着你……还真是有安全感啊。”

    黑小子傻笑了几声,转头看向刺客消失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

    ……

    方解遇刺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半个时辰之后,大内侍卫处的飞鱼袍就开始清查这一片区域。一个时辰之后,这消息就进了太极宫东暖阁。而一个半时辰之后,方解就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

    跟在他身边的除了黑小子之外,还有壮汉聂小菊和书生陈孝儒。当然,还有紧挨着方解坐在马车里的沉倾扇。

    怡亲王府

    秦六七将方解遇刺的消息如实告诉了怡亲王之后,便垂首站在一边。正在往池子里洒鱼食的怡亲王听到这消息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秦六七一眼问道:“是谁下的手?”

    “还不知道。”

    秦六七道:“肯定不是府里的人,蛇卫那边没有指令不可能私自出动,方恨水就在西城那院子里没有出去过,这一点属下已经问得很清楚。”

    怡亲王将鱼食随手抛下去,啪嗒一声落在水面上。那些在寒冷时节也没有被冻死的锦鲤一拥而上,这一小片池子里的水就好像开了锅一样翻腾起来。那些锦鲤争抢着鱼食,场面倒是颇为壮观。

    怡亲王拍了拍手,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昨天你说朝廷里那些人商议的时候,有人提到吴一道有可能将东西交给了方解是不是?”

    “是”

    “会不会是哪个白痴等不及了派人去找方解的?”

    秦六七怔了一下,然后缓缓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他们虽然蠢了一些,但还没有蠢到这样鲁莽的地步,而且属下已经告诉他们了,王爷您安排了人在方解身边。如果东西在方解手里,肯定找得到。”

    “去问!”

    怡亲王摆了摆手:“今天入夜之前,所有人都要问到。”

    “属下这就去办。”

    “等一下……”

    怡亲王忽然又把秦六七叫住:“你刚才说方解身边带着的那个新买来的书童,修为不俗?若只是简简单单的买一个书童,就算撞了逆天的大运也不可能卖到一个心甘情愿当书童的高手。方解身边新来的那三个人都要查,看看是谁安排过去的……告诉庄蝶,让她小心那三个人。”

    “属下明白了。”

    秦六七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怡亲王转过身,下意识的拿起桌子上的千里眼往皇宫那边看了看。

    “是谁在这个时候添乱?”

    他喃喃自语。

    ……

    ……

    太极宫

    东暖阁

    皇帝摆了摆手让伺候着的小太监们出去,只留下了苏不畏一个人。他让行礼的方解起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伤着了?”

    方解垂首道:“皮外伤,不打紧。”

    皇帝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苏不畏。苏不畏连忙垂首道:“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奴婢已经知会了罗指挥使和情衙的人去查,那两个刺客来的很突然,没有征兆,逃的又快,所以身份不好确定。不过其中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这么明显的特征应该不难查出来。大内侍卫处的人已经在那一片暗中搜寻,有消息的话立刻就会传回宫里。”

    “陛下……”

    方解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措辞后说道:“不用去查了,臣知道刺客是谁派来的。”

    “哦?”

    皇帝脸sè微微变了一下,看向方解问道:“是谁?”

    方解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是臣自己。”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83/ 第一时间欣赏争霸天下最新章节! 作者:知白所写的《争霸天下》为转载作品,争霸天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争霸天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争霸天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争霸天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争霸天下介绍:
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只有两个,钱和刀。攀爬向上没有捷径,如果有也只属于准备更充分的人。太平盛世中方解想做一个富家翁,可惜失败了。乱世之中方解想做一个太平翁,可惜他又失败了。所以,他争霸天下。争霸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争霸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争霸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