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章、顽抗
二百一十一章、顽抗
躲在长白山东麓的山沟里,罗二气喘吁吁地取出了电台,身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虽然流血止住了,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升高,发烧的症状渐渐显露出来。
费力地架好了天线,罗二打开了电源开关;掏出贴身的一个密码本,他的手按在了发报键上。
“滴滴、滴、滴滴”熟悉的电码很快按响了;罗二作为一名情报参谋,不但有一本正常的联络密码,还有一套应急密码,俗称二级电码,这是非正常时期专用的电码。
随着密码的发出,十五分钟后,耳机里响起一串规律的滴滴声;用铅笔抄下电码,罗二很快关上了电台的电源,把电台收进了护腕。
靠在松树旁歇了一会,“大灰,走”,招手叫来了大灰,罗二爬上它的后背,悄悄消失在茂密的松林里。
罗二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一架从北方而来的运输机,呼啸着冲了过来,机翼上那醒目的苏联空军标志,异常猩红。
舱门打开,一个个神sè冷峻,体格健壮的伞兵,顺序跳下飞机,直到下坠距离地面800米的高度,才稳稳地打开降落伞,散落在一大片松林周围。
隔断伞绳,戴着苏军红sè伞兵简章的士兵,寻找到同时投下的武器背囊,披挂整齐后,在尖利的哨声中,开始汇合。
“撕拉”,一名伞兵来开一个长方形的包裹,厚实的帆布下,裹着一个专用的箱子;箱子打开,一只个头不大,细腰尖嘴的军犬跳了出来,围着士兵不住地打转。
不得不说,苏军的无线电定测技术,让他们很快找到了罗二的位置;这个异常的电波,对于大面积侦搜的苏联空军,无疑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宁愿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并不是将光头的专利,苏联人也用到了极致。
跳机二十分钟后,一队十五名伞兵战士,在一名上尉的带领下,牵着两只军犬,开始了仔细的搜索。
有了军犬的帮助,伞兵们迅速包围了一个洼地,上尉机jǐng四周地形,挥手发出了命令;“哒哒哒”,子弹猛然间扫shè进了半人高的绿草地里,“轰、轰”,手榴弹也在洼地里炸响。
为了核弹,苏联人已经下达了必杀令,哪怕是把核弹引爆在中朝边境,也是可以接受的,损失点人手,更是毫不在意。
要知道,苏维埃战士的钢铁意志,是打不垮炸不烂的,何况区区一枚核弹。
连打带炸了好一会,上尉不等烟雾散去,持枪打头冲进了洼地;眼前稀烂的荒草,折了腰身的两颗松树,这被破坏的现场,让上尉恼火不已。
在军犬的来回寻找下,上尉在半截树干上,发现了点点血迹,虽然血迹很少,也让他惊喜万分,目标找到了。
“发报,三分队找到疑是目标踪迹,目标已经受伤,现正在紧密侦搜。”上尉果断地命令通讯兵,发出了电报。
昏头昏脑的罗二,并不知道,自己这回是一把摸到了老虎的尾巴上,还把老虎给惹急了,现在,老虎发威怒吼了。
苏军三分队的电报,先后引来了五架中xìng军用运输机,大批jīng锐伞兵,被投放在了长白山南麓一带,对这个方圆二十公里的火山地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同时,苏联方面向中国外交部通告,经过朝鲜劳动党“同意”,苏军两个伞兵营,在长白山南麓朝鲜地区,展开了为时七天的山地实弹演习,希望中国志愿军不要进入以上地区,以免误伤。
拿着苏联的通告电报,志愿军联司指挥部,少有地沉默了,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询问。
而这时,多批次的苏联战斗机,开始巡逻在rì本海朝鲜沿岸,强硬地驱逐了美军的侦查机,丝毫不在乎双方的摩擦。
志愿军总部大榆洞,政治部副主任王明山,手里拿着一份电报,眉头皱成了一团,他的桌子上,苏联方面通告的抄件,摆的端端正正。
“你确定这是罗本初同志发来的电报?”再次,王明山询问面前的机要员;“没错,这是罗本初同志的密电,朝鲜方面通报,他已经失踪三天了。”jīng干的机要员,肯定地点头。
“长白山,核弹?”嘴里反复地念了几遍,王明山突然脸sè大变,“原来如此,苏联的演习,是一个幌子,他们要找的,正是罗本初。”
要不是了解罗二的身世,以及掌握他在朝鲜的表现,王明山凭着一名政工干部的思维,毫不犹豫地要怀疑,罗二是当了逃兵。
要知道,美国人现在整天地宣扬,要用核弹解决朝鲜战局,正是这些宣传,让军队里隐隐有了sāo动。
不过,罗二手里那大量的杀敌功绩,坚定了王明山的想法,虽都可能当逃兵,罗二是当不了逃兵的,这家伙对敌人根本没软过手。
“通知志司首长,我要求马上召开党委会议。”把电报稿仔细地收好,王明山严肃地下达了命令;作为政治部副主任,他有权提出召开党委会的建议。
一夜不眠的会议,在这个废弃的矿洞里,低调地进行着;会议结果不得而知,但在凌晨,一道加密的电波,飞向中国东北松江河边防军驻地。同时,志司与běi jīng的电报交流,突然增大了许多。
夜里,驮着罗二的大灰,迟疑地停下了脚步,把身子紧紧贴在了地面上;一狼尿浇在地上,大灰爬进了灌木丛里。
“快走,不要停。”罗二依稀感觉到,大灰的动作缓慢了不少,嘴里嘀咕着连眼睛也困的没法睁开。
虽然吞吃了不少的消炎药,但罗二身上的伤口,开始发炎,身子滚烫得想在火堆里打滚,要不是本能地抱着大灰的脖子,他早就滚落到山沟里睡觉了。
嗓子里低低呜咽着,大灰幽绿的眼睛,焦躁不安地窥探四周,微微颤动的耳朵,让它没了往rì的悠闲。
大灰听见了,身后以及前方,都有轻轻的脚步声,那细微的枪支碰撞声,预示着它和罗二已经被包围在了这片灌木从里。
个人对抗一个国家的决心,犹如蚂蚁撼树,树枝落下的重量都是不可抵挡的;给了苏军一个闷拳的罗二,根本没了退路。
大灰的左前方300米处,就是长白山的高海拔地区,那里,稀疏的野草,扎根在灰褐sè的火山碎石上,基本是平坦无遮的大片空地,一直延伸向了山顶。
其他方向,远远地显露出一个个黑影,谨慎地搜寻过来;苏联人来开的大网,正在一点一点缩
跑是跑不动了,驮着罗二百十斤的身子,躲躲藏藏奔跑了一天的大灰,也是筋疲力尽了;它也不敢再往上跑了,那无法隐蔽身形的山顶,就是苏联人大网的底部。
四周一簌簌闪过的绿光,让见识过夜视仪的大灰,丝毫不敢异动;为了抓获袭击西水罗里的凶手,那回“约翰”,苏联军方是下了血本。
在军犬的引导下,伞兵们看着狂躁的两只军犬,也明白目标就在眼前,一条攻击线拉开了。
眼看着不怀好意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接近,大灰急了,一个急促前冲,把罗二掀进了一处山峰缝里。
噗通,罗二一头摔进了火山石的夹缝里,一米多深的石缝,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哎呦”,通红的眼睛,不满地睁开了。
不大的声音,在寂静的山上,传出很远。
有了声音,苏联伞兵马上发现了罗二的位置,手里犬绳一松,在士兵的呵斥声中,两只轻巧灵活的细腰军犬,飞快地窜了过来。
大量了一眼石缝里的罗二,大灰转过头,眼睛里的暗红sè,在黑夜里没了亮光。
一只飞速奔跑的军犬,经过大灰撒尿的地方,猛然一个停顿,狼的尿sāo味,使得它迟疑了片刻;而另一只上风向扑来的军犬,在伙伴的迟疑间隙里,怒吼着厮杀了上去,尖利的獠牙急不可耐地亮了出来。
“嗷”,大灰忍不住嚎叫着迎面冲了上去,对于挑衅,它可是没有丁点怜悯;这一声嚎叫,让扑将上来的军犬,凶狠的眼睛变成了恐慌。
草,这还有狼?军犬还没回过味来,一个粗壮的身影直直撞了上来,把细腰军犬死死按在了地上;几声凄惨的尖叫,军犬没了声息,它的脖子被大灰一口几乎咬断。
而另一只军犬,闻听见同伴的惨叫,立马一个转身,夹着尾巴留下了山,远远地躲在了伞兵的身后。半分钟的厮杀,以大灰全胜结束。
撕了几块血肉,大灰几口吞下去,翻身回到石缝,挡在了罗二身前,它听的很清楚,四周的脚步声没了,哗啦的枪栓不断响起。
栽了一个跟头,还有大灰不甘的嚎叫,把罗二终于刺激醒了,忍着浑身的寒意,他半跪着抬起了头,“大灰”,眼前,背对着他的大灰,正紧张地来回张望,不住地呲牙低吼。
捡起钢盔,罗二使劲摇摇头,让自己尽量清醒些,他甚至不用散手,就能听见,除了身后,大队的士兵,快速向自己冲了过来。要不是地形崎岖,估计人家已经冲到了面前。
看不清四周的地形,但那数十道凶狠的杀意,让罗二jīng神一振,“这么多人,干嘛,看老子好欺负?”冷哼一声,罗二取出一个箱子,砰地扔在地上。
起脚,踢开了箱子盖,整整一箱美式手榴弹,摆放在眼前;枪现在拿不稳,不过手榴弹,还是不少。
抓起一枚手榴弹,罗二头也不抬地摘销,挥手扔了出去,紧接着摇头拿起一枚;“轰、轰、轰”,不断扔出的手榴弹,呈扇形向四周抛出,把快速围上来的伞兵们,顿时炸到了几个。
保持戒备的伞兵们,退到了六十米外,“呯呯呯”、“哒哒哒”,步枪、冲锋枪,一股脑地向罗二的藏身地开火,打得石子迸飞、灌木应声折倒。
“不是,赶尽杀绝啊,让你们打。”眯着眼的罗二,嘴里咒骂着,手上不停,把手榴弹摔得老远,给自己争取一个缓冲的空间。
一箱手榴弹眨眼打光了,嘭,又是一个箱子被罗二踢开了盖子,这回,是一箱长柄的苏式手榴弹;拧盖,拉弦,手榴弹不停地扔了出去。
当第三箱手榴弹被抓在手里的时候,罗二缓过神了,配合着散手的探查,四周有那个冲动的伞兵,想趁机摸上来,直接赏给一个手榴弹,死伤不论。
这下,本就是仰功的伞兵们,出现了轻重伤亡,不得已停下脚步,用泼水般洒出的子弹,压制罗二的反击。
而躲在伞兵后面指挥的两个上尉军官,开始后悔,后悔不该轻视这个可恶的凶手,没有随机带来迫击炮,哪怕是一门迫击炮也好。
要是有迫击炮,罗二躲藏的石缝,正好是天然的炮击目标。
不过,只携带了轻武器的伞兵,根本没法靠近罗二六十米以内,罗二又不露头,打都打不到。六十米的仰功,老毛子还没有把手榴弹扔过来的本事,只能眼巴巴看着罗二“表演”。
他们哪里知道,重伤的罗二,也只能把散手扩展到六十米,要是他的伤势轻些,早把手榴弹抡在他们的脑袋上了,哪能容得老毛子如此嚣张。
没有呼喊声,没有劝降声,大家心知肚明,只有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
一夜,罗二抡空了二十箱手榴弹,把护腕里私藏的手榴弹干了个干干净净,虽然是把伞兵的进攻,阻挡在了六十米的山下,但没有停歇的爆炸声,也把两个苏联伞兵营,完全吸引了过来。
指挥伞兵营的两个苏军上尉,对罗二的顽抗,简直是有惊又怒,惊的是这个人竟然在这里藏了如此多的军火,其心可诛;怒的是一个人挡住了jīng锐伞兵营的进攻。
地形是一个大问题,不过罗二实在是强悍,犹如一架不知疲倦的投弹器,炸得伞兵们根本不敢靠近,稍加试探就会有一枚美式或苏式的手榴弹,当头砸下。
“这人太可怕了,伤了我们五十几名战士,简直罪大恶极。”咬着牙的上尉,挥舞着手枪,愤愤地骂道。
“没错,苏维埃的敌人,一定要坚决地消灭他。”另一名上尉,铁青着脸,悻悻地举着望远镜,这副红外线望远镜,在苏军部队里也是少见。
“看样子,这个受了伤的家伙,根本是在做最后的抵抗。”
“当然,天一亮,他跑都跑不掉。”举着望远镜的上尉,看看面前的地形,心里稍微轻松了点。
“命令部队,围住不攻,开枪sāo扰就行。”还有六天的时间,饿都能把这个顽抗的家伙给饿死,两个上尉对视一眼,会意地笑了。
山上的石缝里,眼瞧着渐渐朦胧的天sè,罗二忧心忡忡,一手抓着手榴弹,一手举着水壶,咕咚几口,狠狠喘着粗气;“我说,这回咱俩不会yīn沟里翻船,栽在这里。”
蜷缩在石缝一角的大灰,眨巴几下眼睛,随即又闭目休息;它看见外面一开枪,立马夹着短尾巴,躲进了石缝,哪有晚上的凶恶面目,简直变成了一只安然的大狗。
就在罗二和苏联伞兵对峙在半山腰的时候,苏联西水罗里的上空,一架军用运输机,飞掠而过,直奔长白山而来。飞机上,一个整编迫击炮排,正准备开始伞降。
而在长白上北麓的中国密林里,一队穿着便装的当地百姓,拿着砍刀绳索,腰间鼓鼓地蹬上了山间小道,他们的方向,正是常年浓雾笼罩的山顶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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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章、你是狼?还是狗?
二百一十二章、你是狼?还是狗?
望着即将大亮的天空,罗二有些肿胀的右手上,抓着一枚瓦斯弹,他已经是jīng疲力竭了;在他的前面,这个款三米的石缝,四周也被枪弹打得弹痕累累,原先茂密的蒿草也被撕成了碎片,把这个隐蔽良好的山腰石缝显露了出来。
左手在衣领上摸索了一下,扣下一个短短的玻璃管子,这是美军制服上标配的吗啡针管;“啪”,捏碎了顶部的防护帽,罗二把细细的针头倒转过来,对准自己的胸口扎了下去。
0.25毫克的吗啡,迅速注shè在了伤口旁边,罗二淡淡地瞅了一眼针管,随手扔掉。整晚的剧烈动作,让他不愿浪费丁点的力气。
他的手头上,只剩下了四枚瓦斯手榴弹,子弹还有不少,现在,该考虑跑路的事情了,再犹豫下去,估计是真地要被留在这了。
“咣”,手榴弹被他刻意扔在了前面二十米远,“呲”,一股浓烟很快冒了出来,在这无风的山腰处,弥漫起刺鼻的烟雾。
“不好,目标想要逃跑。”几乎所有的苏军官兵,看见这个瓦斯弹,第一反应就是罗二想逃跑了。
“哒哒哒”、“呯、呯”,山下所有的冲锋枪、步枪,冲着罗二的藏身处,拼命地开火,压制他的动作,不求打到他,只是不能让他离开那个该死的石缝。
通过电台,围困罗二的苏联军官,已经被告知,再有不到半个小时,支援而来的迫击炮排,马上就会伞降在附近,引导伞降的士兵早已派出。
要是现在让罗二跑了,不管他知不知道核弹的事情,就凭他敢和伟大的苏联战士对抗,就说明了他的嫌疑最大,不论死活,逮住了再说。
大量的子弹,泼雨一样淹盖了罗二的头顶,听着弹头纷乱打在四周,他也无奈地缩着脖子,任由掉落的小石块劈啪砸在钢盔上;不过,为了不让敌人趁机摸上来,他手里的冲锋枪,也在不断地向外扫shè。
瓦斯烟雾很快散去,四周的敌人,看见一支冲锋枪的枪口,还在不住地胡乱扫shè,不由得松了口气;让你再欢腾一会,等迫击炮到位了,我们回国的时间也临近了。每个人都能想到,罗二在炮弹的蹂躏下,悲惨的模样。
高曲折弹道的迫击炮,正是打击罗二这样的,借着有利地形顽抗的家伙,于是,山下的sāo动很快又平静下来,苏军士兵们,部分人开始吃起早饭。自加热饭盒很方便的,拉动罐头旁的拉环,化学反应会很快把浓汤肉罐头加热,配上一大块面包,就是一顿不错的早饭。
“咣、咣”,又是两颗瓦斯弹在不远处爆炸,大量的浓烟让苏军士兵们心里一跳;“shè击,”,在军官的命令下,山下又是枪声大作,不给罗二丝毫机会。
烟雾散去,罗二的第四枚瓦斯弹又爆炸了,还是在他前方二十米远处,不过这次,苏军战士们,一脸嘲讽地握着枪,不再费神地开枪shè击;你倒是来点创意啊,不停地扔着瓦斯弹,累不累。
不过,远处的两名上尉军官,先是满脸的蔑视,随即突然醒悟,奇怪了,他一个人哪来的那么多弹药?要是没人支援,谁信啊。
要是有了支援,那支援的是哪一方,到底是哪一方的组织,敢和苏军公然对抗,两名军官又陷入了沉思,现在苏联国内的形式,容不得他俩随便推测,说错一句话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后果是很难接受的。
不过,对面的阵势,必须如实上报,至于上级怎么去想,那就不是自己的事了,不在其位,不要多事。
就在包围罗二的众人心神放松的片刻,呼,一个身影蹿出了石缝,扒来着满地的碎石,奋力向山顶奔去;几个靠前的士兵伸头仔细一看,禁不住大声吆喝起来,“站住,不许跑”,手里的枪也再次拉栓shè击。
一个穿着美军制服的士兵,抱着一头高大的狼狗,已经在士兵们的注视下,几个跳跃,跑向了布满火山石的山顶处。
“大灰,快点,能不能跑出去,就看你了。”罗二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嘴里急切地催促着,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大灰的速度。
罗二也从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要靠大灰来逃命,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了大灰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来。
山下,慌乱的士兵们,哪怕没有命令,也纷纷起身,打着枪拼命向山上跑去,在他们后面的两名上尉,也拽出手枪,撒开长腿向山上爬去。
“上尉,炮排到了。”负责引导迫击炮排的士兵,在军官的身后,大声地叫喊,他的身旁,扛着尚未组合的炮架,气喘嘘嘘的炮手,正愣愣地看着满山冲锋的战友。
士兵的呼喊声,没有让两名军官停下脚步,反而更加快速向山上跑去,被灌木撕烂了军装也毫不在乎,炮排来晚了,他俩需要的,是士兵们的证词,自己在这场追击中,确实是尽了力,没有渎职。
沉寂了许久的大灰,终于爆发了,强壮的后腿猛蹬地面,拐过几个巨大的石灰石,留下一排清晰的抓痕,把山下的苏军官兵,远远地抛开了;也许是吃肉吃多了,大灰的体力强悍如斯,扛着百十斤的罗二,根本毫不费力,轻巧地窜上了山顶,直接一头扑下山去。
面前,就是终年大雾迷漫的天池,四周,是寸草不生的火山灰土。
按当地人的*,要是德福厚重的人,跑到天池,能在山顶上看见蔚蓝的池水,那时,大雾散去;要是德行人品一般的人,站在山顶上能看见的,只有满眼的雾气,根本看不清山下的池水。
一身煞气的罗二,比那德行人品一般的人,更是不如,今天的雾气,浓郁地犹如层层白帐。
哗啦,脚下松软的火山灰土,阻住了大灰冲击的速度,但借着惯xìng,它还是砸进了浓雾中,伴随着稀里哗啦的碎石声,不见了踪影。
就在大灰冲进浓雾的时候,两架米格战机,呼啸而来,“通通通”,机炮的火焰在机翼下闪烁,炮弹当当地打进了浓雾里。
一抬机头,战机在天池上空盘旋了几圈,无奈地胡乱扫shè一番,掉头飞回了机场;而站在山顶的伞兵们,被军官呼喝着,也冲下了山顶。
抓住这个身份古怪的美军士兵,一定要抓住,哪怕是冲进中国境内,也是情有可原,顶多被中国小兄弟抗议几声,成本和收益的比率,老毛子算计得很清。
一身灰泥的大灰,强悍地闯下了山,布满厚厚的火山灰的山坡,至多是让它减缓了一些速度;沿着天池岸边,大灰向西边的山上跑去。
而此时,纷乱的苏军伞兵们,还抱着枪在火山灰里跋涉。
当大灰耷拉着长舌头,喘着粗气上了长白山西麓的山顶时,它已经站在了中国的领土上,“噗、噗”,滑过的颗颗流弹,打在它身边的泥土里,告诉它,追兵还在后面。
没有停留,大灰驮着几近昏迷的罗二,腾挪跳跃,冲下山,钻进了高大茂密的针叶林里。
焦急的大灰没注意到,一队中国边防军士兵,已经出现在了北面的山路上,而这一队巡逻而至的士兵,拉开了阵势,一个三门迫击炮阵地,也构建完毕。
不说严阵以待的中国边防军,如何应对越境的苏联伞兵,钻进了树林的大灰,却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陷入昏迷的罗二,从大灰的背上掉了下来,滚落在厚厚的腐叶上,高烧让他脸上通红一片。
用嘴使劲拉着罗二地方衣服,大灰能做到的,是把罗二拖在两颗粗大的松树下,让荒草遮蔽住他的踪迹。嗓子里不甘地呜呜几声,大灰眼里闪过一丝焦躁,悄悄地趴在了地上。
它没手,不能把罗二抱上自己的后背,只能守卫在一旁了;更要命的是,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正在慢慢靠近。
脚步声渐渐接近,两个当地百姓打扮的年轻人,露脸站在了大灰五米远处,不过,年轻人身上的气势,还有手里紧握的手枪,让大灰脖子上的毛发,猛地炸了起来。
“呜”,大灰呲牙咧嘴地四脚撑地,短短的尾巴紧紧夹住,只要对面的人一有异动,它会马上扑将上去;但是,它尖尖的耳朵不住地颤动,始终没有发起攻击。
不是它不能行动,两个年轻人的戒备,还有四周围上来的声音,尽管很轻微,哪能逃过大灰的耳朵。
好在,两个年轻人谨慎大灰,又一眼看见了一双军靴,眼里满是欢喜;收起枪,一个人转身吹了几下尖利的口哨,另一个人却是慢慢蹲下身子,好奇地看着大灰,他有点不确定。
“嗨,你是狼?还是狗?”话音刚落,年轻人马上脸上一臊,娘的,真是太紧张了,不管是狼是狗,肯定是听不懂自己的话。
正要上前一步,大灰忍耐不住了,腾地窜出几步,张开大嘴就要攻击,“大灰,是你?”一个惊喜的声音,让它硬生生停下了攻击的动作。
大灰的记忆很好,它能听出,这声音肯定是听过的,还是被自己给鄙视过的人。
被大灰吓了一跳的年轻人,他的身后,走来了一个人,廋脸怒眉的长脸,高大jīng壮的身材,哪怕穿着一身土布的黑衣,也是气势凛然。
来人正是罗二的熟人郑军,他现在已经被调入了东北边防军,作为一名正团职干部,来执行一项绝密任务:找到罗二同志。临来时,师首长亲自交代,哪怕的把这一行二十人的军官队伍,消耗干净,也要尽全力把罗二找到。
至于为什么,没有说明,郑军也很自觉地没问,但是,出发前的准备工作,让郑军暗暗心惊。
换装,留下遗,更换电台密码,这一切的异常,昭示着罗二遇上了不同寻常的麻烦,xìng命攸关算是轻得了。
乘车连夜赶到长白山下,郑军在两名团级干部的监视下,打开了密封的公文;三名带队干部传阅了文件,点火销毁,随即整队上山。
这支由党员组成的队伍,在临出发的时候,就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不过,没人有怨言,完成上级交与的任务,是大家的头等大事。
罗二上报的地点很含糊,让郑军不得不在山脚下,就散开队伍,摸索着向山上移动,知道听见隐隐的枪声,还有天上明晃晃低空盘旋的米格战机,才让郑军意识到,罗二就在不远处。
有了郑军的出现,大灰又恢复了老样子,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休息,它能感觉到,围在一旁的这些“百姓”,明显是和郑军一个路数的,那身上兵的味道太招眼。
顾不上和大灰亲热,郑军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快步走到罗二跟前,眼睛一扫,简直吓了一跳,“卫生兵,过来。”
浑身滚烫的罗二,被卫生兵绞开胸口的绷带,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让郑军几人感慨不已;这是凭着坚韧的意志,才能跑到这里,要是普通人,早躺下了。
退烧针、消炎针,很快注shè进了罗二的身体里,卫生兵给罗二换过伤药,重新包扎,“郑团长,要是他能醒过来,问题不会太大。”
仔细看了看罗二,卫生兵一脸的侥幸,“穿通伤,子弹再偏上一个毫米,早成烈士了。”
郑军默默地点点头,当兵的,那个不是在鬼门关上跑几个来回,这个外科医生身份的卫生兵,说了罗二能救,那他基过了关了。
指挥着几个排长砍树做担架,布置好jǐng戒,郑军带着两个干部在四周仔细搜寻了一圈,就差点用手去摸索地面了,也没发现丝毫痕迹。
“这小子,把东xī zàng到哪了,找都找不到。”郑军嘀咕着。
“老郑,我看别找了,等罗本处醒了,一问不就得了”
“是啊,一个人藏东西,十个人都找不到,何况这深山野林的,犄角旮旯的,没法找。”两个干部也是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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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章、肆无忌惮的米格战机
二百一十三章、肆无忌惮的米格战机
担架抬着昏迷的罗二,在密林里向西转移了两公里,郑军命令队伍暂时停下了脚步;他的手里,拿着一份电报稿,看的他一脸的愁苦。
在行进的路上,通讯兵拿出电台,给上级发了一份简短的电报,报告已经接应到了罗二,但是,上级的回电让郑军很是无奈。
“在不影响健康的情况下,尽量问出下落。”问出什么,郑军很清楚,那就是搅动了中苏朝三方的那枚核弹。
不过,要是询问罗二,也得等他清醒了再说,纠结了好一会,郑军还是接受了卫生兵的建议,尽快把罗二转移到距这里十公里远的一处河岔,那里有一个边防连的驻地;到了那里,罗二也能接受全面的身体检查。
对于郑军的抗命,两名军官很是不满,但郑军是带队的队长,还是有威信的;按那两名军官的想法,先用凉水把罗本初激醒,问清了需要的答案,再往外送也行。
战士是生命是属于国家的,为了任务牺牲了也光荣,整个队伍里,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也就是他们的沉默态度,让郑军的脸sè根本没有缓和过。
铁青这脸的郑军,本身对这个临时组建的队伍,没有多少好感,二十五个人里,连排长就有十个人,三名团级干部,一名通讯兵,那个外科医生的加入倒是正好。
明显是打秋风摘果子的举动,要是老老实实完成任务也好,不过罗二都已经昏迷了,还让这些大小干部们个个不满,恨不得立马把罗二从担架上揪起来的样子,确实太过分了。但是,紧随着罗二的大灰,那冷漠的眼神,让试图伸手的几个兵,不敢轻易摇动罗二。
按着腰间的手枪,郑军紧紧护卫在罗二的身旁,他倒是要看看,哪个家伙敢上来惊扰试试;对于罗二这个救命恩人,郑军是佩服的紧,但要是豁出去护着,还不至于。
只是,不论何时,人还是要讲良心的,郑军没法踩破自己的底线。
在他看来,现在罗二是唯一的突破口,只有靠他才能得到核弹的消息,那救治就要赶紧了,其他的反倒是次要的;昏迷不代表不治,卫生兵的诊治他是信任的。
气氛压抑的队伍,护送着一副简易担架,在遮天的树荫下,顺着深深的山沟,快步向边防连驻地赶去。
“呜”,一架银亮的战机,压着山头缓缓驶过,机身带起的气流,掀动着山上层层浓郁的绿叶;透过树林的缝隙,郑军眯着眼看去,那机身上鲜红的苏联空军标着,让他脑门上的青筋不住地跳动。
他娘的,仗着老大哥的身份,越境到了这里,还知道什么是尊重不?
这下,一干子干部们,脸sè都绷得紧紧的,自己国家的边境线,让邻居随随便便就垮过了,任哪个军人都不会好受。
他们不知道,在这架战机的后面,还有三架同型号的米格战斗机,挂着大型燃烧弹,等待前方战机的侦查结果。
低空飞行的米格改型电子侦查机,后舱的一名军官,正cāo纵者辐shè测量仪,还有大型远红外shè线投shè仪,仔细地搜索着下方地面。
飞机掠过郑军他们头顶时,军官虽然没有接到辐shè报jǐng,但下方十几个红点,引起了他的注意;很明显,下方茂密的丛林里,有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
“02,02,发现地面排级分队,没有辐shèjǐng示。”侦查机很快把侦查结果告知了远处的战斗机编队。
“明白,报告方位。”
“经度,纬度,报告完毕。”侦查机再次掠过郑军他们头顶,缓缓飞过。
“好嘞,编队注意,逐次燃烧弹轰炸,投弹完毕立即返航。”长机马上下达了轰炸指令,按照罗二逃跑的正常速度,也就是在这山地范围,看来,罗二是碰到了接应的队伍。
既然我的东西丢了,那大家都别想得好,反正是一枚不稳定的核弹,引爆了正好;于是,三架米格战机跃出云层,向郑军他们火速扑来。
作为一名从战场上刚刚回国的军官,郑军的jǐng戒心还是相当强,头顶上反复徘徊的飞机,让他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大声喊道,“快,加快速度,离开这里。”
队伍还没翻过低矮的山坡,就听见刺耳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架架战机俯冲而至,军绿sè的炸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轰轰轰”,低沉的爆炸声中,三架投弹完毕的飞机,轻松地摆动着翅膀,眨眼间消失在云层里,这里还是中国的领空,长时间停留也是不好。
随着爆炸声,大团橘sè的火焰猛然爆裂卷起,翻腾着向四周扩散开来,把大片的树林吞噬进了高温当中;大火,很快席卷了山地上的树林,引燃了翠绿的大片植物。
来不及叫骂,郑军回身扑在罗二的身上,抱着他滚进了一个大坑里,头顶上,火焰卷着黑烟,呼呼冲了过去,把茂盛的蒿草瞬间吹成了卷曲的干草。
有了郑军的jǐng告,加上身后沉闷的爆炸声,急匆匆躲避的队伍,哗地散开在山坡北面,大家各自找地方隐蔽。队伍里,跑得最快的,还是大灰,这斯对天上扔下的炸弹,有着惊人的恐惧感,战机刚刚俯冲,它早早窜出了老远。
不幸的是,三名没有上过战场的排长,躲避的动作稍微迟疑了点,被席卷而至的烈焰,当场拍倒在地上,炙热的高温燃料,铺满了整个后背。
“啊”,三个背部着火的排长,慌乱地丢下手里的枪械,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试图压灭身上的火焰。但是,火焰随着他们的动作,反而烧到了胸口处,更加刺激的三个人惨叫不止。
“快,用衣服、沙土把火压灭。”抬头一看,郑军对三个没有实战经验的伙伴,大为恼怒,厉声命令四周有些呆滞的战友。
于是,在衣服、沙土的扑打下,三名着火的排长,逃过了一劫,却也成了重伤员,让队伍里多了三幅担架。
延伸而来的大火,一卷而退,开始在山坡下肆虐起大片的林地,浓烟也滚滚升腾。这时,远遁的大灰,悄悄跑到了罗二身边,严肃地扫视着躲过火焰的众人。
到这时,这些个大小干部们,才认识到了苏联人的火气,也猛然明白了这次任务的重要xìng;都把燃烧弹砸到中国的领土上了,那罗本处同志干的事情,肯定是小不了。
队伍里,对罗二情况了解的人,也只有郑军他们三个团级干部,其他人还没资格探听任务的底细,听命令就是了。
看看远处燃烧的山林,郑军还没有去灭火的冲动,烧就烧,这里刚刚下了一场雨,大火涉及的范围也不会太大,等着上级派人来调查,看看老大哥的杰作也好。
翻身,抱起地上的罗二,郑军突然看见,罗二睁着清澈的眼睛,正细细地打量自己,“罗二,你可醒了。”被燃烧弹惊吓一番的郑军,简直想要大哭一场。
这塔码德算什么事,在战场上没有被敌人干死,反而在山沟里差点被友军给烧死,郑军心里对那高度赞扬的国际友谊,有了深切的理解。
“郑军,是你?”罗二淡淡地问道。
“可不是我嘛,你小子,每次看见你都没好事。”郑军的怨气很大。
罗二古怪地盯了他一眼,“你不是得罪哪个大干部了,给你派了这个差事?”
“怎么说话呢你,老子命大福大,组织上信任才派给我任务。”郑军不以为然地拍了罗二一下,把罗二拍的呲牙咧嘴。
“得,别废话,那玩意呢?”郑军一挥手,除了身边两名干部,其他人马上散开了jǐng戒线,就连三个伤员也给抬走了。
“离这不远,我给藏起来了”,罗二抬抬下巴,冲着东面示意道。郑军三人看看罗二示意的方向,一脸的不相信。
“两个营的伞兵追着我打,你们还指望我扛着约翰乱跑,我抗的动嘛。”罗二嘴里吐出约翰两个字,顿时把三个军官的心给勾在了半空,眼睛也立马炙热了许多。
“位置?”郑军利索地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展开,要罗二指点方位。三人盯着地图,等待着罗二的指点。
“那东西不稳定,搞的这边,万一爆炸了,你们谁负责?”罗二没有看地图,而是意味深长地环视着三个跃跃yù试的干部,抢功劳?挨炸还差不多。
郑军脸上一滞,他还真没想过,“你怎么知道它不稳定?”
核弹的威力,三名干部都看过内部影片,想想都是一身的倒毛汗。
“苏联人把它放置在一个偏僻的小镇,镇上的人都转移了,而且派出了特别部队,那是要首先排除爆炸的可能。”罗二喘了口气,“运输一定要走偏僻的通道,要是万一炸了,大家都是罪人了,连进监狱的希望都没有。”
“这你放心,组织上都安排好了。”一名干部拦住了罗二的话头。“没错,我们肯定要考虑国内的情况。”另一名干部严肃地说道。
静静地看了郑军一眼,罗二点点头,他可不想在这些人的眼前,把自己的底细暴漏出来。
示意郑军收起地图,“我在那里布上了十几个扼雷,又加上了两箱炸药,嘿嘿,要是爆了……”罗二的冷笑,瞧在三个人眼里,已经是彻底的残酷了。这种不计后果的自残手段,也就是他能做出来。
罗二的话,让郑军深信不疑,他也笑着收好了地图。
“苏联伞兵可能会越境,咱们还是先后撤,晚上再来取东西。”罗二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三个人也点头默认。
肆无忌惮的米格战机,大家也没办法,如实上报。
让六名大兵,抬着三副担架,返回边防连驻地,郑军带领剩下的官兵们,抬着罗二隐入山里当中。
绳索、抬杠,早准备好了,边防连那里,一辆经过特殊加固的重型吉普车,也加满了油箱,等待着那个“约翰”的到来。
而躺在担架上被粗鲁地抬着的罗二,开始想念起朴姬善来,不同等级的伤员待遇,还是自己老婆做的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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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章、远处的儿童车
二百一十四章、远处的儿童车
深夜,寂静的山林里,一队彪悍的队伍,虽然全部是便装,但个个全副武装地行进在山路上,淡淡的月sè下,能依稀看见,队伍里抬着一副担架。
躺在担架上的罗二,虽然被抬着很不舒服,不过胸口处的疼痛,还是让他无奈地忍受着颠簸。
按照他的指引,队伍很快来到了长白山天池北面的一处洼地里,“停下”,罗二低声说道。
“在哪里?”身旁的郑军,浑身一紧,飞快地四下张望一下,尽管他也派出了尖兵,但心理面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
“前面五百米,拐弯处有个高台,高台后面埋着那玩意。”罗二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随即想起身。
“罗同志,你有伤就别动了,我们去。”跟着郑军的干部,好心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嘛,看不起我设的扼雷?那好,瞧瞧你们的手艺也行,记着,后果自负。”最后几个字,罗二淡然地近乎冷漠。对于这些个官兵,罗二只看好少有的几个人,其他的,那满身紧绷的肌肉,已经开始让动作变形了。
没上过战场的大兵,哪怕军衔再高,在炼过血火的老兵眼里,还是个兵蛋子。罗二直白的蔑视,让一众兵们呼吸不畅,脸sè苦巴巴的象挨了老师一脚的学生。
“呵呵,看你说的,行,我陪你走一趟行不?”郑军赶紧打哈哈,圆场的事情还要他来做,其他人估计罗二是不认的。
扫了郑军一眼,罗二没有吭声,忍着痛站了起来,这郑军可是和自己一起打过老美,给个面子是必须的,“走了”,不再理会这些大兵,罗二抬脚向一人高的荒草里摸去。
他干净利落地走了,郑军赶紧交代了两句,拿着枪跟了上去;不吭不哈的大灰,低着脑袋伴在一旁。
“娘的,真是傲上天了,简直把咱们当成了新兵。”罗二他们消失在视野里,那名好心的干部,一脸懊恼地坐在了地上。
“战场上下来的,难免火气大,赶紧的,二三组jǐng戒,一组休息。”另一名干部,虽然脸sè也是青灰一片,却没忘记自己的职责。
这里虽然是自己的国土,但距离边境太近,按眼下的情形,不是很安全,还是小心为妙,夜晚不去摸什么扼雷,岂不更好。只要郑军找到了那个“约翰”,那功劳还是跑不了。
走进一片灌木丛,罗二举手挡住了郑军,“跟在我后面,不要随便乱动。”伸手,在大灰的脑袋上拍了两下,大灰立马老实地趴在地上,抬着脑袋等待罗二的手势。
起身,罗二弯腰走了两步,手一伸,一枚黑黝黝的反步兵地雷,赫然托在手上;其实,这枚地雷是他从护腕里取出来的,仅仅打个掩护而已。
说一句谎,就要十句谎来遮掩,罗二算是领教了,现在,他就是在给自己圆谎。
把地雷轻轻放好,扫了一眼愕然的郑军,罗二继续向前走去;看着面前的地雷,郑军确定这是一枚真正的杀器,不过,罗二是怎么掏出来的,他还是没看清。
乖乖,难怪他看不上自己的队伍,这一手布雷的手法,那可硬是了得,自己上去,根本就找不到地雷在哪里,说不得一脚就踩上去了。
满头大汗的郑军,听见前面一声清脆的口哨声,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大灰腾地窜了出去眨眼跑没影了。
拨开面前刺手的灌木,郑军也顾不上衣服被撕开了口子,小心地避开脚下几枚地雷,跑到了罗二身后。
两枚地雷的后面,一个宽大的木箱子,赫然出现在郑军眼前,虽然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但他的心脏猛然剧烈地跳动,慌忙拉过背上的背包,忙不时迭地取出了一个方形仪表。
“滴”,这块从běi jīng紧急空运来的仪表,黑sè的指针,悄然摆动着,渐渐指向了最大值。
“最大值,有辐shè。”郑军的眼睛,炙热地看着那个箱子,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罗二搞到的,就是那枚美军投掷的未爆核弹。
“罗二,你可是立了大功。”嘴角哆嗦个不停的郑军,根本没想过,罗二是怎么把这么打个箱子,扛着跑那远的路;在他看来,罗二要是扛着箱子长跑,也是可能的,这家伙的体力不是常人能比的。
相比较郑军的激动,罗二确实沉静地那么站着,嘴里的苦涩,越发的浓郁无法散去,“郑军,你要把它运走?”
“废话,大老远跑到深山老林里,你以为我闲得发慌啊。”对罗二的疑问,郑军很是不屑。
“可是它随时会爆炸,是个大祸害.”罗二扭脸看着郑军,“要是爆炸了,你我就成了罪人,你懂不懂?”
郑军惊讶地看着罗二,“我说罗二,什么时候你成了娘们了,咱们是党员,哦,不对,你是预备的,难怪思想很不成熟。”
取出手电,郑军郑重地拍拍罗二的肩膀,“罗本处同志,为了国家,就是牺牲了,我也认了。”
用手电给后面的队伍发出了信号,郑军继续说道,“运输路线,组织上安排好了,尽量走偏僻地区,绕道内蒙到青海,路虽然远点,不过要是出了意外,群众的损失很”
哗哗的脚步声近了,郑军也不再和罗二啰嗦,指挥大兵收集好那十几枚地雷,远远地收好埋了,这些东西是没法携带了,只能就地掩埋处理。
八个健壮的大兵,捆好了木箱,用撬杠抬起,其他的人小心地护卫在旁边,反倒是刚才抬着的罗二,没人搭理了。至于郑军,早把罗二丢在脑后了。
找了一根手腕粗的树枝,罗二几下整理干净,杵在地上试了试,“走了大灰,现在那玩意是宝贝,咱们跟着就行。”
好容易糊弄过去的罗二,也不愿意被别人再注意到,遂跟在了队伍后面;好在,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快,他也能跟上。
就在罗二强忍着伤痛,跟着队伍直向边防连而去的时候,正是美国纽约的早晨。
纽约南区的一栋房子里,一名身穿海军军官制服的女军官,正在收拾自己的公文包,纤细的身材,根本看不出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抬头,从宽大的窗户里,她能一眼看见,房前的院子里,草地上停着一辆橘黄sè的儿童车,一名英俊的军官,正在兴致勃勃地逗着车里的小孩。
欢快的笑声,从儿童车里不是传出,惹得军官也咧着嘴笑着,从他的眼里,能看出对孩子的满腔关爱。
房间里,女军官收拾停当,一脸微笑地开门,要是罗二在的话,一眼能看清,她正是玛丽;关门,玛丽仔细地锁好了房门,她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简陋的戒指。
慢慢走向儿童车,玛丽溺爱的眼神里,散发着浓浓的眷恋,这是对车里孩子的爱恋。这个儿童车,这个孩子,寄托着她的全部希望,还有一丝丝的思念。
在朝鲜沿岸的海里,在那狭窄的舱室里,她送给了罗二一份生rì礼物,而不知轻重的罗二,也回送了她一个惊喜。
返回美国没多久,她知道自己怀孕了,孩子就是罗二的,而孩子眼睛里的淡褐sè,正是亚裔的标志。
本想脱离军队的玛丽,在生完孩子没多久,被招进了海军部队,作为家族成员,她应该为家族做出贡献。
“卡尔,咱们走,时间不早了。”玛丽招呼着那名军官,自己来到房子旁边的路上,把挂着海军军牌的越野车,打着了火;而那名军官,则很熟练地把车里的孩子抱在怀里,上了汽车。
汽车开出小道,拐上公路的时候,一辆黑sè轿车疾驰而来,“吱”,轿车按着喇叭停在了越野车前面。
看着跳下轿车的军官,玛丽狐疑地刹住了车,凯恩?他什么时候回国了?玛丽清楚的记得,自己这个表弟,作为一名生物学专家,却热衷于生物战的研发,还在前不久意气风发地去了朝鲜。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表弟肯定是受了哪个财团的委托,去实验什么秘密武器去了,对于表弟的做法,她甚为不满,但也没办法。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没权利去阻止凯恩的想法。
“玛丽表姐,你让我可是好找,上帝保佑,总算是找到你了。”一身便装的凯恩,扒着车窗户,激动的大呼小叫。
“嘿,凯恩,你见了我也太兴奋了,有什么好事说说。”玛丽笑着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她决定要是这个表弟嘴里一旦开始胡侃,立马开车走人;时间就是生命,没人喜欢被别人浪费自己的时间,尤其的一项和自己不对眼的亲戚。
“哦,我亲爱的表姐,你还是对我有成见。”凯恩遗憾地耸耸肩,随即发现玛丽已经松开了手刹,马上高举双手,“好好,我投降玛丽,我有话要对你说。”
玛丽嘴角带着勉强的笑意,缓缓摇上了车窗,这家伙,大概又是来借钱的,自己孩子的保姆费用也是很贵的,实在是无能为力。
见玛丽根本不搭理自己,凯恩着急了,伸着满头乱发,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大声地喊道,“有人让我该你带个口信,他说你不用等他,三年的约定,他没法实现。”
话音刚落,越野车的车门打开了,玛丽脸sè苍白地站在了凯恩面前,“你说什么?”
“啊,是的,是一名军官,官,他说你知道他是谁,他让我带的口信。”看着刚才还微笑的玛丽,转眼间摇摇yù坠,凯恩知道了,玛丽肯定认识那个恐怖的军官,会中国功夫的军官。
眼看着凯恩嘴里急切地诉说着,玛丽的耳朵里却什么也听不见了,眼前,只有那船舱里的黑暗,渐渐漆黑一片。
“喂喂,玛丽表姐”,玛丽的突然昏厥,让凯恩乱了手脚,慌忙把玛丽抱住,“我说,莱尔表弟,该死的,你还不来帮帮忙,哦,你抱的是什么,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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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章、返京
二百一十五章、返京
玛丽的突然昏厥,使得凯恩的猜想基本被证实了,他断定,那个冷酷的官,和玛丽肯定有相当的关系,甚至,这个孩子的生父也有了着落;而原先满脸笑吟吟的莱尔表弟,那个英俊的军官,一脸的郁闷。
躺在床上的玛丽,好一会才惶惶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见凯恩还在一旁守着,而自己的孩子也好好地坐在床边的车里,禁不住泪如雨下。
“咳,表姐,你别哭啊,你听我说。”玛丽的失态,让凯恩很不自在,但是,他的话被莱尔不耐烦地打断了。
“玛丽,是不是那个人得罪了你,我一定”,话未说完,冷不丁看见玛丽不善的眼神,莱尔自觉地闭上了嘴,这个自己钦慕良久的表姐,发起火来那是丝毫不给面子的。
“凯恩,你见过他了?”玛丽泪痕未尽,直勾勾地看着凯恩。
“呃,是的”, 凯恩干脆地点头,那人让他带话,那可不是见过了。
“除了那句话,他还说什么了吗?”玛丽期翼地盯着凯恩,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当时情况很乱,他见我和你挺像的,绕过了我一命,然后问我认识你不”, 凯恩扭捏地说着,试图把自己在白翎岛的囧况忽略掉。
“说说你们认识的过程,不许隐瞒。”眉头一挑,玛丽严肃地说,她急切地想知道罗二是在什么情况下说出的口信。
“呵,行,也不怕你俩笑话,我在白翎岛上,其实是在执行军方的一项实验,……”于是,凯恩把罗二夜袭白翎岛的情况,原原讲述了一边,说道危险处,自己先是打了几个寒蝉,他现在是彻底不愿意再见罗二,这个冷血军官,竟然把岛上的官兵给杀了个干干净净,害的自己也被审查了一个星期。
其实,凯恩已经是在记不得十几次叙述这个被袭击的过程了,坐在测谎仪上,他也是这么说的,自然把整个过程讲的流利生动。
听着凯恩的讲述,玛丽恍惚的眼睛慢慢明亮起来,罗二是在战斗中,加上半岛的现实环境,他确实没法让凯恩带更多的信息;而罗二能说出自己失约的事,分明是怕自己担心。
想到这里,玛丽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眼睛瞟向了儿童车,连孩子都有了,还怕你人跑了不成。
静静坐在不远处的莱尔,眼看这玛丽表姐神sè的变化,心里却灰暗无比,自己的机会被这个该死的凯恩表弟,直接破坏掉了。
耐心地等凯恩表弟讲完,玛丽已经眯上了眼睛,没人能看出她现在的心情,但是,她清冷的语气,让莱尔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莱尔少尉,麻烦你告诉叔叔,我答应退出海军现役,i,具体事宜我要和他面谈。”语气里,玛丽不容置疑的命令,让莱尔猛然见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很多。
自己这个表姐,实在是不简单,根本不容轻视,否则,那是死了都白死。“是的,表姐,我会尽快把你的要求转达给皓夫曼局长。”
说完,莱尔干脆利落地起身,向玛丽点头示意,转身出去了,整个过程基本无视凯恩的存在。
美国海军情报局是美国三军情报系统的一个,但是它又是美国历史最悠久的间谍组织,
海军情报局是美国三军情报系统中规模最小的一个,但它又是美国间谍组织中历史最悠久的一个。1776年美国就成立了海军谍报机构;2年,美国海军在航海局设立情报科,9年改为海军情报处;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扩大为海军情报局(也称海军情报部),简称oni。
海军情报局局长由海军部作战部部长助理担任。局内设国外情报部、技术情报部、特别活动部(又称特别行动部)等,另外还设有许多**的组。
海军情报局的主要职责是:
搜集世界海军、港口设备及外国舰队的情报;
综合整理海军情报单位的情报,统筹海军各情报系统的活动;监督海军的保密工作;训练、派遣和领导驻国外的海军武官,搜集外国海军情报。
海军情报局有1.7万人,年度经费预算为12亿美元,是发展较快的情报机构。它不仅承担海军系统的情报任务,还担负着美国国家安全局的电子监听任务。美国海军情报局拥有现代化的传感器、雷达及其他监听设备。
而玛丽嘴里的皓夫曼叔叔,正是海军情报局局长,家族的代理人之一。
美国个大家族把持国内的军政大权,已经是美国历史的特点,也是欧洲各国特sè想延续。
眼巴巴看着莱尔表兄走出了卧室,凯恩无奈地耸耸肩,自己爱好的是研究试验,可不是什么暴力,道路不同,也没什么好说的。
“凯恩,你别介意,莱尔他就是这个样子。”不理会楼下的脚步声,玛丽坐起身,靠在床头上,缓和地说,莱尔表弟的意思,她也懂,但是,又关她什么事呢。
爱人和被爱,那是两码事,只要自己明白自己的心就行,要是把感激当作感情,玛丽老早就嫁给他人了。
“谢谢你凯恩,我很累了,留下你的电话,有空请你吃晚饭。”慵懒地扭头看向开始折腾的孩子,玛丽开始逐客。
再说罗二,跟着队伍走到了深山里的边防连驻地,好容易摸到了床上,一头栽倒睡下,任凭卫生兵叫喊,也没有转醒过来。
直到第三天,昏睡的罗二睁开了眼睛,这时,郑军他们已经走了多时,好在郑军良心不错,把外科医生身份的卫生兵留了下来,专门照顾罗二。
瞅瞅身上新换的绷带,罗二伸手轻轻按了按伤口,虽然还有点疼,也是无关大碍了;自己伤口恢复的速度,自己心里明白。
不过,在卫生兵的jǐng告下,罗二没有过多活动,只是拿出了哨子,冲着敞开的窗户,“嘘嘘”地吹了几声。
哨声响过不久,在四周游荡的大灰,兴致勃勃地跑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只血淋淋的野兔。
边防连有三排平房,除了一个排的士兵,其他的战士在干部的带领下,已经开始了例行巡逻;如今朝鲜战况似紧似松,边防也绷得紧紧的。
在cāo场训练的士兵们,老远看见一只毛皮发亮的野狼,叼着一个被咬死的兔子,晃悠悠跑进了营房,在哨兵诧异的注视下,进了医务室。
“瞧,那只狼又回来了”,士兵甲小声地说着,他的眼神很好。
“知道,大前天那个队伍来的时候,我就看见它了。”士兵乙撇撇嘴,不在意地重复了自己的见闻。
更多的士兵,都认为,自己看见的是一只狼狗,至多是像极了狼而已,要么能大摇大摆地进了营房?不怕被烧了吃肉?
休息了一个星期后,在卫生兵细致的检查后,罗二被许可上路行走,不过,边防连连长拿着一张电报,递给了罗二,也泯灭了他回到朝鲜的念头。
“滋命令,罗本处同志即刻上京。”短短的电文,看不出什么味道来,连到京城找谁报到都没提。
乘坐一辆运军需的卡车,罗二开始了返回京城的归途,厚厚的几床棉被垫在身下,躺在后车厢的他也没受太大的罪。
就在罗二启程去往京城的时候,内蒙古大草原上,几辆大车停下了脚步,搭起了蒙古人特有的圆顶毡房,大群的牛羊环绕在四周。
穿着油腻腻的牧民皮袍,郑军忍着浑身的羊膻味,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一天也看不见人影。“真是难熬呐,一天就走二十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嘴里发着牢sāo,郑军的眼睛却时刻关注着另一个小小的毡房,不但是他,就连四周忙碌的十几个牧民样子的大汉,也随时留意着毡房的动静。
小毡房的外面,一名胡子邋遢的牧民,斜躺在那里,右手却微微搭在大腿侧,衣摆下面,鼓囊囊藏着什么东西。
夕阳西下,牛羊收拢,郑军接到了远方的密令,“原地待命”,四个冷冰冰的大字,让他手里的烤肉也没了滋味。
没办法,罗二一rì不回京城,审查没有通过,上级不敢轻易让郑军再走了,他们的路程上,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城镇。
在卫生兵的陪伴下,罗二乘坐的卡车,颠簸了三天,换人不换车地奔向了山海关,在那里,有专门的接待人员,正等着他的到来。
在锦州停留休息的时候,罗二在军营里意外地碰到了一名人民军中尉,还是人家把他给认了出来。
在吃饭的间隙,罗二和这个中尉一聊,才知道自己在人民军医院里抢救的时候,正是这名中尉给自己联系的急救,方才恍然大悟,碰到自己人了。
在罗二的心里,朴正勇的亲信, 基本算是自己人。
罗二也算幸运的,他要是过了山海关,在政治部干事的陪同下,要想和人民军同志聊聊,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临了,罗二托中尉给联司的朴姬善带个话,自己要去běi jīng,恐怕一时半会回不了朝鲜,让她别担心。
中尉干脆地答应了,带话给老婆,也就是告诉朴正勇,自己还活着。
罗二连夜赶赴承德,而第二天接到电报的朴正勇,也宣布了修养结束,开始回归部队。
对于罗二北上的情况,朴正勇知道的不多,但是,苏联伞兵还有战机的南下,记住了,是南下,不是越境,可见北朝鲜对苏联同志的坦诚。
苏联人的南下,枪炮打得震天响,人民军也不是聋子瞎子,看的心知肚明,结局不清楚,但被罗二给抡了闷棍是肯定的。
罗二近十天的失踪,让朴正勇心里乱糟糟的,生怕自己的小动作被人知道,金家知道了还好说,反正是水火不容,撕破脸也没关系;但是如果被苏联老大哥知道了,那可是大祸临头,逃都没地逃。
期间,罗二的生死,他可是丁点未想,一个没了用处的人,想了也白想。
提心吊胆的朴正勇,躲在军营里辗转难眠,整天盘算着要是苏联人质问起来,自己该如何应对;苏联人没来,自己去中国搞赞助的亲信,却发来了电报。
罗二的出现,令敏锐的朴正勇,感到了危机已经过去,拿着电报稿,朴正勇点着了香烟;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尽快让罗二回来,那个该死的金家大佬,又在搞事了。
如果,自己再罗二配合罗二,把金家的男丁扫荡一下,最好让金家大佬彻底消失,那起码北朝鲜的天下,朴家无敌了。想到这里,朴正勇乐了,乐的眉开眼笑。
他哪里知道,罗二一身美式军装,还有大量正宗的美**火,把苏联人打得一头是包,正一肚子怒火地找美帝的不是。
你丫的把核弹都扔到了朝苏边境,还敢派人来往回里找,伤了那多的官兵;虽然没有抓住活口,不过,大量的弹壳、弹药箱,还有美式军用罐头,就是活生生的证据,就连地上的脚印,也是美军军靴的痕迹;而一干子追击士兵的眼睛看的很清楚,就是一名美**官,跑到中朝边境没了踪影。
等着,现在已经联系了中朝方面,一定要把窜进深山的美**队,死活不论地找到;到那时,看你美国拿什么来平衡苏维埃的怒火。
对于自己的两个小兄弟国家,苏联还是很有信心,要是他们知道一个是心有余力不足,一个是深藏不露,估计吐血的不止是叼烟斗的斯大佬。
两天后,换乘了中型吉普的罗二,在一名冷峻的干部陪同下,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城北郊,那里,军营里一队士兵,正翘首以待。
那名卫生兵,在承德已经告别罗二,赶回边防军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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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章、被软禁,等待
二百一十六章、被软禁,等待
吉普车驶进军营,在军营的卫生所里,罗二接受了医生的检查,而灰头土脸的大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大咧咧趴在了卫生所门口。
“那个,罗同志,你的狼狗是不是要拴起来?”陪同罗二从承德回来的干部,满脸不愉着罗二。
躺在床上的罗二,正jīng赤着上身,被医生的手按来按去,也是一肚子郁闷;听见这个对自己不待见的干部,一股子怨气地问话,罗二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他。
“那是我的战友,你动动试试看。”眼睛根本没看那家伙,罗二漠然回答,自己受了老大的罪,还被蔑视了一路,想起来就恼火。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得罪我一点,别怪我翻脸,战场上的打生打死,让罗二很是厌倦拐着弯的说话。
“你”,被罗二一句话噎了个半死的干部,寒着脸正要发火,但是眼睛瞄过罗二的身上,顿时说不出话来。
血迹斑斑的纱布揭开,罗二身上虽然皮肤白皙,但那几道巨大的伤疤,虽然已经消失成了浅浅地方痕迹,只要的军人,没人会认为那一处不是致命伤;尤其是胸口前后的穿透伤口,狰狞的弹孔让那干部头皮发麻。
这不是那些个国内的兵蛋子,是战场上打滚的老兵,浑身的煞气不是训练就能染上的,心里一紧的干部,悄悄后退了两步。
在回头看看门口的大灰,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远处呼喝演练的战士们,在它的眼里,也如同吃饭般平常。
定了定神,干部决定闭上嘴,尽量不要惹这个看似年轻的士兵,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爆发,把自己狠殴一顿。
从已经归国的老兵们的表现来看,这种可能随时会发生。
就在干部决定退到门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的时候,一声冷哼从外面传来,“哼,好大的架子,罗本处同志。”
随着话音,一名白胖的中年干部,身着干净的毛料军服,几步走进了卫生所;临进门时,一双不善的眼睛,极其厌恶地扫了一眼大灰,不着痕迹地远远避开。
医生还在给罗二的伤口消毒,罗二没法回过身,干脆闭口不答;但是,他能听出来,有人对自己很不满了,真是莫名其妙。
站在罗二身边,正仔细给罗二清创的医生,显然对罗二的伤口是暗暗惊心,他怎么也想不到,受了如此大口径子弹的身子,竟然还能挺到现在,就连伤口也有了愈合的趋势。
看样子,子弹是擦着心脏隔膜打过去的,要是偏上那么零点几毫米,这个还在发怒的战士,也就成了烈士了。
赞叹着罗二好运的医生,顾不上眼前的冷场,手脚麻利地换上伤药,给罗二前后包扎起来,交叉的绷带,绑的那叫一个严实。
见罗二如此伤势,那个中年干部也不好发作,不过,他对医生夸张的绑扎手法,还是有意见,至于嘛,绑的跟个重伤员似得,没看这小子还有劲和人别扭呐。
低声谢过医生,罗二慢慢穿上衣服,这可是他最新的军装,一项舍不得穿出来,现在马上要到běi jīng城了,衣锦还乡不是。
土黄sè的军装,穿在罗二身上,起身站在来人面前,看罗二的神sè,双方应该是平起平坐的。
“嗯,好小子,敢和我对视,胆子忒大了。”中年干部嘴角抽搐了几下,“我是国防部政治处3科郑子逊,罗本初同志,现在通知你接受问话。”
罗二点点头,“那我的军犬怎么办?”环顾四周,没有相熟的战友,让他对大灰很不放心。
“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它的,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压重了语气,干部转身就走,其他的事情自有下面的人处理。
“他可是吃过老美人肉的,认生的很。”罗二也是低低的语气,让那名干部脚下一顿,摇摇头走了,对于这些老兵,他们也很头疼。
在两名年轻干部的陪同下,罗二住进了一间平房,简易的房间布置,窄窄的单人床,却让他心里安然平静。
门外有干部坐在椅子上监视,虽然允许他在门口溜达,但两个监视的干部,诧异地发现,除了按时吃过中饭,房间里就是阵阵的呼噜声;这个上级命令严密看管的士兵,也太能睡了,直到夜幕降临,就没见他出来过。
每隔一小时,一名干部起身,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瞄上两眼房间里的罗二,只是,房里的人根本不搭理外面的人,光顾着埋头大睡了。
也许是罗二的话起了作用,大灰被随意安置在了不远处的树林旁,一个缺了磁口的小盆里,两个黑乎乎的馒头丢在里面,看的大灰没一点胃口。
没有罗二的指令,大灰也只有闷闷地趴在瓷盆一边,眯着眼睛看向那两个干部。
第二天,休息好了的罗二,忍着胸口阵阵的伤痛,接受了连续的询问,说是询问,还不如说是政审,起码罗二是这么认为的。
对于罗二的身份,瞧着眼前白胖的干部,从手里的几张纸上,轻松地念了出来,“罗本处,男,1944年1月1rì生,……”一连串的宣读,让罗二也惊讶自己在朝鲜跑了那么多地方;当然,罗二的一系列活动,组织上还是有些模糊,毕竟他给敌人制造的麻烦,不是一般的
面无表情地念完了罗二现在朝鲜的活动,干部拿出纸笔,“说说你这次偷取约翰的动机?”
什么,偷取?还动机?罗二脑袋里嗡的一声,满脸透红地站了起来,“偷取?你偷取一个试试,动机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罗二眼里的凶光,把询问的干部吓了一跳,啪地一怕桌子,“冷静,你要干什么?”不得不说,政治干部的心里素质,比罗二要好的太多,人家见过的世面远不是罗二能比的。
见罗二有些发愣,“你是一名党员,接受组织询问的必须的,罗二本初同志”,义正严次的凛然,把罗二说的哑口无言,低着脑袋坐在了凳子上。
屋外,两名干部带着几个持枪的士兵,正支愣者耳朵,小心地倾听着里面的谈话,不过,那几个士兵,被赶出了十米远,等待命令。
缓了口气,干部重新拿起笔,“好,你说说这次抢夺约翰的过程。”
抢夺两个字,其实也是对罗二说的,毕竟,罗二的态度实在是很,不冷静。
说到抢夺,罗二反而没有异议,他的行动本质上就是抢夺,把朝鲜上贡给苏联的东西抢过来。
“我是派驻朝鲜第一军的军事联络官,那天,人民军第一军一师副师长朴正勇同志……”于是,罗二把自己强抢核弹的具体过程,原原讲述了出来,在他看来,自己的行动,就算是鲁莽,但从收益上看,还是很大了。
但是,罗二想不到的是,他在讲述和苏联士兵对抗时的枪战,让面前矜持的干部,脑门子上青筋乱蹦,直到最后,看着罗二颇为自得地讲述了逃跑的细节时,这名干部爆发了,呃,是政治处3科的郑子逊同志,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够了,你这个破坏中苏友好的敌特分子,简直该枪毙。”大喝一声,郑子逊扔掉已经捏碎了的钢笔,伸手向腰间摸去。
对面忽然迸发出的杀气,让罗二微微一愣,不过,郑子逊的举动,在他的眼里,简直的稚嫩的可怜,想杀人,走错地了?
在国内,随着中苏友好关系的深入,以及大批苏援的到来,让相当大的干部群众,盲目地坚信了**的金sè光芒,象郑子逊这样留学苏联两年的学生干部,不得丁点亵渎苏联的言语;更何况罗二大言不惭地讲着和苏联官兵的厮杀,那简直是大逆不道的敌人。
大家看到的,是报纸上广播里绚烂的激扬,看不到的是人家苏联每一笔援助,那是要真金白银去换的,还附带了利息。
确实,援助是重要的,别人还在封锁中国的时候,确实很让人感动,但神圣化就有问题了,要知道,窃取中国土地最多的,正是这个所谓的老大哥不是。
社会主义,在苏联人眼里,不过是另类的国有化dú cái,没有希特勒那么极端罢了。谁也指望不上的中国,只能接受苏联的援助,打碎牙咽肚里强笑。
弱国无友谊,郑子逊之类的人看不清而已,甚至是自我陶醉的迷信。
但是,这种迷信,让郑子逊冲动地去摸枪,罗二能接受吗。
“老郑同志,冲动是魔鬼,你敢拔枪?”罗二淡淡地笑了,嘴角的微笑里带起一丝狰狞;他不介意,把这个要干掉自己的干部,踩死在脚下。
不过,耳间听到的动静,让罗二没有起身,四平八稳地坐在凳子上,就连双手也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聊起衣摆,郑子逊大拇指挑开枪套的按钮,手握在枪柄上,奋力去拔枪,他要把这个杀死苏维埃士兵的凶手,先杀再报。
手握在枪柄上,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一股若隐若无的力量,死死按住了他的手腕,让一脸yīn霾的郑子逊,涨红了脸。
“别给脸不要脸,要我死,你还不够资格。”罗二冷冷的话语,瞬间惊得郑子逊脸sè由红变白,他终于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在罗二面前拔枪。
也就是说,罗二要想灭掉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发现了这点的郑子逊,忽然觉得房间里并不安全。
就在郑子逊惶然四顾的时候,外面的两名干部,提着手枪冲了进来,却愕然看见,距离郑子逊三米远的罗二,挺背正做,比小学生还要安静,那有丁点的不安分。
反倒是郑子逊同志,右手按在腰间,似乎是要去摸枪,看样子是急了。
“郑子逊同志,你要干什么?”一名干部厉声喝道,你郑子逊是主管询问,但并不是高人一等,大家不过是分工不同,身份还是平等的,现在看样子,郑子逊同志已经不适合继续工作了,需要下去好好冷静一下。
政治科里的竞争,一挨初始建立,就生龙活虎地展开了,大家都在互相比拼,都想在成绩上做出更大的贡献。
现在好了,有人不冷静,那机会就来了;两名干部冷眼看看罗二,见罗二没有异动,赶紧上前,按住郑子逊,好言相劝地拉了出去。
借机下台的郑子逊,出了房间,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是汗水淋漓,塌湿了两层单衣。
这边闹哄哄的人影,以及那几名紧张的武装士兵,看在大灰的眼里,犹如演戏般热闹,丁点的紧迫感也没有。
张开大嘴,大灰颇为人xìng化地打了个哈切,摆正了脑袋眯眼小憩,浑身放松了休息。
有了郑子逊这么突然一闹,对罗二的询问被迫中断,他也只能无奈地回到临时宿舍,继续睡觉。
而此时此刻,躲在草原深处的郑军,迎来了一小队老少间杂的客人,不过,人家手里拿着的,可是国防部的军令。
“就地拆解?”郑军脑门子上,大颗的汗珠滚滚落下,这玩意的恐怖威力,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眼下,要陪着死神跳舞,就看胆子大不大了。
挥挥手,远处隐隐围上来的战友,吆喝着牛羊,四散开来,占据了四周的有利地形;还jǐng戒个屁,郑军自嘲地叼上一根烟,现在怕是五十公里范围内,已经被军队戒严了,出了上天,根本就没个跑。
罗二被变相软禁在了军营里,郑军是无奈地坐在了核弹的爆炸圈里,两个相隔上千公里的战友,都在郁闷地等待着自己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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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章、大扫荡
二百一十七章、大扫荡
转天,罗二再次被叫到了军营的那间办公室,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那个肥腻白皙的郑子逊,而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干部。
“罗本初同志,你好,先介绍一下,我是国防部政治处3科的,我叫王山明,你可以叫我老王。”笑呵呵的王山明,一脸黝黑的皮肤,活脱脱像个老农,不过,他微眯的双眼,那毫不起眼的jīng光,让罗二暗暗jǐng惕。
这老头,jīng明着呐,一不小心就被忽悠了。
“我同事郑子逊的事情,我在这里向你道个歉,年轻人嘛,火气旺点也是难免的,别在意啊。”手指在桌子上的综卷上慢慢地点着,王山明摸出一根香烟,划着火柴点上。
噗,一股浓浓的劣质烟草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使得习惯了美国香烟的罗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现在也算到了家乡,咱们时间还是有的,来来来,我给你讲讲我的经历,你也给我讲讲你在朝鲜的经历,让我老头子也见识一下。”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老王和罗二拉摆了龙门。
毕竟是年轻人,罗二和貌似老农的王山明,渐渐聊了起来,心里的戒备也慢慢放开了。而王山明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来意,只是每天和罗二讲着各自的经历,已经在战场上碰到的各种问题,至于解决方法,则是仁者见仁。
罗二不知道,他和老王的谈话,被隔壁房间里的记录员,一字不落地记录了下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罗二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脸sè开始变得铁青。
1953年7月27rì,就在罗二身陷军营的这一天,朝鲜停战协定在板门店签字,半岛上,枪炮声沉寂。
也就是在这一天,内蒙古大草原北部,一架国内十分罕见的直升机,轰鸣着在草原深处降落,穿戴着简易防护服的士兵,把几个裹着铅皮的箱子,小心地抬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很快飞走了,那些个神sè严峻的科学家们,也是眉开眼笑地坐车走了;蒙古包前,一脸大胡子的郑军,抬着乱糟糟头发的脑袋,盯着天空发了好一阵子呆。
终于安生了,不再担心哪天自己会莫名地被炸上天,也不再担心隔壁那该死的邻居来找事,这份轻松的心情,足足等了两个月,煎熬难耐的rì子到头了。
跳上马背,郑军紧握缰绳狠狠地发誓,再也不干这倒霉的差事。
被煎熬折磨去了斤体重的郑军,他哪里能想到,困在军营里的罗二,也几乎要发疯了。
武器被没收,不能离开宿舍十米远,还要和那个话唠的老王,絮絮叨叨说上个好一会,这倒好说,权当是疗养了;但是,他的那些个军蚁早就开始嗷嗷喊饿了。
就在老王出现没几天,罗二就发现,自己蚁巢里的军蚁们,摇头晃脑地蠢蠢yù动,不用说,那是要找食的先兆。
好在,这里的军营是在京城北郊,靠近大山,在夜里,罗二用散手把军蚁们扔到了军营外,他现在伤势尚未复原,散手只能延伸到300米外,全程监控是没办法。
庆幸的是,浑身蓝汪汪的军蚁,已经可以被动接受他的指令,给了它们不得伤害人类的指令后,罗二任由它们在大山里折腾。
这一放开好了,山里的大小动物可就遭了殃,整片的山地里,小到田鼠,大到野鹿,无一不落进了军蚁的肚子。
解放初期,京城外的山区,还是能看见零星的野鹿、狍子。当然,大跃进那会,就被逮光了。
军蚁们填饱了肚子,罗二也就很舒适地稳坐泰山,和老王不紧不慢地耗上了。
经过了一阵子的聊天,人老成jīng的王山明,在推敲打磨的闲谈中,还是把罗二的底细给一点点扣了出来。
虽然罗二是严守了几点重要的关键,但他几次大的杀灭活动,还是让老交通出身的王山明,暗暗咋舌;老王的谈话,也不是每天都有,有时,几天也不见他的影子,让罗二美美地睡了几个懒觉。
王山明不出现,不是他偷懒,而是在通讯室里接发电报,以证实罗二的话是否属实。
十几封电报下来,王山明已经可以确认,罗二是一名真正的基层军事干部,尽管他的一些战斗经历有待继续落实,但他不可能是美苏暗插的特工;要是敌人的特工的话,那美国苏联付出的代价也太厚实了,简直是用大堆人命来铺路。
甚至,王山明通过朝鲜中朝联合司令部,找到了朝鲜军方出示的证明;不过,罗二的朝鲜老婆,让王山明甚为怀疑。
不去考虑美苏,现在朝鲜那方面有出现了疑问,这罗二的身份也太复杂了,根本不符合党员的要求,查,还是要调查。
要知道,调查清罗本初同志真实身份,关系到几万边疆人民的生命,必须谨慎再谨慎,王山明可不愿做国家的罪人。万一那枚核弹是一个诱饵,不管是哪方留下的,中国都承受不起。
就在王山明绞尽脑汁,准备对罗二继续调查的时候,一封紧急加密电报,落在了王山明的手里;看着电报里简短的一行字,王山明焦虑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舒展的笑容。
他舒服了,罗二可是难受至极,胸口的枪伤,已经结痂痊愈,但嗷嗷待哺的军蚁,成了他的心病。
每晚散出军蚁,天亮前收回,好是好,但这些大胃王们,几乎把山里的活物给嚼食了个干净,直到有一天,罗二坐在门口抽烟,听见远处执勤的士兵,聊起了山里的村庄,十几头黄牛,一夜间连毛都没剩下,突然人间蒸发,这才知道闯了大祸。
大扫荡,竟然扫到了山民的头上,这可是罗二没想到的。
这年月,农家里要是有上一头牛,那可是一笔巨额财富,猛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谁家能受得了。
不敢言语的罗二,低头顺耳地收紧了军蚁,不再打什么野食,一股脑把护腕里所有的枪械弹药,除了留下一把刺刀,全数填进了军蚁的肚子。
饶是这样,军蚁们的腹部,已经开始褪sè,那淡淡的青sè,一圈圈露在他的眼前。
靠在门框上,罗二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烟头弹飞,今晚,就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出去一趟,力量加强还好说,但是平白丢失了,他实在不甘心。
从简入奢易,从奢到简难啊。
“罗同志,罗同志,好消息”,远处,传来了老王的叫喊声,但是,罗二连眼皮也不带跳动的,这老头,一天到晚净忽悠人,差点把自己的护腕给忽悠出来,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转身,罗二进了房间,关门是不成的,但我躺在床上睡觉总可以。两个月了,罗二身上已经睡出茧子了。
快步走进罗二的宿舍,“罗本初同志,让你受委屈了。”看见罗二曲身躺在干硬的小床上,王山明内疚地说到,现在,他对罗二是满心的感激。
能为国家出生入死,还不停地被怀疑,在这里说是询问,其实和讯问也没多大区别。更何况,罗二的年龄实在是太小,却实打实在朝鲜战场上滚了好几个来回。这样的人,作为老革命的王山明,从心里是感激的。
“你说什么?”罗二不相信地转过脸,腾地坐了起来,直勾勾看着王山明的眼睛。
“你的问题已经清楚了,那边的事情也解决了,罗同志,你为国家立了大功。”隐晦地指指北方,王山明把手里的电报,放在了罗二的面前。
“郑军回家。”简短的四个字,让罗二灰暗的心里,豁然开朗,也就是说,那枚核弹,被安全拆解了。
“约翰?”罗二看向老王。
“是的”,老王满脸笑眯眯的,就象一只温顺的老狐狸。
“嘘”,放心了,罗二觉得,自己肩上沉哇哇的负重,顷刻见消弭,轻松的要放声大唱。
罗二欣喜的模样,王山明看在眼里,原本以为小伙子会找自己讨个说法,谁知道人家根本不在意,唉,人和人不一样啊。
他哪里能想到,罗二现在一门心思想着那十几头黄牛是事,没时间和他打口水仗。
“那么,我可不可以出去转转?”欣喜过后,罗二虚心请教老王。
“可以,怎么不可以,南边三里地就有一个镇子,你放心地去转,过几天我带你去京城。”老王一口答应,关了人家都两个月了,放风也该到时候了。来的路上,他已经解除了这里的jǐng戒哨位。
“那好,老王,我去镇,今晚不一定回来。”话音未落,罗二已经闪出了房间。
“哎,你等等”,老王追出房间,只看见远处罗二的背影,“真是,我和你一块去转转也不行。”嘴里埋怨了一声,背着手,老王向通讯室走去;路上,王山明考虑着如何让罗二进三科的事情。
建国伊始,国防部政治国防部政治处下设四科一室,民政人事科,对外军事调查科,国家军事调查科,总务室;而三科就是国家军事调查科,只要是军队内部的人员政治审查,范围粗糙,权限模糊。直属上级是总政治部,也就是国防部四总部之一。
军营外的一处茶馆里,身着便装的罗二,捧着大茶碗,听着四周喝茶的人们,聊着近期发生的奇闻怪事,也不难打听到丢失黄牛的山村。
不听则已,听了人们的议论,罗二心里也暗暗惊叹,好家伙,五个村子丢了十七头黄牛,真是玛德坑人。
给茶博士丢上两万块茶钱,转身出了茶馆,罗二走进了一家布店;买上一匹结实的短绒棉布,再打听一下去那五个村子的路径,罗二直奔山里而去。
在无人处,把棉布丢进护腕里,罗二面sè不善地加快了步伐,五个村子,要跑上一晚上,简直堪比急行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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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章、村长古保田
二百一十八章、村长古保田
平洼村,这个靠近大山的小村庄,五十来户人家守着山下的三百多亩薄田,加上zhèng fǔ补助的六头健黄牛,原本苦哈哈的rì子,渐渐有了缓好的迹象。
但是,一夜之间,被村民仔细饲养的黄牛,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栓在牛棚里的缰绳,连个牛毛都看不见;而且,村里大家伙养在房后的鸡羊,也同样没了踪影,把家里的婆娘们心疼的哭天抹泪。
村里仅有的两只看门的土狗,也不吭不哈地没了,不知道是不是跑远了;总之,村里牲畜的莫名消失,让一干子老爷们心里忐忑不安。
作为老村长,一头白发的古保田,盯着桌子上的油灯,呆滞了整整一天,连口饭也闹的没心思吃;白天里,他已经打发村里的后生,到镇上的zhèng fǔ里,报告村里的情况,但一天没有结果,他这个老村长一天不安心呐。
早一阵接到镇上通知,村里的村委会要进行村民选举,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却发生了这蹊跷的事情,让他这个十几年的老村长情何以堪,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不过,白天他也收到了消息,往北的另外四个村子,也是同一晚丢失了村里的黄牛,村里的大小牲畜没落下一个。
“还好,村里没养猪”苦笑着,古保田端起凉冰冰的茶水,把苦涩的茶水一口干下。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现在的村里,漆黑一片,村里人舍不得那点灯油,没事的村民们,原本大都要聚在村里的老槐树下,吸着烟斗长聊,等夜sè冷下来再回家关门睡觉;但是,碰上了这场“惨重”的损失,大家伙也没了聊天的尽头,家家关门早早睡觉了。
村里面,就剩下了古保田的家里,那盏昏暗的油灯;老伴早去的他,儿子在京城的部队上,按时给寄来的那点钱,让他能松范地点上油灯。
熄了手里的烟斗,古保田做出决定,明天一早,他要亲自到镇里去,找镇长好好说说,这马上秋收就要到了,没了牲畜那哪行。
就在他要熄灯睡觉的时候,院子里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谁?”古保田jǐng觉地喊了一声,家里就他一个人,要是碰上了小偷那吃亏的还是他;见外面没人应声,古保田从墙边拽起铁锨,“哐当”开门,紧张地往外看着。
“老乡,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一个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跳墙而入的罗二,不顾古保田手里的家伙,几步走进了房里。
这是北方村庄常见的民居,正中间是堂屋,两边各一间居室,在外面紧邻东面居室是一个小小的厨房,厨灶和居室大炕的烟道相连,经济实惠。
昏暗的灯光下,罗二稍稍打量一下房间,这些简陋的陈设,他是见惯了;没理会紧握铁锨的古保田,罗二自己找地方,一屁股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这堂屋里,就两把椅子,和方正的八仙桌能看的过眼。
挥手,罗二把一匹短绒棉布,轻轻放在了桌子上,抬眼笑眯眯地看向面前的老人;“老乡,坐,坐下说话。”
古保田使劲眨眨眼,他根本没看清,面前的年轻人,是怎么拿出这厚厚的一匹布来,但是,桌子上实实在在放着的就是棉布。
眼下,村里的农家,从早忙到晚,忙碌上一年,也不见得能从地里刨出一匹布来;就是这一匹布,让古保田把嘴里的怒喝生生咽了下去。
他能看出来,来人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把棉布放在眼前了;那就是说,这个年轻人是有事了。
从罗二笔挺的坐姿上,老村长能看出来,这个人是当兵的,或者曾经是当过兵的,而罗二脸上的微笑,让老人微微松了口气。
“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古保田暗暗又瞥了一眼桌上的布匹,他不敢肯定罗二的来意是凶是吉。
“老人家,这匹布是我送给你的,只要你帮我找到村长就行,我找他有事。”罗二不善于拐着弯说话,只能直冲冲讲明来意。
“你找村长有事?”古保田是心里一紧,更加不敢大意了。他是象冲出门口大喊几声,把村里的后生叫醒来帮忙,但桌子上的那匹布,让他犹豫了下来。
“我是部队上的,来打听一下村里的情况,听说你们村丢失了几头黄牛。”罗二干脆讲明来意。
“哦,你是部队上的同志。”古保田有些迷惑不解,这牛丢了,还把部队给惊动了。
但是,一身便装的罗二,不能缓和村长的jǐng惕,反而又握紧了铁锨,自己一个单身老人,在家里碰上陌生人,能不小心嘛。
面对老人的怀疑,罗二也不敢随便亮出自己的证件,自己是来擦屁股的,要是让人家记住名字了,那以后的事还真不好说。
“是这样的,老人家,我是在路过镇上的时候,听说了这里村子里黄牛丢失的事,这里的情况我不很清楚,但村里的损失肯定不”罗二为了不透漏自己的名字,不得不假惺惺地扮好人。
“那是,该死的小偷,连鸡仔也不放过。”听了罗二的话,古保田旧愁再起,愤愤地骂道,看向罗二的眼神也舒缓了些。不过,他还是远远地站在堂屋门口,一挨不对劲,立马转身大喊救命。
“那你能不能找来村长,我出钱帮村里买上几头牛。”罗二道明了来意。
“你,小伙子,你知道一头牛多少钱吗?起码要300万,呵呵。”古保田把铁锨放到了墙边,转身坐到了罗二对面。他现在是知道了,这个大概是退役的士兵,要给村上做点事。
反正,自己的床下只有十几万圆,家里再无钱财,碰上强盗也是孤立难支,还不如放开了好。
“不瞒你说小伙子,我就是这个村的村长,过几天村里要选新村长了,让年轻人来干也好。”
“是嘛,您贵姓?”
“什么贵姓不贵姓的,我叫古保田,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大家关照当了村长。”老头摸着下巴稀疏的胡须,自嘲地笑笑。
1953年的旧人民币,已经开始兑换新人民币了,一万圆兑换一元;不过,大家还是本能地按以往的单位来计算。
“那么,古村长知道周围的村子里,大概丢失了多少牛?”罗二还是在打听着牛的事,让老头很不满意,这小子也太顽固了。
“咱们村丢了六头牛,四岁的牙口,jīng壮着呐,王家庄丢了四头,李家村三头,胡家庙两头,黄羊店一头,那些个鸡呀羊的,更别提了,丢了个干净。也别说,这小偷也邪了门,连看门的狗也没放过,怪事。”掰着手指头,老村长一笔笔算着,算着算着,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一定是碰上团伙了。
不行,明天一定要亲自到镇里去报告,让jǐng察局好好查一下。古保田正盘算着,眼睛忽然睁的老大。
对面的罗二,手里拿出了一根金条,这俗称“小黄鱼”的玩意,让年轻时闯荡京城的村长,眼角不争气地抽搐着。
“老村长,你看这个能买几头牛?”罗二不确定地问道,随手把金条放在了古保田的眼前。
“这?”古保田小心地拿起金条,沉甸甸熟悉的感觉,让他心脏猛然加快了速度;大拇指在金条上狠狠按下,一个浅浅的指甲印,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真的,这是真的黄金,心情恍惚的村长,仿佛看见了村里的六头jīng壮的大黄牛,又跟着大伙走进了田里。
咳,罗二不自然的咳嗽声,打断了村长的畅想,“呃,你这是?”把黄金轻轻放在桌子上,古保田看着罗二。
无功不受禄,这点老村长还是知晓的。
“老村长,我也不说什么弯弯绕,你就算好了,要是去买那十六头牛,需要多少?”罗二没有钱,只能示意村长用黄金计算。
“五根,五根就够了。”不用多想,作为一名以前的牛马贩子,古保田张口就出,乐的脸上的褶子挤成了一团;他隐隐察觉了罗二的来意,也就不再矫情。
“那好”,根本没有金钱概念的罗二,抬手把五根金条,哐当放在了古保田的眼前,“一根金条是给那些鸡羊的,麻烦村长你去买牛了。”
“这”, 古保田看着桌上黄灿灿的金条,干枯的手指不住地颤抖起来,他那里见过这么多的黄物,顶到天了也就是就近看上那么几眼。
而现在,他能被托付六根金条,那是多大的信任啊。
想到信任两个字,古保田脑子清醒了些,“小伙子,你不怕我拿了金条跑了?”
“老人家,要是你年轻个十几岁,或许我真的会害怕。”罗二笑着拿出香烟,给老人递上一只,“当”,银sè的打火机,凑了上去把烟点上。
“下个月,我回京城的时候,还会来拜访您老的,这事不烦二主,拜托了。”
美美地吸了口烟,古保田闭上眼睛,把浓郁的烟气,在肺里转了几个来回,娘的,骆驼牌的,许久没尝过了;“好说,要是后生你相信我老汉,这事我担下了,保证让各村拿到好牙口的黄牛。”
说完,古保田瞄了一眼桌子对面,却诧异地发现,那个椅子上,已经没了罗二的踪影。罗二何时离开的,他根本没有察觉。
浑浊的眼睛里,古保田那一丝深深的颤忌,久久没有散去;他能看出,罗二身上萦绕的煞气,相比京城里砍杀革命党的刽子手们,浓烈了太多。
村头古保田房里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还是那么昏暗,也让湿凉的月夜多了点点温馨。
放下心事的罗二,闪出了村子,看好京城的方向,沿着大道快速消失在夜sè中;在他的身边,徘徊了许久的大灰,撒开腿也跑了起来。
罗二是幸运的,要知道,再过几个月,“三反”、“五反”的展开,任他手里再有黄金,也没法去买那些作为生产资料的黄牛;而作为牛贩老手的古保田,正好盛下了他的托付。
自己在京城的那个家,虽然没了亲人的等待,却一直萦绕在他的梦里。
该去看看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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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章、失手杀人
二百一十九章、失手杀人
卸下心情的罗二,乐呵呵地回到了京郊的军营,虽然已是凌晨两点,但能一下子把带给村民们的欠债给还上了,那也值了。
第二天,洗漱完毕的罗二,简单吃过早饭,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和王山明道别;走出军营的时候,他的手里拿着一张返城探亲的证明。
探亲?罗二古怪地看着手里的纸,自己的亲人都没了,还探个什么亲,要探也得去朝鲜,或者,美国?
念头一起,罗二缩了缩脖子,这满大街把美国看成仇敌的内地,这话还敢说嘛。
得,到城里看看自己的家,再想办法找找大力,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混成啥样了;把证明叠好放进了兜里,罗二掏出一盒烟,搭上了去城里的马车。
马车过了刘家村,罗二远远地瞟了一眼西边的那一片荒凉,那里,是圆明园废墟,自己小时候还到那里玩过;不过,现在从战场归来的他,看到了那一份从没体会到的悲凉。
老弱被食,那零砖烂瓦的园子,就是丛林法则的见证。
晃晃脑袋,罗二不再多想,拿起背包,和赶车的大叔道别,这里距德外桥还远,可得走上一段路。
中午,在街上买了两个烧饼的罗二,来到了柴棒胡同,一身军衣的他,急匆匆向自己的家走去。
拐进胡同,迎面走来一个妇女,罗二也不在意,错身而过;“咦,罗二,是你嘛?”
这近乎陌生的声音,留住了罗二的脚步,扭头,一个消瘦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他眼前。
“你是,刘大妈?”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大妈,罗二几乎认不出来这还是曾经照顾自己的居委会的刘大妈,他清楚地记得,那个中气十足、风风火火的大妈,根本不是眼前的这副模样。
两年多没见,苍老了许多的刘大妈,要不是眼里熟悉的关爱,罗二还以为碰上了陌生人。
“是啊,罗二,你回来了,看看,长成大小伙了。”看见罗二,大吃一惊的大妈,笑呵呵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忧虑;他不是被通知阵亡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人老成jīng,心念急转的大妈,反倒是对罗二脚下低眉顺眼的大灰,不看一眼。
谁没事去看这个长相难看的大狗,是的,起码刘大妈是这么认为的。
“大妈,你这几年还好。”罗二笑着问到,他对这个热心肠的胡同邻里很是感激,以前自己木讷的时候,可是一直被照顾,要不然,自己当兵也是没影的事。
“好,好着呐,我说罗二,你这是要回家?”刘大妈小心地问道。
“是啊,几年不着家,回来看看,大妈,我可是有探亲证明的。”罗二拍拍自己的口袋,那股子自信由不得别人怀疑。
“不是不是,大妈还不相信你嘛,不过,你回家……”刘大妈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对罗二提起。
“好拉大妈,我要回去了,探亲的时间可不长,还要回部队报到呐。”想起自己归队的事,罗二又是一阵郁闷,这里到朝鲜还得跑上个五六天,简直就是个赶路的命。
没有在意刘大妈复杂的眼神,罗二兴冲冲往家里跑去;“唉,我说罗二,你慢点,我还有话说。”刘大妈在后面急忙喊道。
“好啊,来大妈,我也就是回家看看。”自己家里两年没人收拾,也不知道该多脏,罗二根本没打算回家住,只就走,他还要问问刘大妈军管会的地址,到了那里才能打听到大力的部队。
对着刘大妈说了一句,罗二站在门前脸sè渐渐僵硬,他在这里能清楚地听见,自家院子里,嬉笑的声音。
熟悉的大门,依旧是油漆斑驳,不过,门是敞开的;罗二很疑惑,自己临走时,明明是锁上的,那把铁锈的大锁,钥匙还藏在自己贴身的口袋里。
身后,刘大妈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罗二,你别着急,听大妈给你说。”
“我不急,我倒要看看,是谁大了胆子,跑我家了。”轻轻挣脱了刘大妈的手,罗二缓步进了小院。
这个不大的院子,是他的父母买下的最后一处房屋,也是罗二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有过童年的欢乐,也有少年时的悲痛,但是,现在有人在里面说笑着。
院子里,三个身穿军装的干部,正围着一个粗糙的小炉说话,其中的一个人中年人正拎着一个榔头,准备把炉子砸开。
“停下,你要干什么?”眼看榔头要落在炉子上,罗二禁不住大喝一声,把背对着他的三个人吓了一跳。
这炉子罗二认得,这是自己父亲亲手做的,在冬天里几块木炭点上,一个小茶壶墩在上面,那壶里噗噗的热气,带给他无数次欢笑。
“来,儿子,尝尝爸爸煮的老茶,苦后带甜,很有味道。”隐隐的,罗二还能听见父亲自豪的话语,虽然他几乎记不得父亲的模样,但这句话他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耳中余音犹在,这炉子却马上要被人给砸了,罗二能不怒嘛。
三个军人抬头看去,一个年轻的战士,背着背包,正怒气冲冠地瞪着他们。
“吆喝,是你,罗本初?”拿着榔头的军人,脸上稀疏的短眉倒立,厚厚的嘴唇裂开了,这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审查过罗二的郑子逊。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罗本处同志,你出来啦?”随手扔下来榔头,郑子逊弹弹毛料制服上的灰尘,眯着眼看向罗二。身边的两个干部,也面sè不善地看着罗二。
作为一名政治科的干部,郑子逊之所以仇视罗二,除了罗二坦白的陈述,刺激了自诩正直的他,还有就是他在居委会那里,听说了这院子的主人,正是一个名叫罗本处的人。
多年无人居住,位置靠近什杀海,小院幽静,房子还算结实,这一切,实在是让郑子逊相当满意。
为了把这个院子分给自己,他可是下了老大的功夫,硬是给居委会搞来了罗本初朝鲜阵亡的证明,靠着在单位开的无房证明,把房子转到了自己名下。我把自己献给了组织,组织就要给我房子,郑子逊很实在地认为。
在北郊的军营里,他一听说罗本处的名字,本能地就厌恶起罗二来,狠不得把罗二扔到监狱里关上个十年八年的,但是没有得逞,悻悻而回。
现在,院子到手里,那个街道合作社里的李小娟,也马上要到手了,风光的rì子马上要来了;晦气的是,院子的老本家找回来了。
为了这个院子,郑子逊已经违反了纪律,而合作社的李小娟,那可是费了老鼻子劲,连哄带骗地搞走了她的男朋友,反正已经这样了,他不介意给罗二使使狠劲。
“说,你来这里干什么?”居高临下地看着罗二,郑子逊不自觉把手按在了腰间。
“你”,罗二猛然被问住了,我回家了,你在我家里还问我来干什么,这太玛德可笑了。
“你一个被审查的士兵,不好好呆在军营里,难倒是偷跑出来的?啊,原来你是逃兵?”一顶乌黑的大帽子,轻松地被扣在了罗二头上。
郑子逊的话,把罗二身后的刘大妈,吓得够呛,原先想上前调节的心思,也飞得无影无踪。
我靠勒个去,哥们一转眼成了逃兵,罗二气的脸sè涨红,本来就不善言词的他,哆嗦着嘴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作为一名政治干部,多年的宣传经历让郑子逊嗓门洪亮,中气十足,嘹亮是声音引得胡同里住家户们纷纷围了上来,开始看热闹。
没事看热闹,国人一大特sè。
“这不是罗二吗,听说在朝鲜阵亡了,怎么回来了?”
“哪是阵亡,你没听那个干部说,他是逃兵,从朝鲜逃跑回来的。”
……
邻里纷纷的议论,让郑子逊十分得意,他还要在这里长住,和大家围好关系是重要的,“各位邻里大妈大叔,我在国防部政治处3科工作,这个罗本处正在被审查,我的两位同事可以作证。”
他的话是偷换了概念,前一句他的同事是能作证,但后一句,让身边的两个年轻干部为了难;不过,看在大家同事的份上,两个人还是点了头,说不定老郑有着另外的信息也不一定。
对郑子逊的话,罗二根本没搭理,他口袋里可是揣着证明来着,也不怕这个胖子胡说八道;眼睛在院子里一扫,角落里那一队垃圾,把罗二看的是火冒三丈。
郑子逊是个勤劳的人,为了把房间打扫干净,早rì洞房花烛,从昨天起,他可是把罗二房间里的那些积年未动的被褥破床,齐齐堆了一大堆,正准备扔掉。
要不是两个年轻人好奇这小炉的构造,他刚才已经出去找人拉垃圾了。
那一队垃圾上,一个小小的相框,被摔得散了架,玻璃碎成了咋子,一张发黄的黑白相片,露了出来。相片上,一对年轻夫妇,搂着两个虎气的毛头小子,正笑眯眯地看着远处的罗二。
其实,罗二回家来,大部分原因正是这个相框,他准备把相框带走,谁知道再回家是何时了。
对耳边郑子逊喋喋不休的聒噪,罗二充耳不闻,默默地走到垃圾堆旁,小心地捡起那张相片,擦干净了,放在了内衣兜里。
“你想干什么,我让你走了吗,你个逃兵,今天我要把你亲手押到派出所,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人民专政。”罗二对郑子逊的忽视,可把他给气坏了,嘴巴上下一碰,咬死了罗二是个逃兵。
大义凛然地怒喝着,郑子逊给两个同事一递眼sè,动作灵活地拔出了腰里的手枪,枪侧面的保险也顺势打开。
要是罗二敢反抗,最好是捡起石头反抗,那就好了,敢袭击国防部军官,打死当场也不为过。
见郑子逊动手,两个年轻干部相互看看,手按在腰间,向罗二围了上去,好在,他俩也算理智,没有拔枪作势。对于一名战士动枪,俩人还办不到,尤其是手无寸铁的战士。
莫名其妙被叫到了京郊军营里,活活忍受了两个月的审查,好容易熬出来了,在自家院里竟然被诬陷成了逃兵,罗二憋屈的邪火终于忍不住了;面对靠上来的手枪,他的眼睛顿时yīn冷狠厉。
“胖子,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别给脸不要脸,要我死,你还不够资格。”从郑子逊身上,罗二能察觉到点点杀意,那rì里他说过的话,再次出现。
没有用散手,罗二已经不耐烦了,发泄一下也好;蹭,脚下轻点,人侧身扑了上去。
郑子逊眼前一花,直接看见罗二已经从五米远撞到了跟前,他也没想到,自己一项好使的国防部名头,竟然也有不吃来的时候。
本能地反应,让郑子逊举起了手枪,他可不想被这个家伙撞伤,丢了面子就亏大发了,自己还要去领结婚证纳。反正,打伤了这个小军官,自有国防部的老叔给化解。
要是打死了,那算他命背,想到这里,郑子逊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食指狠狠扣下。“呯”, 托卡列夫tt33手枪打响了。
如此近的距离,让罗二躲都没法躲,身形晃动,原先三分力道的脚,成十地踹了上去。
罗二的肩头,飘起血花的同时,“嘭”, 郑子逊的胸口上,厚厚的脂肪下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啊”,一声凄厉的惨叫,肥硕的身影,被踹出三米外,砸在了青砖砌成的围墙上。
捂着肩上的伤口,罗二淡淡地看了一眼两个愕然的干部,“记住,这是老子的家,想死的就来住。”转身,挤开一堆木然的邻里,急匆匆跑出了胡同。身后,有些兴奋的大灰,颠颠地跟在后面。
经过刘大妈身边时,“大妈,对不起”,罗二匆忙的话语,让刘大妈满是皱纹的眼角,抽搐乱跳。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场面转换得让大家一时昏了头,而罪魁祸首,也就是逃兵罗二,趁机溜了。
别人能看出来不知道,罗二可是能感觉到,他这一脚下去,郑子逊是有死无生了,内脏都碎了,还能活多久。
留在这里等着被抓,那和被郑子逊打死了没有区别,罗二不想这么窝囊。失守杀人,自己有错,但板子也不能只打在自己身上,还是先跑路避避再说。
三十米长的胡同,罗二几步从到了街口,正要张望找路,“吱”,一辆吉普车停在了面前;“呀喝,罗二,是你小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熟悉的话语,把罗二憋屈的一脸黑线。
方正的大脑袋,黝黑方形的大脸,这不是大力能是谁,尽管晒得有点过分黑,但最起码在罗二看来,这家伙是更加彪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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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章、通缉令
二百二十章、通缉令
眼下正是午饭时分,骄阳下,胡同口外的街上行人稀少;罗二飞快地扫视了一眼,没搭理大力的胡侃,绕过车头,伸手开门,低头坐了进去。
等外面的大灰窜进了后车厢,“快开车”,罗二低沉的声音,把大力吓了一跳,脚下也不含糊,一踩油门,吉普车拉起一股烟尘,驶离了胡同口。
直到罗二跑出去好一会,郑子逊的两个同事,眼里藏着点点的讥笑,手忙脚乱地架起了瘫在地上的郑子逊;看到郑子逊双眼无神,嘴里不住地冒出血沫子,他的同事这才感到事情大发了。
“赶快,送医院。”
就在已经无救的郑子逊被送往医院的时候,大力的吉普车也冲出了京城破烂的城墙,直直奔西山而去。
在颠簸的公路上行驶了好一会,大力把吉普车拐进了一个岔路口,“吱”地刹住了。
从座位下取出一个急救包,撕开罗二的军装,一边把纱布堵在伤口上,大力一边瞧着罗二的脸sè,他能看出来,罗二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没事,让子弹咬了一口”,罗二吁了口气,“yīn沟里翻船,真是到了邪门了。”
“谁干的,我去收拾他,还没了王法了,京城里敢开枪。”大力罕见地没有爆出粗口,这咬文嚼字的讲道理,让罗二禁不住笑了。
“算了,我也没吃大亏,把那小子给踹到墙上了。”罗二见伤口包好了,把衣服拉好,遮住了显眼的纱布;虽然外面有血迹,但不留意也看不出什么。
坐在座位上,大力张了张嘴,没有多说,明眼的人都能看出来,在京城里敢开枪的主,那没一个是好惹的,说不定背后的人自己还得仰视;这一阵子,正是他即将提拔到副师职的关键时期,要是弄出什么幺蛾子,恐怕要生变故。
这一个副师职的位置,有一批人在红着眼盯着,他可不想马上到嘴的肥肉,生生掉了;但是,罗二现在的情况,让他很为难。
大手在方向盘上使劲握了几握,心思急转片刻,大力还是下了决心。
“走,去我那里,先养几天再说。”从座位后拿过一件上衣,扔在了罗二身上,他可不愿让别人看见丝毫的异样。“遮住肩膀,马上就到了。”
说实话,罗二尽管受上了,大力也不敢轻视他的威力,而且城里的情况还不明朗,看看情况再说。
吉普车拐上公路,来到了西山北麓的一处军营。
这座军营,与其说是拱卫京城,还不如说是保护西山上别墅里修养人们,这些人基本是开国大佬一级,也够资格让一个加强步兵团jǐng卫了。
吉普车过了一道门岗,远远地哨兵就拉起了栏杆,大力这辆拉风的中型吉普,士兵们都很熟悉。
手把着方向盘,大力忽然呲牙一乐,眼角瞟向眯着眼睛的罗二,“我说罗二,你看我布置的哨位怎么样?”
自打上了车,罗二一直把散手足足地展开,方圆近千米不停地扫视着;他也知道,这里不是战场,杀人要偿命的,不过,后悔也晚了。
乖乖地被抓走,那等着他的,绝对是一颗花生米,组织上可不管你以前立了多大的功;功是功,过是过,奖罚分明,多少回国的战士,把自个圈进了牢房,罗二都听得不耐听了。
没有过多考虑,一听大力问话,罗二不加思索地张嘴,“三明四暗,间距六米,行啊大力,虚虚实实,搞的还象回事。”
不待大力愣神,罗二继续说道,“就你爱搞怪,暗哨上架一挺重机枪,还是水冷的,也不知道换上轻便的使。”
这下,大力刚才对罗二的拿点想法,飘然无影,苦笑着加快了车速。
经过第二道门岗时,轮到罗二呲牙了,“我说大力,你让炮击炮值哨,玩的也太大了。”指点这右手山头上的一片树林,罗二对大力的谨慎更加鄙视。
好,就算的要提高jǐng惕,至于嘛,简直是兵临城下了。
大力没有吭声,抬抬下巴,示意罗二看左边的山腰;那里,一片青砖白墙的平房,围起了一个个小院。
“那是?”罗二忽然明白了,嘿嘿笑了几声,也不再言语。
吉普车没拐上去山腰的岔路,笔直地沿着公路,迅速向山里驶去。
经过了几道暗岗,吉普车开进了军营,这里的岗哨就正常了,两个持枪哨兵挺立在宽敞的大门口,连暗哨也没安排。
也是,要是谁能摸到这里,那暗哨和摆设一般,不够看的。
一路过来,这外紧内松的布置,让罗二除了鄙视,就剩下嘲笑了。
呃,还是算了,他身上的麻烦也不
吉普车不带停顿地,急急冲进了军营,大力去找卫生兵给罗二缝合伤口。
一通忙乱,处理好伤口后,罗二被安排在了军营里,靠着大力的照顾,他住进了一个单间;两张单人床,中间一张桌子,再就是一把油亮的木椅,很明显,这是一间军官宿舍,也符合罗二的身份。
靠在床上的被子上,罗二和大力说了几句话,疲惫地沉沉睡去;今天发生的事,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脑袋里恍惚的昏昏然就想睡觉。
大力知趣地退出房间,轻轻关上门,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大灰,这个家伙,命也真好,战场上也没让捉了去吃肉。
使劲在大灰的脑袋上揉了几把,大力匆匆地离开了。
房间外的脚步声远去,罗二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但是,原先清澈的眼仁,茫然空洞。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嘴里低声地念叨着,这句话,正是王明山和他分别时,送给他的话;很明显,那时王明山就为罗二恐怖的杀伤力,有了极大的忧虑。
晚上,急匆匆赶来的大力,拎着两个热乎乎的饭盒,土豆炖粉条,加上白米饭,让罗二吃的很是满意,也就没注意大力眼里的不自然。
“大灰给喂了吗?”罗二大口吃着饭,还没忘了外面的那条狼。
“喂了,娘的,了肉汤的馒头,还不好好吃,挑食啊。”撇撇嘴,大力打开另一个饭盒,满满的肉汤,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吆喝,你们伙食蛮好的,难怪我看着你又宽了不少。”罗二大口喝着肉汤,让自己的忙碌,尽量忘记今天的不快。
唉,大力心里长长叹口气,“我说罗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那一脚,也忒狠了,简直把那小子给踹成了两截,至于吗。”
嘭,罗二把饭盒扔在了桌上,也不管汤水四溅,“草,夺家毁业你懂吗,那是大仇,更何况,他敢冲我开枪,那是要我的命你明白不?”
知道罗二瑕疵必报的xìng格,加上罗二看似也占理,大力反倒是没了话说,“得得,你就在这养伤,不许乱跑,我这几天探探风声。”
或许,凭着罗二在朝鲜的军功,上级能放过他一马,但是处罚是免不了了;坐在办公室里,大力叨着香烟,盯着昏暗的灯,久久不动。
国家的政策,乃至军纪,是不已某些人的侥幸而疏漏的。
第二天,京城里,柴棒胡同居委会刘大妈,看着眼前的一沓纸,默然无语;白纸黑字,还盖着鲜红的公安局打印,上面,罗本初的大名,粗大显眼。
这是一大早上级发来的通缉令,她必须今天把这些通缉令,贴到街道各处告示栏里。“真是作孽啊,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上了通缉令,唉。”
抱着一沓通缉令,拎着一小桶浆糊,刘大妈和另两个伙伴,转身上了街道。她很清楚,京城里的三十几个居委会,应该都拿到了罗二的通缉令,而罗二的大名,也会马上传遍京城各个角落。
早训结束的大力,刚回到办公室,黑sè的电话机沉闷地响着,大概已经响了好一会了。
“喂,哥?有事?”听见话筒里的声音,大力的脸sè明显僵硬。
“罗本处在你那里吗?”话筒里的人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错,他在我这里。”大力也很干脆,他的吉普车在京城里还是很少见的,有心人应该能查到的。对于京城那些投诚过来的旧jǐng察,大力还是很服气的,地头蛇就是厉害,闻着味就能顺过来。
“能拿下吗?”对面的人语气凝重。
“受了伤,拼上十几个战士应该可以。”大力不自信地回答。
“这么厉害,太可惜了,让我再想想,这几天先稳住他。”咣当,电话挂断了。
愣愣地举着电话,大力不敢相信,刚才和他说话的,还是那个爽朗的杜团长,而自己的回答,也竟然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罗二。
自己还是自己吗,离开战场没几个月,京城的大染缸,把躲在西山的自己,也捎带着刷上了一层市侩。
中午,大力拎着一瓶二锅头,拿着一包熟牛肉,来到了罗二的房间。
“歇的还好。”把酒肉放在桌子上,大力关心地问着。
“还行,就是早饭送的晚了点。”罗二蔫蔫地躺在床上,他能听见外面远处的训练场上,纷杂的呼喝声,无奈自己不能露面。
“来,喝上一口,算我给你接风。”大力把酒倒进了两个军绿sè瓷杯里。
“干啥,知道我不喝酒,想啥yīn招呢。”罗二瞟了一眼桌上的杯子,你丫的,一倒就是半斤,以为我是你啊。
“胡说,是兄弟就喝,一口也成。”捏起自己的酒杯,大力咕咚就是一口。
除了在雪地里实在太冷,罗二喝过几口白酒,其他时候是谢敬不敏;但是,今天他也拿起了杯子,慢慢抿了一口,把一线灼热咽下了胃里。
“哇,辣,就是个辣,带劲。”红着脸赞了一句,直接把杯子放在桌上,罗二不再碰了,捏起一块牛肉放嘴里嚼着。
“明天大早,有一辆去内蒙的军卡,你上去,想办法跑。”酒jīng刺激下,大力的眼睛微微发红,但是他的脑袋很清醒。
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大力放在了桌子上,狠狠看了罗二一眼,拿起酒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呵呵,罗二,你老哥我不仗义,直接就把你给卖了,估计再有两天,就该来抓你了。”大力苦涩地笑了笑,“别怪我,我也没办法,谁让你杀了不该碰的人。”
“你不知道,市公安局已经发出了通缉令,现在正满世界抓你。”大力也不去解释,为什么一名现役军官,能被公安局给通缉了。他也没办法解释,这世道正在慢慢地改变。
“行了,大力,你能把我藏到这里,我还能怨你?你尽力了我知道。明天,按你说的办。”罗二不动声sè地拿起酒杯,把火辣的灼热,咽进了食管、胃里。
“不过,拜托你件事,朴姬善在朝鲜联司,你替我带个口信,让她等着我,最多一年,我回去找她。”罗二思索了一会,还是给大力留下了念想。
“没问题,我们团有人最近去朝鲜,刚好把这事给办了。”
随后,两人相顾无语。
短暂的接风,闷闷结束,两个曾经交予后背的兄弟,终是不欢而散。
深夜,一个单薄的身影,潜出了宿舍,直奔部队食堂而去。
一向不打无把握之仗的罗二,开始给自己准备干粮了;他能想见,在逃亡的路上,吃食是太重要了,比武器还要头疼。
一把拧开食堂大门的铁锁,在散手的探查下,黑暗对罗二基本不再是障碍;于是,十几个三人环抱的蒸笼里,准备给士兵们明天早饭的几百个馒头,被一扫而光。
面粉、大米、青菜、鸡蛋、生猪肉,凡是能吃的,被罗二刮去了不少,就连盛水的铁桶也拿了两个,直到护腕里几乎没了空间,他这才堪勘住手。一个连的食堂,被他扫荡了。
自己连杀人的罪行都犯下了,这区区食堂里的吃食,也没多大关系,心里碎碎念叨着,罗二悄然返回了宿舍,临进门时,大灰还在闷头大睡。
天未亮时,几乎一夜没睡的大力,敲响了罗二宿舍的木门;门开,已经整装完毕的罗二,正笑吟吟地等着他。
带着罗二,大力来到了车库,一辆带篷布的军卡,轰鸣着准备启程。
“兄弟,一路小心,到了安全地方,给我来个信。”大力把一张纸条,塞到了罗二的手里;同时交到他手里的,还有一把沉甸甸的手枪。
接过手枪,罗二心里一暖,这把枪,在罗二看来没什么,但大力却要担当极大的风险。
“这是我从朝鲜带回来的,没有上报。”俯在罗二耳边,大力低声交代了一句。
点点头,罗二顺手把枪插在后腰上,先把大灰扔上了后车厢,“大力,你也保重,我走了。”手搭车厢,罗二翻身上车。
军卡亮着猩红的尾灯,徐徐驶出了军营;大力站在原地,心里不住地喊着,“对不住了罗二,你一定要保重啊。”就在这时,一名带着白围裙的炊事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军卡驶出军营的时候,没人看见,一个躲在黑暗角落里的人,快速地跑向团部值班室,那里,有一部通向京城的直拨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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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章、如此战友
二百二十一章、如此战友
军卡驶出军营,关注着外面动静的罗二,低头展开手里攥成一团的纸张,手电光下,自己的大名赫然在通缉令下方。
“娘的,这下算是搞大了。”懊恼地揉碎了通缉令,罗二呆呆地看着车外即将发亮的天空,谁能想到,自己在朝鲜微风一时,转眼间成了丧家之犬,惶惶然要跑路逃生。
要是去自首或被抓住,罗二能想象到,结局还不如逃跑来的实惠,运气好了要在牢里过上漫长的一段时间,运气不好碰到整风,那出头鸟就是自己了。
直到军卡驶出了jǐng戒区,罗二才恍然醒悟,赶紧使劲拍拍车顶,让军卡停了下来。
跳下车,罗二带着大灰,一脸赔笑地和司机告别,在司机不解的目光中,转身进了路旁的山林。
这是一辆去内蒙察哈尔的军卡,两个月一趟拉点牛羊肉,给西山的老干部们解决一下胃口,这长途来回,要跑四天。
没有迟疑,罗二忍着胸口隐隐的伤痛,在距离军卡80多米的距离上,和汽车并排前进;不是他不想坐车,在战场上养成的谨慎,使得他不得不撒开腿急行军。
好在,通向内蒙的这段公路不太平坦,军卡的速度也不是很快,罗二能轻易地跟上。
拐出一个山口,一个岔路道口出现在眼前,而罗二脚下的大灰,脖子上的毛发,突地炸立起来,喉咙里低低吼了两声。
大灰的示jǐng,让罗二停下了脚步,蹲坐在一片低矮的顺林里,抬头向公路上望去。
就在军卡即将拐上西去的道路时,两辆重型吉普车并排挡住了去路,一个排的武装士兵,把公路严密地封锁了。
两挺路易斯轻机枪,架在公路两旁,按散兵线展开的士兵,举枪瞄向军卡,一旦有任何异动,可以随时开枪。
一个排长摸样的士兵,手按腰间的枪套,带着四名士兵,大模大样地站在路zhōng yāng,正举手示意停车。
趴在山脊的转角处,罗二一阵冷汗直流,这是个不显眼的拐角,他的散手也不可能立即探查过来,要是他还在车上,看这架势,想跑是不可能了,除非做好了迎接弹雨的准备。
天已经蒙蒙亮,司机发现前面的情况,马上踩下了刹车,“吱”,军卡稳稳地停在了来人十米外。
“什么事?”司机把头伸出窗外,不悦地问道,他可是西山jǐng备团的兵,对外单位的同仁,那是高上了好几等,不必看这些人的脸sè。
“呵呵,兄弟,不好意思,临检。”当先的排长,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同时,身边的四个战士,迅速地从两边冲了过去,把枪口对准了驾驶室和后车厢。
“哎哎,干嘛呢,小心别走了火。”司机惊叫一声,把脑袋缩回了驾驶室,开口嚷了起来。他身旁押车的伙伴,也迅即把脑袋低了下去。
“不许喊叫,双手高举,下车。”地上的排长脸sè一变,恶狠狠地拍打着车门,碰碰的响声,在山间的公路上,显得十分突兀。
不去主动开车门,以防临时有变,这是在战场上换来的经验,远处那个排长的动作,让罗二么眉头紧皱,来着不善啊。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一支从战场上归来的队伍,这架势明显就是来抓他的,难道,是大力改了主意?还是有人已经注意到自己了。
正在胡乱猜测时候,那四名战士,已经把军卡查看了个仔细,连车底也没放过,但是,什么也没发现。
于是,三名士兵到前面协助排长检查司机两人,一名战士翻上了后车厢,再次翻动车厢里的麻袋。
司机和押车的士兵,还有那杆只有弹的步枪,被扔到了一边;搜过身后,排长蹲下来,“不好意思,让你俩受累了,来来,抽根烟。”
递烟、点火,排长把火柴杆用脚碾碎,“兄弟,,车后面的那个人去哪了?”
“什么人?不……”司机从没受过如此憋屈,张嘴就要耍花腔。
“啪”,狠狠的一巴掌,不但把司机嘴里的烟打飞了,也把司机的半边脸给打得通红,仰身翻在地上。
翻脸比翻还快的排长,一把握住了司机的头发,把他的脑袋使劲压在了地上,“给脸不要脸,告诉你,我什么都清楚,车上的那个人是通缉犯,你想上军事法庭是不?”
忽冷忽热的待遇,把司机眼泪都被打出来了,他身边的同伴,也被吓得够呛,禁不住哆嗦起来。
丢开司机,排长起身,走到了另一个人面前,手指在枪套上慢慢地敲打着,“你,。”
眼跟前就是一双满是灰尘的绿胶鞋,押车的战士灵xìng过来,自己要是不说实话,这胶鞋怕是马上就踹在脸上了,肯定比打上一巴掌还狠。
反正人早跑了,上级也没有其他的交代,战士咽了咽唾沫,“刚才,后车厢上的那个人,下车走了,对了,还有一只狼狗。”
什么狼狗,那是狼!什么眼神呀,排长无奈地鄙视了一眼,“什么时候下车的,在哪里下的车?”
“大概半个小时前,刚出了jǐng备区就下车了。”
“带武器了吗?”
“没看见,应该是没有。”
这时,后车厢上的士兵,也跳下了车,“车上有狼的臊味,应该是刚下的车。”话未说完,士兵猛然转身,抬眼向罗二藏身的方向望去,手里的步枪也顺了出去。
“呯、呯”一连弹,呼啸打向罗二的藏身地,把罗二前面的树干噼啪打断了几根。果断的shè击,让排长心里一惊,急忙打出了攻击的手势。
远远注视这公路上的罗二,就在那名士兵转身的同时,缩着脖子倒爬了几步,堪堪躲过了子弹的攻击,而公路上的队伍行动,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这肯定不是一般的队伍,要是它们在战场上,那不比自己弱多少。
有了如此般的战友,罗二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哀叹自己的运气衰;他就不明白了,在朝鲜怎么没遇到这样的战友,反倒是在自己要跑路的时候,给遇上了。
一语不发就开枪,叮当落下的弹壳,让地上趴着的司机,和他软弱的同伴,意识到碰上了大麻烦;分明是要来杀人的,还假惺惺检查?骗谁呢。
枪声一响,排长手势一出,三十几名士兵,中间拉开散兵线,两翼远远包抄上去,这排级标准战术动作,熟练默契,就连罗二也禁不住汗颜。
在山下两挺机枪的掩护下,“轰轰”,两颗手榴弹在罗二停留的地方炸响,随即几名战士,持枪扑了上去。
靠在车头的排长,一直冷眼盯着脚下的两个“俘虏”,直到一名士兵跑来报告了情况,这才懒散地走回了吉普车,连地上的那两个兵看都没看,也没心情去看。
“走走,两个软货,还什么jǐng备团的兵,连个民兵也不如,赶紧的,滚蛋。”招手叫回了两个机枪手,排长远远地叫骂了一声。
如逢大赦的两个兵,赶忙跳上军卡,猛踩油门,直直奔向左面的岔路,跑出老远,才敢破口大骂。
抬眼看看山上追击的士兵,排长敲瞧后车厢,一名通讯兵闪出脑袋,“发报,发现通缉犯,正在追击中。”对于自己手下的追击能力,排长还是很有信心;现在,他就等在这里,等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军官,追拿到手。
活见人死见尸,上级就是这么命令的,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很平常的一件任务。
而跑路的罗二,还没翻过眼前的山头,就发现了蹊跷,自己倒是没什么,大灰身上的味道却呛人的难闻,要不是今天被人给追上了,他还没感觉异常;大概是,鼻子闻惯了,也就不难闻了。
“你瞧瞧,让你没事去洗洗,你丫的偷懒,现在好了,人家冲着你的味来了,跑都没法跑。”四处看看,荒郊野外的,那有什么河啊小溪的,就连小水塘也没有。
“去,往前跑,老子叫你再回来。”一挥手,罗二躲在了路旁,大灰也加快了步伐,窜进了山下的野林里。
没法跑了,再跑伤口一旦迸裂,连医院也不敢去,大力那里估计也成了重点监视地段,算了,给这帮家伙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追的。
不过,趴在草丛里的罗二,听见渐近的脚步声,嘴里越发的苦涩,敢情,为了抓自己,整整一个排的士兵,在奋不顾身地狂奔,真真好大的面子。
动用军蚁,是能很快解决战斗,但这里不是朝鲜,自己已经犯了命案,再搭上这一个排的人命,估计就彻底是不死不休了。
玛德,罗二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要把事情弄得没了回还余地;说到后悔,有一点,但晚的黄花菜早凉了。
先自保,心里哀叹一声,罗二再次打起jīng神,把身子死死按在草里,任由面前的士兵们,火速向大灰追去。
当最后的一名士兵,刚刚越过罗二的面前,腾,罗二象一个压紧了的弹簧,蹦扑了上去,一双大手,狠狠捏住了士兵的脖子。
在脖子侧面的动脉上一撮一按,罗二把士兵拖进了草里,拔去身上的军装,套在身上,再带上军帽,抓起步枪,窜出了草地。至于那个昏迷的士兵,还是好好睡上一觉就好。
在不动用暴力的限制下,罗二还没脑残到要和三十名士兵游斗,尤其是里面有一个嗅觉、感觉惊人的士兵,那家伙比一般的斥候要厉害的多,能不碰面更好。
调头,罗二大步向刚才的岔路口跑去,自打跑路,他就没听见吉普车的声音,那么能肯定,那两辆重型吉普,还在原地等待。
确实,刚才栏停军卡的岔路口,两辆并排的吉普车上,那名擅于翻脸的排长,正舒服地靠在吉普车的副司机座位上,正和两个无所事事的机枪手,叼着烟聊天,而车里的通讯兵,也敞开了后车门,闲暇地等待着战友回归。
在他们眼里,作为通缉犯的罗本初,那是手拿把攥地没个跑,估计已经被打成了马蜂窝。
任务完成,那国防部里的奖励,哪怕是指缝里漏点,也足够大家欢喜的了。
眼看奖励在即,排长也显得很是随和,心情大好地和手下说着笑话,却从后视镜里,看见一名自己的战士,从荒草里蹦了出来,低头直奔自己而来。
“怎么,事情有变?”排长郁闷地甩掉烟头,开门跳下车紧走几步,正要开口,那回来的士兵,却刷刷几步冲到了跟前。
步枪枪托抡起,咔咔两下,结实的木枪托,扇在两个机枪手的脸上,那力道不比刚才排长扇司机的劲道小,把年轻力壮的两个小伙子,直接大昏在地。
“你要干什么?”大惊失sè的排长,张口厉喝,不料冷冰冰的枪管,狠狠捅进了他的嘴里,把门牙撞了个酥碎。
抬头,低低的帽檐下,罗二犀利的眼睛,陌生的面孔,让排长立马止住了挣扎,心脏砰砰乱跳;完了,这家伙咋么绕回来了。
伸手,罗二熟练地从排长的枪套里,拽出手枪,拇指跳动保险,把枪口按在了通讯兵的脑门上。
“动动试试,老子开枪也就拉个垫背的。”yīn森森的威胁,把两个人给吓住了;是啊,这是通缉的杀人犯,犯不着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反手,罗二手枪砸在了通讯兵的脑袋上,把他打昏在车上;手枪装进口袋,拎着通讯兵摔在地上。
“上车”,把步枪收回,枪口对天,“呯、呯”,一口气打光了子弹,他这是给大灰发信,让它随后追上来;大灰那顺风十里的跟踪本事,罗二是早早领教了,也不担心它能跟丢了。
但在排长的眼里,罗二放肆地举动,那是在炫耀,也是疯狂的挣扎,但这疯狂的人更不值得搏杀,还是保存自己为好。
排长乖乖地上了吉普车,在罗二的示意下,扶住了方向盘,而罗二也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手里擦拭着排长的手枪,枪口有意无意地对着排长,罗二一脸的笑意,“开车,去追那辆军卡。”
重型吉普车在满是灰土的公路上,轰鸣着急急赶路,拉起长长的尾烟。
第二天,内蒙古元宝山下,被捆成了粽子的排长,得救了,但是,油箱干涸的吉普车里,两挺轻机枪和三千发机枪子弹没了,车里的军用电台也没了,那个该杀的通缉犯,更是没了踪影。
夕阳昏暗,夜sè就要来了。
在察哈尔县城的牛马集市上,一个穿着粗布大裳的汉子,脚蹬牧民裳穿的牛皮靴,戴着一顶黑褐sè翻檐毡帽,手里牵着两匹高头大马,慢悠悠走出了西门。他的脚下,一头青灰sè的大狼狗,拖着半截尾巴,不紧不慢地跟着。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平常的牧民,正要走出县城返回牧场。
但是,在县郊,歪歪斜斜的骑马姿势,让这个牧民露出了马脚,他正是通缉犯罗本初。
有了黄金在手,罗二轻易地搞到了自己想要的马匹、衣物,但是,集市里的几个汉子的胡侃,让他逃跑的念头更加旺盛,连盗杀两头耕牛的流窜犯都要枪毙,那他还有什么好;何况,那些对自己下杀手的所谓战友,已经把他追寒了心。
打马扬鞭的牧民们,在西门口就四散奔驰,归心似箭地返家,也没人注意这个慢腾腾的家伙。
荒凉的大草原,满鼻子草腥味,股间难受的罗二,举目四望,心里空荡荡的难受,他知道,自己走上了逃亡之路,回头,几乎是没有希望了。
曾经的自信,在几天里,就荡然无存,现在他只要求,能活下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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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章、逃亡之路
二百二十二章、逃亡之路
按常理推断,罗二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肯定是要去找自己熟悉的地方,只有在那里才能更好地残喘,没错,有人认为,罗二目前就是在残喘。
国防部暗灰sè的大楼里,一间朴素的办公室里,一位满头白发的中年胖子,正在对着手里的电话大声怒斥,“察哈尔?人都跑到察哈尔了,还没有抓到,还妄称什么教导队,”;眼睛在墙上的地图掠过,胖子的目光,倏忽盯在了渤海湾上方。
“听着,罗本初别的地方他不会去,他要去的,只有朝鲜,要记得,他的老婆就在朝鲜。”丢下电话,胖子犹自不解气地骂道,“真是一群废物。”
转过脸,点上一根香烟,脸型颇象郑子逊的胖子,郁闷地解开风纪扣,坐在靠椅上陷入沉思。
建国时间不长,但部队上的老家伙们,都在把子弟塞进了各个部门,位的就是让各自的小圈子能巩固,而他的这个侄子,也是自己最为看好的一个,谁成想,路都给铺好了,却让人给一脚踹死了。
丢人呐,死哪不成,非死在京城里,让自己抓人都没法放开手脚,还要去落下别人的人情,这哪是好还的。
哎,为了面子,还不得不把这件事给做圆喽,要不然,自己手下的一帮子干部们,都要寒心啊。
想到这里,胖子再次抄起电话,“给我接内蒙古军区。”
就在郑子逊的老叔,满世界联系人的时候,罗二碰到了从没见过的沙尘暴;这时的内蒙古,还没有象四十年后那样,沙尘暴频繁,但是,要是来上一下,也是够骇人的。
晴朗的天空,太阳把草原上照耀得亮晃晃,骑在马上的罗二,也被晒得昏头涨脑,耷拉着脑袋打盹;说实话,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往东去朝鲜,那是自投罗网,估计边防部队正等着自己撞树呢;往西,好家伙,一眼望去,无边的草地,简直走不到头,况且,看手里的地图,草地过去就是戈壁,自己好像还没有长征的勇气。
人家红军长征,那是被逼得,自己上杆子来一趟,貌似太远了,说不得国防部那位的能量再大些,把甘肃军方一说动,嘿嘿,还是要撞树。
正走往北,再和老毛子碰一碰?算了,自己都成通缉犯了,先保命再说。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迎面吹来的风愈发强烈,罗二的鼻子却嗅到了一股子腥味,那是飞沙扬起的土腥味;跟在马旁边的大灰,也在这时低声呜咽起来,焦躁地四下张望。
“咋啦?”抬头,罗二往前极目眺望,但他受伤后的眼睛,根本看不多远;本着jǐng觉的心思,罗二一把拿出望远镜,仔细向前望去。
远处的草地尽头,绿油油的地面上,拉出一道细细的黑线,黑线渐渐加粗,慢腾腾划向罗二的位置;不过,让罗二疑惑的是,这黑线把远处的天空也给染黑了。
看着看着,罗二忽地惊叫一声,“沙尘暴”,随着他的叫声,人已经滚落马下,惊慌地打量着周围的地形;这来回一看,罗二心里凉了大半截,自己身边方圆千米内,草地平坦的不像话,藏身地根本没有。不只是他,两匹高头大马,也开始不耐烦地打着响鼻。
以前内见过沙尘暴,但他也听过这玩意的威力,那是掠过扒皮,连汽车上的油漆都能刮干净喽,更别说大活人了。
反手,罗二从护腕里取出一把工兵铲,只能自力更生了;一铲子下去,欣慰的是,这草地很是松软,加把劲还来得及。
甩开膀子,罗二一边眼角飘着远处的黑线,一边玩命地挖起了单人掩体,要不是自己当兵时的训练,现在也只能抱着头哀嚎了。至于那两匹马,看运气罢,现在也就顾上自己了。
罗二在地上使劲地挖着土,远处那粗大的黑线,也演变成了漫天的黑幕,遮天盖地地扑将过来,把身下大片的草地,掩埋在翻腾的烟雾中;远看是大股的烟雾,其实那是沙土被强风搅拌起的连片旋风,裹起无数的杂草,徐徐向东方推进。
不到五分钟,漫天的沙尘暴渐渐逼近,“嘘”,两匹托着干粮水囊的马,扇着鼻子终于忍不住了,丢下埋头挖土的罗二,撒开四蹄跑开了。
“啪”,工兵铲扔到一旁,罗二喘着粗气,伸手把急的乱转的大灰,拉进了坑里,这个一米多深的土坑,成了今天他和大灰的救命掩体 。
拿出一件厚实的军大衣,挡在了头顶,“大灰,算咱俩倒霉,碰上沙尘暴了。”
说话间,一阵噼里啪啦的沙石落下,耳边,是强劲的风声,在罗二头顶旋过,那轰隆隆的声响,根本不是刮风,简直是一列火车从头顶驶过。风声里,大股的吸力,牢牢拉住罗二头顶上的大衣, 不是他死死拽住,早就被撕开了。
好在,大量的沙土从头顶飞过,要是风力小点,这回他俩就成了大埋活物了;飞石卷沙来的快,去的也快,二十分钟后,就在罗二憋得满脸通红的时候,头顶上的大衣,严严实实地盖了下来。
耳边,轰隆的声音,也在渐渐远去。
当罗二抖开头顶上的沙土,把脑袋伸出来四下张望,不看还好,这一看心里又是一突,一米深的土坑,被经过的沙尘暴给削去了几乎一半,而自己只要直起身来,就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要是沙尘暴再停留那么一会,罗二不能想象,自己在天上飞腾的痛苦,不是被摔死,就是被满鼻子的沙土呛死。
“哈哈,大灰,咱俩还活着”,惊喜若狂的罗二,使劲揉着大灰的脑袋,这死里逃生的感觉,比在战场上活下来要强烈得多。
看着身后远去的漫天风暴,罗二也顾不上空气中呛人的灰尘,“碰”从护腕里取出电台,他要把自己活着的消息,告诉远在朝鲜的朴姬善,甭管她能收到不能,自己尽兴了就好。
掏出一本密码本,这是朴正勇交给他的,自己还没来得及教回,就稀里糊涂地成了通缉犯。
“滴滴、滴、滴滴”,简短的电码,从草原深处的一个土坑旁,发向了远处的半岛;罗二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功率电台,发出的讯息,朴正勇能收到不。
收好电台,罗二看看指南针,犹豫了一会,还是调头跟着沙尘暴,向东方走去;路上尽管有危险,但怎么看也是离朝鲜越来越近,那里,尽管还不平静,但有人在等着他。
行走了十几公里,两匹早已经摔死的马匹,落在了罗二的眼里,不用说,正是那两个逃跑的家伙,却怎么也没逃脱风暴的蹂躏,被掀在高空又扔向了地面。
愣愣地看了看死马,罗二悻悻地一挥手,大灰欢叫一声,几下窜了上去,趴在一匹马上大口撕咬起来,把咯吱咯吱的声音,嚼得罗二一阵酸牙。
坐在地上,看着大灰大嚼了一顿,罗二也拿出干粮,就着凉水,简单地填了肚子。
大灰吃饱了,长舌头不住地舔着嘴巴,懒洋洋站在罗二身边,“这好的肉,可别浪费。”嘴里嘀咕一句,盘踞在蚁巢里的军蚁,闪过道道蓝光,在马的尸骸上又是一阵密密的嚼食。
两匹高头大马,转眼间被吞吃的干净无比,连地上的血液也没放过,被打扫干净,这惊骇的一幕,大灰虽然见过,也禁不住躲在了罗二身后,把脑袋低低地藏在草里。
眼看天sè要黑下来,疲惫的罗二躺在草地上,把那件大衣垫在身下,准备好好睡上一觉;那些放出来的军蚁,他没有收回,千米内的草地上,有什么吃什么,罗二懒得搭理。
就在罗二放松了心情,准备睡觉的时候,朝鲜半岛上的大山深处,人民军第一军的军部里,肩上将星闪烁的朴正勇,拿着一份密电,一脸的兴奋,“草原,活着”,这简单的四个字,预示着罗二还好好的活着,也预示着他还有一个坚强的后手。
妹妹不用做寡妇了,这固然是好消息,但自己事先让人把电台天线安装在山顶上,可是先见之举。
“玛德,你金家明升暗降,要把我朴家置于死地,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我是荤素不忌,嘿嘿嘿。”冷笑的朴正勇,把电报稿紧紧揉成一团,平静的脸上显露出的,是不甘的狰狞。
朴正勇的现状很不好,虽然在战争中金家大伤元气,但那个金大佬,还是死死把持了军政大权,正在疯狂地安插自己的亲信,而军队里,是重中之重。
朴家大佬之一,那个将星闪烁的大人物,突然逝去,期间的蹊跷,没人能猜到,但朴家随后被死死压在了金家之下,是谁都能看到的,而这时,停战协议的签订,也是朝鲜政坛上站队的开始。
硝烟未尽,内讧开打,这就是朝鲜的现状;而作为客人的志愿军,保持了不干涉他国内政的风范,开始筹措撤军。
被突然提升为将军的朴正勇,每每看见自己肩上的将星,都是胆寒得夜不能寐,体重也随之掉落了不少,微胖的将军也成了翩翩儒将。
眼下突然而至的电报,给了他昏暗的世界里,一道耀眼的光芒;那次金家宴会上的屠杀,让他已经yù罢不能。
辗转了整整一个小时,朴正勇把手里的烟头捏成了碎末,“要我死,好,看谁先死。”现在,必须趁着自己还没被彻底架空,抢先下手,否则,一切都晚了。
他能想见到,金家大佬一旦获得了běi jīng的大力支持,那回来就要亮出屠刀了,大清洗就在眼前。
出了军部,朴正勇来到jǐng卫团驻地,这里是在山腰处,而团里的电台,紧紧靠在山顶的一个巨石下。
走进电报室的帐篷,朴正勇吩咐自己的亲信报务员,“24小时开机,密切关注来电,就用这个频率。”说完,匆匆写下一句话,“及时回电。”丢下和罗二一样的密码本,朴正勇心思重重的离开了。
漆黑的草原上,正在沉睡的罗二,微微睁开了眼睛,嘴角挂起了一个弧度,“宵夜来了。”
下风向处,星点的绿光,慢慢聚集在了一起,越来越多;罗二身上浓重的汗腥味,把草原四散的野狼,召集了过来。
大灰在上风向,根本察觉不到千米外的不速之客,只是在罗二嘀咕的时候,本能地仰着脑袋,使劲嗅了嗅,又舒服地展了展腰身,放松了睡下。
它睡下了,那些在罗二千米内正满世界找野鼠、兔子的军蚁,一个个钻出了大小不一的洞穴,狂野地扑向闯入的狼群。
“嗷”,远处凄惨的嚎叫声,惊醒了大灰,同类的惨叫声,让它感到了死亡的威胁;“睡下,明天还要跑路呢”,一条**的大腿,把兴奋站立的大灰,直接压趴在地上。
有了罗二的强势,大灰也只能无奈地支愣着耳朵,倾听者远处的动静。
不大会,嚎叫声消失了,大灰也只好继续打盹。
再次饱餐一顿的军蚁,围着罗二还在方圆千米内,继续寻找着填腹的活物,这回,它们只能打昆虫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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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章、不开眼的枪贩子
二百二十三章、不开眼的枪贩子
清晨,罗二收拾好简单的卧具,洗把脸,匆匆吃了早饭,带着大灰继续赶路。
一向爱清洁的罗二,在草原上已经走了五天了,每次拿出指南针,他都要感叹一句,这草原太大了,没有车辆或者马匹,根本不是常人能坚持下来的。
沿着正东方向,小心地赶往通辽地区,只有到了那里,才有机会南下朝鲜,毕竟,走路不是长久的事。
眼下最困难的,还不是赶路的速度,而是他存储的水快没了;在朝鲜那里,凭着自己的鼻子,他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水源,现在却不成了。
洗脸、刷牙,每天还要擦一擦身子,爱干净的习惯有时也不太好,耗水多了些。仰起头,罗二在风中静静地闻着,感受着风力的哪一点湿润。
不明就里的大灰,也无聊地扬起大嘴,“嗷”地吼了一嗓子,它现在最迫切的,是遇到自己的远亲—狼群,只有见了它们,才能好好吃些鲜肉,而不是吃罗二丢来的干肉。
“嚎啥呢,闭嘴。”罗二恼火地骂了一句,好容易似乎发现了点有水的摸样,一下子被狼嚎给打断了,这方向感立马没了。
像是被掐住了嗓子,大灰叫了一半,生生给噎了下去,低着脑袋啃食草根去了;不得不说,狼在草原上的忍耐力,那是比人强大得多,最起码不急着找水。
不过,大灰的嚎叫似乎起了作用,罗二隐隐听见了马蹄的声音,随即脸sè一整,“啪”,一杆步枪拿在手里,子弹也顶上了火门。
马蹄声越来越近,草地尽头,五六个黑点疾驰而来,在他们的身后,隐现无数的黑点,扬起阵阵烟尘。
眯着眼睛,罗二枪口微微冲下,稳稳地站在那里,一旁的大灰也悄悄绕远了,潜在左近的草丛里。
在进入了千米范围时,罗二凭散手能感觉到,这是六个骑马的大汉,但是,他们身上背着的,绝不是善物,而是实打实的步枪。
来人善恶不明,罗二也不敢放松了jǐng惕,他现在的身份那可是通缉犯,虽然京城里的消息传得不会那么快,但谁能保证这些人是友非敌。
来人很快跑近了,“嘘”,在距罗二三十米的地方,骑马的汉子们,谨慎地停下了脚步,他们也看清了,罗二手里拿着的家伙。
皮袍马裤,肮脏的短牛皮马靴踩在脚蹬上,一张张晒得黝黑的面孔,粗糙的头发胡乱扎在脑后,怎么看都是在草原上混生活的牧民,不过,这帮子牧民看向罗二的眼神很不善。
手拿利器的陌生人,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双方都这么想,也互相保持着戒备。
在牧民们的眼里,一身牧民打扮的罗二,那张没有被风沙摧残的面孔,已经说明了他不是真正的草原人;能看出来罗二明显是乔装遮掩,但到底在遮掩什么,也不是他们能关心的,而罗二站立的地方,却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现在调整方向,为了一个孤单的路人,似乎不值得。
“嘿,朋友,你好啊。”为首的一个大汉,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远远地和罗二招呼一声,随着他的喊声,其他的人慢慢调整马匹,手按步枪,散开呈半圆形俯视着地上的罗二。
“你好,你们是什么人?”罗二食指扣在扳机上,毫不客气地问道,你丫的,坐那么高问话,把自己当做老爷了。仰着头说话,罗二没有这个习惯。
“我们是草原上的牧民,赶着牛羊去西边的牧场。”为首的大汉,慢慢骑着高头大马走了过来,一张黝黑的大脸,显露在罗二的眼里。
说实在的,罗二还真没见过,这草原上大饼似的脸庞,不过,今天算是见了世面;塌鼻阔脸,额头窄短,不过宽厚的肩膀孕育着强大的爆发力。
罗二坚信,要是和自己一语不合,眼前的家伙会马上顺过步枪,给自己来上一家伙,他从对方眼里,看到的只有肆无忌惮,没有什么温和善良。
“哗啦”,罗二一摆枪口,“站住,不要靠近,我的枪可不认人”;侧身斜站的罗二,持枪jǐng戒的姿势,让马上的大汉一愣,这姿势太熟悉了,也只有经历了战场的士兵,才能做出保护自己的敌对姿势。
要是再这里开枪,是能干掉对面的年轻人,但要是损失了自己人,就划不来了。
“好好,我就在这里说话。”右手高举,大汉把手心冲着罗二一晃,示意自己根本没有恶意,同时左手暗暗打出了手势,止住了身后同伴的动作。
不过,他的友善,罗二没多少反映,而是越发的眯起了眼睛,连话也不愿多说。
“朋友,我们从这里经过,要赶往西边,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大汉心里暗恨,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汉语,说的自己费心费力的。
其实,罗二现在注意的,不是这个大汉和他的同伴,而是缓缓而来的牛羊,这大群的牛羊,一个个膘肥体壮,没有什么异常。
让罗二jǐng觉的,是夹杂在羊群里的三辆硕大的牛车。
这三辆大牛车,在草原上是很常见的,长长的平板上,高高地堆满了牧民们常用的生活物资,拆开的毡房、银质的大小罐子,长短不一的大堆木条,杂七杂八绑在车上。
要是平常人,一眼看过去,很明显,这是一个赶场迁徙的小家族;另罗二费解的,是这些人里面,根本没有妇女小孩,就连赶车的三个人,也是一脸横肉的汉子。
要是赶在朝鲜,罗二或许会好奇一番,不过现在他的身份很尴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赶路的好。
想到这里,罗二冲着大汉点点头,“我的马被沙尘暴卷走了,我需要买两匹马,。”
停了罗二的话,不但是面对着罗二的大汉,就连他身后的五个伙伴,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不少,“没问题,我的朋友,那场沙尘暴我们也看见了,是很厉害。”
罗二也不废话,抬手扔出一个东西,黄灿灿直奔大汉;反手,大汉接住了罗二丢来的东西,仔细一看,禁不住心里赞叹,好家伙,两匹马,换上一根小黄鱼,大方了。
两眼灼热的看了看罗二,但是,那杆拿在罗二手里的步枪,让为首的大汉忍住了心里的冲动;把黄金放在嘴里使劲一咬,清晰的牙痕,证明这东西不是假的。
点点头,“胡扎,给这个朋友两匹马,记得带一副鞍子。”把黄金揣在怀里,大汉不再多话,又低声吩咐几句,从罗二身边快速驰过,他的同伴也随即跟上。他那低声的几句话,让罗二眉头紧皱,如果听得没错的话,那家伙说的正是俄语,而不是草原上通行的蒙古语。
同样,大群的牛羊,还有三辆牛车,从罗二身边缓缓经过,并没有因为一个陌生人停留片刻。
结果两匹马的缰绳,罗二打量了一番喧闹的牛羊,刚才还平静的脸上,冰冷如霜;虽然牛羊的膻臭味浓烈地让人发呕,但站在下风向的罗二,却还是闻到了他熟悉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啊,一股淡淡的枪油味,还有军用**的淡甜味,恍惚间,罗二还以为自己就在朝鲜的战场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牧民吗,那这么多军火干什么?罗二不认为打狼需要多少军用装备;想想自己待的草原,罗二恍然,这就是武器走私罢。
还玛德赶场,骗谁呢,罗二愤愤地跳上马背,娘的,老子被赶上了草原,顾不上和你们较真,算你们好运。
“嘘”,一个呼哨,罗二召回了大灰,正准备赶路,却又听见了背后急促的马蹄声;扭头,罗二脸sè大变,背上的步枪也顺在了胸前。
已经远去的那六个骑手,又返头追了回来,他们背上的枪支,也高高举在了手里,枪口扬起,直奔罗二扑来。
没错,身单力孤的罗二,扔出的那一条黄金,终于惹红了这几个贩子的眼睛;千里冒险为的啥,不就是钱财吗,眼下财富就在脚下,只要干掉了这个小子,那他身上的黄金还不是手拿把攥的。
“呯、呯”,离得还老远,六个狰狞的汉子,打响了手里的枪,子弹嗖嗖地砸了过来;看样子,他们想尽快解决冲突,哪怕是浪费点子弹也无所谓。
噗噗,子弹打在了罗二骑着的马身上,溅起朵朵血花,嘶鸣的大马,踉跄几步,扑通卧倒在地;本身马术极差的罗二,也随势翻滚在地。
转眼间,六匹大马闯进了散手范围内,合着,刚才这六个家伙没到一千米内,就开始打枪了,也不知道是杀人还是壮胆;虽然步枪有2000米的杀伤距离,但也得看子弹的运气。
罗二笑了,他听得明白,对面拿的正是莫辛?纳甘式步枪,和自己手里的一摸一样,“呯”,他手里的枪也打响了;没事找事他不会,但被攻击不还手,可不是他的强项。
枪响人倒,在散手的引导下,700米外的枪贩子,被7.62毫米子弹在胸口掀起了一朵血花,一头扎在马下,翻滚几下没了动静。
同伴的落马,激起了五个凶悍骑手的血xìng,大声嘶吼着加快了速度,同时,枪声越发密集。
在地上不停地滚动着,罗二手里的步枪,也在快速shè击,“呯、呯”,五发子弹,呼吸间打光了。
又是三人落马,剩下的两个骑手,包括那为首的大汉,已经开始后悔了,这买卖做得,亏大了。
不过,既然已经冲了过来,那就是不死不休了;枪里的子弹打光了,把枪一丢,两个人从腰间拽出手枪,直奔百米外的罗二,他俩也是jīng明的人,知道罗二手里的步枪也没了子弹,那还能给上子弹的时机会?
马蹄声声,两个暴怒的家伙,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手枪里的子弹,一个不拉地全数打在罗二的身上,让子弹给伙伴报仇。
在他俩的眼里,趴在地上的罗二,已经是死人了,一个即将被子弹蹂躏摧毁的死人。
开保险,举枪,两个满腔怒火的骑手,还不等瞄准罗二,却惊骇地睁大了眼睛,嘴里绝望地嚎叫起来。
“啊,不!”,在沙哑的嚎叫声中,趴在地上的罗二,赫然架起了一挺机枪,捷格加廖夫d38“德什卡”12.7mm重机枪,二战中打得德军抱头鼠窜的重火力,yīn森的枪口,正正对着两匹冲来的高头大马。
两百发明晃晃的弹带,挂在机枪侧面,在阳光下熠熠闪亮;娘的,这是什么玩意,看着怎么这么眼熟,两个被自家伤亡刺激快疯了的骑手,jīng神恍惚地直坐在马上,眼神呆滞,连手里的枪也忘了。
没错,他俩看到的,正是罗二从吉普车上拆下来的重机枪,他不是个吃亏的主,对到手的战利品,一向是搜刮干净。
虽然这玩意机动xìng较弱,但架在地上横扫两匹马,那是管够了,“吐吐吐”,罗二狞笑着扣动了扳机,12.7枪口,吐出了串串火光。
这种能作为坦克上的高shè机枪的凶器,对付两个亡命徒,简直是大刀宰鸡了,火光下,不但两个骑手被打飞了出去,就连两匹奔驰的骏马,也翻滚在地,扬起大片烟尘。
穷寇莫追,那是实力不济,翻身上马的罗二,既然被干掉了一批马,那是要立马追回来的。
远远地追赶上了大群的牛羊,在三个大汉惊恐的注视下,罗二挥手放出了俊男蚁,打击已经撕破了脸皮,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凶残,凶残的猎杀,不但是那三个毫无抵抗的枪贩子,就连大片的牛羊,罗二也没有放过,毕竟是自己的战力品,那就要有战利品的觉悟。
除了那三辆长长的牛车,还有罗二可以留下的三匹马,其他的,只要是活物,被放任的军蚁,秋风扫落叶般,吞噬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大灰,也在此享用了战场福利。
掀起牛车上的杂物,那成堆整齐的军绿sè木箱,让见惯了军火的罗二,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都是什么呀,上百支裹着油布的步枪,十几支托卡列夫тт-33式7.62枪,还有近万发子弹,还有十几箱烈xìng**,都可以武装起一个整编连了。
草原上的冷酷,透过一箱箱的军火,在罗二面前露出了冰山一角。
这还是靠近河北的草原,那么深入西北的草原,是何等的摸样,罗二对北面的老毛子,简直是无话可说。让让他开心的是,他找到了五个大大的水囊,够他享用几天了。
给护腕里补充好枪支弹药,罗二骑马继续前行,在他的身后一千米处,猛然间发出巨大的爆炸声,自己带不走的,只好毁弃了。
喜获丰收的罗二,夜里休息时,显摆地又给朴正勇发出了简短的电报,“有马骑了。”这里距离朝鲜还是太远,他怕朴正勇一时收不到,只能小心地再次发报。
发完电报,正要断电收拾,电台上的小红灯闪烁起来,耳机里也传出了滴滴的声音,“搞神马?”手电光下,罗二疑惑地抄收了电文。
“11月12rì,金访běi jīng,朴。”短短的九个字,让罗二眼前一亮,在睡袋里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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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章、车厢里的野望
二百二十四章、车厢里的野望
天亮,罗二翻身坐起,呆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电台,下意识里,他能想到,又是朴正勇这货给自己找事了。
不过,能搭上一趟会朝鲜的顺风车,对于在草原上跋涉了十几天的罗二,那是无比的诱惑,他可不想自己千辛万苦赶到边境,被大批的边防部队给堵上,到那时,打也不是,跑又不是。
偏着脑袋想了想,罗二冲着身边的大灰问道,“你说,这老朴是不是太面了,连个金家也搞不定,一股子小家子气。”
大灰抬头看了看罗二,这深奥的问题,它根本不懂,只能不予理会,又把脑袋搁在腿上,继续休息。
算了,和它有什么好说的,罗二长叹口气,拉过电台,滴滴按下了发报键,既然有了要求,那条件什么的,要好好说道一下;对于朴正勇的承诺,他不认为这小子有胆反复,自己的手段也不见得只对敌人,小人一样能用上。
“范围?好处?”罗二的电文极短,他对老美的侦测手法很是忌讳,也不知道这里的部队有没有类似的设备,还是谨慎为好。
朝鲜半岛,人民军第一军的军部,jǐng卫团驻地电报室,被紧急通知的朴正勇,正踱着方步在帐篷里来回走着,消瘦的脸上,不时闪现出一丝焦急。
散乱的烟头,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几乎一个晚上,陪着报务员一直在等着罗二的音讯;但是,自从接到罗二发来的电讯,又是无法联系了。
眼下,金家大佬出访běi jīng是板上钉钉了,而朴家的处境也愈发困难。要是再不解决眼下的困境,一埃那高高在上的大佬回来,举在头上的大刀也要落下来了。
风闻北面的那个大国,那个叼着大烟斗的老头,杀起自己人来,可是毫不含糊,从军队到地方,从高层到基层,只要是不捧瓮抬轿的,杀杀杀,杀了个昏天黑地,杀得金家大佬满脸的羡慕。
为了在朝鲜站住立脚之地,或者说是为了朴家的延续,他已经被授权做出一些抗拒,但是,人家志愿军再怎么联系,也是坚决不干预劳动党内政,让他急得嘴上一圈的水。
他也能察觉,金家暗地里在第一军开始了走马换将,把自己的一些明面上的亲信,逐渐调往南面的三八线,而平壤附近的部队,也换上了南下的边防军。
狠啊,太狠了,你要是照搬一下苏联的手法,那还有我金家什么活头,集体去跳海得了,朴正勇愤愤地捏碎了手里的火柴盒,没了罗二的接济,他那个耀眼的打火机也早早送人了。
就在他心急火燎的时候,“滴滴、滴”仿佛是一阵悦耳的音乐,桌子上的那个沉默许久的电台,传出了简短的声音;像是触电般,昏昏沉沉的报务员,飞速地拿起了铅笔,手按耳机,在纸上刷刷几笔写下了电码。
强忍着抢过来的冲动,朴正勇坐在椅子上,貌似沉稳地等着报务员译电,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暴漏了他激动的心情。
“将军,密电。”报务员很快译出了电码。
“嗯”,朴正勇点点头,接过电报,一眼扫过,脑门上青筋直蹦;好我的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讨价还价的,要是干成了这票,你要什么那还不好说,非得在这节骨眼上伸手。
不过,要是慷慨允偌,那也就不是罗二了,这不见甜头不动弹,看来,必须要拿出点好处了。
眯着眼睛想了想,朴正勇现在的动作和远在草原的罗二一样,那副神叨叨的样子,这也说明了,罗二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翻过电报,他在背面写下了一行字,迟疑了一下,交给报务员,“马上回电。”
“灭。山头一座。”罗二拿着翻译出来的电报,楞了一会,眼睛猛地一亮,赶紧拿出密码本,匆匆翻找起来。
罗二的回电,十分钟后来了,朴正勇一看,郁闷的快吐血了,“挑山,方圆十里永继。”呀喝,好大的口气,还方圆十里,你当自己是国王了。
罢了,罢了,为了朴家,这点好处还是能拿出来的,只要你再半岛上,还怕你翻天不成;再说,为了自己的妹妹,给他十里又如何。
紧咬牙关,朴正勇一跺脚,做出了决定,给。
简单一个来回,罗二和朴正勇做出了私密交易,这滴滴的电报声,把历朝历代大路上的统治者的梦想,算是完成了一小点。
五天后,也就月八号,德胜门外关厢一带骡马集市上,一个满脸尘土的汉子,牵着两匹jīng壮的大马,慢悠悠走了过来;看他浑身脏兮兮的皮袍,一脚蹬的牛皮长靴,混迹在息壤的人群里,没人能瞧出来,他就是最近风声最紧的通缉犯—罗本初。
瞟了眼贴在墙上的通缉令,罗二冷哼一声,你丫的把照片搞得那么模糊,谁能看出来自己长的样子。
这个从清乾隆年间兴起而后盛行的骡马集市,场地庞大,不但交易骡马,就连牛羊的买卖也在其中,但满鼻子的一股子混合膻味,把罗二熏得差点扭头就跑。
跑什么,自己想在也不就是一个牧民吗,大老远跑来再跑出去,惹人眼不是,罗二自嘲地瞅瞅身上的行装,估计别人闻见自己身上的味道,也好不到哪去。
集市旁边,是一溜大小不一的马店,那是给买卖骡马的商贩及农民寄居的地方,当然,骡马交易也在可马店中进行。眼下,是新社会了,那些大量的专职的“贩骡马”——“牙侩”即经纪人,减少了很多,再过上一阵子,集市国营化以后,这个行业也就会消失在。
进了一间不大的马店,罗二把马匹交给伙计,自己来到柜台前,把一张硬纸片拍在掌柜的面前,要说,那些个枪贩子也给了罗二返京的机会,他们的身份,那可是正经的草原牧民,来京贩马很正常。反正,那纸片上没照片,罗二用得心安理得。
“乡党,你来咧,要住几天?”jīng瘦的掌柜,打量了一下罗二,似乎对他有些疑惑;往常,从草原上来的人,基本不会住在这里,而是住在对面的大马店。
罗二也不言语,伸手比划了三个手指头,他不敢开腔,满嘴的京片子,穿成这样,谁看了都会起疑。
“哦,三天,得嘞,一天5角,一共一块五角钱。”现在开始用上新币了,也不再以万为单位交易,简单明了。
地上两张钱币,还是从枪贩子那里捡的,罗二跟着店伙计去了后院,他的马匹自有店家给照料,草料钱已经算在住宿费里了。
借着别人的身份,罗二顺顺当当躺在了大炕上,这是一间大屋子,一个大炕能睡十好几口人,是给那些小贩、农民预备的,当然,要是多花上一块钱,就能去睡单间了。
就这样,罗二挤在空气污浊的集市里,除了白天外出晃悠一会,就躲在马店里睡大觉,他在草原上可是一直没敢睡好,正好补回来;当然,他也顺利地打听到了火车站的方位。
至于大灰,罗二把它放开在了三里以内,让它zì yóu发挥,要是被人逮走了,那是它命背;要是它没有及时跟上,也算缘分到了,该干啥干啥去。
罗二一直觉得,还是让大灰离开自己的好,这家伙的眼睛,罗二看着也渗的慌,他也不愿意自己常年紧绷这一根筋,来防备这个爱上人肉的家伙。
就在罗二混迹在骡马集市的时候,朝鲜劳动党金大佬,已经到达了沈阳,在这里,他要转乘去běi jīng的专列,一辆三节的普通客车。沉闷的蒸汽机车,喷吐着浓浓的白sè蒸汽,升火待发。
从沈阳到běi jīng,不出意外的话,火车要跑上近四十个小时,加上中途加煤加水,预定在11月12rì准时赶到běi jīng。
一脸红光的金大佬,带着一干子亲信随从,在志愿军有关方面的陪同下,满怀信心地上了火车。
前后的两截车厢,是志愿军派出的jǐng卫战士,还有他自己的一个jǐng卫班,中间的车厢,是金大佬的居住及办公处所。
虽然车厢里的设备不是很好,但他并不在意,这条件在他看来,已经是中国zhèng fǔ给出的最高待遇了,就连他们的高层也不会比这好多少。
白皙娇小的秘端来一杯热茶,让靠在沙发里的金大佬,舒心地笑了;能在这深秋里捧上一杯香茶,再考虑一下即将到手的援助,这兄弟般的情谊可是博大的让人感动。
当然,感动而已,要是对方提出驻军,那是万万不能的,哪怕是现在逐渐的撤军,他还觉得有点慢了;你已经帮我们打退了敌人的进攻,那还待在朝鲜干什么,怪费钱粮的。
反正,感激的话也说了好几车,再说自己也觉得没劲了,大家还是来点实际的,国际**嘛,追求的不是奉献吗。
点上一根烟,大佬的眼里迷惑起来了,最近苏联方面不知为何,对自己似乎小气了不少,而对朴家的热情高涨,真真是,看不清形势。当然,老大哥还是要主动热情地问候的,而身边的中国同志,在大佬看来,那是应该平起平坐的,不存在谁欠谁的。
哼,这回拿到中国的援助,先把基层稳定了,再抓紧收回部队的指挥权,我倒要看看,你朴家能蹦跶几天。
在他的机密文件里,不但有自己亲密同志的遇袭案,还有约翰在苏联边境被抢夺的事件,这些意外的发生,让他不得不把眼睛,盯在了党内的一些同志身上。
mín zhǔ集中啊,要是大家的意志都集中在自己这里,哪还有什么斗争,都是一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不懂得长远;是的,这次回去了,坚决不再软手,不能清醒的明白大局的同志,也该动一动了,
暗暗打定主意的金大佬,唤来秘,给自己按按发痛的脑袋,国内国际的事情,必须尽心回环,夹缝求生,不好手尾啊。
奔驰的列车上,即将展示野望的大佬,怀揣jīng心调制的清单,奔向那充满希望的政治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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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章、喜遇小张
二百二十五章、喜遇小张
躲在马店臭烘烘的通炕角落里,罗二还在琢磨着怎么混到火车站的时候,外面一阵sāo乱,夹杂着不断的呼喝声,“都别乱动,拿出证明。”
起身,罗二从窗户缝隙里,看见几名身穿蓝sè制服,腰扎皮带的jǐng察,正大声制止着来回忙碌的旅客,店里的掌柜缩着脑袋陪同。
现在正是晚饭时分,而骡马市的交易,还没有关张,每一个住店的旅客,尽管对这例行检查很是不忿,也只能停下手里的活计,耐着xìng子掏出不同颜sè的纸片,期望着检查赶紧过去。
通通的脚步声,几个大檐帽走进了房间,罗二眯眼看去,这些神sè严肃的jǐng察,穿着55式jǐng服,没有领章,胸章上人民公安的几个字样,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让罗二差异的是,还有一名白sè制服的女jǐng,戴着无檐倒扣式白sèjǐng帽,手拿一个厚厚的册子,正仔细地核对着旅客的身份,不停地抬头打量证明的主人;其实,她是在比对着手里的信息,只要旅客的身份稍有疑点,那好,先到派出所走上一趟。
在人民专政面前,任何隐藏的敌对分子,基本是跑不掉的。
房间里休息的旅客不多,只有五六个人,很快,一名jǐng察走到了罗二跟前,“证明?”
罗二迟疑了一下,他有点后悔了,刚才还好好地洗了把脸,这下坏了,证明上是一个明显的蒙古人名字,而自己的样子?罗二暗暗苦笑了一声,把证明递了过去。估计,人家一看证明,再看自己的脸,什么都清楚了。
拿着证明,这名年轻的jǐng察,转身就要递给身后的女jǐng,就听见外面院子里,传来急促的扭打声,“不许动,再动开枪了。”闻声,这个jǐng察一愣,随即摘下肩上的步枪,几步冲了出去。就连那名女jǐng,也跑了出去。
罗二偏头从窗户看出去,一个矮小结实的汉子,正被两名jǐng察紧紧地按在地上,长长的头发在地上粘了一层土;尽管被按住了,这家伙还在拼命地挣扎,嘴里发出嘶哑的吼叫声。
有了支援,jǐng察就地把这名汉子用绳子绑了,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在众人的狐疑中,一个声音响起,“大家不要慌张,我们抓住了一名逃犯,现在继续检查。”
闻声,罗二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丝尴尬,我靠,这小子来了。
一个jīng瘦的jǐng察,拿着罗二的证明,低头走了进来,他身上挎背着的手枪,昭示了他带队身份,“索布德?谁是索布德?”
“我”,罗二把手慢慢举起,但坐在炕边纹丝未动,一副懒洋洋的态度;周围的几个旅客,对罗二大咧咧的态度,很是吃惊,也把身子向远处挪了又挪。
“哦,你……,二哥?”来人抬眼一看,大檐帽下的眼睛猛地一亮,眼珠左右一扫,惊喜的脸上随即恢复了平静,把手里的证明递给罗二,“喏,你的证明。”手指在胸前飞快地比了个九字,转身出去了。
“好了,检查完毕,去下一家。”院子里,小张中气十足的声音,把一帮子聚在一起的jǐng察,直接哄了出去。
小张出现在眼前,让罗二沉寂的心情,再次跳跃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离开352团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小张脱下了军装,放弃了手上的狙击步枪;只有到晚上九点,见了面才能知晓。
至于那通缉令,哼,罗二是无条件相信小张的,要是打生打死兄弟出卖了自己,那也就认了,算自己眼瞎。
晚九点,小张准时来到了马店,这时分,已经是大家开始睡觉的时间了,京城里那些玩闹的场所,基本也没了生存的空间,还是按时睡觉的安全。
花了一角钱,罗二从掌柜的那里,拿了一壶热茶,捏着两个杯子,和小张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一时间,俩人相顾无语。
“说说,你咋的退役了?”罗二打破了沉闷。
“伤好了,家里人不放心,写信让我退役了。”小张低着脑袋,艾艾地答道,“不过,现在也算好,你不知道,武蒙国那小子,还在医院里待着呢。”
“怎么回事?”罗二皱着眉,点上了一根烟。这算什么事,碰上了两个伤员。
“玛德,新来的连长,让我们给朝鲜老乡修房,大雨天也不许停,结果房子塌了,伤了三个人,老武肺部刺穿,说是严重感染。”
“好了,不说了,给你。”罗二把一个递给了小张,他见不得自己手下的糟样子,但也没办法,现在他还是泥菩萨过河呢。
“这是?”小张一捏本子,吓了一跳,快速地把本子揣进了怀里,使劲压了压;不用看,这是一本电码本,他在朝鲜也用过。他拿到的,是一个密码抄本,罗二在草原上无聊时另抄了一份。
“我要回朝鲜,你联络一下弟兄们,要是混的不好,去朝鲜找我。”罗二拿出地图,打开手电指点,“丹东,只要联系上我,我在丹东对岸等你们。”至于用什么联系,罗二不说,要是联系也联系不上,那也就白当一回侦查兵了。
“二哥,不用,我这挺好的。”小张讪讪地笑道,看神sè,他对目前的工作,还算满意。
“每个月初一,我在晚上十二点开机十分钟,等你们消息,没有最好。”隐隐的,罗二对小张还是放不下心,却不知该如何说,只能自顾自说下去。
“知道了,不sāo扰你,说明我们还好。”小张见罗二脸sè不悦,赶紧拐了话题,“二哥,你这动静也太大了,弟兄们简直没法接受。”一个战斗英雄,转眼成了杀人犯,还满世界通缉,这让人情何以堪。
听这话,罗二倒是放了一半的心,这小张还算不错,一直和那几个亲近的弟兄们联系着,互相照应也好。
“占我的房,还想开枪,找死。”淡淡的一句,罗二不再多说。
小张点点头,他对通缉令的话,一直怀疑着,什么私闯民宅杀人,动机也没有就动手,罗二不会那么没品,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下,一切都明白了。
“不过,现在火车站一带都开始清场了,无关人员一律不得靠近,二哥,你要是想坐火车,还是得等等。”知道了罗二的去向,小张也很为难,他是帮不上什么忙。
他一个刚复员的小jǐng察,派出所还行,但在公安局里还插不上话,要想把罗二送上火车,基本没戏,再说,每天一趟东去的火车上,乘jǐng也不好对付。
“火车站这么严,不会?”罗二对小张的话,直觉他在夸大了。
想当初,他们还在美军驻守的火车站,坐了一趟免费的火车呐。
“听说,朝鲜领导人要来,不知道是哪天,看样子也快了,火车站那里刑jǐng队的老家伙们,都在那里盯着。”言语里,小张还是有些服气。
小张一番解释,让罗二明白了,不但军队上有投诚的士兵,地方上也有投诚过来的jǐng察,尤其是作为地头蛇的旧jǐng察,那多年逮人的眼睛,看人看得是相当毒辣;只要没有血案在身,zhèng fǔ也乐得有熟手投靠,人民内部矛盾嘛,也不能搞一刀切。
罗二没有那个自信,在一杆子地头蛇面前,能轻松混进车站,他现在怀疑,自己的相片已经落在了那些人手里。
得,火车站去不成了,罗二开始茫然,自己对内地的道路,根本不熟,要想搭顺风车,还真不容易。
“东来的火车,一般是走哪?”罗二拿起茶杯,喝着苦涩的茶水。
“还能走哪,就一条铁路,从通州过来的。”小张看了看手表,漫不经心地说道,随即,他的脸sè一变,“二哥,你是要?”
罗二赞赏地拍拍小张的肩膀,低声说,“没错,你想啊,老子通缉令在身,回朝鲜那是难上加难,要是混上了金大佬的火车,那怕是趴在车顶上,也快了很多,最起码路上没人检查。”
看着罗二脸上的笑容,小张心里一酸,哎,去和嫂子汇合也难成这样,简直把命都拼上了,要知道,现在月啊,大冷的天,趴在火车顶上几十个小时,搁别人已经冻死了。
不过,罗二的想法,也算是个简单可行的办法,要是他走公路,一旦碰上不开眼的检查,那肯定是要死人的,还不如直接冻着回去的好。
站在jǐng察的立场上,小张不由自主地为两边着想,想来想去,还是让二哥难受些的好,最起码不伤及无辜。
“那行,明天我请个假,送你去通州。”想到这里,小张开始盘算着请假的事。
很晚,小张在掌柜殷勤的目光中,离开了马店。
第二天凌晨,一辆半新不旧的吉普车,停在了马店的门口,等候多时的罗二,跳上车出发。
车上,小张递给罗二一个大纸包,热乎乎的烤鸭,把罗二吃的满嘴流油,在京城的这几天,他就没敢离开过骡马集市,一身的膻臭味洗都洗不干净,也不敢随便去饭馆里吃饭。
“你小子,还算有良心。”对小张的上贡,罗二满意地狠狠夸奖了几句。
反观小张,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二哥,你去了朝鲜,还能回来嘛?”
索然合上纸包,转手丢在护腕里,罗二掏出手绢擦擦嘴,冷笑着,“你说呢,那王家长辈还在等着拿我的脑袋,我又不傻。”说着,罗二愣了愣神,“我说,你见大力了吗?”
“见过一面,不过,”小张犹豫了一下,“他调南边去了,前一阵刚走,听说是去云南了,到现在还没来信,他知道我的单位地址。”
“给,我的通信地址。”小张顺手,把一张纸条递给了罗二,他可不想和罗二就此失去联系。
把纸条收进护腕,罗二眯着眼睛,“小张,要是碰上为难的事,一定要通知我,要是敢瞒着我,你知道我的脾气。”
“那是,那是,二哥威武。”小张低头哈腰的样子,让罗二瞬间想起了朝鲜的漫天大雪,不由得暗自长叹一声,真他玛德算啥事啊。
吉普车刚进入通州地界,罗二下了车,和小张挥手道别;看着远去的吉普,罗二转身上了通州南面的长渠山。
山下,一条锃亮的铁路,笔直而来,穿过一个百十米的山间隧道,直往西而去。
躲在山顶南面向阳的洼地里,罗二在伪装网下举着望远镜,暗暗记录铁道旁民兵巡逻队的来往时间,看着看着,嘴里禁不住嘀咕起来,“什么玩意,只顾着赶路,连周围看都不看,也不牵个军犬。”说不得,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山下,四人一队的民兵巡逻队刚过去,一个矫健的身影,沿着草丛窜了上来,那长长的舌头不住地哈着白气;大灰,yīn魂不散地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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