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神秘蒸发
进入暗门后,脚下的道路从坚实的砖路变成了土石结合的荒路。(顶点小说手打小说)由于这里的空气湿度太大,致使土质中掺入了大量水分,更加显得泥泞不堪。
向里走了大约三四米的样子,道路两侧出现了四个巨型石雕,一边两个,全都张牙舞爪,凶恶狰狞,居然是四只形态特异的怪兽。
我左右看了看,四只怪兽我一只都不认识,其相貌一个赛着一个怪异,简直是怪的有些离谱了。
左边的两只,一个是圆滚滚的像个肉球,身体两侧长着四个翅膀,六只脚,肉鼓鼓的没有脑袋,更加没有五官。
另一只显得凶恶了一些,虎身,牛头,浑身长满了倒刺,背上还插着两条翅膀。
右边的两只,一个是羊身人面,硕大的脑袋,奇大无比的海口,两只眼睛居然长在了腋窝下面。
另外一只,身子像个老虎,面部像人脸,嘴里吐着野猪般的牙齿,身后还拖着一条形状怪异的尾巴。
看着这四只令人十足费解的怪物,我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转头再看其他三人,他们的表情却显得异常平淡,虽然也在注目观看,但完全是一副观赏的表情,绝不像我这般面无人色。
我惊讶道:“难道你们三个都认识这四个怪物?”
王子显得比我还要惊讶:“啊?你的意思是你不认识?”
我错愕地摇了摇头,不明白他何出此言。王子立刻做出一副讥笑的表情,挖苦我说:“你小时候让猪追了?这都不认识?这是中国远古神话的四大凶兽啊!平时老说我迷信迷信的,这回傻眼了吧?”
我感到有些尴尬,又分别看了看大胡子和季玟慧,二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显然他们的确知道这四个怪物是什么四大凶兽。
但在王子的面前,我哪肯低头认错,立马摆出一副爱咋咋地的神态来,昂首撇嘴道:“你要讲就讲,别说那么多零七八碎儿的,不就是认识几只怪物么,看把你牛的。”
王子怎肯放过这种露脸的大好机会,急忙上赶着给我讲了起来。肉球一样的怪兽叫浑沌,长着一对翅膀的怪兽叫穷奇,腋下长眼的怪兽叫梼杌,拖着尾巴的怪兽叫饕餮。这四个怪兽合称上古四大凶兽,相传是古代四大恶人死后的怨气所化。每一只凶兽的传说都有许多,眼下时间紧迫,一时间也来不及一一细讲。
听他说完,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虽说当初进入山洞的时候就做好了遇见各种怪事的心理准备,但这洞主竟然用四大凶兽当做门神,可见此间人不是一般的崇拜邪恶,想想都让人心惊胆寒。
我微微定了定神,向前摆摆手,招呼众人继续行进。
在这巨大无比的原始洞穴中,本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加上眼前缭绕不散的浓重雾气,使得手电光的穿透力剧减,只能照到身前三四米的地方。
泥泞的道路很难行走,似乎脚下有一只奇怪的手在地下拽着一样,每走一步,就心惊肉跳一次。除此之外,地上还不时出现一些盘根错节的枝条藤蔓,有些像皮带般粗细,有些却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
看到这些树根,我马上联想到了壁画中的那棵神秘古树,看来那壁画果真不是信手拈来,在这秘洞之中,肯定有一棵无比巨大的神奇巨树。而在那巨树的树干之中,一口诡异的棺材就停放在那里。
一想到此处,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从骨头里透出一股寒意。一切都显得太古怪了,万万没有想到,进入这神秘山洞以后,不但一只血妖都没有见到,反而遇到了一个接一个的诡异谜题。
我连忙招呼大胡子走得慢一些,千万别拉开队形,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定要步步为营,要是一个不留神走散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猛然间,忽听身后‘轰隆隆’的砖石之声大作,声音的来源正是我们不久前进入的暗门那边。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齐声大叫:“不好!门关了!”边喊边往来路上疯狂回奔。此刻也顾不得脚下的路况如何了,大胡子背着苏兰飞一般地冲在前面,我和王子一同拉着季玟慧紧随其后。
耳听得暗门关闭的声音依旧持续不停,我心知以我们三人的脚力,无论如何也无法赶在关门之前逃出秘洞。于是我边跑边对大胡子狂吼:“大胡子!别管我们,你赶紧出去!”大胡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只要他能出去,就一定能再次开启暗门,那时我们三个就不愁出不去了。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我们三人在迷雾中停住了脚步,情知暗门已经关闭,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大胡子顺利跑出了秘洞。不过以我素来对他的了解,照他的速度,绝对没有赶不上的道理。
然而就在这时,在我们对面的迷雾中忽然闪起了一抹亮光,紧跟着,一个人影从雾气中走了出来。三人定睛一看,不禁惊得呆若木鸡,原来正走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全部的希望寄托——大胡子。
我脑中顿时一阵眩晕,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又是秘洞,又是窘境,又是被封死了出路。难道我今年命犯太岁?注定就要死在一个山洞里?
王子迎着大胡子走了上去,焦急地问道:“门是关了吗?”
大胡子点了点头:“可能那个机关是会自动向回旋转,我一时失算,刚才进门之时,应该找个东西挡在暗门下面就好了。”
我隐约觉得有些蹊跷,急忙问大胡子说:“你……你的速度那么快,怎么会……怎么会没有赶上?”由于太过心急,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大胡子正色道:“我赶上了,但临出洞的时候,我又回来。因为我始终觉得这暗门后面过于古怪,好像处处都暗藏着杀机,我担心出洞后你们会遇到不测,所以还是选择留在这里。不过大家不要担心,依我看这石门也没有想象中那样结实,如果实在不行,到里面找块大一些的石头,把门砸开就行。”
听了大胡子这一席话,我的眼圈微微有些红润,到不是因为他说他有办法打开石门,而是他在如此紧急的关头还惦念着我们的安危,虽然他的做法有些本末倒置,然而这样的朋友,今生今世又能找到几个呢?
王子重重地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老胡,你可真够意思!等咱们这次回去,我一定得好好的请你喝几顿!你是好哥们儿,大大的好哥们儿!”
大胡子对他浅浅一笑,以示感谢。转过头也对我浅浅一笑,以示歉意。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尽量恢复平静,然后对众人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继续向前走吧,大伙记住保持队形,千万别走散了。”
和进洞时一样,依旧是大胡子走在最前面,季玟慧走在中间,我和王子并排走在季玟慧的后面,呈正三角的形状向前推进。
大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在偌大的山洞中穿过了一层层迷雾,早就辨不清东南西北了。然而无论向哪个方向走,四周的景致永远都是一个样子,除了空旷还是空旷,除了藤蔓还是藤蔓,整个山洞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似的。
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越走越是揪心。虽说周围从来没出现过任何障碍物,但这反而让我们失去了参照物,认不清方向,也无法判断行进的距离。不是迷宫,却远胜于迷宫。
我一时走的心烦意乱,想抽根烟定定神,一摸兜,发现兜里没有烟。我转头对王子说:“秃子,给我根……根……”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惊吓得说不下去了。
一直走在我身旁的王子,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顿感一股彻骨的寒意直冲头顶,惊声大喊:“王子!!!王子!!!”巨大的喊声响彻山洞,传来了阵阵回音,然而却听不到王子的回应。
我急得青筋都暴了起来,立时慌得六神无主,急忙往回跑了几步,高声大叫王子的名字,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胡子也看出了事态不对,二话不说,围着我们所在的位置疾奔起来,四处寻找王子的踪迹。约莫转了一根烟的功夫,他回到原地,表情严峻地对我摇了摇头。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王子的神秘失踪对我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打击,如果他要有个好歹,恐怕我这辈子心里都不会好过。
极度的伤心和过分的焦躁使我失去了对事物的基本分析能力,我只知道,几秒钟之前王子还好端端的走在我身边,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而且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这种消失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在血妖的老巢中,到处都危机四伏,弄不好他现在已经遭了毒手。
季玟慧看到我伤心的样子,走过来柔声安慰我说:“你别着急,咱们抓紧时间赶快找找,王子他吉人天相,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大胡子也走到我身边,语气沉重地说:“鸣添,别坐着了,找人要紧。多迟一分钟,王子就多了一分危险,总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我心中一震,大骂自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赶紧找人,一个劲儿的沮丧顶个屁用,反而错过了寻人的最佳时机。
我连忙跳起来,情绪激动地问大胡子:“好!对!赶紧找人。咱们是一起找还是分头找?”
大胡子正要答话,忽然间,远处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是人被捂住嘴时发出的那种声音。这声音虽然不大,但一经发出,我的头发顿时就竖了起来。
这声音我听了许多年,对我来说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了。不是别人,正是王子的声音。
第五十八章 泥洞
我精神本就高度紧张,一根弦已经绷到了极致。(顶点小说手打小说)猛然听到王子这一声呼叫,虽说声音不大,但却令我脑中一阵眩晕,耳畔嗡嗡直响。
此时也辨不清声音的来源是发自何方,立即仰天狂叫:“王子!你在哪儿?”叫了两遍,不见回答。我显得愈发急躁:“王子!!你到底在哪儿?你怎么了?”喊声变成了数段回音,一阵阵地传回到我耳中,可就是听不到王子的声音。
我感到有些绝望,适才那声闷哼是发自王子之口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然而他发声之后就再没了回应,是不是意味着已经遇到了不测?难道说……难道说……
想到这里,我再也不敢往下深想了。过度的焦急和担忧使我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判断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大胡子把手按在我的肩头,深邃的眼神默默地望着我,他一句话都没说,但又好像说了很多话。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种激励,也看到了一种信心。
我定了定神,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然后问他:“你知道王子的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吗?”
大胡子沉吟道:“我也摸不准方向,声音来得太突然,而且声音又太小,我一时分辨不出。但我总感觉,刚才王子好像是在咱们头顶似的。”
我抬头向上看去,白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就连洞顶多高都无法分辨。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一个计较。我对大胡子说:“我拖着你,你尽力往上跳,看看上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大胡子点点头,把背上的苏兰交由季玟慧照看。我蹲低身子,双手的十指紧紧插在一起,做了一个垫脚的踏板形状。大胡子单脚踩在我的手掌中间,两人同时低声默念:“一……二……三!”
‘三’字出口,我和大胡子同时发力。霎时间,我只觉一股奇大的力量将我的双臂压了下去,我咬紧牙关,沉声暴喝,拼尽全力向上猛一扬手。耳旁‘呼’的一声风响,只见大胡子如同流星一般,穿过浓雾,向上直飞了出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除了还在昏迷的苏兰,我和季玟慧都瞠目结舌的仰望头顶,每过一秒,心中就多增加一分震撼。谁也不知道,大胡子这一跳,到底能跳多高。
大约过了五六秒,大胡子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双脚刚一着地,就面沉似水地对我摇了摇头:“上面什么都没有,除了雾还是雾,而且也看不到洞顶。”
我沉思片刻,又对他说道:“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可能又得辛苦你了。”
大胡子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找人要紧,你尽管说。”
于是,我给大胡子和季玟慧讲了一下我的想法。从这半个多小时的摸索中发现,这里是一个极其空旷且面积又异常巨大的空间。无论怎么走,周围的环境都是大同小异,根本找不到适合的参照物。早知如此,我们应该进洞时就在地上留下标记,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迷失了方向。这地方诡异的要命,虽然算不上是鬼打墙,但其效果却远远地超过了鬼打墙。
如果再照此前的模式走下去,不但会大大延长找到王子的时间,弄不好连我们自己都会彻底迷路。所以我认为,以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作为出发点,向任意方向直线行进,直至看到山洞的洞壁位置。然后再沿着洞壁行走,相信这样会有一些发现。
现在寻找王子是迫在眉睫,如果还按照三人成队的模式探寻,一定会耽误不少时间。大胡子虽然跑的快,但季玟慧却跑的慢,那他就不得不按照季玟慧的速度行进。我倒也背的动季玟慧,可如果我背上她以后,恐怕比季玟慧自己走路还要慢上许多。
所以我的意思是,大胡子背着苏兰,同时抱着季玟慧,这样我就无债一身轻,可以跟着大胡子跑快一些,必然能节省不少时间。
听我讲完,季玟慧和大胡子均无异议,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我和季玟慧合力把苏兰捆在大胡子的背上,这样他的双手就腾出来了。
大胡子抱起季玟慧,侧头对我说:“你尽力在前面跑,我跟着你。”我点了点头,抽出匕首拿在手里,深吸一口气,撒腿就向前奔去。
没有了后顾之忧,奔跑起来确是快了不少。足足跑了十几分钟,我发觉脚下的地面逐渐产生了变化,树根藤蔓慢慢减少,此前遍布山洞的嶙峋碎石也悄然消失了踪迹。本就泥泞不堪的土地愈发松软,脚踩在上面绵乎乎的向下陷落,这地形,越来越像沼泽地了。
又跑了一会儿,眼前终于出现尖石突兀的洞壁,青森森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冷。我扶住墙壁,贪婪地大声喘气,直累得我眼前金星乱冒,胃里一阵阵地反酸水。
大胡子把季玟慧放在地上,用脚踩了踩地上的稀泥,满面愁云地对我说:“这山洞的边界形同沼泽,我担心附近会出现泥潭,再向前走恐怕就不能抱着季小姐了,我怕负重太大,陷到泥里。”
我点头称是:“嗯!我也觉得这地方的土质太过稀软了,保不齐真有泥潭,这要掉进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大胡子想了想说:“这样吧,你背着苏小姐,让玟慧跟着你,我在前面开路。我走你们就走,我停你们就停。如果发现泥潭,我可以迅速脱身,到时你们停脚不走,应该也不会发生危险。”因为和季玟慧已经相处了有一段时间,相互逐渐熟悉,所以他也把‘季小姐’的称呼,改成了‘玟慧’。
我从行囊中拿出了一根登山杖交给大胡子,让他以此试探前方的路况。就这样,我背起苏兰,和季玟慧不远不近地跟着大胡子,缓缓向前摸索着走去。
正如我们适才所担心的那样,越往前走地形就越像是沼泽,脚踩在湿滑的地面上,下陷的程度也越来越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乌黑的淤泥已经从盖过脚面变成了没过脚踝。在这样的环境中,别说跑了,走起来都甚是吃力。
这时,大胡子突然停住脚步不再前行了,我暗道不妙,莫非前方真有泥潭?这下可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
我不敢再向前走,抻着脖子对大胡子叫道:“怎么了?是有泥洼吗?”
大胡子背对着我们招了招手:“不是,你们过来看。”
我以为他发现了王子,三步并作两步急赶了过去。走到近前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在大胡子身前的地面上,有一个直径两米多长的巨大黑洞。这黑洞直直地深入到了地表下面,洞壁光滑平整,看样子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洞口周围高高隆起,堆满了一条条粗大的圆柱行污泥,显然是挖洞时将底下的泥土堆在洞口了。
我用手电向洞里照了照,黑乎乎的,深不见底。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转头问大胡子:“你怎么看?”
大胡子低沉着嗓子说:“绝对不是天然的,也不像是人挖的。只怕……只怕王子他……”说着他微一哽咽,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我闭起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心已经凉了半截。在这个充满诡异离奇的神秘山洞里,一个非人类挖出的洞穴代表着什么?我立刻联想到了蛇洞中的蛇怪,看这洞口的粗细,绝对可以容得下一只,甚至两只大型蛇怪。难道说,王子就是被蛇怪拖进了这个深洞之中?
现在来不及多做分析了,当务之急,是先要确定王子是否就在这泥洞里面,如果真是他不幸坠洞,那无论如何也要救他出来,哪怕只是尸体也要带出去,绝不容我的朋友葬身蛇腹。
我立刻手忙脚乱地从背包中取出了几枚冷烟火,转过头用问询的目光看着大胡子。
大胡子吸了口气,提刀在手,全神贯注地盯住洞口,低喝一声:“扔!”
冷烟火冒出青白色的强光,顺着洞壁急速坠落。耀眼的光芒将整个深洞照得亮如白昼,就连泥洞四壁上的斑驳水痕都看得清清楚楚。
‘啪啪啪’数响过后,冷烟火终于落到了洞底。我迫不及待地伸头向洞里看去,惊奇地发现,泥洞的底部居然什么都没有,还是一滩烂泥。别说王子了,就连蛇怪都没见到一条。
我顿感大失所望,正要站起身来。猛然发觉,泥洞的底部忽然发出了剧烈的抖动,落在污泥上的冷烟火也随之跳动起来。
此时我脑中全是问号,大惑不解地盯着泥洞的底部凝神细看,一刻都不敢分神。与此同时,我感到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颤抖,围在洞口的圆柱形泥团也随即向两旁滚落。
骤然间,泥洞底部发出了一响巨大的嗡鸣声,好像是什么大型生物的猛烈嘶吼。大胡子一把揪住我的后襟,向后急跳,口中大喊:“玟慧!后退!”
话音刚落,只觉大地巨颤,脚下拼命地晃动起来。我一个立足不稳,一跤坐倒在泥地里。紧接着,‘嗖’的一声,从泥洞中跳出一只巨大的怪兽来。
第五十九卷 弹涂鱼
那怪兽从泥洞中蹿起数米之高,下落时,径朝我们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大胡子高声大喊:“大家快退后!”一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冲过去抱住苏兰就向后跑,季玟慧也紧跟着大胡子跑了出去。
我脑中一片混乱,只知道若被这巨型怪物砸到准能变成馅儿饼。也不敢回头去看,拼命向后发足狂奔。
刚跑出几步,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巨响,紧跟着就有一股劲风袭来。我被震得双脚离地,直飞出去,一个狗吃屎趴在了泥里。
季玟慧见状立时花容失色,惊声叫道:“鸣添!你没事吧?”冲过来就要救我。
大胡子一把拉住季玟慧,把苏兰推到了她怀里,低声嘱咐道:“你别过去,有我在鸣添不会有危险。你快退后,靠墙躲好,千万别轻举妄动。”言罢就手持短刀,跑过来挡在我的身后。
我心中稍安,对季玟慧叫道:“玟慧,我没事,你千万躲好!”这才回头向身后看去。一看之下,立时被吓得目瞪口呆,魂不附体。此时趴在大胡子面前的,还真是一只怪兽。
此前我说它是怪兽,只是因为它体型太大,全身乌黑,一时看不清楚,就直观地认为它是怪兽。可如今瞧得真切了,反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惊道:怎么这东西长得这么怪?难道这就是那四大凶兽其中之一的真身不成?
只见那怪兽全身呈青黑之色,身躯上沾满了厚厚一层污泥,污泥之下,隐隐能看到天蓝色的小片花斑。它体型庞大,至少有四米多长,一米多宽。背后有鳍,竖起半人多高。一张大嘴超过了自己脑袋的宽度,大嘴之后,还有两个浑圆硕大的鳃囊。
它的两只眼睛高高凸起,长在头顶正中。这双眼睛长得极为怪异,圆鼓鼓的眼球之中分为蓝、绿、紫三种颜色,映着手电的光芒,还能闪出红黄之光,就像两个多彩的宝珠,煞是五彩斑斓。
我心下大惊,暗自纳罕这是个什么东西?鱼不像鱼,蛇不像蛇,可形貌又不同于那个什么四大凶兽,莫非又是与血妖有关的某种怪胎?
正疑惑间,忽见那怪兽嘴后的鳃囊一鼓,从口中激射出一条圆柱形的东西,直奔大胡子飞了过去。
大胡子吓了一跳,也不敢伸手硬接,向旁边跳了一步,躲开了飞来的物体。‘啪嗒’一声,圆柱形物体落在了我的身边,我侧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凝在一起的污泥。就与泥洞的洞口周围那些圆柱形泥团一模一样。
一看到这团污泥,我脑中忽然闪了一下,隐约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生物。大嘴……鳃囊……鱼鳍……深洞……口中吐泥……
在脑海中杂乱不堪的思绪中,我猛然间想起了一种生物——弹涂鱼。
那是一种在东南亚非常多见的两栖鱼类,通常出现在沼泽、泥滩和沙滩附近。这种弹涂鱼善于用嘴挖洞,将大量的泥沙含在嘴里,然后吐在外边,吐出污泥的形状,正是我面前的这种圆柱体。
它所挖出的洞穴基本都是倒立‘Y’型,直立的通道直通地面,下面的两端一边是泥室,一边通往水源。
而且弹涂鱼的相貌丑陋,与我面前这只所谓的怪兽极其相似。只不过正常的弹涂鱼最大的也不过20厘米左右,而眼前这只,却拥有超过4米的身躯。
看来刚才扔进泥洞的那几枚冷烟火都落在了它的背上,因此才激怒了它,使得它如此暴跳如雷地蹿了出来。
这时,那只弹涂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我们长声大吼,其吼声异常巨大,直震得我双耳嗡嗡作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腥臭的劲风。我见它口中生有两排利齿,明显是一只变异了的弹涂鱼怪,莫非王子就是被它吞入了肚中?
一想到王子有难,我满腔的恐惧之情顿时都化为了愤怒,张口对大胡子高呼:“大胡子!这是弹涂鱼,王子可能被它吞了,快把它宰了!”说完自己也从淤泥中爬了起来,手握尖刀跑到了大胡子身边。
大胡子也很清楚,如果王子真的在它腹中,那可是一刻都耽搁不得,纵身疾出,直奔弹涂鱼怪的右侧腹部攻了过去。我情绪异常激动,也不管自己是否能帮上大胡子的忙,提刀冲向鱼怪的左侧。
那弹涂鱼见我们冲来,怪叫一声,忽地从身体两旁挥出两只短鳍,就如同两只巨大的球拍,分别向我和大胡子抡了过来。
由于它的双鳍太短,本来就很难发现,加上它一直把这对短鳍藏在身体下面,因此我和大胡子一直都没有发现。这次的疏忽大意,导致我们二人都是猝不及防,鱼鳍打到面前的时候,我们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见此情形,我迫于无奈只得硬接硬挡,双手交叉护在胸前,防止震伤心肺。‘啪’的一声,鱼鳍结结实实打在了我的双臂上,我只觉手臂发麻,眼冒金星,像个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大胡子情急生智,见鱼鳍打来,连忙向上急跳。亏得他身手敏捷,这一跳当真是毫厘之间,刹那间,鱼鳍从他的脚下将将划了过去。
然而这弹涂鱼怪却精明的很,一击不中,趁大胡子还没落地,侧转身躯,巨大的鱼尾跟着扫了过来。大胡子身在半空,再也无从借力,只得向我一样双手护胸,硬生生地接了这一下重击。
但毕竟大胡子不是普通人,反应之灵敏,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就在鱼尾打中他的同时,他猛然用双脚在鱼尾上奋力一踢,借力卸力,虽然也是倒飞了出去,但和我最大的区别就是,他落地时是站着的,而我,则是狼狈不堪地躺在泥里。
我躺在地上大声骂了好几遍娘,恨不得把这只臭鱼扒了皮烤来吃了。大胡子见鱼怪没有继续攻来,转头对我微微一笑:“你还挺有精神,伤到没有?”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咬牙道:“我没事,没想到这死鱼的速度这么快。”
弹涂鱼怪的鱼尾狠命地敲打地面,震得整个山洞阵阵轰鸣,我提高嗓音对大胡子又说:“这种鱼擅长跳跃,你小心点儿!”
大胡子点点头,目视前方,低喝了一声:“好!咱们再上!”说罢向前几步助跑,飞身跳上了鱼怪的头顶。
我心头一震,感觉他这句‘咱们再上’给了我无穷的动力,如今他终于不把我排除在外,总是让我退后退后再退后了。他的这句话,虽然简单的只有四个字,但却像极了一碗醇烈的好酒,立刻令我精神大振,勇气百倍。
此时,大胡子正骑在鱼怪的头顶,伺机用短刀戳向鱼怪顶在头上的那对怪眼。但由于鱼身本就溜滑无比,加上弹涂鱼天生就居住在泥里,全身裹满了稀泥,滑腻腻的,根本就无法稳住身体。
那鱼怪原本就凶恶异常,此时大胡子又骑到了它的头上,使得它更加狂躁起来,拼命地摇晃自己硕大的脑袋,想把大胡子甩下去。
大胡子虽有一身本领,但此时无从借力,到处都滑溜溜的没地方可抓,一时也别无他法,被鱼怪摇晃得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摇曳摆动个不停。
堪堪就要被鱼怪甩脱,大胡子忽地大喝一声,倒竖尖刀,向着鱼怪的头顶猛力扎下,想一举将其击毙。
‘铮’的一声大响,刀尖就像扎在了一块厚厚的钢板之上,居然被反弹了回来。好在D8军刺材质极好,虽被弹回,但刀身依然完好无损。
我和大胡子均大吃一惊,没想到这鱼头竟如此坚硬,连尖刀都无法刺入。但大胡子这一刀也并且竹篮打水,好歹在鱼头的顶部皮肤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我也顾不得多想,见鱼头如此坚硬,便再次提刀冲向鱼怪的侧腹部,想给它来个开膛破肚。
但大胡子那一刀却彻底激怒了鱼怪,还没等我跑到地方,只见它猛然厉声大吼,势如疯虎般的人立了起来。大胡子再也驾驭不了这湿滑的大鱼,顺势跳了下来。
与此同时,那鱼怪巨大的尾部在地上一弹,伴随着巨大的风声,斜向跳起了两三米高,‘呯’的一声巨响,落在了我们身后。
我和大胡子急忙转身,想要再次对鱼怪发难。可这次那鱼怪却学了乖,再也不等我们抢攻,短小的双鳍在地上猛力一拍,同时尾部发力,再次飞向空中。如同一块黑色的巨石,带着腥臭的劲风,朝我们两人硬生生地砸了过来。
第六十章 鏖战
见那鱼怪砸来,我和大胡子分立左右,提刀凝神,准备在它快要落地的一刹那,给它的肚子来上一刀。(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却不想那鱼怪甚是机敏,下落之时,忽然横向扭动身躯,在半空中来了一个侧转身。一张巨口向我咬来,巨大的鱼尾扫向大胡子。
我们二人都是大吃一惊,顷刻间同时做出了反应。大胡子灵敏地向后一跳,轻巧地躲开了鱼尾的猛烈一击。然而我却不具备大胡子那般矫捷的身手,情急之中,我下意识地向下卧倒,‘扑哧’一声,第三次趴在了又脏又臭的泥堆里。
并且,这次比前几次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是,由于这次事发突然,躲闪时太过手忙脚乱,俯冲之力太强,一个不留神,居然把脸也扎进了泥里,不折不扣的体验了一把嘴啃泥的滋味。
我连忙从泥地里爬起身来,气得哇哇大叫,恨不得立时将这只臭鱼乱刀分尸了。一时气血上涌,脑中一片空白,抡刀就向鱼怪奔了过去,形如泼妇拼命。
此刻那鱼怪刚刚落地,转身正要再次发动袭击,忽见我如狼似虎地杀了过来,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吼声连连,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我。如此一来,我和鱼怪的优劣之势立转,我本是趁它未转身之前加以偷袭,却没想到它反而张开大嘴守株待兔,等着我自己送上门去。这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哪里还有命在?
然而此时已经距离鱼怪太近,急刹车也来不及了。我情急生智,腿上加劲,发力急冲,将将跑到鱼怪近前之时,拼尽全力纵身向上一跳,挥舞着匕首直奔鱼怪的两只眼睛飞了过去。
身在半空的一瞬间,我心中狂喜,暗赞自己这次的杀招出的真是巧妙,不但能杀了鱼怪以解心头只恨,自己也总算是做了一回英雄。
却万万没想到,那鱼怪见我又向它头顶跳去,早就有了戒备,就在我即将落在它头顶的一刹那,它硕大的头颅向上一仰,头顶重重地撞在了我的身上,把我从空中再次撞飞了出去,极其轻松的化解了我所谓的致命一击。
我本就身子悬空向前跳跃,加上鱼怪的大力一顶,我只觉自己的身子瞬间又拔高了三四米,画出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扑嗵’一声,结结实实地第四次趴在地上。
还没回过神来,只觉身后劲风袭来,料知是自己落在了鱼尾后面,鱼怪正用尾巴拍我。
说时迟那时快,就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哪容得我转身回头?何况我如今趴在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就连用手抵挡的机会都没有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的力量都聚集在了后背上,要硬接鱼怪的这一记重击。这一刻,我甚至感到有些绝望,认为自己这次真的离死不远了。
就在这时,一股极大的力量揪住我的衣服,把我凌空提了起来,我不用看都知道,这人一定是大胡子。他提着我向前一跃,我们两个人一齐扑了出去。紧接着,背后传来一声巨大的拍击声,与此同时,我们两个也扑在了地上。
这一系列事情全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连一丝间隔都没有,如果不是大胡子动作迅速,我这次不死也得震成重伤。
但以我如今和大胡子的关系,早已无需感谢之类的客套。我们两个趴在地上,互相看着对方满身污泥的狼狈相,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我向身后一努嘴:“走!咱们再上!”大胡子眼含赞许地看了我片刻,微微一点头,也不再答话,翻身就向鱼怪冲去。
两个人在这片泥潭中又与鱼怪斗了起来,大胡子施展身法,围着鱼怪四下游走。地面虽然泥泞,但也不见大胡子的速度减慢多少。
而我则是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地猛拼楞冲。我倒不是只会使蛮力一味傻打,只因实在被这鱼怪气到了极致,恨它恨到了骨头里,再加上急于将它杀了好救出王子。所以这次的猛攻,我完全是豁出性命不顾,混不吝地跟鱼怪硬碰硬起来。
鱼怪在我们两人的穿插攻击下,仅仅跳跃了三次,剩下的时间,它基本都是在原地打转,左右迎击我们二人的轮番攻击。但所谓鱼之怪者,毕竟就有不寻常之处,其反应之敏捷实为让人叹服,就在我们如此密集的攻势中,它总能找到办法予以还击。
期间,我又有数次被鱼怪打飞,或是自己忙于躲避而身陷污泥。但好在周身这片区域土质松软,泥层很厚,摔在地上也不算很疼。每次摔倒,都迅速地爬起来继续再战。
此时我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干净地方,满头满脸全是污泥,身上臭哄哄的令人几欲作呕。
然而我这种混不讲理的打法却为大胡子博得了很大先机,在大鱼与我周旋的空隙间,大胡子多次趁机猛下杀手,用利刃在鱼怪身上戳了六七个直没刀柄的大窟窿,黄绿色的液体顺着刀口大量涌出。
再斗一会儿,鱼怪逐渐显出败相,叫声不再像刚才那样劲力十足,动作也慢慢缓了下来。
我见状也变换了进攻方式,不再一味的蛮打硬拼,而是学着大胡子的样子,与鱼怪游斗起来,想将它的精力耗尽,然后再给予致命一击。
就在我有些得意忘形的时候,鱼怪忽然改变了攻击策略,抛开大胡子不管,拼命地向我穷追猛打,打算先将我彻底击毙,再和大胡子周旋。
这下我可慌了手脚,哪里想得到一条大鱼竟然有人类一般的思维?见那鱼怪只朝我攻击而完全不理大胡子,我只好夺路而逃,带着鱼怪大兜圈子,急急如丧家之犬,只盼鱼怪早点精力耗尽,我也能早一刻得到喘息机会。
大胡子在鱼怪的身后拼命追赶,频频用刀砍向鱼怪的身体。可此时鱼怪是急速狂奔的状态,一地溜滑的污泥使得它行进速度更快,加上它身体上本就有一层又厚又滑的稀泥。因此大胡子虽然数次砍中鱼怪,但都因为吃力不准,而没有造成多大伤害,只是在其皮肤上划出几道不算太深的口子。
我在前面全力奔跑了一阵,渐感体力不支,胸肺间隐隐作痛,呼吸已经跟不上了。稍一放慢脚步,就听到身后‘铮铮’的鱼齿相击声大作,我知道鱼怪离我已经近在咫尺了。
眼看就要被鱼怪追上,忽然间那鱼怪猛一转向,‘嗖’的一声,滑进了地上的泥洞之中。
我立即瘫倒在地,拼命地大口呼吸,虽然脑中满是狐疑,却一时没有气力说话。
紧跟着,大胡子跑到我的旁边,关切地问道:“你没受伤吧?”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摇手说:“没……没……没事!差……一点!”大胡子这才舒展了神情,对我笑了一下,以示嘉许。
这时,季玟慧也跑了过来,也不怕地上脏,跪在我旁边紧张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没有说话。
我的心中一阵暖意涌来,知道她是怕我受伤才如此激动。心中暗自喟叹道:我能识此女子,实是生平一大幸事。
我先是对她微笑了一下,表示我没有大碍,然后做出一副优雅的表情,用深情的眼神凝望着她,想让她看懂我的心思。全然忘了自己如今满脸尽是污泥,比丑鬼还要丑上三分。
大胡子站起来走到泥洞边上,愁眉紧锁,似乎在想办法如何再次引鱼怪出洞。
此时王子的生死未卜,也顾不上和季玟慧柔情蜜意了。我走到大胡子身边说道:“没想到这臭鱼能有那么高的智商,原来它追我是假,想逃回洞去才是真。”
大胡子沉吟道:“嗯,我也没想到这条鱼竟如此聪明,居然会声东击西的手段。不过幸亏它是要逃回巢穴而不是真的要杀你,不然的话,刚才我真担心救不到你了。”
我想想也有些后怕,刚才那一幕确实是惊心动魄,再多过一分钟,恐怕自己就被鱼怪咬到了。
大胡子又说:“现在最关键的是救王子,怕是这鱼怪学了乖,轻易不会再上来了。这样吧,你和玟慧在上面等我,我下洞找它。”
我连忙拉住他:“这洞里这么窄,而且洞底的泥质一定比上面的还要稀软,你下去还能施展的开吗?”
他微微一怔,似乎觉得我说的有理,一时语塞,满面愁容地沉思起来。
我又续道:“弹涂鱼的洞底应该有两个出口,一边是泥室,一边是水源。它既然在此挖洞,就证明附近一定有水,咱们赶紧找找,看它是不是逃进水里了。”
大胡子点点头,同意了我的建议。此时距离王子失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真是刻不容缓,我重新背起苏兰,和季玟慧一起跟着大胡子继续前行。
第六十一章 人影
果然,只向前走了十几米,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雾气蒙蒙的水塘,其面积比普通的游泳池要大上将近七八倍,容纳下几百条那种大型鱼怪也是不成问题的。(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水的颜色呈淡绿色,略微显得有些浑浊。加上水面上冒起的蒸蒸雾气,根本看不清里面情况。
一行人陆续来到了水塘边上,我伸手试了试水温,至少得有六十度以上,比正常温泉的水温还要热了不少。看来这就是山洞中大量雾气的来源,可能由于地热的缘故,使得水温变高,从而不停地挥发着水蒸气。再加上整个山洞又是封闭式的,水蒸气常年不散,所以导致整个山洞中的湿度非常大。由此看来,泥泞不堪的地理环境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显得有些失望,对大胡子说:“回去吧,这样的水温不可能有鱼类生存,看来那条臭鱼还是在泥洞里。”
大胡子点点头,刚要转身,水中忽然隐隐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游动。紧跟着,‘哗啦’一声,从水面中跃起一条大鱼,划了一道弧线,又落进了水里。我和大胡子一见之下同时惊呼:“就是它!”
喊罢,大胡子就迅速地脱掉上衣,准备下水寻鱼。我吓了一跳,急忙阻拦他说:“这么热的水你怎么下去?皮都得烫掉了。”
大胡子把脚伸进水里搅了搅,微笑道:“不碍事,还能受得住,正好把身子洗洗。”话音未落,他就拿着手电和匕首‘扑嗵’一声跳进了水里。
我哪想得到他说跳就跳,连一点先兆都没有,想要伸手拉他,可怎奈他动作太快,还是迟了一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入水。
大胡子知道我担心他,入水后,又浮上了水面,对我招了招手说:“我没事。你们两个退后一点,就在这里等我,哪都别去。”说完就又扎进了水里。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选择等待了,拉着季玟慧向后退了两步,焦急地注视着水中的情况。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大胡子可千万别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然的话,我死了倒还罢了,可怜的却是季玟慧和苏兰两个无辜的女人。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大胡子入水后,一直就没再上来。我看了看手表,距离他入水已经有5分多钟了,可他怎么还不上来换气?心中自己安慰着自己:没事,没事,想当初在蛇洞时,大胡子也是在水里游了好长时间都没见缺氧,想必是因为他的体质过人,能在水里多呆一会儿吧。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间水声大作,水面像炸开了锅一样,水花中人影、鱼影来回乱晃,直把我看得眼花缭乱。但由于水面的蒸汽太浓,一时看不清楚。
我急忙凑近几步,把脚踩在岸边,伸着脖子向水中张望。细看之下,这才明白,原来是大胡子正抱着鱼怪的身子,一人一鱼在水中扭打起来。
我长舒了一口气,暗责自己的担心太过多余,总是按正常人的运动规律来分析大胡子,这无疑是自添烦恼。
古语云‘如鱼得水’,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假。那弹涂鱼怪在陆地上本已威风八面,凶猛异常,如今进入了水中,更加的行动自如,快如闪电。只见它拖着大胡子上蹿下跳,一会儿沉入水底,一会儿跃出水面,疯狂地扭动身躯,想把大胡子从自己的身上甩脱,好能从正面攻击到对方。
大胡子又怎能不知鱼怪的心思,他奋力地紧抱鱼怪的身体,双手如同一双爪钩,牢牢地锁在鱼怪的身上,一刻都不敢放松。然而如此一来,他虽然一时能保得自己不被鱼怪甩落,但两只手全都栓住了无法使用,进攻也就无从谈起了。
看着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水,生怕大胡子失手被鱼怪挣脱。水中阻力很大,对鱼怪这种水生物可能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对于人类来说,在水中做动作要比在陆地上慢出数倍。那样的话,即便大胡子有通天彻地之能,恐怕也斗不过这条大鱼了。
与此同时,我看着大胡子和鱼怪在水中翻滚缠斗,心中也感到疑惑起来。按理说这种水温是不可能有鱼类生存的,而且大胡子在水里也没显得有多难受,莫非这水下的温度不像我想象中那样高?
我对着水中大喊:“大胡子,水温高不高?要不我下去帮你吧?”
大胡子一边和鱼怪在水中上下穿行,一边含含糊糊地回道:“别……下……来!你受……不了……这水……”再往后就没了声音,似乎跟着大鱼游到了水底。
这次入水的时间更长,半天都没见动静。我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慢慢提了起来,全身冷汗直流,急切地盼望着大胡子赶快浮出水面。
又过了半晌,连季玟慧都感觉不对了,轻声问我:“老胡怎么还没上来?不会是出了什么状况吧?”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但为了不给季玟慧造成心理负担,我还是安慰她道:“没事儿,他神着呢,在水底下睡一觉都没问题。”话虽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已难看之极。
再等了一会儿,我见大胡子还不上来,甚至水里连点儿动静都没有,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我想再试试水温,如果自己能够忍受,就下水去找大胡子。我坐在岸边,脱下鞋袜,卷起裤腿,将两条小腿探进了水里。
这一试不要紧,双腿刚一入水,就觉得一股狂热涌来,如同针刺一般,直把我烫得嗷嗷直叫。我连忙把腿抽了上来,只见皮肤被烫得通红通红的,连腿上的汗毛都烫脱了不少。
季玟慧连忙拿出饮用水来,在我的腿上冲了一遍,防止形成烫伤。我愁眉苦脸地坐在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大胡子这次沉入水底已经将近20分钟了,早就远远超过了人类极限,难道他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测?
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可自己又无法下水一探究竟,心中愈发焦急,不停地默念: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泥里翻滚。紧接着,又传来‘呯’的一声巨响。这声音我不久前刚刚听过,正是弹涂鱼从空中落到地面时发出的巨大拍击声。而那声音发出的位置,正是我们不久前滞留过的泥洞附近。
我心下大惊,隐约觉得事情不妙,莫非弹涂鱼已经摆脱了大胡子,又从泥洞里钻了出来?那大胡子现在在哪?为什么没听到他的声音?
一重重不祥的预感接踵而来,使我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此时也不敢张口呼叫,生怕惊动了鱼怪反而令我们更加被动。我把声音压到最低,贴着季玟慧的耳朵悄声说:“千万别出声,你看着苏兰,我过去瞧瞧。”
季玟慧一把拉住我的手,满脸忧急的神情,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拼命地摇头。我知道她要说什么,轻轻挣开她的手,小声道:“别担心,如果是那条臭鱼,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你……”
话还没说完,我猛然觉得季玟慧身后有些不对,定睛一看,原来在她的斜后方站一个人影。
那人全身乌黑,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一动不动地躲在浓浓的雾里,显得极其阴森诡异。
我紧盯着对方,一刻都不敢偏离视线。对方也隐在雾中默默地看着我,似乎在观察着我们的举动。
我脑中急速分析着对方的来历,这人不像是王子,也应该不是大胡子。
如果是王子,他见到我们就立马会兴奋地冲过来。如果是大胡子,那他的手里就应该有手电,而且以大胡子的性格,也不会躲在远处偷看我们。
那么,这个人影到底是谁?
第六十二章 落荒而逃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血妖,只有血妖才会有这种举动,莫非血妖一直躲在暗处,直等到大胡子与我们分开才要有所行动?想到这儿,我顿时惊得一身冷汗,头皮发麻,一把将季玟慧拉到身后,手提尖刀凝神戒备。(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这时,对面的人影忽然举步前行,径直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顿感万念俱灰,背对着季玟慧大喊一声:“带着苏兰快跑,我一会儿想办法跟你们汇合。”心中却在想:只要能保得季玟慧平安,自己搭上一条命也算值了。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影突然说话了:“鸣添,你怎么了?”随着他前行的步伐,整个身形也从浓雾中显现了出来。
从对方的声音,我已经听出是大胡子,但由于他的形象太过怪异,我还一时无法相信。直到他走出浓雾,离我很近的位置时我才彻底看清,原来那个黑乎乎的人影,真的就是大胡子。
只见他满身污泥,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就连牙齿都被染成了黑色。从他的指尖上,还不时落下一滴滴乌黑的泥水。他的右手依然握着D8军刺,但左手已经空空如也,不知手电丢在了何处。
我的神经一下就放松了下来,急忙迎了上去,边跑边急切地问他:“你怎么从后面出来了?你为什么弄成这样了?那条臭鱼呢?你的手电呢?”一连串的问题接连问出,把大胡子问得也不知先回答哪个好了。
他微笑着让我先不要着急,然后又跳回到水中,把身上的污泥洗了洗,上岸后喝了几口水,这才给我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抱着鱼怪沉入水底以后,就一直寻找机会置其于死地。但那鱼怪在水中的力量奇大,游动速度也快得惊人,大胡子始终无法腾出手来攻击对方。可如果就此放手,自己在水中的速度绝对比不过鱼怪,那样一来,自己就完全处于劣势了。别无他法,只有一直抱着鱼怪死不放手,慢慢再找杀敌制胜的机会。在此期间,手电也失手落入了水底。
鱼怪在水底拖着大胡子转悠了老半天,见总也甩不脱他,就要另想办法,从而游向了泥洞底部,想在巢穴中寻求转机。
可不成想这一来却给大胡子赢得了机会,当鱼怪拖着他游进泥洞底部的时候,由于通道太窄,无法容下一人一鱼并排通行,竟然把他们两个同时卡在了那里。想必这鱼怪平时都是独居,从未考虑过还要附带着一个人并排通行,所以通往水塘的通道自然不会挖的那么宽。
这样一来,大胡子总算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而且洞底有空气,不像在水中那样处处受制。此刻一人一鱼挤在狭窄的通道里,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出去,谁的身体都动不了。
鱼怪三个攻击手段的其中两个,利齿和尾巴全都因为受到了环境限制而无法发威,加上大胡子是趴在它的背上,就连最后能发动攻击的短鳍,也就此彻底报废了。
然而,与鱼怪截然不同的是,虽然大胡子的身子无法动弹,但两只手臂却能随便活动。他手起刀落,一阵猛刺,将鱼怪戳成了筛子。随后,他一点点地挪动身子,终于和鱼怪错开了位置,这才算彻底摆脱那条臭鱼。
泥洞里本来就全是稀泥,加上他又在里面滚来滚去,由此看来,他全身被裹满了一层厚厚的污泥也就不足为奇了。
跟着他把鱼怪拖出了泥洞,在洞口的边上,给鱼怪来了个开膛破肚,却发现王子根本不在鱼腹之内。他稍感放心,便起身朝我们这边走来了。
说道这里,大胡子就住口不说了,神情间微有一丝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惊奇地问他:“那你刚才怎么不直接走过来?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干嘛呢?”
大胡子把我拉到了一旁,红着脸悄声说道:“你们俩刚才不是正……正那个呢嘛,我怕过去了让你们难为情,所以就想等你们完……完事了再过去。”
我先是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我贴着季玟慧的耳边说话,他竟误以为我们俩是在亲吻,所以才停住了脚步不敢过来。我差点让他把鼻子气歪了,低声气道:“你整天跟王子在一起都学了些什么呀?怎么跟他一样不着四六?”
一提到王子,两人的表情又凝重了起来。虽然王子不在鱼怪的肚子里是件好事,可如今他到底身在何处?距离他失踪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他的踪迹?他到底是生是死?
想到这里我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仰天大叫着王子的名字。和此前一样,除了阵阵鬼鸣般的回音,根本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我沮丧的低下头长叹了口气,心中百味杂陈,焦虑、急躁、迷惑、担忧、恐慌,没有一点好心情让我振奋精神。然而总不能就此放弃不找,毕竟那是王子,是我的兄弟,就算是给他收尸,也决不能放手不管。
打定主意后,我用水塘中的热水好歹抹了把脸。一摸到滚烫的热水,我又疑惑地问大胡子:“这么烫的水,你能受得了?而且那条臭鱼也不怕烫,它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水温里生存?是不是下面的水不热啊?”
大胡子指着自己被烫得通红的皮肤:“都烫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能不热?如果温度再高一些,我也肯定受不住了。那条鱼可能是适应了这里的生存环境,不然怎么会长成那副怪样?”
我心想也对,鱼怪的体型比正常弹涂鱼大出了几十倍,而且还生有利齿,肯定是在这恶劣的环境中的变异物种。大自然中诸多离奇,据说一种叫烫鼠的动物可以在开水中戏耍,其中的奥秘又有谁说得清呢?
时间紧迫,也容不得多做这些无谓的分析了,我重新背起苏兰,和季玟慧一起跟着大胡子向前快步走去。
刚刚向前走了十几米,忽听身后水塘中的水声大作,‘哗啦哗啦’地不停狂响,似乎有很多生物在里面游动。紧接着,连续传来数十声拍击地面的声音,就如同当初那鱼怪跳跃后落地时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大胡子低声惊呼:“不好,那鱼不止一条,赶快跑!”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的拍击声不停响起,而且越来越近,明显是大批鱼怪在向我们这边跳来。
我的心一下就跌倒了谷底,心说这哪里是不止一条?简直就是多得要命。杀一条鱼怪就费了那么大周折,如今几十条鱼怪同时袭来,我们还有生还可能么?
大胡子一把接过苏兰夹在腋下,转身对季玟慧说了句:“对不住了。”伸手把季玟慧也夹了起来,轻声对我喊道:“愣着干什么?跑啊!”说完就向前跑了出去。我哪儿还敢再做停留,撒开两腿紧跟着大胡子。
跑了没几步,就发现在我们前方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泥洞,足有四五十个,和那条臭鱼的洞穴结构没有半分差别。
这时更加确定了在我们身后追击的就是大批鱼怪,与此同时,我又开始担心起王子来。虽说已经被大胡子杀了的鱼怪肚中没有王子,可如今又出现了这样多的鱼怪,难不成王子还是被其中一条吞食了?但眼前的情势是敌众我寡,就算再怎么悲愤,也不能逞一时之勇翻回头和大批鱼怪搏杀,那样的话,不但救不到王子,其他人也得因此丧命。如今讲打肯定是打不过了,只能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以后的事再另做打算。
此时距离我们从营帐出发的时间已经超过了20小时,这段时间里,我除了吃了些压缩饼干和巧克力就再没吃过正经东西,加上一路上又跑又跳,早就困饿到了极致。跟着大胡子跑了一会儿,我实在是没有体力了,全身虚汗泉涌,胃里不停地痉挛,边跑边拼命地干呕。真想就此躺在地上睡上一觉,什么鱼怪,什么血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大胡子见我越跑越慢,身后的鱼群却没有丝毫减速,知道这样下去早晚会被鱼群围死。他忽地停下身子,对我大喊一声:“快趴到我背上来!”这句话真如一场及时雨,我狂喘着粗气,老实不客气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大胡子双手夹着苏兰和季玟慧,背上驮着我,饶是如此,速度依然不慢,比我自己跑得快多了。但我见他额头涔涔流汗,脑门青筋暴起,看来也是临近极限,照此下去,早晚会被我们拖垮。
向前疾奔了一阵,地面的泥泞程度有所好转,碎石和藤蔓逐渐多了起来,又恢复到了山洞入口附近的样子。
再走一段,突出地表的树根愈发密集,看情形,我们离壁画中的那颗葬棺巨树已经不远了。然而身后的鱼群完全没有停止追击的打算,跳跃扑地的声音络绎不绝,随着大胡子的喘息声加重,他的步伐也开始慢了下来。
我回头一看,已经看到了带头数条鱼怪的影子,只差三四米就能追上我们了。我急忙在大胡子的耳旁说道:“我还是自己跑吧,这样下去你受不了。”
大胡子并不答话,脸上显出了一丝不服输的表情,银牙紧咬,再次发力向前疾冲,又与鱼怪拉开了距离。
突然之间,我们的眼前豁然开朗,竟然冲出了雾区,来到了一片与众不同的地方。这里虽然黑暗,但视线极其清晰,手电光恢复了本来的作用,直直地照到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在我们前方的不远处,一住参天巨树耸立在山洞之中,其巨大的程度简直是无法形容。
整个巨树的树身裹满了人臂粗细的藤蔓,手电光掠过的地方,我突然发现,其中一条藤蔓上挂着一个人,此人正是我们苦觅无踪的——王子。
第六十三章 离奇死亡
眼前这株巨树的高度少说也得有数十米开外,其粗度更是十名壮汉都无法全完围拢。(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一条条粗大的绿色藤蔓遍布巨树的上上下下,数不胜数。而不久前突然神秘失踪的王子,此时就挂在其中一条藤蔓上,高高悬在离地十几米的位置,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不知是生是死。
在王子身旁的不远处,可以清晰地看到树干上的那个大洞。正和壁画中所描绘的一丝不差,洞身呈椭圆形,大约有五米来长,三米见方的样子。在树洞的正中央,直立摆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由于年深日久的缘故,棺椁外面已经铜锈斑斑。
我此时也顾不上研究棺椁里面装的到底是谁,急忙从大胡子的背上跳了下来,边向巨树下面猛跑,边在口中大喊着王子的名字。然而无论我如何喊叫,王子就像死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不到王子这个样子,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带着哭腔回头叫大胡子:“快!我托着你跳上去,快把他救下来。”可话还没说完,身后鱼群行进的声音响随即起,已经有数条鱼怪跟了上来。
大胡子紧张地叫道:“来不及了,大家都进树洞躲一躲。”
我抬头一看,那树洞距离地面少说也得有七八米,别说我们三个了,就连大胡子恐怕也跳不了那么高。如今我们只剩下一根2米长的救生索,即使大胡子先进树洞然后再放下绳索,这么短的绳索也不可能发挥作用。
我刚要把这难题告诉大胡子,却听他胸有成竹地说:“在这里等我,我马上拉你们上来。”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忽地向上一跳,跳到了树洞下方的树干上。然后他手脚并用,像一只猿猴一样,噌噌噌几下就爬到了树洞的上方。
紧接着,他抽出刀来,找了一根最长的藤蔓,一刀将藤蔓斩断,拿着藤蔓爬进了树洞。
他趴在树洞的洞口,将藤蔓放了下来,对我大喊:“鸣添,快把树藤缠在你们的腰上,系紧!”
我拿起绳索扽了扽,虽然结实,但恐怕不足以承受我们三个人的重量,这要是半途断掉,那就彻底悲剧了。
我连忙将绳索紧紧地系在了季玟慧和苏兰的腰间,对大胡子喊道:“先把她们俩拉上去。”大胡子闻言双手飞快地回拉,几下就把两个女人提了上去。
当他解开藤蔓,再次放下来的时候,十几条鱼怪已经从浓雾中跳了出来,随即朝我飞速逼近。在其身后,紧跟着跳出来大大小小几十条鱼怪。
我吓得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把绳索往自己的身上绕。大胡子眼见鱼怪蜂拥而出,飞快地朝我跳来,直急得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口中不停地大喊:“快!快!快!快啊!”
我又何尝不想加快速度,但越着急两手就越不听使唤,想系个死扣,可怎么也系不上。
说时迟那时快,跑在最前面的一条鱼怪此时已经跳到了我身前一米处,它也不做任何停顿,张开大嘴,‘呼’的一声斜向飞起,直朝我的面部咬来。
我吓得魂不附体,急往旁边闪身躲避,‘咔哧’一声,那条鱼怪竟然咬在了树干之上,尾巴乱摇,还在不停地发力,硬是不肯松嘴。
跟在它身后的还有十几条大鱼,只一两秒的时间就将我围了起来。紧跟着,那些鱼怪同时跳起,全都张开血口,恶狠狠地朝我飞了过来。
我见状大惊失色,此时哪还来得及系什么扣子?急忙双手紧紧抓住藤蔓,仰头对大胡子狂喊:“快拉!”
大胡子一直蓄势待发,早就急不可耐了,我话一出口,只见他拼命地向上奋力一扯,我顿时像个风筝似的,被他抡起了十几米高,远远超过了树洞的高度。
耳听得脚下‘咔哧咔哧’的声音连连响起,心知是那些鱼怪全都咬在了树干之上。这次真是险到了极处,要不是自己情急生智,恐怕真要上阎王那儿报道去了。
我身在半空的一刹那,大胡子双手飞快地回倒,就像放风筝收线一样,在我向下降落的瞬间,将藤蔓收到了最短,以不至让我落回到鱼群之中。
然而就算大胡子的双手再快,也不及我的下坠迅速,就当他把藤蔓收到还剩不到一米的时候,我已经下落到了洞口以下的位置,只听‘嗵’的一声大响,我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洞口的边缘上。
这一下撞击可以说是极其惨烈,我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剧痛,再也无力抓住绳索,两手一松,就要跌落下去。
就在这时,大胡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向后猛力一拉,我又如飞人一般,直飞进洞,又是‘嗵’的一声,撞在了树洞中的青铜棺椁上。
我趴在地上,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全身每一处都像针刺一样疼痛,直把我疼得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这样一动不动地趴着。心想大胡子也真会找地方,抓什么地方不好,偏要抓我的头发。得亏自己的头发还不算很短,这要是换成王子,岂不是彻底没得抓了?此刻头皮火辣辣的灼痛,也不知这一下揪掉了我多少根秀发。
大胡子和季玟慧同时抢到我的身边,关切地问我有事没有。我想要说话,但刚要张嘴就觉得胸口处撕心裂肺般地疼痛,只得勉强伸出一根手指对他们摇了几摇,示意我还活着。
大胡子给我道歉说:“对不起啊,我的力气使过头了,没想到把你拉得那么高。”我还是不能说话,又用手指摇了几摇,想让他明白,我现在能活着已经很知足了,要不是有他,我现在怕是已经被鱼怪分尸了。
季玟慧的语气显得有些着急:“老胡,他……他这是怎么了?不会是骨折了吧?”大胡子犹疑道:“我想应该不是吧,他这可能是岔气了,我来帮他顺一顺。”说着就用双手在我背上推拿起来。
没想到大胡子的手法还真是不错,手到之处,我只觉说不出的受用,疼痛也因此减轻了不少。
季玟慧是个读书人,自然不会什么推拿手法,她见大胡子替我揉背,自己也不甘落后,坐在我脑袋前边,轻轻揉起了我的太阳穴。
在这阴森诡异的树洞里,一男一女同时为我按摩,背后还停着一口棺材,这场面说起来也足够搞怪了。但这无疑是我最近这段时间里,过得最舒服的一段时光。要不是王子还吊在树上令人放心不下,我可能真会趴在这里佯装几个小时,好好享受一下这个难得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好多了,翻过身来做了几次深呼吸,胸口虽然还是很疼,但还能勉强忍受,应该没有骨折。
我对大胡子说:“咱们得想个办法把王子弄下来,再这么吊下去,活人也得吊死了。”大胡子点点头:“先看看下面的情况。”
除了躺在地上的苏兰,我们三人都走到了树洞的洞口,想探出头去看看周边的环境,再想办法如何营救王子。但我们只向外看了一眼,就不约而同地惊呼了一声。刚才咬在树干上的十几条鱼,竟然全都躺在地上,肚皮朝天,似乎是死了。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刚才还生龙活虎的鱼怪,怎么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是更可怕的生物把它们杀了吗?不像,除了攻击过我的那些鱼怪已经死亡,其余的大批鱼怪还围在树下不肯离去,有的甚至还试图跳向树洞,如果是被其他生物袭击,为什么死了一部分,还活着一部分?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事情何以会变成这样。
这时,鱼群中有一条体型最大的鱼怪耐不住性子,突然狠命地朝我们跳了上来。但树洞距离地面七八米,鱼怪自重太大,至多也只能跳到三四米的高度,对我们根本构不成威胁。
那鱼怪跳了几次全都无功而返,忽地长声高吼,似乎是发怒了。接着它又是一蹿,眼见还是距离树洞很远,好像抓狂了一样,干脆张口咬向树干,‘咔嚓’一声,一口锋利的牙齿深深地扎进了树干。它又咬着树干摇头晃尾地发了一会儿狠,这才松口落了下去。
我见那些鱼怪一时半会上不来,心中稍安,便要转头去看挂在我们斜上方的王子。就在这时,刚才跳起咬树的那条大鱼,忽然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起来,越扭越是猛烈,不一会儿的功夫,肚皮朝天,再也不动了。
我见状大吃一惊,也没见有什么东西攻击它,怎么会突然死了?而且一点先兆都没有?难道说这山洞里有鬼不成?
想到这儿,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刚要转头对大胡子说些什么,却发现大胡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正用手轻轻抚摸着树干的表皮,似乎在研究什么事情。
我惊讶地问他:“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大胡子挥了挥手,让我们退后,然后他用匕首在树洞外面的树干上轻轻地划了一刀。两秒钟过后,一股淡黄色的液体从划痕处淌了出来。
他又用刀截了一段10厘米左右的树藤,小心翼翼地把树汁沾在了树藤上。跟着,他举起树藤,对着下面的鱼群大叫一声:“嘿!”接着就把手中的树藤扔了下去。
鱼群被他一声大叫顿时变得嘈杂起来,也不管他扔下来的是什么,几条鱼同时蹿起来,张口就咬向树藤。跳得最高的一条鱼,把树藤吞进了肚子里。
我和季玟慧都不知道大胡子在干什么,好奇地注视着吞进树藤的那条鱼。
仅仅十几秒过后,最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条鱼怪就像刚刚死去的那条鱼怪一样,突然倒地翻滚,疯狂地扭动身体。再过了十几秒,鱼怪的肚皮向上一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第六十四章 鬼藤
见到眼前这一幕,我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但事实就摆在那里,而且不用大胡子解释我也明白,有毒的不是树藤,而是粘在上面树汁。
我扭头惊疑地看着大胡子,问他:“这……这是什么树?怎么会有毒?”
大胡子显得心事重重:“这是见血封喉树,树液有剧毒,就连熊象虎豹都能轻易毒死,看来这大鱼也不例外。”
因为我是北方人,所见的植物颇为有限,平生头一次听说树也能有剧毒。此前只在《神雕侠侣》中看到过情花有毒,然而书中描写的情花虽有剧毒,但毒性也没有这般猛烈。这见血封喉树仅仅几滴树汁,就能把一条大型鱼怪瞬间毒死,可见其毒性到了什么程度。
季玟慧听到大胡子的话,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哦……我好像有点儿印象,见血封喉树的学名好像叫箭毒木,据说是毒木之王,普通的大型野兽如果碰到毒汁,走不出几步就会死亡。”
大胡子说学名他倒不清楚,但他以前在南方见过几颗,只不过那那些见血封喉树并没有这般粗大,和这颗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而且那些树上面也没有这种藤蔓。然后他又紧张地问我:“鸣添,你身上有伤口没有。”
我被他问得一愣,撩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回答说:“不知道,应该没有吧。你问这干嘛?”
大胡子显得非常紧张,严肃道:“这见血封喉树的树汁碰到皮肤是没有大碍的,但只要毒汁入口,或者碰到伤口、眼睛,就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不出一顿饭的功夫就得死。你们千万小心,不要划伤树皮,不要碰到树汁,更不要用手摸嘴和眼睛。”
我见他说的极其郑重,可见这毒树的危险性非同小可,况且刚刚亲眼目睹了毒汁毙鱼的整个过程,自然不敢拿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于是我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多加小心。不过咱们还是得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把王子先救下来。”
大胡子沉吟了片刻,似乎已经有了计较,他对我说:“我有办法,你们两个用手电帮我照着。”说罢把外衣撕成了三份,一份蒙在头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另外两份分别包住了双手。然后他把我们两人的匕首都带在了身上,又捡起刚刚那根极长的藤蔓,从树洞外面爬了上去。
我和季玟慧仰面躺在洞口,一个将手电光照在王子的身上,一个照着大胡子向上攀爬的必经之路。
要说爬树,从地面爬到这个树洞还是相对好爬一些的,因为树根处比树干粗大,所以就有倾斜角度,虽然我这样的身手爬不上去,但却难不住大胡子。
但要由此再向上爬,就绝对是难度极大了。不但表面溜滑,无从借力,而且树干直径太长,弧度太小,根本无法抱住。
大胡子只能用匕首在树干上挖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坑洞用以踏脚,再用两把匕首作为登山镐使用,每一刀都深深地扎进树干,向上提起身子后再扎另一刀。然后继续挖坑踏脚,继续刺树上移。
我此时才明白他为什么用衣服蒙住头脸,原来他每刺进树身一刀,就有大量的毒汁流出。同时他也在刺树的一刹那把头扭到一旁去,防治毒液溅到眼睛里。
这种攀爬方式着实是大费周章,而且还要时刻小心树汁的危险,但除此之外,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可行。
就这样举步维艰地爬了大半天,大胡子终于在比王子高出两三米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刚一停下,他就把包在右手上的衣服解下来揣进了怀里,然后又把裹在头上的衣服拉开了一条缝,将嘴巴露了出来。
跟着,他左手抓着插在树干之中的匕首固定身体,右手抡起那条藤蔓向前一抖,‘唰’的一声,藤蔓就像是一条手臂一样,准确地缠绕在了吊着王子那条树藤的中间位置。
随即他手口并用,先是用手回拉手中的藤蔓,然后用嘴咬住,以不至让王子的体重把藤蔓再拉回去。然后再拉,再咬。就这样持续操作了数次,王子被他逐渐拉了过来。
当王子被拉到距离大胡子还有2米左右的时候,大胡子盯着王子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我喊道:“他还有呼吸,他还活着!”
我知道大胡子是怕我担心,所以提前告知了我这个喜讯。听到王子还活着,我心中百感交集,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消息还能令我激动的了。同时我也对大胡子感激不尽,为了我们,不知他默默地付出了多少艰辛。
可就在大胡子即将快要触到王子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悬挂在不远处的一条树藤就如活了一般,先是来回摇摆了几下,然后突然弯曲成90度,藤尖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直直地对准了大胡子。
大胡子也看到了这一怪像,他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树藤。
突然,那条树藤激射而出,直奔大胡子的面门打去。大胡子猛一侧头,躲开了这一击。可那藤蔓就如灵蛇一般,刚一被大胡子躲开,就猛然停在了半空,紧跟着向回一绕,又朝大胡子的腰上卷来。
此时大胡子的手脚全有用处,无法进行二次躲闪,只好任由藤蔓缠在了自己腰上。紧接着他奋力向回拉拽藤蔓,想尽快将王子从树藤上解救下来。
与此同时,缠住大胡子的那条藤蔓也向后急拉,想将大胡子从树上拽下去。大胡子紧紧地抓住树干上的匕首,另一只手拼命地揪住拉着王子的那根藤蔓也不敢就此松手。所有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只要大胡子一放手,刚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我被这一瞬间的景象惊呆了,完全无法理解这条诡异的藤蔓是来自何处,到底是受何人控制。我急忙用手电对准了那条藤蔓的顶部照去,没有人,也没有其他生物。
许多树藤都挂在树冠下方的树杈上,丫丫叉叉的全都交织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来这鬼一般的藤蔓到底属于哪一条。
这时,只听‘呼呼呼’几声风响,又有几条藤蔓像是活了一般,纷纷向大胡子飞了过去。
我猛然醒悟,这些幽灵般的藤蔓似乎在受着某种力量的支配,而支配藤蔓的那股力量,明显是要置我们所有人于死地。由此看来,刚才王子的突然消失,正是被这些鬼藤在暗处掠走的。
眼见这许多鬼藤袭来,大胡子避无可避,再这样下去,非得被藤蔓裹满全身不可。我心下大急,连忙对大胡子惊声叫道:“快跑!这不是普通的树藤!”
大胡子是何等样人,怎能看不出其中的异常。他在一瞬间将手中的藤蔓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然后拔出双刀,回手一斩,把缠在腰间的鬼藤砍断了。
此时吊着王子的那根藤蔓失去了拉拽之力,自然就顺势往回荡去,大胡子也随着那根藤蔓离开了树干。
但正如我所猜想的那样,吊着王子的那根藤蔓其实也是鬼藤。大胡子刚刚随着那条藤蔓荡离树干,就见本来捆在王子胸前的藤蔓开始自动松脱,就像是有灵魂似的,自动向外绕了几绕。
王子身上没了捆束,立即向地面落了下去。我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如果王子就这样掉在地上,即便不死也得落个终身残废。
好在大胡子就在王子的下方,王子落到他身畔的时候,他单手一抄,将王子抱在了怀里。
但大胡子手中的那条藤蔓本就是绕在鬼藤上面的,并没有系什么扣子,这又怎能经得起王子和大胡子两人加在一起的下坠力道。
就在大胡子刚刚接住王子的一瞬间,随即响起‘咝’的一声,两条藤蔓链接处的缠绕因大力下拉而开始松脱,紧接着,两个人一起向地面直坠了下去。
第六十五章 接连遇袭
眼见大胡子抱着王子急速下坠,我慌得连呼吸都停止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两个人体重加在一起,况且又是从十几米的高空落下,就算大胡子有金刚不坏体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力。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大胡子忽地抖起手中的藤蔓,‘唰’的一声,卷住了斜上方的一根树藤。两根藤蔓刚刚卷到一起,他立即回臂猛拉,要以此减缓下落的速度。
临时缠住的藤蔓自然承受不住如此大的重量,一拉之下,两条藤蔓的缠绕处再次松脱。但饶是如此,这一拉还是起到了很大作用,不但大大减缓了下坠的速度,而且还和树干拉近了一些距离。
紧接着,大胡子再次挥出藤蔓,又一次卷到了另一根鬼藤之上,又是用力一拉,再次减缓了下坠速度,并且与树干间距离已经拉得非常近了。
此时他们二人已经下坠到了距离地面三四米的位置,大胡子在半空忽地伸脚向树干上一踢,‘哒’的一声,两人随即从树干上折射了出去。
这一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两个人由原本的直线急速下坠,变成了斜向缓缓飞出。
即将落到地面的一刹那,大胡子护住王子的头脸,着地打了一个滚,将下坠的力道完全卸了下去。
整个过程也就是四五秒的时间,但在我看来却是极为漫长。我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能快到了这种程度,简直是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而且他临危不乱,这么短的一瞬间还能按部就班地逐步操作,这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此君真乃神人也。
我和季玟慧同时轻呼一声,总算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刚要张口叫他,却发现不远处的鱼群又鼓噪了起来,纷纷向大胡子他们围了过去。
见此情景,我刚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提了上去。这种情绪上的大起大落简直让我到了抓狂的地步,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张口对着鱼群大骂起来:“你们丫挺的还有完没完?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吗?你们丫等着,我他妈跟你们拼了!”说完就要翻身下树,恨不得将这群臭鱼一口一口的全部咬死。
季玟慧急忙拉住了我,让我不要犯傻。大胡子也在底下叫道:“鸣添!你别乱来,快用手电帮我照亮,我有办法对付!快,我看不见了!”
听大胡子这么一说,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急忙用手电光对准了他身旁的区域。光照之下,只见大批鱼怪已经距离他近在咫尺。我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暗骂自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差点因为我的一时鲁莽而让大胡子吃了大亏。
见鱼群涌来,大胡子将王子扛在肩上,转身撒腿就跑。之前他背着我们三个人都比鱼怪跑得略微快些,此时身上只有王子一个,自然不会被鱼怪追上。
但他似乎并不想和鱼怪拉开距离,而是有意识地放慢速度,带着群鱼兜起了圈子。
我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赶紧躲到树洞里?刚要张口问他,猛然想到,那根充当吊索的藤蔓在他手里,如今他背着王子,可能是爬不上来,而我们又没有吊索可以放下去接他上来,所以他只能带着鱼群转圈了。
我想出去找根树藤接他上来,可两把刀都在大胡子的手里,于是高声喊他:“大胡子,快把刀扔上来一把,我去找根树藤接你上来。”
大胡子边跑边回道:“不用,我先把这些鱼解决了。”说着他就一溜烟地跑到了树下,背靠着树干,停止了跑动。
那些鱼怪的体型并不相同,其中有大有小,行动的速度也自然有快有慢。大胡子刚才带着鱼群转了一大圈,群鱼因为速度不同,便各自拉开了距离,三三两两地排成了一条直线。
带头的几条大鱼见到大胡子停住不跑,发疯似的扑了过来,张开大嘴就咬。大胡子并没急着躲避,而是紧盯着鱼怪与自己的距离,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机会。
就当鱼怪的大嘴快要碰到他的身体时,他猛地向旁边一纵,在毫厘之间躲开了鱼怪的巨口。
那些鱼怪全都收势不住,‘咔嚓咔嚓’几声连响,一个个都咬在了见血封喉树的树干上。
我这才彻底明白大胡子的意图,原来他是要借毒树将这些鱼怪分批毒死。此时我对他真是钦佩之至,从树干上向下坠落开始,到现在也就是短短的三四分钟时间,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如此完美的计划,或许他天生就是危险的克星吧。
按照这个方法,大胡子围着树干不停地绕圈,那些鱼怪也纷纷落入了他的圈套,一条接一条地中毒而死。几分钟的时间里,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几十条鱼怪,此时全都肚皮朝天地躺在那里,一条活的都没有了。
大胡子长吁了一口气,对我们招了招手:“都下来吧,安全了。”我见状喜不自胜,大声欢呼起来,刚要爬下树去看看王子的情况,忽见大胡子的身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定睛一看,原来又是那幽灵般的藤蔓,有两条正在贴着地面缓慢移动,如同鬼手一般,慢慢地接近着大胡子。
我和季玟慧同时惊叫一声:“小心身后!”
话刚出口,那藤蔓好像听懂了我们的提示,倏地拔地而起,闪电般地向大胡子卷来。
这一招确实出乎了大胡子的意料,急忙抱着王子着地一滚,躲开了藤蔓的攻击。但这种鬼藤的灵活度比灵蛇还不在以下,一击不中,立即没有任何停顿的卷土重来,并且兵分两路,一根朝大胡子的脖子倒卷,一根贴着地面扫向他的脚踝。
与此同时,又从四面八方飞出许多鬼藤,全是如同受到控制一般,以各种方式朝大胡子攻了过来。
大胡子躲开了最初那两根鬼藤的攻击,把王子放在脚边,抽出双刀仰天大喝一声:“好!今天我就跟你斗一斗!来吧!”说罢就用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周围的鬼藤。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种眼神了,只有在他完全动怒的时候才会出现。此时他站在那里真如天神下凡一般,神威凛凛,正气浩然。
忽然间,群藤蛇舞,同时向他袭来。他冷哼一声,身子微蹲,扎了个马步,也不管鬼藤从何处攻来,他只是凝立不动。只要有藤蔓卷到他的身上,他就挥刀将藤蔓斩断,完全不考虑鬼藤用什么方法攻击他。
我本来还一直担心,这些鬼藤少说也有百十来条,同时向大胡子发动攻击,而且速度又快,又非常灵活,如此密集的攻势,恐怕就连苍蝇都躲不过去。但没想到他并不与鬼藤游斗,而是以拙击巧,反倒立于不败之地了。
D8军刺和兰博Ⅱ号上下翻飞,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一条条鬼藤斩断,这种极其锋利的作战匕首,削断一条藤蔓又岂在话下?
我看得眼花缭乱,大呼过瘾,正要拍手叫好,忽然觉得一丝凉风从背后吹来。与此同时,我身后的不远处忽然发出了‘嘎吱’一声轻响。
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我听得清清楚楚,其来源正是发自我身后那个棺椁附近。我顿感全身一紧,一股莫名的恐惧直冲头顶,猛地回头转身,用手电照在了青铜棺椁之上。
季玟慧见我突然转身,忙问我说:“你怎么了?”
我担心说出来会吓到她,便撒谎道:“没什么,我腰疼,你快给大胡子照着。”说完又继续盯着对面的棺椁。
这是进入树洞后我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棺椁,此前由于各种事情不断发生,一直没来得及细看。
这个棺椁的外观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通体由青铜打造,上面刻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纹路。在这棺椁的里面,应该还有一个棺材。
然而这些我都不甚在意,我关心的是刚才那声瘆人响声。好端端的一个棺椁,为何会突然发出声音?莫非是我飞进洞时撞的那一下将其撞松动了?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向前走近了几步,想看清到底是什么缘故另它发出声响。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我惊奇地发现,这棺椁的后面竟然丫丫叉叉地链接着许多条藤蔓。这些藤蔓四散开来,从树洞的四壁穿了出去,就像一张细密的大网。
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那些鬼藤的尽头全在这里,那也就是说……棺椁里有什么东西能够控制鬼藤?
一想到这里,我立感心跳加速,全身的皮肤都绷到了一起。
在这一刻,我似乎能感觉到棺椁里面有一个人,这个人睁着眼睛,正在静静地看着我。
第六十六章 拒敌
我从未有过这样离奇的感觉,就仿佛真能看到棺材里面的情景一样。(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诡异的景象。
一个长发披肩的美丽女人正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那个女人肤色白皙,颊边长有一颗红痣。在她的额头正中,清晰地绘着那幅诡异图腾。然而此时此刻,她正用一双血红的双眼瞪视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凶恶和狠毒。
这感觉异常真实,真实到我几乎听到了那诡异女人的呼吸声。我吓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全身的皮肤都紧到了一起。心中暗骂真是晦气,怎么会出现这么恐怖幻觉,难道又是绿色石头在暗中作怪?
我晃了晃脑袋,连忙掏出两瓶风油精喝了下去,防止再有类似的幻觉出现。
风油精的辛辣和清凉让我顿感清醒了许多,我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大着胆子向棺椁跟前走了几步,想看清那些鬼藤的根源到底在哪儿。
走到棺椁的旁边,我用手电向着棺椁的背面照了过去。正与我刚才猜想的一样,那些触手般的鬼藤正是从这棺椁的背面伸展出来的,每一条鬼藤都穿过棺椁的底板深入到棺椁里面,粗略估计至少也得有个一两百条,密密麻麻的藤蔓布满了整个棺底,使得整个棺椁就像是没有底板一样。
看到这样的景象,我的嗓子立时哽住了,随即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此时的心情已经完全无法用词汇来表达,简单的一句吃惊是远远不够的。
我心中暗暗纳罕,难道说这世上真的存在什么超自然现象?一个死了上千年的尸体居然真能死而复生?她为什么能控制树藤?她是死着还是活着?莫非这棺材里面真的有鬼?
正当我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间,我又惊奇地发现,这个青铜棺椁的盖子开了一道小缝,并没有完全盖紧,而此时从那缝隙之间,正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我一下真是惊得我毛骨悚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刚要大声惊呼,却听季玟慧也忽地发出了一声惊叹:“咦?怎么回事?”
我以为大胡子出了什么意外,顾不上研究棺材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洞口。探头一看,只见大胡子依然威风凛凛地站在原地,王子也安然无恙地躺在他的脚边。而此前形如鬼魅的一条条粗大树藤,此时全都软趴趴地瘫在了地上,就像数百条死蛇一般,一动不动了。
我问季玟慧:“怎么回事?那些树藤怎么不动了?”
季玟慧一脸迷惑地回道:“不知道,突然就不动了,也没见老胡做过什么特殊的举动。”
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这些树藤似乎全都具有灵魂一般,一直受着某种外力的操纵在攻击入侵者。我们的闯入激活了这些树藤,而此后我们并没做出什么特殊的事情,这些树藤不可能就这样突然的不动了。
想到这儿,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口诡异的棺椁,总觉得这一切都与那棺椁有着必然的联系,莫不是因为我刚才接近了棺椁,所以才造成了鬼藤的行动终止?
大胡子在底下喊我:“鸣添,你们在上面动什么了没有?”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先赶紧上来吧。”本想把棺椁的事情告诉大胡子,但觉得这一上一下的对话太过费力,还是等他上来以后再具体讲给他听。
大胡子也显得对此事大惑不解,用脚踢了踢散落在身边的树藤,此时这些树藤就是普通的树藤,没有任何特异之处。大胡子摇了摇头,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然后他抱起王子,向大树底下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咝咝咝’数声急响,遍地的鬼藤复又动了起来,全都昂首直立,藤尖全部对准了我们所在的树洞。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唰’的一声齐响,所有的鬼藤同时离地飞起,直戳戳地朝我和季玟慧打了过来。
大胡子在树下大叫一声:“不好!快跳下来!”但那些鬼藤是何等速度,等大胡子这几个字喊完,鬼藤已经距离我们近在咫尺了。
我大惊失色,这才明白那些鬼藤原来是改变了攻击目标,它们完全放弃了大胡子,而是把对象换成了我们两个。
我一把拉起季玟慧就往洞里跑,但这树洞虽大,但毕竟只是个树洞,要说藏身还勉强将就,若要搏斗游击,那可真是小的可怜了,更何况那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就占据了一小半的位置。
刚起身跑出两步,就有两根鬼藤逼到了我们背后,朝着我们俩的脖子卷了过来。我手中没有武器,只好举起手电迎着鬼藤打了过去,同时伸手将季玟慧推到了树洞最深处的棺椁旁边。
但我毕竟不是大胡子,论起打斗,我和他简直是天差地别。手电将其中一根鬼藤击落,但另一根藤蔓却快速地绕到了我的手臂上,跟着就快速地沿着手臂向肩膀盘了过来。
我只觉一股很大的力量在扭曲我的胳膊,但我心里也非常清楚,只要被鬼藤卷住,我就再也动弹不了了。
我情急生智,以极快的速度将上衣的拉锁拉开,身子往外一褪,把外衣脱了下来。衣服刚一脱下,那鬼藤‘咝’的一声向后急拉,将衣服拧成一团的同时,鬼藤也飞一般地抽出了树洞。
我暗叫了一声侥幸,趁着这一瞬间的喘息机会,飞速躲到了洞穴的最深处,挡在了季玟慧的前面,手举手电,凝神待敌。
在那条卷住衣服的鬼藤飞出树洞的同时,其余的鬼藤有那么一刹那的停滞,似乎全都认为那条鬼藤将我卷了出去。紧接着,它们似乎全都发现上当了,集体再次向我冲了过来。
此时我已经完全确信,所有的鬼藤都受着同一个指令的操控,如若不然,它们应该分头行动,就像那些弹涂鱼怪一样,而绝不是这种进退统一的态势。
季玟慧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在我背后急叫:“这些树藤的行动是统一的,一定有什么人在操纵它们。”
我心想操纵是操纵,不过是人是鬼还得两说着。此时我们已经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我知道只要被几条藤蔓同时卷住,那时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无力回天了,而在我的身后,还有我最需要保护的季玟慧。
眼见大批树藤转眼即至,我感到恐惧和沮丧的同时,心头也有一股无名火起。自打进入这神秘的山洞之后,一路上处处受制,步步吃亏,本就窝着一肚子火。更何况眼下已经无路可退,马上就要面临无处藏身的窘境。到了这个地步,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得逼到了极限,更何况我天生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我哇呀呀一声暴叫,直把全身的力气都喊了出来。这一声喊罢,我只觉气血上涌,眼睛瞪得通红,每一处关节中都充斥着暴戾之气,恨不得抡起砍刀将这些烦人的臭藤全都砍成碎末。
我背对着季玟慧大喊一声:“给我照着!”说完,一把将手电摔在了地上。
手电经我这猛力一砸,顿时镜片破裂,大大小小的玻璃散落了一地。我伸手捡起一片最大的玻璃,回身就向棺材后面的滕根猛划。也不管哪根粗哪根细,更顾不得手指被玻璃划得鲜血淋漓,就像完全疯了一般,拼命地上下挥动手臂,对着密密麻麻的滕根咬牙切齿地疯狂划去。
这一次我真是急红了眼,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但也正因如此,树藤随着我的猛烈划击,一根地应手而断。只要割断一个滕根,立时就有一条鬼藤掉落在地,原来这些鬼藤真的是受着棺椁里面的操纵,只要切断了互相的联系,树藤也完全不受控制了。
期间我还发现,只要有一条树藤被我斩断,其余的树藤就会做出一种奇怪的反应。似乎能感受到同类的疼痛一样,每一条树藤落地的同时,其他树藤就会同时摆动藤尖,摇头晃脑的,仿佛是在拼命哀嚎一般。
见此情形,我怒吼一声,手上的动作更加凶猛了,拼命地疾速舞动玻璃,又一连斩断了数条鬼藤。
但人的爆发力毕竟是有限的,此前所做出的一切行为是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在那一个爆发的瞬间,我的体力是超越极限的,我的**是完全麻木的。可大约过了2分钟以后,我渐感体力不支,手上也感到了彻骨的疼痛,挥动玻璃的力道也逐渐减小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体能已经超过了极限,况且手上血流如注,看情形出不了几分钟,恐怕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我用怜惜的眼神看着季玟慧,想对她说声对不起,但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忽听大胡子在洞口急喊:“鸣添,你们怎么样?等我进来救你!”
一听到大胡子已经到了洞口,我精神为之一震,刚要张口回应,却猛地看见见几根鬼藤飞快地卷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就被两条鬼藤同时卷住了要害。
一根紧紧地卷住了我的脖子,一根严严地包住了我的面孔,仅仅一瞬间,我就与空气彻底绝缘了。
第六十七章 制胜
两条鬼藤紧紧地勒住了我的整条呼吸系统,不但口鼻被封,就连喉咙也难于幸免。(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危急之下我的头脑反而异常清醒,我并没有拼命挣扎,因为我很清楚,我此时的动作越大,就意味着所需要的氧气量越大,窒息昏死的速度也就越快。
刚一被鬼藤卷住,我立刻反手用玻璃划向缠住我的鬼藤,以求在第一时间挣脱束缚,避免自己因缺氧而造成昏厥或者死亡。
但这些鬼藤为数众多,又何止眼前这区区两条,我刚用玻璃划了一下,其余鬼藤全部蜂拥而至,顿时将我包成了一个粽子悬在半空。此时的形象,活脱就是一个用绿布包裹的大号木乃伊。
季玟慧见状也急红了眼,似乎发疯了一样,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就冲到了我的身边,一边疯狂地对着我身上的树藤猛划,一边凄声大喊着我的名字。
此刻我全身已被彻底包紧,连手指都动弹不得,更别说回应她了。从藤蔓间细微的缝隙中,我看着季玟慧发疯般拼命的样子,虽然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但却反而感到无尽的欣慰和温暖。
一个柔弱的女人,在这样一个既恐怖又危险的环境中,她放弃了自己的安危,反而拼尽全力来解救我。我万万没有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她对我的感情竟已这样深了。
过了一会儿,我逐渐地感到全身乏力,手脚发麻,肺部如同炸裂般地疼痛起来,眼前也出现了点点金星。看着季玟慧手中不停地滴下点点鲜血,我心中伤痛无比,在我闭上眼睛的前一刹那,眼角边淌下了几滴心酸的泪水。
忽然间,我隐约听到季玟慧一声惊呼,紧接着传来数声‘喳喳’的刀落之声,顿觉裹在头部的鬼藤突然一松,一口空气随之充进了我的肺中。我立时如获大释,感觉全身每一个细胞又都复苏了过来,拼命地急速呼吸吐纳,真想把这辈子能喘的气全都喘完了。紧接着,我感觉缠在身上的树藤也松了开来,‘扑嗵’一声,我从半空载落在地。
耳听得大胡子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玟慧你没事吧?鸣添怎么样?”
季玟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不知道,你……你快救他吧!”随即就感觉她纤细的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滑动,似乎是在查看我的伤情。
此时树洞之中响声大作,各种声音嘈杂在一起,大胡子不停跳跃踏地的脚步声,鬼藤移动时的破空声,匕首斩断树藤时的摩擦声,还有季玟慧轻轻的抽泣声,树洞里就像乱成了一锅粥。
我知道大胡子正在与鬼藤拼杀,只听他边打边对季玟慧喊道:“翻开他的眼皮,看看他的眼珠是朝上看还是朝你看。”跟着,我就感觉到季玟慧的手指颤抖着按到了我的眼皮上面。
我勉力将眼睛睁开了一道小缝,看着季玟慧满面泪痕的样子,对她微微地笑了一下。
她见到我还活着,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柔嫩的脸颊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脸上,一滴滴温暖的泪水顺着我的脸庞划了下去。
我心中百感交集,一股莫名的悸动直冲上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外界因素,心中剩下对她的爱慕之意。一侧头,在她的脸上深深地亲了一口。
本应苦涩的眼泪润到了我的唇上,但此时在我看来,这却是无比甘甜的泪水。
季玟慧显得娇羞无限,本想把我推开,但又怕加重我的伤势,只得任由我在她的脸颊上亲个没完。
这时,我身边有一个人咳嗽了一声:“咳!差不多得了嘿!人家老胡在那儿卖命,你们俩躲一边儿亲起嘴儿来了,也太不拿劳苦大众当回事儿了吧。”
闻听此言,我全身一震,急忙循声看去,果不其然,真是王子这个大秃子。只见他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正嬉皮笑脸地对着我嘿嘿坏笑。
见到王子平安无事,我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虽然身处绝地,但此刻我反而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但获得了季玟慧的芳心,最好的朋友们也都安然无恙。而且大胡子已将我们保护起来,脱困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在王子的身边,一侧是依然昏迷不醒的苏兰,另一侧则是正在不停游走激斗的大胡子。树洞中满地散落着断落的树藤,仅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胡子就像给所有鬼藤剃了遍头似的,本来很长的鬼藤此时全都短了一截。
但饶是如此,那些鬼藤依然穷追猛打,缠着大胡子一刻都不肯放松,照此下去,大胡子非得活活累死不可。
我感觉稍微有了些力气,扭头先对王子说了声:“一会儿再找你这孙子算账。”然后急忙对着大胡子大吼道:“大胡子,别理那些树藤,控制树藤的东西就在棺材里,先把棺材打翻再说。”
大胡子听我这么一说,下意识地扭头看了棺椁一眼,这一看不要紧,那些鬼藤突然在那一瞬间静止了一秒,就好像听懂了我们的对话似的。紧接着,全部鬼藤就如同疯了一般,‘唰’的一声齐响,倾巢向他扑了过去,明显是要防止他对棺椁发动袭击。
大胡子似乎也感觉到了棺材与鬼藤之间的某种联系,立即转身背对鬼藤,发一声喊,抬脚就踹向棺椁的正面。‘嗵’的一声大响,庞大的青铜棺椁应声而倒。
这一下的下砸之势可当真非同小可,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所有人耳中都感到阵阵刺痛,整个树洞都跟着巨颤了几下。
与此同时,由于棺椁的重量太过惊人,上百条鬼藤都被砸得齐根断掉。残存的十几条鬼藤似乎是要保护棺椁,全都放弃了对我们的攻击,紧紧地将棺椁缠了起来,形成了一层稀疏的保护网。
直至此时,嘈杂了许久的树洞,乃至整个山洞才总算安静了下来。大胡子也累得不轻,见鬼藤没有再次发起袭击,索性坐在了地上,大汗淋漓地喘起了粗气。
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狼狈到这个地步,可见进洞后的种种危机来得多么惊险。然而令他疲乏到这种程度的罪魁祸首,无疑是我们这群一再拖他后腿的普通人。
我心中感到颇为愧疚,对大胡子抱歉道:“大胡子,真是对不起你。因为我们,把你拖累到了这个地步。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帮上你的忙了,闹了半天我还是累赘。”
大胡子摇头笑道:“你我之间还要说这些客套吗?如果你再这么说,我反而倒有些寒心了。再说,没有你们的帮忙,我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没有你们,可能我这辈子都找不到血妖的根源了。抛开血妖的事情不说,单单是认识你们这几个朋友,我已经是无怨无悔了。”
他说话时的表情极其诚恳,沉重的嗓音将每一个字都送入了我的心房,令我听完之后激动不已。嘴唇微颤,鼻子发酸,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回答了。
王子则躺在地上大声赞叹:“好,这话咱爷们儿爱听。老胡,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咱瓷器俩这关系,我要多谢你救命之恩就显得远了。没别的,还是那句话,出去以后,咱们爷们儿好好的喝几场。姓王的这辈子就俩朋友,一个是谢鸣添,一个就是你老胡。”
我叹了口气,心说王子这厮一睁眼就不说人话。本来好好的一句话,怎么到他嘴里就跟一群蹲大狱的似的,真是‘蛤蟆不长毛——天生这路种。’
众人或卧或躺地在树洞中休息了一会儿,我渐感身体好转了一些,忙取出仅剩的几块巧克力和一些带有盐分的户外食品分给了大伙,尽可能的多储备一些体能。
王子嚷嚷着要把树下的鱼怪烤来吃了。我说去你大爷的,别说那些鱼怪是中毒死的不能吃,就算没中毒,我宁可饿死也不吃那些整天活在淤泥里的臭鱼。
苏兰还在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季玟慧只好扶着她勉强喂了些水喝,避免她形成脱水。
趁着吃东西的时间,我把适才看到棺中女尸的幻觉一时给众人讲了一遍。
大胡子的看法和我一样,认为此事与绿色石头有着某种关联。
季玟慧不置可否,但她总感觉是我因为体能透支,脱力后产生的幻觉。
王子则又开始了他那套神鬼理论,偏说棺材里的是个女鬼,这些树藤也都是受那女鬼控制的。
我又问起王子失踪的具体原因,他说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被几条树藤捂住了嘴巴,同时也勒住了脖子。然后就被提到了空中,他曾经努力挣扎了几次,想发出声音像我们求救,可是仅仅发出一声,就被树藤连鼻子也捂住了,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后他被树藤吊着一路飞到了巨树这里,再后来他因长时间缺氧而昏了过去。不过他还提到一点,在他临近昏厥之前,他隐约间似乎看到了周怀江也被树藤吊着,而且就吊在树洞的门口。
我们几个闻言都感惊诧不已,在这株巨树上来来回回的这么半天,根本就没发现周怀江的影子,王子怎么说周怀江也在这里?
但这种事情王子是绝不会开玩笑的,想必这山洞里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第六十八章 开棺
说起隐情,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口古怪的棺椁,要想解开这一系列的谜团,开棺一事是在所难免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大胡子立即就要过去开棺,我急忙把他拦了下来。眼下王子还躺在地上休息,根本行动不了。苏兰还是昏迷不醒,这也是必须要顾及的因素。况且我和季玟慧都有伤口需要包扎,如果现在贸然开棺,万一里面真的出来什么危险的东西,到时跑都不好跑。还是等全部人员准备停当了再做下一步行动吧。
大胡子觉得我说的有理,也就不再急于开棺,坐下来替王子推血过宫。
锋利的玻璃把我和季玟慧的手指都割出了深深的一道口子,我的食指根部甚至露出了骨头。季玟慧也伤的不轻,虎口都被割裂了。我们俩一边给对方包扎着伤口,一边含情脉脉地偷偷对笑。手上虽疼,但心中却都是异常的甜蜜。
正包扎着,我突然反应过来,我们俩手上都有这么深的伤口,砍断树藤时也有汁液渗入,为什么我们没有中毒而死?
大胡子说照此看来,这些藤蔓根本就不属于这颗见血封喉树,而是单独的一个物种,藤蔓和棺材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他也猜不出来,只有开棺以后才能对此做出判断。
王子因为长时间被鬼藤勒住胸部,导致下半身供血不足,两腿处于麻痹的状态。大胡子一直为他推拿了半个多小时,他这才勉强算是活动自如了。
此时众人休整已毕,下面要做的就只剩开棺了。
大胡子重新将苏兰背在了身上,用树藤捆紧,防止一会儿发生突变时来不及照顾她。然后他把我的兰博Ⅱ号还给了我,避免我又因没有武器而落入窘境。王子的斧子还没有遗失,此时也抽出来拿在了手里。
最后,我又掏出了几瓶风油精分给众人服食,以防棺材里真有那种绿色石头出现。万一又被那些令人意乱神迷的幻象迷惑,到时临时抱佛脚是肯定来不及的。
待大大小小的琐事全都准备好了,几个人便一同站在了棺椁前面。大胡子站在中间,我和王子分立左右,季玟慧则被我们挡在身后,举着仅剩的两把手电给我们照亮。
大胡子先用匕首将缠住棺椁的十几根鬼藤一一从根部斩断,然后双手抠住棺盖,转头对我和王子说:“小心,我要开了。”我和王子同时点点头,提刀对准了棺椁正中,防止里面有东西暴起突袭。
紧接着,大胡子一声大吼,双手向上一扬,重达数百斤的巨大青铜棺盖应手飞了出去,‘咚’的一声大响,直撞到前面的墙壁上才落下地来。
此时没人关心那棺盖如何,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投向了棺椁里面。然而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景象,却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
棺椁的里面果然放着一口木质棺材,可棺材上并没有盖子,可以直接看到棺材里面的情景。
棺材中并非空空如也,可也不是此前出现在我脑海中的那具女尸。棺材里的确躺着一个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但令人咋舌的是——他居然还活着。
这老人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身上瘦得皮包骨头,双眼深陷,两腮紧缩。他的皮肤外面布满了绿色丝藤一样的东西,就仿佛是密密麻麻的绿色血管。绿色丝藤遍布了老人的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干净地方。并且那些丝藤深深地插进他的肉里,就好像是一张绿色的大网,将他紧紧地包裹在里面。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棺中的老人,不知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事实,一时间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人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们,嘴唇猛烈抖动着,似乎是想要对我们说些什么。但由于那些丝藤伸进了他的嘴里,将他的舌头也裹了起来,致使他无法发出声音。
我直感到一头雾水,虽然觉得此事既离奇又恐怖,但总不能让一个可怜的老人在这里活受罪,于是就要将他身上的丝藤割断,好歹先把他救出来再说。
大胡子连忙对我摆了摆手,沉声道:“别轻举妄动,先观察清楚再说。不知道这些绿丝和这个人有什么联系,万一这人是依赖这些绿丝生存的,那你割丝就等于要了他的命。”
王子在旁边插口道:“老胡你多虑了,我觉得这肯定是妖,树妖。不然怎么会睡在棺材里?你看他那满身绿线,跟他妈绿毛龟成精似的,刚才控制那些臭树条子的主肯定是他。错不了!”
我和大胡子都没有理他,心中各自想着心事。其实王子也说的不无道理,这样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如何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而且还如同鬼魅般地睡在棺材里。如果他不是这棺材的主人,那他又是怎么进到里面去的?这数百斤的青铜棺盖,就算我和王子合力都不一定能够抬起,他又怎么可能抬得动?难道他真的就是控制那些鬼藤的幕后操纵者?
不,绝对不是,我立即否定了我的判断。这老人的面部虽然无法活动,但他的眼睛还是活动自如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祈求。人们常说‘眼睛是不会撒谎的’,这是善良人才有的眼神,绝非那种令人起疑的目光。
然而此时看着这个老人的面孔,我始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他。但脑袋里乱的要命,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猛然间,我发现棺材的角落里散落着一些衣物,用刀挑起来一看,都是专业的登山服装,还有一副大号的黑框眼镜。
我立刻想到了一个人,胸口就像被砸了一记重拳,顿时啊的一声惊呼,这不就是周怀江的眼镜吗?扭头再看棺中的老人,却不是周怀江又是谁?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我手中的眼镜,他们和我的反应一样,全都面无人色地愣在了当地。任谁也无法相信,明明是四十几岁的周怀江,为何会在两日之间就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棺中老人,嗓子里就如卡死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上来。我们此时的心情已经远远不止是震惊而已,惶恐、惊诧、不安、错愕、紧张,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就连一向从容不迫的大胡子都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了。
过了半天,季玟慧才结结巴巴地问出一句:“你……你……你是……是周老师?”听到季玟慧的问话,棺材里的老人虚弱地对我们眨了几下眼皮。
直至此时,我们已经完全确信这老人就是周怀江本人无疑。我急忙对大胡子说:“得赶紧想个法子救他,看样子他快支持不住了。”
大胡子微一沉吟,然后用匕首将缚在周怀江脚上的数条丝藤挑断了,随即抬眼注视着他,看他有什么异常反应没有。
等了几秒,见他还算正常,大胡子低喝一声:“赶紧动手。”众人立即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把周怀江身上的绿丝全都一一斩断。
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绿丝就像有具有生命一样,刚一从周怀江的身体上断落,便立刻‘咝’的一声缩到了他的身子下面,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而那些深深嵌入他皮肤里面的绿丝,则在被斩断的同时瞬间枯萎,不出两秒就变成了深灰色,脆弱得轻轻一碰就成为了粉末,倒有些像被烧焦的稻草一般。
我们几个人连砍带揪地弄断了所有的丝藤,然后合力把周怀江抬出了棺材。与此同时,我向棺材里面看了一眼,只有一层木质的棺材底板,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事物,就连那些绿丝也不见了踪迹。
我虽满腹狐疑,但此时也顾不得研究棺材,连忙给周怀江喂了几口水喝。
周怀江颤抖地将水咽下,这才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来,紧接着就是拼命地大声呼吸。
这是我们找到他以来第一次听到他发出声音,然而这声音却是如此苍老和虚弱,也不知他在此之前吃了多少苦头,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落到了如此田地。
虽然我们心中都有一大堆问题等着问他,但此时也不敢急着让他说话,只能等他这口气舒缓过来再说。
我不忍心看他痛苦的样子,把头扭到了一旁,王子脱下外衣盖在了他的身上,季玟慧则蹲在一旁潸然泪下。
但周怀江却显得比我们还要心急,刚刚缓过来一些,就一边急促喘息着一边问我说:“谢兄弟,小苏她这是怎么了?”
我安慰道:“你放心吧,她只是昏迷,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周怀江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大家都过来吧,我有些话得赶紧告诉你们,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看着他衰弱的样子,我心中颇为不忍,温言劝慰他:“你先别急着说话,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等咱们出洞再说也不迟。”
周怀江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不,我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不把实情告诉你们,恐怕……恐怕……好了,你们仔细听,我从头说起。”
接着,他用他那虚弱而又颤抖的声音,给我们讲出了整件事情的始末缘由。
第六十九章 死因
那天晚上周怀江去追苏兰和陈问金,但跑出了好远都没有追上。(顶点小说手打小说)虽说他还当中年,但整天窝在办公室里死抠书本,多好的体质也得变弱了,和那两个小年轻比不了。
后来他实在跑不动了,又不放心那两个人,就沿着路慢慢地走,心想就算苏兰再能跑,一个弱女子也跑不出多远了。
可一直走到月上中天,依然见不到这两个人的影子,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就算两个人脚程再快,也绝不会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是不是自己走错了路,跑到两个人前面去了?
他决定翻回头去,在来路上找找有没有遗漏的岔路。刚要往回走,突然听见前面有动静,向前走了几步,依稀看到了有手电的亮光在晃动,他知道这八成就是苏、陈二人,于是便快走几步赶了上去。
走进了几步一看,发现苏兰和陈问金两个人正抱在一起,不知在干些什么。周怀江满腹疑虑,这两个孩子怎么会突然间如此亲密?但这种情况下自己又不好意思过去询问,只好躲在暗处,想等两人分开以后再现身。
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他看见苏兰正趴在陈问金的怀里阵阵抽泣,陈问金则搂着苏兰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还在柔声地说着什么。
考古所里的人都知道陈问金爱慕苏兰,但苏兰一直对他无甚好感,周怀江自然也知道此事。前一段时间苏兰和男朋友分手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看着自己的学生日渐憔悴,周怀江也是暗自着急。此刻见到两人做出亲密举动,弄不好自己的两个学生还能成了一对情侣,看到这个情景,周怀江打心眼儿里替他们高兴。
此时周怀江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周围阴森森的甚是寒冷,冻得他哆嗦成了一团,但为了不打搅这对即将成双的恋人,他强忍严寒,坚持等着他们谈话完毕。心中只盼着他们早些谈完,自己也好早些现身,然后带着他们赶紧回去。
可就在这时,陈问金突然发出‘嗷’的一声惨叫,接着就连滚带爬地往山上跑,苏兰也发出阵阵尖叫,紧跟着他追了上去。
周怀江见状大吃一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闹成了这个样子?随即他想通了事情的原委。必定是陈问金这小子把持不住,起了歪心,做出了什么下流的事来。苏兰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自然不会就此妥协,肯定是用什么东西打了陈问金。
他见两个学生闹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再藏着也不是办法,就也随着两人追了出去。
周怀江本就体力不支,加上刚才长时间与严寒抗衡,身体早就僵硬得不听使唤了,跑起来也自然快不了多少。
一直跑到冰川附近,他实在是冻得有些受不住了,但耳听得前方传来陈问金的阵阵哀号,他担心事态变得无法收场,只得紧咬牙关,顶着寒风追到了悬崖附近。
走近一看,他立时被吓得目瞪口呆。只见陈问金正躺在血泊里,而苏兰却匍匐在地上,就像一只中了邪的疯狼,上蹿下跳地围着陈问金不停地游走攻击。
她并非用嘴撕咬或者拳脚相加,而是把两只手掌当成了爪子,对着陈问金的身体又抓又挠,口中还不时发出阵阵诡异的咆哮。
在当今社会,年轻的女孩都喜欢留指甲,苏兰也不例外。按她这种挠法,手上的指甲理应早就劈了。但此时的情形刚好相反,她的指甲不但没有任何破损,反而显得坚硬异常,就如同十把锋利的钢刀,手到之处,必定会从陈问金的身上带下几条肉来。
陈问金躺在地上大声哀号,不停地乞求苏兰放过自己。但这时的苏兰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了,双目如邪灵,声音似厉鬼,口中还不时淌出一串串的口水,哪里还是那个平日里斯文柔雅的女学生?
昏黄的月光照在银白的雪地里,把视野中的一切都照得青森森的冰冷阴郁,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苏兰变成了残暴的恶魔,而陈问金已经被她折磨的奄奄一息。这样的情景在周怀江看来简直如同做梦一般,任凭他的阅历再丰,也无法想明白苏兰怎么会变成了这幅摸样。
他急忙大喊了一声“住手”,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指着苏兰责难道:“小苏,你……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苏兰见到周怀江出现,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周老师,他……他欺负我,他要……他要脱我衣服。”说着就委屈地留下了眼泪,好像自己真的是被陈问金侮辱过一般。
周怀江并非糊涂之人,他觉得此事绝不是那样简单。即便是陈问金起了歹心,那也不至于受到这样残忍的惩罚,何况刚才的情景他都看在眼里,吃亏的一直是陈问金而不是暴戾的苏兰。故此他对苏兰产生了怀疑,暗暗提防了起来。
他并没回答苏兰的话,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想查看陈问金的伤势。只见陈问金躺在地上,血流的满地都是,周围还散落着被撕破的衣服和一条条鲜红的皮肉。陈问金剧烈颤抖着乞求他说:“周老师……求……求你救救……我。小……小兰她疯了……”
见此情景,周怀江勃然变色,刚要大声痛斥苏兰,却猛然发现苏兰再一次匍匐在地,正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紧接着,苏兰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咆哮,飞一般地扑向了自己。
周怀江吓得魂不附体,出于本能地着地一滚,但他还是没有苏兰的动作快,肩膀被苏兰的利指划了几道口子。
他心中大为慌乱,猜测着苏兰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因此失心疯了。眼见苏兰再次袭来,他立刻爬了起来,撒腿就往来路上跑。苏兰则一边尖啸着一边追了过来。
但他毕竟是个四十几岁的斯文人,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无法与兽变了的苏兰相比拟。没跑出多远,就被苏兰撵上,结结实实地在他背上挠了一爪。
周怀江虽然背上吃疼,但心里却很清楚,只要被苏兰彻底放倒,自己的结果就必定和陈问金一样悲惨了。所以他使出平生的力气,把牙龈都咬出血来,拼命地加快步伐,想就此摆脱苏兰的魔爪。
这一路上追追逃逃,周怀江的背上没少挨挠,他也是凭着自己强烈的求生**,这才坚持着没有放慢脚步,不然的话恐怕早就惨遭毒手了。而苏兰也显然心有顾忌,似乎不愿距离悬崖太远,追了一会儿也就驻足不追了。
周怀江好不容易逃出了虎口,虽然也发觉苏兰不再追赶,但心里还是怕得要命,不肯就此停下,生怕苏兰会再次赶上来。然而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体力早已超过了极限,甚至连双腿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紧接着,他的两条腿自动停止了行动,身子跟着惯性腾空而起。他只觉脑中一阵眩晕,眼前一黑,栽在地上昏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昏昏沉沉中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来,急忙又向山上寻了过去。
当他再次回到昨晚事发的那个悬崖时,苏兰已经不见了踪迹,而陈问金的尸体却依旧躺在那里。他摸了摸陈问金的身体,触手冰凉梆硬,看来已经死去多时了。
陈问金全身满是抓伤,每一道都入肉三分,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地方了。可是这伤势虽重,但也应该不至于死亡。想来可能是因为陈问金本就失血过多,加上这山顶的酷寒,最终受不住折磨,被活活冻死了。
周怀江呆立在当地,半晌做不得声。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好端端的一次考古工作,怎么会突然发生了如此惨重的变故?不但自己的两个学生接连丧生,并且一个比一个死得蹊跷。而苏兰现在又不知所踪,季玟慧那边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保不齐自己的几个学生已经全都遇难了。
想不到自己一事英明,最终却捅出这么大的一个娄子来。工作肯定是不保了,弄不好自己还得进监狱。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苏兰,陈问金的死已经构成了刑事犯罪,如果不把苏兰带回去交待清楚,恐怕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罢他便围着山顶找了起来,过了半天,遍寻无果,只发现了悬崖下面那个充满浓雾的深坑,估么着苏兰是掉到下面去了。可此时他身上没有任何可用的装备,无法独力下崖。加上他现在又饿又困又冷,从而决定先把陈问金的尸体带下山去,等与其他人汇合以后,再集体回来寻找苏兰。
他抱着陈问金的尸体艰难地向山下走,走了一大段,直累得头晕眼花,刚要坐下来休息,忽听山上有人大喊:“啊!周老师快救我!救命呀!”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兰的声音。
周怀江大吃一惊,心想苏兰怎么还在山上?而且听她的口气像是已经恢复正常了,难道她发疯是一阵一阵的?
他虽然有所怀疑,但此时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一方面顾及到苏兰的安危,毕竟她是自己的学生。另一方面他考虑到自己的处境,整件事的关键就在于苏兰本人,自己能不能洗脱罪名都看她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带下山去。
想到这里,他给自己打了打气,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毅然决然的上山了。
第七十章 跳舞
周怀江把陈问金的尸体暂时放在地上,捡了块石头上山去救苏兰。(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之所以要拿着石头上山,主要还是在于他对苏兰有些不放心。昨晚被苏兰骗了一次,差点连命都丢了,所以这次他多加了些小心,有备无患总不会错。
他向前走了一段,发现周围并没有苏兰的身影,便大喊了几声,随即苏兰的求救声再次响起,但声音发出的位置还是在他前方。循声又走了一段,发觉苏兰的声音还是在他前面。
他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不对,自己所在的位置距离陈问金的尸体已经很远了,怎么会走了这么远都见不到苏兰的影子?难道这其中有诈?他站住脚步不敢再向前走,心中渐感慌乱,从而打起了退堂鼓。
这时,苏兰的声音又从不远处传来:“周老师……快救我……我快……快不行了……”声音显得非常虚弱,绝对不像作伪。
正踌躇间,苏兰突然声嘶力竭地哀号起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楚,其声音渐渐减弱,大有奄奄一息之势。
周怀江咬了咬牙,心说我再向前走一段,如果前面再看不见苏兰,自己说什么也得回去了。这苏兰现在诡异得有些离谱,她此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地脱离人类的行为了。
打定主意后,他壮着胆子又向前走。临到悬崖边上的时候,终于看到苏兰正倒在雪地里,衣服破烂不堪,全身满是伤口,虽然伤口都不很深,但横七竖八的看起来也不免叫人揪心。
周怀江忌惮苏兰使诈,还不敢这就过去,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在哪受的伤?”
苏兰垂泪道:“这都是昨天被小陈抓的,我……我是真气极了才动手挠他的,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觉得自己被他玷污了,再也不配嫁人了,所以我才……我那时真的是气疯了……”说着话又失声痛哭起来。
周怀江心下疑惑,怎么自己昨天晚上没看到她身上带伤?难道是光线太暗没有看清?他又追问道:“那你刚才去哪了?我怎么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
苏兰满眼泪光地望着周怀江:“我刚才是……哎呀!”说着就是一声惨叫,显得极为痛苦,捂着肚子抽搐起来,仅过了几秒,忽然打了个挺,晕过去了。
周怀江一下慌了手脚,不知自己是该过去救她还是该与她保持距离,生怕她给自己设下了什么圈套。一直在原地愣了半天,见苏兰始终毫无反应,看样子真是疼晕过去了,这才急忙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
没想到自己刚一俯身,苏兰猛然睁开了眼睛,阴森可怖地瞪着他,双眼都暴出血丝来了。周怀江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可因为过度紧张,脚下一个趔趄,反而跪在了苏兰面前。
苏兰嘿嘿一声阴笑,也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块石头,跳起来就对着周怀江猛砸,霎时间就把他的四肢全都打断了。
周怀江连声惨叫,疼得他脑袋都快裂开了,心中狂骂自己是个白痴,明知苏兰已经泯灭人性,却还要自己送上门来。紧跟着眼前一黑,就此疼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强烈的剧痛给疼醒了。一睁眼就看见苏兰正蹲在地上鼓捣着什么,定睛一看,原来她正用石头刮磨着地上的冰面,似乎是在清除昨晚陈问金所留下的血迹。
他不知苏兰现在到底是人是鬼,她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何以自己和她这么多年的师生关系,竟然完全没有发觉她还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一面。
然而他心中虽然充斥着许多问题,但却不敢张口去问。他现在怕得要命,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害怕。所以他不敢发出声音,甚至连疼哼一声都不敢发出,他生怕苏兰发现他醒过来以后会再次给他施加什么酷刑。他只得强忍着疼痛,默默地观察着苏兰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苏兰忽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异常紧张地回头往来路上注视。周怀江有些纳闷,不知苏兰因何变得如此警觉。几秒钟过后,他依稀听到远处好像有什么声音传来,再凝神一听,是几个人对话的声音。
他心中狂喜,知道是有人寻过来了。这个地区人烟稀少,自上山以来,从未见过除考古队以外的人在附近出现过,这十有**就是考古队其余队员在进行搜救。
他提一口气,张口就要呼救,却被苏兰猛地扑过来捂住了他的嘴。紧接着,苏兰飞快地把自己的衣服扯下来几条,拧成一股绳,把周怀江绑在了背上,同时也在他的嘴里塞进了一个布团,让他做不得声。随后,他被苏兰背着爬到了悬崖下面。
苏兰的动作迅捷有力,就像一只硕大的壁虎,顺着崖壁急速下行。但那悬崖极其陡峭,并非轻易就能爬下去的。虽然苏兰的身手已经相当矫健,但背着周怀江在绝壁上爬行还是显得有些吃力。两人爬了一段,苏兰手上突然打滑,一个没抓住,两个人同时掉了下去。
周怀江大惊失色,心脏险些跳了出来,他知道这次自己是有死无生,情急中已经激动到了难以自制的地步。
过度的惊吓使他发出了临终前的哀嚎,胸中的一口闷气直顶了上来,堵在嘴里的布团应声飞出。接着,他在坠落的途中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
两个人背对着地面摔了下去,但两者不同的是,苏兰的身后有周怀江作为垫背,而周怀江的背后就是实实在在的地面。
‘咚’的一声大响,周怀江背部着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所幸他们坠落的地方距离谷底已经不算太远,而且谷底全是齐膝的绿草,地面也比较松软,因此他侥幸没被摔死。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被苏兰的体重砸断了几根肋骨,后背也感到其痛彻骨,接连喷出了几口鲜血。
苏兰把身上的绳子解开,站起来看了看周怀江,发现他还活着,便阴笑了几声,一手将他提了起来,直奔谷底角落的一个石门而去。
周怀江昏昏沉沉地被苏兰提着,不知自己是到了什么地方。突然间,他感到自己腾空而起,被苏兰用极大的力气扔了出去。他向下一看,发觉自己正从一个布满尖刺的沟壑上方飞过。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地疼痛,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对面的石制地面上。
他勉强抬起头骂了苏兰一句,跟着,他再次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侧卧在地上,他的眼前是一个画满壁画的巨大墙壁,而苏兰却不知跑去了哪里。
此时他全身疼痛,加上四肢骨折,想翻个身都做不到,只好往墙上的壁画看去,想从中找到些什么端倪。
朦朦胧胧地,他似乎看到墙上的壁画在动,定睛再一看,不是壁画动,而是壁画上有个人影在晃动。与人影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一种模糊不清的绿光。
这是一个女人的身影,正在手舞足蹈地跳着一种什么舞蹈,那舞蹈的姿势非常诡异,总是摆出各种怪异的造型。像是厉鬼现身,又像是恶灵附体。
耳听得背后传来‘嚓嚓’的脚步声,周怀江被吓得浑身发麻,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他极力地把头转到后面,向身后一看,这才发现,跳舞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兰。
只见苏兰双眼翻白,口中不停地淌出口水,脑袋哆哆嗦嗦地不停摇晃,身体在做着各种扭曲变形的舞蹈动作。最为令人惊奇的是,她的手里一直拖着一个足球大小的绿色石球,无论她做什么动作,都把石球托在脑袋上面,似乎是想表达石球的地位高于她本人的意思。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周怀江顿感毛骨悚然。他已经本能地意识到,事情不想他当初想象的那样简单。苏兰是自己的学生,和他相处了几年的时间,就算自己再糊涂,也不可能看不出苏兰一直隐藏着如此诡异恐怖的一面。
此外,这是苏兰第一次外出作业,她从未到过此地,为何她对这里的地形那么熟悉?如此隐蔽的一个山洞她为什么这般熟门熟路?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再者说,一直体虚多病的苏兰,为什么突然间身手这样矫健?甚至比电影里的特工还要厉害三分?
还有一点非常值得令人注意,苏兰现在所跳的舞蹈绝不是一般的舞蹈,多年的考古经验和丰富的知识告诉周怀江,这极像是一种神秘的祈祷仪式或者祭祀仪式。
一想到祭祀,他猛地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说苏兰打算将自己作为祭祀的贡品,从而用特殊的方法杀害?
正想着,苏兰突然停止了动作,双手高举绿石,双膝跪地,黑眼珠也翻了下来,凝目注视着前方的石墙。
紧接着,‘轰隆隆’的巨响声传来,周怀江循声看去,只见画着壁画的石墙上有一道暗门忽然打开了。
第七十一 入棺
周怀江见那石墙上开了一个暗门,正感惊奇间,忽觉衣服一紧,又被苏兰提了起来,抓着他直奔门里走去。(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他全身不能动弹,只能任凭苏兰摆布。
苏兰拎着他跑了一阵,最终在一株巨树下停住了脚步。然后苏兰把他扛在肩上,顺着一根粗大的树藤爬进了一个树洞之中。
紧接着,他被苏兰重重地摔在地上,抬眼一看,发现苏兰又开始手舞足蹈地对着一口青铜棺椁跳起舞来。
周怀江毕竟从事考古工作多年,猛然见到一个巨大的青铜器必然会感到好奇。虽然他现在全身剧痛入髓,但还是忍不住朝那棺盖上的花纹扫了几眼。
棺盖上浮雕着蟠虺纹,这种纹路又被称为蛇纹,是一种在青铜器中比较常见的纹饰,大多出现在汉代以前。那也就是说,这口棺材距离现在已经将近2000年了?
正待再看看棺椁上有没有什么其他显著特征,忽见苏兰停止了舞蹈动作,看来这次的祭祀仪式已经做完了。
跳舞完毕,苏兰把棺椁的盖子掀了开来,把那个发光的绿石放进了棺材里面。周怀江很想看清棺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但苏兰的身体正好挡在棺材前面,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此时,周怀江感到无比的恐惧,他已经大致察觉到了事情背后的真相。这山洞里肯定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能够控制人类的思维和行动,苏兰应该是一个受害者,她是被那种力量操纵了,正在为其进行着什么邪恶的服务。
但反过来一想,又觉得这种推测有些矛盾。自己为什么没被控制?莫非那种力量还能自己选择对象不成?又或者那种操控力是只针对女性才产生作用?
正当周怀江还在极力思索的时候,苏兰猛地转过身来,俯身用单手掐住他的头颈,把他牢牢地按在地上,使他丝毫都动弹不得。然后她飞快地撕扯周怀江的衣服,把他全身扒了个精光,连袜子都不剩一只。
此刻周怀江已然顾不得害羞了,心中唯一剩下的就是惶恐和惧怕。他很清楚,苏兰又要对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与此同时,他虽然想不通苏兰这样做的具体目的,但他已经大致估计到,苏兰所作的事情必然与不远处的那个棺椁有关。
回想起苏兰此前的种种行迹,以及藏在深山中的神秘大殿,加上身后这口令人浮想联翩的棺材,一切都令人那么的迷茫费解。周怀江隐约觉得,恐怕自己这次真的要见到鬼了。
作为一个正统的考古学者,他历来都是驳斥鬼神论者。在他看来,科学能够代表一切,就算再离奇的事情,也总有办法用科学手段去解释清楚。可如今他却认定这神秘的地方有鬼灵存在,能让他做出这样的推断,可见这一系列的诡异事件给他带来了多大的思想冲击。
周怀江浑身哆嗦个不停,颤抖着对苏兰说:“小……小苏,你快醒醒,我是……是你周老师,你快点醒醒啊!”
然而苏兰却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她口中不停地发出阵阵犬吠,两个黑眼珠甚至诡异地分离到了眼眶的两端,舌头也长长地吐了出来。此时的她哪里还是那个文静的苏兰,简直就是一只相貌狰狞的厉鬼,让人看起来不由得心惊胆寒。
周怀江知道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索性拼命地大喊起来,不停地高声大叫苏兰的名字。想以此唤醒苏兰,让她就此停止这些匪夷所思的行径。
这时,苏兰的脑袋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嘴里不停地吐出白沫。紧跟着,她挥起拳头,在周怀江的嘴上猛砸了几下,把周怀江的牙齿打落了数颗。
周怀江口中剧疼,满口的鲜血连着牙齿冲进了喉咙,就此再也做不得声了。
树洞中随即传来‘咝咝’的声音,像是许多条毒蛇在同时爬行。周怀江突然想起书中记载过一种叫‘**’的远古仪式,立时被吓得魂不附体。但接着他就发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不是什么毒蛇,而是一条条粗大的绿色树藤。
他还没来得及吃惊,那些树藤就飞快爬到他的身上,逐渐地收紧,把他捆了起来。然后猛地向上一提一拉,周怀江背对着棺椁直飞了进去。
他的后背刚一触碰到棺材的底板,就感觉身周涌出大量细如发丝的藤蔓,那些藤蔓侵遍他的全身,然后同时往肉里钻刺。周怀江疼得尖声大叫,浑身就如万蚁啃噬一般。紧接着,他身上的粗藤抽了出去,更多的丝藤补了上来。直把他疼得眼冒金星,连嗓子都喊哑了。
苏兰看着周怀江凄惨的样子并没任何反应,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把棺盖拖了过来又盖在了上面。在棺盖完全合拢的一瞬间,周怀江看到苏兰的手中拿着他的一只登山靴。
棺盖扣紧的同时,周怀江只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刚要张口呼救,猛然觉得全身乏力,精力骤减,似乎那些丝藤正在吸噬他的血液。他吓得哭了出来,声嘶力竭地疯狂吼叫,但没过多久,更多的丝藤爬上了他的身体,连他的舌头也被裹住了。
渐渐的,他感到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眼皮慢慢下沉,一点一点地昏睡了过去。睡梦中,他仿佛看到一个全身焦黑的女尸在自己眼前不停晃动。她一会哭一会笑,一会跳舞一会轻唱,一刻都未曾停歇。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棺外的剧烈打斗声吵醒,接着就被救出来了。
听完周怀江此前的遭遇,所有人都扼腕叹息,看着他现在瘦骨嶙峋、老态龙钟的样子,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他此时可能还没发现自己变成了老人,如果这一点被他知晓,恐怕精神上带来的打击比**上的还要剧烈。
周怀江说了这许久的话,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但他的脸色却比刚出棺时好了许多,已经隐隐地泛起了一层红晕。看样子事情并不像他自己想象中那样糟,短时间内是不会死亡的。
我让季玟慧又喂他喝了些水,然后温声劝慰道:“老周,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你体力恢复一些了,我们就带你出去。”
周怀江微弱地点了点头,又问了问苏兰的情况。我告诉他苏兰已经没事了,她是因为中邪才变成了那个样子,现在已经给她吃了药,醒过来以后就会恢复正常的。
周怀江稍显放心,然后又嘱咐我说:“如果小苏醒过来,千万别把这些事告诉她,一点都不能说。如果她知道是自己杀了陈问金,恐怕她真的会疯了。”我郑重地答应了他,让他别多说话,赶紧闭目休息。
看着他渐渐进入了睡眠,我们几个才算松了口气,围在一起商计起来。
根据周怀江的描述,此前的很多疑点已经迎刃而解了。陈问金的死因并非外伤所致,而是被活活冻死的,外伤只是起到了促进作用。
周怀江为了把陈问金的遗体带下山去,所以才挪动了尸体,但他为了寻找苏兰,又返回了冰川附近。可他这一去就没再回来,致使我们在途中发现了陈问金的尸体。
苏兰为了毁灭证据才打磨了崖顶地上的冰面,但因为我们过早的逼近,导致她的工作没有完全做完,从而被王子发现了痕迹。
在我们看来,她毁灭证据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迷惑我们的眼睛,让我们发现不了她和陈问金的踪迹,从而放弃对这个区域的搜寻。
由此再反向推断,当初苏兰本来是要把陈问金带到树洞里的,但由于周怀江转移了陈问金的尸体,迫使她不得不另外物色其他人选。而周怀江毫无防备的出现,正好中了苏兰的下怀。
周怀江在跌落谷底时所发出的声音将我们引入了冰川,而我们下到谷底寻人这件事,苏兰似乎早有准备。她先是将周怀江安置在棺材里,然后特意拿了他的一只鞋作为诱饵,因此才发生了石门中往外飞鞋的一幕。那也就是说,那时的苏兰已经改变了她的初衷,她不再想让我们由此返回,而是想把所有人都一举击毙在山洞里。
如果事情真是我们构想的这样,那么问题也就随着来了。
苏兰是何时中邪的?为什么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事,单单只有苏兰一人落入了魔障?
周怀江说他亲眼看见了绿色石头,可我们至今也没见到绿石的影子。绿石此刻在哪里?
这暗门居然还有另外一种开法?难道真如周怀江所说,进行某种祈祷仪式就能开启暗门?
此外,我和周怀江都看到了一个女尸,虽然所述的相貌各自不同,但显然与这口神秘的棺材有所关联。然而这棺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那些诡异的丝藤突然不见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周怀江变成这幅摸样?为何棺材里除了周怀江就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口棺材,想从中找出什么端倪。就在这时,我猛然发现,一丛丛密网般的绿色丝藤,正在悄无声息地向我们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