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怕个鸟!
“陈潜,你突然出手,等于是陈家镖局以二人出战,偷袭、围攻杜虎,这显然违背道义,但我大人有大量,不予计较,不过这比武就要改成二对二了。”
夏飞剑这话一说,周围围观者立刻炸开了锅,虽不敢大声张扬,但“无耻”之声依旧不绝于耳。
在他们看来,这夏飞剑实在是无耻至极,杜虎出手偷袭,差点连手无缚鸡之力的王氏一同重伤,但这夏飞剑却是睁着眼颠倒黑白,把偷袭的帽子扣到了陈潜头上。
对此,夏飞剑充耳不闻,他这番话本就不是说给周围人听的,而是为了自身名声。
这名声却不是民众口中之名,而是西北官场、权贵圈子中的名声,这圈子里看中的不是善名,而是行事手段、处事方法,讲究一个杀人放火也能升官发财。
须知,新任的西北总协已到任,他夏飞剑可指望着透过父亲和友人的人脉抓住机会一跃龙门的。
眼下郭厚被杜虎偷袭重伤,两臂折损,已经失去战力,夏飞剑的提议,无异于让陈潜以一对二!
“如何?”
夏飞剑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潜,一副成竹在胸的摸样,感觉主动权又回到了自己手上,无论战与不战都不会有太大损失。
他的话音落下,又有一名劲装大汉从其身后走出,这大汉腿细而长,一步迈出跨度很大。
这人径直走到了杜虎身旁,两人相视一笑,一副豪气丛生的摸样,然后各自转首,盯视着陈潜。
“快腿”李追览。
陈潜两眼微微眯起看着身前不远处的二人,眼缝中隐现光芒。
这二人,一个体壮一个身高,站在一起,直视着陈潜,犹如看着待死的猎物,带给陈潜一种淡淡的压迫感。
陈潜毫不畏惧的对视着。
“自夏家镖局建立,就当我陈家镖局为嘴边肥肉,镖局内镖师还可投靠夏家,但我一家三口却没退路,要么抗争,要么就离开旱州。”
“即便远遁,也有风险。当年罗家、萧家,家大业大,但被夏家盯上了,依旧难逃灰飞烟灭,就连被卫士护着逃出去的几名幼子也接连惨死,现在想来应是被夏家斩草除根了,可谓是做事做绝。”
“夏家做事不留余地,即便今rì妥协,夏飞剑依旧怀恨在心,如毒蛇在侧,随时可能被咬上一口,与其唯唯诺诺,不如直接打过!打赢了,用朱果提升修为,打不赢,鱼死网破!”
心中思虑着,陈潜的目光向旁一撇,落到被托盘捧着的朱果之上。
“想不重蹈罗、萧两家覆辙,需在短时间内再次提升修为,眼前的残品朱果,正是良机!”
一念至此,陈潜反而觉得心中一轻,眼前两名对手发出的压迫感也渐渐消失,他对着夏飞剑咧嘴笑道:“我接受提议。”
“师弟,切莫冲动!”
“潜儿,勿要意气用事!”
身后,母亲王氏和师兄郭厚的声音同时响起。
陈潜在他们记忆中依旧是锁息层修为,而杜虎、李追览都是名声在外的通劲武者,这一旦对上,肯定是凶多吉少。
四周众人一阵哗然,对于陈潜“陈二层”的名声他们多有耳闻,听到他居然应下了夏飞剑的提议,一个个都感到不可思议。
“疯了!”
“这陈潜不是一直困在二层锁息上么?杜虎和李追览可是通劲武者!”
“估计是想牺牲自己,保全镖局,毕竟夏家的行事……”
“娘、师兄,不必担心,我自有计较。”不理会他人议论,陈潜头也不回的安慰着身后亲人,目光片刻不离面前两人。
西北不比中洲本土,比武切磋没有签生死状的规矩,两边站定,比武就算是开始了,由不得半点疏忽,所以刚才杜虎才敢出手偷袭。
杜虎,双掌如铁,擅使下品外功铁砂掌,四肢和小腹皆已劲力通畅。
李追览,双腿快急,以下品外功追影脚闻名旱州城,四肢劲通。
“我与这二人同为通劲层,但只有双臂劲通,力气或与二人相仿,但杜李二人各自掌握下品外功,劲力吞吐有法度,威力不凡,最好是尽量避开。”
“他二人皆双腿劲通,移动快速,比我要快上许多,那杜虎更是劲通下腹,劲力悠长、身坚体壮,等闲打击伤不到根本。”
“比力气、比速度,我都没有优势,好在对面是二人同出!两人不比一人,如cāo作得当,不仅不会陷入围攻之境,还可突出我的优势,关键就在于时机把握!不能拖,出其不意!在对方没适应我的招式前,下狠手!”
想定对策,陈潜顾忌渐去,心中只余面前敌手。
这时,杜虎见陈潜久无动作,忽然笑道:“怎么着?刚才倒是气势十足,这会儿怎的缩在原地?可是怕了爷爷?若是怕了……”
“怕个鸟!”
杜虎话没说完,陈潜就一声暴喝,脚下用力蹬地,人如箭矢,向着前方两人直冲过去!
一步一步,踏在地面上,沙石混合的地面微微震动,陈潜人已冲到了杜虎、李追览二人身前。
“不知死活!”杜虎一声冷笑,抬手对着迎面而来的陈潜就是一掌!
掌疾力足,青紫遍布,眼见就要盖在陈潜的脑门上!
陈潜冲势不减,双手伸出如电,一掌一掌轻轻拍在杜虎的手臂上。
杜虎心中一惊,显然陈潜的出手速度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旋即一声狞笑:“力道如蚊,废物一个!”
却是陈潜的这两掌拍过竟没爆发出一丝劲力,只是微微阻碍了杜虎的铁掌伸展,后者只是微微回收,就破解了阻碍。
于是杜虎对于陈潜的双手也就不再担忧,只是留神注意,铁掌再拍,盖向陈潜胸腹要害。
一旁的李追览这时也挺身而上,一腿扫出,脚尖袭向陈潜脖颈!
转眼间,杜李二人掌脚齐出,直指要害,将陈潜夹在中间,劲风激荡中,陈潜依然避无可避!
“完了!”
周围人顿时惊呼阵阵。
“潜儿!”
“师弟!”
“少镖头!”
镖局众人大惊失sè。
“口气大,本事小。”夏飞剑则面露冷笑。
在观战之人看来,陈潜这下是在劫难逃了。
就连交手中的杜虎、李追览也这般认为,笑容挂在二人脸上。
“同时出招?当真无耻,不过……”陈潜脸sè不变,“正合我意!”
千反手,出!
一念闪过,陈潜看似无力的双手猛的吐劲!
双手手指在杜虎的手臂上轻轻跳动,如蜻蜓点水。
瞬间,杜虎脸sè一变,他感到自己的手臂突然间失去了控制!
斜!
杜虎手臂忽然一歪,那盖向陈潜天灵的青紫大手顺势一转,冲向一旁!
这铁掌凝劲聚力,依旧去势凶猛,掌风扫过陈潜面颊,竟然在其鼻尖擦出血迹!可谓险之又险!
陈潜却不管不问,脚下一动,变冲为退,同时双掌回撤,左手顺势向旁一摆,轻拂在堪堪要踢到自己脖颈的脚尖上。
一拂而过,陈潜闷哼一声,另一只手又倏地探出。
“老杜,你怎么回事!”
几乎就在这同时,惊呼从一旁传来。
却是出腿横扫的李追览叫喊起来,此时他一腿凌空,重心变动,本想和杜虎配合将陈潜毙命当场,所以一出腿就是有攻无守的杀招,但没想到,身旁的杜虎居然突然铁掌转向!
转过之后,那青紫大手居然直挺挺的对着李追览的肚腹处攻来!看那手上跳动的大筋,分明是蓄满了力气!
他李追览可是劲力未通小腹,如果这掌打实在了……
“收力!”
与此同时,杜虎也是脸sè陡变,收力收掌,奈何这掌去的太急,变的太突然,招式用老,尽管奋力收拢,但最终还是印在了李追览的下腹上。
“唔!”
李追览脸sè苍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紧跟着忽然眼角一跳。
因为,他突然感到自己踢出的一脚变了方向!
这方向变得非常突兀、别扭,劲力传递之下,令腿内筋骨扭曲变动!
咚!
沉闷的踢打声随之响起,杜虎的痛呼声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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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静!
四周吵闹的众人,其议论声戛然而止。
王氏、郭厚和一种镖局镖师瞪大了眼睛。
而夏飞剑,以及身后的仆从,脸上的冷笑僵住了。
四方视线,依旧集中在镖局空地上。
三人交战于此。
陈潜面sè苍白,身子有着后撤之势,左手微微颤抖着,右手则搭在李追览扫出的一条腿上,这条腿的脚尖,正顶在杜虎的心口上!
杜虎同样脸sè苍白,他长大了嘴巴,嘴中的惨嚎声刚刚落下,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出来,眼中满是震惊和疑问之sè,目光则停留在一旁的李追览身上。
李追览的脸sè则是一片惨白,嘴角剧烈的哆嗦着,嘴边挂着鲜血,一双眼睛瞪得有如铜铃,死死的盯着自己的下腹、下yīn所在,那里,一个蒲扇大的青紫手掌正牢牢的印在上面。
三人,彼此之间各自有着肢体接触,一时间仿佛构成了一副静止的画面。
画面当然不是静止的。
是画里的人,因为意外,而有些反应不过来罢了。
只不过,早已定计的陈潜却不在其列。
何谓意外?
这便是意外!
武者修行,练体练形、练力练劲,更进一步还会练血练气,可谓一门心思全注于己身,讲究对自身的绝对把握,一招一式还没发出去,脑子里就已经有了大概的估计,纵使被挡被闪,但后招连连,层出不穷。
可如杜虎、李追览这样,招式刚发,就被牵引着相互攻伐,却是十分罕见,至少这两名从未出过西北五州的凡胎境武者从未经历过,因而愣在当场。
“利用千反手的牵引,令两人在一时之间相互伤害!”
陈潜目光闪动着,灵台越发清明起来。
“这一掌一腿中蕴含着的劲力,令二人相互伤害,尤其是李追览,他小腹并没有劲通,受创不轻,只是战斗不会因一时的受伤而停止,反而有可能激发对方的凶xìng!所以,不能停歇!”
陈潜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不在速度,也不在力量,而是在于对方的不了解,以及自身的招式技巧——
他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不仅已经达到了双臂劲通的程度,而且掌握了两套偏重于技巧的jīng妙残缺武学。
思路清晰,行动自然不会犹豫,陈潜忽的脚下用力蹬踏,变退为进!
举起被劲力反震的有些伤损的左臂,向前挺冲!
劲力翻滚,由内而外,左臂上,一块块肌肉跳动着、蜂拥着,将劲力聚集在一起,凝聚在拳上。
直捣黄龙!
这一拳直挺挺的向着杜虎的面门而去!
说来慢,做来快,陈潜的想法不过是在脑子里快速闪过,在外人看来,他在牵引杜虎二人拳脚攻伐之后,不到一息时间,就又举拳捣出。
“好胆!”
一声暴喝,杜虎瞪大双目,尽管还没有惊讶中恢复,心口之处也隐隐作痛,但依旧本能的做出了反击。
他沉浸在铁砂掌上多年,这套功法近乎成为了本能,所以面对陈潜袭来的一拳,两只手本能的就有了反应。
印在李追览下腹上的右手掌一收一挺,向着陈潜前胸推去,而左手则是不闪不避的迎着袭来的拳头拍去,竟然是以硬对硬的打法!
两手一上一下,直取陈潜两处要害!
铁砂掌,位列下品,虽无运气法门配合,但以药水、铁砂长年累月修炼,将一双肉掌锻造的如同jīng铁,损伤筋骨的同时,隐隐接触到了沸腾血气的境界,虽差之一筹,但相较于单纯的通劲拳脚来说,是强上几分的。
所以,尽管同样是双臂劲通,劲力层层叠加于拳掌,但陈潜一旦真的和铁砂掌硬碰硬了,吃亏的绝对是他。
这一切变化,陈潜和杜虎,一个处心积虑,一个本能反shè,几乎就是在眨眼间,陈潜的拳头就要和杜虎的铁掌相撞了,而杜虎的另一只手也堪堪就要撞上陈潜的胸口。
陈潜的胸腹可没有劲力贯通,一旦被打中,断几根胸骨都是最好的情况。
另一边,李追览还在惊讶于自身重创,没真正回过神来。
这便是凡胎境武者的比武——
拳掌相接,一招一式有得有失,根本不需要大战几百回合,一着不慎,生死胜负立判!
陈潜心中自然之道彼此的优劣所在,在间不容发之际,两手同时一变——
击出去的左拳在间不容发之际,竟然变化出一个诡异的转折,堪堪和直袭来的铁掌错开!
杜虎本已瞪大的眼睛,倏地又张开几毫!
这一招,乃是陈潜得自识塔模拟人的拳法变化!
饶是如此,但铁掌如刀,尽管避开了直接对撞,但笼罩在铁掌周围的掌风,依旧将陈潜的整条衣袖刮了个稀巴烂,在左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强行的转折,明显伤到了左臂筋骨,令陈潜脸sè白上加白,不过他已顾不得这些,左拳猛地张开,在杜虎手臂奋力一抓!一勾!一拽!
变向!
杜虎纵然下盘稳固,没有失去重心,但挺拳直击之时,被这么拖拽拉扯之下,推出的手掌再次失去了准头,掌风笼罩的,赫然变成了李追览还显得有些惊讶的面门!
另一面,陈潜的右手也没有闲着,就在杜虎的另一掌将要印在自己胸前的时候,他的右手闪电般探出,在李追览踢出的那条腿的关节处猛点了几下!
蛇手,灵蛇出洞!
弹!收!
李追览的这条腿好像是触电了一般,一跳一缩,竟一个抬腿屈膝将小腿挡在了陈潜胸前!
“怎么……”
面对着突然变化的行事,终于让李追览如梦初醒,但他还未及反应,紧跟着就张开嘴,惨叫起来!
咔嚓!
杜虎的右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李追览的小腿上,清脆的断裂声中,铁掌劲力不绝,透过腿上筋骨,又撞上了其后的陈潜,陈潜闷哼一声,嘴角鲜血流淌。
而后,李追览的惨叫声陡然停止。
这不是李追览忍住了腿断骨碎的剧痛,而是因为杜虎的左掌终于还是拍到了他的脸上,瞬间,李追览的眼耳口鼻被青紫铁掌覆盖,铁掌边缘的血肉上一片模糊。
嘴被掌盖,自然发不出声音。
“怎么会这样!”
两声惊呼在镖局内响起,一个是发自观战的夏飞剑口中,他一脸不敢相信的神sè,而另一个便是交战中的杜虎!
只是,杜虎的惊叫很快就夹杂上了一丝惶恐之意——
陈潜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尽管胸口被铁掌以劲力余波打到,脏腑震荡,但陈潜深知自己的劣势,所以没有丝毫犹豫的继续采取着攻势——
他和铁掌擦身而过的左手忽的探出两根指头,毫不犹豫的向前用力一插!
这一插发生的同时,陈潜的整条左臂剧烈的一震,甚至全身上下的血肉都微微颤动了一下,显然是用力至极!
又是灵蛇出洞!
力量与速度结合,陈潜的左手食指中指毫无阻碍的插入了杜虎的双眼眼窝之中!
后者瞬间闭上的眼皮毫无作用,如纸般脆弱,破!
啵!
仿佛是气球涨破的声音,陈潜的两根手指齐根没入杜虎眼窝,鲜血炸裂!
由于用力过猛,陈潜的两只手指甚至发出了轻微的折断声。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如巴山猿啼,刺耳响亮,令闻者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毛骨悚然。
三人交手却瞬息万变,但对观战者来说,分明三人是刚刚交手、一顿缠斗,接着杜李二人就先后惨叫起来。
剧痛中,杜虎再也顾不得其他,两掌一收,然后甩出,向身前的陈潜拍去,这两掌凝聚着杜虎的疯狂和痛苦,整个手掌不再是青紫,而是乌黑!
一股腥臭味和淡淡的“嗤嗤”声从双掌中传出!
陈潜脸sè终变,左手用力一拔,收了回来,两根已微微扭曲的手指上沾满了红白液体。
脚下一动,两脚相错!
面对直袭而来的双掌,陈潜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气势汹涌而选择后退,而是一个旋身闪到了一旁李追览的身后,闪过了杜虎双掌,同时右手探向腰间,稳稳的握住了腰间的短刀刀柄。
嚓!
刀光闪现,短刀挥出,却不是斩向拍空的两只铁掌,而是一个斜撩刺入了身前李追览的背后脊椎!
然后用力一抽!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带着淋漓鲜血的短刀一个转折沿着李追览的脊背向上滑动,皮开肉绽间,陈潜惨白的面上古井无波,在李追览凄厉的惨叫声中,脚下连动,远远退开。
在身影疾退的同时,陈潜右臂用力向前一甩!
唰!
刀光一闪,短刀凌空飞出,径直向着已经状若疯狂的杜虎飞去。
噗!
双目失明的杜虎当然无从躲闪,刀刃狠狠的刺进其喉头。
血花绽放。
第十八章 吞!
杜虎扼着自己的脖子,轰然倒地。
李追览则是挣扎着,在地上翻滚,他周围的地上,鲜血成滩。
距离二人三四尺远的陈潜,则是踉踉跄跄的站定了身子。
他剧烈的喘息着,嘴角鲜血流淌,左臂微微颤抖者,仿佛抽筋一般,左手的食指、中指呈现出诡异的弯曲,显是受创。
四周,静的落针可闻。
众人看向陈潜的目光,没有因其受伤而显露出轻蔑,反而是透出一股股惊讶、难以置信、乃至畏惧之意,他们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几名爬在树梢观望的人,甚至僵硬的跌落下去。
几乎所有人,都陷入到了因震惊而呆滞的状态中。
直到天空上,几声嘹亮的雕鸣声传来,这才如梦初醒,回复了思绪,顿时,原本的寂静的四周,炸开了锅。
“好家伙,一眨眼的功夫,就分出胜负了!”
“惨啊!杜虎、李追览平rì里横行无忌,我还心存怨恨,但看这两人现在的样子,劳资居然开始可怜起他们了。”
“陈家少镖局好俊的身手,刚才那几下,老汉我还没看清楚,两大恶犬就已经躺下了!”
“可不是,小生虽没练过武,但这眼力不差,陈少镖头刚才那身手,绝对不是凡胎第二层锁息能做到的,这肯定是第三层通劲的修为啊!不对!能如此轻松击倒杜虎、李追览,少镖头很可能已是气血境的大高手了!”
“乖乖不得了,平rì还有人贬低陈少镖头是陈二层,感情人家早就修为不凡,只是不屑声张,埋头苦练啊,今个儿真是一鸣惊人,陈家镖局后继有人了。”
……
墙沿、树上和门外,人声不绝,他们自然不会了解三人交手时的凶险,只是觉得陈潜能在几个呼吸间就放倒了对手,那肯定就是修为远胜于杜李二人,再加上场内拳脚间鲜血四溅,刺激的围观男xìng一个个兴奋莫名。
场内,郭厚和王氏已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而一名名镖师则面sè各异,有的满脸喜sè,一副与有荣焉的摸样,也有的人则是一脸忧sè,目光在陈潜和不远处夏飞剑等人的脸上扫动。
陈潜当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赢得轻松。
过了几息,他方才平复了急促的呼吸,不过依旧是浑身肌肉紧绷着,盯看着前方倒地的两人,双耳和眼角的余光,隐隐将不远处的夏飞剑等人笼罩在其中。
此时的陈潜,以心力、体力相结合,在短时间内重创了两名修为高过自己的对手,耗费了大量jīng力、肢体有所损伤,甚至几次用力出劲,过于频繁、猛烈,已有了脱力的迹象。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强撑着没有放开锁住的毛孔,热息在体内奔腾,维持着全身的劲道,为的就是防止倒下的二人还有余力反扑,而另一方面,则是戒备夏飞剑,一旦夏飞剑恼羞成怒,很可能做出疯狂之事。
夏飞剑脸sè很难看,面容上意外之sè固然浓郁,但更多的则是恼怒,是愤怒!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怒意,以至于身后的壮硕大汉个个噤如寒蝉。
须知,比武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几息,但就在这短短时限内,发生的事情可谓令人目不暇接,本来认为万无一失之事,却发生了变化,杜虎和李追览竟然遭受重创,倒地不起了。
对此,认为一切尽在掌握的夏飞剑感到了一种耻辱、以及愤怒,这愤怒的对象包括了杜虎、李追览,但更多的是针对陈潜!
“好好好!没想到我也看走了眼,你刚才那几下,劲道十足,明显已是通劲层的修为,一招一式的施展也巧妙的恰到时机,应是长久习练才能做到,可三四rì前与我三弟动手时,却表现的真如锁息层一般,真是心机深沉!妄想坐那扮猪吃虎之徒!”
夏飞剑的话语里,呈现出浓浓的不甘,他脸sè铁青,额上隐见一根青筋微微跳动,一手紧握成拳,另一手则握住腰间剑柄,口中音量越发响亮:“这也就罢了,但你出手竟如此歹毒!不过比武切磋,居然就伤人害命!甚至不顾道义的以刀刃加害手无寸铁之人,真是无耻至极!”
这几句话,夏飞剑说的铿锵有力,义正言辞间,陈潜居然感到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这夏飞剑当真是演技无双,如果生在前世,估计也是影帝之流,甚至得进拉影也说不定。那杜虎之前偷袭大师兄,甚至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亲也不放过,论无耻,谁能比得过?再说公平道义,杜虎二人修为高于我,这自然不公,而以二对一,又有何道义可言?”
面对指责,陈潜脸sè不变,依旧凝神戒备,眼下杜虎和李追览的动静越来越小,真正的威胁只剩下可能暴起发难的夏飞剑了。
盯视着慷慨陈词的夏飞剑,忽的一阵熟悉感泛上心头,陈潜隐隐感到这人和前世记忆中的一类人有些类似。
一念至此,陈潜冷笑起来,道:“夏二公子说这些话是何意思?莫非是想要推翻这比武结果?”
对面的夏飞剑闻言一滞。
陈潜不等对方再言,就继续道:“你莫要扯那些大道理,我陈潜年浅识薄,听不懂!咱西北这里,从来讲究交手切磋、生死各安天命,况且杜虎、李追览招式凶猛,我若不全力以赴,恐怕倒下的就是自己,如今胜负已分,按照你之前所说,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夏飞剑听得眉头皱起,只感到眼前这陈潜简直不可理喻:“我是何等人物?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只是……”
“好!夏公子快言快语,说到做到,是个好汉!相信夏公子重诺的名声,很快就会上达天听!”陈潜忽的出声打断了对方言语,然后居然迈开步子,向着夏飞剑走了过去。
“无礼之徒……”被打断了话语,夏飞剑不虞之sè更盛,但对方话语中透露出的含义却让他心头一跳,不过陈潜不断靠近,也让他暗自戒备起来。
陈潜径直走到夏飞剑身旁、那位端着托盘的男子身边,指了指盘中的残品朱果,笑道:“我是否可以将这个赌注拿走了?”
他这话一说,四周立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就连郭厚,都觉得陈潜可能是因为意外得胜而有些忘形了。
“这朱果只是夏飞剑的借口,如今杜虎二人意外落败,已扫了其颜面了,对方不恼羞发作已是大幸,怎能真的索要朱果,这可是虎口夺食啊!真拿了,这夏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郭厚是老实人,在他看来,能保住镖局就足够了,并不奢望其他,可是陈潜却很清楚,这夏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镖局的,退缩毫无用处。
况且,他这次行险一搏,为的就是这颗残品朱果,如何能够放过?
夏飞剑也没有料到陈潜竟堂而皇之的索要朱果,顿时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口中情不自禁道:“陈潜!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没错,在夏飞剑看来,陈潜没按照自己谋划好的被打败、被杀,陈家镖局没能按计划到手,这种行为就是欺负自己!
而如今,对方还敢索要赌注,那就是欺人太甚了!
陈潜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怎么?夏公子这是要自食其言?”
“不要污蔑我,”夏飞剑脸sè一变,冷笑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须知朱果不是你这小小镖局能够承受的了得,如今我大张旗鼓而来,朱果之事,旱州城人尽皆知,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真的拿了,那……”
“不劳夏二公子cāo心,小弟心中自有计较。”陈潜看似随意的说着,话语中他完好的右手忽的如灵蛇探头般一闪而出!
灵蛇出洞!
他这一出手,显是出乎了所有人预料,以至于当陈潜将朱果拿到手上时,近在咫尺的夏飞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随后,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陈潜张开嘴,将那圆滚滚、红通通的朱红果子一口吞下。
第十九章 雕上人
咀嚼。
果实碎裂,津汁满口,温热的气息从中扩散而出,充斥口腔。
仿佛一团柔和的火焰在嘴中燃烧,温和、但隐约能感到其中的灼热。
下咽。
吞咽声中,陈潜感到一团火热顺着食道滑下,咽喉、脖颈、胸口逐渐温暖。
这火热最终消失在腹部,随后他感到自己的整个人,四肢百骸中,隐现丝丝热感,只是以他目前的修为还无法内视,体内的具体变化无从得知。
况且,现在也不是静下心来感应自身变化的合适时机——
在陈潜身边,一双有如刀锋般冷厉的目光,正直视着他。
而四面八方,大量的视线依旧集中在陈潜的身上,视线的主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显是被陈潜再次出人意料的举动给惊呆了。
“我刚才好像出现了幻视,我看到陈少镖头一口将那朱果给吞下去了。”
“我也出现了幻觉……”
“我也是……”
诸如此类的对话此起彼伏,就连郭厚、王氏,以及众镖师,也下意识的擦了擦眼睛,好像生怕自己看错了一般。
当然,心中最惊讶的,夏飞剑为一众人,他们一个个愣在原地,其中几人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夏飞剑,注意到其脸上的惊愕和愤怒后,立马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摸样,暴喝起来。
“大胆狂徒!”
“你这是自寻死路!”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只是夏飞剑还没有吭气,再加上之前陈潜以一敌二的战绩,所以尽管看到陈潜已重伤在身,但这些人也没打算真的动手。
叫喊声充斥双耳,陈潜不为所动,在jǐng戒的同时,心中也打定了主意。
“这朱果果真不凡,一吞下去,立刻就有了反应,之前消耗的体力已有所回复,差点松开的毛孔也重新锁紧,这样一来,无论是战是逃,都有了余力。”
他微微眯起双眼,紧盯着面前的夏飞剑。
“如果夏飞剑真打算撕破脸皮,说不得我只能带着师兄双亲,杀出重围了,横竖一死,反正这朱果已经入腹,已然赚了,若是活命逃出,就重振旗鼓,早晚回来报仇!不过一旦到那种情况,就尽力先把这夏飞剑斩杀当场!”
越想,陈潜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居然有些蠢蠢yù动。
好像是有所感应,被他盯视着的夏飞剑忽的心头一寒,有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令他原本陷入暴怒混乱的头脑清明几分。
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已毫无声息的杜虎、李追览,夏飞剑冷笑了一声,回头对陈潜点点头,道:“真是yīn沟里翻船,居然让你这黄口小儿三言两语间,占尽了便宜,又打乱了我的计划……”
他倏地收起笑容,一脸狞笑的转过身,如刀双眸在王氏、郭厚、镖局众人脸上缓缓扫过,道:“不要得意,今rì本想给你们陈家镖局一条康庄大道,未曾想,你等无福消受,也罢,好自为之吧,我们走!”
言罢,他一甩大氅,衣袍飘荡间,转身向着镖局大门走去!
夏飞剑身后,众人毫不迟疑的紧跟而上,没有任何意外之s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镖局大门鱼贯而出。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群人都没向瘫倒在地的杜虎、李追览看上一眼,仿佛二人已不存在。
只是他们不管,陈潜却不能不管,他对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两名镖师道:“刘叔、李叔,麻烦将这两个家伙丢出去,地面上的血迹清洗一下。”
陈潜像往常一样称呼着二人,二人闻言脸sè一变,略显拘谨的回道:“遵少镖头之令。”话落,尽管看向杜虎二人的目光中还带着些许畏惧,但二人却丝毫不敢耽误,匆匆上前,抬起杜李两人,就向外走去,只是心中还有着一些嘀咕——
“好家伙,这杜虎身子已经僵硬,许是死了,少镖头平rì里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出手这般狠辣!”
“不知应将二人放于何处,若是送到夏家武馆,那我二人可真是找死了。”
好在二人还没走出门,陈潜的声音再次传来:“将这两人送到附近医馆门前丢下,其他不用多管,诊费不须我们cāo心,去吧。”
“是!”
望着远离二人的背影,陈潜将左臂上破破烂烂的衣袖一把扯掉,接着冲着四周还沉浸在峰回路转局势中、没完全缓过劲来的围观众人一拱手,也不说话,但那股送客之意任谁都能感受出来。
众人已不敢小觑眼前年不过束发的男子,纷纷回礼,各自散去,对他们来说,已然不虚此行。可对于陈家镖局内的众人来说,事情并没有结束。
随着周围人的离开,镖局内一时静了下来。
一众镖师表情各异,有的表现出庆幸,有的则是忧sè不减,只是他们看向陈潜的目光明显与往rì不同了。
对此,陈潜没有丝毫理会,他心中早已明白,什么才是自己真正能够依靠的。
“这些镖师,各有家室,有各自利益牵扯,不会毫无保留的与镖局站在一起,真正危急时,不足为凭,唯有自身的力量才是根本,所以他们所思所想,无须多虑。”
想到这,感受着体内越发明显的灼热感,陈潜迈开步子,向着屋舍走去。
行到中途,一脸忧sè的王氏和郭厚上前,想要和陈潜做交谈,后者摆摆手:“娘、师兄,有事稍后详谈,我先要先稳定下体内的朱果药力。”
话落,他加快步伐,进入房内,留下满面忧愁的众人。
另一面,距离陈家镖局不远的一处街道上。
夏飞剑一行人纵马飞驰,将沿途的行人惊得纷纷闪躲。
过了好一会,一行人才随着夏飞剑渐渐缓速。
“二少爷,这事您到底如何打算的?今rì这事要是传到老爷耳中,怕是有损少爷你的威名,再加上那陈潜若真不是凶手……”那原本捧着托盘的男子见势出声问道。
夏飞剑闻言面sèyīn沉:“哼!放心,本少爷已有定计,这次是陈家镖局不识抬举,陈潜虽摆脱了凶手嫌疑,可冒犯于我,同样取死有道,可将原本计划提前了,你回去即刻传书刘三刀,让他挑个rì子,诛灭陈家镖局。”
“是!”那人抱拳领命。
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远离。
旱州城,仿佛忽然间沉寂起来,只有几声嘹亮雕鸣声不时从上空传来。
空中。
“真是没想到,这武力低微的西北地界,热闹到不少。”
淡淡的声音响起。
高空上,层层云雾中,两只足有一人大小的巨雕缓缓盘旋着。
雕背上,各自盘坐着一名男子。
第二十章 有山龙首
“天儿,西北虽武力不济,但并非无一丝可取之处。”
巨雕背上的二人打扮相似,身着宽大的白sè直裾,御风盘坐,发丝飞扬,一片仙家景象。
二人一人据一雕,装扮相似,但年龄却有不小差别,最先开口之人,年不过弱冠,一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而后开口之人,虽头发乌黑,但面容看上去已为不惑,为一中年。
但武学之道,改血换气、延年益寿,真实年龄往往比外貌要大上许多。
此时,被称为“天儿”的青年微微一笑:“师叔,这下方众人,连气血境都没达到,交手之间丑陋无比,状如南蛮野人,有何可取之处?”
那师叔闻言摇摇头:“天儿,你天资不凡,进境神速,但最近几年困于气血境巅峰不得寸进,缺的就是一股纯粹的拳意,心意不够纯粹,对气机把握不准,如有下方青年那般勇猛心智,自能突破瓶颈,一举晋升周天境!”
“师叔,”青年笑了起来,笑容里自有一股自信和高傲,“不急,我西门应天虽困在气血第三层任督层巅峰一年多了,但以我的资质、机缘早晚必定突破,别说是周天境,就算是先天秘境,也定可踏入,而这下方青年即便今rì看来拳意纯粹,可毕竟俗事缠身,又不得名师,终究一平庸路人尔!”
“你啊,”师叔笑着,语气淡然,“也罢,师叔我也只是想借此点化你一番,看来是多此一举了,不说别的,就凭你这份自信、从容的心志,就非池中之物。”
师叔侄二人言语间,对下方旱州城内之事了如指掌,显是之前在巨雕上观望所得,只是这巨雕展翅翱翔,距地不下三四百仗,二人居然还能看个分明,单这份眼力就不是常人可有。
“说起来,国朝入关时,师叔不是随大军前来平定西北么?可见过什么人物?”年轻人西门应天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的出声问道。
中年人闻言道:“怎么?莫非天儿你对西北有想法?”
“那自然,”西门应天从容道,“这西北只有开阳派一派,这开阳派又在七年前受创,势力衰微,正是我顺天帮扩张的好时机!”
听闻此言,中年人叹了口气,正sè道:“天儿,西北广阔,可自古以来却只有开阳一派伫立于此,你不觉得奇怪么?”
“嗯?师叔这么一说……”
“武力低微,根源就在于门派单一,这其中有些原因不是你目下可以接触的,暂且放下你经略西北的心思吧。”
“可是……”西门应天皱起了眉头。
“没有可是,”中年人缓缓道,“你不是问我可曾于此遇到什么人物么?当年国朝围攻开阳派,曾遭遇苦战、损失惨重,我奉命随军,帮助大溪军突袭开阳,那一战非常凄惨,我和两名修为相当之人,为了围攻一名开阳门徒,更是转战千里!”
“什么!和师叔与人联手,三对一!还转战千里!”西门应天脸sè大变,“那人事何人?最终可是败了?”
中年人再叹气:“那人的下场……也罢,这次就让你看看当年战场吧。”
“当年战场?”西门应天迟疑道,“莫非?”
“你我此行的目的地,便是当年千里追逐的终点。”说着,中年人话锋一转,“好了,黑雕休息的差不多,继续赶路吧。”话落,他嘴中发出怪音。
音入雕耳,原本盘旋着的两只巨雕,展翅震动,身形前飞,如箭矢般疾冲。
狂风呼啸着扑面而来,西门应天被吹得身子一歪。
另一只巨雕上的中年忽的两手一伸,淡淡的光芒从其身上升腾而起,快速向四周扩散,转眼间弥漫周围,有如一个巨大的光罩般,将两雕笼罩其间。
霎时间,肆虐的狂风被光罩阻隔在外,再不能突入其中,连雕上二人的衣角都吹动不了。
两只巨雕快速的向着旱州南方飞去,消失在远方。
龙首山。
位于旱州南方,微微偏西的位置。
此山连绵起伏,山上丛林密布,林内遍布猛兽,熟练猎人也不敢进入太深。
山脚林边,一处木头围拢起来的寨子里,人声鼎沸。
寨中有屋,屋内宽敞。
一名名彪悍男子正嬉笑着,围坐在一张张桌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这群大汉衣着简陋,有的人干脆就赤着上身,身上多见伤痕。
“他nǎinǎi的,这次的肥羊可真有货,够寨子里吃上一阵子了!”
“可不是,那几个白花花的小娘也颇有姿sè,今晚要好好爽爽!”
“嘿嘿!”
大笑声中,一名与众人装扮截然不同的男子忽的快步走来,这人嘴上留须,身穿灰sè深衣,头戴方巾,一脸谨小慎微的神sè,从一名名壮汉身旁快步走过,径直来到首座一桌。
这桌上,只坐着五人,为首者一头乱发,光着膀子,身上肌肉虬结,最醒目的,是脸上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刀疤。
这刀疤脸注意到疾行而来的灰衣男子,开口笑道:“白军师来的正好,且满饮此杯!”说着将桌上的一个酒碗端了起来。
“将军且慢,我此来是因收到了旱州夏家的飞鸽传书,有事上报。”身穿灰衣的白军师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纸条。
“哦?拿来给本将军看看。”
刀疤脸一把将纸条夺过来,看了一眼后冷笑道:“又是杀人害命的活计!这群世家子最是虚伪,出钱让本将军杀人放火,却偏偏装的毫无关系,不过嘛……”
“我刘三刀最喜欢杀人抢娘们!这夏家还有用,姑且不计较!”话落,这人将手上的酒碗用力砸在桌上,酒花四溅中,他举臂大喊:“儿郎们,且吃且喝,过两rì我等再去‘夺军粮’!”
吼~~
一时间,屋内百人应声而叫,声震屋瓦。
就在龙首山众匪群情激奋之时,远在五百里之外的旱州城中,陈家镖局的静室内,陈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内jīng芒一闪而过。
此时他因放开了锁住的毛孔,热息四散,浑身汗流浃背,汗液蒸发,身上有白雾缠绕。
“这朱果虽是残品,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也有惊人效用,不须以夹板固定骨型,就能治疗骨伤,我这用力过猛而折断的双指已经痊愈,断裂的左臂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陈潜抬起了左臂。
“如今,药力已散布四肢百骸,每时每刻都在消散,殊为可惜,应尽早应用。”
心中想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小册子。
册子上的几个字微微模糊,却还能辨认。
《开阳吐纳术》。
“今rì,就尽快掌握了这吐纳术,然后借此调动朱果药力!”
想着想着,陈潜将册子翻开,浏览起来。
第二十一章 药力模拟
兹啦。
翻页声,在安静的静室中显得格外明显。
陈潜盘坐着,翻动着身前小册子,他看的很快,算得上是一目十行,眼眸中倒映着一个个字符,眉头皱起。
这册子很薄,书页为纸质,封面为皮制,所以可防水,内里约七八页,小楷书写。
很快,最后一页被翻过,陈潜合上册子,闭上双眼,似在思索。
过了有一会,他重新睁开了眼睛。
“难怪之前听说jīng妙的吐纳法可以令一些资质并不上乘的人,在短时间内进境神速,迅速的掌握内劲。”
凡胎境第三层通劲的重要标志,就是掌握内劲。
内劲,不同于武者平rì里的发劲,是由内而外发出的,便如此时的陈潜,便掌握了内劲,只是这内劲只局限于其双臂。
普通武者一拳一脚发出的力道可称为明劲,而内劲便可谓之暗劲。
“武者平rì练形练劲,练得是筋骨皮肉,然后由外而内,以明劲入内,引动大筋、血肉,甚至骨膜之间节节串联,产生内劲。而这吐纳术一经习练就直接以呼吸、叫喊,调动肺腑,直接锻炼内脏!内外同练,当然进境神速。”
招式是练外,吐纳是练内,两相结合事半功倍,吐纳术单涉呼吸之法,虽不见得高深,但无一不是前人长年累月以自身尝试所得、点滴积累,珍贵无比。是故,寻常武者对吐纳法门看的极重,便是陈潜的祖父陈震凉在自己的亲孙子年幼时,亦不敢随意传授,以防泄露。
只可惜,陈潜一家被驱,学过吐纳法的父亲陈仲坤又疯癫,以至于陈潜竟无从学起。
“夏家在开阳派中的人脉应该不凡,否则以夏飞谭初入门墙的身份,不可能得到这本册子。”
想到这些,陈潜心中倒也没有太多的顾忌,各门派吐纳法虽有差异,但微乎其微,不是亲身习练很难发现,只要保密得当,不会有太大问题。
“刚才通篇浏览,自然看不出什么,这吐纳法想要掌握,更需要他人指点、引导,如单凭自我摸索,无疑是事倍功半。就好像前世学定理定律一般,如没有详细指导,单凭个人凭空列式推导,不仅需要天赋,更要耗费太多jīng力和时间,而我目前最缺的,就是时间。”
“夏二这次吃了闷亏,能当场忍着不发作,肯定是憋得不轻,接下来的报复很可能接踵而至,我的时间不多了……”
心中想着,他闭上了眼睛,开始集中起jīng力,心中默念识塔。
很快,记忆中熟悉的景象重新出现,他看到了识塔——却是陈潜尝试着凝神,在清醒的情况下,以意识进入识塔。
“清醒时进入识塔,不可持续太长时间,否则一旦超出时限,jīng力又会不济,要快速。果然,书架上有了《开阳吐纳术》一书,可以直接模拟。”
陈潜上次清醒见塔,事后就疲惫不堪,陷入到了jīng力透支的境地,前车之鉴在此,他自然记忆深刻。
“嗯?”
忽的,闭目感悟的陈潜轻咦一声,眉毛一挑。
“怎么,这书架上还有一本?竟是《铁砂掌》!好家伙,只是和杜虎交手了几个回合,居然就多了一门下品功法。”
心中惊喜,陈潜默然片刻。
“原来如此,这书里没有具体的习练方式,只有运用手法,同样是残篇。看来,识塔虽能力不俗,但也不能无中生有,以至于这书架上罗列的尽是残篇,除了吐纳法,没一本完整的。”
“可惜,那李追览前后只出一脚,就被接连重创,他的那套追影脚连残篇都没能得到。”
心中微微感慨了几句,陈潜就将注意力从《铁砂掌》册子上移开,他还记得这次运用识塔的目的所在。
“现在的关键,是利用模拟人将吐纳法快速掌握了。”
念头一转,识塔空间内,和陈潜摸样一般无二的模拟人聚光而成,开始演练起吐纳法门。
吐纳不同于真气吞吐,单凭盘坐呼吸不能练习,要在控制呼吸速度、频率和幅度的同时,配以特殊的肢体动作,或坐或卧,或停或行。
陈潜意识中的模拟人正挥拳运动,陈潜的意识则在一旁仔细观摩。
行拳吐纳中的模拟人身上,大量数据闪动着,不仅有着吐纳法相关数据,还有一些其他关联数值,陈潜甚至能够透过模拟人的肌肤表面,看到内部的一些热息变化,如透视一般。
“这是……朱果药力的具现化,以及相关数值!”
模拟人身上的数据反馈非常详细、调理分明,只要是陈潜脑子里有的信息,就会明确标注,所以那些宛如透视一般的热息变化,有着很直观的命名——朱果药力!
“不得了!不得了!没想到模拟人不仅能将劲力劲道准确数值化,连体内的药力都可以具现化,给药力的涨幅配以jīng确的数据!好家伙,这药力每时每刻都在挥发,虽不多,但着实着实可惜,看来不能拖了。”
陈潜这么想着,却是将自己集中在识塔内的注意力给散开了,重新睁开双眼。
“我清醒时,以意识进识塔,只能观看模拟人,不能亲身尝试,况且时间不能长,否则透支jīng力。”
说着,他起身站起。
“为今之计,是抓紧时间以熟睡之态进入识塔,快速掌握吐纳法,并千锤百炼牢记在心,接着在现实中施展!朱果药力时刻消散,刻不容缓,要尽快以吐纳法稳定下来。”
陈潜看了看左臂,这短短时间内,受伤的左臂和左手已基本痊愈。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在朱果药力的自发扩散下,及骨伤势居然不到一个时辰就将要痊愈,这在他前世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这世界果然不可思议,有着无限jīng彩,但眼下我还没资本去探索,俗事缠身,便如眼下,在正式学习吐纳法前,有些事情,还要提前布置好,哪怕只是给母亲提个醒。”
想着想着,陈潜推开了静室大门,随即,王氏的面容映入眼帘,她一直焦急等待在静室门口。
未等王氏询问,陈潜就开口说道:“娘,正好你在此,如今还是将镖局变卖,镖师遣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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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夏氏有人归
“镖局变卖?镖师遣散?”
王氏一愣,随后面sè变化。
“不至于放弃基业吧?”她的表情有些僵硬,显然对陈潜的话并不认同,“其实我等在这里,就是要和你商量一事,今rì你落了夏飞剑的颜面,甚至当众杀人伤人,虽是比武,但如今西北已入大溪管辖,夏家与官府关系不浅,乃是西北第一批带路之人,恐怕后患无穷,不如你带上钱财,前去赔礼……”
“不用想这么多,”陈潜摆摆手,“今天情景,娘也看见了,我不杀人,人就杀我,比武中生死不定,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其他顾虑都是多余。再说,这两人今天不倒,他rì夏氏一声令下,又会卷土重来,所以直接废掉,今后夏氏也少了两个狗腿子。”
“看来你是不愿意去赔礼道歉了,那就外出躲一阵,”王氏面sè发苦,“实在不行,去西州本家躲一躲吧,你毕竟是陈氏子弟,你爷爷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一言一语,略显慌乱。
自从陈潜父亲陈仲坤疯癫后,镖局几乎都是王氏支撑,经营多年,突然让她完全放弃,自然难以接受。
“可惜,娘你不知道夏家狼子野心,早就盯上了镖局,再退缩也没用,就算今rì幸免,早晚也必再生祸端,到那时候,他夏家只会准备的更加充分,像今天这样赔上赌注的事情,不可能再次发生。”
心中感慨着,眼看劝不了王氏,陈潜也就不在绕圈子,开口道:“现在情势不同,夏家后手随时可能来袭,镖局目标太大,很容易被打压,我们也被束缚于镖局,万一有变,进退不得。”话语中,流露出浓厚的危机感。
王氏皱起眉头:“可还有两趟镖押护在外,不能随意放手,再说散了镖局,咱一家人少力微,更是势单力孤,如有镖局众人,即便有危险也能多几个帮衬……”
陈潜摇摇头:“人多未必力量大,如心思各异,反倒是祸患,今天之事就是例子,面对夏飞剑的威逼,真正能站在咱们一家身旁的,只有大师兄一人。”
一句话落,眼见王氏还在犹豫,陈潜也感无奈,毕竟事出突然,换谁也无法立即接受自己的提议,基业不是小事,不能说放就放。
“有舍才有得,是不是等我掌握了吐纳法之后,强行将母亲带走,至于镖局……”
陈潜思量着,看了眼正在烦恼的母亲:“算了,此事赞其不提,至于躲藏一事也可放放,娘,你也不用太过烦恼,孩儿这次外出有些际遇,如今正要再接再厉,很快修为能再上一台阶,到时便是再来敌人也不需畏惧。”
陈潜这番话半虚半实,他修为提高不假,王氏也已经发现,毕竟之前陈潜可是以一己之力战败了两名通劲武者。
可即便是修为提高再快,短时间内面对夏家还是力有不逮的,之所以这么说,多半是为了宽王氏之心。
“我现下就要去继续修行了,要持续一两天,这两天可差人将一些肉食送到静室内,供我饮食,最好是牛肉。另外,家中如出了什么事情,也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眼见王氏依旧愁眉不展,陈潜只得转移话题,不过这本来也是他的计划之一,呼吸吐纳加上行拳,从内到外都要运动,会消耗大量体力,所以要以血食进补。
“好的。”心神不属的王氏点头应道。
跟着,陈潜又问了一直惦记着的一事:“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见父亲的身影?”
陈潜之父陈仲坤,虽患有疯病,但家中但凡有些风波,都会围上去,但这次从头到尾没有露面,他虽然身患疯症,但修为已达气血境蕴内层,如果出面,夏飞剑多少会有所顾忌。
王氏闻言神情一黯,道:“这几天,你父亲的疯症有多好转,但偶感风寒,身子不爽利,正卧床休息。”
陈潜闻言心中一动,微微眯起双眼,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转身返回了静室。
这边,陈潜刚关上静室房门,那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一脸忧sè的郭厚跑了过来,嘴中喊道:“师娘,不好了!师父又咳血了,您快去看看吧。”
门外之事陈潜看不到,但声音却能隐隐传入,郭厚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这话被陈潜听了个正着,他脸sè越发平静,有如一潭死寂湖水。
“父亲人虽疯癫,但到底是气血境武者,气血两旺,相互补充,身强体壮,怎么可能因风寒而沦落到需卧床休息的程度?”
回想起之前师兄指责夏飞剑暗算自己父亲的情景,陈潜心下已然明了,一股怒火渐渐升腾,却又被他强行按捺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今rì夏家来人虽多,但只是局限于凡胎境,既然铩羽而归,下次恐怕就会有更高修为的人前来,便是父亲完好,可神志不清,恐怕也不是对手,所以在我实力没有踏入气血境前,只能忍耐!眼下最重要的,是提升实力!”
想到这,陈潜长吐一口气,好像是想将胸中的怒火、不甘都吐出去一般。
一口气吐完,他的面容重复平静,不见yīn沉,也不见愤恨,直接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开始回忆起刚刚看过的那本吐纳册子。
“吐纳法不同于拳脚,我之前从未接触,再加上还要收纳体内朱果药力,想要真正掌握,最少也要两三天时间,但不知夏家后手会是何时使出,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些了,实在不行就逃亡吧,只是一旦踏上逃亡路,怕是很难有时间静坐解析、习练武学了。”
想着想着,盘坐着的陈潜声息越弱,竟然渐渐进入了梦乡,熟睡起来。
就在陈潜沉沉睡去时,旱州城北,富商显贵和豪强地绅聚集的宅区里,一队人高马大的骑手正快速的奔腾着。
哒哒哒!
马蹄急促,道路两旁之人纷纷避让,面sè惶恐。
蓦的,这队人马在一扇朱红漆门前停了下来,为首之人当先下马。
这人面容冷峻,脸上有络腮、须如钢针,年约四十,身着锦袍,身后大红披风一荡,大步向朱漆大门走去。
这时,大门也忽然大开,一脸笑意的夏飞剑步履急促的从中迎出,拱手作礼,口中道:“恭迎豹叔。”
“二少爷言重了,我就是夏家一奴仆,纵使修炼有成,但也当不得少爷亲身相迎。”被称为豹叔之人口中如此说着,但挥手间却实实在在的受了夏飞剑一礼。
这人,便是夏家家主夏克尚的贴身仆从、夏家武馆的主事人,夏豹!
第二十三章 塔中惨叫
面对名义上还是家奴的夏豹,生生受了自己一礼的行为,夏飞剑脸上没有丝毫不虞之sè,依旧笑容满面,陪同着夏豹一同进入宅门。
宅门内山水亭台,一片雕梁画栋的景象,依稀能看出中洲南方的水乡神韵。
园林小道上,二人当先行走,身后是一干仆从,行走间,夏飞剑、夏豹还在不住的交谈。
“豹叔此次归来,气势更胜以往,想必收获不小吧。”
夏豹点点头:“这次随老爷前去拜见新任总协,当真所行不虚,总协手下的秃头侍卫和田师爷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老奴有幸得二人指点,当真如拨开云雾见青天,又得总协大人赠送两颗珍贵丹药,只要静心参悟,不出三个月就能稳固丹田,甚至一举突破蕴内层、进阶凝气层也不是不可能!等三少爷的后事料理完,老奴就要闭关了。”
气血境三层,蕴内、凝气、任督,这夏豹赫然已是气血境第一层晕内层的修为。
“如此,那真要恭喜豹叔了,豹叔能得进凝气层,那我夏家必然实力大增!从此安枕无忧矣,豹叔可称我夏家柱石。”
夏豹摆了摆手,道:“二少爷言重了,护卫夏家乃是老奴本职,再说无论二老爷还是大少爷,天赋修为都远超老奴,这次如能突破,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夏飞剑闻言脸sè变了变,旋即敛去,笑道:“豹叔谦虚,飞剑受教,只是大哥和二叔都常驻武曲山,几年不下山都是常事,平rì里对家族事务也不甚热心,关键时刻还是要依靠豹叔你呐。”
夏豹闻言不动声sè,显是不想在这个问题纠缠,他忽的压低声音,低声说道:“二少爷,老奴此次归来,一是想要静坐演武,二则是为了三少爷之事,前几天噩耗传来,老爷悲痛yù绝,如不是大事当前,恐怕早已回返。”
这话令夏飞剑脚下一顿,他也压低了声音:“豹叔,三弟之事我心中悲痛,一番探查下,也已有了些头绪,只是要花些时rì。”
夏豹摇摇头,轻笑道:“二少爷,咱明人不说暗话,三少爷平rì为人如何自不必说,老爷震怒乃父子天xìng,但我等却并不觉太过突然,只是二少爷你传来的凶手人选疑点太多,我今rì回来时,还在城中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好像是二少爷吃了大亏,依老奴的意思,是亲自出手帮少爷扫平陈家镖局,让少爷你可安心探寻真正凶手。”
夏飞剑的脸sè变得有些不太自然,意识到一旦夏豹出手,陈家镖局的基业就和自己无关了,旱州城内的镖局业他也就无从染指了,一番作为成了他人嫁衣,于是他强笑道:“不劳豹叔cāo心,我已有安排,三rì内必有结果。”
夏豹闻言点点头:“如此甚好,如有意外,二少爷可随时吩咐老奴,老奴自当解二少爷后顾之忧。”言罢,居然不再理会夏飞剑,大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将脸sèyīn晴不定的夏飞剑留在原处。
见此情景,夏飞剑的心腹凑了上来,作势安慰了两句,夏飞剑却是止住了对方:“这老家伙狐假虎威惯了,不必理会,关键还在于陈家镖局,想来刘三刀那群凶人定可灭亡陈家镖局!”
“那是,”心腹赶忙附和起来,“那些个凶人,可真是狠呐,凭着那股子狠劲也无人能挡,陈家小子比武时候固然心狠手辣,但我就不信,他还能比马匪还狠!”
“啊啊啊啊啊!”
正当夏家夏豹回来引发一连串事件时,城南陈家镖局的静室内,陈潜正盘坐熟睡着,但其意识中,一连串的惨叫声不断响起,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识塔空间,识塔第一层。
排排书架之内,一人在地面上翻滚、身上剧烈颤抖着,似在承受着极端痛楚。
过了好一会,这人方才停止了翻滚,从地上颤颤爬起,抬起了头,满面苍白
这人正是陈潜。
识塔空间,存于其意识之中,清醒时,陈潜可独以意识进入,而熟睡时,则能在塔内形成形体,形体可以演武,有着如实的痛感。
站直身子,陈潜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站立着的模拟人,长舒了一口气。
“这吐纳法果然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呼吸不均匀,外气四散,冲撞脏腑,直接就令人痛不yù生!我前生曾得过岔气、阑尾炎,发作时痛不yù生,没想到这吐纳错乱造成的痛苦要比之强上十倍、二十倍!”
话虽如此,但这吐纳错误引发的剧烈疼痛,带来了深刻的记忆。
陈潜再次尝试时,因铭记疼痛,驾轻就熟的避开了吐纳错道,肢体的相应动作也一步到位,没有丝毫偏差,如同习练了千百次般,一举一动,一呼一吸,渐渐显露出森严法度,好像被名师手把手指点过一样。
一轮吐纳完毕,陈潜停下动作。
“至此,开阳吐纳术上记载的吐纳法门,我已算是入门,下一步就是不断深入,并结合朝阳紫气、或者rì月华光,收纳天地元气,如此rì积月累,渐渐强壮内腑。”
陈潜自语着,却摇了摇头,心里清楚自己时间有限。
况且,此时他也只是在识塔空间内,利用模拟人反馈的数值进行模拟,算不得真正练成。
“吐纳晨霞虽是正道,但我现在有着更好的选择,就是遍布全身的残品朱果药力!”
“朱果,本就是天生地长,以茎叶根须吸纳天地元气,凝聚果实,我吞食的这颗虽为残品,但最多是凝聚的天地元气不达标罢了,本质并无变化。”
“只需利用吐纳法将散布全身的药力震散、吸摄、消化,转变为血肉营养、孕育劲道,就能如朝九吐纳般,由内而外,两相结合,逐步劲通全身,逼近通劲巅峰!”
话虽如此,但陈潜同样清楚,即便有模拟人及时反馈数值,可以进行功法推演、演练,但吐纳术本是吸纳外界元气,如今改为吸纳体内药力,无疑超出了原本范畴,很多地方都需要修改,这种改变必须亲身感悟,才能有的放矢,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不断忍受如刚才那般吐纳错乱的痛苦!
眉头微微皱起,陈潜看着身前模拟人传递过来的数值、图形,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的投入到了法门尝试中。
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在整个第一层反复回荡……
三四个时辰之后。
陈家镖局,静室。
陈潜静静盘坐,忽的睁开了双眼,双眸中透shè出坚毅之sè,随后他从地上站起身来。
“好了,既已模拟出一套吐纳套路,那下面要做的,就是在现实中施展了。”
自语着,陈潜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血脉不畅的四肢,然后开始调整呼吸,一呼一吸,渐渐和开阳吐纳术中描述的一般无二。
身体四肢慢慢作出一个个动作,像是前世做广播cāo一样,挺直了脊椎,身上寒毛炸起,毛孔封闭。
一举一动,流露出一股凝重,身体表面血肉震动,劲力变化间,双臂劲力节节贯穿,双腿移动时,一股热息开始从全身各处升腾起来,并渐渐合流聚集……
蓦地,陈潜惊呼一声:“这朱果药力居然能够滋补血**力!效果比之血食还要强上少许,这下我连吃饭的时间都能省下了!”话语中,一股发自内心的欣喜之意油然而生。
就这样,陈潜练累了就熟睡,在梦中识塔内推演法门,醒了就以推演结果行拳吐纳,浑然忘却了时间,完全沉迷在武学的世界之中,一层层劲力传递的阻碍被接连触摸到,随后种种武道阻碍,逐渐被接连刺破!
时光冉冉,转眼间,两天三夜已过。
第二十四章 你们还是上路吧
王氏望着静室紧闭的房门,心下忧虑愈盛。
陈潜自那rì比武后进入这静室内,已过去两rì三夜,外加一个下午,如今又是一个早晨。
在这期间,陈潜虽出来一次,王氏自己也曾进入,但依旧不能令她放下心来,原因便是陈潜在这几天内滴米未入、滴水未沾!
如果不是几个时辰前方才和儿子交谈过,看到对方并无异样,恐怕王氏早就冲进去将陈潜拉出来了。
饶是如此,几rì内经历了接连变故,也令着这位女子感到有些心力交瘁,脸上的憔悴神sè难以掩盖。
两rì以来,镖局生意一落千丈,外出的两趟镖也出了些问题,镖局四周的街道上多出了不少地痞无赖四处扰事,以至于路旁的小摊都被逼离开,整个镖局门前空空荡荡的,给人一种门庭冷落的直观感受。
“唉,看来真的只能如潜儿所说,变卖镖局,然后离开旱州了。”思来想去,王氏早已没了应对方法,有些心灰意冷。
便在这时,院子中庭出,一声厉喝忽的传来——
“你们是何人?为何于院墙之上鬼鬼祟祟窥视?”
发出声音是郭厚,王氏顺着声音看去,顿时看到郭厚身旁的一面墙壁上,正有两个人影急急移动,想要从墙沿上翻落墙外。
这两人位于墙上,转身向下跳跃;郭厚立于墙下,双方相隔一丈,郭厚又不会轻功提纵,眼见已不及阻拦了。
就在这时。
吱呀!
木门开启声在王氏身后响起,随后一道人影“呼”的一声从她身旁闪过,身影过处,空气四散,竟起微风!
王氏惊讶之下,向前看去,顿见一道人影如离弦之箭般,直线冲刺,速度之快几乎赶得上她丈夫陈仲坤冲刺时的速度。
陈仲坤,是气血境武者。
崩!崩!崩!
这道人影脚步踏在石板地面上,脚过石裂,响起了一连串清脆声响,转眼冲到郭厚身旁。
蓦地!这人一个腾身,身如大鸟,腾空而起,一脚前伸蹬踏在墙壁上。
脚蹬!膝直!腿挺!
他赫然是以墙借力,笔直攀升,转眼间踏墙而起,登上了高墙墙沿,两只手猛的探出。
此刻,那两名窥视者方才腾空下落。
这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衣领已被来人牢牢抓住,而后那人用力一扯!一拽!一抡!
“啊!”
惊叫声中,两名窥视者顿觉天旋地转,耳边风响,四周气动,身子疾落,跟着浑身猛的一震,剧烈疼痛从后背爆发开来,扩散全身,一时间只感觉昏昏沉沉,全身有如散架,浑身上下火辣辣的,一口鲜血喷出。
二人身旁,陈潜松开双手,站直了身子,冷冷注视着脚下二人。
一旁,站着目瞪口呆的郭厚,他正目光呆滞的看着陈潜,就在刚才,他只是感到身边风动,鬓角垂发扬起间,跟着眼前一花,陈潜就抓着两个人从上落下,那两人被重砸在地上。
“师弟,你好快的速度,刚才……”口中兀自说着,郭厚下意识的转头,向着陈潜的来路看去,但见一个接着一个略微下陷的脚步形痕迹赫然印在石质地面上,痕迹内隐现裂痕。
一看之下,他心中咂舌:“我滴乖乖,师弟这脚力要多大,才能在奔跑时,于石板上留下痕迹!”
石板不同于岩石,乃是人工加工,所以结构松散一些,但饶是如此,也不是一般人凭空跑动时能留印的,这其中需要的反作用力太过惊人。
陈潜对着自己师兄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对着两名已经微微恢复清醒的窥视者问道:“说吧,你们是何人派来的?为何窥视?”
二人也看清了擒拿自己之人的身影,心中惊讶更甚。
“这人看样子,年不过十六,怎么这么厉害!”
身上疼,心中惊,只是对于陈潜的询问,二人却同时冷哼一声,其中一人强自镇定道:“不怕让你知晓,我二人乃是龙首山将军旗下斥候先锋!若不想徒增祸端,趁早将我们放了。”
“龙首山将军?”
陈潜闻言微微眯起眼睛,来不及安慰身旁开始惊慌的王氏,只是尽力回忆有关刘三刀的信息。
“不就龙首山匪首刘三刀?这刘三刀想学西北王马肃,崛起绿林,也做一方统帅,平rì里自称将军,可惜未等他发展壮大,奚人就定鼎北方,西北马肃也在名义上归顺了北朝,西北从此虽乱不叛,失了枭雄成长的土壤。”
联系起两天前和夏家的冲突,以及更久远的罗家、萧家,陈潜的表情越发严峻,心里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他强行压下这感觉,迅速将所有线索联系在一起。
“没想到,夏家连三天都不肯等,果然是做事做绝,本来我这次静修完毕,以为很快就能有转机,现在看来,时不我待啊。”
这时,一旁的郭厚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他惊疑不定的看了看陈潜的双腿,试探着问道:“师弟,莫非你的内劲已练到双腿上了?”
内劲练到双腿后,就可以很快将劲力练通双腿。
郭厚两年前进阶通劲层,一开始是双臂劲通,随后用了两年多,才堪堪将内劲练到双腿,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练通。他自问,即便自己已劲通双腿了,全力奔跑时,应该也做不到陈潜这样踏步碎地的程度,这才心有疑惑。
陈潜点点头,回应道:“嗯,我如今确已劲力贯通双腿,而且朱果元气充沛,这两rì反复锤炼大筋,所以大筋弹动时更加有力。”他知道自己师兄在疑惑什么,刚才行事紧急,所以奔跑间用上了当前他的最大底牌,这才能做到如此惊人效果。
话落,陈潜又低头看向脚边两人,他刚才摔这二人时,使了个巧劲,在重创二人的同时,也通过抖动,令其筋骨纠结,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恢复行动能力,只能自顾自的挣扎叫喊。
“快快将我二人放开!否则一旦破城,鸡犬不留!”
“将军大军已经开拔,半rì之内定会到达,不消片刻就会将你们夷为平地!”
诸如此类的话语,令一旁王氏的脸sè一片煞白。
陈潜却是摇摇头,心中感慨:“这两个斥候一被抓住,都没用刑,就迫不及待的将情报奉上,显然是业余情报人员,不过这也是他们认定我家镖局必死无疑,这才有恃无恐,说话百无禁忌。”想到这,他心里腾的升起一丝怒火,有种命运被他人cāo于掌上的感觉。
压下心头怒火,陈潜对地上两人道:“听你们这意思,龙首山那位将军已带军前来了?”
“那自然,识相的放了我们,还可留个全尸!”
“既是这样,你们返回也改变不了这事了,更可能掉头随马贼大军攻伐镖局,放了你们又有何用?我看你二人还是就此上路吧!”
言罢,他抬起了脚尖,快速的点在两人额头之上。
劲力吞吐之下,但听两声清响,那两人刚觉不妙,想要挣扎,就被点了个正着,顷刻间没了声息。
他们头颅已经被暗劲透过,大脑破碎,成为了脑死亡患者。
两脚送走两人,陈潜忽的向母亲王氏问道:“娘,从龙首山到旱州城,想要半天到达,似乎只有途经那龙延峡吧?”他这话,有分散注意力的目的,防止王氏纠缠于他伤人之事。
“是的,途径龙延峡路途最近,潜儿,这可如何是好?是不是准备些银两……”王氏的脸sè一片苍白,有些进退失据。
“娘,你不必惊慌,孩儿自有计较,”陈潜摆摆手,向一旁的郭厚道,“师兄,你叫些人,将兵器库中的长枪、长箭都拿出来捆成一捆,找两匹马驼上。”
“额?”郭厚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师弟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你可不要冲动,就算你已劲通四肢,但双拳难敌四手,我看还是收拾细软,躲上一阵子,我先去官府……”
陈潜摇摇头,道:“坐以待毙和亡命奔逃,对杀人越货的马贼来说肯定常见,他们应对起来也轻车熟路,命,还是要自己搏的。”
说着,他迈开步子,后院走去,口中道:“对了师兄,师弟我可不只是劲通四肢,而是劲通四肢躯干,全身劲力节节贯通,已入通劲巅峰之境!”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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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不可思议的进境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郭厚低声重复着同一个词。
虽是随自己师弟前往看望重伤的师父,但他的心中却近乎空白,只剩下四个字——
不可思议!
“师弟,你这番进境,当真不可思议!”
武学之道,层层递进,就算是突飞猛进,依旧要循着一定的脉络。
便如凡胎三层,粹体练形、锁息练劲,而通劲则是贯穿全身上下,承前启后,真正开启人体潜能。
凡胎第三层通劲的重要标志,便是掌握内劲、暗劲。
只是人体复杂,器官繁多,并不能一次劲通全身,需循序渐进,一般人会先掌握双臂、或双腿,甚至是单臂单腿,随后逐步推进,由四肢而入中枢。
双臂劲通,则臂力大增,一拳一掌的劲道和爆发力都远超常人;
双腿劲通,则腿力暴涨,移动、踢踏、弹跳都会有飞跃xìng的提高;
劲通躯干胸膛,则是在加强身躯坚韧的同时,对五脏六腑一定程度的强化,内劲能发动的更多、更持久。
内劲不能多发,人毕竟不是机器,发力太多会严重消耗心神、体力,一场战罢,往往需养神多rì,或养身进补,才能再次投入一场激烈战斗,否则可能伤筋骨、痨内脏,落下病根。
之前陈潜搏杀时,之所以能凭着几次接触就重伤杜虎、李追览,一方面是因为千反手、蛇手jīng妙,另一方面就是每次出手,都是双臂劲力勃发,打出了内劲。
好在比斗时间很短,所以陈潜虽是连发内劲,但并未逼近jīng力、体力的极限,因而没太过的疲劳,如果是持久战,那么他必然会比杜虎先疲劳,到时胜负就会逆转。
如今陈潜两rì连修,吸纳朱果药力,不仅平息了因连发内劲带来的疲惫,也借着这股药力,一举击破了种种壁障,武道修为可谓一rì千里,直接迈入了通劲巅峰。
武者一旦劲力贯通了全身,只剩下脉络最为繁复的头颅未曾劲通,便可称为通劲巅峰。
这样的人拳脚四肢、腰腹胸膛,皆可爆出惊人劲道,一拳一脚,一静一动,莫不劲力充沛。
只是说来简单,但想要练到这一步何其艰难,需持之以恒才能达成。
从初入通劲,一直到通劲巅峰,即便有吐纳法门指引、名师指导,还是需要大量的时间,没个一两年,那是妄想。
其中原因,便在于天地元气。
武者吐纳、呼吸,固然是调动体内劲道,强化筋骨皮与脏腑,但这些都要消耗能量,名师秘籍也不能凭空生成元气,元从何来?
从外界来。
“天地遍布着元气,元气又可浸入万物,武者一入先天,更能以毛孔窍穴吸纳元气,化为真气,从而真气绵绵,经久不绝。”
“普通人能通过饮食或药炼浸泡来摄取元气,所以武者食量大,有人甚至rì啖一牛,就是因为武者身体机能强大,消化旺盛,将血食中的能量、元气消化掉,补入自身。”
“所以,天材地宝的价值才会那么大,因为天材地宝往往就是凝聚天地元气而生,普通的牛如果凝聚的元气量为一,那天材地宝凝聚的就是一百、一千、乃至一万!”
这些话,是陈潜小时蒙学时,在他爷爷书房看到的,这一路上,他不时和郭厚交谈着这些,当然,大部分时间,是他说而郭厚听。
“百牛才抵一果!”
“况食材多有废渣,不如天材地宝纯粹,人每rì饮食也不能不间断习武,从食材中获得元气,也会不断消散,比不得药力能在体内停驻良久,所以耗时颇多。”
陈潜食入的朱果,虽为残品,但依旧凝聚着大量jīng纯元气,一rì夜所得比得上他人一年半载。再加上,他以识塔模拟吐纳法,千锤百炼,得出一套有效的吸收方案,药力消耗极少。
常人练功,虽有名师,但名师指点如隔靴搔痒,往往要错上几次,才能找准一次,之后步步为营,耗时颇多,况且一旦大错,甚至可能走火入魔,高位截瘫都是轻的。
也就识塔模拟人可以有效避免,即便是这样,陈潜也已在识塔内体会了三次走火成废之感。
朱果、识塔、坚毅的心智,几个因素聚集起来,令陈潜得意将种种阻碍摧枯拉朽的冲破,一举成就通劲巅峰!
说实话,连陈潜都有些不真实感,但身上尽力吞吐却是实实在在的,识塔内的千百次疼痛也难以铭忘。
“可惜吐纳法对如何劲通头颅语焉不详,只是说‘灵台紫府为人身中枢,存六识、聚七情,繁复异常,有意为之易伤根本,想要劲通,需顺其自然,因势利导’,否则那些残存的药力说不定可直接贯通全身,突破凡胎境!”
残品朱果药力药力深厚,加上识塔模拟,药力浪费微乎其微,一番吸纳之下,居然还有剩余,只是《开阳吐纳术》中对于劲透头颅描写的十分悬乎,头颅又不比他处,即使是在识塔内模拟,也有可能一错之下,意识沉沦,一睡不起,陈潜倒没冲动尝试。
一番权衡之下,他把药力运用到其他地方,作为后手。
口中和师兄交谈着,陈潜很快来到了自己父亲的房间,对于将要来袭的龙首山群匪,他心中已有定计,但此行凶险,所以在离开前,他还是决定先拜别父亲。
“吱呀”声中,门开。
陈潜终于看到了卧床的父亲,尽管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的视线落到了陈仲坤苍白面孔上、落到了那对深深凹下去眼窝时,心里依旧有一阵怒火升腾起来。
骨瘦如柴,病入膏肓!
这便是陈潜此时最直观的感受,更不要说,看到陈仲坤绷着绷带的双腿上,那红褐sè血迹时,心中的愤恨了!
一旁的郭厚神sè黯然的低声说着:“……师父前几rì疯症好转,几名看护的兄弟有所松懈,所以被人趁虚而入,不知以什么为诱饵,将师父引导了屋后草丛中,并事先布置了捕兽夹,师父一时不察被架子夹住双腿、难以动弹,饥饿难耐中,又吃了夹旁预放的肉食,食内有毒……”
捕兽夹!
有毒肉食!
这分明是将陈仲坤当成了野兽、畜生、牲口!
“好夏家,真是……”陈潜的嘴角哆嗦起来,感到胸中仿佛有座将要喷薄的火山……
堵得慌!
陈仲坤身为气血境武者,可惜神志不清,这才着道,这种行径已不是暗害可以形容了!
怒火升腾中,陈潜全身的血肉筋骨无意识的颤动着,这是极度的情绪波动中,失去了对全身血肉的拿捏所致。
一**劲力有如海浪般,从全身各处升起、扩散,渐渐的逼近了脖颈,向着头颅所在涌动!
“嗯?”
察觉到这点的陈潜心头一动,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
随着念头升起,他怒火稍歇,头脑恢复清明,劲力失控顿止,那一**的劲力涌动也随之消失。
陈潜深吸一口气,对着一旁的郭厚道:“师兄,我此去不知结果如何,还请师兄护着爹娘暂离镖局,以备万全。”
言罢,他也不待答话,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
穿过走廊,陈潜直接来到了镖局大院,镖局中气氛凝重,人来人往、来去匆匆。
院中两匹驮着两个长布袋的大马正喷着响鼻,陈潜一言不发的翻身上马,一手拉缰绳,一手扯着另一匹马,双腿用力一加马腹。
“驾!”
暴喝声中,两马四蹄飞扬,冲出镖局,向着南边绝尘而去。
第二十六章 截!
哒哒哒!
急促的、杂乱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
震!
地面在震动,一些碎石、细沙不住的跳动着。
一队足有五六十人的马队在道上奔驰。
“哈哈哈!儿郎们,这次下手不要容情,能杀就杀,能抢就抢,就算是把那陈家镖局整个的拆了,夏老二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为首一人,一马当先,身披铠甲,身后有披风,手握钢刀,一副武将打扮,只是那铠甲多处破损,有些破旧。
龙首山匪首,刘三刀。
“军师已经告诉我了,那夏家老三死于非命,夏二疲于应付他老子的质询,所以这次啊,咱们可不能向上两次那样,只喝汤了,咱要连皮带肉一口吞!如果有机会,我们甚至可以劫掠整个旱州城。”
他们龙首山众匪的这次行动,有着旱州城内夏家做内应,所以入城简单,单单对付一家镖局,自然不需要刘三刀带着jīng锐六十骑,他真正的目标还是想要趁机于整个城内大肆烧杀掠夺一番。
“吼~”
刘三刀身后,近六十骑骑手齐声呐喊,声音中充满了欢愉与暴虐。
唯一没有开口的,就是紧随着刘三刀身后的四人。
这四人乃是被刘三刀封为四大金刚的亲信,四人修为在整个山寨内也是顶尖水准,皆为凡胎第三层通劲,其中的四金刚之首,人称“大掌印”的光头行者更已功达通劲巅峰!
四大金刚高傲自负,不屑于普通马贼为伍,除了修为已达气血境的刘三刀之外,对他人不假辞sè,颇有一些上位者不交鄙者的架势。
吵闹私交着,他们一行人快速行进,很快就到了一处天险。
龙延峡。
龙延峡两侧为高岭,中间有路,路细且长,仅能容四五人并排行走,如果骑马行进的话,一次就仅能过一匹、两匹。
一到峡口,刘三刀和四大金刚立刻勒马停步,抬手命令身后马队停下,粗略的探查起来。
“白用那穷酸秀才就是想得多,龙延峡怎么可能有埋伏?我们的人不是早就传来消息,陈家镖局虽有陈震凉的背景,但五年前得罪了小公侯和沙州刺史的公子,被赶出大宅,没了关联,也就是祭祖、庆寿还能回去,镖局里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又如何能组织人手截杀?”
四大金刚之首,光头行者瓮声瓮气的说道。
“不要背后编排军师,”刘三刀闻言摇摇头,“军师虽有些杞人忧天,但出发点是好的,将来如果西北再乱,那我等自然要扩军成帅,到时候这些行兵布阵的事情会经常遇到,眼下也算是事先适应。”
话虽是反驳,但其中流露出的不以为然很清晰,刘三刀笑着,向前猛的一挥手,口中道:“儿郎们,继续前进!”话落,他驾马当先进入峡谷中,四大金刚紧随其后。
余下五十多骑也纷纷跟进,吵闹轰乱中,相互争夺当先权,待得刘三刀一声大吼,这才一个一个鱼贯而入峡谷,首尾相连的缓步行进。
龙延峡很长,两边陡峭,刘三刀一行六十人一字排开,步入峡内深处,半盏茶的时间后,整个队伍都位于峡中,依旧没能看到另一端的出口。
“这龙延峡yīn森森的,好不别扭。”
“说起来,行军打仗时,这里到真是埋伏的好地点。”
“如果真是行军,自然不会走这种险要之地,这不是近嘛,先去先得,杀人抢粮强娘们!”
一声声交谈议论声不时响起,一种将要杀伐的兴奋气息开始在人群中升腾,眼看着一行人已经走至峡内zhōng yāng,距离两端出口都有些距离。
就在这时。
嗖!
刺耳的破空声忽的传来!
“嗯?不好!”
纵马在前的刘三刀忽然眼皮一跳,强烈的危机感在心中闪动起来!
他猛的伸出右掌,用力的拍在身下马背上,那双肉掌顷刻间凭空一缩一涨,五指伸长了许多,肉掌里发出了“嗤嗤”声响。
“嘶!”
那马儿一声悲鸣,居然四肢一扭,整个的趴倒下去,马背上的刘三刀则是借这一拍之力,腾身而起,半空中一个翻腾闪身一旁!
扑哧!
就在他离开马背的瞬间,一道细长yīn影从天而降,携带刺耳呼啸,径直刺入了马背血肉中!
刘三刀人在半空,定睛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yīn影赫然是一杆长枪,这枪已然贯穿马身,枪尖从马腹下透出,鲜血滴淌。
看到这一幕,刘三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还真有人埋伏在这,半路拦截!”
念头还没落下,头顶上,一连串的破空声就接连传来!
众匪抬头看去,但见十数根长枪、长箭正凌空刺来,笼罩了好一片空间!
“糟糕!这些利器笼罩太广,这里太过狭窄!恐有殒身之危!”
刘三刀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立刻顾不得其他,落地后一个驴打滚,滚动开去,避开了一根根枪尖。
兹啦~
饶是他反应迅速,但身后拖着的宽大披风依旧被一根枪尖钉住,拉扯撕破。
不过好在这么一番作为,总算让刘三刀闪过了致命威胁,微微喘了口气。
“啊啊啊!痛煞我也!”
忽的,熟悉的叫喊声从一旁传来,声如哀鸣。
刘三刀举目望去,但见自己倚为左膀右臂的光头行者已从马上跌落,半侧身子躺在地上,大腿和小腹上,各被一根长枪贯穿,枪尖入地,竟将他给牢牢钉在地上!
光头行者身旁,失去控制的坐马嘶鸣着,抬起两只前蹄,跟着猛地落下。
哒!
咔嚓!
正中光头行者的髌骨!
心中一颤,刘三刀游目四望。
但见周围地面上,一根根长枪、长箭或斜插、或倒地,分布于自己和四大金刚四周。
峡谷内空间狭小,居然让他们这几人不及躲闪,五人中只有刘三刀与另外两人躲了过去。
光头行者还算是好的,四大金刚中还有一人,已经被连人带马给钉死了!
“好胆!好胆!这定是陈家镖局所为,真是不识好歹!”脑中恢复清明,理清前因后果,悔恨、愤怒在刘三刀心头升起,他一时间双目赤红,仰天咆哮起来!
唰!
噗!
又是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根长枪直挺挺的落下,贯穿了还在喊痛哀嚎的光头行者头颅,
一时间,红白液齐飞,惨叫声和咆哮声戛然而止。
龙延峡顶上,陈潜拍了拍手,从地上捡起了两把长刀别在腰间,然后一手拿起几柄重锤,一手抓住身旁长绳,口中冷笑着:“不要看我现在这样,前世CS也算是狙神一只的。”
言语中,他迈步向前,冲出岩边,一个翻身,向着峡中跳下!
顿时,风声滚滚,从陈潜耳边快速划过,下方的景象快速放大。
PS:感谢“耕田的农民”兄的打赏。
第二十七章 刀刃如风,入肉无声
大意/没有防备,即便是猛兽,也有可能被弱得多的猎人暗害,死于非命。
当刘三刀一行怀着志在必得之心,漫步在龙延峡中时,是没有丝毫防备的,而乘马前行又导致为首几人,在突发状况时,不能第一时间躲闪。
狭窄的道路,深入峡谷zhōng yāng、前后进退不得,身后有着五十多骑堵路……
种种因素结合起来,终于造成了此时的惨剧——
一番长枪、长箭的洗礼之后,刘三刀和四大金刚这五人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三人,而三人中,两名金刚也都带着些许伤势。
“可恶!居然真有埋伏!让我等损失惨重!这人我一定要抓住!百死不能恕其罪!”看到自己最为倚重的四大金刚一下倒下两个,战力只剩下二金刚刘尔和三金刚孙衫,刘三刀彻底暴怒了。
便在此时,他的双耳微微一动,然后抬起头,如刀般冷冽的目光向上方投去。
“看来,埋伏者们的后手又来了,不知他们有几人,居然又故技重施,莫非以为倒下两名金刚,我刘三刀就成了泥塑的、任人搓捏不成!各自闪避,不要再着道了!”
近乎咆哮的抱怨声中,刘三刀和余下两名金刚都已隐隐看清了上空情况,他们修为比他人高出很多,眼力自然不凡,发现了上方一道人影正快速下坠!
“这次不是长枪!是人!”
倒吸了一口凉气,三金刚孙衫情不自禁的惊道:“居然只有一个人!想要以一敌众?从这高近百丈的绝壁上直接跳下,莫非是疯了不成!”
话未说完,他看到了下落中那人的手里正扯着一根长绳,显然早有准备。
“可惜,为了急行军,没有带上长弓手,不然的话……”
话语未落,众人倏地发现,下落中的那人猛的甩动了右臂!
孙衫清楚的看到,那人在甩动手臂时,整个身子都为之一顿,连下落之势都暂停了一下,可见是用力至极!
而后,两根锤子旋转着从其手中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了两道弧线,向着龙首山众匪飞来!
唬唬唬!
下坠之势,用力甩动,两相结合之下,赋予了锤子惊人的动能,两柄锤子快速旋转着、卷动着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之声,直落而下!
“糟糕,快些闪开!”
注意到其中一柄正直对自己而来,孙衫尽管已双臂劲通,但依旧不敢让铁质锤子真在身上来一下,双腿一动,人就向前扑去——这里道路狭窄,想要躲闪只有前后两条路,但后路满是骑手。
孙衫躲闪的同时,刘三刀和二金刚刘尔也各自躲闪,这两人也没旋转以血肉去对抗铁锤。
险之又险,堪堪避过!
两把呼啸而过的锤子就旋转着,擦着为首三人的头皮,冲进了其身后的那群骑手中。
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沉闷撞击声响起,锤子力大,往往在撞上一人后,去势不减,反弹转折又撞上另一人。
锤子,撞在某人头上,其人头破;反弹,又撞在他人胸上,其人胸凹;反弹,又撞上另一人的下腹,其人腹陷,口喷鲜血。
混乱中,有密集的骨骼碎裂声,至少六七名骑手坠马,余人为之胆寒,看向上空的目光里,露出惧意。
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中,急坠而下的陈潜整个人突然在半空中停顿下来。
却是他手中的绳子已经被拉直、拉伸到了极限!
绳子上下一体,紧绷时的反弹力将下坠中的陈潜定在了距离地面三丈左右的半空。
只是陈潜在下坠时带来了太多的加速度,一根普通的绳子又怎能完全承受?
因而一顿过后,绳子紧绷至极后,“啪”的一声从中断裂。
但这已足够。
陈潜需要的,就是这一瞬的缓冲而已,下坠的势头为之缓解,陈潜也借力转向,一脚踏在岩壁上,一个转折,携着坠势冲向了地上一人——
正是躲闪后还未站定的孙衫。
刘三刀这一行人,浩浩荡荡、架势不小,为首几人又明显与众不同,所以陈潜在上埋伏时长枪、长箭都向着这几人招呼,此时既然亲身下袭,也没打算变动目标。
孙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到头上风声异常,余光捕捉到一抹黑影,当下心头一震,知道自己刚刚站定,旧劲刚去、新劲未生,只得暴喝一声,运劲于臂,匆忙的举掌相迎。
“既然闪不开,那就……以攻对攻!”
一**的劲力由内而外,在其双臂上翻滚聚集,明劲、暗劲合到一处,一掌推出,整条手臂微微颤动,掌风升腾!
他竟是在危急时刻潜能爆发,发挥出了十二成的威力!
可惜,上方的陈潜却没有和其硬碰硬的打算。
“我是来杀人的,不是来比武的!”
同样暴喝一声,陈潜一把抽出腰间长刀,借着下落之势,奋力下劈。
斩!
刀光一闪,陈潜手臂甩动,手中长刀直挺挺的落下,另外一手也不闲着,抽刀一削!
当!当!
刀刃入肉,传出了撞击声,好像劈斩到石块时发出的声音一样,陈潜感到两手一顿,有种砍不下去的感觉,但随即劲力喷薄,两臂筋动,原本停顿的刀刃猛的一颤,由静转动,快速移动起来。
这次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刀刃如风,入肉无声。
刀光闪过,陈潜的人终于落地,他的双腿重重踏在沙土上,顿时尘土飞扬,腿弯肉绷,脚下地面向下凹陷,一**的劲力在小腿、膝盖、大腿,乃至胯部剧烈波动着,隐隐有骨骼摩擦声传出,剧痛随之而生。
但陈潜居然毫不在意,也不再看身前寂静无声的孙衫,腰一挺、脚一蹬,霎时间在原地留下两个深入岩土的脚印,整个人犹如被压紧反弹的弹簧般,一跃而起,向旁扑去!
一旁,二金刚刘尔见状愣了一下,但旋即恢复,一声大吼,抽刀向着陈潜冲来,一步一踏间,气势渐足,显然是四肢劲通,冲势如虹!
陈潜眼神一动,右臂忽的回缩了一下,跟着握刀探出!
灵蛇出洞!
在这一缩一弹之中,陈潜赫然用上了招数,跟着五指一张,松开了手中刀。
嗖!
刀如流星,化为白芒,直袭刘尔面门。
刘尔心下大骇,手上长刀下意识的一横、一挑,于千钧一发之际将袭来白芒挑开少许,变了方向。
白芒擦着刘尔的耳根一闪而过,竟是将他的耳朵齐根斩落!
但刘尔还来不及喊痛,面前就又有一把长刀袭来,原来是陈潜又将左手长刀甩出!
只是这次,刘尔却没有力气再挑了,他握刀的手正剧烈颤抖着,这是脱力症状,惊恐中值得低头侧身,尽量躲闪,可惜长刀速快,插入其肩膀,血花炸开。
便在这时,紧随刀后的陈潜已到,两手同时探出,一式直捣黄龙正中刘尔心窝,另一只手则以灵蛇出洞之势握住了刘尔握刀之手,五指入肉,跟着握紧手臂,向上一举!
当!
撞击声响起,陈潜竟借刘尔手中刀,架住了另一把长刀,挡住了欺身而来、举刀劈砍的刘三刀!
“真是胆大包天,一个人也赶来截杀本将军!”刘三刀脸sè狰狞。
“是啊,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时破罐子破摔,来找死啊!”
“一人一刀,也能把他同城马蜂窝!”
就在众多马匪大吼大叫的同时,一直呆立不动的孙衫身上,蓦地喷出几道血剑,接着双臂错位齐肩话落,整个人惨叫着摔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吵闹之声戛然而止。
第二十八章 掌!
当!
两刀相交。
陈潜顿时感到一股磅礴大力沿手臂传来,毫不犹豫的,他握着刘尔手腕的五指用力一抓,鲜血淋漓中刘尔长刀脱手,被陈潜一把抓住。
“还敢继续伤人?”
刘三刀一声暴喝,劲力又增三分,震得陈潜几乎握不住刀柄。
“不伤人,我来这作甚?”
陈潜嘴中喊着,一手将插在刘尔肩上的长刀拔出,脚下一动,居然顺着刘三刀一刀之力向后退去,蹬踏腾身,转眼退入了早已混乱的骑手群中。
“不好!”
刘三刀暗道不妙,也紧随其后,他眼角余光扫到了一旁的刘尔,看到其鲜血淋漓的耳根、鲜血喷涌的肩膀,以及微微凹陷的前胸,顿时心中一窒。
“这小贼当真处心积虑,可叹我没听从军师劝告,先派人到峡壁上探查,如今只一个照面,四大金刚居然全部受创,非死即伤!”
从陈潜长枪突袭、落地伤人、借势而退,前后不过几息时间,可就是这么短的事件,刘三刀手下的四大金刚就全部丧失了战力,其中两人重伤垂死,一人殒命!
到了现在,刘三刀已可以断定,出面截杀自己等人的,应只有眼前这年轻人一人,但偏偏因出其不意,已让他损失太大,这固然是陈潜占据地利,也是由于他们一行人太过大意。
“多少腥风血雨都过去了,这次却yīn沟里翻船!”
就在他这念头转动的瞬间,骑手群内已经接连响起了三声惨叫,其间夹杂着刀剑相撞之声。
刘三刀举目望去,顿时怒满心头,但见陈潜几个起落,已经将三四名骑手斩落马下!
奔奔奔!
陈潜身如骏马,在狭窄的空间中穿梭来去,面对袭来的刀兵,又圆转如意,闪躲之间,两手长刀如灵蛇如信,一探一缩。
砍!
中者臂上溅血!
挑!
中者手腕裂血口!
削!
中者肋下血花绽放!
刺!
中者下腹贯穿,鲜血喷薄!
劈!
中者直接喷血落马,滚地挣扎!
……
道路狭长,两三马为一行,每个人面对陈潜袭击都几乎是独力抵挡,更要提防伤及同伴。
反观陈潜,进退有据,一击不中立刻遁开、毫不恋战,一路而行,步步见血,身上衣物渐渐被四溅的鲜血染红,在伤人的同时,也保持了和刘三刀之间的距离。
眼见陈潜灵活异常,丝毫不顾忌周围人的伤损,偏偏转折迅速、难以追缠,刘三刀眼中怒火几如实质:“小贼无耻!天诛地灭!我定让你生不如死!有种就直冲我来!”
“不要说得你好像受害者一般,你这一行人准备去做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也不怕告诉你,我便是陈家镖局的少镖头。”陈潜接着一个变向转折、换气时说道。
“陈家少镖头……”刘三刀心中一凛,想起手头上的一些消息,“倒是小瞧了你,可是如今你孤身前来,纵然一时占得便宜,但身陷重围,修为又低于我,终究死路一条。”
心里想着,刘三刀脚下动作不停,和陈潜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
便在此时。
前行的陈潜猛然间一个转身,脚下一蹬,正对着刘三刀冲了过来!
“所谓擒贼擒王,我本就没打算浪费力气在他人身上,你人虽多,可一旦斩首,也不过一群乌合之众!”陈潜架起布满裂缝、缺口和鲜血的双刀,双腿快速摆动,一步踏出横移六尺!
二人之间,距离快速缩小。
“找死!”
刘三刀不惊反喜,双手握刀作势yù劈。
他的两条手臂不住的涨缩,死死锁住周身毛孔,脸sè逐渐红润,“嗤嗤”声充盈在两臂中。
“看我离刀第二击,风离!”
眼看着陈潜就要冲到面前,刘三刀心头算准了时机,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心下冷笑:“可笑你小子不知我身具神功,这一刀下去,定能将他连刀带人斩成两段!”
一念至此,他双臂猛的膨胀、变长,双手用力前扣,长刀直接向陈潜劈下!
前方,陈潜脸sè忽蓦地涌上一股cháo红,接着两条小腿一震,瞬间胀大不少,将紧绷在腿上的库管撑炸!
轰!
脚下地面轰然炸响,碎石飞溅,尘土翻滚,陈潜瞬间由前冲变为了腾空攀升,如离弦箭,似平地雷,擦着刀刃跃向一旁岩壁。
砍空!
刘三刀势在必得的一刀劈到了空处。
“什么!”
刘三刀一脸惊讶。
“他的瞬间爆发怎么会这么强?有这么快的速度?”
他早看出了陈潜的修为不过通劲巅峰,比之自己差了一个境界,可眼前陈潜的这番爆发却超出了凡胎境的范畴,甚至超过了他刘三刀!
再涨!
腾空的陈潜,其小腿忽的再次胀大,然后……
蹬!
用力蹬踏岩壁。
咔嚓!
岩壁上绽开裂缝。
借着一蹬之力,陈潜径直冲向下方的刘三刀!
一上一下,居高临下!
陈潜举起了手中双刀。
与此同时,他的双腿膨胀的部分开始变动,宛如皮下有一团气球移动般,途径小腿、大腿、下腹、胸腹,分散于双肩,最终停驻在两臂,令陈潜的两臂生生膨胀了三分!
尤其是握着双刀的手,更是变大、变长,骨节震动、五指也随之胀大,下劈的速度陡然增加,竟隐隐发出“嗤嗤”之声。
一团团空气被下劈的刀刃压迫、四散,形成湍急的劲风。
陈潜的脸上,好像是充血了般,变得鲜红一片,额头上青筋跳动,牙关紧咬,嘴边渗血,一副忍受剧痛的摸样。只是他那双眸子,却是坚毅如故,死死盯着刘三刀,不减半点畏缩、迟疑。
注意到这点的刘三刀眼皮一跳,心下骇然:“劲涌面颊!这是劲力开始侵入头颅的表现,莫非这小子已摸到了通劲最后一步的关窍,想要把老子当成磨刀石?”
但眼下已不容得多想,陈潜刀未至,锋利如刀的劲风就已把他整个人笼罩。
刘三刀猛吸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然后一声大吼:“第三击,云离!”喊声带动气息,气息牵动劲力,劲力爆发中,他手中长刀高高扬起,由下而上,劲力透体而出,汇聚刀柄,又带动刀身,催动着刀刃和上方劈下的两刀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叮!叮!
撞击声如打铁落锤。
“唔!”刘三刀瞬间脸sè苍白,双臂巨震,心中的震惊更是如惊涛骇浪。
“就算是挟着下坠之势,可凡胎武者也不可能爆发出如此力道!”
噗!
上方,陈潜同样双臂巨震,一口鲜血喷出,左右手握着的双刀上,大量裂缝快速蔓延。
下一刻。
断!
转眼间,双刀上的裂缝贯通刀刃两边,处从中断裂,陈潜本和刘三刀持刀相抵,这一下突然失了依凭,顿时失去平衡,从空落下,向前扑倒。
“哈哈,半空中无处借力,你终究还是要死!”
刘三刀哈哈大笑,脸sè狰狞,就待回刀下劈,一举解决了眼前祸患。
这时,陈潜忽然眼中jīng芒一闪,一甩断刀,丢向前方,空了的双手一收再一放!
灵蛇出洞!
他的两条手臂有如出洞灵蛇般,瞬间窜到刘三刀胸前,然后五指张开、手掌胀大、肤sè转眼变得一片通红!
“朱果药力全面爆发,铁砂掌!”
口中暴喝着,陈潜胀大、变红的双掌,一前一后,结结实实的印到刘三刀的心口要害和右边肩膀上!
第二十九章 一刀送上路,死不瞑目
铁砂掌。
江湖武学,流传甚广。
习练者需经年累月的以药酒活血生肌,以铁砂、铅块打熬手掌,将一双肉掌磨练的有如jīng铁,功有所成,双手上皮sè发暗、老茧遍布、指节宽大、四指近乎平齐,一掌下去,开石裂碑,刚猛不凡。
虽无相关的真气运转法门,位列下品外功,但练到深处,手上老茧、老皮便能褪去,五指有如新生,皮肤白皙,只在行功时青筋虬结。
这已是接近血气沸腾的表现了,是故被誉为接近中品的下品功法。
铁砂掌是练法,具体杀伐时,还有着很多的配合招数,如爪、拍、提、绞等。
便如此时的陈潜,这双掌一推,使得就是拍字诀。
他的两只手,不复原本的白净,如充血般红肿,两掌臃肿的好像是血液流通不畅、积蓄在手掌一般。
只是这双肿掌爆发出的威力却非同凡响。
以刘三刀气血境第一层蕴内层的修为,内劲贯穿全身,被一掌拍中胸口,依旧感到气闷、脏腑震荡,口中升起血腥味,如果不是硬生生忍住,早就喷出鲜血了;
而他肩膀上中的那一掌更是打在了关节转折、大筋交错的重要之处,生生将右臂和全身的劲力连接给打断了,以至于右手劲弱,连刀都差点没能握住!
更要命的是,陈潜这两掌结合了灵蛇出洞的架势,五指弹动,指尖深陷入血肉!
刘三刀手中刀本已回刃,陈潜依稀能感到背后寒意,可就是这两掌,令其回刀之势顿了一下,刀刃歪斜,只在其又背边缘留下轻微血口。
陈潜安然落地,并近身刘三刀,使之长刀难以缠斗。
但刘三刀也不是束手待毙之人,对着身前刚刚落地的陈潜一脚踢出,弹腿如刀,想要将陈潜逼退,毕竟如今对方失了兵刃,只要两人拉开小小距离,就不难将其斩于刀下,贴身缠斗反而施展不开刀法。
面对来腿,陈潜竟不闪不避,只是收回一掌,看似随意的向下一扫。
两根红肿手指轻飘飘的搭落在刘三刀抬起的膝关节上,指头一探一缩。
千反手!
蕴含在手内的朱果药力全面爆发,形成一股穿透xìng的锋利劲道,作用在刘三刀的膝关节内,顿时,其中的骨骼、血管、神经网络、肌肉组织都被劲力冲击着纷纷变形、变位,带动着整条腿产生了变化。
“不好!”在刘三刀惊悚的目光中,他看着自己踢出的这一腿转向、擦着陈潜的大腿外侧、在一片碎布片中,踢空!
武者相争,胜负只在一瞬,而决定胜负的因素有很多。
其中有一条叫做……
轻敌。
刘三刀一行将这条演绎到了极致。
从一开始大意入峡谷,到之后发现截杀者只有一人,并且功力不如自身,刘三刀从未将陈潜真正摆在能与平等对战的位置,虽对其痛恨,恨不得挫骨扬灰,但轻视从未改变。
但眼下,刘三刀回刀受挫,一脚踢空,前门大开,心头倏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家伙不可小窥!”
这念头也只是持续了一瞬而已,紧跟着他便感到自己脸上一阵剧痛,五感轰鸣,脑子里一片空白。
陈潜脸sè依旧红润,神sè却沉静如水,眼中隐隐透露出兴奋之sè,他原本按在刘三刀肩膀上的左手一个甩动,挟着鼎沸的朱果药力,以铁砂掌的运劲法门重重拍在刘三刀脸上,将对方整个脸抽的瞬间变形,口中鲜血飞溅,几颗牙齿蹦出。
头为人首,经此一击,刘三刀顿时头昏目眩,意识懵懵、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握刀的双手、踢出的腿、支撑的脚,都僵住了。
咣当!
刘三刀手中长刀落地。
陈潜毫不犹豫的,双手收回,微微吸气,胸前起伏,似在积蓄力气,然后……
两掌接连探出!
速快,手成影,交替如穿花蝴蝶!
两手轮次推出,一掌接着一掌,极速拍打在刘三刀身上!
一掌!
两掌!
三掌!
四掌!
五掌!
……
一连多掌,一开始刘三刀还在懵懵中运劲举臂防御,人也微微恢复了意识,但其人毕竟还没到劲力自发反弹的程度,随着陈潜又一掌满含药力灌注的铁掌印在脸上后,他就再次浑浑噩噩起来,体内劲力溃散。
十一掌!
护体劲力告破。
十二掌!
胸前传出骨碎声。
十三掌!
胸口凹陷。
十四掌!
脖颈骨节呻吟。
十五掌!
劲力透体,刘三刀被怕打的双脚离地!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不停,陈潜一步一踏,双掌拍动,一掌快过一掌,刘三刀嘴中不断流出鲜血,整个人双脚离地,被一掌接一掌的击打的半步凌空,不断后退。
陈潜脸上的鲜红sè再次鲜明起来,头顶上隐隐有丝丝雾气升腾,似是头顶流出的汗液蒸发而成。
远处,原本打算上来围攻陈潜的龙首山匪众,看到这一幕,纷纷停下脚步,流露出惧sè。
终于!
不断挥掌的陈潜忽的一停,跟着两掌齐出,在“嗤嗤”声响内,犹如两柄重锤,狠狠撞击在刘三刀已凹陷下去的前胸上。
其人被打得凌空飞出,重重撞在岩壁上。
陈潜脚下一动,将落地的长刀勾起,一手握住,猛的向前一递。
扑哧!
刀刃入体,直插心府,插在刘三刀的胸口上。
过了近三息时间,刘三刀原本迷茫的眼眸里,重新出现了神采,但与之相对的,却是他紧绷着的皮肉开始快速松弛起来,人从岩壁上滑落,半坐在地、背靠岩壁,抬头看向陈潜。
陈潜亦在低头看他。
“铁砂掌……”鲜血不住从刘三刀嘴中流出,他吐字不清,却能分辨,“未曾想到,你这铁砂掌的威力,竟然及得上气血境的威势,让我刘三刀含恨于此,英雄末路,但……”
未等他说完,陈潜就打断了他。
“你算什么英雄,恶贯满盈的盗匪罢了,”陈潜摇摇头,“至于铁砂掌,我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能够施展出来罢了,也罢,让我直接送你上路吧。”
话音落,陈潜握刀的手用力一劈!
鲜血如泉涌,刘三刀从此寂无声,只是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松开长刀,陈潜长吐一口气,看着身前死人,心里有种得偿所愿的感觉在滋生。
他此行看似顺利,但其中九死一生,实不足与外人道也。
无论是一开始决定主动出击,以一人之力截杀一路马贼,还是抱抢齐抛、抓绳而落、落地杀人,几下兔起鹊落,如刀尖舞蹈,惊险异常,这才换得四大金刚战力全失。
之后,与刘三刀前躲后追,更是毫不畏惧的与气血境武者对攻。
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谓险之又险,一着不慎,立刻身死!
不是摔死,就是被践踏而死,或者被直接打死!
是真真正正的搏命!
但如今,陈潜却硬生生的挺过来了!
之前身在局中尚不觉的,现在尘埃落定,想起前后种种,陈潜才真正惊觉其中凶险,但一种搬开了心头巨石的感觉也油然而生,内心舒畅。
心通透,浑身上下的劲力也相互呼应起来,有如海水涨cháo,步步高涨,在全身鼓荡起来,那些残余的朱果药力也开始重新活跃。
之前全神贯注而又心神激荡激战时自行渗入头颅的劲力,开始和全身劲力连接起来。
全身、头颅,劲力相连。
一种浑身通泰的感觉从陈潜心底爆发而出。
他忍不住仰首长啸!
第三十章 沸血成气,晋升气血
啸声滚滚,连绵不绝。
啸声中,陈潜的浑身上下不断传出“噼啪”的骨节震动声,浸满血迹的衣服下,一块一块的肌肉块此起彼伏的跳动着,不时还有一根根细长的凸起涌动,那是跳动着的大筋!
陈潜的脸上上,原本已经红如鲜血的面sè却在长啸中逐渐转淡,渐渐恢复如常,额头上,偶尔有着青筋跳动,旋即隐没。
他的整个人仿佛正在经历着某种蜕变。
龙延峡道路狭窄,两边皆是岩壁,所以陈潜的长啸在其中回荡转折,显得格外洪亮,毫无遮掩的进入了不远处的近五十名骑手耳中。
他们已然一片混乱,看向陈潜的目光好像是看着洪水猛兽。
没人有想要上前拼命,位于最前面的人拼命的想要后退,远离陈潜,而后面的人同样不愿停在原地,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退却,几人因为推挤落下马来,并被践踏。
他们这些人进入峡谷,前后不过经历了一盏茶的时间,但发生的事情却令他们应接不暇,再回首,不仅同伴倒下了十几人,就连为首的首领和四大金刚,也全军覆没,而对手……
只有一个人!
这些普通骑手并不能分辨陈潜的修为高低,但对于发生在眼前的事实却很清楚——
陈潜一人击败了四大金刚,更是在正面对抗中,捅死了气血境的刘三刀!
“连大将军都不是对手,你我上去还不是送死?快快让开!”
“让我离开!大将军已死,我等虽无辜,但很可能被殃及池鱼。”
“趁那凶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快逃!”
众人喊叫却不敢大声,逃跑却不时回首。
陈潜仰天长啸,身上鲜血淋漓,身上衣物早就被猩红染透,因交战而发丝散乱,当真有几分凶残气息不断从身上散发。
正当一群骑手因为争相奔逃乱成一团时,连绵不绝的长啸戛然而止。
“噼里啪啦。”
一阵令闻者毛骨悚然的骨骼声,从陈潜的身上传来,他的个头突然间窜高了少许,以裤脚下露出了脚脖子。
“灵台紫府为人身中枢,存六识、聚七情,繁复异常,有意为之易伤根本,想要劲通,需顺其自然,因势利导。原来,这顺其自然,因势利导,指的是劲力自行运转,在情绪、心火,乃至肢体的带动下,侵入头颅,然后抓住契机,一举突破桎梏,成就劲通全身!”
口中喃喃自语着,回忆片段在陈潜脑海中快速闪过。
原本在看望卧床父亲时,他就已心有所感,如今经过一连串紧张至极的战斗,终于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
“劲力上下串联,如水流动,由外而内,层层渗入,身子好像变轻了很多,体内似有某种阻碍、隔膜破碎一般。”
感受着身上的变化,陈潜深吸了一口气,如仙吞云,连绵不绝,跟着又缓缓吐出。
他的体内,劲力股股相接,在一呼一吸之时,气入肺腑,与长啸时留下的余韵,形成了某种共振,震动皮膜,肌肉骨节快速震动,一种全身上下通体如一的感觉越发清晰。
渐渐的,他竟然感受到了体内血液流动的韵律,好像是自己的意识、神经末梢深入到了血管、血液中。
“血液流淌,遍布全身,举手投足,皆有变动。”
陈潜低声自语。
蓦地!
他两手一动,凭空甩动!一连几下!
啪!啪!啪!
脆响从手腕处传出,这不是衣袖发出,而是单凭手上的筋骨皮搓动成音。
由此可见其劲大,要知之前陈潜便是使出灵蛇出洞,依旧不能凭空成脆响,不是速度不够,而是力量不足。
何谓通劲?
此时的陈潜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通劲。
不是一臂一腿的通劲,而是全身各处,尽力相连,节节贯穿,筋骨皮膜由内到外劲力凝成一股,一手出拳,劲从脚底生出,一路传递凝聚,直达拳面。
一拳一脚,皆是全身之力!
“只是这样,只能算是通劲极限,施展依旧是人身血肉的极限体力,没有突破凡胎境,气血境最大的特点,乃是‘气’!如今,我自然没发施展真气,可血气还是能够施展的。”
说着,他大喝一声,一拳捣出!
拳到中途,陡然一涨一缩,其中发出丝丝“嗤嗤”声。
这是血沸声。
血化为气,膨胀血管、血肉,而后紧皮、绷筋,将血气重新压缩回去,化为庞大的爆发力!
一拳击出,陈潜收拳沉思。
“锁息,升腾体内热息,而后通过叫喊挑动肺气、与热息相合形成共振,震动骨膜、挤压血脉,磨热血、成沸气,锁血气于拳脚,内外压迫,令涨气内缩,爆发出惊人力量!这便是气血境第一层蕴内层的手段!”
“沸血成气!”
武者在没有凝聚真气前,很难直接cāo控体内器官,只能通过叫喊、呼吸吐纳等手段,以共鸣方式加以调动,便如刘三刀挥刀之时喊招名,便是为了调动血气。
除非是修为达到蕴内后期,丹田快要固化成型了,才可以轻描淡写的沸血。
这些算不上秘密,在江湖上多有流传,《开阳吐纳术》上也多有提及。
气血第一层在于打基础,是承前启后的阶段。没有练到,知道的再清楚也用不了,一旦练成便一无所知,也能通过行拳感受一二。
收回思绪,陈潜看着双手,双手已布满了淤血。
不只是手,他的身上也满是淤痕,甚至体内的骨骼也多少有了损伤。
造成这些的原因,除了高空坠落和激烈战斗外,更多的则是强催朱果药力所致。
残品朱果药力。
陈潜并未完全用尽,便是此刻,他一番激战后,劲通全身,踏入气血境第一层,药力还有少许残留。
这次截杀能够成功,这些药力功不可没。
借着朱果药力,交战时的陈潜爆发出了远超凡胎境的力量,更临时施展出铁砂掌,重创刘三刀。药力爆发下,其威势比之蕴内层也毫不逊sè,隐隐产生了近似血气翻涌的效果。
这举动看似冒险,实际上却是陈潜在识塔内模拟多次后制定的综合打法,作为底牌后手,其间,他多次承受了走火痛楚。
“直面威胁,主动出击,才有一线生机;一时退避,从此步步后退,早晚退无可退。”
陈潜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
如今,他可以说凭着一己之力平息了临头大祸,剩下的就是……
随着陈潜目光扫来,本已乱糟糟的马贼骑手们顿时sè变,一个个如丧考妣,哀嚎求饶之声铺天盖地。
人声鼎沸,尽皆丧胆。
陈潜目光所至,众贼纷纷避让,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人忽的纵马越众而出,翻身下马,冲着陈潜抱拳行礼,道:“公子,白南愿献上重宝,但求公子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