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人头换兵器
忠清北道忠清城中,这里经历过前段时间的战火,现在城中依然随处可见战争的痕迹,不过随着张锐和齐彦名的入城,他们很快就平定了城中的暴乱,然后派出士兵在城中巡逻,并且放开粮仓赈济贫民,这使得城中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光是凭这一点,就足以看出张锐两人与其它朝鲜叛军的不同,其它的叛军大都是一些活不下去的贫民组成,杀进城镇后只知一味的抢掠,甚至比以前的官兵还要凶狠,所以那些叛军在普通朝鲜人心中,简直就是恶魔,自然也不可能得到百姓的支持,日后的发展也极为有限,可是张锐和齐彦名却是做足了姿态,使得忠清北道的百姓很快就对他们有了归属感。
不过现在张锐和齐彦名的日子也不好过,忠清北道虽然是朝鲜的产粮之地,但是这些年被李隆搜刮的太厉害了,导致城中的粮仓中根本没有多少存粮,仓库里也同样没有多少财物,可是他们占据了这么大的地方,要养活的人也就多了,扩军需要钱粮、打仗需要钱粮产、治理地方同样也需要钱粮!
齐彦名以前只是个响马头子,除了打仗什么也不懂,所以政务方面的事全都落到了张锐头上,可是张锐以前也只管理过一个小小的东厂,从来没有为政的经验,结果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甚至为此还瘦了好几斤,最后总算是仗着自己聪明的脑瓜,再加上大胆启用一些以前的朝鲜官吏,这才让忠清北道安定下来。
不过忠清北道虽然暂时安定了。但是粮食危机却一直没能解决。周围的几个道都在打仗。根本不可能从他们那里弄到粮食,再加上南洋商会在海上对他们封锁了商贸,这让张锐一时间都快绝望了。
万幸的是什么时候都不缺少贪心的人,周重在海上的势力虽大,但却阻止不了所有人,至少就有一些商人暗中与张锐他们的忠清军联系,同意为他们提供一些粮食,只是这个价格却是卖给其它朝鲜人的两到三倍。
对于这些趁火打劫的大明商人。张锐和齐彦名都是恨的牙痒痒,但是无论粮食再怎么贵他们也要买,毕竟他们手中的粮食实在太少了,若是不准备足够的粮食,恐怕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地盘最后也会散掉,所以现在无论花多少钱他们都愿意。
经过前几次试探性的交易后,那些暗中派船来交易的大明商人倒是十分诚信,只要自己出钱,对方就会按价运来粮食,这些粮食总算解了忠清军的燃眉之急。同时也让张锐对那几个商人放下了戒心,开始大胆的与对方交易起来。
今天晚上是忠清军与大明商人最大的一笔交易。十几艘大船上全都装满了粮食,而张锐也将忠清北道能够找到的金银财宝,以及一些年轻的女子全都送到原来忠清港的位置,那里本来的港口被南洋商会报复性的烧毁了,只不过现在简单的修缮了一下依然可用。
这次的交易数额巨大,关系到整个忠清军能否抗过今年在,所以张锐也不敢大意,亲自从清州府跑到忠清港来,并且在港口四周埋伏了大军以防万一,可以说做足了准备。
等到天色将黑之时,张锐也终于赶到了忠清港,看着面前一片焦黑的港口,他也不禁叹了口气,本来若不是他当初那么冲动,那么也不会与南洋商会交恶,这片港口也就不会被南洋商会焚毁,若是有这片繁华的港口在,那么自己就能从南洋商会那里得到源源不断的粮食,而且价格肯定也不是很贵,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买高价粮。
不过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晚了,更何况张锐本来也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所以他很快就止住心中的悔意,开始指挥自己带来的忠清军在海边卸下货物,并且与四周埋伏的军队打过招呼,让他们小心戒备,若是发生什么变故的话,立刻冲出来救援。
等到月上中天之时,黝黑的海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些灯火,紧接着一艘艘高大的海船出现在海面上,然后慢慢的靠近港口,当船在近海停下来后,立刻有一艘小船顺着海浪划来,紧接着一个胖胖的商人跳上沙滩,等着张锐的人上前接头。
看到那个站在沙滩上的胖商人,张锐也是心中一松,这个商人的名字他不知道,不过对方却有一个外号叫“胖三”,据说是因为身材肥胖,而且在家中又是行三,所以才有这个外号。
胖三正是与张锐交易中,最有实力的一个大明商人,而且这个人胆子很大,别人不敢卖给忠清商会的货物他却敢,比如武器和铠甲等,这些东西虽然都是大明边军换下来的,很多都破烂不堪,但是对于张锐他们来说,却是急需之物。
看到胖三亲自前来,张锐手下一个名叫崔采的朝鲜人也立刻跑上前,笑着与对方打招呼道:“三掌柜辛苦了,这次我们可以准备了许多的财物和女人,不知道我们需要的粮食全都运来了吗?”
“嘿嘿,我胖三办事你们放心,十四艘大船上装的全都是粮食,而且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次除了粮食之外,我还特地从大明持搞到一批精钢打造的兵器,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胖三满是油光的脸上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问道。
“兵器?你不是又想用那些破烂的兵器来骗我们吧,告诉你,上次就是因为用了你们的兵器,我们差点被官兵打败!”对于胖三的话,出面交涉的崔采却是一脸不信的道。虽然这次张锐亲自前来,但是崔采却是忠清军派出来的代表,以往与胖三交易时,都是他出面督办,所以对于胖三也十分的了解。
“嘿嘿,咱们都是明白人,我胖三卖的兵器再不好,可也比你们的木棍强,而且这次运业的兵器可不是那些破烂,而且是真正的好兵器!”胖三说着向身后的小船招了招手,只见船上立刻站起一个高大的汉子,然后提着一个大包袱踏着海水走到沙滩,并且手中学生的包袱扔到沙滩上。
“哗~”随着一阵金属的碰撞声,那个沉重的包袱立刻被撞的散开,露出里面一把把的钢刀,在月亮的光芒照射下,散发出清冷的光芒,那个崔采看到这些兵器时,眼睛也一下亮了起来。
只见胖三费力的弯下腰随手拿起一把长刀,然后指了指崔采的腰间,示意他把自己腰间的刀抽出来,崔采想也没想就“呛~”的一声抽出腰刀。紧接着只见胖三扬起手中的长刀,照着崔采手中的腰刀就砍了下去,结果只听“呛~”的一声响,崔采手中的腰刀应声而断,半截刀尖掉到沙滩上。
“好刀!”崔采看着手中的半截腰刀,一脸震惊的叫道,虽然他身上的腰刀不是什么好刀,但也是从上次交易来的大明兵器里挑出来的上品货色,可是现在竟然被胖三随便挑选的刀砍成两断,如此好刀简直可以称之为神刀利器了。
“嘿嘿,这些刀全都是我们朝廷为边军准备的制式军刀,据说是用新法炼制的钢刀,不但锋利无比,而且还能大量生产,我在船上已经试过了,除了倭国的倭刀外,其它少有兵器能与这种钢刀相比!”胖三这时再次笑道,而崔采听到对方竟然连大明装备给边军的制式兵器都能搞到,心中不禁对这个胖三再次高看一眼。
为了验证这些钢刀是否都像胖三所说的那么锋利,当下崔采乘船登上胖三的大船,在船舱里见到那些装着钢刀的箱子,随意挑了几把试了一下,结果发现这些钢刀果然都像胖三试的那把一样锋利,这让崔采大喜过望,当下清点了一下粮食和兵器的数量,结果发现粮食没有问题,但是却多出两千把钢刀,这些钢刀的交易他可做不了主,所以立刻拿了把钢刀做为样品,下船去向张锐禀报。
张锐在后面也接到了胖三竟然运来一批武器的消息,也不禁有些意外,结果当崔采跑来将钢刀交给他,这让张锐也同样是大喜过望,当下亲自来到海滩与胖三商议钢刀的生意。
“三掌柜,多谢你在我们危难之际给我们运来救命的粮食,所有金银财宝和女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至于两千把钢刀我也要了,你开个价格吧!”张锐大步走过来笑着对胖三说道,粮食和兵器都是他们急需之物,忠清军的十万大军中,真正有武器的其实还不到一半,剩下的全都是用的农具、木棍等做为武器。
胖三则是第一次见到张锐,只见他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从崔采恭敬的表现,再加上之前他们收集的情报来看,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忠清军的两个头领之一。
想到这里,只见胖三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缓缓的道:“嘿嘿,这些兵器价值不贵,只需兄弟你的人头一用!”(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张锐被俘
“动手!”随着胖三的一声暴喝,藏在两条小船上的二十多名勇士猛然跳了出来,提着武器就把张锐和崔采等人围了起来,眨眼间就与张锐身边的几个护卫厮杀在一起。
看到这种情况,张锐暗呼一声不好,这时他才忽然发现,刚才因为自己太过激动,身边只带了几个贴身的护卫,根本没有其它人保护,反观对方却在船上埋伏了二十多人,而且对方的目标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其实也不怪张锐会上当,本来在他看来,自己最多要防备的是胖三等人见财起意,也是后世的黑吃黑,所以他布置的大兵主要守卫那些带来的财物,以及之后交易时监督粮食的搬运,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目标竟然是他这个忠清军头领,这实在有些不正常,毕竟无论从哪方面看,自己这个忠清军首领都不是特别值钱。
也正是算错了上面这一点,所以张锐才被胖三的伏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等他反应过来时,身边的几个护卫全都倒在地上,旁边的崔采更是吓的抱头投降,同时他的脖子上也多了几把钢刀,这时后面的朝鲜忠清军也终于发现了不对,想要冲上来时,却发现自己的头领被对方劫持,一时间投鼠忌器,根本不敢上前。
“快放了我们将军!”一个忠清军的头目高声喊道,手中持着长刀却不敢上前,他身后也是一群同样杀气腾腾的忠清军将士。
“嘿嘿,我家东主想请贵将军到家中作客。所以你们还是请回吧!”胖三这时手执着一面盾牌。只露出一个胖脑袋笑呵呵的对那些不敢上前的忠清军叫道。现在任务成功,不过他也不敢托大,把自己全身都保护的很好,毕竟对面的忠清军可有不少的弓箭手,他可不想在临成功时被人一箭射死。
胖三本来姓唐名瑞,是南洋商会一名十分出色的管事,这次受周重之托,化名胖三前来与忠清军交易。为的就是引得对方的两个首领出来,只要能够抓住对方,那么就能搞清楚当初忠清商会袭击南洋商会船队的原因,这次行动他也是经过周密的计划,没想到竟然一举抓住了对方的首领,这让他也是喜出望外。
忠清军投鼠忌器,害怕胖三等人伤害张锐,所以没有人敢冲上前,张锐也不是什么慷慨赴死的勇士,这时也不敢做出什么大的动作。最后只能在对方的挟持下上了小船,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沙滩上的忠清军越来越远。
忠清军两首领之一被劫持。这个消息并没有传扬出去,首先南洋商会想要与朝鲜的各路叛军做生意,若是让人知道他们把其中势力最大的忠清军首领抓起,恐怕会引起各路叛军的反感,至于忠清军自己更不会说,否则若是让人知道自己的头领竟然在大军保护下被捉走,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所以齐彦名在接到张锐被抓走的消息后,立刻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同时让人假扮张锐在军中活动,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被人发现。只不过张锐被抓后,齐彦名立刻感觉压力大增,特别是一些政务方面的事情,他根本没有经验,结果导致忠清军内部有些混乱,当然这个混乱在短时间内并不明显,但若是时间一久,肯定会出大乱子。
对于忠清军内部的事,周重才没功夫理会,他在得知唐瑞竟然真的抓住忠清军的两大头领之一时,也是兴奋无比,立刻命唐瑞把人送回来,他要亲自审问,并且周重还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白珺婉。
一个月后,唐瑞终于把张锐用船押送到双屿港,而且这次是唐瑞亲自带队,这一路上不让任何人接近张锐,毕竟这个人可是袭击过他们商会的船队,商会里有不少人都死在忠清商会的手中,东家对此也十分恼火,所以这个人在被东家审问前绝对不能出事。
这已经是张锐第二次被押送到双屿港了,而且一想到即将要见到周重和白珺婉,他就恨不得立刻去死,可惜唐瑞对他看管的很严,平时都是把他绑的严严实实,只有吃饭和上厕所时,才会松开一会,而且随时都有数名大汉瞪着眼睛监视他,这让张锐想要求死都不可能。
很快张锐就被押送到双屿港,并且关到南洋商会驻地的后院,本来周重一家住在这里,只是后来周重成为四海总督后,总督府中也需要他坐镇,所以就把全家迁到总督府中居住,至于原来住的地方则成完全变成南洋商会的驻地,后院平时存放着商会的一些文件,以及一些贵重的货物等,另外也用来招待一些重要的客人,以张锐的身份,也勉强算是商会“请”来的客人,
听到对方已经被关到商会的驻地,周重立刻与白珺婉一起来到这里,穿过几重院落后,终于来到关押张锐的小院子,只不过他们现在并不知道里面的人竟然是张锐,毕竟唐瑞在来的时候也根本没有审问,一切都等着周重做出裁决。
看了看紧闭的大门,以及门前站着的几句守卫,周重笑着对旁边的唐瑞道:“唐管事,这次你做的不错,听说你儿子这次乡试又落榜了?”
听到周重的夸奖和问话,唐瑞立刻躬身道:“多谢东家夸奖,这些都是我该做的,至于家中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实在是笨的可以,已经连考四次了,却还是连个秀才也没有考中,不知道我死之前他能不能考上!”
听到唐瑞最后对儿子无能的责备之意,周重却是轻笑一声道:“唐管事,你儿子马上都要而立之年了,再这么考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过科举一途说到最后还不就是为了做官,若是你儿子不嫌弃的话,就让他到总督府中先做一名书吏,日后若是表现出色,我就外放他到县里做个主薄什么的,总比苦熬却考科举要强一些。”
“谢东家!”听到周重的话,唐瑞立刻颤抖着身子跪下去道,他儿子从十几岁考到现在,却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这让他这个当父亲的都死心了,本来他都已经打算让儿子进商会做事的,可是没想到周重竟然愿意让他儿子去总督府做书吏,虽然是个小吏,但说出去也总比经商有面子,而且听东家的意思,只要自己儿子勤勉做事,日后还能升为一县主薄,这可是真正的官员了,虽然没有功名的官员很难提升,但怎么说也是官,到时他唐家可就是官宦人家了,这让唐瑞如何不激动?
对于唐瑞激动的表现,周重则是微微一笑,将他扶起来又勉励了几句,这才带着白珺婉推开院门,来到院子的左厢房位置,唐瑞先进去看了一下,然后这才请周重和白珺婉进去,自己则亲自带人守在门外。
周重与白珺婉推开门进去,发现这座厢房已经被改造成一座简易的牢房,北侧的位置树起一道铁栅栏,被抓的那个忠清会首领就在栅栏后面的牢房里,而且现在对方双手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头发披散着看起来十分狼狈。
“咦?”白珺婉刚看到里面被关的人,立刻惊讶的轻咦一声,因为她觉得里面这个人的体型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怎么了?”周重转身轻声问道,他也听到了白珺婉刚才发出的声音。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白珺婉轻声回答道,里面被关押的张锐头发披散下来,所以白珺婉看不清他的长相,这才没有认出来这人就是张锐。
不过里面的张锐在听到白珺婉的声音时,却不禁全身一颤,若是有可能的话,他现在宁可死也不愿意见到白珺婉,可惜他现在却没有他选择的余地,只能尽量低下头不让白珺婉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别装死,我知道你这一路上根本没有受刑,抬起你的头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袭击我们的船队?”周重这时转过身对着里面的张锐说道,他对于这个能够干掉金文贤的人,心中也十分的好奇,特别是对方还无缘无故的袭击自己的船队,这可就太奇怪了。
对于周重的话,里面的张锐却没有一点反应,若是没有白珺婉,他也许会和周重争辩一番,甚至大骂对方行事狠毒,自己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不肯放过自己?可惜现在白珺婉在这里,他根本没有脸面对这个自己以前的妻子。
“你到底是谁,为何我看到你感觉十分熟悉,另外你双为何偷袭我们的船队,最后导致我们商会损失了十几个人,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要解释的吗?”白珺婉这时也开口问道,本来她应该早就认出对方是张锐的,可是之前周重就已经告诉过他,张锐已经跳海死了,所以她根本没有往张锐身上联想。
不过也正是白珺婉的话,终于让张锐有了反应,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让他慢慢的抬起头来,露出乱发下面那张苍白的脸。(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张锐的经历(上)
“啊!”白珺婉看到里面竟然是张锐时,一下子吓的连退几步,最后一直贴到墙上才停了下来,脸上也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毕竟在她的心中张锐早就跳海死了,可是现在对方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周重在京城也见过张锐,而且对他印象很深,现在再次见到他,自然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让他也有些惊讶,因为当初他张锐跳海之后,他让吴山调查了很久,结果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张锐很可能已经死在海里了,可没想到对方还真是命大,不但到现在还活着,而且活的还很好,搞死了金文贤不说,竟然还成为朝鲜的一方霸主,若不是自己这次把他抓来,恐怕最后很可能让他一统朝鲜。
想到这里,周重也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因为他发现自己和眼前这个张锐还真是命相相冲,当初张锐刚刚担任东厂督公,可谓是威风八面,可惜遇到自己后变成了宫中的扫地太监,这次更是好不容易才发动叛乱成功,就算短时间内统一不了朝鲜,也能成为一方豪强,可是现在却又被自己捉住,结果成为了阶下囚,这些倒霉的事情若是发生的别人身上,恐怕早就气的发疯了。
“嘿嘿,看到我是不是十分意外,在你们心中,我张锐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吧?”张锐看了看脸色惨白的珺婉,然后竭力强迫自己把头转向周重,阴森森的开口道。
“的确让我很意外,当初我让人查了那么久。最后也只得出你跳海身亡的结论。可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现在看来,当初你之所以袭击我们商会的船队,恐怕是看到了船上的珺婉吧?”周重笑呵呵的道,对于上次张锐跳海的事,他本来还有些遗憾,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最后张锐还是没能翻出自己的手掌心。
“哼!”张锐听到周重的话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甚至也不敢看白珺婉。
白珺婉这时也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当听到周重最后的话时,脸色不禁再次一白,虽然她早就知道张锐已经不是自己以前的那个相公,可是却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无情,见到自己竟然派人袭击整个船队,若非船队拼死冲出去的话,恐怕她已经落到张锐的手中了,一想到张锐那种阴毒的性子,白珺婉立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张锐对她并没有任何要伤害的心思。
张锐这时也看到白珺婉看向自己时的那种恐惧。这让他心中一痛,不过却也没有作任何解释,也没有主动与白珺婉说话,而是依然转过头对周重道:“总督大人,现在我落到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在死之前,我有些话要和你单独说!”
张锐说到最后时,特意用看了一眼旁边的白珺婉,虽然他尽力做出一副怨恨的样子,但是眼底却带着几分不舍,也许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白珺婉了。
白珺婉对张锐有一种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恐惧,她也并没有发现张锐眼睛中的那几分不舍,只是感觉对方的眼神十分可怕,而且听对方的意思,是不想再看见她,刚好白珺婉也觉得与张锐没有什么说的,当下叹息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看着白珺婉出去后,张锐忽然对着周重笑了笑道:“总督大人,我知道这次我杀了你们商会的人,肯定是活不了了,不过身为一个将死之人,你能不能让人把我放下来,然后给我准备一些酒菜,我知道你有许多的问题要问我,我可以边喝酒边和你谈!”
“嘿嘿,你倒是一个聪明人,上次我让人带你到双屿港,并没有要杀你的心思,可惜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你为何要跳海,这次你既然杀了商会的人,那我只能用你的命向商会交待了!”周重说完也走出门,吩咐外面的唐瑞进去把张锐放下来,然后准备了一桌酒菜送进来,另外唐瑞也告诉他,白珺婉已经离开商会了,周重估计她是回去找梦婉痛哭了。
唐瑞动作很快,当周重再次来到牢房时,里面的张锐已经被放了下来,而且在牢房里面也摆放好了一些酒菜,酒是码头上苦力们喝的劣酒,菜也不是很好,不过张锐却坐在那里自斟自饮,时不时的还吃上一口菜,脸上满是享受之色,好像是在品味着世上的美味佳肴一般。
周重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到牢房外面,然后静静的看着张锐喝酒吃菜,他知道张锐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自己想要问些什么,所以他只需要等着对方主动讲出来就是了。
果然,只见张锐喝了几杯酒后,终于放下酒杯对着周重道:“想必总督大人已经知道,我以前本来姓王,而且还颇有才学,只是因为家贫的原因,所以才入白府为婿。”
说到这里张锐顿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一种幸福向往的神色接着道:“在白府招婿之前,我曾有幸在某次诗会上见到珺婉,当时就惊为天人,每日为之魂牵梦萦,甚至连学业也有些荒废了,当初我虽然有些才学,但却是家境贫困,根本高攀不上白府的小姐,不过老天爷对我还是十分眷顾的,竟然让我有机会入白府为婿,当我知道岳父最后选我为珺婉的夫婿时,我为此大醉了一场,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张锐心中藏着许多的心事,而且他的城府很深,平时断然不会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别人,不过现在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再加上他对周重其实也没有什么怨恨,甚至还有些佩服对方的才能,所以在这最后关心,他才愿意把自己心中藏了多年的心事讲了出来。
据张锐所说,他的确是爱极了白珺婉,成亲之时也发誓要让白珺婉跟着自己幸福一生,而想要让白珺婉幸福,他自己则一定要出人投地,因为在他看来,只有自己这个相公争气,身为妻子的白珺婉才会幸福。
也正是立下这样的誓言,所以张锐在成亲之后,更是加倍的努力读书,想要以科举出人投地,甚至为了读书,他在婚后没多久就与白珺婉分房而住,为的就是能够静下心来读书。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有,张锐在乡试中一举考中了第六名,而且还是在南京这个才子云集地方,这可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成绩,到了京城很有希望榜上有名,所以不但张锐高兴,整个白府也是一片欢腾,白珺婉为此还给他亲自做了一顿饭庆祝,虽然做的菜不好吃,但张锐依然幸福的把菜全都吃光了。
说到这里之时,张锐再次露出幸福之色,而且还十分郑重的告诉周重,那时是他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刻,甚至后来他做到东厂督公的位子时,也及不上妻子做的那顿饭。
接着张锐又开始讲起他在为了进京赶考,每日是闭门苦读,珺婉也对他十分支持,亲自打理他的起居,甚至在张锐读书遇到问题时,白珺婉还用自己的才学帮他解答,可以说是夫唱妇随,日后过的十分幸福。
后来张锐要提前出发赶赴京城,白珺婉也亲自给他准备好行囊,分别时夫妻二人也都是依依不舍,当时张锐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金榜题名,风风光光的回到南京,到时就再也没有人敢笑话他是个赘婿了。
张锐进京的路十分顺利,而且在路上时他也遇到一些同样进京的举子,大家结伴而行,一边赶路一边交流学问,偶尔遇到名胜之时还能去游玩一番,可以说十分轻松,唯独有时候张锐会想起新婚不久的妻子,有时为了冲淡这种相思之苦,他除了读书之外也会喝上一些酒,只要喝醉了就什么也不会想了。
也正是在进京的过程中,张锐也结识了两个朋友,这两个朋友同样是举子,而且还与周重是老乡,也就是松江府的举子,这两人一个名叫章醇,一个名叫童青,这两人的才学不错,而且也十分好酒,张锐晚上喝酒时经常找他们两人作陪,大家边喝边聊,慢慢的也就建立起深厚的友情,甚至到了京城之时,他们三人也结伴住在同一家客栈中。
张锐在京城的生活十分平静,每日里就呆在客栈读书,实在无聊又思念妻子时,就叫上章醇和童青大醉一声,第二天醒来接着读书,平时也不像其它举子那样在京城乱逛,更不会去青楼与粉头胡闹,毕竟在张锐眼中,就是全天下的女子加在一起,也不及自己妻子的万一。
不过科举本来就是一条独木桥,极低的录取率简直就像是碰大运一般,哪怕是才学再好的人,也不敢说自己肯定能中。张锐的才学虽然十分不错,而且在参加会试前也是每日苦读,但是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最后张锐还是落榜了,这让他是万分沮丧,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彻底把他打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张锐的经历(中)
十年苦读就为了能够在一朝金榜题名,可惜能够上榜的人只有少数,九成的举子都只能落榜,落榜的人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持到自己榜上无名时,心中依然会十分难受,甚至不少人会当场痛哭起来。
张锐没有痛哭,不过他却拉上同样落榜的好友章醇和童青去喝酒,本来以前他们三人都是在客栈里随便喝上一些,然后回去倒头就睡,这样等到第二天醒来后,也不会耽误读书。不过现在会试已经结束,虽然还有殿试,但却与他们无关,所以书也不读了,再加上心情不好,于是三人就跑出去喝酒。
本来落榜喝酒也是十分正常的事,京城每次会试结束后,大街上全都是醉倒的举子,毕竟人家等了几年才等来这次机会,可是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情肯定都不好,所以借酒浇愁之下,自然更容易醉倒。
张锐拉着章醇和童青去喝酒,本来他身上就不差钱,毕竟白府是南京有名的富豪,张锐出来时也带足了银子,因此张锐准备去最好的酒楼叫上最烈的酒,然后与两个好友一醉方休。但是在半路上时,章醇却提议与其去酒楼,不如去青楼转一转,毕竟他们来京城这么长时间,一直呆在客栈闭门读书,现在又没有考中,心情十分郁闷,不如在青楼寻个乐子开心一下。
章醇的提议立刻得到了童青的赞同,张锐觉得去青楼对不起妻子,因此刚开始时坚决反对。但是后来却架不住两个好友的软磨硬泡。再加上落榜后心情的确不好。就好像心中憋着一股邪火一般,想发泄又发泄不出来,于是最后张锐还是没有架住两个好友的劝说,终于决定和他们去青楼转一转,说不定可以借助那些女子的温柔把胸口的邪火发泄出来。
其实张锐也知道上面这些是自己给自己找借口,落榜对他的打击很大,甚至心中还有一种自甘堕落的想法,所以他才会答应章醇和童青两人。去以前不屑一顾的青楼里发泄一番。
后世人们将“吃喝嫖赌抽”称为五毒,除了这几样东西十分费钱,足以让人倾家荡产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可以让人上瘾,只不过抽大烟是从生理和心理双方面让人上瘾,而前四个则是让人从心理方面上瘾,所以十分容易让人忽略。
张锐自小家境贫困,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平时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所以根本没有机会进过青楼这样的场所,更不知道青楼的危害。最后随着章醇和童青来到京城最大的一座青楼中,然后叫上几个姿色不错的女子陪酒,最后三人全都喝的大醉,至于喝醉之后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第二天张锐醒来时,身边还躺着一个**的妓女,回想到昨天晚上的一夜风流,让张锐忽然有一种前半生都白白浪费的感觉,只不过当他又想到家中的妻子时,心中却又有一种负罪感,回到客栈看到随自己来的老仆时,心中也更是愧疚,毕竟这个老仆正是白府的人,伺候白老爷多年,也是看着白珺婉长大的,这次白珺婉特意吩咐这位忠心的老仆前来伺候张锐,一想到这些,张锐就感觉自己实在对不起妻子。
不过嫖娼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后,就相当于在一道坚固的大堤上打开了一道口子,想堵都堵不住,而且张锐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也不会立即离开,所以在章醇和童青的教唆下,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而且次次都是他掏钱,毕竟章醇和童青的家境也不算特别好,与白府相比更是天差地别。
张锐堕落了,落榜的打击加上声色犬马生活的诱惑,使得张锐慢慢的迷失了本性,每日里和两个朋友流连于青楼瓦舍之间,不但把读书的事情忘记了,更忘记了家中苦苦等候自己的妻子。
随张锐一起来的老仆名叫白福,是白老爷以前的书僮,对白家可谓中忠心耿耿,本来他在知道自己家的姑爷落榜后,心中也十分失望,不过他以前跟着白老爷也读过几本书,知道科举有多难,所以也十分理解张锐的心情,刚开始张锐借酒浇愁时,他也没有劝阻,张锐花钱请客在他看来也很正常,毕竟姑爷交几个读书人的朋友对以后有好处,花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白福慢慢发现,自家姑爷除了喝酒之外,竟然还去青楼那种地方,这可就让他十分不高兴了,毕竟张锐再怎么说也是白府入赘的姑爷,现在吃穿用度全都是白府来负担,可是张锐娶了自家小姐不说,现在竟然拿着白府的钱去嫖娼,这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白福开始明里暗里的劝说了张锐几句,可惜当时张锐已经陷入了温柔乡中不可自拔,对于白福的劝说根本不听,最后白福也生气了,干脆一怒之下断了张锐的供给,毕竟这一路上的钱财全都在白福那里。
有天张锐手中没钱了,向白福要,对方却不给时,张锐这才忽然想起自己只是白府的赘婿,这让他是又羞又怒,当天晚上在外面与章醇、童青三人喝的大醉,最后还是白福找到他,扶着他准备回客栈休息。
本来张锐就对白福十分恼火,这时又是喝的大醉,于是在路上借着酒劲向白福要钱,但是白福却硬着脖子就是不给,最后张锐恼羞成怒,竟然与白福厮打起来,章醇和童青这两个损友竟然也帮他打人。白福毕竟是下人,所以根本不敢还手,最后被张锐推了一把,结果脑袋撞到墙角上,一下子流了好多的血,再加上他的年纪也不小了,结果竟然一下子死了。
看到白福流血,张锐三人的酒也一下子醒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结果发现连脉也没了,这让张锐他们一下子惊慌起来,虽说白福是个仆人,但他们毕竟是杀了人,若是让官府知道的话,就算不死也别想再保留功名了。
所以最后还是年纪比较大的章醇提议,不如干脆把白福拉到城外的乱坟岗给埋了,反正白福是张锐的仆人,而且这里又不是南京,只要张锐不报案,就没有人会追查。
当时张锐的脑子也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任何主见,听到章醇的话后,他和童青都没有反对,当下他们把自己的马车备好,然后把白福的尸体扔到车上,等到天刚亮城门打开时,立刻把尸体扔到外面的乱坟岗,反正那里的无名尸体多的是,根本没有人管。
处理完白福的尸体后,张锐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至于回去后如何交待,也不是一件难事,反正白福年纪那么大了,路上又不好走,到时他随便编个假话,说白福意外或生病死了,肯定没有人会怀疑。
但是让张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那两个朋友章醇和童青也不是什么好人,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他们已经知道了张锐的底细,知道张锐是入赘进白府,若是让白府知道张锐因为嫖娼要钱,才导致白福被他们三人打死的话,那么张锐就别想在白府中立足了。
也正是知道这一点,再加上章醇和童青的家境也不算特别好,这段时间嫖娼喝酒也都是张锐掏钱,所以他们两一商量,竟然开始拿白福死的这件事要挟张锐,目的无非也就是要钱,毕竟谁让张锐运气那么好,不但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而且还有万贯家财来继承,若是张锐不给的话,那他们就会把白福之死的原因告诉白家,而且还会把白福的死因全都归到张锐身上,反正当时只有他们三个人,现在章醇统一指认张锐杀死了白福,那就算是见官他们也不怕。
对于章醇和童青的小人行径,张锐自然是愤怒无比,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无耻的人,另外他也十分害怕章醇和童青真的会把白福的死因告诉家里,一想到对自己满怀信心的妻子知道这件事后,他就恐惧的全身发抖,因为他实在爱极了白珺婉,之前虽然沉迷于嫖娼,但那只是肉欲,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在他心里白珺婉依然是他一生最爱的人,所以他也不想让妻子对他有任何不好的印象。
也正在这种恐惧之下,张锐最后终于又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那就是杀人灭口。其实这个决定也不算错误,毕竟张锐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就算自己这次满足了章醇二人的要求,但是对方肯定会得寸进尺,日后肯定会一次次的提出更过分的要求,直到把他榨干为止。
所以张锐先是假装同意了章醇和童青的要求,在稳住了对方后,然后告诉章醇两人自己决定早点回去给他们取钱,这让章醇和童青十分高兴,甚至还提出送张锐出城,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送把他们的性命也送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张锐的经历(下)
章醇和童青都低估了张锐的城府,同时也低估了张锐的决心,他好不容易才娶到白珺婉这样的妻子,拥有一个富足美满的家庭,所以张锐自然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自己的家,为此哪怕是杀人他也下的了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张锐故意说自己要离开京城时,章醇和童青假惺惺的前去相送,张锐也假装十分热情,非要请他们再喝一顿送行酒,结果章醇和童青大意之下,竟然被张锐用药麻晕,然后张锐架着两人上了马车,杀死他们后,准备把他们的尸体扔到乱坟岗中。
本来张锐做的这一切都十分隐密,而且章醇和童青都只是上京的举子,亲人都在松江,哪怕是他们的家人感觉章醇两人出了事,恐怕也要等到几个月后,然后再来京城报案的话,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一年时间,到时恐怕连尸体都已经被野狗吃光了,自己也回到了南京,官府想要找到凶手简直难比登天。
但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张锐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在晚上把章醇和童青的尸体搬到乱坟岗,即将成功扔掉的最后关头,却没想到在这种半夜三更之时,乱坟岗中竟然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他扔尸体的时候刚好被这些人抓个正着。
半夜三更出现在乱坟岗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已经可以称为半人半鬼,他们就是那些为了给自己搏个出路,然后私自阉割自己的私阉,可惜宫中需要的太监有限。所以相当大的私阉无法进宫。聚集在城中又经常违法乱纪。所以最后官府将私阉迁到南海子安置落户,因此这些私阉又被人称为海户。
南海子本来是皇家苑林,根本没有多少田地,而且官府把私阉迁到南海子并不是为了给他们一条活路,主要是为了防止他们在城中闹事,所以通常都是官府在发现私阉后,立刻就把人带到南海子一扔,禁止他们再入城。至于私阉的生死他们根本不管,所以私阉们的生活往往十分悲惨,不少私阉都在这种情况下冻饿而死。
在生存的压力下,那些被称为海户的私阉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哪怕为此去做最下贱的事,他们也愿意,比如有些长相漂亮的私阉像妓女一样接客,毕竟有些人的爱好总是与众不同,所以这些私阉也十分受欢迎,只不过这种工作不是谁都能做的。毕竟长相漂亮的私阉只是少数,大部分私阉只能另寻出路。
为了生存。再加上自己已经是残破之身,所以私阉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小命,他们成群结队合起伙来,在京城附近偷盗抢劫,甚至还拐卖儿童,能卖的就卖掉,卖不掉的女孩被杀死,男孩则被这些变态的人同样阉割成为私阉。而且这种现象不但京城有,可以说只要有私阉的地方,就有这种现象存在。
除了上面的情况,另外还有一群私阉为了搞到一点钱,干脆成为盗墓贼,而且他们与传统意义上的盗墓贼不同,因为他们根本不懂盗墓的技术,也不懂得勘察古墓位置,所以他们只能趁着晚上偷偷去墓葬集中的地方直接挖开坟墓,然后拿走所有值钱的东西,甚至有时候连死人的寿衣都不放过。
张锐在扔尸体时就是遇到这样一群私阉中的盗墓贼,而且还是最低等的那种,毕竟像乱坟岗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陪葬品,最多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一些东西,甚至连死人的头发都被他们剪下来卖掉,毕竟假发这东西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了,明朝时也依然十分流行,所以头发也是可以卖一个好价钱的。
张锐遇到的这群私阉虽然地位极低,而且长期出没在乱坟岗这种地方,使得他们看起来简直是半人半鬼,但是这群私阉却十分精明,看到张锐这样一个衣着光鲜的人扔下两具尸体,立刻知道对方这是在杀人后处理尸体,以前他们也经常在乱坟岗见到这样的尸体,其中有不少尸体也能给他们提供不少好东西。
也正是猜到张锐是在处理尸体,这群私阉的头领立刻发现这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于是他立刻带人马张锐抓了起来,然后逼他把钱全都拿出来,否则就把他送官。
张锐一开始也吓坏了,被一群半人半鬼的私阉给抓住时,他还以为自己是遇到了鬼,等到搞清楚这些人是群私阉,而且只是为了求财时,这让张锐暗暗松了口气,立刻把自己马车上的财物全都拿了出来,只求对方能够保密,然后放自己离开。
可惜张锐却低估了人性的贪婪,他来的时候带着许多的财物,就算是在京城经常去青楼,也只是花了一部分,剩下的还有几百两银子,本来这些钱就已经足够那些私阉用上好几年了,但是那个私阉首领看到张锐连眼睛都不眨就送给自己几百两银子,这让他在惊讶的同时,也更加相信自己抓住了一头肥羊,若是就这么轻易放过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傻子呢。
结果张锐虽然把自己的钱全都拿了出来,可惜最后却还是被那群私阉带了回去,并且逼他写信给家人,让家里人拿钱赎人,否则别想回去。
可惜那个私阉首领却算错了,张锐哪敢给家里写信?毕竟他若是写信给白府的话,肯定无法隐瞒自己杀人的事,若是这件事暴露,就算他想尽办法隐瞒掉白福的死因,恐怕最后也会引起白家的疑心,最让他担心的是引起白珺婉的反感,毕竟自己的相公是个杀人犯,恐怕任何一个正常的妻子都很难接受。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无论那个私阉的首领怎么逼张锐,他都咬紧牙关不同意给家人写信,只是答应对方只要放了自己,日后就会给他们一笔钱封口,可惜那个私阉首领根本不相信张锐会守信用,所以自然不会先放人。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张锐把自己是举人的身份讲了出来,毕竟他的这个身份在民间还是十分有威望的人,一般人根本不敢得罪他们。可惜他却忘了眼前这些私阉根本不是普通人,他们自从阉割了自己后,脑子就已经不正常了。
比如把张锐抓起来的那个私阉首领,他在听到张锐竟然是个举人时,非但没有任何恐惧,反而还高兴的哈哈大笑,因为在他看来,一个举人竟然亲自跑到乱坟岗处理尸体,肯定也会更加爱惜自己的名声,所以张锐在他眼中变得更加值钱了,自然更不轻易放他离开。
结果在这种情况下,张锐不肯写信,那个私阉的首领不肯放人,于是两人就这么僵持起来,最后一直僵持了几个月,那个私阉首领终于失去了大部分耐心,开始对张锐又打又骂,甚至还任由手下对张锐侮辱,想要以此来逼张锐给家里写信,毕竟一般人落到他们这些私阉手中,根本忍受不住折磨。
但是张锐根本不为所动,哪怕私阉们对他再怎么侮辱,他也不愿意给家里写信,因为他不想让白珺婉知道自己做出杀人这种事。结果最后那个私阉首领实在是气疯了,又不甘心把张锐交给官府,最后一怒之下把张锐也给阉割了,反正这种事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就是这样,我从一个堂堂的举人成为一个人见人厌的私阉,是不是很可笑?”张锐讲到这里时狠狠的喝了口酒,然后抬起头对周重笑道,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的悲凉。
周重听到这里也为张锐的离奇经历感到惊讶,不过他这时却是冷哼一声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沉迷于青楼酒肆之中,就不会与白府的老仆发生冲突,如此一来那位老仆也就不会被你们误杀,自然也就没有后来的事!”
“这一切都是章醇和童青那两个混蛋的错,若不是他们引诱我去青楼,我也不会沉迷其中,更不会与白福发生争执,而且后来他们竟然还以此事做为要挟,实在是卑鄙之极,后来他们死在我的手中,也是罪有应得!”张锐这时显然并没有醒悟,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而是把所有错都归到章醇和童青两人身上。
“哼,你的那两个朋友的确十分卑鄙,但你明知道珺婉在家中等你,而且你很爱珺婉,可是自己却定力不足,沉迷在青楼的温柔乡中不可自拔,最后这才酿成大错,这些可怪不得别人!”周重再次冷哼一声道,他对张锐这种推卸责任的作法十分鄙视。
这次张锐没再和周重争辩,而是冷笑着又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章醇和童青两人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在我进宫巴结上张永之后,立刻派人把他们两人的家眷抓了起来,女人为娼男子阉割,我要让他们代替章醇和童青两个混蛋品尝一下我身上的痛苦……”
“混帐!”张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重断喝一声打断,章醇和童青虽然无耻,但已经被张锐杀了,可是现在张锐竟然连他们的家人都不放过,实在是狠毒之极。不过让周重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张锐讲起关于白氏姐妹的事,已经可以称的上是变态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张锐之死
张锐并不在乎周重怎么骂自己,甚至对于自己报复章醇和童青家人这件事,他还感觉十分得意,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全都是章醇和童青的错,虽然他们两个被自己杀了,但这种报复实在太轻了,哪怕是对章醇两家的报复,依然让张锐觉得远远不够。
周重气的站起来指着张锐骂了一会,看到对方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时,也很快冷静下来,张锐现在都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自己再骂他有什么用?
看到周重不再骂自己,张锐接着又开始讲起自己入宫后的生活,这些事情周重之前曾经调查过,无非就是张锐如何的巴结张永,然后处处表现自己,结果终于踩着别人上位,成为东厂督公,可惜最后却得罪了周重,一下子被打回原形。
“张锐,你在宫里的生活我都知道,只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你不是一直号称最受珺婉吗,可为何你在得势之后,竟然夺了白家的家产,甚至还要把珺婉送入宫中,难道这就是你对珺婉的爱吗?”周重忽然出言打断张锐道。
听到周重的这个问题,张锐停下看了看他,然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而且我也早就打算告诉你,只不过我想看你能不能忍到最后,可惜让我失望的是,你这么早就问了出来,实在让我对你的耐心有些失望啊!”
张锐说完再次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慢慢的品了起来,周重对于张锐的话根本不为所动。依然坐在外面静静的看着他。对于这个将死之人。他根本没有必要生气。
张锐等了一会,看到周重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话生气,这让他有些失望,当下一口把杯中的酒饮尽,这才接着开口道:“当初我那个私阉阉割后,心中恨不得杀光所有人,因为我的整个人生都已经毁了,就算是逃了出去。珺婉也不会要一个阉人做相公,我也不会让珺婉跟着我这样一个人受苦……”
张锐接下来又讲了一大段他对白珺婉的感情如何之深厚,最后这才话锋一转道:“虽然我不能亲自给珺婉幸福,但我却可以让她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当时正德一直没有生育,他一直寻找生育过的女人进宫,就是觉得这些生育过的女子可能更容易怀孕,只要这些女子中任何一个生下皇子,那她立刻就能成为大明的皇后,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的良机。若是珺婉进宫的话,以她的姿色肯定会让正德十分迷恋。到时再生下一个皇子……”
“呯~”张锐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的周重就已经提着椅子扔了过去,结果那把坚固的柳木椅子撞到铁栅栏上,一下子碎成几块飞出去,同时也让满脸狂热的张锐停了下来。
“无耻之徒!若是珺婉没有怀上皇帝陛下的孩子,你是不是还会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放一个男子入宫,然后让珺婉怀孕,假装是皇帝陛下的孩子?”周重气的满脸通红的指着张锐质问道,以张锐的智慧,既然想要推珺婉成为大明的皇后,肯定会有后续的补救计划。
“嘿嘿,总督大人果然不愧是我大明的才俊之士,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计划,以我的权力安排一个男子进宫,也不是什么难事,等到珺婉怀孕后,再把这个男子和相关的人全都处理掉,正德急于求子,知道珺婉怀孕后肯定会欣喜若狂,根本不会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到时这个孩子成为太子,珺婉也就成为大明的皇后,真正的母仪天下,在我眼中,全天下的女人只有珺婉才适合这个最尊贵的身份!”
张锐说到最后时,脸上已经露出几分疯狂之色,整个人也陷入到一种类似于吸毒的幻想之中,可以说这时的张锐已经疯了,或者说自从他被阉割之后,脑子就已经变得不正常了,否则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周重看着已经陷入疯狂中的张锐,心中已经没有了怒火,甚至脸上还露出一种可怜之色,本来张锐对白珺婉的确用情很深,可惜最后却阴差阳错做了太监,结果这让他心理慢慢的扭曲,最后成为眼前这样的疯子,甚至在他的整个计划中,张锐根本没有考虑过珺婉是否会愿意做那个皇后,更没想过若是按照他的计划,对珺婉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另外张锐不知道的是,正德早就知道自己不能让女子生育的事,若是张锐真的让入宫的珺婉怀孕的话,恐怕最后不但珺婉会死,甚至连他也逃不掉。不过这些话他并不想告诉张锐,毕竟他反正已经要死了,没必要打破他之前的美梦。
想到这里,周重也不再和张锐废话,转身出了牢房,然后吩咐外面的唐瑞,让他给张锐来一个痛快,并且告诉之前死在朝鲜的商会成员家属,商会已经找到袭击船队的主谋,并且为死去的人报了仇,他们也可以安心了。
处理完张锐的事后,周重独自回到总督府,来到梦婉住的院子时,这才刚进到院子,却见梦婉眼睛红红的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周重时立刻开口道:“相公,姐姐刚才哭了好半天,现在终于睡着了,我们就不要打挠她了,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
“嗯,那个张锐我已经处理了,日后再也不会打挠珺婉和晴晴的生活了!”周重点了点头道,虽然他十分不屑张锐的为人,但不知为何,在给唐瑞下达命令后,他心中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白梦婉听到周重轻描淡写的说了“处理”两个字,当下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她也十分痛恨张锐,但是现在听到张锐竟然这么轻易的死在自己相公的手中,这让她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忽然对周重涌起一股恐惧,特别是现在周重的地位越来越高,梦婉对他也就愈加敬畏,所以才会有这种恐惧感。
周重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梦婉的异样,当下立刻伸手将梦婉揽在怀中安慰道:“傻丫头,我是你们的相公,你和珺婉、灵芸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我在这个世上最大的责任就是保护你们不受任何伤害,若是你连我不相信的话,那还能相信谁?”
听到周重的轻语,梦婉也感觉心中一阵甜蜜,而且在自己相公温暖的怀抱中,让她感觉无比的安全,刚才心中升起的那一丝恐惧也立刻烟消云散,毕竟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周重,自然知道自己的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为奴为妾的侍奉左右。
梦婉刚才也陪着姐姐哭了好一会,好不容易让姐姐睡着后,她也累的不轻,现在在周重的怀里放松下来,竟然也很快睡着了,这让周重有些哭笑不得,当下把梦婉拦腰抱起,然后送到她卧室外面丫鬟睡的床上,因为梦婉的床已经被珺婉占据了。
轻轻的帮梦婉盖好被子后,周重这才离开了院子。他并不打算把张锐之前说的那些话告诉珺婉和梦婉,毕竟人都已经死了,而且事情也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再告诉她们这些话,只能让人徒曾伤感,所以还不如不说。
在朝鲜挑起极大风浪的张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大明的双屿港,甚至连尸首都不知道被唐瑞扔在哪里,毕竟对于南洋商会的人来说,张锐只是一个敌人,对于敌人根本没有必要留情,只要从**上消灭掉就行了。
张锐死的悄无声息,但是他的死对于朝鲜的局势却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忠清军本来是张锐和齐彦名共同创建的,而且齐彦名管军,张锐管政,两人配合的极为默契,可是现在张锐一死,整个忠清军军政大事全都落到齐彦名手中,这让响马出身的齐彦名立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就算是他提拔了几个对政务比较有经验的朝鲜官员,但他们只能减轻齐彦名身上一些政务方面的压力,但是在一些大方向上,齐彦名却得不到其它人的建议。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张锐死后的一个月后,朝鲜那边的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首先是忠清军在接连打败了朝鲜官兵的围剿后,开始大规模的向外扩张,很快就控制住了忠清左右两道,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了全罗左道和全罗右道的守军,一举控制了朝鲜的西南角的广大土地,实际控制的面积几乎达到了整个朝鲜领土的五分之一,而且还在持续扩张中。
就在忠清军开始向外扩张的同时,朝鲜国内的各路叛军在官兵围剿的压力下,以及忠清军这个榜样的带动下,也开始了合并与吞食,很快整个朝鲜就出现了另外三股仅次于忠清军的叛军,这三股势力分别是平安军、江原军和庆尚军,再加上齐彦名的忠清军,四股叛军已经对朝鲜的小朝廷呈现一种合围之势,若是没有出现意外的话,朝鲜亡国之日已经不远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最冷的冬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朝鲜局势也在不断的变化之中,最后终于形成了五大势力,其中朝鲜国王李隆依然牢牢的控制着京畿两道,这里是朝鲜最为精华的部分,不但人口最为密集,而且经济也最为发达,同时李隆手中还掌握着相当数量的官兵,在朝鲜的各方势力中依然占据着优势,哪怕是叛军中实力最强的忠清军,也依然无法与李隆的官方势力相比。
不过李隆的实力虽强,但却处于以忠清军为首的四路叛军的合围中,除了京畿道西侧是大海外,其它三面的土地都已经被叛军占据,而且这些叛军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要消灭李隆这个暴君,所以李隆的实力虽强,但是在四大叛军的夹击下,几乎已经陷入风雨飘摇之中,随时都可能覆灭。
但可能是李氏朝鲜真的气候未尽,正德七年的冬天来的格外的早,而且气候也格外的寒冷,才不过九月份时,大明长江以北的地区就已经是处处飘雪,不少收的比较晚的庄稼竟然被冻到地里,产量也受到一些损失,不过幸好番薯和玉米已经开始在一些地区推广,而且收成十分惊人,足足让大明的粮食产量上升了一个台阶,这也使得大明今年过的极为宽裕,不少受到灾害的地区也不用担心无粮可救,只不过冬天运粮有些麻烦而已。
大明的冬天来的格外早,朝鲜也不例外,而且朝鲜所处的纬度本来就比较高,所以还不到九月时。朝鲜就已经变得极为寒冷。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使得以忠清军为首的叛军都不得不停止了对李隆军队的攻击,然后撤回自己控制的城中过冬。
也正是正德七年异常的气候,这才使得李隆的官军喘了口气,不过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因为李隆不顾冬天的严寒,命令手下的军队开始加固防线,毕竟等到来年春天时,肯定会迎来四大叛军更加猛烈的攻击。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今年天气的异常还远没有结束,这个冬天不但来临的特别早,更加可怕是还特别寒冷,刚开始周重也没有注意,直到有一天有人来禀报,松江以北的几个不冻港竟然也因为极寒的天气被冰封时,这才引起周重的关注,结果等到他把脑子里的资料重新回想一遍才忽然发现,正德七年可是号称中原历史上最冷的一年,南方海南岛仅有的一次降雪记录。就发生在正德七年,连四季如夏的海南都下雪了。可想而知今年的天气有多冷,甚至在三九来临时,可能连双屿港都会被冻住。
一想到正德七年的严寒天气,周重立刻给正德写了封信,告诉他今年的天气太过异常,希望正德可以通过让朝廷通知各地做好抗寒的准备。另外周重也对双屿港等几个港口做了安排,比如尽量将发货时间提前或延后,错开冬天最冷的时段,免得到时港口上冻后无法正常使用港口。
大明为了抵抗今年的严寒做着各种准备,但是经历了大半年战争的朝鲜却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包括李隆和四大叛军都感觉今年的气候有些异常,但是他们都在加紧时间备战,所以根本没空理会这些在他们看来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更不可能组织百姓抗寒,甚至为了保证军队的物资正常供应,李隆和齐彦名等人竟然派军队抢走百姓们的粮食和保暖物资。
也正是因为如此,受到小冰河时期影响的正德七年对于朝鲜人来说,简直是一场永远都无法醒来的恶梦,漫天的风雪席卷大地时,气温降到了极低,饱经战乱的朝鲜人很多都失去了自己的房屋,他们在地上挖出大洞,上面盖上棚子睡在里面,本以为可以将就着把冬天熬过去,可是今年的极寒让他们根本在地洞里睡不下去,除非是有充足和燃料和食物,可这两样正是他们最缺少的,所以随着冬天的来临,一群又一群的朝鲜人被冻死在地洞里。
另外哪怕是在城镇中居住的朝鲜百姓,他们也同样抵挡不了严寒的侵袭,特别是当降下的大雪把道路都给封住后,一个个城镇就成为封闭的王国,城镇中需要的粮食和燃料根本运不进来,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住在城镇中更加危险。
甚至据后来人统计,正德七年的冬天过后,朝鲜至少有两成的城镇都变成了死地,整个镇子里的人因为缺少粮食和燃料被冻饿而死,唯一活下来的就只有那些野狗,只不过据说这些野狗的眼睛都变成绿色,而且还经常袭击人类,听说都是因为吃人肉吃的太多的原因。
朝鲜在正德七年的冬天里苦熬,所有军事行动都停了下来,国内暂时出现一段诡异的和平,不过李隆和各路叛军都知道,这段和平只是暂时的,等到来年春天时,他们之间肯定会爆发一起决定生死的大战。
朝鲜虽然暂时恢复了和平,但是与朝鲜隔海相望的倭国却是暗潮涌动,受到暖流的影响,今年倭国的冬天虽然也很冷,但却还没到让人难以忍受的程度,特别是最南方的几座港口也没有上冻,大明运输货物的商船也依然来往不息。
足利一辉带领自己的足利商会回到分国后,就在九州岛的最西端,也就是后世的长崎地区落脚,这里本来是属于倭国平户藩松浦党的地盘,说起松浦党,他们正是大明和朝鲜沿海地区倭寇的主要来源,因为他们的老巢在对马、壹岐、平户三个岛上,所以被朝鲜人称为三岛倭寇,后来大明万历年间的倭寇之乱也正是松浦党在背后支持。
松浦党虽然是地头蛇,但足利一辉却是实力强劲,接连带人打败了松浦党的军队,甚至还杀入松浦党的老巢,抓住松浦党的家主松浦兴信,并且将松浦家庭斩尽杀绝,一举征服了九州岛肥前国北部及壱岐国的广大地区,成为倭国平户藩的新大名。
足利一辉在占据平户藩后,立刻将原来的平户城完全开放成为自由港,任由大明的商船进出,靠着与大明的贸易,足利一辉很快就积累起大量的财富,这也让他有更多的力量支持自己的党足利义材,结果在足利一辉钱财的支持下,足利义材的实力增长飞快,同时与田山氏和波多野氏的联盟也越来越坚固。
对于足利义材实力的增长,大内义兴和细川高国也不是瞎子,他们也发现足利义材与足利一辉之间的关系,而且也看到足利义材与田山氏和波多野氏的勾结,虽然他们很想直接把足利义材干掉,但是足利义材毕竟是名义上的将军,而且对他们防范很严,这让大内义兴和细川高国都没有把握能够一举干掉足利义材,若是让足利义材逃脱的话,那么接下来肯定是田山氏和波多野氏的联合讨伐,到时他们可就被动了。
另外大内义兴和细川高国之间也并不是一条心,随着他们两个同时担任倭国管领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两人因为政见和利益的分歧也就越来越大,甚至细川高国也在一直排挤大内义兴,若是没有周重的介入,几年后大内义兴就会被细川高国排挤走,到时细川氏会再一次独揽大权。
也正是细川高国和大内义兴之间的矛盾,再加上他们两个又都对足利义材联合田山氏和波多野氏感到有些忌惮,所以他们才迟迟的不敢对足利义材直接动手,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足利义材在足利一辉的帮助下,势力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本来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足利家族很可能会慢慢积累起足够的实力,并且重新将幕府将军的大权从细川氏和大内氏手中夺回来。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会出现一些意外,就在正德七年的秋天时,大内义兴和细川高国忽然醒悟过来,他们发现再这么争斗下去,只会让足利氏渔翁得利,所以这两个枭雄很快就做出决定,两个家族以最快的速度达成和解,并且大内义兴娶了细川高国的妹妹为妻,而细川高国则娶了大内义兴的女儿,靠着这种姻亲的关系使得两家的关系更加牢固。
大内义兴与细川高国联合起来后,立刻将矛头对准了足利义材,甚至他们还想用雷霆手段一举击杀足利义材,只要足利义材一死,那么他与田山氏、波多野氏的联盟也就不攻自破,哪怕日后波多野氏和田山氏打着为足利义材报复的旗号与他们开战,大内氏与细川氏也不会怕他们。
可惜足利义材却是精明无比,在大内义兴和细川高国刚刚联合起来时,他就从京都城的密道中逃了出来,而且还带走了足利氏的大部分力量。逃出京都后,足利义材立刻来到田山氏的地盘,并且开始积极备战,波多野氏也毫不犹豫的加入进来。
对于足利义材的备战,大内义兴与细川高国也同样开始备战,另外逃到阿波的细川澄元也开始蠢蠢欲动,眼看着一场大战就要在倭国上演。(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倭国的悲哀
九州岛最西侧的平户城内,足利一辉坐在城主府中,正在接见一位远方来的客人,只见这个客人是个长相十分俊秀的年轻人,若是周重在这里的话,就会认出这个客人正是他的老熟人,也就是当初和足利一辉一起出使大明的波多野秀乡,这次他是代表足利义材来向足利一辉求助的。
“足利君,将军大人这次能够平安离开京都,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其中平部仓下为了掩护将军离开,带着上百死士阻挡细川氏的追兵,结果最后全部战死,将军最小的一子一女和他们的母亲没来有及逃走,最后死在了乱军之中,另外还有几名家臣……”
波多野秀乡一脸沉痛的向足利一辉讲述着他们从京都逃离的经过,虽然足利一辉之前已经接到堂兄足利义材安全逃出京都的消息,只是消息上只有足利义材安全逃出的这个结果,可是现在听到波多野秀乡这个亲自经历的人讲起当初的经过,这才让足利一辉知道自己堂兄能够逃出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哼,细川高国和大内义兴,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为今天的所做所为付出百倍的代价!”足利一辉沉着气好不容易听完波多野秀乡的讲述,这才重重的捶了一下地面恨声道,堂兄足利义材的子嗣本来就不多,现在竟然又死了一个最小的儿子,那个孩子他上次去京城时曾经听堂兄提起过,是足利义材最为宠爱的孩子,可是现在连那个孩子也死了。不知道堂兄会如何伤痛?
“足利君。报仇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将军虽然付出不小的代价,但是总算是把大部分的力量带出了京都,而且现在已经安全到达田山氏的地盘,现在田山尚顺和我叔叔都已经响应将军的号召,正在积极的备战,只等到明年,就是我们与大内氏和细川氏的决战之时!”波多秀乡说到决战这两个字时,脸上也露出仇恨之色。毕竟身为足利义材身边的小姓,家主的仇恨也就是他的仇恨,甚至他可能比足利义材更恨大内氏和细川氏。
“太好,堂兄这些年的隐忍终于没有白费,现在终于是时候与大内氏和细川氏决战了,只是不知道需要我做些什么?”足利一辉也是信心十足的道,若是换做一年前,他肯定不赞成与细川高国两人开战,但是经过一年多的积累,再加上周重给他们的各种帮助。使得他们的实力增长极快,足利义材与田山氏、波多野氏联合起来。已经不输于细川氏和大内氏的势力。
“足利君和我们想的一样,我们大和不能再让大内氏和细川氏这么胡作非为下去了,所以必须经过一场战争把他们全部消灭,只不过现在将军那里缺少武器和粮食,特别是武器,新招募的军队中大部分都只能使用竹枪做武器,虽然大内氏和细川氏也不能把军队全部装备上金属武器,但是金属武器的使用率却比我们要高一些,所以将军希望足利君可以从大明搞到一些武器!”波多野秀乡十分郑重的开口道。
“武器和粮食。”足利一辉听到这里也沉吟起来,周重虽然说过会支持他们夺回幕府的大权,但是对于武器和粮食这两类物资却控制很严,那些前来交易的大明商人可以运输各种物资,甚至运来铜钱换银子都没问题,但是却没有人敢运输武器和粮食,甚至连铁制品都控制的十分严格。
“大明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也不敢保证那位大明的总督大人是否会同意援助我们一批武器。”足利一辉考虑了半天,最后这才叹了口气道,他这一年多的时间为足利义材提供了相当多的钱财,但是在最急需的武器方面,却不能提供太多的帮助。
“嘿嘿,足利君不必担心,只要你把现在我国国内的局势如实告诉那位总督大人,我猜他肯定会援助我们一批武器!”波多野秀乡十分自信的开口道。
“哦?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足利一辉有些奇怪的开口问道。
“很简单,当初那位总督大人同意对我们朝廷援助,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他只不过是希望看到我们与大内氏、细川氏相互消耗彼此的力量罢了,现在我们的实力虽然增长不少,但是与大内氏、细川氏相比,却还有些差距,所以大明肯定会将这种差距给补齐,毕竟只有双方实力相差不大时,才能打的更热闹一些,这才是大明希望看到的结果,而不是一边倒的战争!”波多野秀乡沉声说道,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悲哀之色,虽然他们都明白大明的阴谋,但却不得不跳进对方的圈套中,这才是大和民族最为悲哀的事。
足利一辉听到这里也是叹了口气,拍了拍波多野秀乡的肩膀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大明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就是我们两败俱伤,甚至是都死光了才好,可惜我们明知道大明的险恶用心,却还只能向他们求助,这全都是因为我们国内战乱不堪,也许等到我们将整个国家统一之时,才能站起来与大明对话!”
几天之后,足利一辉亲自乘船去了济州岛,然后求见驻扎在那里的常孝,并将自己国内的局势讲了一遍,然后提出自己需要一批武器,希望他可以向总督大人禀报一下,而且他们愿意全部用白银购买。
对于足利一辉的要求,常孝立刻派人乘着快船回到双屿港,周重接到这个消息后先是一喜,然后很快就让人准备了一批大明军队淘汰下来的武器,这些武器本来是要运往朝鲜支持那里的叛乱的,不过既然现在倭国大乱将至,那就不如先支援他们,反正它们两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乱的越久越好,死的人越多越好!
不过武器可以给,但是粮食周重却是一粒也不给,因为他知道倭国虽然乱,粮食也有些紧缺,但比朝鲜还是要强一些的,只要足利义材他们搜刮一番,总能从倭人中搜刮出足够的粮食做为军饷,更何况倭人一向以吃苦耐劳和残忍好杀著称,所以让他们饿着肚子打仗,说不定更能将这两种美好的品德发挥到极致。
说来也巧,就在周重刚把运输武器的船只送走后,整个双屿港就十分罕见的被冰封了,要知道这里是可大明的南方,而且海水本来就十分不容易被冻上,可是现在不但双屿港被冻住了,连旁边的宁波港也同样被冻住了,甚至听说更南方的温州沿海也同样结了冰,整个台湾岛也开始下雪了,南方不少地区都遭了冻灾,估计距离海南下雪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自从双屿港被冰封后,港口立刻失去了往日的繁华,甚至不少船只因为来不及离开港口,结果一下子被冻在港口里,这让不少船主都是捶足顿胸,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听总督大人的警告,早点把船开到南方去?现在倒好,不但船被冻在港口不能动,使得他们在解冰之前根本无法再运货赚取,甚至有些船还会被冻坏,日后说不定还需要花一笔维修的钱。
双屿港安静下来,台湾那里虽然下雪了,但是迁去的移民本来都是中原地区的北方人,他们对寒冷也比较适应,再加上今年的番薯收获巨大,每家都不缺粮食,只需要拿出一部分粮食换些保暖的衣物就行了,至于燃料更是随处可见,所以根本不怕这个寒冷的冬天。至于马六甲港更不用说,小冰河的严寒天气还影响不到赤道地区。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重治下在这个冬天几乎是安然无事,他这个总督也一下子清闲下来,再加上外面的天气实在太冷了,使得周重平时也懒的出门,结果这个不出门的后果就是让梦婉也怀孕了,周重一共才三个女人,现在全都幸福的挺着肚子等着孩子的降生,这也使得周重再次独守空房,自己只能呆在书房里一个人睡。
不过一个人睡也有好处,毕竟周重只是个普通人,平时白天在忙着公务,晚上又贪图床第之欢,虽然他现在年轻,表面上没什么问题,但其实身体还是有些受损,现在他不用去想那些公务,晚上也一个人睡觉,这让周重的身体终于调整了过来。
这天中午周重睡个了午觉,结果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而且外面还下起了大雪,在双屿港这种地方见到下雪可是十分难得的景象,这让周重也十分兴奋,当下亲自去了厨房,用羊骨和各种调料熬了汤底,加入大量的辣椒油做成红锅,又把牛羊肉切成薄片,另外还有香菇、青菜等配菜洗净准备好,最后这才把东西让人全都送到自己的书房,打开窗子放到桌子上,准备一边吃着火锅一边欣赏雪景。
但就在周重刚把几片牛肉放到锅里时,忽然有人前来禀报,说是有他的一位故友前来拜访,这让周重当时也是一愣,猜不到这位自称故友的人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故友来访
既然对方号称是自己的故友,周重也不敢怠慢,当下急忙穿好衣服,然后打着伞冒着风雪来到前门,结果到门前这才发现,门外竟然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前站着一个打着伞的年轻人,正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伯劳兄,你怎么来了?”看到那个站在门外的年轻人,周重立刻一脸惊喜的迎上前道,他没想到来找自己的竟然是当初在松江的好友李政。
“哈哈~,你现在可是贵为我们大明的总督大人,平时政务繁忙,我可不敢打扰,今日刚好大雪封路,我也被困在双屿港,因此就来叨扰一番!”李政也是大笑着开着周重的玩笑道,他与周重是自小就相识的朋友,虽然现在周重身份大不相同,但开几句玩笑却是无伤大雅。
“这可就是伯劳兄的不对了,来了双屿港竟然不先来见我,非要等到大雪封门时才来,实在是不够朋友,这次非要罚你痛饮三杯才行!”周重听后也是大笑上前拉住李政的手就往府中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他来的真巧,自己刚准备吃着火锅欣赏雪景,结果火锅还没吃,你就来了。
当下周重拉着李政来到自己的书房,窗下火锅中的汤汁已经开了,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鲜辣的味道,要知道现在的辣椒还只有周重在种,每年的产量也不高,市面上的辣椒可是贵过黄金,除了周重之外,很少有会像他这样放这么多的辣椒。同时这让李政也是一喜。大呼自己没有白来。看来他也是十分喜欢辣椒。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李政从外面赶来也是冻的手脚冰凉,当下周重给他倒了几杯酒,然后又招呼李政吃了几口热菜,辛辣的酒与滚烫的牛羊肉入肚,这才让李政呼了几口热气,大呼太舒服了。
等到李政驱除了身上的寒冷,周重这才询问李政怎么会来双屿港。结果李政告诉他,他们家族本来有批货物要运到台湾去,他觉得今年的冬天太冷,听说台湾那边天气温暖,而且又是灾民迁移之地,所以想去亲眼看一看,结果没想到双屿港竟然给冻上了,这下不但他去不了台湾,家里准备的货物一时间也别想运走了。
“哈哈,你们家的叔伯倒是很有眼光。台湾是总督府日后开发的重点之一,所以你们家若是有北闲钱的话。不妨在台湾多投点钱,日后肯定会大有回报!”周重笑呵呵的道,本来移民台湾只是他的权宜之计,没想到现在竟然形成了台湾大开发的姿态,不少大明的商人也看好台湾,纷纷到那里做生意,估计用了不多少年,台湾就会成为一片繁华之地。
“噢,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就太值钱了,我回去就让我大伯安排,听说现在台湾的几个县都在想办法兴建港口,可惜官府没钱,所以允许商人投钱加入,这倒是个好买卖,若是日后台湾真的发展起来,说不定我们会全家都迁到台湾去。”李政也十分惊喜的道,他相信周重不会骗自己,现在台湾府虽然大部分都还是荒芜一片,但随着灾民的不断迁入,日后肯定会兴旺起来,现在正是抢占先机的好时候。
听到李政提起台湾修建港口的事,周重也是十分兴奋,因为这件事就是他提出来,台湾本来就是个海岛,而且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可以说非常适合发展海贸,所以港口是必不可少的,现在允许商人们出次建港,然后拥有港口的收益年限,等到年限过后,港口就会被官府收回,这样一来商人即赚了钱,官府也得到了一座设施齐备的港口。
聊了几句关于台湾的事,周重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当下开口问道:“伯劳兄,上次的乡试你们都参加了吗,考试结果怎么样,有没有中举?”
听到周重问起乡试的事,只见李政叹了口气道:“别提了,上次乡试我与明伦兄、方士兄都去了,结果明伦兄和方士兄都是考过了,唯独小弟我没有考上,最后连和他们一起进京的资格都没有,只有再等三年了!”
“伯劳兄不必气馁,你的年纪本来就比明伦兄和方士兄要小的多,只要这三年再努力一下,以你的才学肯定可以考上的!”周重听到郑经和张况都考上了,唯独只有李政落榜,当下只能好文安慰道。
“对了,明伦兄和方士兄既然都已经中举,那他们在京城考的如何?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总督府的事,实在无暇分身关注科举的事。”周重这时再次有些关心的问题,若是张锐和郑经都能高中的话,那他就可以向正德要人,让他们在自己的总督府任职,这样不但自己多了两个好帮手,同时对郑经和张锐日后的仕途发展也有好处。
听到周重问起郑经和张锐的情况,只见李政再次苦笑一声道:“三年一次的会试云集了全天下最有才华的举子,但是每次只取百十名进士,明伦兄和方士兄虽然才学不错,但其它的举子也同样都是饱读诗书,所以这次他们两个也是双双落榜,现在都已经回到松江闭门读书了。”
周重听到这里也是叹了口气,与后世的高考相比,科举才是真正的独木桥,每三年才取一两百人,可全天下的读书人却足有上百万,所以落榜就成为了大部分读书人的归宿,甚至有些读书人考了一辈子都考不中,由此可知科举是多么的艰难。
既然李政三人都没能高中,周重也不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而是开始问起李政这几年的生活,比如他知道去年夏天李政已经成婚了,可惜当时周重在马六甲城,根本回不来,所以只能让人送去一些贺礼。
提起自己的婚姻,李政也表现的十分兴奋,因为据他所说,现在他的妻子已经怀孕,而且这次他本来就是要带着妻子去台湾避寒的,但没想到双屿港被冻住,所以他的妻子现在也和他一起困在这里。
周重一听立刻站了起来,命人给李政和他妻子准备住处,不用问也知道,李政和他妻子肯定住在他们李家在双屿港的商栈中,那种地方偶尔住一下还行,但是在这种极寒的天气里,实在不是个住人的好地方,估计这也是李政前来拜访周重的原因之一。
李政这时也不推辞,立刻让人回自家的商栈中把妻子接来,周重特意让瑾萱和灵芸去在客厅中接待了李政的妻子,估计她们几个孕妇呆在一起,肯定有着说不完的话。
安排好李政的妻子后,周重两人再次回到书房,聊起当年的往事,以及松江的一些熟人时,也都是大笑连连,最后李政忽然有些神秘的道:“文达,你可知前段时间宋家的事?”
“宋家,怎么了?”周重听到这里脸色一沉,当初宋家退掉镯儿的婚事,让周重是愤怒无比,发誓一定要让宋家好看,不过在经历过这么多事后,他的身份也大不一样,对于宋家报复的心思也就淡了下来,毕竟以他的身份,实在没必要与宋家这种人一般见识,更何况镯儿也早就对当年的事忘记了,现在每天给她提亲的人哪个不是官宦人家?
“嘿嘿,说来也是报应,宋家的那位二公子去年也成婚了,比我还早一个月,而且娶的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不过对方的家世虽然不错,但长相可就不敢恭维了,但宋老爷为了巴结上人家的家世,所以根本不管这些,最后强令宋二公子把那位丑小姐娶了过来……”
按照李政的说法,本来那位丑小姐虽然长的不好,但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家教也十分不错,为人也十分贤惠,若非是长的丑了点,根本轮不到宋家这种商人。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位丑小姐也没有嫌弃,自从成婚后一向恪守妇道,对于宋家的长辈也十分尊敬,甚至还十分懂得持家,深受宋老爷的喜爱。
宋老爷虽然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但是宋二公子却十分嫌弃自己这个丑老婆,哪怕是她再怎么贤惠,在宋二公子眼中也只是个丑八怪,甚至听说除了新婚之夜他与妻子同房了一次后,其它时间都是睡在小妾那里,平时连见都不见自己的丑老婆,但即便是这样,他的妻子也没有任何怨言,这让别人看在眼中,都觉得宋家祖上实在是冒了青烟了。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宋二公子的丑妻子过门后不久,肚子竟然一天天的大了起来,本来这应该是件让人十分高兴的事,但是宋二公子却觉得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因为他只是在新婚时与妻子同房了一次,哪有这么巧竟然一下子就让她怀孕了,要知道他身边早就有两个小妾,努力了两年也没能让她们怀孕。
也正是因为上面的原因,所以宋二公子坚持认为自己的妻子不守妇道,这个孩子也不是自己的,结果这下却是惹了大祸。(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举人做官
宋二公子不相信自己丑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那位丑妻子自然是感觉十分委屈,虽然很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在这种年代,哪怕是孩子出生了,也没有什么亲子鉴定的手段,更别说现在孩子还在肚子里了。
说起这位官家的丑小姐倒是个刚烈的女子,在贞洁上受到自己丈夫的诬蔑后,这让她在愤怒之余,选择了一种最激烈的手段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是自缢而亡,等到丫鬟们发现时,尸体早就硬了,那可是真正的一尸两命。
说到这里时,李政也禁不住停下赞叹两声,无非就是感叹这位小姐性情刚烈,就算是长的丑了点,但依然不失为一位奇女子。周重同样也有些感叹,不过他感叹的却是大明的医学技术实在太落后了,若是能够有亲子鉴定的方法,也许这样的人间惨剧就不必发生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重这才从感叹中清醒过来,接着追问道:“接下来呢,这位丑小姐自缢身亡,她娘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宋家这次是怎么应对的?”
听到周重问起宋家,只见李政一脸厌恶的接着讲道:“姓宋的一家子见到自家的媳妇自缢死了,自然全都吓的半死,毕竟这件事若是让亲家知道,他们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对外宣称说是丑小姐是得急病死的,想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可是没想到有个陪嫁的丫鬟和丑小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她不想让自己的小姐死不瞑目。所以就偷跑回娘家报信。这才让丑小姐的父亲得知女儿的死因……”
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出乎周重的意料之外,那位官员在得知自己的女儿在宋家过的并不好,甚至怀孕后竟然还被那个宋二公子质疑,这不但是在侮辱他的女儿,同时也是在侮辱他们的家风,更让他愤怒的是,宋家竟然想把这件事瞒下去,竟然骗自己说女儿是得病死的。这让身为父亲的他如何能忍受?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位官员一怒之下带着那个逃出来的丫鬟把宋家给告了,而且还动用自己官场上的关系,为的就是还女儿一个清白,结果很快宋氏一家就被抓了起来,然后又请来一位十分有名的仵作,将那位丑小姐腹中的胎儿取出来仔细验证,结果那位仵作断定,这个孩子应该正是新婚那几天怀上的,这下宋家再也没有任何可说的。光是逼死人命就足够让他们破家了,更何况那位丑小姐的父亲还在四处活动。发誓要让宋家家破人亡。
对于宋家的审判很快就下来了,其中宋二公子诬蔑新婚妻子,导致妻子一尸两命,结果被重判为秋后处斩,宋家的人因为包庇宋二公子,事后竟然想要隐瞒案情,结果也全都被判了罪,不过这次没有死人,但或监禁或流放,家产也被充公,可以说整个宋家已经是烟消云散了。
“文达,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宋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落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他们罪有应得!”李政最后总结了一句道。
“当初的事我和镯儿都已经忘记了,我也不想再与宋家这样的小人过不去,没想到他们自己最后还是寻了死路。”周重这时也叹了口气道,虽然他不相信什么恶有恶报的话,不过宋家这种人落到这种地步的确是大快人心。
聊着宋家的事,周重与李政也都喝了不少酒,火锅也吃的差不多了,两人都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这时只见李政好像想到什么为难的事,踌躇了好一会儿,这才借着酒劲道:“文达,你现在身为总督,安排几个人进总督府应该没问题吧?”
“进总督府?”周重听到这里一愣,紧接着笑道,“怎么,伯劳兄想推荐几个人,若是才学不错的话,倒是可以尽管让他们来,现在我们总督府正处于快速发展阶段,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周重现在的确需要人手,不过他只要对正德说一声,对方肯定会给他送来不少人,虽然这些人中有一些是读书读的性子有些迂腐的家伙,但是大部分都还是可用的人材,甚至就算是那些书呆子,只要放他们在底层呆上了几年,用周重的话说就是劳动改造,绝大部分都会扔掉自己身上的书呆气,毕竟在温饱面前,其它的什么都是虚的。
虽然周重不缺人材的来源渠道,但是现在这时李政第一次开口求自己,所以他再怎么也不能开口拒绝,更何况安排几个人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比如书吏什么的,根本不算什么官,全都看他的一句话了。
听到周重一口答应下来,李政也是大喜过望道:“我就知道文达你不会拒绝,可是明伦和方士却担心你拒绝伤了面子,所以无论我怎么劝他们都不愿意来,现在好了,只要你答应了,我回去就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来找你……”
“等等,伯劳兄你说是明伦兄和方士兄想来总督府任职?”没等李政的话说完,周重就有十分惊讶的打断了他的话道。
“是啊,他们两个也真是的,老是担心你向在身份不同,所以平时连拜访也不敢,更别说向你提出安排他们入总督府为官的要求了。”李政十分高兴的道,他不仅仅是因为周重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而高兴,更是在为周重虽然已经今非昔比,但对他们这些朋友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伯劳兄和方士兄不是才刚刚考中举人吗,若是现在出仕为官的话,恐怕会给他们日后的升迁带来一些麻烦,虽然为官之后也依然可以参加会试,但官员的政务繁忙,恐怕他们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读书,如此一来,恐怕就更别想考中了!”周重再次十分关切的问道。
举人其实已经是预备的官员了,只要朝廷有差遣,而且他们运气又够好,或是花钱打通关节的话,那么也能以举人的身份做官,只不过在官场上一向讲究出身,举人做官在先天上就比进士出身的人差一筹,不但会被进士出身的官员看不起,甚至还会影响日后的升迁,所以不少人就算是中举,也依然拼命的想要考中进士才出仕为官。
当然也有不少举人在考了多次之后依然不中,这使得他们心灰意冷,于是就托关系或拿钱开路,最后得到一个县主薄之类的小官,运气好的熬上几年说不定可以做到县令,若有运气不好的,就只能在自己的小官位上坐上几年,等到任满了就回家。当然也有极个别有才干的可以升到高官,甚至做到知府这一级,但这已经是举人的极限了,再向上升根本不太可能。
郑经与张锐都才二十多岁,而且刚刚考中举人,虽然这次会试没有通过,但他们还有的是时间,所以根本不必着急,可是现在李政却说他们想进总督府为官,这让周重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对于周重的疑问,只见李政却是苦笑了一声道:“其实我在刚知道明伦兄和方士兄想要出仕为官时,也十分的惊讶,为此我也劝过他们,毕竟以举人的身份出仕为官实在太吃亏了,我们还有时间,不如苦读几年再考一次也不迟,不过后来他们却用自己的理由说服了我……”
李政接着把郑经和张况为何会急着出仕为官的事情讲了一遍,说起来这件事还与周重有关,当初郑经和张况进京赶考时,刚好是周重与正德迁移从中原迁移灾民的时候,无数灾民跋涉千里从中原赶到海边的安东卫,结果郑经与张况在经过兖州府时,刚好遇到从那里经过的灾民,可以说他们两人亲眼见到灾民的惨状,心中也是大为震动,甚至两人为此好长时间都是寝食难安,原来在他们看来十分重要的会试,甚至也变得有些无足轻重。
会试结束后,郑经与张况双双落榜,不过他们两个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悲伤,而是立刻打点好行囊离开了京城,不过他们却没有直接回松江,而是赶到了中原受灾最重的区域,看到那里正在重新耕种的灾民,然后沿着迁移灾民的足迹,一路上见到路边密密麻麻的灾民坟墓,使得他们大受震动,最后好不容易来到安东卫后,又坐船去了台湾,结果在那里看到灾民们被安置的很好,一家一户的都分到自己的土地,并且开始了新的耕种,在那些灾民的脸上,已经不是之前见到的麻木与饥饿,而是幸福与满足。
也正是这次非比寻常的旅行,使得郑经与张锐两人都受到一次精神上的洗礼,他们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浪费时间了,而是需要站出来为天下百姓,特别是在看到台湾虽然安置好了灾民,但却缺少官员管理和引导那些灾民,所以他们才生出了想要出仕为官的念头,只不过他们觉得现在周重身份非比寻常,因此不好意思登门求助。(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出城访友
正德七年的冬天给不少人都留下深刻的印象,特别是秦岭、淮河以南的广大地区,那里的冬天本来算不上很冷,下雪更是少见,可是正德七年的冬天却是酷寒无比,南方的大部分地区也都下起了雪,甚至连号称四季如夏的海南岛,也下了一场不小的雪。
在这个天气异常的冬天中,大明北方还好一些,毕竟他们习惯了冬天寒冷的天气,在入冬之前准备的也比较充足,可是南方地区却根本没想到今年的冬天会如此寒冷,再加上建筑结构也不太适应冬天,所以不少百姓的房屋竟然被积雪压倒了,更有不少人被冻伤,偶尔还会传出有体弱或年老的人被冻死。
对于今年冬天的灾情,周重只是从邸报上了解过一些,却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现在他的马车走在路上,看着道路两侧几乎被冰雪覆盖的村庄,偶尔经过城镇时,街道上也都是冷冷清清的,见到的人也大多带着冻伤,甚至连粮食价格也比平常涨了几成,由此可知今年这场严寒对大明南方的影响。
“文达,这次寒灾比我们预计的还要严重,你看咱们脚下的这条道路,就是当地的县令带领着百姓们硬生生的挖出来的,否则光是这前的大雪就能把整个县城给封死!”李政掀看车窗的棉帘,看着外面的景色感慨道。
“的确,这里的县令还算不错,知道组织百姓自救,日后见到许知府时,一定要为他请功才是!”周重这时也是点了点头道。
李政拜访周重时。告诉他张况与郑经想要出仕为官的事情。结果这让周重大吃一惊。直到李政解释了一下郑经与张况想要出仕的原因后,他也终于沉默下来。虽然安排两个人到自己的治下为官并不难,不过周重觉得自己必要亲自去见一见郑经和张况。
本来双屿港被冰封,船只根本无法行驶,港口的人都被困在岛上,周重和李政一时间也出不来,不过双屿港本来就是一条海峡,今年不但意外的被冰封。而且还冻的十分结果,甚至海峡两岸都可以在冰上行走,这下总算解决了交通问题,于是周重与李政结伴出行,踏着冰面登上宁波府一路向北,今天终于进到了松江府的地界。
松江府位于海边,气候比内陆要温暖一些,但是现在连海边都结冰了,所以这里其实也温暖不到哪里去,反而因为水气太重。所以前段时间下了一场大雪,足有齐腰深。几乎把所有道路都给封住了,周重与李政他们也是绕了好几个圈子,才找到去松江城的路。
一路上周重与李政边走边看,发现相比南方的宁波等府,松江府因为更靠北一些,所以受到灾害也严重一些,比如之前路过的一些村庄内,就有一些庄户的房子被大雪压塌,为此周重和李政还特意停下车询问了一下,结果发现还有一些人员伤亡,这就比南方的几个州府严重多了。
穿过了松江府外围的几个县城后,周重的马车终于来到了府城下,当看到这座熟悉的松江城时,周重也不禁一阵感慨,自从他在这里成婚之后,就很少再来这里了,最近更是有一年多没来过了,因此现在看到松江府时,心中也不禁十分的感慨。
周重这次是来访友的,所以并没有把自己的仪仗带来,也没打算太过张扬,因此这次除了一辆马车外,就只带了吴山等十几个护卫,这些人都骑着马跟在后面,不过就算是这样,城门官看到周重他们这一行的人气势时,立刻点头哈腰的请他们进城,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周重他们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进城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这时候实在不适合拜访,更何况他和李政一连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也都累的不轻,所以两人干脆先去了李政家里休息,至于周重的家里倒也有人照顾,但是长时间不住人,府中就少了人气,所以还不如去李政府上将就几天。
一常见睡到日上三竿,周重这才醒了过来,穿好衣服找到李政,两人也根本没吃早餐,而是出了门去了松江城的北街,那里是整个松江府最热闹的区域,每天早上都有无数的摊子支起来,各种当地的吃食应有尽有,周重要了一个粢饭团子,也就是糯米包着油条,外加一碗咸豆腐脑,就着小咸菜吃的十分香甜,虽然双屿港那边的饭菜和松江这边差不多,但周重还是觉得这里的吃食最有滋味。
在街上吃完了早餐,周重与李政这才提着在双屿港挑选的几样礼物来到郑经的家中拜访,守门的老仆早就认识他们,特别是周重现在身份大不相同,因此立刻请他们进到客厅,然后飞奔到后院请郑经。
不过一会的功夫,就见到郑经匆匆忙忙来到客厅,见到坐在厅中的周重与李政时,也是十分热情的道:“文达、伯劳,你们不是都在双屿港吗,现在大雪封路,什么时候回到的松江?”
“哈哈,明伦有所不知,我们本来是被困在双屿港,不过今年冷的太厉害,结果海面上都结冰了,于是我们就踏着冰面上了岸,只是宁波到松江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冰雪,来的时候可费了不少力气,昨日才刚回到松江!”周重这时也是站起来笑道。
“是啊,我们这一路可是吃尽了苦头,而且也见不到少百姓因寒灾而失去住所和亲人,余下的人只能寄居在别人家里,实在可怜之极!”李政这时也是开口说道。
“唉,那些城外受灾的百姓我也见了,他们的确很可怜,不过相比以前遇到的流民,他们的境遇却要好的多,毕竟还能有个温暖的住所,每日里也能吃到热饭,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就行了!”郑经也是叹了口气道。
接下来三人聊了几句闲话,然后李政就提议一起去拜访张况,毕竟周重难得有空来一次,他们四人也好长时间没有聚一聚了。对此郑经也十分赞同,于是三人再次结伴来到张况的家里,只不过很不巧的是,张府的下人告诉他们,自家的少爷不在府中,而是前些日子去了城外的张家庄子,那里住的全都是张府的佃户,听说也遭了灾,所以张况去张家庄子处理了。
说起来张况的家境也十分不错,与李政家里完全不同的是,张家在商业上并没有太大的产业,但却是松江府有名的大地主之一,不但在松江城外有产业,同时附近的几个县城也都有不少土地,光是雇佣的佃户就有上万户,比如那个城外的张家庄子,全村都是给张家种地的佃户。
听到张况在城外,周重与郑经、李政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干脆去城外找张况,反正他们也闲来无事,更何况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踏着白雪去城外寻友,说出去也是一件雅事,另外他们也想详细的了解一下松江城外的受灾情况。
说去就去,当下周重与郑经两人再次登上马车向城外的张家庄子驶去,虽然车夫不认路,但是张家却派了一个仆人带路,所以倒也不用向别人打听,很快就来到张家庄子附近,不过在距离庄子还有将近十里地时,马车却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的路全都被大雪覆盖了,虽然清理出一条小路,但实在太窄了,马车根本进不去。
无奈之下,周重只好让车夫在这里等着,他们三人带着吴山等几个护卫,由张家仆人前面塡路,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向前,脚下的土地虽然崎岖不平,但幸好天气很冷,所以被冻的很硬,若是到了春天雪化之时,那整条路恐怕会泥泞的无法通人。
走了一身的大汗,最后周重他们一行人才好不容易来到张家庄子,张况的家里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别院,夏天城中太热时,张家就会带着家眷来别院中避暑,张况现在就住在这里。只不过周重他们却是再次扑了个空,因为据别院的仆人说,张况去了村子里看望几户受灾的佃户,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周重他们虽然感觉有些累,但并没有进别院休息,三人立刻又跟着别院的张家仆人进到庄子里找张况,结果周重发现这座张家庄子还不错,虽然住的都是张家的佃户,但是房屋倒还算齐整,不像后世的影视片里看到的那样,所有佃户全都吃不饱穿不暖的,至少现在他见到的这些佃户们的房子可以遮风挡雨,偶尔见到的几个孩子虽然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但却面色红润,看样子不像是经常挨饿的样子。
不过周重也知道,他见到这些佃户只是少数,毕竟松江府本来就富庶,张况家里也是诗书传家,所以对佃户比较优待,所以佃户们也能吃上几口饱饭,但若是换作其它的主家,若是土地比较贫瘠的地方,那些佃户可就真的长年累月吃不饱饭了,否则大明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叛乱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土地的问题
张家庄子最北端一处坐北朝南的宅院里,这里本来应该是村子一处十分重要的建筑,这点可以从四周青砖的围墙,以及还没有完全倒塌的残存建筑里看出一二,只不过现在这处重要的建筑却是倒塌了大半,有些地方甚至完全被埋在积雪里。
不过现在雪已经停了,张家庄子所有的男人全都赶到这里,一边清理倒塌建筑上的积雪,一边小心在瓦砾中寻找着什么,偶尔还会传出一两阵的嚎哭声,因为这里是张家庄子的宗祠,祖先的牌位全都供奉在这里,现在倒好,一下子全都被大雪压塌了。
周重三人来到张氏宗祠找到张况时,他正和村子里的男人一起扛着木梁,把倒塌下来的屋顶清理出去,露出下面堆放在一起的粮食垛子。而张况这时也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斯文,一张脸又是灰又是泥的,身上的衣服也分不清颜色,实在无法相信他竟然是个读书人。
“方士兄,这里不是宗祠吗,怎么还会有粮食?”周重有些奇怪的问道。张况见到他们三人前来,也是十分的高兴,抓起一把雪擦了一下脸,然后就拉着周重他们到院子外面聊天,毕竟院子里实在没有谈话的地方。
“哈哈~,其实这里不仅仅是庄子里的宗祠,同时也是庄子里的常平仓,每到粮食丰收之时,庄子里每家每户都要按人上交一部分粮食,然后存储在最坚固的宗祠里,若是遇到灾荒的年份。全庄子都靠这些粮食救命。若是没有灾荒。等到年末就换成米肉分给庄子里的人,也好让所有人都能过个好年,不过这座宗祠实在太旧了,庄子里又一直没能组织人维修,结果这场大雪下来,一下子把房子给压塌了。”张况开口解释道,说到最后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来宗祠是庄子里最为高大坚固的建筑。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宗祠也破旧的厉害,等到来年肯定要重新再建一座了。
周重他们听完张况的解释也都是点了点头,眼前这座宗祠不但是张家庄子的精神信仰之地,同时也是他们存放救命粮食的地方,难怪他们刚才进去时,看到不少人边挖边哭,而且宗祠倒了,明年肯定要重建,到时他们身上的负担也就更重了。
张况也姓张。张家庄子里的人也都姓张,不过他们仅仅只是同宗。但却不是同族,张况之所以来帮忙,只是尽到身为主家的一份责任,毕竟宗祠倒了,对于庄子里的人来说,无异于像天塌了一般,所以身为主家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管,否则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张家身为书香门第,自然不会坏了名声,甚至张况自己也亲自下去帮忙,这并不仅仅是他同情庄子里的人,同时也是为家里挣名声。
好友来访,张况自然不能再陪着庄子里的人干活,当下他和一位庄子中德高望重的老人打了个招呼,这才与周重他们一起走向张家别院,刚到院门口,就见有人赶着两头肥猪走过来,看到张况时立刻高喊:“少爷,这两头肥猪放在哪?”
“赶到宗祠那边,让五爷找人宰了,今天我请村子里的人吃肉!”张况也是高声应道。
“好嘞~”来人答应一声,赶着两头肥猪就向宗祠那边走去。
看着来人把肥猪赶走,周重和郑经、李政三人都是一脸诡异的看着张况,毕竟张况做的也太过,又是亲自干活又是给庄户们杀猪吃肉的,这哪像一个地主家该做的事?
张况也看出周重他们目光中的诡异,当下无奈的苦笑一声,指着周重道:“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事,现在台湾那边缺人,就算是迁移了几十万灾民进去,依然缺人缺的厉害,所以你们总督府的人就说了,就要是愿意迁往台湾的人,就能和那些灾民一样分到田地,结果现在沿海不少地方的贫苦人家都动了心,我们张家有那么多的地,若是下面的佃户全都去了台湾,谁给我们种地,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邀买人心了。”
听到张况无奈的解释,郑经和周重都是哈哈大笑,唯独李政有些不解的问道:“方士兄,文达这样做也是为了那些穷苦百姓着想,不过你们既然不想让下面的佃农流失,为何不降低租子,这样一来不是比你这样花力气赚名声要实惠的多吗?”
听到李政的话,周重和郑经也都停下了大笑,同时有些惊讶的看李政,因为他们刚才就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却被年纪最小的李政提了出来,实在让他们感到有些汗颜。
不过只见张况听到李政的问题却是苦笑了一声道:“伯劳兄,我们自然知道降低地租更能吸引那些佃户留下,可惜我们却不敢啊!”
“为何不敢?”李政追问道,他家中主要以经商为生,虽然也有些田地,但毕竟不多,而且家中也不是很重视,所以他对田地方面的事情并不太懂。
“伯劳,方士兄家里的确不敢降低田租,毕竟出租田地的并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你算一算光是我们松江府,就有多少像方士兄这样的大地主,若是他第一个降低田租的话,那其它的大地主怎么办?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方士兄家中敢降低田租的话,很可能就会得罪其它的地主,到时就算别人不找他们家中的麻烦,恐怕也会被别人孤立,这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周重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立刻开口替张况解释道。
“文达兄果然不愧是做总督的人,一下子就说到了关键之处,不过在我看来,日后的田租肯定会降的,毕竟随着台湾的开发,肯定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前去定居,而且这些人还会是以那些没有田地的佃户或流民为主,少了这些人,身为地主的我们就招不到足够的佃户,所以只能降低田租来争抢剩下的佃户,只不过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第一个出头鸟罢了。”张况对于眼前的形势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对于自己的判断也极为自信。
郑经与李政听到张况的话都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周重也是十分赞许的看了张况一眼,虽然现在张况还年轻,而且也不知道他是否能成为一个好官吏,但是只凭这份见识,就足以做一个合格的谋士了。
当下四人进到张家的别院,因为天气寒冷,所以张况也没请他们进客厅,而是直接来到客厅旁边的暖阁中,阁中炉火烧的正旺,炉上的铁壶正在嘟嘟的冒着热气,张况亲自动手拿出茶叶给四人泡上茶,这才坐下来边烤火边谈。
“文达,刚才我见你好像欲言又止,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等到坐定之后,张况品了口茶开口问道。
周重听到张况的话,只见他叹了口气道:“方士兄,若是你相信我的话,那就快点想办法改变张家现在的这种状况,比如你们可以趁现在地价还没掉下来,早点把一部分的土地卖掉,收拢一部分资金投入到其它行业,剩下的土地也需要改变现在的种植结构,比如在田地上种植桑树,雇佣别人养蚕织丝,毕竟随着海贸的发展,丝绸业肯定会大为兴盛。”
“这……这是为何?”张况听到周重的话万分不解的道,他虽然感觉到日后的田地不好招到佃户,但只是觉得有些困难,并不认为日后会招不到佃户。旁边的郑经与李政同样一脸的不解,他们也不知道周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到连张况他们都不明白自己的话,只见周重叹了口气道:“方士兄,之前我听伯劳说过,你与明伦兄曾经见到了那些从中原迁移到台湾的灾民,对于那些灾民的惨状,想必你们都记忆犹新。”
周重说到这里看了一下张况与郑经,结果两人都是叹息着点了点头,接着只见周重接着又道:“我大明现在最大的困局,其实就是土地兼并,大量的土地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剩下的绝大部分人都只能租种别人的土地,但这些年我大明天灾**不断,每到灾荒年间,这些没有田产的人就会是第一批受害者……”
周重的话刚说到这里,却被李政打断道:“文达,你不是已经向朝鲜献上两种高产的作物,听说那种番薯可以亩产上千斤,玉米的产量也有几百斤,如此高产的作物,难道还不能缓解灾荒吗?”
“伯劳,你也说了,番薯和玉米这两种高产作物只能缓解土地兼并,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而且随着作物的高产,只会让更多的土地被集中,所以这两种作物最多只能将土地兼并的问题爆发时间推后,想要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那就需要走另外一条路!”周重说到这里一脸的坚毅,他之前对于解决在大明土地兼并的问题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不过在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后,他才开始真正的思考这个问题,台湾移民只是他的第一步罢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招揽帮手
“文……文达,你……你不会是想像移民台湾那样,把中原的一部分百姓迁移到海外吧?”张况三人都不是笨人,自然很快就猜出周重口中说的‘另外一条路’是指什么。
“嘿嘿,我大明虽然国土广阔,但是人口同样很多,如此一来,人均可耕种的土地其实并不算多,再加上土地兼并问题严重,特别是这些年天灾不断,每年都有无数灾民被迫流离失所,换句话说,大明的土地已经不足以养活这么多的人口,那么唯一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就只有向外扩张,以此来增加更多的土地,刚好现在海外的无主之地很多,特别是南洋等地,虽然气候炎热,但大部分都是物产丰富之地,所以今后每到灾荒年间,我大明都会向外迁移百姓,反正我大明最少也有上亿的百姓,如此多的人口只窝在大明现在的国土上,实在太浪费了!”周重这也是笑呵呵的道。
想要在固定的国土上解决土地兼并,这个几乎是个无解的问题,否则历史上那么多朝代,每个朝代都涌现出无数的才智之士,可惜却都没有一个人成功过,顶多是缓解一下土地兼并的问题。周重来自后世,相比历史上的那些才智之士,他拥有无人能及的辽阔的眼光,既然在大明的国土上解决不了,那干脆就到别人的国土上解决,反正现在欧洲已经开启了大殖民时代,这个时候大明若是不插上一脚,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这次穿越。
“文达。你确定要用迁移百姓的办法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而且我大明的百姓这么多。海外有那么多的土地让我们大明的百姓迁移吗?”郑经这时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他毕竟是个正统的读书人,对于周重如此新奇超前的观念还是有些无法适应。
“明伦兄,想要彻底的解决土地兼并倒不是没有其它的办法,但是以现在大明的情况,向外迁移才是最好也是最合适的办法,至于海外的土地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光是一个南洋诸岛,就算是把我们大明的所有人口都迁过去。也能养活的了,更何况在大海的极东之地,那里还有两块广阔无比的大陆,每块陆地都比大明要大的多,而且那里人烟稀少,欧洲的西班牙人已经开始在那两片大陆上移民,虽然我大明距离那里有些远,但只要给我几年时间,肯定可以找到通往那两块大陆的航道,到时只要占据了那里。那么我大明将再无土地之忧了!”周重十分自信的道。
光是一个南洋就已经足够大明移民几十年了,更别远处的南北美洲。甚至若有需要的话,连澳洲也可以加进来,反正那些地方现在都是无主之地,大部分地方连个国家都没有,与其便宜了欧洲人,还不如让大明用来解决国内的土地兼并问题。
“这……这世上竟然还有比大明还要广阔的土地?”郑经和张况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反问道,脸上也带着几分怀疑的神色,甚至就连最相信周重的李政,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怀疑。
无论是郑经还是张况,包围世代经商见多识广的李政,他们对于海外的了解都远远无法与周重相比,虽然他们世代居住在海边,也知道海贸能给大明带来巨大的利润,但他们却一直认为中原才是世界的中心,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富饶的地方,所以对于海外的土地并不怎么在意,就算是郑经和张况去过台湾,亲眼见识到台湾的富饶,但他们还是觉得台湾本来就在大明边上,也算是大明的领土,所以在心中觉得台湾的富饶也是理所应当的。
对于郑经三人的怀疑,周重却是哈哈一笑道:“明伦兄,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两块大陆早已经被欧洲人发现了,而且我手下的一些欧洲工匠的教士中,还有不少人亲自去过那里,甚至就连我献给朝廷的玉米和番薯,甚至连我家中种的辣椒,都是从那两块大陆上取得的,所以你们不必怀疑那两块大陆的真假。”
听到玉米和番薯这样的高产作物竟然也是从东方的那两块大陆上找到的,这让郑经三人这才打消了心中了怀疑,毕竟周重手中有人证,现在玉米和番薯又是物证,自然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
一想到外面有着广阔无比的土地等着大明的百姓去开垦,这让郑经三人一时间都感觉有些热血沸腾,哪怕是张况这样的大地主明知道迁移出百姓对自己的家族有害无益,但身为一个以齐家治国为己任的读书人,他也坚持的认为能为天下百姓带来福祉,自己家族做出一些小小的牺牲根本不算什么。
趁着郑经和张况激动的时候,周重忽然笑着拱手道:“明伦兄、方士兄,现在大明天灾**不断,土地兼并也越来越严重,百姓生活困苦不堪,小弟虽然有心将那些困苦的百姓迁出大明,给他们一个更好的生活,但无奈实在是力不从心,身边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做帮手,不知两位仁兄可愿帮小弟一臂之力?”
周重主动说出要请郑经和张况出仕为官的话,这让他们两人也大为感动,同时看了一下旁边的李政,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李政将他们的志向告诉了周重,所以他才会主动提出来让他们做帮手。
“文达,想必你已经从伯劳那里知道了我与明伦兄的志向,之前在赶考的路上见到那些灾民后,我与明伦兄都是夜不能寐,总想着为那些灾民做些什么,可是我们的能力有限,哪怕是把身上的银钱都换成粮食,也救不了几个人,再加上科举失利后,我与明伦兄都觉得与其浪费时间去苦读,不如趁着年轻多做一些实事,哪怕是做一方小吏,也能为那些灾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张况声音深沉的道,对于他的话,旁边的郑经也是点头同意。
看的出来,当初在路上见到那些迁移的灾民时,使得张况与郑经受到的触动极大,甚至连他们的人生观都改变了,现在一心想要为灾民们做一些实事,这种改变在周重看来实在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大多埋首书中,对于身边发生的事却是不管不问,甚至连世事都不通,试问这样的人就算考中了进士,又能对百姓做出什么有益的事?
“好!既然两位仁兄愿意出仕帮我,那咱们三人就联手做出一番事业给世人看看!”周重也是信心十分的道,虽然现在张况和郑经都还只是两个书生,并没有任何执政的经验,但是他们还年轻,只要给他们几年时间历练一下,日后肯定能成为自己的好助手。
不过周重的话音刚落,却听旁边的李政有些不满的道:“你们别光说自己啊,等我考上进士后,也不去考那个劳什子的进士,到时和明伦兄、方士兄一起到文达手下做官,这样名垂千古的事情我可不想错过!”
听到李政自告奋勇的话,周重自然敢不会拒绝,当下保证会给他留一个好职位,不过前提是李政要下一次的乡试中考中举人,否则光是一个秀才的身份,恐怕就只能做小吏了,虽然小吏也可能升为官,但顶天也就只是一个八品的主薄,所以最好还是考取一个举人再说。
说起来周重对于大明官场上的规矩也感觉十分无语,比如像秀才、举人、进士这些所谓的出身,他其实是不屑一顾的,在他看来一个进士并不一定就比秀才会做官,有些考取进士的书呆子,甚至连一个小吏的见识都不如,让这些人统领一方实在是一件十分不靠谱的事,所以他用人向来都是不看出身,只要你有能力承担这个职位就行。
不过周重心中虽然对官员们的出身不在乎,但他却不敢正大光明的把这些话讲出来,因为现在大明的整个官场上,大都是所谓的进士出身的人,这些人把持着大明朝堂上的各个方面,若是周重不遵守官场上的规矩,那他日会变得寸步难行,甚至就算是公布了他的真正身份,也根本不会有什么用,毕竟庞大的读书人阶层可是连正德都不敢轻易招惹。
周重来找郑经和张况的目的达到了,同时这也让郑经两人放下一桩心事,开始积极准备进入总督府为官的事情。这件事对周重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本来他的总督府就缺人,而且以他和正德的关系,推荐一两个举子为官简直是小事一桩。
不过郑经和张况都提前告诉周重,他们不想在总督府做一些清闲的官员,而是想去台湾的各县做一些底层的小官,比如主薄、县丞之类的,这样他们可以更好的接触底层的百姓,同时积累一些为政的经验,这样日后才能更好的帮助周重迁移百姓。
就在周重为自己招揽帮手时,远在南洋的马六甲港,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旧港汉人
旧港,后世也称为巨港,位于金洲的东南端,这里本来属于东南亚古国三佛齐的领土,可是后来三佛齐被满者伯夷所灭,结果国内大乱,居住在旧港一带的汉人为求自保,共同推荐汉人领袖梁道明为首领,建立了新三佛王国,并且与大明取得联系,结果得到成祖皇帝的招安,梁道明带着家人回到大明,将新三佛齐的国王之位传给自己的手下施进卿,后来大明封施进卿为旧港宣慰使,标志着新三佛王国正式得到大明帝国的承认。
宣慰使本来是大明对西南海少数地区土司的官职,施进卿成为大明的宣慰使,那么他的新三佛齐王国也就成为大明的预备领土,地位比属国还要高一些,比如西南等地的宣慰使司,那里在后世都变成了中原王朝的领土。
但是旧港距离大明实在太远了,施进卿虽然得到大明的封赏,但是大明对这里却没有办法进行实际的管制,其中明成祖时期还好一些,郑和的船队偶尔会去旧港停靠一下,也能对他进行一些实际的支援,但是随着在大明的海禁,郑和的宝船只能在大明的港口里慢慢腐朽,旧港除了能够在朝贡时与大明取得联系外,其它时间就彻底与大明断绝了联系。
施进卿是第一代旧港宣慰使,在他死后,遵照当地的习俗将自己手中的权力交给自己的女儿,后世称其女为施大娘子,而且施氏父女都是穆斯林教徒,他们在旧港统治期间。曾经不遗余力的推广穆斯林宗教。特别是施大娘子收养过一个养子。更是对穆斯林在东南亚的推广做出巨大的贡献,被东南亚的穆斯林称为九贤之一,而且还是其中最伟大的一位,也正是因为如此,施大娘子也在东南亚拥有很大的声望。
施氏父女都是穆斯林,这也是他们得到郑和支持的原因之一,当初郑和七下南洋,也为东南亚的穆斯林推广做成巨大的贡献。比如旧港就是当时穆斯林向外传播的宗教中心,甚至连当地居住的汉人也大多成为穆斯林,为此他们还建立了许多专门的穆斯林社区,据说人数最多时,居住在当地的汉人数量一度超过十万。
不过施大娘子在旧港虽然聚拢起相当大的汉人力量,但当时的满者伯夷正处于王国的强盛期,施大娘子不愿与他们硬拼,于是在1440年时归降,自己也迁到爪哇居住,旧港的新三佛齐王国正式灭亡。
不过施氏的统治虽然灭亡了。但是旧港的汉人还在,这里的穆斯林宗教也依然十分强盛。哪怕是当时的满者伯夷,最后也只能承认这里的穆斯林自治,直到15世纪末,满者伯夷灭亡后,金洲和爪哇岛上崛起数个小国,这些小国中不少都是信奉的穆斯林教,旧港这时属于万丹王国,这个国家就是一个穆斯林国家。
万丹王国虽然是个穆斯林国家,但是他们与爪哇岛上同属穆斯林国家的淡目王国纷争不断,两国之间经常爆发战争,本来两国的实力相差无几,因此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就在前段时间,淡目王国忽然实力大增,军队中竟然出现了不少火枪与火炮,结果这下万丹王国打的大败,军队一退再退,眼看淡目王国的军队就要打到旧港一带了。
旧港居住着近十万的汉人,这些人虽然也信奉伊斯兰教,但他们也知道,在战争面前,那些同属于穆斯林国家的军队也没有丝毫的仁慈,万一旧港也被攻破,那他们面临的很可能是一场大屠杀,毕竟东南亚诸国的土人军队可是出了名的残忍。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旧港的汉人首领,也就是穆斯林的大教长召集旧港各地的教长商议过后,最后决定向马六甲驻扎的大明军队求救,毕竟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汉人,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自然第一个就想到自己的母国,更何况他们以前还是大明的宣慰使,虽然已经多年没有朝贡了,但这个名分却可以拿出来用一用。
周重在离开马六甲港时,留下一半的水师,至于神瑛带领的京营则全都留下来做为当地的守军,其中神瑛已经接替周重成为四海提督,管理马六甲港的防务,因为他不精通水战,所以又留下曲烈做为他的副手协助。
除了军队之外,马六甲港现在已经正式并入四海总督府管辖,换句话说,这里已经成为在大明的正式领土,而且周重将这里单独划分为一个府,因此这里自然也有一套自己的行政班子,都是原来市舶司的老人,其中唐伯虎已经成长起来,接替杨统成为马六甲第二任知府,只不过他这个知府比较惨,管辖的地区只有马六甲这个城市,周边连个像样的县都没有。
旧港的汉人穆斯林大教长亲自跑到马六甲求救,这立刻引起神瑛和唐伯虎的重视,并且亲自接待了对方,结果在听完旧港所面临的形势后,他们两人对于是否求助旧港这件事上,却是起了分歧,而且十分奇怪的是,身为文官的唐伯虎坚持认为应该去求助旧港,但身为武将的神瑛却认为不能救助。
本来唐伯虎身为文官,他应该是不喜欢打仗的,但是这次之所以十分反常的坚持认为应该救助旧港,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身为一地的知府,却只能管辖马六甲港这一个城市,实在有些名不副实,因此急切的想要扩大自己的管辖范围,旧港距离马六甲并不远,而且也是一个优良的港口,更加难得的是,那里竟然有近十万的汉民,若是占领了那里,那么对他来说,不但可以将自己管辖的范围扩大一倍,同时也是一件了不起的政绩。
唐伯虎想要扩大自己的管辖范围,所以坚持派兵救援,但是神瑛却也有自己不愿意救援的理由。
首先就是马六甲的兵力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千多人,这些人不但要防备葡萄牙人卷土重来,同时也要防备逃窜到北方的马六甲王国残余前来骚扰,所以这些兵力不能轻动。
第二个原因则有些复杂,主要是因为马六甲原来居住的汉人,也就是吕氏、赵氏等这些在马六甲港居住了很长时间的南洋汉人,他们对于旧港汉人十分反感,特别是有些汉人家族其实就是从旧港那边迁过来,或者说是被赶出来的。
众所周知,伊斯兰教是个十分排外的宗教,旧港那边的汉人穆斯林在传教之时,也使用了一些强硬的手段,结果使得不少汉人十分反感,有些汉人迫于形势选择了屈服,改信伊斯兰教,另外一些强硬的汉人则不愿屈服,于是遭到不公平的对待,最后不少人都被迫迁出了旧港,马六甲城中的汉人家族就有不少是在这种情况下迁过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马六甲的汉人一向以汉人正统自居,对于那些改信伊斯兰教的汉人十分排斥,哪怕以前的马六甲王国就是一个穆斯林国家,但是马六甲城中的汉人却没有一个人信奉这种宗教,当时周重了解到这一点后,也感觉十分奇怪,后来吕老告诉他,马六甲王国不是没有逼迫他们改信伊斯兰教,只是都被他们拒绝了,再加上汉人又把持着港口一部分贸易,使得马六甲王国也不敢太过逼迫,这才使得当地的汉人之中竟然没有一个穆斯林。
马六甲的汉人本来十分排斥穆斯林,而且受到那些被旧港逼出来的汉人影响,所以他们对于旧港的汉人穆斯林更加厌恶。虽然周重已经迁移了近十万百姓填充进马六甲,但当地的汉人家族依然把持着马六甲港相当一部分贸易,所以若是这时候去援助旧港,很可能会引起那些汉人家族的不满。
当然除了上面的两个原因外,神瑛还有第三个原因没有说,这个原因是他私人的问题,当初他在大明陕西边军带兵时,就曾经遇到当地的回民多次叛乱,他有不少同袍就是死在那些回民的手中,因此他对伊斯兰教也十分反感,更不想去救助那些海外的穆斯林。
也正是因为上面的几条原因,所以神瑛坚持不同意救助旧港,本来若是他们两个一直争执不下的话,就只能请周重裁决了,但是周重远在大明,报信的人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两个月,到时等到周重的决定下来,恐怕旧港早就被淡目王国烧成白地了,所以周重之前就告诉过他们,若有紧急事件,神瑛与唐伯虎可以不经他同意就做出决定,可惜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出现了分歧,而且谁也说服不了谁。
眼看着淡目王国的大军距离旧港越来越近,神瑛与唐伯虎却依然争执不下,这使得那位旧港来的大教长万分焦急,最后他在唐伯虎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后,最终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赎罪的大教长
三保山的清晨依然像往日一样热闹,最为繁华的三保大街上,各路小摊贩推着自己的车子出摊,大多都是卖各种早餐吃食的,其中有北方的豆浆油条,也有南方的米粥包子,这一年来随着大明对马六甲港的管理,越来越多的汉人来到马六甲,这也带动了当地的经济,比如像街上的早餐摊子,就比一年前多了两倍,就算这样,有时客人太多的时候还需要排队。
不过今天热闹的三保大街有些不一样,因为一大早的时候,就有一个身穿厚重汉服的老头来到三保大街,双手抱着一个三保太监的塑像,三步一叩首,从街头一直磕到街尾,嘴里也一直不停的嘟囔着什么,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对于这个老头,大街上的人都十分的好奇,不仅仅是他奇怪的举动,另外还有他身上的衣服,虽然这条街上大都是汉人,但却很少有人穿着高冠长袖的汉服,毕竟马六甲的天气实在太热了,一般男人家下面穿条裤子,上面穿个袿子就不错了,有些不讲究干脆光着膀子,可是现在这个老头却穿着祭祀时才穿的汉服,哪怕被热的汗如雨下,也依然踏着稳定的步子,三步一叩首的向前走,这使得不少人都好奇的跟着看。
街道上那些围观的人并不知道,眼前这个身穿汉服的老者正是从旧港赶来向大明求救的大穆斯林大教长,当初他们为了传教,将一些不愿意信教的汉人赶出旧港。任由他们在南洋自生自灭。但有相当一部分的汉人家族却在马六甲活了下来。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人在,大明不得不顾忌他们这些家族的想法,所以才对是否救援旧港心存顾忌。
大教长从唐伯虎那里知道了上面这些后,很快就做出决定,于是就出现今天早上这一幕,他身穿汉服,就是向马六甲的汉人家族表示,自己也是汉人。旧港那里还有近十万的汉人,大家都是同族,没必要相互煎熬。至于他手抱着的三保太监像,则是希望所有人都记得同为穆斯林的郑和对南洋的贡献,至于三步一跪,则是他向当初传教时做下的错事忏悔,希望可以得到那些家族的原谅。
对于大教长的这些举动,马六甲当地的那些汉人家族自然也十分清楚,毕竟在这个大教长来到马六甲后,他们就一直关注着对方的举动。而且他们也并不是真的要让旧港近十万的汉人遭受战火,只是想要让这些穆斯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大教长沿着三保大街从头拜到尾后,又去了当初被旧港赶出来的几个家族宗祠中跪拜祭祀,最后这才一动不动的跪在三保庙中,并且发下誓言,若是大明一日不同意救援旧港,那他就一日不起来,直到跪死在这里为止。
没有人会怀疑这位大教长的决心,毕竟旧港可是有着近十万的汉人等着大明的军队救命,若是他不能说服大明出兵的话,那么大教长根本就没脸回去,还不如直接死在马六甲的三保庙里。
那位大教长跪在三保庙里不起来,站在吕氏宗祠里的吕老很快就接到这个消息,也知道对方发下的誓言,只是他苍老的脸上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另外在吕氏宗祠中还有其它几个人,都是马六甲几个大家族的族长,他们就是当初因为不愿意改信伊斯兰教,而被赶出旧港的家族,后来好不容易才来到马六甲,并在这里扎下了根。
“吕老,那个大教长已经在三保庙里跪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天气还这么热,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的话,恐怕会不好向唐知府交待啊!”在座中一个十分年轻的族长沉不住气开口道,他虽然听族中的长辈说过当初家族被赶出旧港时的悲惨,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对这种苦痛体会不深,现在看到那位大教长如此苦苦哀求他们的原谅,也就一下子心软了。
听到这个年轻族长的话,闭着眼睛的吕老终于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道:“小子,你年纪小,说出这样的话不怪你,当初我们几家就是被大教长那些人逼出来的,族中的土地和商铺没了,路上还死了不少人,别的不说,你的二爷爷、三爷爷、大伯等人,全都死在了路上,我们和那些穆斯林的仇是解不开了,现在想用这点苦肉计得到我们的原谅,简直是休想!”
吕老当初亲身经历了当初的事,所以他对于旧港的穆斯林也格外痛恨,那位大教长的苦肉计对别人有效,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根本没用。对于吕老的话,其它几个年老的族长也都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当初从旧港迁出来时他们都还年幼,但也亲眼目睹了家族长辈一个个死在迁移的路上,那种辛酸实在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的清的。
年轻族长娶的是吕老的孙女,所以他在吕老面前自然不敢多嘴,而且看到其它几个族长的表情,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下急忙退下去不再说话。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再次前来禀报,说是那位大教长带来的几位教长都在三保庙里跪的晕倒了,只剩下那位大教长还在苦苦支撑,可惜吕老依然不为所动。
宗祠里的气氛十分沉重,所有人都不说话,吕老他们虽然痛恨旧港的穆斯林,但并不是真的要让对方死于战火之中,而是想让他们为当初犯下的错误赎罪,现在大教长他们虽然已经表现出自己的一些诚意,但是吕老等人依然觉得不够。
就在宗祠中的所有人都在沉默之时,忽然又有人前来禀报,唐伯虎竟然带着人前来拜访,这让吕老他们都是一惊,立刻带着人前来迎接,最后所有人都来到大厅之中坐下,其它无关的人也全都退了下去。
“吕老,当年旧港的穆斯林的确做过对不起诸位的事,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他们也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依我看来,这就已经足够了,不知吕老觉得如何?”唐伯虎笑着开口道,他管理着马六甲一地的政务,而且手下的官吏也多出自吕氏这些大家族门下,因此对于吕氏这些大家族的态度,他也不敢忽视,否则日后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听到唐伯虎的话,只见吕老叹了口气道:“唐大人,小老儿已到耄耋之年,说句托大的话,对于这世事也早就看透了,只不过当初我们吕家在旧港也是有名的大家族,可是最后在大教长那些人的逼迫下,却不得不放弃家宅田产,举族迁到马六甲来,又经过数十年的打拼,才总算安定下来,现在旧港遇到大难,这才想起向我们马六甲求救,而且仅仅派了几个老头在我们宗祠跪了一下,您觉得我们会如此轻易的原谅他们吗?”
听到吕老的话,唐伯虎却是松了口气,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知诗词歌赋的扬州才子了,经过官场上的洗礼后,再加上他聪明的脑袋,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因此他已经从吕老的话中听出一些言外之意。
“吕老,现在旧港那边危在旦夕,实在耽误不下去了,所以你们有什么条件,那就尽管提就是了,只要是不太过分,相信那位大教长肯定会同意的!”唐伯虎最后十分坦白的话,他实在不想和吕老这种人精绕圈子,因为他知道最后绕来绕去吃亏的只能是他。
对于唐伯虎的直白,吕老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微笑道:“唐大人言重了,我们并不想提什么条件,只不过当初我们几个家族在旧港拥有不少的田产,这些都被那些穆斯林强占了去,更加可恨的是,他们还把我们的家宅改建成清真寺,这是我们无如如何也不能容忍的,所以现在我没有什么其它的条件,但必需归还我们当初的田产,另外那些清真寺也必须拆毁,重新恢复成我们宅院原来的模样!”
“嘶~”听到吕老的话,唐伯虎也是倒吸了口凉气,归还田产什么的都好办,但是拆毁清真寺可就太麻烦了,以他对穆斯林的了解,对方恐怕很难答应这件事。不过说起来那些穆斯林也是罪有应得,当初若不是他们做的太过分,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说不定现在大明的军队已经到达旧港了。
既然得到了吕老提出的要求,唐伯虎也不再耽误时间,当下立刻告辞去了三保庙,然后亲自把吕老他们的要求告诉那位大教长,只是出乎唐伯虎意料之外的是,这位白发苍苍的大教长听完他转述的要求后,考虑了片刻叹息一声道:“多谢知府大人从中周旋,我代表旧港所有穆斯林向您表示感谢,至于吕老他们提出的要求,我就可以做主答应下来,现在还请知府大人代为转告,旧港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军饷粮食,就等着天军降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