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顾命大臣
“我刚刚得到消息,陛下今天醒过来!”
云定兴重复道,目光中带着期盼。
李世民的心中也是翻腾无比,之前御医已经向众臣暗示,皇帝已经不太可能醒过来。所以太原城中才会有如此的龙争虎斗。而他李家,虽然表现上一直是中立,两边都不倒。但是自家事自已清楚,不是他们不倒,而是他和父亲早就商议好了,李家身为河东的地主,又握着十几万人在手,有如此大的底牌,他们根本不急。
父亲早和他说过,引而不发,才是最上策。只要他们握着这些实力,任他洛阳派还是长安党都得来拉拢他们。如此一来,不但能得到更多的筹码,也不会担负太多的风险,只要到最后形势明朗之时,再选择方为上策。而且李家父亲心照不宣的是,以如今的局势,谁就叫保证一定是洛阳派和长安党才笑到最后呢。
说不定辽王与关陇一派斗的个你死我活,他们最后渔人得利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北周也是这么来的,大隋也是这么来的,谁就能说他们李家就不能弄出个大唐来。
眼看着最近太原城的形势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被所有人忽视了的皇帝居然醒来了。
李世民装那独臂负于背后,迈着方步不停的踱步。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云定兴那胖胖的脸,还有那嘴角边的一抹笑意。李世民突然脑中一阵清明,皇帝醒了这是天大的事情。可为什么来通知的不是晋阳宫中的内shì,反而是身为左骁卫大将军的云定兴?
按常理,皇帝一醒,那自然是得立即通知所有太原城中的百官。可现在,外面没有一点动静,甚至是连掌控晋阳宫的辽王那边也没有传来消息,反而是这位并不与辽王很密切的云定兴来告诉他,而且还是这么sī密的告诉他。这反常。立即让他心中思量起来。
他在脑中仔细的转了几圈,又拿目光瞥去,发现云定兴仍然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甚至能看到,此时他的心情应当是很高兴的。
“世叔,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李世民停下脚步,淡然笑道。
云定兴顾左右而言他,“不知唐公可在府上,来了唐国公府,不去见唐公,可是我的失礼了。”
李世民眼睛一转。已经明白了云定兴的意思,肯定是还有什么更重要的消息。不过这老狐狸刚刚明明就是来试探我的,他真正要见的是父亲。
想到这,李世民也不再犹豫,笑着前面带路,直接将云定兴带往父亲李渊的书房。
一见李渊,云定兴又是试探了几句在,不过李渊是何等样人。这么多年在大隋。那是早练成了一头老狐狸,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任是云定兴在那里左一句,右一句的试探,李渊就是在那装傻充傻,说了大半天,云定兴口舌都干燥了,听到的全是些没有半点营养的客套话。
想了想如今的局势。云定兴也知道时间宝贵。只能咬咬牙直接上。
收起客套笑脸,云定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肃然道,“唐公,刚才你也知道,今日陛下已经醒来。不过如今太原城中,辽王早已经对皇位垂已久,陛下深感忧虑。就在我来之前,燕王殿下挟陛下诏书来见。”
李渊一听皇帝居然让燕王偷偷的带着诏书去见他。也立即明白肯定此事不同寻常。
“陛下已经下传位诏书,立燕王殿下为皇太孙。”
李世民与李渊父子俩齐齐神sè一动,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消息。虽然以前众人都知道皇帝喜欢燕王,但如今局势,却是辽王党羽最多,势力最大。可皇帝一醒来,却反而急急的立下传位诏书。这一来说明皇帝这次醒来后,身体可能并没好转。二来,也说明了皇帝的态度,他对于辽王确实不喜。也许,皇帝只是感受到了辽王的威胁吧。但是不论如何。他们知道,云定兴来找他李家。肯定是皇帝的意思。
果然,云定兴将那顾命八大臣的诏书拿了出来,出示李渊。
李渊看完后,心中也是十分兴奋。实际上,他也不愿意最后让辽王得了皇位。辽王一党势力强大,如果杨暕得位,李家不但不太可能得到更多的好处,而且有可能会受到新皇的打压。这也是明明李家一倒过去,就立马能帮杨暕赢得大势,却偏偏犹豫不决的原因。锦上添花,总不如雪中送炭。
合弱击强,才是真正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燕王相比于辽王,那才是真正的势弱。甚至关陇一派,虽然反对辽王,但他们也不一定就非要支持燕王,要知道,杨昭的三个儿子中,一直坐镇留守长安的可是代王杨侑。相比于一直随驾的燕王,关陇派系也许会更乐意支持代王。
不过那是以前,如今有皇帝的亲笔诏书,这形势却又是立马不同了。皇帝醒来,且发下诏书,那么之前那些和他李家一样观望的势力,必定大多数会立马倒向皇帝这边。
李渊一边接下诏书谢恩,一边却是心中不断盘算。
有皇帝的这两道诏书,那么关陇一派肯定会立马转而支持燕王,就算是那一直和自己一样没表态的王世充。他相信,只要这诏书一到,王世充也会立马支持燕王。算起来,只要再加上李家的支持,燕王获得的支持马上就能超过辽王。
内有皇帝的传位诏书,外有他们支持。以太原如今的兵马来算,他们拥有的兵马最少能达到三十万,而辽王只有二十多万。更加让李渊高兴的是,燕王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李家的只要支持燕王,立即能成为燕王势力之中最强的一派。只要帮燕王夺得皇位,那么有着顾命大臣的名号,他李家还不得权倾朝野。
李世民却在一边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李渊心情高兴,只要此处谋划成功,他李渊也并定成为朝廷第一人。看着儿子不语,不由笑道。“二郎,你平日里兵书看的多,你说说,我们当如何铲除辽王一党?”
整理了下思路,李世民道,“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虽然陛下已经醒来,可是我们却一直没接到宫中的消息。而且陛下派人送燕王出宫,做的又如此隐秘。这说明,晋阳宫已经让辽王给掌控。陛下显然是察觉到了此事,才会如此行事。所以,只怕辽王狗急跳墙,万一”
李渊和云定兴都是老狐狸级的人物,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到李世民的话,就立即明白了后面的意思。皇帝醒了,却一直没消息传出来。那就说明肯定是辽王隐瞒了这个消息。封锁了晋阳宫。而这样做,已经等同谋逆。
一旦辽王真的动手,虽然表面上说他们的实力联合起来也许更强。但是那也得联合之后,现在可还是一盘散沙,弄不好,就会给辽王一个各个击破的机会。
听到这里,云定兴已经有些焦急起来。他是燕王的舅舅。如今这事已经开始。万一让辽王得了位,那将来岂有他云家的好。眉头紧皱,云定兴焦急的道,“二郎,如何是好?”
“云世叔,依小侄之见,如今我们必须兵贵神速。最后还是兵分数路,抓紧时间,抢在辽王动手之前先发致人。方为上策。”李世民沉吟道。
“快说,怎么个先发致人法?”
李世民缓缓道,“首先,云世叔立马将燕王秘密送来唐国公府,我们李府秘密,且守卫森严,能全力保证燕王的安全。”
云定兴想了想。自己的左骁卫军营如今乱糟糟,军中耳目众多,将燕王这个皇太孙留在那里,确实不太安全。虽然他心中也猜测,李世民提出将人送到李府。是想自己和燕王更近些,但也不太在意。反正自己是燕王的亲舅舅。只要真的扶了燕王上位,这将来还怕会亏了自己不成。
“好!一会我说将殿下送来。”云定兴点头同意。
“其次,云世叔马上带上诏书,分别去见卫文升、宇文化及、樊子盖、王世充四人。只要将陛下的诏书宣告给他们,相信他们都会支持燕王。只要得到他们的支持,我们掌握的实力才能超过辽王。”
李世民提的之四人,也是顾命八大臣之一,其中卫文升、宇文化及、樊子盖三代正是眼下关陇派的代表人物。而王世充更是手握十万淮南军,这四人的支持至关重用。
“那苏威要不要告诉他?毕竟他也是顾命大臣之首。还有那裴家,要不要拉拢一下?”云定兴问道。
一听苏威的名字,李世民眼中lù出不屑,忙摇头道,“那位苏相就不要找他了,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之时再找他也不迟。至于裴家,虽然裴世矩也是陛下诏书中的顾命大臣,但是他如今人在辽东,而且裴家早已经倒向辽王,我们更不能找他。”
苏威号称朝堂不倒翁,做了几十年宰相,起起落落,可是一直都是不倒。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不倒翁,靠的就是他的那倒小怕事,且墙头草的xìng格。如果把这事情告诉了他,弄不好他跑去告诉杨暕也有可能。反正他也不过是一个文官,这个时候也用不到他什么,最多将来事成之后,将他弄到朝中平衡下各方势力就好了。
至于裴阀,就算是他们肯倒戈支持燕王,李世民也肯定是要从中做梗的。裴阀和李阀是死对头,宇文阀当初在宇文述死了后,已经势力大降,如今朝中真正势力强大的门阀就剩下了裴阀和李阀。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铲除裴阀,李世民又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父亲,世叔。眼下最关健的一步,其实还是陛下。如今陛下虽然醒来,可却被困在宫中。如果我们能抢出陛下,那么陛下只要一现身,再加上我们联手,这辽王又岂能翻天?”
皇帝的诏书和皇帝本人比起来,那自然是皇帝的份量更重。不过眼下晋阳宫完全被辽王掌控,要不然皇帝也不可能会将燕王送出宫,还搞的这么复杂了。以眼下的形势,他们连皇宫都靠近不了,更不用说见到皇帝了。
云定兴皱着眉头道,“那辽王以自己在崞县募集的三万兵马为主,在太原城中又扩充了不少兵马,如今足足有五万精兵完全听他所用。现在晋阳宫正是由这五万人守卫,城外还有裴仁基十万河北军,杨义臣的五万山东军,另外还有将近三四万倒向他们的各部零散兵马。要想从晋阳宫中抢出陛下,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三人都陷入沉思,虽然太原城集结了六十万兵马。但是这么多人不可能都驻扎在城中,眼下太原城中有辽王的五万兵马守卫晋阳宫,另外还有就是禁卫内军,不过眼下这往日最荣誉的禁卫内军,却是只有有那雁门城八千生还人马扩充后的两万人。其中黑衣铁卫五千人马,骁果军五千人马,另外左右翊卫各有五千人马。
这两万人马居于晋阳宫中,处于被辽王五万兵马的包围之中。而且负责皇帝的shì卫正是由裴行俨所统的五千黑衣铁卫,就连李建成的那五千骁果军,也只能是在宫内驻守。左翊卫的兵马由宇文化及统领,右翊卫由司马德堪统领,虽然宇文化及属于他们这边,可司马德堪却是早被辽王拉拢。宇文化及的人马早被司马德堪牵制,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唐公,王世充的淮南军,和卫文升的关陇军都在城外,要想抢回皇帝,那五千骁果军和五千左翊卫兵马根本不够。唐公,太原城的防守还在你的手中,你看有没有办法到时放大军入城?”
李渊目光如水,心中却是不断的盘算着。眼下的每一步,都关系到李家的将来,他不得不谨慎。李家在此次的皇位争夺中,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太原城是他李渊的地盘,云定兴的话让他迟疑起来。!。
第484章 两面三刀
太原是李渊的地盘,虽然天子从雁门退入太原。不过禁卫军早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所以城防大权还是在李渊手中,他的十多万河东军中,有五万人是他的嫡系直属人马,其余的七八万人也都在城外驻守。
按制,皇帝在太原,那么城防是应当由禁卫军接管的,不过禁卫军拱卫行宫人数都不够。所以到最后,太原集结了六十万大军,却有四十多万是在太原城外,甚至有不少还有周边的各县驻守。
太原城中,辽王杨睐有五万直属兵马,由鱼俱罗、董纯、吐万绪等人统领。另有shì卫天子身边的黑衣铁卫五千人马,由裴仁基之子裴行俨统领。右翊卫大将军司马德堪统领的五千兵马,宇文化及统领五千左翊卫兵马,李建成统领骁果军五千兵马。
除了这些兵马,剩下的就只有李渊的城防部队。太原四城,由李渊最精锐的五万河东军驻防,整个加起来,太原城中的兵马只有十二万人,表面看起来,如今的支持燕王的兵马与辽王的兵马各一半。不过众人都知道,辽王控制着皇宫,李渊控制着外城。不过他们对辽王控制的皇宫插不进手,李渊所控制的太原外城,实际上却是有诸多大将军统领。每一道城门,朝廷都派有官职很高的将领坐镇。
不过虽然有那么朝廷将领坐镇,但是只要李渊肯,那么关健的时候,还是能找开城门放大军入城的。不过李渊却有些犹豫不决,太原是李渊的大本营,万一大军入城后控制不住,在城中交战,那这河东名城可就将毁于一旦。甚至他还担心着万一到时有人和他想着一样,打算浑水mō鱼怎么办?
毕竟刀兵一起,可就是兵火无情。
李世民看出父亲的顾虑,忙道“世叔,城外还有着辽王的十几万河北军与山东军,到时这些人可还得大军控制。所以小侄认为,莫若就由关陇军与江淮军到时牵制河北军与山东军就由熟悉太原的河东军入城,如此一来,也省的各军混乱,避免局势难以控制。你觉得呢?”
云定兴心中一顿暗叹李家父子打的真是好算盘。燕王也送入李府,太原也不让他们的兵马进入。到时他李家控制了太原,兼手中又有幕王还人可比。不过心中虽是如此想,云定兴却也不愿意点破,毕竟此事要成还得李家多多帮忙。
不过他还是皱眉道“如果由唐公率河东军在城中平定辽王,这却是再好不过的了。只不过,辽王控制着皇宫,却是怕一时难以救出陛下。”
李渊父子巴不得杨广就死在皇宫才好,这样将来燕王即位李家才好。不过这话自然不能明说,想了想后李世民道“此事我看不如先由宇文将军和我大哥先用宫中的人马试试,能偷偷带出陛下最好,如果不行,我们到时再想办法。现在当务之前,还是由云叔去联络各家。”
“好,那我先走了。”云定兴也不再多说什么,转头偷偷从侧门出府。
云定兴离开没有多久,却又有家人来报,说是辽王殿下亲自来访。
李渊父子面面相觑,却也已经明白了辽王的来意。
“父亲,辽王肯定是来拉拢我们李家。看来辽王要动手了!”李世民冷冷的道,他一向对这个辽王没什么好感。
李渊却在那里若有所思,不停的捋着胡须沉思。
辽王杨睐今日一身紫袍玉带,满脸微笑,一眼望去仪表堂堂,气质非凡。
一进李府,老远就大笑着对李渊行了一个晚辈礼“表伯父好!”
李渊的父亲与杨广的父亲娶的都是独孤信的女儿,所以李渊和杨广两人都是姨表兄弟,李渊比杨广大两岁,说来算是杨广的表兄。不过虽然有这么一层关系,以往李渊可不敢让杨广叫他表哥。而且以往辽王也从来没叫过他表伯父,眼下突然叫的这么亲热,却是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
李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却也是十分泰然自若的就大下了这句称呼。
“辽王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到寒舍,真是让寒舍蓬壁生辉啊。”
杨睐来李府,却没有带上裴蕴等人,只带了一队shì卫过来,也都尽留在府门外。进入李府,身边只带了几个shì女,倒是显得十分sī人。
对李世民,却也是没口子的叫着表弟。
说了一番客套话后,辽王杨睐也没再客气,直言道“表伯父,在下今日上门,其实也是想来亲上加亲。“……李渊不置可否。
“是这样,1小侄元配早丧,至今未有再娶。1小侄早闻李家表妹贤淑,早家来求。1小侄也是幕名不已,今日就冒昧前来,想来亲上加亲。
这事本来当由长辈做主,只是陛下至今未醒,找其它人也都有些身份不配。1小侄失礼冒昧前来,还请表伯父见谅。”杨睐笑着说道。
李渊眉头微皱,心中不喜。就算杨睐真的想求亲,这也得由长辈出面,像他这般,哪有半点礼数。不过也只是心中生怒,面上却仍然是古井无bō。
要是这杨睐在云定兴的前面到来,说不定他还真的会考虑一下。
毕竟如今杨睐虽然有不少女人,可他的辽王妃却是早死,如果女儿嫁给他,那定然是正妻。到时他当了皇帝,女儿有娘家支持,自然也是皇后。
不过现在,他却是不愿意再在这个事情上费神了。毕竟就算女儿当了杨睐的皇后,可李家也不一定能有多大发展。但是如果扶持燕王杨谈上了位,那么李家可就不一样了。
李世民在一旁也是哼了一声,想着用不了多久,这个一直高高在下,狗眼看人的皇子,就将被他们踩入烂泥,心中也是解气不少。再看他时,已经少了几分不满,反而多了几分不屑。
李渊也本要拒绝,不过却突然脸上一笑“哎呀,殿下果然还是真xìng情啊。不过这个婚姻大事,又哪有自作主张的。就算是殿下,也不能让人说失了礼数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殿下真有心,我看殿下不如请一位皇族长辈,或者是朝中大臣前来提亲也好。”
那边的杨睐今天来,本来是听了裴蕴的话,前来试探下李渊的态度。刚刚的提亲,不过是他随口一提,哪想到李渊居然会同意。一时间,心神jīdàng,高兴不已。要不是李渊一直不肯倒向他,他早就动手了。如今李渊愿意将女儿嫁给自己,那岂不是表示李家已经愿意投靠自己?有了李家的支持,他还有何惧?
那边的李世民却是愣了…下,不明白父亲怎么会这般。
那边的李渊和杨睐却是越谈越高兴,甚至已经三言两语的将这婚姻大事说定。
“殿下,如今陛下昏mí不醒已经两月,天不可无日,国不可无君。
如今太子已经草原遇难,陛下又昏mí不醒,天下四方人心惶惶啊。殿下身为陛下唯一嫡子,当此之时,还望心中早怀天下苍生为重,要勇于挑起江山重责啊。”李渊在那里一脸的劝慰道。那语气,充满了期盼。
杨瞰也打蛇随棍上,轻声道“本王何偿不是心怀天下百姓,奈何怕朝堂内外不服。为之奈何?”
“只要殿下继承了大统,那时以人主身份号令天下,谁敢不从?”杨睐目光盯盯的凝神着李渊,不过却看到李渊的目光中确实是十分坦dàng。心中不由的疑huò,裴蕴等人都说李渊老jiān巨滑,手中握着实力,却迟迟不肯投入他的麾下,不过是想待价而沽。可看如今李渊的样子,却是十分真诚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我要娶他的女儿?
“然陛下尚在,又未有明诏,予如何即位?”李渊笑的十分诡异“老臣曾经见陛下手书过一道传位于殿下的传位诏书,就存放于陛下身边。只要殿下找到这诏书,到时自然可以凭传位诏书即位,再尊今上为太上皇即可。”杨睐眼前一亮,心道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虽然这般即位有些不够光明正大,但是只要李渊也肯支持他。那以他如今的实力,只要到时伪造一封传位诏书又有何难?只要到时他即了位,天下又还有谁会来管这诏书是不是伪造的。
想到这里,心中也是jī动万分,连呼吸都瞬间急促了许多。
“他日我若即位,必定加封唐公为司徒、大丞相之位。”杨睐也是拍xiōng许诺,却又道“不过,那关陇一派一直反对于本王。
还有那王世充,本王数次拜访,却都拒而不见,至今都是摇摆不定。这些人手中握有近二十万兵马,只怕还是一个麻烦啊。”
李渊伸出手做了个斩的动作“殿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杨睐愣了一下,他一直谋划的也都是如何弄掉卫文升等大臣。却没有想过,要直接将他们掌握的这二十万人通通铲除。一时间,也不由的有些愣住。!。
第485章 权利游戏
看着杨暕还在犹豫,李渊忙道,“殿下不必犹豫,卫文升、樊子盖等人一日不除,他们就会一日不服殿下。这次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天下各地兵马俱至太原。此正是殿下将那些不服者,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如若错过,只怕等他们返回地方,就会又是一个陈破军了。殿下,辽东陈破军前车之鉴不远,我们可不能再重蹈复辙。”
听到李渊这么一说,杨暕也不由的觉得确实如此。万一放他们回了地方,他们也跟那陈破军一样在各地起兵造反,那还得了。眼下江南河南各地已经烽火遍地,不过他觉得只要朝廷大军南下,到时必定能马到功成。可如果让这些文武大臣,贵族世家们也回到地方造反,那可是个大麻烦。
特别是他心中更担忧的是,卫文升等人如果回到长安,到时他们肯定会扶持他的侄儿来做皇帝,这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
“殿下,其实别看他们有二十万人,真要想平定他们说难也不难。”李渊笑着道。
“哦,唐公有什么好计谋,快快说来。”
李渊笑了笑道,“我知道河北的裴仁基将军与山东的杨义臣将军都是殿下之心腹。他们二部足有十五万人马,外加殿下还有一些各地郡县赶来的勤王兵马支持,加起来也有几万人。说起来,殿下在城外的这几部人马加起来可就有近二十万人。而据我所知,卫文升、宇文化及的关陇军及一些合谋者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人左右。殿下以二十万人击十万人,岂不是雷霆一击。”
杨暕此时已经完全让李渊给说了动了心。想想裴仁基和杨义臣皆是朝廷有名的大将军。以二十万打十万,怎么也有把握。不过转念却一想,除了关陇军,城外的兵马可不少,不算那些零散的,江淮军可就有整整十万人马。而且江淮劲旅天下闻名,王世充在江淮一带剿匪的战绩,朝廷上下可是早有耳闻。万一与关陇军交战时。江淮军却横插一脚,这却是要命的。
李渊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又说道,”辽王是不是在担心一直摇摆不定的王世充?”
“他可是有十万江淮劲旅!”杨暕牙痛似的道。也一直是因为城外的这些兵马,都是些名将所统,所以裴蕴等人才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殿下相信老臣,把他们交给我河东军即可。”李渊大声道。
杨暕似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唐公的意思,是由你出兵对付江淮军?”
李渊推心置腹的样子道,“殿下娶了老夫的女儿。那我们以后自然就是一家人。殿下的事,老夫又岂敢不尽力。王世充虽然号称江淮十万劲旅,但实际,十万人里只有一半是精锐兵马。还有一半。是他北上之时,匆匆召募的新兵,所以战斗力并不会太强。老夫虽然无能,不过二郎却也是朝中有数的大将。等约好日期,殿下对关陇军动手之时,让二郎率河东军突袭江淮军。有心算无心,他王世充,就算有三头六臂,又岂能飞上天不成。”
一直以来,杨暕所最担忧的不过是卫文升等人的十万关陇军,李渊的十余万河东军,还有王世充的十万江淮军。要不是顾忌这三支大军。辽王早就直接即位了。没有想到,今日无意中的一个随口提亲,却让李家倒向了自己。再一想到李渊的计谋,心中更是jīdàng。
到时由他亲率六万兵马坐镇太原城中,再由李渊关闭太原城。然后让裴仁基、杨义臣率二十万大军攻击卫文升、宇文化及的十万关陇军。再由李世民率河东军进攻江淮军,只关陇军一灭,就算李渊的河东军没有击败江淮军,他也一样大势在握。
一想到,马上就能登上墀台,坐上龙椅,拥有天下,富有四海。杨暕的那张白脸都已经胀的通红,就差没有哈哈大笑失态。得到了李家的全面支持,杨暕又与李渊谈论了不少细节,最后约定,为了不使对手警觉,暂时对两家的关系保密。只等平定了关陇军和江淮军后,辽王立即迎娶李家小姐。
最后离开时,高兴不已的杨暕甚至脚下一个没注意,差点绊倒。
送走杨暕,李世民早已经等不及的问道,“父亲,你刚才和辽王所说的,是真是假?”
“真亦如何,假亦如何?”
“那先前和云定兴所说的,又是真是假?”
李渊轻笑几声,捋着胡须得意的道,“二郎,你须知,真即是假,假即是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不是真,假不是假。假作真时真亦假,你又何须纠缠真和假呢?”
李世民却听的有些糊涂了,满头雾水,疑huò不解。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算算时间,云定兴应当已经将诏书宣告给王世充得知了。我们现在去一趟王世充大营,找他提亲。”
“提亲?”李世民更是不解。先前父亲为他向杨武提亲,刚刚父亲又答应了辽王杨暕的提亲,现在居然又要去找王世充提亲。这头脑一时混乱起来,不明白为什么事事都要和提亲扯上。
李渊心情大好,此时也不由的教导起儿子来,“二郎,世上没有什么正义与王道。那些都是帝王用来束缚小民的锁链,我们是世家是门阀。进一步,我们何偿就不能成为开创王朝的皇族?二郎,我一向看好你,你比你大哥更加适合成为李阀将来的掌门人。所以,有些事情你当明白。对于我们来说,朝廷不过是杨家的朝廷,我们李家却是世代的李家。只要对李家有利,我们又何须在意哪个当皇帝,或者改朝换代呢?”
听到这么一番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话,李世民心中无比震惊。他从没有想过,原本父亲的心中。居然是如此的看待朝廷与家族的关系。
“二郎。没有万世的朝廷,只有万世的家族。对于家族来说,利益才是最至高无上的。为了家族利益,其余的个人恩怨,甚至是君臣之义一类的皆可抛却。”
李世民脸sè有些苍白,他头一次听这么lù骨的话,但又觉得这话说的是这么的有理。那关陇世家,不就是自魏起么。自魏,到周再到隋,改朝换代几次,可关陇的世家们却一直是高高在上。哪怕换了一个朝代,世家还是世家。想到这些,他终于有些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不过还是犹豫的问道,“父亲,那比如有一天,陈破军势大,能取隋而代之。那我们又将军如何?”
李渊毫不犹豫,“如果有那一天,李家自然也和其它世家一样,臣服于他。这是明智的选择。也是应该的选择。二郎,如果你将来成了李阀掌门人,而陈破军真的有那君临天下的一天,我希望你能分清楚个人感情和家族利益。李家代代传承,家族传承的责任高于一切。明白吗?”
李世民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如此回答。一时脸sèyīn沉,沉默不语。
李渊也不再继续说陈破军,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王世充拥兵十万,看似中立,实则他的态度至关重用。如果这次,我们李家能与他达成联盟。那么我们能得到的远远不止是一个的皇后,或者是司徒、大丞相,顾命大臣之么简单。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听到父亲居然连皇后、大丞相、顾命大臣这些都不放在眼中,一时惊讶无比。如果大丞相都不放在眼中,那父亲所yù图谋的又将是什么?再往上,再往李世民想着心中惊涛骇浪四起,无以名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永远一张笑脸的父亲,心里却是有着如此目标。
李渊带上李世民都是换了身简便装束,只带了几个shì卫就悄悄的到了王世充的大营。王世充自到太原后,除了入晋阳宫,就整天呆在军营之中,甚至连那些官员拜访也很有见。
对于太原的地主李渊,他更是少有交往,突然见到李渊父子轻装上门,都是十分惊讶。三人在中军营帐商议了大半天之后,李渊父子满意离去。
中军大帐之中,王世充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不时的唉声叹气。
王世充子王玄应和王玄恕及诸多王家叔侄都赶到中军大帐,王世充所统江淮劲旅,最早期之时,只是王世充在江都剿匪时建立的募兵,并不是大隋府兵。
这江淮军士兵皆在江淮募集,军中大小将校初始时也都没有品级,大多是王世充的本家兄弟子侄们担任。到了后来,江淮军越打越猛,渐成江淮劲旅,号称天下五强军之一。到如今,当年的张须陀八风营已经早灭,皇帝身边的骁果军也已经全军尽没,就连幽州铁骑也投了辽东。
当年的五强军,只剩了江淮军与辽东军。江淮军的人马也越来越多,甚至上次王世充借口勤王之机,募集了五万兵马,将所部人马翻了一倍,人数达到十万之数。
拥有这么强大的一支兵马,王世充从江淮跑到河东勤王,河东雁门之围早解,王世充却一直没有回江淮,王家诸将当然而明白,家主是想要夺取更大的权利。兴师动众,千里来援,如果得不到足够的好处,以家主的xìng格又怎么可能就此回去。只是他们不明白的是,既然要争取利益,为何在太原的两派人马中,却又一连也不偏。
更让他们疑huò的是,先前听说左骁卫大将军云定兴来访,家主送走他时,在帐中哈哈大笑,高兴不已。哪料到,马上唐国公父子又来访,结果好半天,李渊父子高兴的离开,家主却又皱着眉头,一直叹气。
PS:前几章里不小心写了一个BUG,云定兴本是杨广哥哥废太子杨勇的老丈人,结果前几章,不小心写成了杨广儿子元德太子杨昭的老丈人。不过已经不好改,干脆以后就直接改成杨昭的老丈人了,望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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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登基大典
第二卷高筑城]第486章登基大典——
第486章登基大典
大业十一年八月初一,黄道吉日。15
河北涿郡治所蓟城,不过如今已经正式更名为北京。一大清早,北京朱雀御街,穿着光鲜地辽东军内卫军羽林卫与金吾卫的士兵就封锁了整个街口。
无数的百姓都涌出了家『mén』,不过他们只能站在街道,和两旁的店铺中观看。只有手持大元帅府发出的邀请函的要人才能通过封锁进入。
原来的蓟城,现在的北京城,也是有内外城加瓮城,这段时间将蓟城定为北京后,辽东军又『huā』了大力气在城外修建了三座棱堡卫城。
而原来城中的内城,其实也是杨广所修建的行宫。杨坚开皇末年起,就在几个重要的地方修建了行宫。而杨广即位后,更是修建了诸多行宫。而做为河北要地的涿郡,也修建了一座行宫,即是临朔宫。特别是在大业七年,杨广征辽东高句丽时,曾经将临时朔宫做为一个前线指挥部,在此停留许久。所以临朔宫的规模,仅次于西京太极宫和东都紫微宫,甚至比太原的晋阳宫、江都的江都宫,临渝关的临渝宫,楼烦汾阳宫之上,属于杨广在天下的七大宫城中排名第三的大建筑郡。
不过自从大业九年杨玄感叛『luàn』,杨广匆匆从辽东返回河北之后,杨广就再也没有来过这座几经扩建,富丽堂皇的临朔宫了。此时在临朔宫的正『mén』承天『mén』前,一排又一排身着大红『sè』制服的礼兵手持仪刀仪剑,如钉子般站得笔直。在他们身后是刚刚才经过半个月装饰的高大又雄伟的承天『mén』,近千名的辽东军文武大臣,和辽东河北各地的世家大族富户缙绅们,还有契丹、靺鞨、新罗、百济、奚国、铁勒、突厥等各部族的国王王子使节大臣们。他们身着华丽的礼服、军服。
不过承天『mén』前,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些佩戴着各种闪烁地星状勋章、奖章和绸带的辽东军官们。e^看辽东军的新军制中,每参加一场战争,所有的参战将士战后都会得到一枚战争纪念勋章。而且按照军功,以军功十二转设置了十二级破军勋章,每一转军功,获得相应的等级勋章。除了这两类勋章,辽东军还有等级最高,也最稀有的复国勋章,就是如今辽东军的高层,这种勋章上描绘着一只黄金狮子的勋章也十分少见。纪念勋章上面都是肋『chā』双翅的天狼,所以也叫天狼勋章。而十二级军功勋章,上面则是肋生双翅的伏虎,也称之为飞虎勋章。天狼、飞虎、金狮,三种勋章挂在一个个将领的『xiōng』前铠甲之上,耀耀生辉、光彩夺目。
这盛大隆重的场面,让那些前来观礼的河北乡绅士族大家们,都是看的心神『jī』『dàng』。早在十来天前,河北各地已经到处流传,陈大帅的人马从草原上救回了在河东被突厥人掳走的皇后与太子殿下。而且还有传言,皇帝如今在太原城中,早已经昏『mí』数月之久,太原城中各方人马也是为了扶持各自支持的皇子皇孙,正斗的不可开『jiāo』。眼看着天下动『luàn』四起,太原城中那些文武大臣、世家『mén』阀却又还在那里争权夺利,一心为隋的陈大帅,最后决定奉太子殿下在涿郡,也就是现在的北京登基即位。今日,就是新皇的登基大典。
看着这隆重的场面,不少河北的士族、大家,纷纷是摇头接耳,心想怪不得皇帝之前还下了圣旨,不担表扬了陈大帅的忠心,而且还将宝贝公主嫁给了陈大帅,更是封他为王。如今看陈大帅如此尊隋的态度,看来皇帝的眼光果然还是雪亮的。特别是早听的各种传闻,说是辽东军如今拥兵百万,如果陈大帅真的要造反,那岂不是早自已造反当皇帝去了,又哪个会那么好心的把太子找回来当皇帝。
不过今日的大典,除了辽东军的文武,及周边各部族之人,还有不少则是临渝关的河北降将以及以占据的河北六郡的地方官员。这些人都迫于形势降了辽东军,今日也一并都来参加了这大典。
临朔宫中今日也是装扮一新,特别是登基所用的太和殿更是内外一新,巨大的枝形吊灯悬挂在高高的殿顶,五千多盏遍布各处地彩灯和特制的彩『sè』蜡烛将整个大殿照耀得金碧辉煌,红『sè』的珊瑚绒地毯从『mén』口一直铺到了高台前。悬挂在墀台龙椅后面则是一面巨大的龙壁,龙壁之上九龙盘旋,形态各异的真龙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目光里带着无限的威严。
在这个殿堂里荃萃了辽东军所有地头面人物,文武大臣们在安排好的位置站立,从凡墀下一直排到大殿『mén』口。众人温文尔雅地轻声的议论着,当然,议论得最多的还是辽东军此次进入河北的过程。河北平原之地,终于马上都将归入辽东军的统治之下。
不过也有一部份人一直是沉默不语,这些人有文有武,却是一眼就能看出,并不是辽东军一系。这些人人数也不少,却是以一位干瘦年长之人为首。那人正是河北军的大将薛世雄,在他的后面则是临渝归降的河北军将领,还有被辽东军占据的河北六郡的地方官员。
不过同是河北军将领的罗艺一家却并不在这些人之列,罗艺此时正带着两个儿子,满面堆笑的和辽东军的那些将领们站在一起,甚至眼神中还透『lù』着些许讨好的意味。薛定国站在薛世雄的背后,冷冷的打量着远处的罗艺,心中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厌恶之情。以往罗薛两家是多年世『jiāo』,可这次罗艺却暗中投靠辽东军,不但开城放辽东军入临渝关,还带人自相残杀,更杀了河北军大帅李景,这样的行为,让薛家几人始终耿耿于怀。
仪式在上午正式开始,但一大早,所有的观礼人都到了现场。当陈克复领着一众辽东军大将抵达时,所有人地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这个年仅二十七岁地青年将军,可能已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强者之一了。
薛世雄看到陈克复到来,目光也一直注视着他。对于这个年青人,他却丝毫不敢等闲视之。甚至他觉得,自己怎么都看不明白他。据他所知,陈破军的父亲陈深已经在江南称帝,复立陈朝。甚至他也知道,陈深已经立了陈破军为南陈皇太子,可他今日为何还要立杨暕为帝?
不少河北人还是头一次看到陈破军。他们惊叹于这位大帅『tǐng』拔的姿态。飘逸的长发,英俊的相貌。更多的人则议论他不败的战绩,从辽东蛮荒崛起的传奇经历。无论是敌是友,大家都在心中暗暗赞叹,这样的气质,这样的风采,果然是当今的卓越人物。
到了吉时,在一队队乐队的鼓吹之下,年仅八岁的隋朝太子杨杲坐辇进入太和殿。为了今天的大典顺利进行,陈克复也是费了不少功夫。他将南阳公主和出云公主都接到北京,让她们和萧后与太子重逢。萧后见到了两个『nv』儿,那边陈克复又软硬兼施,终于她还是慢慢的配合起来。有了萧后的帮助,才八岁的太子杨杲也就好『cào』『nòng』。
今天的登基大典,事实上杨杲已经进行了许多次彩排,一切都已经演练的十分熟悉。所以陈破军看到太子到来,也并没有什么担忧的。太子今日穿上了最隆重的冕服,头戴冕冠,那冕板之上,前后各有十二12旒,每旒十二珠。身上的袍服也是最隆重的天子大典礼服,上玄下朱,且纹有日月星辰十二章,肩挑日月,背负星辰。
杨杲多日演练,此时神『sè』庄严,目不斜视的走过鲜红的珊瑚绒地毯,仪态高贵而大气,气度沉稳森严。在经过陈破军时,他顿了下步子,对陈破军微微点头,陈破军为了登基仪式的顺利,最近也是『huā』了些功夫哄他,此时微笑着回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
在雄壮的乐声中,大隋的第三任皇帝走上高台。
陈克复心情复杂,在这刻,他想到了很多事,很多人。从童稚的年代起,甚至他觉得自己与杨杲的命运也十分相似。在自己二十七岁的生命里,充满了热血、牺牲、奋斗、背叛和情『jī』,所有的一切,也许都是为了他日如眼前这般。当年的陈朝不堪大隋一击,所以他这个皇族才能安然的隐居河北。要不然,也许他在七八岁时,也会被他人如杨杲一般的『cào』纵摆『nòng』吧?
他知道,虽然他改变了一些历史,自己加速了隋朝的灭亡。但是如今天这般,立隋室傀儡皇帝,他虽然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这只是一个开头,这个头一开,也就昭示着曾经无比强大的隋朝终于倒下了。
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无比的轻松,望着着高高在上的龙椅,他默默的想:“杨广,虽然你的大业并未实现,但我却是明白你的信念与理想。等着吧,你心中所期盼,所要实现的,我会帮你实现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虽然你和你的大业都跨了,但是有我的接替,我一定会让华夏,让大汉更加繁盛,让四海臣服,天下景仰。”
*
第487章 传国玉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八月初一,北京临朔宫太和大殿里,才八岁的杨杲,还有些懵懵懂懂的走向天下至尊的宝座。当他转身面南的那一刻,殿堂之下,群臣齐拜,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回音在大殿上空久久回dàng。
“众爱卿平身!”从太子变成了天子的杨杲按着先前练习的那样,双袖挥起。才八岁的他,在双袖挥起的那瞬间,他仿佛想起了父皇的样子。他知道,当坐上这个位置后,那意味着什么。身为天子的骄傲沐浴着他,笼罩着他,完完全全包围了他。
“谢皇上!”跪拜的群臣齐齐站起。文臣、武将、功勋、谋士……清一sè的象征帝国威严的官服官帽。他们站起来,他们是帝国的栋梁,每个人都顶天立地!
居高临下,看着这满殿的臣子,杨杲心中也十分jī动。正思绪乱飞时,目光突然扫过居于最前面的陈破军,他突然感到惶恐,一种居高临下、高处不胜寒的惶恐!年幼却又十分聪慧的他,终于想起母后在夜深人静时对他说过的话。哪怕就是成了天子,在面对那人时,也得一切听他的。想到此处,杨杲一时意味索然,甚至心中忐忑不安,立时拘紧了起来。
皇帝继位,一般都是前任皇帝临死之时,诸大臣与皇太子陪在身边。皇帝一死,各大臣立即拜见新皇帝,也就算是即位。不过新皇必须经过登基大典,才算是合法的成为了皇帝。大典一完成,新皇帝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登基大典是为新皇帝继位所举行的一个重要的宫廷仪式。登基大典会在老皇帝死后一个月之内择吉日举行。汉代一般要等一个月左右。唐宋两代往往是先帝死后第二天就举行登基仪式,明清两代往往是半个月左右。汉代和明、清两代是先继位再举行登基大典,而南北朝和唐、宋时期是继位和登基大典同时举行。
不过如今的皇帝杨广并没有死,他只是昏mí不醒,且人在太原,也并没有什么传书诏书,及三省六部的宰相大臣们的决议。不过如今已是隋末乱世,强者为尊。实力为王。陈克复拥兵几十万,据地二十多郡。又身为皇帝的女婿兼手握重兵的唯一异xìng王,又是三公之位的司徒,和尚书省之首的尚书令。
陈克复尊太子即位,虽然程序上有些不合规矩,但是毕竟太子是储君,在皇帝昏mí两个多月不醒后,他在河北继位也还是能说的过去的。毕竟此时,就算是反对者,也不可能拿陈破军怎么样。
“朕今日即位。尊父皇为太上皇。另大赦天下。另外,河北、辽西、辽东、室韦租调二年,自余给复一年……”
小皇帝坐在那和他幼小的身体有些不相符的龙椅之上,终于又想起了先前排练过的内容。嘴一张。立马将早已经背熟的话语说了出来。
“加封陈破军为陈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大丞相、司徒,掌一切朝政。加九锡、假黄钺,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赐黄金“皇帝那稚nèn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dàng。
听到这些,就站在距离杨杲最近的陈破军也不由的惊讶了一下。他在先前的演练时,确实让杨杲背诵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不少的加封旨意。不过却没有加封他自己的,反正立杨杲也不过是一傀儡皇帝,他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他并不着急马上就加封自己。早晚都是一样。
可是现在这小皇帝却突然自作主张的封赏了,而且封赏的内容让他也是吓一跳。加封陈王这还算是正常,毕竟他本来也是郡王,再晋一级也不算什么。可突然加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大丞相,这确已经是将朝中所有权利都交给自己了。虽然事实上,就算杨杲不肯将权利交给自己也没有,这一切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可他主动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根本不用想,陈克复已经明白,这肯定是有人在后面教小皇帝。而且只是微微一想,他也明白,这些时间杨杲根本无法接触到别人,所以这一切最大的可能就是萧后交给杨杲的。
特别是听到后面加九锡、假黄钺,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这些后,他更加是确定了这就是萧后教的。假黄钺是天子依仗,假黄钺,就是赐天子的仪仗给领兵出征的大臣为信物,即代表皇帝行使征伐之权之意。这个南北朝时是比较普遍的,就算隋朝时,一般有威望的大将出征,也都能得到这个。
可这个加九锡,却是十分的不简单了。
九锡是九种礼器,是天子赐给诸侯、大臣有殊勋者的九种器用之物,是最高礼遇的表示。
一曰车马,指金车大辂,和兵车戎辂;玄牡二驷,即黄马八匹。其德可行者赐以车马。
二曰衣服。指衮冕之服,加上配套的赤舄(xì鞋)一双。能安民者赐之。
三曰乐则。指定音、校音器具。使民和乐者赐之。
四曰朱户。指红漆大门。民众多者赐之。
五曰纳陛。是登殿时特凿的陛级,使登升者不lù身。能进善者赐以纳陛。
六曰虎贲。守门之军虎贲卫士若干人,或谓三百人;也指虎贲卫士所执武器,戟、铩之类。能退恶者赐虎贲。
七曰宫矢。指特制的红、黑sè的专用弓箭。能征不义者赐之。
八曰斧钺。能诛有罪者赐之。
九曰禾巨鬯。指供祭礼用的香酒,以稀见的黑黍和郁金草酿成。孝道备者赐之。
加九锡之礼,自汉朝时起。本来是表示皇帝对大臣们的巨大荣誉,一般大臣接到这种赏赐都会拒绝。但也有接受者,而且历史之上。这些接受的人都是十分有名的人。且大都是篡逆之臣。这也使得,加九锡到了后来,就成了篡逆的代名词。
王莽被汉朝授九锡,后建新朝。曹操被汉朝授九锡,其子曹丕建立曹魏。司马昭被曹魏授九锡,其子司马炎建立晋朝。孙权被曹魏授九锡,后建东吴。桓玄被东晋授九锡,后建桓楚国。南朝四朝开国皇帝刘裕、萧道成、萧衍、陈霸先都曾从前朝受九锡。然后创立新朝。
陈破军的祖辈,陈朝的开朝皇帝陈霸先当年也是接受了梁朝的加九锡之礼后,就篡夺了梁国,自立陈朝。
而且陈克复也知道,在历史之上,后来李渊先是立了代王杨侑为天子,后来又让其给自己加九锡,最后建立唐朝。占据洛阳的王世充也要求隋朝皇泰主杨侗给予九锡成功,后自立国号郑。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他倒是头一个从隋朝加九锡的大臣。这样一来。无疑等于是向全天下的人宣示,他立了一个傀儡皇帝,自己打算篡位。这突然的变故,让陈破军有些恼怒。
他一时也猜不出。这究竟是萧皇后为了保住杨杲的xìng命,而主动表态示好,还是萧后明知而故意为之。心中转了几圈,总觉得以萧后这样的女子又岂会不知道这些,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萧皇后的故意而为之了。也许是对他逼迫操纵他们母子命运的不满,也许还在为那天晚上之事而心怀怨恨。
但不论如何。这件事情已经让陈克复十分不满。按他的意思,他立杨杲为天子,也是要在其它人之前,先把天子立了出来,如此也能对他收服河北的兵马,及河北各地的地方官及大族士家有一些帮助。毕竟立了杨杲为帝,那他打的旗号依然是尊隋。如此一来,也能更好的收拢河北的军心民心。在局势未明朗前,他原本是不会做这些什么加九锡一类的事情的。除了引起一些人的反弹,根本不会有半点作用。
登基大典还在继续,一道道的仪式,繁复无比。
在大封了陈破军之后,杨杲后面总算没再出什么差错,一切都是按照先前教的来做。按陈破军早先的授意,杨杲在尊杨广为太上皇之后,又尊萧后为皇太后。其余如哥哥辽王杨暕也加封为齐王,还有杨昭的几个儿子,他也都一一加封。就连几个叔叔的儿子,也一一加封。加封了皇室之后,又将大隋的那些世家门阀中的权臣们一一加封。
王世充被加封为楚王、尚书右仆射、长安留守。李渊被加封为唐王,尚书左仆射、江都留守。宇文化及被加封为许王,太原留守。卫文升加封为秦国公,洛阳留守。裴仁基加封为吴国公,丹阳太守。杨义臣加封为河间王,荥阳太守
那宣旨官捧着整整一大盒的诏书念了大半天,才将新皇帝的加封诏书念完。陈克复十分大方,将整个隋朝如今最有势力的那些大臣全都加封了一个遍。
特别是那些握有军权的大臣,不过这诏书中虽然大加封赏,却也不是那么简单。陈克复对李渊等人不但升官,且直接封王。但是却又给他们调派了新的官职,基本上新官职都不是他们以前的大本营。如李渊封唐王,他经营许久的大本营是河东是太原,可陈克复却让皇帝任命他为江都留守。如今的江都,谁都知道,那里早被陈朝大军三面包围,陷入困境。
而本江淮出身的王世充,封了楚王之后,却又被封为长安留守。长安可是关陇世家的老巢,江淮出身的王世充入关内,去了却是抢占卫文升和宇文化及的地盘。其余各大臣也都差不多,丹阳郡如今改成了陈朝的建康郡,陈破军让他去做丹阳太守,这岂不是让他以一人之力,独自面对江南数十万大军。就算他有十万河北军,也不可能对付得了陈朝。
这样的一通加封,明摆着就是不怀好意。如对李阀和裴阀,对他们的加封都是调去江南,如今那里都是陈朝的领土,又怎么去的了。而对王世充、宇文化及等人来说,这封赏却是十分的好,不但封王加官。而且还将太原、长安、洛阳这些好地方都给了他们。他们倒是愿意接受。不过如此一来,却是等于抢夺了其它人的地盘,各方必然矛盾重重。
陈克复倒也没有想过靠这么点伎俩就取得什么效果,他这不过是搅浑水罢了。反正封王也罢,加官也罢,这些不过是张口就来,又不要本钱的买卖,开的全是空头支票。自己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如果真的能挑拨了各方势力的关系自然是好,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
如果真有人贪图那些王位官职,接受了杨杲的旨意,那就等于是变相承认了这北京的朝廷。拿一些空头封赏,如果能换来承认,将来以这大义名份,却也不会吃亏的。
加封了隋朝那些文武大臣之后,杨杲也开始对辽东军进行封赏。
这个封赏却是真心实意的,获封者全是辽东军文武,陈克复也是相当不客气。他早就拟好了一张大名单。基本上也就按着三省六部制度拟的名单。按着那些职位名单,陈克复一个个的将辽东文武安排到了那些位置之上。虽然今天登基的是杨杲,但是这朝廷的官员却须是自己的。
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只要把皇帝一换。年号一换,不就又是一个新朝代了。所以陈克复对于这份名单十分认真,与辽东的文武大臣们商议许久,按照如今辽东小朝廷的职责官职分布,将人员全都转入了北京朝廷之中。对于三省六部,他只做了些许小调整。
虽然之前封赏了不少的朝廷职位给李渊等人。不过陈克复却不管这些。就算封赏了他们,陈克复依然将那个位置再一次封赏给辽东文武。
封赏过了辽东文武后,陈破军倒也没有忘记河北的这些官员。
军队投降之后,各部队打乱拆散,重新混编入辽东军各支兵马之中。校尉以上军官全都调出了军队,一部份转入讲武堂学习进修,一部份转而成为文职官员。甚至不少直接待职。而那些河北各郡的地方官,反而要比较受陈破军的欢迎。各郡县的地方官,除少量无能无才者被清除,大多数官员都是进行降级对调其它地方。而比较有才能者,则会提拨重用。
杨杲坐在龙椅之上,手中握着那枚金镶玉传国玉玺,将内shì捧到自己面前的一道道诏书加盖玉玺。这玉玺,正是自秦时一直流传到大隋的传国玉玺。
作为代代相承的皇帝玉玺,这玉玺也和那龙椅一样,代表着皇帝的信用,也是王朝正统的象征。陈克复当初见到这玉玺的时候都是十分惊讶,他都没有想到,张锦将萧后与太子劫回来,居然会带着将玉玺也带回来了。
雁门之围时,城中朝不保夕,特别是那日突厥人都抢下了西城门,皇帝也上了城头。萧后担心玉玺有失,就将玉玺亲自带在身边,哪料到,最后却被张锦yīn差阳错的带到了辽东。
萧后知道陈破军的意思,知道他最终还是要篡隋自立。为了儿子的xìng命着想,萧后虽然将玉乐玺隐藏的很好,可却也不敢一直藏着。最后当陈破军将南阳公主与出云公主送去相逢时,她也把这传国玉玺交给了他。
能意外得到这传国玉玺,陈克复自然是十分高兴。不说有了这传国玉玺,杨杲登基即位更显得正统,就是他将来得天下称帝,这玉玺也是十分需要的。
历史上,玉玺几得几失。
隋末时,玉玺也是由萧后藏在身上,最后让她一直带到了突厥草原。也正因为此,李唐得了天下之下,一直没有传国玉玺。这让李渊和李世民父子十分遗憾,幸好后来唐朝和突厥大战,李世民大败突厥,接回了萧皇后。
回到中原后,萧后也就将玉玺带回献给了李世民,从此后李唐才有了传国玉玺。
王朝一统之时,有没有玉玺倒是并不太重要。可是在隋朝末年之时,对于混乱的天下来说,这玉玺却是十分重要。有了太子杨杲,有了传国玉玺,北京朝廷的正统xìng就大大提升。
而有了正统xìng,虽然不能命令李渊、王世充等人听令。但是对于陈克复来说,在接下来面对那些新投降的河北军,以及那些占领地的河北地方官府百姓,甚至士族大家,都是十分重要。
甚至看着这玉玺,看着一身冕服的杨杲,陈克复已经打算,让这小皇帝直接传诏河北各郡,让他们马上归入北京朝廷。他就不相信,如今杨广远在河东昏mí不醒,江南半壁江山已失,面对着北方大军压境的辽东大军。在如今有了杨杲这新皇帝,有了这盖有传国玉玺的诏书,他们这些河北地方官,难道还会看不明形势?
现在北京朝廷给他们一个机会,相信这些人知道该如何选择。而且陈克复也没有期待河北那九郡望风归降,哪怕是有一小部份人心动,那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第488章 长孙王妃
这一日,陈克复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在一系列的仪式中,骄傲、惶恐,各种情感轮番袭击着他。虽然他指挥过千军万马,虽然他也曾经想像过有一日这般站在朝堂上,但这一日,仍然非同寻常;这一日,仍然如梦幻般美妙。
虽然今日的登基大典并不是他的,这是杨杲的登基即位大典。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大典是他陈克复的。至今日起,这北京朝廷,将以他的意志为主宰。
今日朝堂大殿之上,那些跟着自己的辽东军部下们,也都是展lù出了欢乐的笑容。他当然明白大家的心态,以往虽然大家跟着他,但心中总是还有些忐忑,毕竟怎么说也只是一反军。但是如今不同了,他们挥师中原,进军河北。虽然今日大典,表面上是扶持了隋太子杨杲称帝,但谁都明白,这个朝廷是陈大帅的。
当年东魏、西魏、北周、北齐、大隋还不都是如今天这般而来,用不了多久,都已经加九锡的陈王,就将成为皇帝。原本他们心中看到陈深在江南称帝,心中还有些担忧。毕竟如果大帅真的一切听南方陈朝的,那么大帅只能是太子。而他们这些跟着大帅的人,自然也要降上一级。能跟着大帅成为开国之臣,又有哪个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反而要成为那陈朝的小官小吏呢。
陈克复虽然还有些怪萧后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故意搞出加九锡、封大丞相这般的举动,让他一手安排的计划有了些意外。但是看着那些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的辽东军文武,甚至是那些新归降的河北文武也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心中也是明白,这事说来有利有弊。虽然会对他接下来的布局会有些影响,但却也让跟着自己的人心中安稳了许多,想想最后也就将此事放在了心中。
虽然皇帝之位暂时让给了杨杲来做,不过陈克复却也没有客气,他也没有再居住在宫外,而是直接住进了临朔宫。不但他住了进去,他的女人倒也全都住了进去。
就在这登基前的这半个月里,妾shì苏我野丽纱终于生了,怀胎十月,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女儿。丽纱前面刚生,没几天,契丹族的公主阿丽娜也平安产下一女,跟着mòhé族的公主玉兰没几天,也平安生下一女。说来也奇怪,到如今,陈克复有四个儿女。但除了那少数人知道的与新罗公主生下的一子外,其它的三个居然接连生下女儿。
辽东文武实际上对于陈破军的妾shì生产比较在意,毕竟除了那个没有名份,也不能见光的新罗王太孙是他的长子,这三个妾shì所出,都将是他的长子长女。
特别是长孙无忌与高士廉两人,更是心中担忧不已,虽然陈破军早说过,会娶长孙为正妻。但是陈破军毕竟不是普通人,走到这一步,只要不出意外,将来都是要称帝的。历朝历代的太子之争都是十分的厉害,如果让那三个小妾先生下了儿子,万一其中有特别聪明的,那将来无疑会对无垢的地位有很大的影响。
还好在边续大半个月的紧张之中,终于迎来了一个个的好消息。接连三人都是生了女儿,这让长孙无忌和高士廉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正因为一边要忙着安排杨杲的即位大典,一边要忙着照看三个要生产的妾shì。他与长孙无垢的大婚也不得不向后推迟,虽然三个妾shì之中,最初也只有对苏我野丽纱比较喜欢,对其它两个完全是政治利益联合才娶的,但陈破军是现代人穿越。哪怕平时聚少离多,在一起也少有交流,但总算对他们也还是有情义,他不能在他们生产的时候,自己却一边去大婚。
三人生下的都是女儿,心中也是无比叹息,毕竟如果生下儿子,将来还有很多机会母凭子贵。不过陈破军到是不怎么在意,对他们也是极尽温柔,充分的尽着丈夫的责任。
实际上,陈克复也高兴他们生的是女儿,以三人外族的身份,生个女儿反而是好事。如果他们生的是儿子,将来反而会不免卷入那些争斗之中去。
虽然以前就知道金胜曼帮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但终究是从没有见过。这些天他天天要去看看自己的三个女儿,看着那团小小的生命,一下子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以往出死入死,沙场征战,虽然是拿着命拼搏,却从没有这般感觉。等到今日即位大典一结束,感受到北京城中无数人那复杂的目光,陈破军的目光也深沉了许多。
直到走回寝殿,直到看到正在那里等候着他的长孙无垢,他才终于挥散了不少沉重的感觉。
“殿下!”长孙对他行礼,长孙行的是对亲王的礼仪。
陈破军低头看自己,身上仍然穿着冕服。他已经是亲王,且又刚加了九锡,九锡之中有一样是衣服,就是只比天子冕服少了日月星辰十二章,及平天冠上少了几道琉珠。但是这套冕服穿上,无论到朝堂到寝殿,却让人觉得陈破军比杨杲更像是皇帝。
“无垢,快帮我换下朝服。”陈破军笑着道,虽然还没有大婚,但实际上不过是缺了一次隆重的礼仪罢了。
“殿下要自称孤。”长孙道。
克复笑了笑“称孤道寡还真不是我所喜欢的,叫什么也都一样,更何况现在又是在这里。”
“不急!”长孙笑道“妾身来帮殿下换衣服,这般庄重是比较累!”
“是啊,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大丞相,xiōng中没有半点竹子的影子。”
“不怕啊殿下,你有过人的智慧,有学习的勤奋。慢慢就会成竹在xiōng。大丞相又岂能难的到殿下,用不了多久,将来殿下还是要登基即位的。”
克复倒也没什么顾忌,反正被萧后今天这么一弄,他立杨杲为傀儡皇帝的事情,也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他也不是那些想着要掩饰的人,被长孙这般说他也无所谓。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去说,更何况还是这sī下的场合。“这人君比常胜将军要难做啊。”陈破军在长孙的服shì下换上了便服,顿觉轻松许多。
“世间事各不同,又事事相通。殿下往日能做好将军,从今往后亦能做好皇帝。”
“长孙说的是。一定要做好的,不然不争这位子来坐。今日在朝堂,幕后操弄着杨杲下令大赦天下。呵,比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还要好。”
“号令天下跟号令三军有别啊,殿下。”长孙道。她笑了,因为突然觉得面前的陈破军实在没有那种天子威严的感觉,反倒像个孩子,是那么的亲切与平各。她虽然与这个男子接触的时间不多,往日也是听到的传闻比亲眼所见更多。以往印象之中,这个男子就仿佛是天生的王者,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甚至成熟俊雅,仿佛那炽热的太阳。从见上他起,她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了,可是却从没有想过,这个乱世逐浪的男子,还会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亲切一面。心中不由的暗自欣慰,为自己所拖良人而高兴。
“长孙缘何而笑?对了,如今大典已经完成。我们也该要完全大婚了,大婚后你就是陈王妃。”
“千端万绪,一件一件来!”长孙克制着心中的jī动道。
对于这个温柔敦厚且十分贤淑的女子,陈克复自然也是礼敬有加。长孙出身高贵,祖上也是皇族,就算到了父辈,那也是大隋早年十分有威望的大将军。而且长孙的兄弟长孙无垢虽然论能力不及房玄龄与杜如晦,但是如果两家联姻,却是一个更值得相信的心腹。再加上长孙的舅舅还是高士廉,高家乃是高门世家,高士廉也是一位十分出sè且大贤的文臣。
四顾身边的女人,金胜曼、苏我野丽纱、阿丽娜、玉兰,这四人虽然都为他生下孩子。但他们终究都是外族出身,永远也不可能会让自己的那些部下同意尊为正妻。而出云公主、张出尘一个是隋朝公主,一个是出身低下的歌妓,也终是成不了正妻。
选来选去,出身既好,还让自己喜欢,且又能让部下接受,更兼还能对自己有帮助的也就只有长孙无垢最合适。虽然论感情,自己对长孙的感情还比不上出云,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陈克复对长孙的贤淑更有体会。
皇后与后族对于将来要开创皇朝的陈破军来说,意义也十分重大,人选也必须得是经过慎重考虑。选来选去,对于长孙无垢及她身后的长孙家与高家,陈破军也是相当满意。
八月十八,陈破军与长孙无垢在北京大婚,婚后立即封长孙无垢为陈王妃。担心了许久的长孙无忌和高士廉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而辽东军的老部下们,也对这主母十分满意。!。
第489章 猛龙过江
“殿下,河间郡军情急报!”
杨杲的即位大典刚刚结束,陈克复与长孙无垢的大婚也刚刚完成,这〖兴〗奋的新鲜劲还没过去,特勤司的唐锦年却是已经赶来禀报。
杨杲虽然称帝,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一傀儡皇帝。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陈克复身为大丞相,连开府议事都省了。直接就在临朔宫中朝廷朝会,按照新规矩,每天都要进行三省六部九卿等〖中〗央部门主官的朝会。每五日,所有北京城中从五品以上官员参加的中朝。而到十天,则是所有北京城中从七品以上官员都必须参加的大朝会。
除了十天一次的大朝会,天子杨杲会出席以外,其它的朝会杨杲都不必出席,一切由陈破军主持。
今日,就是五天一次的中朝会,陈破军正在听参谋本部对河北降军的重新整编情况,本来并没有参加朝会的特勤司司长唐锦年却是匆忙赶来求见。
河北的局势本来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之中,可是辽东军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绕过了临渝关,转而从军都关挥兵进入中原。一时间,河北局势大变。辽东军兵马神速,快速的拿下军都关,夺下涿郡,封锁了太行山河北四陲。转而雷霆之势、里应外合拿下临渝关,迫降二十万河北军,夺下河北六郡之地。
更是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改涿郡蓟城为北京,更是突然弄出了萧皇后与皇太子,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在涿郡奉太子登基,将皇帝遥尊为太上皇。新皇一即位,立即是一道道的加封诏书通传天下,靠的最近的河北诸郡更是都收到了加盖有传国玉玺的诏书,让他们归附北京朝廷。
牵一发而动全身。
辽东军的这一番让人目瞪口呆的大动作,看的所有人眼huā缭乱。
河北本来微妙的平衡也瞬间被打破,犹如一颗投入池塘的石子,立马dàng起了一池涟漪。
河北之地,原本朝廷兵马不少,临渝关集结了二十多万兵马。导致河北各地兵力立时被抽调大半,后来裴仁基勤王雁门,河北各地所剩下的府兵更是被抽调一空。一时间除了临渝关的河北军,各郡县中就只剩下了少量的兵马。
河北南部的孙安祖、刘霸道、高士达等农民军更是趁势而起,迅速将平原郡、渤海郡、河间郡三郡纷纷攻城破县,一时声势巨大,占据三郡之地。
不过孙安祖等人虽然抓住了机会,一时招兵买马,占县割郡。但实际上,占领了三郡之后,他们的实力也已经一时达到了扩充的极限。
三家人马都和陈克复一般,占据了这么大的地盘,都急需要时间消化增长。
而从另一方面,到了大业十一年时的农民军,已经不再是如大业七年一般活不下去没饭吃的农民起义军。河北各占据一郡的三支农民军,也早已经不单单是劫掠郡县的盗匪。眼看着天下乱世,又有哪个不想要干一番大事业,称王称霸,成就一番大业。三支人马在完全各占据了一郡之后,马上按兵不动。有很大一部份原因,就是他们都开始打起了周边两支队伍的主意,一边却又防范起身旁的两支人马。
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高士达等人都是造反了多年的农民军首领,这么多年,能在朝廷的不断围剿中生存了下来。一个个早已经养成了如狐狸一般的狡诈。
农民军要想最快的时间扩大势力,他们都明白,一就是攻占郡县,抢夺钱粮。除了这个,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其它的农民军火并。
这些年,他们也正是一边与朝廷交战,一边不断的并拼掉周边那些小部份农民军,才能将势力壮大到如此地步。农民军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多势众,但是只是一战大败之后,多半就会溃散。甚至农民军也不会有什么忠诚之义,战败之后的农民军一般都会很顺从的并入战胜方。
河北的三支农民军都在招兵买马,养精蓄势,摩拳擦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平静的河北,却突然杀入了辽东军。辽东军一入河北,就有那么一连串让人眼huā缭乱的动作,立马让所有的河北农民军都坐不住了。
辽东军陈破军的厉害天下皆知,陈破军当年可是以一人之力独自灭了高句丽、室韦两国。辽东军这支成军不过三年兵马,如今早已经成了天下公认的最强兵马。辽东军挥兵进入中原,又还有谁能阻挡他们饮马黄河?
一种深深的危机蕴绕在河北农民军首领的心头。
面对强势的辽东军,要么期待着朝廷的河北军击败辽东军。要么各家农民军联合一处,抱团对付辽东军。要么,就只能是早做好准备,等待向辽东军投降了。
面对这三个选择,最强的三支农民军首领都犹豫不决。拼了这么多年,终于积聚下子如今的实力,又有哪个愿意将这一切拱手相让。
而河北农民军联合对抗辽东军,更是有些可笑,农民军在一起不火并就好了,又怎么可能会联合抱团。
就在孙安祖、刘霸道、高士达三人都是紧皱眉头,犹豫不决之时。
反而是最已经被人忽视的一支兵马突然横空杀了出来,就在辽东军攻破军都关,挥兵占领太行山四陲,迫降了临渝关河北军之时,处于黄河边上的一支农民军却突然渡过黄河,杀入河北。
这支人马当年也是在山东起事的一支农民军,首领就是张金称。他在大业七年的第一bō农民大造反时就起兵,后来一转在山东河北黄河两岸之间转战。早些年虽然声势很大,但是先是被张须陀大败,后来又被樊子盖围剿。
好不容易挨过了一次次围剿,他的势力却是越打越小,年初之时,被杨文臣的部将杨善会差点追的上天无门,入地无缝。
还好在关健时候,江南叛乱,杨善会调兵南下江都。张金称才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哪料到在河南剿匪的左武侯大将军屈突通,与瓦岗军大战后失败退入山东。张金称原本想要趁机吃掉这支朝廷兵马,哪料到却啃了块硬骨头。
屈突通虽然败于李密之手,但麾下也还有两万多人。更兼部下有屈突盖、史大奈、宋老生等这样的大将。仅仅一战,就将有着八万多乌合之众的张称金杀的大败。
一战过后,张称金只带着不到一万人逃过了黄河进入了河北渤海郡。带着残兵张称金奔了当年曾经呆过的高对泊,投奔了此时已经占据了渤海全郡的孙安祖。
不过江湖险恶,人心危险。收留了张金称的孙安祖并不知道,他收留了一头白眼狼。正当他一心忧虑着辽东军的威胁时,张金称却收买拉拢了不少孙安祖的部下,发动了叛变。叛乱中,张金称击败了孙安祖,并杀死了忠心于孙安祖的将领。
张金称夺下渤海郡后,又派人向山东招回了许多上次溃散的部众。
没几日,张金称的兵马已经达到了十万之众。尝到了火拼的甜头,张金称又将主意打到了隔壁的平原郡刘霸道身上。
刘霸道所率兵马名为阿舅军,刘霸道为当地豪强,累世仕宦,臂产富厚,喜游侠,食客常数百人。大业七年,他也是不肯参加征辽服兵役,聚众在地形险阻的豆子航举事,到如今,他已经占据了整个平原郡,兵马过十万。
刘霸道虽强,但张金称也是过江猛龙,于夜黑风高之时,张金称聚集所有兵马,直袭豆子航刘霸道老巢。一场大战,血战一日夜,刘霸道于混战中被张金称击败,阿舅军溃败。张金称趁势追杀,刘霸道只带着少数人马逃往河间郡,投奔了高士达。张金称数日内,击败平原郡刘霸道各部所率兵马,彻底占据平原郡。一时间,张金称连夺两郡,号称拥兵二十万,威镇黄河北岸。
朝堂之上,陈破军导满殿大臣们听后,都是计情肃然。
当日拿下河北六郡之后,辽东军并没有一路南下。而是选择了暂时的休整,一来兵马疲惫,二来要先解决河北降军。三来也是辽东军兵马不足,在稳定住所占据的河北六郡之前,盲目南下,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做出这样的选择时,也是看到河北的形势一时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毕竟河北三支农民军各占一郡,实力相当,互相牵制之下,并不足为惧。
可谁也没有想到,河北居然会突然半路里杀出来一个张金称,而且这家伙居然能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连破孙安祖与刘霸道二人。这个意外,实在是太突然了。
陈破军皱着眉头,眼下张金称实力暴增,接手了刘霸道与孙安祖的势力后,他已经有近二十万兵马。虽然这些兵马在他看来不过是乌合之众,但是有这么多兵,如果去打河间的高士达,却是已经措措有余了。如果再让他把高士达也灭了,那河北南部的局势可就一下子全变了。(未完待续。!。
第490章 无知无畏
“张金称倒是山东猛龙过江,强压河北地头蛇了。看他连续吞并孙安祖与刘霸道,只怕这人胃口不小,估计又打上河间郡的主意了。”陈克复皱着眉道,一边说话,他还一边在殿中踱步。
殿中大臣也都紧皱眉头,高士达占据河间郡。而河间郡与涿郡接界,就在涿郡南面。如果高士达也败在张金称手中,那张金称到时带着几十万农民军,就算北京朝廷不怕他,却也将是十分被动。
兵部尚书李靖道“那高士达占据河间,早闻部下兵精将猛,势力不可小觑。如果张金称真的去攻高士达但也还好,只担心张金称到时转而向西攻击清河郡与信都郡,或者向南渡过黄河,进攻山东齐郡与北海郡。如果向南进攻,那么如今河北西南空虚的九郡就很有可能落入他的手中。就算他向来,此时的山东同样的空虚,一样有可能击败屈突通,夺得山东。甚至有可能引得江南陈朝挥兵北上,到时形势就麻烦了。”众人都明白李靖的意思,虽然张金称所部大都是乌合。但是他们人多势众,如果真的向西进攻或者调头回山东,那么如今空虚的山东和河北西南各郡,还真无法挡的住他们。
他们最怕的不是其它,而是这些名为农民义军,实际上为盗匪的农民军会劫掠各郡。到时这些如蝗虫一般的农民一一扫过各郡,哪怕他们赶去击败了张金称,一时也是无法挽回这些盗匪造成的毁坏。
要想建好一县一郡很难,但是毁坏却太容易了。
辽东军虽然算不得什么正规军出身,但这些年却也是军规严厉。
在辽东除了与高句丽作战,更多的时候还是建设。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乱世之中生活已经有多么的艰难。就算是辽东各地,也因为如今辽东军与朝廷早已经对立,而生活艰苦了不少。更别提河北山东这样的中原之地,多年的朝廷与农民军的压榨早已经让各地民不聊生。
眼下辽东军进入河北,那么槽来这些河北百姓也将是辽东军的治下之民。河北十八郡,人口过百万,如果任由张金称洗劫将来这烂摊子还是得由辽东军来接手。不说别的,一百多万张嘴,每天都能吃空一座山。
参谋本部幕僚长兼金吾卫大将军李奔雷自然明白这些,不过他还是将眼下辽东军的实情说出来“殿下,之前从辽东调动的四万兵马已经到了北京城外,不过原定好的契丹等各部盟军六万人马还得有一个月左右才能到达河北。眼下虽然我们在河北有兵马近五十万人,但实际上可用之兵并不多。”五十万人,听起来绝对是一个大数字。最起码在大隋开皇仁寿年间时大隋的常备兵也不过是六七十万人。如果辽东军光河北就有五十万人,那数目还不庞大。
但是实际上,陈克复与诸将都明白,这不过是帐面上的一个数字罢了。
这五十万人之中,河北的降兵就达到了二十三万人契丹等各部族的盟军又达到了五万人左右。真正辽东军的兵马只有二十二万人左右,但这二十二万人之中却还有着突厥俘虏兵三万左右。剩下的十九万人之中,临渝关、军都关、飞狐关、蒲yīn关、井陲关五大关口就驻兵超过了十二万人。剩下的不到七万人马,其中还有三万得驻守北京城,又有一万人马分驻六郡。真正可用的机会兵马只有辽东军三万人。
除去各关城与北京的驻兵,辽东军与突厥俘虏兵与盟军,还有河北降军加起来也有三十来万人。不过河北的降军太多,没有经过完整的整编之后,陈破军不敢将这么支大军放心的拿来作战。反而辽东军如今有太多的兵力,被用来监视整编河北军。
“河北降军整编的如何了?”非常之时,陈破军也知道不能按原计划一步一步来了。
李奔雷道“按原计划…,河北军在打乱重编后,还要在这里整训三个月。然后按表现,将三分之一左右发回辽东等地驻守。眼下才整训了半个月左右,已经按计划将十万降兵整编进辽东军中。辽东军一时也无法消化太多,只能一步步来。要不然,只怕河北降后的数量太多,不但会影响到辽东军的战斗力,也容易引起军中不稳。”陈克复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眼下河北局势变幻,我们必须开始准备下一步的进攻。特勤司传来消息,太原城局势已经越来越明朗,只怕用不了多久,太原城之争就会决出输赢。到时不管谁赢,都不可能将这半壁江南丢弃。他们一定会率兵南下,到时河北山东局势又会不同,我们不能错失眼下的大好时间。唯有先抢下河北山东,我们才算真正有实力争夺天下。
“李司长,你们调查司最近对罗艺的调查怎么样了?”陈克复对着调查司的司长李忘生道。
“回殿下,据我们调查司的监察,罗艺如今和河北军的将领们没有太多接触,反而是天天主动与我们辽东出身的文武官员们主动接触的多。不过眼下河北降将们人心惶惶,不少的将领都经常去找他,撇下了薛世雄,倒把罗艺当成了河北军的领军人物。”
调查司负有监察大权,对于这些降将都有监察。罗艺一家自然也在监察之中,如今罗艺自觉当日他打开了临渝关,又杀了李景,带着二十多万河北军投降了陈破军。兼之知道女儿成了陈破军的人,心中也是十分得意。虽然一时还有些收敛,但却也是天天在家中设宴,整日邀请辽东出身的文臣武将收买人心。全然没把自己当成一降将对待,而且也没有再与世家薛家来往走动。
仔细的听了这些后,陈克复对罗艺的人品倒也有些不齿。不过此时他倒也就需要他这种识时务的人,那薛世雄一家人,虽然表面上投降了他,但是实际上却是有些并不太配合。就是整编之事,也是有些爱理不理。
负手在殿中又转了几圈之后,陈克复道“我看这样吧,从河北军中抽调一支五万人左右的兵马,再编入两万辽东军和三万突厥战俘。
将部队混编,以兵部尚书李靖为行军总管,罗艺为行军副总管,毛翊为行军长史,沈光为行军司马。另抽调一批真心归降的河北将领调入军中,加紧整编,准备随时南下。”
对于河北的局势,也只有早点早决。不过陈克复也不肯倾兵南下,到时反而后院失了火。想来想去,还是稳守一些,先将罗艺及五万河北军征入军中,混编后南下。剩下的十几万河北军,还是得多加些时间进行整训消化。
第二天,李靖与罗艺就开始征调兵马,迅速集结了十万人马,然后开始整编训练。
“陛下下,张金称派来使者求见!”内shì官小声禀报道。
今日是十日一朝的大朝会,杨杲也坐在龙椅之上,只是他虽然端坐龙椅之上,但实际上一颗心早不知道飞到了哪去。对于殿中大臣们的议事,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昏昏yù睡之中,突然听到有人打断了陈破军等人的商议,也是一下子清醒过来,拿眼向陈破军望去,看到大丞相陈破军点了点头,忙道“快宣!”
“末将张思力拜见陈大帅!”
那名张金称的使者是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膀大腰圆。被内shì带入宫中太和殿时,还一路东张西望。进入了太和大殿时,也是十分无礼。见到天子杨杲坐在龙椅之上,也不上前行礼。
他左顾右望,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陈破军,踏着那靴子就走了过去。也没有弯腰也没有下跪,只是如江湖人一般轻轻一抱拳,就算行礼。
陈克复看这人明显就是一员武将,可身上却穿着一件从五品以上从三品以下的绯sè朝服,偏偏腰间却又勒着一条金腰带,头上却戴着一顶不轮不类的乌纱小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光这么看一眼,陈克复已经心中判定,这人也定然怕是那种盗匪出身,身上的这杂七杂八的玩意,也大概都是从那些官员的身上抢来的。看到他不懂半点礼仪,进来不拜见皇帝,却还对着自己如此大咧咧的哔陈大帅,他心中已经有七八分不喜。
“张金称派你前来,有何话要对本王说。”陈克复冷冷打量着这使者道。
那使者杨思力傲慢的道“末将前来是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听说陈大帅前些日子弄了杨广的儿子登基,给自己弄了一个王爵。还一口气封了十来个王爵,我家将军如今占据河北二郡之地,拥兵二十万,所以派末将也来讨个王爵。我家将军有言,只要封个渤海王就行,至于官职嘛,就封个尚书令什么的就行。”
陈克复不怒反笑“哦,张金称真是如此说?”
杨思力看到陈克复发笑,觉得是在取笑他,面sè恼怒“我家将军还说了,等迂几天他打败了高士达,就要带三十万大军来涿郡城拜见陈大帅。”!。
第491章 河北苏烈
有道是无知者无畏,对于这样一个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的莽汉,
陈克复都不由的笑出了声。不但陈克复大笑,就连殿中文武大臣们也是纷纷哄然大笑。这样的莽汉子,还真是惹人发笑。也不知道那张金称是不是一时得了点势,就已经狂妄的没边。
莫要说张金称这样的盗匪乌合,就是当初杨广调派南北两路大军数十万人围辽东,陈破军也从来没有怕过。如今张金称不过是一盗匪,火拼掉了两支农民军,聚集了十几万乌合之众,居然也敢跑来北京城不言不惭,真让陈克复有些佩服他的胆肥。
“本王念尔等无知,这次初犯就不予追究。暂且将尔项上人头寄存大你脖颈之上,回去告诉张金称,他想要朝廷封他渤海王,这算不了什么。如今鼻廷就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马上率部归降朝廷,那么朝廷就破一次例,给他一个渤海王又如何。半月之日,如果朝廷收不到他的归降表书,那到时就别怪朝廷没给他机会。半月之后,如没有降书上表,朝廷挥师百万,雷霆一击,必将其灰飞烟灭。”陈克复冷笑着道。
“陈大帅,你也莫口口声声说什么朝廷,谁不知道这天子不过是你立的傀儡。我看陈大帅也不要说什么归降不归降了,我家将军与陈大帅合作一起打天下,到时打下江山,一人一半,岂不快哉?”那使者杨思力依然是不知死活的说道。
陈克复眼睛一瞪,对这人已经是厌恶至极。看到这人的德行,就已经能知道张金称是什么人物了。
“绑了!推出午门斩首,把他的首级与本王的话交与他的随从带回去给张金称。”
陈克复一怒,那杨思力终于慌了。一时双股战战,跪地求饶道“请陈大帅饶命,请王爷饶命啊。”
厌恶的一挥手,早有羽林军过入拖着杨思力如死狗一般的拉了出去,午门外一刀落下去硕大头颅滚落地上。
大殿之中,罗艺跳了出来,大声道“殿下那张金称不过是一匹夫,却也敢对殿下无礼。橡殿下许末将立马率兵南下,将那匹夫擒来听候殿下发落。”
那边鲁世深、郭孝恪等大将也纷纷要求带兵去灭了那张金称,一时群情jī愤殿中无比热闹。陈克复倒也知道,这些人闲了这么久,自然也是想着南下赚功夫去。更何况要去打的又是张金称这样的农民军,又有谁会有压力。
“禀报殿下,河间郡高士达派使者求见!”一名内shì在外面高声道。
刚刚砍了一个使者没有想到又来了一个陈克复本不想见,不过想想还是点头道“宣”
没有一会,就已经有一名内shì领着一名儒雅的文士走了进来。
一入殿中,那文士立即行跪拜大礼“小民苏烈拜见陛下!”
拜过天子后,又转身对陈破军恭敬行大礼参拜。
众人刚刚见识了那张金称那使者的无礼此时一见这高士达的使者居然如此有礼,也不禁都是心生好感。特别是见此人虽然一身白袍,但是穿着身上,整个人都是丰朗俊秀,身形tǐng拨,说不出的潇洒。
众人心中都不由的称赞了一声,也觉得这样的人物居然成盗匪,不由觉得可惜。
陈克复笑着让其起身,看着这人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心中也是十分有好感。不过当听到他自报名字时,也是心中一动。
“苏烈?可是字定方?令尊可是多邑?”
苏烈站在那里立时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陈破军居然会知道。一时心中充满了疑huò,他不过是一个小角sè,在高士达的兵马中,也不过是一个小校尉。连独领一军都没机会,到现在不过是跟着高士达的大将窦建德帐前为一小校。听到自己这般无名小辈,陈破军这样的大人物也能一口道出身份,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
看到苏烈惊讶的样子,陈克复也已经确定这人就是苏定方。
“定方骁悍多力,胆气绝伦,年十余岁便随父讨捕,先登陷阵”陈克复注视着苏烈,朗声道。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不由的一起惊讶的望着苏烈。这句话的评价可是很高,众人也不明白,怎么自家大帅,居然会对这么一个小人物这么熟悉。
看着众人疑huò的样子,陈克复笑了笑“本王曾经派人遍寻天下之本,苏将军虽然年少,可却是勇武不凡。据本王所知,苏将军出身河北豪强人家,家中巨富。大业七年时,河北山东盗匪众多。苏将军的父亲率领由当地组织的千余乡军,与当地郡通守一起围剿咨匪。”
“苏老将军战绩不凡,屡屡战胜盗匪。苏小将军自十五岁起,就跟随苏老将军征战,斩将夺旗,攻城陷阵,定方每有战功。后来来苏老将军不幸战死,苏将军继续率乡兵转战乡里,悍勇之名传遍各地。可惜如此大才,却遗漏乡间,不得为朝廷所用啊。以苏将军之才,如入朝廷,本王必定以正四品虎贲郎将相授。但不知为何,苏将军却是入了盗匪之中?”苏定方站在那里,听着陈破军将他的经历娓娓道来,心中早已经是惊讶的不得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经历,这位天下闻名的陈大帅居然会如此清楚。甚至都不需要问左右,直接就能说出。一时心中也是复杂无比,就如陈破军所说,他本是巨富之家,自小跟着父亲往来草原中原各地,贩卖货物。
后来因征辽之战,天下乱起,河北之地更是盗匪遍地,他的家乡也被盗匪时时劫掠。最后当地富户一起出钱,武将了一千多乡兵,他父亲就是乡兵统领,随着地方官府一起征剿盗匪。十五岁起,他也跟着征战,虽年少,却勇武之名闻名乡间。
只可惜,那时河北山东动乱四起,到处都是叛军。没多久他的父亲就战死了,他接替了父亲的位置,继续率乡兵协助官府征巢叛军,可打了一年又一年,打了无数的仗死了无数的人,当初随他父亲一起出来的乡兵,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河北却更乱了。甚至他在外面剿匪,自己的家却被盗匪劫掠一光,家人多有死伤。
他带着部下去找那支人马报仇,却因寡不敌众,全军尽没。就连他本人也是受了重伤,昏死在了战场之上。好来,他被路过的一名叫高雅贤的大汉救活。乡兵全军尽没子,家也被盗匪烧成了白地。身受重伤的他跟着高雅贤一起,回到了高雅贤的家中。原来高雅贤是河北一地主员外。
后来他做了高雅贤的义子,从此就留在他的家中。本以为从此安定的在河北生活,哪料到后来义父的兄弟窦建德被官府陷害,不得以而逃离加入了农民军。也是从那时起,他跟着义父与窦建德一起加入了高士近的兵马之中。他从没有想到,跟着父亲剿匪多年的他,最后反而成了盗匪,只能感叹造化弄人。却没有想到,今日派来做使者,陈破军居然会对他如此之好,还诚心邀请他加入辽东军,一时心中犹豫不决。
陈克复能如此清楚的知道苏定方的资料,当然是因为历史之中,苏定方是隋末唐初的一名大将。隋末时,他跟着窦建德,后来又跟着窦建德的部下刘黑阅,最后又归了唐。但是苏烈确实十分厉害,入唐之后,并没有因为降将的身份摭住他的武将光芒。
苏定方后来从李靖征东突厥,两征西突厥,平定葱岭之乱,又东征百济。史载:“定方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作为一员战将,苏定方与历代将领一样,为朝廷东征西战,征战一生,但其所创建的战功却是少见的。
更加难得的是,苏的品德很好,苏定方征战一生,所得赏赐无数,但他为人正直,不义之财分文不取。在唐朝,他官拜左骁卫大将军、刑国公。
在贞观晚年,唐朝的开国大将们纷纷老死、病死,大多已经不能再上战场。唯有李靖、李绩、苏烈三人却是南征北战,军功赫赫,威名镇天下。
这样的人才,突然这糕送上门来了,陈克复哪里肯放过。一人就灭了三国,哪找这样的人才去。他陈破军号称战神,但到现在,他也只不过是灭了高句丽和室韦。李靖他已经弄到了辽东军中,如伞又来一个苏烈,他自然是不嫌多。
“苏将军,本王知道你入农民军中,也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但是如今天下大乱,百姓皆水深火势之中。你我皆为将军,更因当为朝廷效力,早日还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苏将军勇武之名早传遍各地,朝廷就封苏将军为虎贲郎将,统五千河北精兵,暂时归李靖将军统领,如何?”看着陈破军期待的目光,还有周边不少羡慕的眼神,苏定方说不心动是假的。虎贲郎将可是正四品的军职,更何况还能统五千兵马,这样的封赏和如今在高士达军中小校的身份相比,相差何止千万?”一时之间,心中天人交战,犹豫不决。!。
第492章 将计就计
?苏宝方犹豫许久,最后咬咬牙道“谢谢殿下厚爱,但苏烈不过是一无名小辈,何德何能敢接受殿下如此恩赏。”
听到这委婉的拒绝,陈克复心中也很失望,不过他倒也没死心。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招过来,只要自己用的心,总能弄来的。
陈克复相信,定是苏定方还跟高士达的兵马有什么关系。只要自己想办法,把高士达一锅端了,到时苏烈又岂会不降自己。想到这,他又高兴起来“此事不必如此早早答复,朝廷的大门永远为你开放,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找本王也不迟。本王刚才听说你是高士达的使者,还不知道高士达有何事要找朝廷?”
苏定方从怀中掏出一本奏表,一名内shì忙过去接过。
“我家将军听闻殿下及辽东军从草原救回皇太子殿下,并且在太上皇昏mí不醒无法理事之时,奉皇太子在北京城即位登基。我家将军闻知后,十分高兴,特派末将前来恭贺陛下登基即位。”
对于这样的话,陈克复自然是不会相信,河间郡就紧挨着涿郡,如果高士达真如苏烈所说这般,那杨杲即位登基之时,他早应当派人过来了,又何须等到此时才派人说恭喜。不过陈克复倒也不在意这些,看苏烈说的如此恭敬,他心中也已经大致猜到了几分。定是高士达感受到了张金称的威胁,所以才将主意打到了他这里。
他也不去看那奏表,只是笑了笑“高将军有心就好,本王也知如今天下不太平,各处道路艰险,来一趟北京却是比较麻烦。既然高将军派了苏将军前来朝拜陛下,已经十分有心了,相信陛下也不会怪罪于他的。”苏烈看到陈破军并不去看那奏表,只得跟着笑了笑,继续道“前些日子,高将军接到了陛下的诏书,通令天下各郡,北京朝廷为正统,必须上表归附。我家将军接到诏令后,立即派了末将前来,向朝廷上表归附,且带来进贡之礼。”
“哦,高将军真的愿意归附朝廷?”陈克复笑着道。
苏烈忙点头道“我家将军本非朝廷之人,但是近年来河北各地盗匪遍地,百姓民不聊生。地方官府早已经被盗匪们赶尽杀绝,河间之郡竟无可为民做主之人。我家将军不得已,乃聚集乡邻,结兵以自保。如今河间之地安稳,听闻殿下扶持皇太子在北京登基,就令末将前来恭贺。二来也是希望朝廷能派出兵马官员入河间主持局势,只等到朝廷的官员一到,我家将军愿意立即解散乡兵部众,回家解甲归田。”
陈克复看着苏烈大笑几声。
苏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他当然明白陈克复笑的是什么。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一篇谎话。
在渤海郡、平原郡都被张金称攻破,刘霸道、孙安祖都被击败后,高士达也明白,他与张金称之前必然有一场大战。张金称虽然号称二十万人,但是高士达并不惧他。高士达部下兵马不到十万人,但是他的兵马却也比较精练,不比张金称全是些乌合之众。两方决战,他心中有九成把握击败张金称,甚至一举夺下平原、渤海二郡。
但是高士达部下大将窦建德却提醒他,张金称不可怕,不须高士达出手,他就能为老兄弟孙安祖报仇。他们真正的危局在于北面的陈破军。
辽东军在夺下了河北六郡之后,并没有立即南下,而是暂时停兵休整。他们不是张金称,所以他们明白辽东军的强大。如果他们和张金称在南面交战,辽东军却突然从涿郡出兵南下。
到时他们就得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之中。这样的局势将是十分不利的,最后商议许久,窦建德与高士达等人议定,干脆趁着陈克复先前发出的要求各郡归附诏书,先假意向陈破军归降。
等稳住了辽东军后,立马先集中兵马解决掉南面的张金称。只要灭了张金称,那面河北南部及山东之地,将再无敌手。只要他们到时趁机迅速拿下河北诸郡和山东诸郡,他们将拥有二三十郡的地盘。到时招兵买马,连辽东军也可以一战。
来之前,苏烈也觉得这个计谋是如今最好的计谋,可是和陈破军相见这么短短的时间后,他却明白,陈克复并不只是一名出sè的将军。
陈克复的双眼仿佛能洞察一切,站在他的面前,他只觉得自己所说的谎话,早已经被他察觉。
“好,高将军保境安民一方,也是有功于朝廷,有功于百姓。这些的人,朝廷当然得奖励才对。依本王看,也不需要再派官员去河间郡这么麻烦了。”
说着陈克复向杨广一行礼“陛下,高士达功劳着著,臣以为朝廷应当提拨其为河间郡太守,封窦建德为河间通守,高雅贤为河间郡郡呆。其所部兵马,也可全部转为河间郡府兵。另外,还可按高士达所部将士的军功,分别对他们加以奖励,多赐予钱物。”
杨杲坐在龙椅之上不过是一傀儡,陈克复说什么,那自然是什么,哪还会有什么不许的道理。二话不说,1小皇帝马上点头应允。
当下内史省立即拟诏,加封高士达为河间郡太守、河间侯、金紫光禄大夹等官职。至于高士达所部的其它将领,也都按着苏烈给出的名单,一一进行了加封。另外又许诺赐下多少金银美酒,土地布帛。
看着小皇帝捧着传国玉玺,在刚拟就的圣旨上盖印,苏烈仍然觉得有些恍惚。虽然来前他觉得此事有很大的把握能行,但是却也不可能这么的顺利。更何况,与陈破军这么短短的时间接触,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个陈破军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以他这样的人物,又岂会看不出来他们的这个缓兵之计?
越是如此顺利,苏烈也感觉他们的目的早已经被陈克复看穿,一时心中焦急无比。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说出真相来。想来想去,只要早点回去,把这事情告诉高将军与窦将军,至于要怎么办,也只能再商量。
那边他想的入神,这边圣旨却已经弄好。
陈克复拿着圣旨走到苏烈身边,苏烈被脚步声惊醒,伸手要去接旨,陈克复却并没有递出去。
“苏将军,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将军可否答应?”
“殿下但说无妨,只要末将能做的到的,决不推辞。”苏烈此时一心想着早点回河间,心神恍惚的道。
陈克复笑的十分灿烂“只是小事一件,苏将军当然能做到。本王听闻苏将军虽非将门世家出身,但是苏家却有门世代相传的绝世枪法。本王少时学的是朔,甚少用枪。如今听闻苏将军能使得这么一手绝世枪法,十分向往。本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苏将军教授我苏家枪法,不知如何?”
“我苏家确实有门社会的枪法,不过只是普通枪法,算不上什么绝世。如果大帅要学,自然是没有问题。”苏烈有些犹豫的道“只是末将还身负重任,得将朝廷的圣旨赶快带回河间。只怕暂时没有时间,不若等末将把圣旨送回河间后,再回北京城与殿下一起切磋枪法如何?”
陈克复当然不是想学什么枪法,要学枪,他直接找罗成学罗家五钩神飞枪就好了。罗家枪霸道无比,当初可是与荣国公来护儿的来家枪法并列,罗家枪霸道兼诡异,来家枪大气刚猛。罗成是他女人,他要想学,又怎么可能藏sī。
他打苏烈学枪,不过是找一个借口把苏烈留下来罢了。虽然以现在的情况,苏烈肯定不会加入辽东军,但只要等他灭了高士达,苏烈到时又哪还有什么其它的选择。
笑了笑,陈克复伸手拍了拍苏威的胳膊“传旨这样的事情,朝廷自有中书舍人,何须苏将军亲自去。一会本王派一队卫士护送中书舍人去河间传旨就行,反正有苏将军的随从引路,也不担心他们会耽误。至于苏将军嘛,就多留些时日,一边好好教授下本王苏家枪法,一边也是多浏览下北京的风光。如今已是秋季,京城郊外山上的秋景可是十分漂亮。待哪日有空,与苏将军一起登上军都长城观看秋景,定会让你大叹不虚此行。”
虽然苏烈数番推辞,但是人在北京城,他又岂能推脱的掉。最后只能无奈的看着他的随从带着陈克复派出的传旨官南下,甚至他都没有半点机会,告诉自己的随从他们的计策已经被陈破军看破。
八月仲秋,苏烈只能木然的站在北京南门,看着那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人影就成小点,最后完全消失在了远处。心中一声长叹,他明白,高士达的农民军危险了。
叹息中,他的心中却又莫名的闪过一丝解脱。虽然跟着义父与窦建德加入了高士达的军中,但是他并不太认可高士达的行事准则。甚至他心中还隐隐有些看不起高士达,一直留在那里,也不过是因为义父在那。如今被留在北京,他的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只是心中还是为义父高雅贤担心,毕竟是那个汉子救了自己。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自己。也许,自己应当去求下陈破军,让他保全义父。但他却也知道,这一求,自己也就只能跟着陈破军了。
一时心中惆怅不已,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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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枭雄建德
张金称猛龙过江,强压地头蛇,先斩孙安祖,再破刘霸道。兵锋直指东海公高士达。
见到如丧家犬一般赶来投奔的刘霸道的那一刻,高士达等人也是十分震惊,甚至都有些难以置信。自称东海公的高士达甚至心中惶恐不安,南有张金称,北有陈破军,他夹在这中间,立时感觉无比的惶恐。
看到刘霸道那落魄的样子,高士达不禁生出一种兔死狐悲,同病相怜的感觉。刘霸道是与他同一年起的兵,而且刘霸道和他一样,曾经都是河北的地方豪强之家,家财千万。
乱世风云起,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散尽家财,招兵买马起事,到如今转眼已经过去六年。
这六年,他见多了一个又一个倒下的老兄弟。
甚至到如今,他已经感到了疲惫厌倦,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地主员外,哪怕他有心洗手,可这世道又哪容的了他退出。多少个午夜惊醒,在梦中,自己和那些农民军首领一样,一个个被朝廷〖镇〗压,最后凄惨的死去。
可他别无选择,他如今已过半百,知天命之年,可在他的心中,连自己的结局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天命?
像自己这样的将领,或许死于战场吧,高士达想到这娶地时候,嘴角抽搐下,像哭,又像是笑………
张金称咄咄逼人,高士达心急如焚。据他所知,眼下张金称已经聚集了最少三十万人,精锐者六七万人马,甚至还有骑兵三万多人。
知道这些消息后,高士达心中已经隐隐有退意。
江湖越老,胆量越小。
还是手下大将司兵窦建德一力劝阻,最后他才同意了窦建德的计策。先假意投降陈破军,避免被南北夹击,两面做战。并且窦建德向他承诺,愿率五万兵马迎击张金称,提人头来见。
高士达又何尝不知道窦建德为何态度如此坚决,孙安祖与窦建德和他都是河北人,而且孙安祖与窦建德的关系更好。
窦建德家世代务农,自言汉景帝太后之父安成侯窦充的后裔。家里稍有资产。窦建德年轻时就“重然许,喜侠节”。有次乡人家中丧亲,因家贫无法安葬,时窦建德正在田中耕种,闻而叹息,便将自家的耕牛给了乡人,让其发丧,结果很为乡里所敬重。还有一次有几个盗贼在晚上去窦建德家抢劫,窦建德站在门边,待盗贼进屋后,先后打死三人,其余的盗贼吓的不敢再进。盗贼只好请求将三人的尸首要回,窦建德说:“可投绳系取之”。盗贼于是将绳投进屋里,窦建德将绳系在自己身上,然后让盗贼曳出,窦建德随即跃起持刀,再杀数人,从此更加闻名。此后,窦建德当上了里长,因犯法出逃,遇大赦才得以回家。窦建德父亲死的时候,乡里送葬的有一千多人。人们给他赠送的财礼,皆一概不收。
早年高士达与孙安祖也正是因为窦建德的重然许,喜侠节才与他结交成好友。
大业七年,天子杨广征兵攻打高丽,窦建德应召入伍。本郡选勇敢优异者当领导,窦建德因勇敢被选为二百人长。当时,山东发大水,导窦建德同县的孙安祖家被大水淹没,妻儿饿死。县令见孙安祖骁勇过人,也将他选入军中。孙安祖向县令陈述自己家中贫困,不愿入伍。县令大怒,处以鞭刑。孙安祖气极,杀死县令,投奔了窦建德。
窦建德暗中放孙安祖逃走,并且送他去高鸡泊落草。
孙安祖依计而行。随后,窦建德帮助孙安祖聚集贫困农民和拒绝东征的士兵几百人,占据漳南县东境方圆数百里的高鸡泊,举兵反抗朝廷,孙安祖自称将军,号“mō羊公”。
后来天下越来越乱,兵祸匪灾,河北的百姓越来越难活下去,高士达也聚集了不少的人马,聚众反隋。也就是那个时候,张金称也在河北聚兵反隋。但是感念窦建德的江湖名望,孙安祖、张金称、高士达等人虽然就在窦建德的家乡附近举事,劫掠乡里。但却从不去攻击窦建德的县乡。
郡县怀疑建德与他们sī通,逮捕并杀害了他全家,窦建德便率麾下二百人前来投奔了他。
高士达虽然聚兵反隋,但实际上也就和盗匪差不多,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但是窦建德投奔他后,马上以自己在河北的名望,召集了大量人马来投,加之窦建德为人仁厚,深得人心,更兼作战勇猛,兼有谋略,没有多久高士达所部兵马就已经过万。高士这也是自号东海公,将窦建德封为仅次于他的司兵,成为义军的二当家。
窦建德最重义气,当年高士达与孙安祖、窦建德、张金称都是河北义军首领,sī底下更是曾经斩鸡头、烧黄纸喝过血酒的兄弟。高士达是老大、孙安祖是老二、窦建德是老四,张金称是老四。虽然后来几支义军并没有合并,但sī底下的情谊还在,当年面对朝廷的征剿大军时,也多有相互守望援助。
当孙安祖被张金称危害的消息传到河间时,高士达看到往日铁骨铮铮汉子的窦建德目中尽赤,连嘴chún也咬出了血。甚至他亲眼看到窦建德砍下了自己左手小指,指天发誓,今生与张金称不共戴天。
看到窦建德的样子,高士达也心生感动。
这些年,窦建德在义军中威望越来越高,甚至兵权尽在掌握。他心中也多少明白,义军中最有威望者已经不是他这个大当家东海公,而是司兵窦建德。在血与火中过来的他,也曾经隐隐担忧,怕窦建德有一日会对他不利。不过最后他终究还是想信窦建德,如果连窦建德这样的人也不信,天下间又还有何人可信。
看到窦建德为了孙安祖的死,如此表现,高士达心中也是十分感动。相比于孙安祖,高士达觉得自己与窦的关系并好一些。窦建德为了孙安祖都能做到这一步,那在窦的心中,肯定自己的位置更高。
没有再多犹豫,高士达选择了彻底想信窦建德,也选择了彻底的放权。他同意了窦建德的谋划…,派出年青却又十分善谋的苏烈去涿郡。
又最后决定,除自己率三万人坐镇河间郡,义军中剩下的七万兵马尽归窦建德统领,与他南下迎击张金称。
窦建德没有耽误半点时间,在河间郡乐寿县城,他集结了七万兵马,其中步兵五万五,轻骑一万五。
带着七万大军,马不停路蹄的赶到了弓高。
弓高县已经出了河间郡,属于平原郡管辖。平原郡正在运河永济渠的南面,但是唯有这个弓高县却又是单独一县在运河的北面。弓高县城更是在漳水与运河之间,此时这座不大的县城之中,驻守了张金称的妻弟王黑四的三万人马。
犹如一道桥头堡,河间义军要起南下,必须拿下弓高城,才能渡过运河。
但是刚刚渡过了漳水后,窦建德却下令停止行军,原地驻扎。窦建德虽然恨不得马上手刃张金称,但是出身底层的他,却并非张金称这般莽汉。
谋定而后动,唯有算三步才能行一步。而冲动,除了换来失败,
什么也换不到。他知道张金称的xìng格,这些年,张金称起起落落,从河北打到河南,再到山东,最后又到了河北。张金称为人豪放,作战时更是勇悍,每每身先士卒,很得部下拥戴。但是张金称却只是一个小庄户出身,大字不识一个的张金称满脑子都是庄户人的那点想法。
小富即安,且无长远打算。张金称每次都是如此,凭着勇悍,他穿州过郡,且处劫掠,打下一座又一座的城池。但是结果呢,每次打下城池后,张金称只会四下劫掠,心情享乐,根本没有半点忧患意思。
也正是如此,张金称打下一座座的城,又被官兵赶的到处流窜。手下的兵马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经常是忽然之间拥兵数十甚至过十万,但是往往过不了多久,又只是带着少量的老兄弟四处逃窜。
虽然如今张金称连连并拼了孙安祖与刘霸道的两支人马,一时间聚集了二三十万人。但窦建德对上他,毫无怯意。在他看来,张金称的兵马不过是乌合之众,一郡土鸡瓦狗,一击即溃。
窦建德从来不觉得自己就该如此一生微末,都言乱世出英雄。他觉得这个时代,虽然曾经让他家破人亡,却也给了他另一种生活。他不再是一个小地主,也不再是一个小吏。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不想信,他只知道汉高祖曾经也不过是一介亭长,论出身还不如自己。同样身逢乱世,汉高祖提三尽剑,终于开出大汉数百年皇朝。
他想信自己也一定行,这次他一意请求高士达让他率兵迎击张金称,虽然也为报孙安祖的兄弟之仇。但是,他的心中其实还有着更大的谋划。
望着身后的漳水河,窦建德目中充满自信与期待,自己的时代即将来临!!。
第494章 攻其必救
草莽之中,每多豪杰之辈,更有能人异士藏身其中。杀猪屠狗之辈,乱世之中也能建功立世,封公封侯。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窦建德屯兵不前,却让部下将校们忧心不已。面对弓高如此战略要城,正当一举而上,趁着张金称大军未到之前,一战而平。拿下弓高,就将平原郡进攻河间郡的桥头堡给夺下。
按照这些年河间义军的作战风格,他们只要拿下了弓高,就可以立即挥师渡过运河。趁着张金称兵马未集结完毕时,主动的进攻。众将校都知道窦将军用兵,向来喜欢主动进攻。每每主动出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各个击破。
如今他们调来了河间义军七成兵马,可却也只有七万人。可是张金称却是有二三十万人马,林想击破张金称觉得只能如此,如果一旦错过这个机会。等着张金称率大兵来犯,到时正面决战,他们并没有多少把握。
窦建德的军帐之中,窦建德麾下大将高雅贤、范愿、董康买、刘雅,妻弟曹宝、曹湛等列座两旁。
“将军,弓高城位置重耍,乃北门河间南下平原的门户。如今我们趁着张金称那狗贼未反应过来时,赶到此处,正是千载难逢之时,我等当奋勇三军,一鼓作气拿下弓高,迅速渡过运河击张金称方为上策。将军却又为何下令暂停行军?”高雅贤不解的问道。
其他的将领也皆同意高雅贤的意思,都说此时正是一举拿下弓高城,迅速挥兵南下的好时机。
窦建德却是笑面是不语,帐中诸将都是他的心腹,跟着他数年来,也都是军中猛将。不过他心中还是微微有些叹息这些人猛则猛矣,可惜却是少谋。原本高雅贤的养子苏烈最得他喜欢,收在帐中为亲兵队正。哪料到这次派他去涿郡,居然一去不返被那陈破军给留在了涿郡。
军中有不少人传言说苏烈当年本就是官军,如今肯定是重投了朝廷了。窦建德也知道无风不起浪,他仔细的问过了同时涿郡的人后,得知陈破军虽然是以要学苏家枪才将苏烈暂时留下的。但是听那人说他曾在涿郡听说,陈破军曾经希望苏烈入朝廷,且许诺加封朝廷正四品虎贲郎将。
也正是因为这事,所以军中才传言是苏烈不肯回河间只因他又投了朝廷。
听到这消息,窦建德也是心中复杂无比,苏烈虽然年青但却最得他看好。只要再加以磨砺,必能成为他麾下最得力的大将,甚至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可苏烈却留在了涿郡虽然他心中也不敢确认苏烈的真正想法但却也不由的对苏烈十分失望。
环视帐中诸将一眼,窦建德心中叹息,如果苏烈在此,他一定能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吧。
他对众人说:“弓高城作为战略据点,防守严密:倘若进攻失利必然会挫我军威。”
“那难道就这样坐等张金称率大军北上?那到时两军对战,我们只怕难蜒打败他们。”曹湛是窦建德加入义军后重新娶的妻子曹氏的二弟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却不但勇猛,且有少谋,算是比较得他看重的部下。
窦建德笑了笑“以往我们与官军作战,讲究主动出击,寻找战机各个击破。那是我们地形熟悉,且官军兵马不多。但水无常形,兵无常势。用兵打仗,又怎么能一直用一招呢。你们看现在张金称派了他妻弟王黑四率兵三万先抢占了弓高城,可自己却并不马上北上,你们可知道原因?”
“这还能有什么原因,张金称不是正在整编刘霸道和孙安祖的兵马吗?虽然他吞了孙刘两家的人马,但一时半会总怕是整编不好吧。”曹湛的三弟曹宝大声道。
“没错,如今张金称那狗贼吞并了两家人马,正在进行整编。我们现在杀过去,首先就得攻下弓高城。但是我们匆匆南下,并没有多少攻城器械,虽然弓高城池不高,但是攻城这样一座县城,也要费时许久,且折损不少兵马。这不是最后的办法,不等我们拿下弓高城,越过运河,只怕那狗贼已经率兵赶到了。到时哪怕就算拿下了弓高城,我们人疲马乏,又如何与那狗贼相斗?”
“那姐夫说怎么办?”曹宝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道,曹宝和曹湛虽是北兄弟,但曹湛勇而有谋,曹宝却丰足的粗货。如果不是因为是窦建德的小舅子,他根本坐不到现在的位置。
窦建德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曹宝。
“除了各个击破,其实面对现在的情况,我们还有一个很好的策略,就是围而不打。”窦建德沉声道“我们只要围而不打,那张金称一知道娄们围了弓高城,必定会立即派兵来援。到时我们在运河北岸设伏,以逸待劳、
半渡而击之,何愁不胜?”众人不禁齐齐眼神一亮,这计策太好了。运河可不是什么小溪小
江,这可是一条大运河。张金称如此匆匆赶来救援,要过运河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到时等他们渡了一半时,突然杀出,张金称就是人马再多,那些还在过河的乌合之众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阵势。到时还不是一群土鸡瓦狗,任他们赶下运河喂鱼。
“还是将军聪明,这计策好。”众人齐声赞叹。
窦建德心中也是小小得意,面对张金称这样的莽汉,哪怕是带着三十万人的莽汉,他也有必胜的信心。他深深的知道农民军的致命弱点,许胜不许败。
一旦战败,特别是如张金称亲率的兵马战败,那么绝对会是溃败。到时他那刚刚火并吞来的二三十万人,又有几个能战。只要兵马一溃,他心中深知,张金称肯定会带着他的那些老兄弟跑的比谁都快。
只要张金称一逃,那二三十万的人马,还不就全是自己的了。甚至就是平原、渤海也都将成为无主之动。一想到灭了张金称,黄河两岸都将有可能落入他的手中,他的呼吸也不由的急促了一些。
商定好计策后,窦建德让手下大将高雅贤带着两万老弱赶去包围弓高城。让他虚张声势,多打旗帜,勿必不让弓高城中看出他的〖真〗实兵力,将这三万人围在城中,不让他们出来。
而窦建德则带着最精锐的五万人马,立即南下,一路赶到了运河北岸,隐藏设伏,静候张金称援军的到来。
高雅贤黑夜之中突然率兵出现在弓高城外,打着无数的火把将弓高城四面围了起来,又派了不少兵马擂响战鼓,佯攻弓高城。不过攻了半夜,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下。
弓高城中守将刘黑四一发现高雅贤的兵马,就立即派了人马出城往平原郡送信。高雅贤对这些信信派人假意追击了一阵子,也就将他们放过去了。
果然,正在平原郡安德城中的张金称一听到河间兵马已经围了弓高城,立马下令,派了自己在胡苏城的长子张贵,调集十万人马立即渡过运河解弓高城之围。
张贵也不过是二十多岁,表面上他是大军统帅,实际上也不过是他老子张金称为了掌握兵权的一个做法。实际领兵的却是跟着张金称的多年的三个老兄弟,张贵在三位叔叔的帮助下,很快调集了十万兵马,一刻不敢停的赶到了运河南岸。不过虽然号称十万兵马,但实际上,却真正是一郡乌合之众。十万人中,只有不到万人是从山东收拢回来的老部下,其余的都是孙安祖与刘霸道的人马。只不过是将军中的那些将领或杀或调,然后又将所有人马打乱,重新编整了而已。
人马虽多,可基本上都是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甚至连铠甲都没有。连手中的兵器也是五huā八门,刀枪剑棍什么都有,甚至有大部份人扛着的都是些木枪粪叉。排在一起,连个队列也列不好,乱哄哄的也不过是一群为了混口饭吃的饥民而已。
张贵统领着最精锐的五千山东老部下,号称亲军,皆有战马。那三个被张金称派来扶助儿子的老部下,则统领着一万五千人的内军。
这内军所选都是强壮之丁,不但每天吃的好,而且都配备了统一的横刀长枪,甚至从伙长起,还配有盔甲。这些人马虽然也大都是农民出身,但每日里饭管饱,再加上有着还算齐整的武器铠甲,往那里一排,却也是很有声势。
赶到了运河南岸,可是十万人马一时间却是难以过河。最后张贵只得派那些乱哄哄的部下往附近迁那些百姓的房子,把那些木材运来搭建浮桥,以期早点渡过运河。
为了能早点将兵马渡过运河,张贵在三个部将的建议下,一次搭建三座浮桥。他们虽然只有十万人,可是后面他父亲还有更多的兵马,用不了几天就也要北上赶来。!。
第495章 窦家有女
“将军,前方探子回报!”曹湛大声道。
数骑远方奔来,骑士飞快翻身落马,大声禀报道,“将军,前方军情急报!”
探子呈上文书,窦建德伸手却接,却发现那名探子低着头,总是闪躲着自己。他低头仔细一看,那探子看上去十分瘦弱,头上还戴了一个不知哪弄来的大黑铁头盔,基本上大半个脸都盖在头盔之中。
那lù出来的半边脸上还左一道灰、右一道泥。但是那躲闪的目光和那熟悉的面孔,却让窦建德脸一下子yīn沉了下来。
冷哼一声接过军情,假装转身。刚迈tuǐ往前一步,却突然转身,一下子扯下了那探子头上的铁盔,立时那探子惊呼出声,那声音却是一道银铃一般的女声。
看着双手捧着头的探子,窦建德没好气的道,“线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怎么总是不听?居然还这副打扮,偷偷跟着去前线打探军情?你这要是为父担心死吗?”
窦线娘一身轻皮甲,脚上一双牛皮靴,头上装秀发束成男人模样。脸上还有着一道道灰尘,一双大眼睛此时却是闪着调皮的光芒。一看到父亲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忙撒着jiāo上前拉住父亲的手臂,“爹,谁说打仗就是男人的事情了?那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就是现在,女儿也听说那辽东军中就是女军。听说那新罗公主也是亲自披挂上阵,听说辽东军那女军有五千多人呢。上次听从涿郡回来的探马说,那兵马列阵行军之时,气势丝毫不比男子差呢。”
看着撒jiāo的女儿。窦建德有心要好好教训女儿。可话到嘴边总是狠不下心来。线娘今年已经二十岁,并不是眼下的妻子曹氏所生,而是他的元配所生。
大业七年,他被官府怀疑sī通盗匪,派人抓捕他。结果那次,他家破人亡,一大家人,除了他跑出了出来。就只剩下了这个女儿。他的妻子、儿子、父母兄弟,全都死在了官军的手中。女儿那时已经十四,本已经许了人家,可最后未来女婿全家也被朝廷一起杀害。
带着这个女儿他投了高士达,后来重新娶了曹氏为妻,可心中一直觉得对女儿十分愧疚。他给女儿找了不少合适的年青人相亲,可女儿却一个也看不上。他知道,女儿其实很像她的母亲,定了亲,就把自己当成了那家人。可谁又曾想到,未出嫁已经成了望门寡。
当此之时,望门而寡的女人通常被认为“命硬”、“克夫”,以致难以再蘸重嫁。在这种理论支配下,未婚夫先亡。往往使不幸的女子留下深重的心理yīn影,认为自己“不吉”,多半孤独终身。
虽然窦线娘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心中却也一直被这束缚着。六年来,始终过不了心中的坎,哪怕父亲再怎么介绍。她也无法答应。一般人家的姑娘十三四岁已经嫁人,可一年年过去,窦线娘到了二十岁却未嫁。
在这时代已经算的上是老姑娘了,年纪越大,窦线娘也越发淡了这心。从小农家长大的她,也并没有如那些大家小姐一般学那么多规矩。再加上当年和父亲一起逃命,餐风lù宿。后来入了义军,也是时常到处逃窜。为了女儿安全,窦建德也教了女儿一些武艺,算是防身。却没想,窦线娘却喜欢了学武,这些年下来,却也有不小的进步,寻常男子倒也不是对手。
有了身手,便无法再安心坐在家中跟着后母曹氏做女红。她总是央求那些叔叔们带她去骑马射箭,对于将军的这个宝贝女儿,大家也十分喜欢,久而久知,窦线娘差不多成了军中一员,平时训练她也跟着,出战时她也跟着。
刚开始窦建德还不知情,后来发现后,虽然大怒雷霆,但是线娘屡教就是不改。面对这始终心中有亏欠的女儿,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又叹息了一声,窦建德也知道无法阻止女儿。只好黑着脸又训斥了几句,严令她以后不得再这般做斥候,要不然就再不许她在军中。得到了线娘的保证后,窦建德才无奈的打开了军情。
窦建德看完后,眉头皱的更深。
“将军,怎么了?”范愿忙问道。
窦建德将信递给范愿,叹息道,“原本只是张金称之了率十万人先一步赶来,我们以五万击十万,正好有实力一举击败。不料,前几日降雨,运河水势大涨,朱贵一时无法过河。现在水退了,他正在架浮桥,可是张金称那狗贼却是带着十五万人又到了。现在张金称合兵一处,人马二十五万,运河南岸铺天盖地,到处都是他的人马。我们要想按原计划击溃他们,却是有些难了。”
范愿等将领也是眉头大皱,虽然都是些乌合之众,但是他们河间义军也不是什么朝廷精锐兵马。眼下的五万兵马,虽然是河间义军中最精锐的,但也只是相对于张金称的兵马而已。义军都是差不多,人多但是装备差。
他的五万人也都只是按装备,分了长枪营,横刀营,和骑兵营,不但没有朝廷军队中的弩chuáng、投石车等器械,甚至连弓都少有。五万人中,窦建德也只能聚集了五千人的弓手营。而且他们的铠甲也十分的少,大多是些皮甲。
以往他们能从容面对朝廷兵马,一是朝廷兵马征剿的官兵不多,他们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逃。但是眼下面对的是二十五万人,这可是五倍于他们。
他们的河间义军唯一的优势就是将士军纪要强,士气要高,上下一心。可人上一万,无边无际。二十五万人往那里一摆,那还真是漫山遍野。他们都无法保证,到时两军相战,只破同样大多是农民出身的河间义军。只怕未战先怯。
看到窦建德忧心忡忡。范愿也安慰道,“将军不必担忧,张金称人马虽多,但却都是吞并而来。如今他刚刚火并没多久,将士并末归心,这个时候出战,只怕他的人马也不会有多少战力。况且孙安祖将军是您的兄弟,他军中不少部下。也是将军的朋友。也许,到时候他们会阵前倒戈,反击张狗也说不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窦建德却是眼前一亮,当年孙安祖就是他救下来的。后来他去高鸡泊也是他谋划的,后来孙安祖聚集兵马起事后,对他的恩情也是念念不忘。就是后来他投了高士达,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疏远。可以说,孙安祖的那些部将,基本上也和他十分熟。甚至也有不少的交情。
虽然他心中也知道,张金称在杀了孙安祖吞掉了他的势力后,肯定也会杀掉不少孙的老部下。但是他也清楚,张金称只要想吞下孙安祖的人马。就不可能把人都杀了。如果此时能派人前往运河南岸,偷偷与那些人联络。只要到时张狗过河时,自己半渡击之,而孙的老部下再来一个临阵反戈,事情大有可为。
诸将看着窦建德还在沉思,都劝道。“将军。这次盗匪声势浩大。又占据了渤海、平原,粮草无忧。我等不可轻敌。不如退而攻占弓高城,循旧例出击,张狗可退。”
就连一边的窦线娘也是点头,“狗兵势众,却是兵力不强,只要抢下弓高城。他也一时不得北上,我也觉得稳中求胜最好。”
窦建德点头,“范愿,曹湛,你们说的和我想的不谋而合。只是如今贼兵势众,锋头正锐,不可以常理而度,正兵虽好,可损失却大……”
“那依将军的看法?”众人不约而同的问。
窦建德又想了想,让卫士在三十步外警戒,小声道,“我想过了,如果我们退守弓高,虽然能保河间一时无忧,但却是在饮鸠止渴,非长远之计。就算我们守的住河间一时,又能如何?北有陈破军,如今正在调兵遣将,等到他的兵马调好,到时南下,我们又如何挡的住辽东铁骑?”
“就算陈破军暂时不南下,可是张金称狗贼眼下虽然势大,但却是刚刚吞并孙刘两家兵马,正是势力未稳之时。如果我们不能趁眼下击败他,那么张狗随时可以南下或者西进,到时他攻下的城池越多,占的地盘越广,他的势力也会越大,实力也会越强,到时我们还拿什么和他拼?”
“乱世之中,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不能击败别人,别人就会吞掉我们,这来不得半点温情。此战,我们击败张狗,那么黄河两岸之地,都将是我们的地盘,到时招兵买马,我们未偿没有和辽东军抗衡的实力。而如果败,天下之大,我们又能去哪?”
窦建德叹息了一声,心中越发坚定了要在这乱世当中开创自己基业的决心。
“刚刚范愿说的对,眼下张狗势力虽大,但是我们却也不是没有机会。我想好了,我们马上派一些心腹潜过运河,找孙安祖和刘霸道的老部下们送去我与刘霸道的书信,告诉他们,跟着张狗早晚没什么好下场。只要他们肯和他们联手,来日等张狗过河之时,我们半渡击之,他们再在后面反戈一击。张狗虽众,却必溃矣。等到张狗一败,河北还是我们河北人的天下,到时这些河北兄弟一起,吃香喝辣,共享富贵。”
众人略一思量,也觉得这个计划比单纯退守弓高要强。毕竟就算退后夺弓高,一时也不一定夺的下。就是夺下了,以一个小小的县城,对抗二十五万的兵马,他们也不一定有信心守的住。如果真能说动孙安祖与刘霸道的旧部,阵前反戈,前后夹击张金称却是大有胜算。
“将军果然善谋,这计划太好了。孙安祖的部将,有将军的书信即可。不过刘霸道如今人还在河间郡城,只怕还得去把他请来,才能让刘霸道的部下想信。”范愿道。
窦建德也是十分兴奋,”此事容易,马上派人去把刘霸道请来即可。他被张金称夺了家业,早就恨的张狗入骨,能有机会击败张狗,他肯定会马上赶来。”想了想,窦建德也压制了心中的jī动情绪,不断的完善着心中的计划,推算着后面的每一步。
众人也都知道这是将军的习惯,每次都要计算的十分清楚,将事情安排的没半点漏洞。
“等张狗浮桥造好,大军过河之时,我们半渡而击中,再由孙安祖与刘霸道的部下临阵反戈一击。这计划虽好,不过为了万无一失,依我所想,最好能有一支轻骑绕过弓高城,在北部穿过运河进入渤海郡。然后再从渤海郡的南皮转而往西南下,绕道胡苏城,直插张狗背后的东光。等到大战之时,在最关健的时候,骑兵尽出,彻底破其阵势,击溃张狗,擒杀张狗,以绝后患。”
诸将皆点头,却也都沉默不语。
窦建德脸sè也有些不好,“只须大将一员,率轻骑三千,谁堪当此大任?”
诸将皆都沉默不语,一时窦建德的脸sè更差,也不由的沉默了起来。
这个任务看似没什么,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危险。
为了能在张金称过河之前,赶到他的背后。那么势必需要骑兵,虽然如今看似和张金称只隔了一条河,可要做隐秘,则必须得一路急驰北上渡河到达渤海郡,再绕上一个圈子最后到达东光张金称的背后。
时间很短,路程很远,而且所带的兵马很少。
张金称的运河南面聚集了二十五万人,三千骑兵只能算是少的不能再少的兵马。如果到时河北的河间义军和孙安祖与刘霸道的部下真的阵前倒戈还好。如果一旦出现一点意外,那么这三千人就将被挡在运河南边。以三千对二十五万,再牛的人物也无法保证能活的下来。
留在北岸,就算战败,他们还能逃回河间,可去了南岸,一旦战事不利,那就是必死无疑。
山风吹拂,颇有凉意,行军大旗风中招展,上面一个窦字,看起来却是落寞无限。
“我愿率轻骑担此重任!”
久久沉默之后,突然一个坚定的声音大声道。
PS:窦身为隋末三分天下之一的河北枭雄,这本书中虽然他不是主角,也不是大配角,但木子也会尽量去描绘出这位出身微末,却能三分天下的枭雄。读史,总觉得窦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最起码隋末乱世中,窦治下的河北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起家农民军,但却不是那些沦为盗匪的起义军首领可比。这是一位有政治理念和追求的人,值得尊敬。
最后顺便求下打赏撒、、、!。
第496章 陈氏为王
“爹,红线虽是女子,不过自认巾帼未必就要让须眉,还请爹爹准许,女儿愿率轻骑三千,绕道运河南岸!”站在一旁的窦红线大声道。
窦建德一愣,看着女儿坚定的样子,心中感到欣慰,但更多的却是苦涩。
范愿、董康买等人也是齐齐一愣神,刚刚他们倒并不完全是怕死。
只是觉得先前的计划…就已经很完善,只要联络了孙安祖与刘霸道的旧部,到时南北夹击,大事可期。如果刘霸道、孙安祖的部下到时没能起事,那他们也都在北岸,实在不行还可以后撤。
众人都没有想到,刚刚他们的沉默迟疑,却会让线娘tǐng身而出,一时都觉羞愧不已。
范愿连忙上前道“将宥,末将愿亲率轻骑前往。”
“末将愿往!”
“姐夫,让我去吧。”
看到部下纷纷请战,窦建德抿着嘴认真的打量了他们一眼,发现这些话确实是他们娄自肺腑之言,并非虚言假意。一时心中的yīn霾也尽皆散去。
哈哈大笑数声,窦建德道“好,就让范愿去吧。范愿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有他领兵,我放心。”
窦红线上前几步,大声道“爹,范叔是您的左膀右臂,如何片刻得离您身边?女儿刚才并非一时心急口快,而是仔细的思考过了。此战,关系到我们河间义军十余万弟兄的生死,不能有半点马虎。而此次大战,北岸爹您率领的兵马才是主力,成败皆在您一举。如此重要之战,爹自然得带上范叔等各位叔叔。,…
“轻骑南下,虽看似危险,但实际上却是最轻松安全的。女儿跟爹学了几年骑射,早弓马娴熟。一定然能在张金称过河之前到达东光城。
窦建德摇了摇头“线娘,打仗是男人的事情,爹又岂能让你一姑娘家上战场。这事传出去了,还不让天下人笑我河北没人,居然让一女人上战场?”
范愿等人也是纷纷上前劝解,毕竟刚刚他们要是不迟疑那么一下,又岂会让线娘tǐng身而出。真的让线娘领兵出战,那到时还真的让天下人耻笑他们河间义军无男人了。
“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眼下一切皆以当前大战为重,如果不能胜利,皮之不存,毛之焉附?莫非爹爹以为,如果我们败了,女儿将来又岂会有好的归宿不成?、,窦红线站在那里,虽然看似柔弱,可目光中却充满坚定。
众人都沉默不言,自大业七年开始,天下四方乱起。
而做为中原之地动乱最严重的河北山东之地,窦建德见过了无数乱世中的众生相。不管是过去那些高官厚爵的贵族之家,还是那些世家大户,又或者是那些普通小民。一旦城破,落入了那些农民军的手里,又岂能有一个好的。
特别是张金称此人,号称大军过处,城无一民。他每破一城,必洗劫一城。强壮的男人都裹挟为兵,老人和孩子只能是流离失所,大多饿死。而女人更是悲惨,不但要被他们强。暴,而且稍有姿sè的年青女子都要被他们带着随军,不但留着发泄,而且在无粮之时,甚至会被杀而取军粮。
虽然窦建德的军中,他有严格规定,无人敢做这些径天害理之事。
但他明白,他只能管的了自己的那点地盘,而一旦他败了,别人却不会来同情他们。
脸sèyīn沉,窦建德沉默许久,最后才长叹一声“也罢,只能怪这个贼老天,让你生在了这乱世之中。如今的世道,朝不保夕,爹对不住你了。线娘,就让你小舅舅曹旦陪你前去。爹爹将所有的五千骑兵皆划归于你,一路小心保重,希望你能在三天之内绕道东光城,赶到张狗的背后。”
“爹,不需五千,有三千足矣。剩下两千,留着你到时再用。”
窦红线听到父亲答应了她的要求,心中也并没有多少〖兴〗奋高兴。也许是受了父亲的感染,她的心中也有些沉重。
窦建德留下了范愿等部将,亲自陪着女儿去挑选三千轻骑。两人并辔而行,却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侧身看着女儿线娘,但见线娘低着头坐在马上,紧抿着嘴chún,两条柳眉微微皱着。他发现女儿几次拿眼瞄自己,仿佛有话要对自己说,可话到嘴边,最后却都没说出口。
“线娘,你有什么话要对爹说吗?”
窦线娘yù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抬着道“爹,就算击溃了张金称,又能如何?观天下势,不说中原,光说这河北之地,哪怕我们击溃了张金称,又能如何?”窦建德一怔,他一时沉吟不语,似乎自己以前从没有考虑这个问题。集久后,他才道“乱世之中,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我们没有得选择,只有一步步的走下去,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天命吧。”女儿的话虽然突然,但却让他心中茫然。
过去他曾经因犯事被逼逃亡江湖,浪迹四海多年。最后直到天子杨广大赦天下,才得以回家。可后来却又因被官府怀疑他通匪,杀了他全家,走投无路,他才最后加入了义军。
这些年来,他和官军打,和其它的义军打,打来打去,连晚上睡觉也都睁着一只眼睛。这样的生活他早已经厌倦,可除了如此,他又能如何?这是一个吃人的年月,他不吃人,可别人要吃他。他只能苦苦挣扎,避免让人吃掉。
窦红线将一束垂落下来的青丝拢到耳后,嘴着嘴chún“爹爹,过去我们除了造反,没有其它的选择,所以只好过着这种刀口tiǎn血的生活,可是女儿知道,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现在还有其它的选择,爹,你为何不重新选择呢?”
窦建德目中精光一闪,心头震惊。他侧头望向女儿,仿佛有些陌生一般。仔细的看去,女儿仍然是女儿,虽然已经二十岁的老姑娘了,身体有些偏瘦,可却十分精神,人有点点黑,可目光却十分有神。看着那眼神中的自信与坚定,窦建德也感觉一阵欣慰,女儿终究是长大了。她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是过去那个整天晚上做恶梦睡不着觉的线娘了。
他当然明白女儿话中的意思,如今的河北虽然朝廷的兵马尽失,但是狼刚走,却又来了头更猛的虎。辽东军的强悍天下皆知,陈破军天下名将,到如今不过是三十不到,却已经连灭高句丽、室韦二国,大败突厥,生擒了高句丽、室韦、东突厥三国之君主。年纪轻轻,就能以这么短的时间,迅速的窜起,到如今,他已经手握二十二郡之地,拥兵数十万。
如今他挥师进入中原,尊立隋朝太子称帝,挟天子以令诸侯。另一边,他却又身为江南陈朝的皇太子。他父亲陈深在江南称帝,拥有五十一郡之地,陈克复在东北称王,手掌二十二郡。父子二人一人在南,一人在北,地盘加起来已经有七十三郡之地,占有大隋最富足的三分之一天下。更兼南北兵马加起来更有近百万,再添契丹、鞋鞠、新罗等国支持,甚至可以说,陈家之势已倾天下。
他不由的想起了一句如今到处流传的谶语“李氏当兴、刘氏主吉、陈氏为王。”李氏当兴这句谶语早年就已经流传了,那个时候关陇大贵族李浑一族就被天子趁机族灭。但是如今看来,这个李氏当兴的谶语说的并不是李浑一族,而应当是唐国公李渊或者李密。
前者唐国公李渊如今在朝中势倾朝野,儿子也是不满二十,就已经坐到了少有人能及的大将军之位。李阙之势,早已经盖过其它各阀,如伞稳有天下第一阙之势。
而李密同样出身关陇大贵族之后,如今势力同样不容小觑,虽然当年跟着杨玄感起兵失败。但是自他加入瓦岗之后,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已经隐隐成为了瓦岗中的头号人物。眼下挥兵二十万,兵围洛阳,成为天下各地农民义军之首,河南河北山南等各地多有义军争相往投,声势一时无二。
已经有不少人传言,隋朝杨氏气数已尽,李渊或李密二人之一,将为新朝之主。
后面那句刘氏主吉,却也并不能解,河北山东之地,以高氏和刘氏为最强两姓。高、刘二姓以前在朝中虽然并不算强,但在地方却是势力强大。大业七年以来,河北山东之地的义军之中,刘、高两姓的义军首领,将领多不胜数。
“陈氏为王。”窦建德在心中默念了这句谶语几遍,很明白这就是女儿刚对自己所指之处。如今他们的北面是陈破军,南面是陈深。
被夹在这两父子之间,再挣扎又有何出路?他明鼻女儿是要劝他将之前降涿郡之事,假戏真做。!。
第497章 背水一战
可这乱世之中,又有何人可信?窦建德心中茫然,虽然如今陈破军兵强马壮,可又如何?当年杨广征辽之时,还不是更加的兵强马壮,真真正正的百万之师,可才几年,如今大隋的天下就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
而且更加让他心中犹豫的是,陈破军虽然是河北长大,但他却并不是河北人,他是江南皇族。不说陈破军将来能不能在这乱世中,争夺天下,就是夺到了,陈破军将来又会善待他们河北人吗?
而且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不甘心。
乱世为王,强者为尊!
虽然他出身微末,但他并不相信血统高贵者就得居高位。以不然,当今天下又有哪个比杨氏更贵者,可杨家还不是已经气数将尽?
如果陈破军早个两个月挥师入河北,也许那个时候,他们无路可走之时,会选择投降陈破军。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他只要击败张金称,黄河南北两岸数十郡之地,都将等着他去接收。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招募到更多的兵马。陈破军虽强,他们却也并非没有半点机会。
男子汉大丈夫,逢此乱世,面对此良机,又岂能错过。
以他如今的身份,就算投了陈破军又能如何?辽东军兵多将广,就连河北大帅薛世雄这样带着二十多万兵马降辽的人,都得不到什么太好的封赏,他一个小小的义军司兵,降了陈破军,又能得到什么?
也许陈破军会大方的赏他一个六品的步兵校尉,又或者赏一个从五品的鹰击郎将。可如今他搏成功了,那么将来王侯霸业可期,又岂是这小小的军职可比的?
不知不觉中,骑兵营已经到了。窦建德叫来了骑兵营中的几名军官,从所有的五千轻骑之中,挑出了三千人马给红线,又唤来了小舅子曹旦。曹旦比红线还要小两岁,年刚过十八。但曹旦却有勇有谋,以往在军中,和苏定方两小将军,每战必奋勇向前,斩将夺旗,是军中年青一辈中最勇猛的小将。
这次他虽然同意让女儿去平原郡,但心里终归有些放不下,最后特意调这位勇猛却又比女儿还小点的曹旦陪同南下。
点齐了兵马,那边的伙夫也做好了饭。
“吃饭吧,吃饱了饭就出发。”窦建德安排道。
看到伙夫送来饭食,窦建德却带着窦红线、曹旦巡视起来。等巡视过后,看到士兵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蹲在地上吃饭,也就随意的找了一个地方,拿个饭碗将了饭一起蹲在人群中吃了起来。
众兵士望着窦建德,眼中带有钦佩和尊敬。窦建德如果除去了铠甲混迹在他们之中,实在和老农并没有什么两样。窦建德在义军中极是赫赫威名,可对于这些义军兄弟实在不错。和众人一块吃饭也是司空见惯,自然而然。
兵士们当窦建德是将军,当他是朋友,当他是父亲,也当他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一旁的义军看到窦建德跟他们在一起吃饭,都觉得面上有光,十分高兴。一边吃着饭,一边还不时的停下来问东问西。
“将军,我可以问你事吗?”一名看上去十分年轻,最多十六七岁样子的少年有些拘束的道。
“哦,有什么事你直接问就可以了。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却是骑兵营的人,看来你也是有几下子的啊。”窦建德没有半分架子,
十分和气的道。骑兵营只有五千,这五千人战马比人还宝贵,所以挑选出来的骑兵也都是百里挑一出来的精锐。这少年这么年轻,却也是骑兵营的一员,那已经说明他必然有着不少让人信服的本事。
“我离开老家已经五年了,是不是我们这次打败了张金称以后,就可以回老家,再不用跟人拼命了?”兵士鼓起勇气,他今年十八岁,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却仿佛只有十五六岁。他老家本是在上谷郡,这几年到处都是盗匪兵灾,他十三岁起就加入了义军。一年又一年,记忆中留下的只有血与杀。对这一切他已经厌倦,只想早点能结束这一切,用这几年他劫掠存下来的一点金银,回老家买几十亩地,再买头牛,娶个女人生孩子过日子。
他听人说东海公已经降了涿郡朝廷,心想着这次如果打败了来犯的张金称,也许他就能回到上谷老家,再不不用这样提着脑袋过日子了。
一旁的士兵都停了下来不再说话,大家都目光娄切的看着将军,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他们大都是农民,因为各种原因之下,才无奈投了人军,可是心里,每个人其实最想的并不是这般生活,他们想的还是以前的日子。
窦建德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心中有些不忍,最后只好道“确实如此,只要此次击败了张金称,我们就能过上以前那般安定的日子。”
众士兵也顾不得吃饭,都高兴的跳起来,大吼大叫,升的其它的人也都纷纷侧目。当听到了其它人的转述将军之语时,全营的人都大笑起来。
饭后,窦红线和曹旦带着三千心中充满希望的骑后北上渡过运河,向渤海郡而去。
四天之后,运河上暴涨的水也都消退了,在张金称的督促之下,在东光的北面,十座浮桥自运河南岸一路向北延伸,最后直达北岸。
看到浮桥已好,张贵迫不及待的率先带本部兵马渡过运河。在他的后面,运河的南岸,铺天盖地到处都是人马。张金称北上不但将所有的二十五万人马都带来了,而且居然还带上了差不多三四十万的年青男人和女人。带上这些百姓,女人可以给军士发泄,而强壮的男人则可以随时补充损失的兵力。甚至在缺粮的时候,这些人还可以充当军粮。
如今之乱世,缺粮是常有的事情。数十万人马,有的还在东光城中,有的在半路上,大多已经到了运河南岸边。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张金称坐在马上看着这人头攒动的样子,并不生气,反而心中十分高兴。他纵横河北山东多年,从不去训练兵马,也不去死守一池一城。他就喜欢如眼前这般,每到一地,劫掠一空,然后去一个城池。
那些召募的士卒,如果三战而不死不伤残者,他会将其正式调入外军之中。外军士卒五战不死不伤残者,他就会将其调入内军之中。内军士卒,十战能不死不残者,就能调入亲军之中。他不练军,一直以这种残酷的以战代练这法,来淘汰那些不合格的兵马。虽然如此一来,军士伤亡很大,但是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也就是人命了。
上次他能从山东逃入河北,靠的就是他那百战余生的精锐亲军。
虽然山东一战,他的亲军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但是眼下他连连吞并了孙安祖与刘霸道两支义军,占领了两郡之地,壮丁有的是,只要再打几仗,那些战场上活下来的,自然又将成为他的一支强军。
想着北岸的窦建德与高士达,他的心中坚硬如铁。虽然他与孙安祖他们曾经结拜,但是乱世之中,唯有实力才是王道。眼下他已经连败孙安祖与刘霸道,如果高士达与窦建德识相点还好,如果他们敢负隅顽抗,到时自己就送他们去见那mō羊公孙安祖。想到在高士达的更北面,还有更强大的陈破军,他的眼神也更加的yīn狠。
“都快点,加快速度过河,天黑以前要全部到达北岸。敢有磨蹭者,乱刀砍死!”张金称不满的大声吼道。
天空yīn沉,无风无雨。
运河北岸不远处,一骑南来。
“将军,张金称已经开始过河,先头过河部队是其子张贵所部人马。已经有一小部份人马过河!”探子大声道。
窦建德翻身上马,拨出腰旁大刀,大吼一声“弟兄们,随我一起去杀了那背信弃义,猪狗不如的张金称。夹此狗贼,安返家乡!”
早已经列阵等候的河间义军将丰,群情jī昂。窦建德一马光先,四万七千河间义军直扑运河北岸。
张贵的先头部队刚刚渡过运河,不过自恃身后几十万人马,过河之后他并没有马上组织防御。过了河的两万前锋依然聚集在十座浮桥的北岸分成十股,连聚集的命令都没有下一个。
河间义军突然杀到,窦建德带着四万七千义军如猛虎下山。一时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张贵所部不过两万人,更兼还分成了十部,连集结都还没完成。一时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抱头鼠窜。未战一合,前锋就已经溃败。
窦建德击溃张贵所部,并不恋战,直接将兵马分成十部,顺着运河上的十座浮桥直杀过去。大军如赶鸡鸭一般的将那些浮桥上的兵马纷纷赶入河中,不多久就已经在南岸占据了一块阵地。
看到最后一部份人马已经过完浮桥,面对着南岸铺天盖地的张金称人马,窦建德没有丝毫惊慌,一声令下“传令下去,立即放火烧掉十座浮桥。我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誓杀张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