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一旦碎心是死期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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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柏风真想杀人,现在别说是杀一个井信,就算是把整个机巧宗全杀了,他也干得出来。
井信真的被子柏风的杀气吓住了,整个人都僵了,一动也动不了。
“说!”子柏风怒吼,“我爹到底怎么回事!”
“是……平棋师伯……平棋师伯看出来子坚他道心已经膨胀到了极限……他想要收子坚为徒,不过子坚拒绝了……”
“什么叫做道心膨胀!”子柏风怒吼,“快说,说!”
现在的子柏风,比一只疯狗还要狼狈。
“柏风,你放开他吧……”非间子苦笑,“这种事情,其实我也经历过……”
道心破碎,道心膨胀,都是一般的痛苦,到了极点,都会导致道心毁灭。
非间子握住了子坚的手,输送进去了一道柔和的灵气,帮他疏通身上的经脉,让那从道心中释放出来的庞大灵气,有一个可以暂时缓冲的地方,不至于立刻就爆掉。
“道心膨胀,就是道心不受控制地发展,超出控制,最终会……”非间子顿住没说,他看着子坚,道:“当初我道心破碎时,也是如此,差一点就会死掉,好在我还是撑过来了,重新凝聚了道心。”
非间子的道心和别人的都有所不同,他所拥有的是一颗破碎的道心,打碎了,又重新生长起来,这种破而后立,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不可能的,对很多人来说,道心破碎,就意味着身死道消。
每个人都有一颗心,每个修士都有一颗道心,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的道心,都是凝聚成功了的。
道心是每一个修道者的发动机,但同时它又是如此精致易碎的存在。
仙路漫漫,上下求索。
在这个过程中,稍有不慎,都会导致道心破碎。
走火入魔会,练错功法会,悟性跟不上也会。
这一切,其实别人都做不了什么。
一切都要靠自己,每走一步,都要如履薄冰。
有时候,非间子格外羡慕子柏风,他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修炼,就可以轻易越过一道道障碍,达到别人永远也达不到的程度。
但是,这个世界上,如此幸运的,也就只有子柏风一人而已。
其他人,不论和子柏风的关系再亲密,也脱离不了这天地的法则。
“你刚才说,平棋长老被人掠走了?平棋长老能够救我父亲?”子柏风问井信。
“是……是的,师伯就是这么说的……”井信道,“他说,子坚是道心超出了自身的控制,这种时候,需要有适合的功法修炼,收拢和控制住道心。他还说,子坚的道心是百灵之心,最适合修炼我们机巧宗匠门的七巧功,绝对会有事半功倍之效,不过子坚拒绝了。”
“爹……你……”子柏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当然知道子坚为什么会拒绝,因为他们和机巧宗是站在不同的力场上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什么利益能比得上老爹的性命?而这个世界上,竟然能竞争,那就能合作,就算是和机巧宗合作,那又能怎么样?
爹啊,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最重要吗?
这天下,这世界,再广阔又能怎么样?若是没有了可以陪你一起去发现,去探索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子柏风心中,家人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其他的一切,都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这对相依为命的父子,已经习惯了把对方看的比自己重,那么多年了,两个人内心最深的记忆,却还是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
子柏风放下了井信,问道:“平棋长老到底去什么地方了?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一点细节也不能漏掉!”
井信真的是被吓坏了,而且看情况,似乎子柏风真的没有见到平棋,如若不然,这个子柏风就太可怕了,竟然可以置自己父亲入危险而不顾。
就算是如此,看着现在冷静下来的子柏风,他也觉得这个少年真可怕。
不愧是被称为妖仙的人物。
他当然不知道,此时的子柏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子坚被非间子挟持的那次,中毒的那次,还有他自己被抓走,被毒蛛王注入毒素时,他都是如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
他所经历的一切,是井信所不敢想象的。
如果他不能冷静下来,怕是早就死了好多次了。
“你说一开始你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子柏风皱起眉头,“你记得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吗?”
“是……很年轻,有点胡茬,面色不是特别好……”井信努力回忆着,想要用语言形容出来。
但是,他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被带到沟里,陷入了周星的幻境里了,一时半会,怎么能说得清楚?
“拿纸来。”子柏风伸手出去,旁边燕小磊立刻把自己的纸笔递了过来。
子柏风刷刷刷在纸上画了几笔,问井信道:“很年轻,脸型是什么样的?这样、这样、还是这样?鼻子呢?”
随着井信的描述,子柏风的手妙笔生花,渐渐涂出来了一副非常近似的画像。
“没错,就是这个样子……”井信揉了揉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子柏风。
他当然不知道,子柏风这是借鉴了前世刑侦常用的人像师技巧。
“这个人……我见过!”燕老五突然叫了起来,“是他,没错,就是这个混蛋骗了我的银子!周星!是他,周星!”
“周星?”子柏风手中的笔啪一声化成了碎粉。
“啊,我的笔!”燕小磊瞪着两只眼睛,快要哭出来了,这笔还是子柏风送给他的,他很珍惜。
“抱歉,我……抱歉……”子柏风连忙道歉,燕小磊就是瘪了瘪嘴,挥舞着拳头,道:“先生,去抓住他,抓他!”
“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子柏风深吸一口气,咽了口吐沫。
虽然他心中万分激动,但是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一把抓住了井信,“周星是在什么地方把你师伯掠走的?带我去看看!”
“走。”柱子叔把手头的活丢了,背上了自己的弓箭,走了过来,郭大力一看,也连忙跟上。
两个小童从后面狂奔过来,化成了一黑一白两只小狗,在柱子的脚边转悠。
子柏风一家子经常来回奔波,大山小山却是柱子叔帮忙照顾的多些。
“这画像……能不能给我一份?我带回师门去。”井信弱弱道,他要回去发动师门的力量,寻找平棋长老。
“爹,您好好休息,我一定会把平棋长老找回来的。”子柏风对子坚道,子坚摇了摇头,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子柏风等人急匆匆去了,非间子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巡查簿,刷刷刷写了几笔。
万一子柏风找不到平棋长老怎么办?或者平棋长老已经遇害了怎么办?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非间子此时能想到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现在的师父先生,不过先生远在几十万里之外,也不可能赶过来。
另外一个就是他现在的上司高仙人了,高仙人见多识广,或许能够找到什么办法。
不过高仙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能不能赶过来。
“跟随船只来的,有颛而国的御医,我去求颛王。”何大人也在现场指挥,此时他也挺身而出,匆匆去了。
这种时候若是不出力,日后子柏风怪罪起来,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了。再则,他也希望能够为子柏风出份力。
不多时,御医就赶到了,颛王甚至带着众多大臣一起赶过来,御医诊断一番,得出的结论,却是也和非间子相同。
“真是天妒良才。”颛王苦笑道,就算是他,现在都没能做到道心完全凝聚,而听闻子坚的道心竟然已经显现出了特殊的一面,被称为百灵之心,不由感叹。
从年龄上来说,子坚不过是三十多岁,这也堪称是天才了。
……
平棋长老被劫走的地方,本就是繁华的街道,连续的人来人往,早就让气味变得混杂,大山小山绕着四周嗅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找到可疑的味道。
“若是细腿在就好了。”柱子叹了一口气,却又摇了摇头,住口不说。
郭大力看了一眼柱子,心中疑惑,这个细腿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柱子叔每次提到她都唉声叹气?莫非是师娘?
听名字可不像。
柱子把心中涌起的难言情绪压下,继续查看着地上的蛛丝马迹。
在下燕村,柱子是首屈一指的猎手,在九燕乡,柱子也是人人望而生畏的捕快,单说刑侦方面的经验并不弱,不过这次对手是一个能够掠走人榜高手的存在,想要发现蛛丝马迹,又谈何容易。
子柏风也在来回走动着,他的灵力视野的敏感度放到最大,仔细看着四周的一切。
“从这里,到这里……”他在井信所说的马车停下的位置和被掠走的位置徘徊着,渐渐地,他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灵气。
那灵气就像是笼罩在空间中的一层极其淡的紫色薄沙,若隐若现,几乎难以发现。
“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灵气。”子柏风不敢确定,他眯起眼睛,来回走着,探查着边界,等找到边界之后,他又开始寻找那灵气的痕迹。
“似乎……到这边去了……”
第406章 :一向英才遭天妒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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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坐在椅子上,平棋伸手把脉,却是又摇摇头,道:“不行,这个办法恐怕不可行……”
平棋长老是一个技术型的修士,他和别的修士最大的差别就是他追求的是解决不可能解决的问题,而非是提升自身的实力。
他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科学家,而不是格斗家或者是思想家。
即便他所擅长的不是医学,但是面对这样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难题,他也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他竭尽所能地回忆自己的医术学习过程中所积累的一切经验与知识,想要把这些知识串起来,形成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理论。
当然,这并不那么容易。
周星沉默而期待着,说实话,他对平棋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这种信任来源于平棋的态度,之前他所见过的那些人,或许在医术的造诣上比之平棋要高,但是他们却没有平棋的态度,那种不论摆在眼前的是什么,都要去解决的态度。
突然,周星神色一动,看向了门口的那只风铃。
窗户没有开,房间内也没有风,风铃却响了。
“看来你有客人。”平棋看了眼那风铃,道。
这风铃的作用,其实是预警。
这种法宝所化的房屋,其阵法自成体系,能够为修士提供一切生活、修炼所需,如果一个修士携带者这样一个法宝房屋前往凶险之地,他修炼之时,敏锐性降低,这个时候,房屋就可以提前对进入警戒线的生物做出预警,让他早做准备。
而预警的级别,也可以做出设定,普通人通常不会激活这种预警机制。
很明显,周星来客人了,而且不是好打发的客人。
周星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反手把门掩上,听到咔嚓一声锁上,这才放心。
抬头看去,一个人正站在院子里,站的如同一把利剑,出鞘的利剑。
“周星?”那人问道。
“我是,你是谁?”周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论到哪里,都是以周星这个名字示人,这是他的习惯,但同时也是因为他的道心,他必须让别人知道是谁骗了他们,这才能够让他的道心满意。
周星对这个流程并不陌生,被他骗了的人,或许会找到他,让他付出代价,或者别的什么。
但不论是什么,周星都没有时间去满足,他如果心情好了,或许会耗费点时间,再去骗他一骗,给自己的道心积累点能量,如果心情不好,则会直接打发了,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体味道心所带来的痛苦。
“血杀楼,詹顺。”
“血杀楼……好直白的名字。”
“做我们这一行,就要简单直白。”
“詹顺这个名字,却不太像杀手。”周星笑了。
詹顺没有回答,他上下打量着周星。
“南天一星,果然名不虚传。”詹顺看着周星,“你并不好找。”
他顿了顿,看着周星:“我的雇主九个月前向我们血杀楼买你脑袋,一年为期。”
“我的脑袋值多少?”周星笑了笑。
“不太多。”詹顺道,“所以,我有点亏了,九个月的时间,你在我杀的人里面可以排到第二。”
“或许我不会进入排名。”周星又笑,他其实见过很多杀手,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血杀楼的杀手,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话多的杀手。
“你似乎应该刚才就闯进去杀了我,而不是现在在这里和我说话。”
“我是杀手,不是刺客。”詹顺道,“你或许不太理解,但是我有一个规矩,我喜欢让死在我手下的每个人,都死的明明白白……顺便看看他们临死前的挣扎,他们为了翻盘所做的一切挣扎,都让我欲罢不能。”
两个人在对话,却都已经提高了警惕,周星甚至感受到了四周弥漫的丝丝杀气,詹顺和他说话,自然不是无聊,或者给他机会,又或者是像他自己所说的,看他挣扎。
他只是在布局,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正如同周星道心的特殊要求。
“我从上京开始一路跟踪你,寻找你的踪迹,从上京到了南荒,然后又从南荒到了机巧宗,你在机巧宗附近住了两个月,再然后,我找到了这里。”他顿了一顿,“十天前。”
“你在这里做了不少事,我猜你的爱好很特殊。”詹顺眯起了眼睛,看着周星,“你在这里到处留下了很多踪迹,但是因为整个城市都是你的踪迹,反而让你变得更难找,我用了三天的时间,锁定了你的三个行动中心,然后又在这里找到了你。”
“你的效率可有点慢,做杀手这行,定然会很辛苦。”周星惋惜地摇摇头,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如果是别人,或许真的会让你逃了去,但是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我能用九个月追踪你,就绝对不会让你逃走。”詹顺瞪大眼睛,看着周星:“现在你应当知道,你是逃不出我的追踪的,安心受死吧。”
“不,我能逃得掉。”周星笑了,如果他的道心教会了他什么,除了如何忍受和适应痛苦之外,就是有些时候,语言是很强大的力量,你不能轻易顺着别人说,一旦你落入了别人的语言陷阱,说不定你的小命也不保了。
周星自己就是这样的力量,所以他不会轻易让别人套住自己。
詹顺笑了,周星很机智,不过这只是让他多费一点功夫。
“受死吧!”詹顺伸手,一把长剑在手,剑很细,细得像是一片针叶,没有丝毫的重量,上面那碧绿色的,自然不会是叶绿素,而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他是杀手,不是刺客,可谁也没说,杀手不能用毒。
“周星!”突然之间,又有一个人的声音从围墙上传来,周星抬头看去,就看到了子柏风。
子柏风站在围墙上,冷冷地看着庭院里的两个人,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周星的面上。
没错,是周星。
“好热闹啊。”周星笑了,“你是谁?你又找了我多久?”
“四十三分钟。”子柏风回答道,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像是一天那么长,“你很难找。”
周星对子柏风摊摊手:“你也是来取我性命的?不好意思,你可能要排队,这里这位也要取我性命。”
“不,我可能会取点你的银子,还要一个人。”子柏风道。
“银子我有,人……我不好那口。”周星笑了,“你要找的是平棋长老?我可以把他给你,不过如果我死了,就没办法把人给你了。”
“我不急,我可以等你要到了你要的东西再动手。”詹顺道。
“呃……”看子柏风又看了过来,周星有些无奈,道:“如果我明知必死,我就不会把人交给你了。”
子柏风打量了一下周星身后的房屋,这法宝房屋隔绝灵气和绝大部分的探测手段,其中也包括子柏风的灵气视野,从外面看来,这房屋就是一座普通的房屋,房间里空无一物,只有简单家具。
“换个条件如何?”周星指向了詹顺,“你帮我解决这个麻烦,我就帮你解决你的麻烦。”
“鉴于你的名声,我本不该相信你。”子柏风道,“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多说废话,所以我接受你的条件。”
子柏风看向了詹顺,他两只中夹着一张叶片一样的卡牌,周星和詹顺两个人的目力都非常好,他们都看到了那卡牌上流转的金色光芒,和在卡牌内部如同活着一般流动的剑光。
“抱歉,我赶时间。”子柏风詹顺道,然后他抬起手来,手中的卡牌化作了一道金色的流光:“万剑雨。”
刹那间,天地变色,天边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朵金色的云,金色的雨滴从天而降,每一滴都像是刀子一般锋利。
不,那本就是剑的雨。
万剑雨,每一把剑攻击力1。
而詹顺的生命只有10。
周星看着被钉在地上的詹顺,看着他的血宛若小溪一般流出来,看着天空中暴雨一般降下的万剑雨,面色完全变了。
这个詹顺,简直就是猴子请来的逗逼,但是他……在子柏风的眼中,似乎也只是一个逗比而已。
“万剑雨……妖仙子柏风?”周星看着地上的詹顺,摇头叹息,道:“你不该杀了他的,他是血杀楼的杀手,血杀楼会找你麻烦的。”
“我的麻烦已经很多了,不差这一个。”子柏风看着眼前的周星,这位传说中的少年高手,也曾经会成为他的麻烦。
“好吧,你赢了。”周星转身指了指身后的房屋,“我去叫平棋长老出来,说实话,我本意不是想要抓平棋长老,我只是找错人了。”
说着,他转身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平棋长老抬头看了他一眼,周星对他微微一笑,转首对外叫了一声,道:“平棋长老这就出来了,稍等。”
然后,他整了整衣服,转身又走了出去。
无形的力量已经笼罩出去,他走到门口,反手把门关上,抬头看着门外的子柏风,声音放缓,道:“你找我做什么?”
其实他并不在乎自己所说的是什么,因为他确信子柏风会听到他自己想要说的话。
这个世界上的人,总是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不管那是不是事实,他的道心,就是这样一颗顺理成章地欺骗别人的道心,那甚至不叫欺骗。
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我找的不是你。”子柏风一脸你是猴子请来的逗逼的表情,然后他恍然大悟,显然周星要用他的特殊的法门来欺骗他。
那一瞬间,子柏风的眼中寒光闪烁,杀意凌然:“平棋长老到底在哪里?”
“不灵了?”周星栗然一惊,他没想到子柏风竟然那么强。
他的道心是一种规则,是术道。
而如果别人也拥有自己的规则,自己的术道,那么两者碰撞,定然有一个会失效。
毫无疑问,子柏风的术道比之他的强,让他的规则根本就没有发挥的余地。
“战?逃?”一个念头闪过了周星的脑海,然后他转身就跑。
他自问,就算是他全盛时期,也不可能一瞬间秒杀詹顺这种级别的人,但是子柏风做到了。
更何况,他现在并不在全盛时期,他的道心力量已经消耗了不少,他也刚刚才从道心的剧痛中摆脱出来,所以他只能逃。
他化身成了一道流光,转身飞射而去,身后一道剑光闪过,天空中还有几道万剑雨凝而不发,此时已经追了过来。
“呃……”一道剑光从他的背后射入,从身前穿出,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谁想到却只是一阵剧痛而已。
这种疼痛和他所经历的痛苦比起来,屁都算不上,他的动作都没变慢,反而跑得更快了。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第十二道时,子柏风犹豫了一些哇。
周星只有十二点生命值,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高手,他的真正实力比之仙君这一级别还相差很远,顶多算是破元长老那个级别的。
如果就此杀了周星——彼此并无仇怨。
但是周星逃跑的速度,实在是超出他的想象。
这些年,周星一直在过打了就跑的生活,在逃命之道上,自然造诣非凡。
“他是你的了。”子柏风转头对倒在血泊中的詹顺道。
金色的光芒渐渐消失,詹顺惊讶的发现他身上的伤口也在消失,除了他确实失去了很多血之外。
刚才那一瞬间,他被剧烈的疼痛所折磨,几乎无法动弹,无法反应,而此时,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却发现自己没死。
“多谢阁下不杀之恩,来日必有所报。”詹顺这句话,不知道是威胁还是真心实意,但是子柏风不在乎。
他的眼中就只有一个人,平棋长老。
刚才周星打开房门的时候,内外的隔绝就已经被切断,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平棋长老的气息,他就在这房子里。
飞奔中的周星停了下来,他看到,刚刚追杀他的那些金剑,在大概百米之外,就遇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一般,停了下来,他又向前狂奔了几百米,这才停下来回头看去。
“平棋长老是我的。”周星嘿嘿一笑,伸手一招。
那房屋是他的法宝房屋,在这个距离,他依然可以操控。
“咦?”法宝房屋纹丝不动,他愣了一下,又招了招手,那房屋还是丝毫不动。
“怎么会这样?”周星愣了一下,却看到一个人追了过来,他也无暇看到底是谁,转身就跑。
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小命。
“平棋长老。”子柏风看着平棋。
平棋长老看着子柏风,摇摇头,“我却没想到,竟然是你来救我,想来是我的那些笨蛋同门,把我失踪归结到了你头上?”
“对了,你怎么不问我怎么逃出来的?”看子柏风沉默不语,平棋长老又问。
“你怎么逃出来的?”子柏风无奈,问道。
“哈哈,这个笨蛋小子,还南天一星呢,他连着房屋到底是谁炼制的都不知道。”平棋长老一招手,那房屋化作了一道光芒,落入了平棋长老的手中,他随手就收入了怀里。
“市面上八成的这种随身宅邸,都是我机巧宗的产品,而这其中八成,都经过老夫我的手,这小子竟然想用我炼制的法宝来关我?啧啧。”
这老道士兴奋地摇晃着脑袋,似乎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挺值得炫耀的。
子柏风哪里管他这个,他一把扣住了平棋长老的脉门,道:“快跟我走,我父亲的道心失控了!”
“什么?”平棋长老愣了一下,然后面色一变,道:“快走!”
……
子府,子坚躺在床上,旁边是子吴氏和红鼓娘,两个人都曾经哭过,两眼已经有些红肿。
子坚躺在床上,却还在安慰两个人:“不要哭,我没事,很快柏风就把人带回来了……”
“爹,我回来了!我把平棋长老带来了!”子柏风旋风一般冲了进来,子坚看了子吴氏一眼,那意思是,看吧,咱们的儿子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从子柏风决定去找平棋长老,到真正找到他,却不过是多半个时辰而已,这个效率极为惊人。
子柏风已经拼命了,自然很快。
“道长,请您救救我父亲。”子柏风转身让开路,他极少对人服软,此时却是完全放低了姿态,“赌约一事,我可以认输。”
“一码归一码,你看不起老道我怎的?”平棋长老走到窗前,按住想要坐起的子坚,皱眉道:“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我上次见你时,却还没有这么快……你修炼了多久了?”
“两年多。”子坚回答道。
平棋长老顿时瞪大眼睛,两年多?两年多就能够道心凝聚,这是什么样的妖孽啊,这位妖仙子柏风的父亲,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啊。
可是……只有两年多,难怪道心膨胀那么快,却是平棋长老估计错了时间。
他伸手搭上了子坚的脉门,面色突变,然后他趴在了子坚的胸口,听了听子坚的心跳声,一张老脸顿时变得煞白。
“长老?”子柏风小心翼翼问道。
“我……”平棋长老露出了一抹难言的惋惜,“晚了……如果再早一天,如果那天我坚持不让你离开……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他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你们……好好说说话吧。”
第407章 :一如死去死又生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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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则两日,少则一日,最后的时间就只剩下这些。赌约的胜负,可以等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再比,你好自为之。”老道已经不打算再在这里掺合了,这最后的时间,还是留给子坚和他的家人吧。
走到门口,他从怀中取出了那法宝房屋,放在桌上,道:“这个便作为你救我出来的报酬,也让你看看,为何我自信定然能胜过你。”
子柏风那里还来得及管听那些?他整个人都已经懵在了那里,任由平棋长老飘然而去。
“柏风,柏风,这老道长他怎么走了……他……他……”子吴氏还有些难以置信,轻轻推着子柏风,兀自不肯接受子坚竟然已经没有了希望的现实。
却只有子坚比较平静,他躺在床上,轻轻抚摸着红鼓娘的脑袋,红鼓娘却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他低声劝道:“别哭,别哭……”
期间,高仙人拍打着双翼匆匆赶到,却是得出了和平棋长老同样的结论。
子坚召集了很多人过去,对他们殷殷叮嘱,显然是在和他们告别。
其实,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却无能为力。
那种内心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柱子、燕老五……村子里的人一个个聊过,叮嘱过,所有的人,都已经退了出去,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了这一家子。
就连红鼓娘都强忍着眼泪离开了,子坚一手握着子柏风的手,一手扯着小石头,子吴氏趴在他的胸口,叮嘱了很多。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子坚躺在床上,喘息着,胸膛上下起伏,却一时间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了。
就这样默默等着死亡降临?
这却不是子坚的风格。
他有着满心的不甘心,也依然有着想要做,却没有完成的事。
看着天花板上细微的蛛丝,一只小小的蜘蛛正在无休止地编织着似乎永远也织不完的网。
“柏风。”子坚突然伸出一只手:“扶我起来。”
“大哥?”子吴氏伸手想要按住挣扎着的子坚,子柏风却是压根连问都没有问一句,伸手就把子坚扶了起来。
子吴氏,毕竟还是不如子柏风了解子坚。
子坚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这样什么也不做地去等待着,安心接受命运。
“我想要做点木工活。”子坚喘息着被子柏风扶起身子,子柏风把他的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背上,扶着他站了起来,道:“爹,我带你去做木工活。”
子家的男人,就是如此,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不论是在什么样的绝境,不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有这样的子柏风,自然也有这样的老爹,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师父?”二黑正蹲在院子里默默垂泪,看到子柏风扶着子坚从屋里走出来,顿时瞪大眼睛。
“二黑,给师父打个下手。”子坚笑了笑,放开了子柏风,自己站直了,走进了隔壁小屋里去。
一个真人大小木头人正坐在那小屋里,他的下半身还没完全成型,若是有闲的时候,子坚会来到这里,做些精细的雕琢工作。
那酷似子坚的五官转过来,看着子柏风,有些诡异,也有些怕人。
子吴氏不怎么喜欢来这个房间,她总觉得那个机关人有些可怕,但是子柏风却对他很是好奇,经常过来敲敲它的脑袋,逗逗他。
“柏风,咱爷俩好久没一起做木工活了吧。”子坚招招手,“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看我做木工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有了自己的事,再不愿意蹲在我面前,看我锯木头,拼板子了。”
“我还是喜欢看,爹。”子柏风带着点哭腔,看着那酷似子坚的面孔,子柏风总有一种奇特的错觉,子坚是想要在最后的时刻,把自己的精气神,都传递到这个机关人的身上,让他代替自己,继续活下去。
但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代替子坚,过去没有,现在不会有,未来也不可能有。
但是子柏风能说什么?
“你啊,不知不觉都这么大了,弹指一挥间啊,二十年前你就这么大,就在襁褓里……我的儿子,我子坚的儿子,哈哈……”子坚伸手摸了摸子柏风,然后一指旁边的一块木板,道:“让我看看你的手艺,我教过你的,不知道生疏了没有,把那个给我锯开,我要给他做大腿骨。”
“知道了,爹。”子柏风忍着哭,走过去,开始加工那块木板。
“二黑,你拜我为师,我其实也没教你什么,不过你现在也出息了……”子坚又对二黑道:“把你的手艺拿出来,让我看看,我也好跟你父亲说。”
提到自己早逝的父亲,二黑不由又悲从心来,那段艰苦难熬的日子,若不是有子坚,如师如父,他又怎么能够熬过去?
想想往昔的一切,不知不觉已经过了那么多年。
“师父,您教了我已经很多了……”二黑嘴笨,就低着脑袋,咔嚓咔嚓地锯木头。
“木头啊木头,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懂得我的话,若是懂得的话,就一定要记得,以后,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们,别让他们任何人受伤害……”子坚抚摸着木头人的脑袋,然后对子吴氏笑了笑,道:“他娘,我做活儿的时候,你若是想要看着,就帮我递递家伙什吧,若是害怕的话,就去做点饭,我有点饿了。”
“我去做饭,就做大哥你最爱吃的扣肉,肥肥的肉,香香的肉……”子吴氏不敢再说下去了,她怕自己哭出来。
“爹,我给你递家伙什。”小石头道。
“好,小石头也中用了。”子坚笑。
小屋的门敞开着,对面就是厨房,子坚、子柏风和二黑三个人忙忙碌碌,小石头在旁边偶尔帮点倒忙。
若是没有笼罩在头顶上的死亡阴云,这将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场景,如果可以的话,子吴氏真想付出一切换来这个场景的延续。
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都可以换的来的。
子吴氏强迫自己不去瞎想,手中切菜的手却一直在颤抖,好几次都差点切了手。
那边的子坚、子柏风和二黑,却渐渐变得越来越认真,越来越投入,俨然忘记了一切。
他们在做一个伟大却精细的工程。
人类的身上每一个骨头,都被细致地模拟了出来,然后再用牛筋、滚轮和各种传动装置连接起来,模拟出人类的筋肉。
子坚的胸口依然传来一阵阵的剧痛,甚至更痛了,但是这种痛却已经无法再让他去分心。
一股股的热力从他的心脏中传递出来,传到了他的手中,让他做出来的一切,都拥有了一种特殊的灵性,宛若有了生命一般。
人体有206快骨头,最复杂的莫过于手脚。
一边做,子坚心中一般感叹着,造物主的神奇。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无所不能的造物之主,不论是什么,是女娲,是上帝还是什么,他制造人类的时候,绝对不会像传说中的那么容易。
而现在的子坚,就像是在重复那造人的过程,他灵巧的双手做出了前人从未做出过,或许也不会有后人能做到的奇迹。
生命。
由无到有,由简单到复杂,又呆笨到灵异的生命诞生的过程。
终于,最后一块骨头被摆放到了它应该呆的位置,和其他的地方连接在一起。
木头人“木头”活动着自己的手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啪一声摔趴在地上,就像是蹒跚学步,第一次摔倒在地的小孩子一般,发出了啼哭一样的声音。
片刻之后,他却又高兴起来,如同游泳一般在地上滑动着,不亦乐乎。
他并不知道怎么样才是真正的人应该有的姿态,他只是一个初生的婴孩,脑海中没有该有的知识。
“木头啊木头,我可以造出你来,我可以让你活动,却不可以给你一颗真正的心,你必须自己去学习,自己去寻找。”子坚抚摸着木头光溜溜的脑袋,叹了一口气,道:“木头啊木头,抱歉,造出了你,却就要离你而去……我快死了……”
子坚看着身前的几个人。
子柏风是他生命的延续,他的血脉。
二黑是他技艺的延续,他的木工技巧都已经传授给他。
小石头是他最爱的延续,那是子吴氏的孩子。
而木头,则是他的梦想的延续。
一个从小时候就有的,荒诞不经的梦想,总是迷迷糊糊,抓也抓不足,却总是不小心冒出来的梦想,而三十多年之后,他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
死而无憾了吧。
子坚伸手摸向了胸口,那胀痛的感觉被压抑久了,突然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剧痛就像是胡乱打下的大棒,打在他的胸口。
“呃……”子坚突然捧住了自己的胸口,蹲了下来。
“大哥,我把饭做好了……”子吴氏端着一盘菜走了过来,却看到子坚猛然倒了下去,她几乎是把手中的菜丢了出去,直接扑了上来:“大哥!”
“爹!”子柏风也扑上来,扶住了子坚。
“柏风……”子坚伸出手去,想要再摸摸子柏风的脸,眼前却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
“爹……爹!”子柏风嚎哭的声音,穿透了载天府的夜色,也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无数人惊疑不定地从家中走出来,抬头看着天空,惊恐无比。
子柏风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之前所追求的一切,突然没有了意义。
有些时候,人会为了很多的东西而努力。
追求、梦想、力量、领地、权力、金钱,一切的一切。
但只有在失去真正最重要的东西的时候,才会突然惊觉,原来以前所追求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意义。
那一切,和子坚的性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可以,他可以放弃一切,和子坚依旧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在不知道哪个小山村里挣扎求存。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机巧宗的驻地,平棋长老低下头,轻声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见到子坚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子坚的天赋太好了,但也正是那优秀的天赋害了他。
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救他。
这一刻,死亡沙漠,蒙城,子柏风所有的领地,突然黑云压境,电闪雷鸣,如同子柏风失控的心情。
这一刻,子柏风忘记了一切,他紧紧抱着子坚,不让任何人靠近,不让任何人夺走,就像是疯了一般,拼命大叫着,就连小石头和子吴氏,都不能从他手中夺走子坚。
任何人都不能。
没有经历过那样的颠沛流离,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相依为命,就不可能了解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没有经历过子柏风的穿越,没有经历过子柏风的彷徨,就不会知道,其实子坚是子柏风和这个世界之间唯一的联系纽带。
没有了子坚,就没有了这个世界的子柏风,他下意识地就开始否定一切。
天下如何?民生如何?仙人如何?地脉如何?
与我何干?
我不过是遥远的另外一个时空的小小大学生一个而已,只有子坚在,这一切才有意义,没有了子坚,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再逼真,也只是一场漫长而虚无的梦而已。
而现在,梦该醒了。
子柏风把脑袋埋进了子坚的胸膛,撕心裂肺地大喊:“爹!”
子坚的身体猛然一颤。
子柏风猛然一愣,他惊喜地叫起来:“爹,爹,你没事?你没事?”
“柏风,你别这样,大哥他已经去了……”子吴氏哭着道,她知道,就算是她再爱子坚,也比不上子柏风和子坚之间的感情。他真担心子坚去了,子柏风也垮了。
“不……爹他没有……他没有……”子柏风把耳朵贴在了子坚的胸膛,听着他胸膛里的声音。
声音似乎已经超出了人耳的极限,却依旧能够听到那声音。
就像是次声波,振幅极大,却频率极低,让子坚的身体都在颤抖。
那声音,就像是巨龙的心脏在跳动,如同地震一般雄浑。
“哥……哥……”小石头吓的哭叫起来。
“小石头,别哭,别哭……”子柏风渐渐冷静下来,理智也慢慢回来了,当一切已经绝望,希望却突然而来的时候,子柏风不敢让他溜掉,一点大意也不敢有。
“嘘,嘘,别动,别出声,听。”子柏风伸手阻止别人出声。
他现在满脸鼻涕泪水,表情还带着悲痛,却又带着惊喜,说不出的诡异。
“柏风,你爹他已经去了,他……”子吴氏哭道,“那只是你的错觉。”
“嘘,别说话。”子柏风道,“我知道悲痛的几个阶段,我也知道这个时候我会否决我爹已经死了,但这不是……不是……”
从极端的悲伤到极端的冷静,那一瞬的子柏风,冷静的可怕,可怕到了极点,似乎现在在他的躯壳里,是另外一个人。
子柏风本来就是两个人。
一个已经超出了承受极限,崩断了理智之弦,另外一个就浮出了水面。
“娘,你准备点水,二黑,你帮我扶着点我爹。”子柏风把子坚打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了床上,然后他再让众人静下来?“你们听。”
但是,除了子柏风,依然没有人能听到什么声音。
只有木头,他挣扎着爬起来,以可笑的姿势走到了子坚的身边,靠在床边,似乎在倾听着什么,然后对子柏风胡乱点头。
“看,木头都听到了。”子柏风道,“真的,真的有声音。”
众人都静下来,仔细听着,除了偶尔的抽泣声,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
渐渐地,似乎真的有了声音,轻微的,每隔十多秒才有那么一下,低沉的,如同远方有巨人在踩踏地面。
“有,我听到了!”小石头尖叫起来。
“嘘!”众人都把手指凑到了嘴边,让他闭嘴。
子吴氏向前两部,凑到了子坚的胸口。
“咚”猛然一声响,吓了她一大跳,然后她后退了两步,差点倒在地上。
“爹,醒醒,该醒醒了,爹。”子柏风轻轻推了推子坚。
子坚的手动了动。
“该吃饭了,晚上了,爹。”子柏风道,声音中还带着几丝悲伤,却也有了一些希望。
其实,子柏风并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声音,他真担心这只是他的幻觉,来自他对子柏风死讯的下意识否定。
悲伤的第一个阶段,不就是这样的否认吗?不肯承认亲人去世的事实,总觉得是在骗他。
“啊?”一个声音传来,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肯定,这是不是子坚发出的声音。
“吃晚饭了,娘做了扣肉。”子柏风道。
“娘打翻了。”小石头纠正。
“锅里还有。”子吴氏道。
“扣肉?我想要吃扣肉。”
“啊?”众人又在面面相觑,他们确实看到子坚的嘴巴动了,但是,谁都不敢相信。
“那爹你起来啊,我们快去吃饭。”
“啊……吃饭……”子坚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
“诈尸啦!”小石头尖叫起来,却被子柏风一记敲在脑袋上,顿时抱着脑袋委屈地蹲到一边去了。
“呼……”就像是一场大梦初醒,子坚渐渐睁开眼睛。
双眼之中,奇特的光晕流转。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泪痕满面的子柏风等人,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刚刚好像是睡了一觉……”
爹,你死了,又活了。
子柏风心说。
第408章 :一列人仙八方贺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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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子坚摸着自己的胸口,似乎能够感受到那里的不同,刚才他确实是死了,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的波动与情绪,和睡着完全不同,就像是被埋在了最深的土地里,一片死寂。
“但我还活着。”子坚活动了一下手掌,他确实还活着。
子坚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柏风?”外面传来了高仙人的声音,“柏风,别太悲痛了,我们……准备一下后事吧,让子坚他放心的去……”
“我现在出去会不会吓到人。”子坚问子柏风。
子柏风摊摊手,那意思是老爹你惹出来的麻烦,你去搞定。
子吴氏背过身去,默默擦去了眼界的泪,心中默默感谢诸天神佛,不管是存在的还是不存在的,都感谢了一个遍。
“爹,哥打我。”小石头蹲到了子坚的膝下,开始每日日常,告黑状。
“高巡查,老爷子,你们进来吧。”子柏风对外面道。
众人就都走了进来,很多人其实一直都等在外面,哪里都没去。
就等着最后的消息传来。
此时众人的脸上,都也难掩悲伤,子坚为人忠厚,待人和善,乐于助人,不知道帮助过多少人。
燕老五走在最前面,下燕村的各种丧事,都是他负责的。
“柏风,节哀……”进来之后,他先说了一句,然后就看到子坚坐在那里,正看着他,顿时整个人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燕老五都不会走路了。
高巡查抢上一步,一手摸住了子坚的脉门,面色瞬息万变,最后张大嘴巴呆在那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片刻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道:“恭喜,恭喜子坚道友道心永固,位列人仙。”
那一刻,他心中真有一种一头撞死的冲动。
他本以为非间子是他所见过的修士所最具有天赋的人,非间子已经在“道心凝聚”的后期,所差的只是寻找到自己的道。
而他修炼几百年了,还在道心凝聚的门槛,他私底下对非间子不无嫉妒。
但是现在,他才知道,他还是别嫉妒了,他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子柏风年纪轻轻位列天地人榜也就罢了,这家伙本来就是妖孽,诸般手段没有一个是别人能看懂的,自成一道,只能说是名不虚传。
但是……这事怎么回事?人家这位,修炼了两年多,就已经道心永固了。
道心凝聚到道心永固,是量变引起质变,到了道心永固的阶段,就代表已经真正是人仙了。
境界之上,甚至已经超越了子柏风。
天地人榜里,已经可以进入地榜,毫无争议。
“道心永固?位列人仙?”子柏风还有些茫然不解。
非间子却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我爹现在是人仙了?”子柏风向非间子求证。
“嗯。”
“嗯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啊。”
“你别理我,我现在不想说话。”
何止是非间子不想说话。
颛王不想说话,其他的那些官员们也都不想说话,看子柏风想要过来,一个个转过脸去,不想理会他。
“我颛而国和子家不共戴天,不共戴天啊,没天理,太没天理了!”就算是大家都是合作伙伴,此时此刻,众人也都实在是忍不住要怒骂几句。
友尽了!
可恶,绝对友尽了!
打脸不带这样打的!
可惜房子只有四个角,不然大家都要各自寻一个角去画圈圈了。
“道心永固?”子坚自己也愣住了,他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子柏风都不太懂,他自己更不太懂。
“咚”一声,他胸腔之中的那颗心脏,似乎也有自己的意识,此时猛然跳了一下。
像是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到来。
无形的波动扩散出去,如同天人敲响了仙鼓,震慑整个载天府。
“咦?”刚刚还在扼腕叹息的平棋长老愣住了。
已经是夜晚,天空之中,却突然有了一道道的光芒。
宛若天空垂下了七彩的幕布,又像是仙女撩起了七彩的长裙。
极光?
子柏风知道这种现象,是高空中的粒子被激发,发出了光线,和荧光灯一样的原理。
激发了这高空粒子的,又是什么?
子柏风抬头看去,他的灵力视野之下,看到子坚的身上,一道浓郁到极点的灵气冲天而起,气冲斗牛。
“万剑宗无妄仙君恭贺道友道心永固,位列人仙。”东方,一个声音隆隆传来。
“东皇宗大过仙君恭贺道友道心永固,位列人仙。”南方,也有一个声音隆隆作响。
“应龙宗需仙君恭贺道友道心永固,位列人仙。”西方,却是应龙宗的需仙君。
“天朝巡抚旅仙君共和导游道心永固,位列人仙。”这位也是从西方传来的。
在载天府西方不远处,需仙君和旅仙君正在一艘巨大的云舰之上把酒言欢,旅仙君是天朝上国皇族子弟,同时也是六十四仙君中的一员,他提前来到应龙宗是来为天朝上国的皇帝出行打前站的,需仙君前来迎接,两人恰好刚刚路过载天府不久,却看到了气冲斗牛。
“这几日,位列人仙的人已经有好多个了。”旅仙君道。
“面仙大会临近,许多修士都借机突破,出山求缘了。”需仙君道,“想来六十四仙君的位置,又会有许多易主了。”
他们两个都是资深的仙君了,并不担心有人来挑战他们,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子坚抬头看去,他头顶上定然是天花板,但他却好像是看到了天空之上的无尽极光。
“蒙城散人子坚,见过诸位仙君。”子坚道。
他的声音隆隆传出去,传到了无尽远方,向整个世界宣告自己的到来。
修道,修的是道心,只要道心已经达到了这个级别,其他的法术之类的,都只是末节,道法运用,存乎一心。
子坚不用学习,自然而然就会了很多东西。
这本就是道心之中的规则。
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关于资质,这个世界有一种说法。
下等修术,上等修法,特上修心。
资质只是下等的,只能从微末之术开始修炼,由术修法,由法修心,慢慢由外及内。
非间子的资质就是特上,所以他早早就开始修道心,他的师兄非阳子也不过是修法而已。
平棋长老又等待了一会儿,没再有其他的仙君再向子坚道贺,这才提气开声:“机巧宗平棋,恭贺道兄道心永固,位列人仙。”
仙君们可以称呼子坚为道友,他却只能称呼子坚为道兄了。
想之前,他还想要收子坚为徒。
“机巧宗平商……”
“武运侯武运……”
“应龙宗银翼……”
确认没有仙君恭贺之后,四面八方才响起了其他的声音。
子柏风等人一边听着,一边感慨,原来载天府及载天府附近,有这么多的修士在。
而够格发声的人,至少也是各大宗派长老这一级别的。
声音时多时少,有的时候两三个人同时发声,有时候又片刻没人说话。
等到众人差不多了,颛王也提气开声,恭贺一番。
子柏风觉得这就像是子坚发了一个微博,众人纷纷转载,留下爪印。
“马克!”
“转发!”
“存!”
这样子。
直到最后,子柏风听众人不说话了,他也吐气开声,道:“蒙城子柏风,恭贺老爹道心永固,位列人仙!”
子柏风那个得意啊,他转脸又看了一遍四周,大家都一副友尽的样子,不愿意理他。
不过也仅仅是对子柏风而已,大家都知道子柏风不拘小节,对子坚,却是一个个笑脸相迎,颛王最先上前,一抱拳,道:“子坚兄,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或许是心理上的变化,又或者是实力上的变化,子坚在颛王的面前,也没有了丝毫局促,他笑着对颛王拱拱手,不卑不亢。
恭贺之后,众人就退了出去,让这一家子再说句话。
大喜之后的大悲固然伤身,大悲之后的大喜,却更让人疲惫。
一家人今天哭过,叫过,痛苦过,也狂喜过,此时却是觉得疲惫不堪,众人走了之后,就都一个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只有子坚,他却是精神奕奕。
几个人胡乱吃了点东西,子坚看到了平棋长老留在桌子上的那件法宝房屋,伸手拿了起来,道:“趁时间还早,我们研究一下这法宝房屋,赌约……”
他说着,转过头去,就看到子柏风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小石头歪在子吴氏的身上也睡着了,子吴氏茫然地睁着眼睛,看得出来,早就已经神游天外了。
子坚心中,就觉得暖暖的,像是整个都要化了。
什么百灵之心,什么道心永固,都比不上这浓烈的感情,即便是百炼精钢,也能化成绕指柔。
管他呢,现在要做的,就是睡觉。
一家四口躺在一张大床上,月光肉肉洒下,洒在法宝房屋之上。
那房屋就像是一座格外逼真的模型,四四方方的小小庭院,院子里应有尽有,窗户却完全封着,不论从任何地方,都找不到一丝缝隙。
像极了死亡沙漠中的鸟鼠观南院。
第409章 :一间房屋蕴神奇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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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清脆的鸟鸣声在窗外的树枝上响成一团,院子里,非间子正在教授曲鱼子剑法,几个外门弟子也在旁边观摩,而子柏风的房间里,却是一片严肃甚至压抑。
子坚、子柏风、小盘三个人趴在桌子上,正在研究着那法宝房屋。
三个人的面色,都有些难看。
修炼之中,元素很多,子柏风现在所接触过的就只有修炼和阵法,对法宝,却是一窍不通。
而眼前这个法宝房屋,他们甚至怎么用都不知道。
“非间子。”子柏风打开窗户叫了一声,非间子走了进来,子柏风指着那法宝房屋,道:“你看,这像不像我们看到的鸟鼠南院。”
非间子拿起那法宝房屋仔细端详着。
不过是巴掌大的小小东西,装在一个小小的匣子里,庭院之中,一草一木都精致无比,门窗都有,却完全看不到内部。
“没错,确实是和鸟鼠南院一般。”非间子道,“所不同的是,鸟鼠南院比之大上无数倍。”
“果然,鸟鼠南院应该也是一种类似的法宝房屋,我们之所以进不去,是因为我们不知道打开的方法。”作证了子柏风的想法,子柏风又是喜悦,又是无奈。
他们忙活了一上午,连个小小的法宝房屋都打不开,更不要说鸟鼠南院了。
这种空有宝山而不可得的感觉,却是让人不爽。
非间子看几个人拿着那法宝房屋无处下手的样子,转身又去叫来了高仙人。
“这种法宝房屋,也有地方叫它随身宅邸,可是修行界的高端货,咱们巡察司这种穷衙门,至少我们颛而国分部是没有的。”高仙人拿起那法宝房屋端详着,“据说它集合了法宝、阵法、防御、收纳和隐蔽于一体,乃是机巧宗所发明的一种量产型法宝。虽然是量产的,但是现存数量不超过二百个,所拥有者非富即贵,或者一方霸主。当初机巧宗大肆贩卖的时候,宣传的就是,只需要一个法宝房屋,就可以满足一名修士一切日常所需,不论到哪里,都能够拥有和在山门中一样的生活方式。修炼,房屋自带聚灵阵,效果超卓;躲避强敌,法宝房屋本身强度极高,可以暂避危险;内部空间很大,可以把任何东西装在里面,随身携带;一旦放出来,外观看起来就是一座普通的房屋,关键时刻能够骗过强敌。”
这一连串的好处说出来,子柏风都愣了,他道:“机巧宗给了你多少广告费?”
“实不相瞒,我很多次想要出钱订做一个,却一直都没凑够钱,研究了也不知道多少次了……”高仙人苦笑,别看他是风光的巡察司的一个地区的总巡察,事实上,他不过是个穷逼……
“那你可知道这东西如何打开?”子柏风问道,现在连打开都没办法打开,更别说去研究了。
“每个法宝房屋的打开方式都不同,是由定做人指定的,不过通常有三种打开方式,一种是密语,一种是密钥,一种是灵力激发。”高仙人一边解释,一边拿起来端详着,半天之后,才道:“我没有看到有插入密钥的地方,也不像是密语的,或许是灵力激发的。”
“灵力激发的最难打开,比之密语的还要麻烦,这个恐怕是打不开了,或者去问问平棋长老。”
子柏风才不是那么轻易服输的人,他和小盘嘀嘀咕咕了半晌,又和子坚商量了一下,就开始了破解工作。
所谓灵力激发,就是一种灵力的密码,通过输入不同强度的灵力来激发内置的阵法,启动法宝房屋。
子柏风取出了一块玉石,将其切片,然后以刀子在桌子上划出了一道复杂的阵图,法宝房屋放置在中央,把切片之后的玉石,放入那阵图的节点之中,然后倒入了茶水,作为灵气的通路。
以玉为节,以水做媒,然后一片片向上增加玉石,然后调节灵气的强弱。
子柏风张大双眼,看着那房屋,在房屋被放入阵图中时,子柏风就看到房屋之中逸散出了一道灵气,灵气盘绕成了特殊的形状,就像是一个缺了齿的齿轮。
“简单……”子柏风和小盘两个人细致调节了片刻,模拟出了那缺少的“齿”,将里面那团灵气包裹起来,顿时就是咔嚓一声,法宝房屋瞬间胀大。
“小心……”子柏风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茬,他们几个人狂冲出去,逃离了房屋。
但是想象中的坍塌并未出现,
子柏风回头看去,房屋还是那个房屋,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是子柏风伸出手去,打开房门时,发现房屋内的格局已经变了。
“好神奇……”子柏风只觉得,这压根不科学嘛,这法宝房屋竟然还可以判断是不是在其他房屋内,如果是的话,就取代原来的房屋,就像是在原来的房门上附加了一个通往法宝房屋内部的任意门。
“难怪平棋长老那般自信。”非间子叹息道。
术法道三个层次,这位平棋长老怕是已经掌握了某种特殊的精髓,至少掌握了一术,并懂得了如何将其使用在法宝之中。
他只是道心并未突破,所以才无法位列人仙,而其他方面,说不定比普通的人仙要强得多。
子柏风等人进去探寻了一番,仔细研究了一上午,出来时都面如死灰。
如果这就是机巧宗,是平棋长老的真正实力,而机巧宗只要能把房子建成这法宝房屋的十分支持,他们这赌约,怕是就输定了。
法宝房屋之内,灵气充裕而浓厚,虽然比不上蒙城,却也相差不多。单论阵法,小盘的阵法别具一格,或许不会输,但是综合起来,却是差了机巧宗几十里远。
机巧宗无数代人的心血,岂是等闲?
修士们需要的一应所需,子柏风只能提供灵气,而这法宝房屋里,有丹房,有药圃,有炼器室,有修炼室,其他地方的灵气或许稍弱,但是修炼室的灵气,却是极为充沛。
子柏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塞满了灵气再说。
但是机巧宗,却是把灵气合理分配,不同的地方不同浓度,满足日常所需,实际使用时,其实完全没差别,灵气的需求却降低了好几十倍。
更不要说每个修士都需要安全性,隔绝灵气,隔绝别人的探查,拥有卓越的防御性等等。
这些子柏风都只能通过阵法来做到,可是机巧宗却直接融入了材料之中,墙壁的特殊构造,就不是子柏风所能模仿的。
难怪机巧宗对工匠的要求那么高,普通的大工只能当小工用,对各种加工精度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不能输,不能输。”子柏风神经质地唠叨着,“必须想个办法,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但是一时半会,他怎么能够想到呢?
“先不要着急,我们先按照原来的计划来,至少灵气这一块我们是完全胜出的。”子坚道,“其他的东西,我们慢慢琢磨。”
子柏风心知子坚只是在安慰他,却也暂时只能如此了。
同样的科技树,人家机巧宗已经点了几百点的技能点了,他们这边,却只点了一个灵气树,虽然点的更多,但是其他方面差的一塌糊涂,又有什么用?
子柏风苦思冥想,却毫无思路,这本就是从来没接触过的领域,现在想也没用了。
不过,子柏风向来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不懂就要问,而不懂就要问的对象,就是他心目中无所不知的先生了。
子柏风心意一动,蒙城书院之中,立刻凝聚了一个灵力分身,去找先生去了。
先生听到子柏风的询问,却是哭笑不得,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无所不知的人吗?我也只是在阵法一道上有所造诣,这些建筑杂学,别说是我,除了机巧宗,这世界上懂得如许多的宗派都没第二个了,或许那些大宗派里有些积淀,但也不能和机巧宗相比,你可知道,许多宗派的宗门,都是机巧宗帮建的。”
子柏风无奈回来了,理智上其实他也知道,他对先生“无所不知”的印象,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正如燕小磊对他,也存有类似的崇拜与幻想。
先生这边断了门路,却也给子柏风指了一条可能的门路,先生说大宗派或许有积淀,而所谓的大宗派,现在和子柏风有联系的,就只有一个。
应龙宗。
龙爪长老等人作为他的内应,就在应龙宗呢。
“爹,看来我要去应龙宗走一趟了。”子柏风道。
“去应龙宗?”子坚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子柏风和应龙宗的恩恩怨怨,却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揭过的,现在面仙大会还没开始,众多宾客都还没到来,这个时候去应龙宗,应龙宗会不会暗中下黑手?
“我陪你一起去。”子坚道,现在他是子柏风阵营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虽然刚刚晋升,还没出过手。
“不用,我乔装打扮一番,自己去。”子柏风道。
子柏风谢绝了众人的好意,找了向岸白,让他寻了一个和子柏风身形近似的应龙宗弟子,伪装成那弟子,和向岸白一起,乘上了云舟,向应龙宗飞去。
第410章 :一路所见皆荒凉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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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岸白的云舟是应龙宗的制式云舟,应龙宗的云舰技术算是独步天下的,其他宗派的云舰多是机巧宗所产,只有应龙宗的云舰是他们自己制造的。
子柏风和向岸白两个人登上云舟,一路向西方飞驰而去。
“大人,您现在的名字叫做墨光,是龙爪长老座下的入门弟子,入门才刚刚三个月,所以其他人都不太认识你,您可记好了。”向岸白一边操作着云舟,一边对子柏风叮嘱道,子柏风现在去应龙宗,还是太危险了,若是别人识破了他的身份,他就有危险了。
就算是他再强大,也是双拳难第四手,在应龙宗里,若是遇到了危险,怕是连逃都来不及逃。
“我晓得。”子柏风默默念诵了“墨光”两字几遍。
应龙宗的云舟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飞出了载天府之外。
“大人,我们现在已经飞出了载天府,载天府地处天朝上国的西方边陲,越向西就越加荒凉,城市也就越来越少,从这里向西,直线飞行的话,路上会经过三个城市,分别是长留、定水和望东三城,这三个城市,因为在载天府到应龙宗的必经之路上,所以还算是繁华,不过和天朝上国其他地方的城市比起来,却还是小得多,民众的生活,也颇为辛苦。”
向岸白是个合格的向导,他把路上经过的一些地点都一一告知了子柏风,他知道子柏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修士,他同时还是一名地方官,执掌一方,他对这些修士们不屑一顾的城市,也有着好奇之心。
从载天府飞出来,飞了大概三个时辰,就遇到了第一个城市,长留。
“从长留开始,再向西就没有官道了,这个城市叫做长留,就是奉劝往来的商人,不要再向西去了,因为再向西就荒无人烟了。”向岸白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总是有人不信邪,他们前仆后继,用自己的身体铺就了一条在荒漠中延伸的道路……”
子柏风顺着向岸白的手指看过去,长留是一个很荒凉的小城市,它延续了载天府的风格,占地庞大,房屋杂乱,城市之中有大量的空间留白,像是被人胡乱泼在地上的灰褐色颜料。
云舟很快就越过了长留,向岸白对子柏风道:“大人,到下个城市,肯定是到了晚上了,您先休息一下,若是等我们到了,我会叫醒您。”
子柏风点点头,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这即便是在应龙宗内部,也算是稀有品的小云舟内部布置非常舒适,有点像是子柏风前世所坐的高档轿车,虽然没办法躺下,但是座椅却极其舒适,躺在上面,子柏风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这几日,他真的是累坏了,他不像是其他的修士,早就已经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他却依然要睡觉,要吃喝拉撒,除了更强大之外,他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迷迷糊糊之中,子柏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前方的向岸白正在专心驾驶云舟,尽量让云舟避开气流,让子柏风睡得安稳一些,子柏风突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他皱了皱眉头,对向岸白道:“你有没有发现,灵气比之之前稀薄了?”
“灵气?”向岸白愣了愣,摇头道:“大人,或许只是因为我们飞的太高了。”
子柏风摇摇头,他从侧面的舷窗里看了出去。
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月光洒在云层上,如梦似幻。
云层在月光下翻腾,像是无声的海,涌动的浪。
“到云层下去。”子柏风道,向岸白没有说话,只是操纵着云舟降低高度,穿过了厚厚的云层,子柏风运气灵气视野,向下看去。
“这是……”他看到天地间的灵气,正在向西方流动,就像是被无形而庞大的力量牵引着。
他皱起眉头,灵力视野更努力地看向地下,他隐约能够看到,地下有一道粗大的地脉,地脉之中,灵气如同水流一般涌动着,向西方奔流。
而大地之上,土地干裂,江河断流,万物枯萎,看不到一丝生机。
“这……我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子……怎么会这样?”
向岸白吃惊不已,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回去应龙宗了,这还是最近几个月第一次回应龙宗,眼前的景象,和之前所见的完全不同。
“我上次来时,这里虽然也很荒凉,却也有很多的草木。”向岸白道,他皱眉思索了片刻,猛然道:“是了,是应龙宗全面开启了聚灵大阵。”
“面仙大会……”子柏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应龙宗要招待那么多的修士聚集在一处,对灵气的消耗是极其庞大的,所以他们已经开始提前开启大阵,聚集灵气了。
当初鸟鼠观全力开启聚灵大阵,就让整个鸟鼠山附近民不聊生,更何况这应龙宗了,此时看来,应龙宗的聚灵大阵,甚至会影响整个载天州,乃至附近的几个州。
这里距离应龙宗还有一大半的路程,数万里之遥,就已经受到了影响了。
“大人,前方就是定水城了。”向岸白向前眺望着,片刻之后,对子柏风道。
“定水城是附近游牧民族们聚集的城市,这个城市不大,附近生活着很多大的游牧部落,他们自称应定族,据说有应龙的血统,极为好斗。”向岸白又为子柏风解释道,“应定族有一个大统领,也称为可汗,他比较有远见,几百年前就在定水城这里建了城,和往来的客商交换一些商品。”
说起来,虽然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但听他的口气,这位有远见的可汗现在还活着,显然也是修士。
“定水城之所以叫定水,是因为有一条大河到了这里就流入了地下,看起来就像是河水被定住了一般……那条就是定水河……咦?”说到这里,向岸白猛然顿住了,他所指的地方,确实有一条河道,但是河道漆黑一片,没有丝毫波光,显然河流已经干枯了。
“怎么回事……前方就是定水城了,希望定水城没有什么变故。”
果然,云舟又向前飞了片刻,就看到了地面上大大小小的帐篷。
“奇怪……”向岸白却是愣了一下,“他们在杀马?”
子柏风顺着向岸白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也是有些疑惑。
虽然在高空飞行,速度也快,又是在夜色中,但是他们还是看得清楚,几个牧人点起了篝火,正在杀马,一只只马匹挣扎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应定族的马是应马,据说也有应龙的血统,他们对马匹以兄弟相待,就算是马死了,也会厚葬掉,怎么会……”
子柏风的目光逡巡着,却看到这并不是特殊的孤立事件,肉眼可见,地上点满了篝火,宛若点点繁星,每一处篝火处,都有人在屠宰马匹。
这些牧人泪流满面,念念有词,似乎不是在杀马,而是在祈祷。
“速度慢点。”子柏风道,子柏风的灵力视野之下,很容易就看到了一个穿着毛皮大衣的大汉站在一个巨大的帐篷外,满脸悲悯地看着帐外,一名青年正含泪杀死一匹神骏的战马。
“这是……”向岸白的速度又放慢了,云舟带起的厉啸声惊动了地上的人,那杀马的青年抬起头来,满脸愤怒与憎恨地对着天空挥舞着武器,跳着脚,似乎在骂着什么。
那穿着皮毛的大汉面色一变,立刻拉住他,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云舟在大帐之旁停下来,那大汉面带讪笑,高声道:“应定可汗胡扎尔不知道贵使经过,有失远迎,请贵使入内歇息,由胡扎尔好生招待一番。”
会经过这里,又有这种高速云舟的,就只有应龙宗的高级人士了,他可不敢得罪应龙宗。
“他就是那位有远见的可汗?”子柏风问道。
“是的,他就是。”向岸白叹了一口气,从云舟中探出头来,道:“胡老,是我,小白。”
“小白,是你?”胡扎尔嘘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汗,道:“还好是你……哈森,快过来,是小白来了。”
“大人……”向岸白转头看向了子柏风,子柏风点头,道:“可以稍微歇息一会。”
他也想要知道,这里到底在做什么。
“谢大人。”向岸白转身从船舱里搬出来一个大桶,对子柏风羞赧一笑。
子柏风摇头莞尔,原来向岸白早就打算在这里停一下了。
“我是你师弟。”子柏风提醒他,不要轻易透露他的身份。
“是,大人。”向岸白点点头,从云舟上跃了下去。
“胡老。”向岸白对胡扎尔打招呼,胡扎尔看到向岸白身边还跟着其他人,面色一变,刚才胡汉森骂的可是很难听,若是这人和向岸白不是一条心,回去嚼舌根的话,不但会给他们带来大灾难,还会影响向岸白。
看胡扎尔的表情,向岸白连忙又介绍身后的子柏风,道:“这是我师弟墨光,放心,自己人。”
“那就好,那就好。”胡扎尔哈哈笑道,向岸白把怀中的大木桶递过去,道:“胡老,载天府带来的好酒,云舟太小,带不了太多,就只有这些了。”
“哈哈,有心了,有这些就好。”胡扎尔哈哈笑道,可他虽然在笑,眼中的忧色却没有被驱散,反而衬托的更加忧郁。
“白兄弟!”被称为哈森的青年丢下了手中的刀,冲了过来,对向岸白一个熊抱。
向岸白身材纤瘦,身高中等,哈森却是一个粗壮的汉子,这一抱,差点把向岸白抱没了。
“墨光兄弟。”哈森又上来抱了一下子柏风,子柏风连忙大呼受不了,这大汉身上一股血腥混杂汗臭,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
“胡老,我刚才经过天上,看到定水干枯了,还有……这事怎么回事……”
“是的,定水河干了……”胡扎尔摇头一叹,“我们在祭祀应龙神……”
应龙是龙类,龙类掌管雨水,传说中向来如此,应龙也不例外。
“从上次你走了开始,就再也没下过雨,定水河的水也越来越少,一个月前定水河的水也干枯了,我们的水井也都没水了……”胡扎尔语气低沉。
应定族是信奉应龙神的,此时此刻,他们只能以他们的方式来祭祀应龙神,希望应龙神能够眷顾他们。
其实在子柏风看来,更像是他们已经无力再养活这些马匹,只能以祭祀的名义,把这些牲畜杀死,至于牛羊之类的,估计早就已经杀了。
“怎么会这样?”向岸白大惊,然后他看着胡扎尔和胡汉森的眼神,顿时明白了:“是应龙宗?”
“我……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向岸白下意识地开始自责,胡扎尔摇头道:“不关你事,你虽然现在也是应龙宗弟子,但是这种决策,却不是你能决定的。”
胡扎尔没有胡乱怨怼别人,子柏风对这个粗豪的可汗心生好感。
“来,难得今天有好酒,我命人准备一些酒菜,今天不醉不归。”胡扎尔收起了忧色,哈哈大笑道,即便是面对这样的困境,他依然不改本色。
“不,不用了,胡老你知道我不怎么吃喝的,你们把更多的东西留给族人吧。”向岸白曾经游历过很多年,见多识广,自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修士,他知道现在每一分食物对整个定水城都是非常宝贵的,自然不可能再去吃喝。
“我们这里还有些食物,还有最后一口水井。”汉森道,“西边的望东城才艰难,望东城的那个老顽固都低头来求我们了,反正我们也养不过那些牲畜,就让他们拉走了一些……”
“望东城的那个子老头?”向岸白大惊,“他竟然会向胡老低头?”
“望东城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啊……那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仔细算算,现在那些食物早就已经吃光了,不知道现在的望东城还有几个活人。”胡扎尔苦笑着摇摇头,他和那子老头斗了一辈子,本是敌人,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兔死狐悲的感觉。
“此地已经不宜久留了。”向岸白对胡扎尔道:“胡老,带着他们向东迁徙吧,我路上看到其他地方还有一些水……”
“迁徙?能迁到哪里去?”胡扎尔笑得更苦了,“现在马匹大多已经饿死了,就算是没饿死的,也几乎都走不动了,我们不得不杀了它们。你们乘坐云舟,瞬息之间就能越过数千里,可是对我们现在来说,怕是一个月也走不过一千里地。
向岸白看向了大帐之外,在大帐守卫的都是可汗麾下最勇猛的猛士,可是这些猛士,现在也都两颊深陷,面黄肌瘦。
“我早该想到……”子柏风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自从死亡沙漠被治理好之后,他本以为这世界上再不会出现这种景象,谁想到竟然在天朝上国,又见到了这民不聊生,饿殍遍地的情景。
面仙大会是应龙宗的盛会,是整个修仙界的盛会,但是对普通的民众来说,却是一场巨大的浩劫。
子柏风单纯想到了数量庞大的修士对灵气的消耗,是一个可以赚钱的良机,却从未想过,这种所谓的大会,会给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普通民众们带来什么。
什么时候,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都会被我忽略了呢?
什么时候,我变得那么功利,竟然会为了那些钱财和身外之物而劳心劳力,却把真正重要的事情置之脑后,不管不顾呢?
子柏风陷入了自责之中,直到向岸白推推他,道:“墨……师弟,我们走吧。”
“小白,你若是路过望东城的话,去帮我看看望东城的情况吧,我想知道那个姓子的老顽固是不是还活着……”
“你说什么?”子柏风猛然一惊,从自责之中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看着胡扎尔。
“什么什么?”胡扎尔被他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做啥?
“你刚才说,姓子?”子柏风抓住了胡扎尔的手。
“是的,姓子。”胡扎尔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小兄弟你认识那个子老顽固?”
“大……师弟……”向岸白看子柏风那激动的神色,猛然醒悟过来,那老头姓子,而子柏风,也姓子。
“师弟,望东城的城主姓子,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叫他子老头,望东城有大概三四百人姓子,子在望东城也算是大姓。”向岸白对子柏风道。
“你怎么不告诉我!”子柏风心中大惊,他从小的时候,经常会在家祠里玩耍,村子里的老人就会给他唠叨,他们子氏祖先的伟大事迹。
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那时候他毕竟实在太小,但是其中有些却记得清楚,譬如他们子是上古君王的后裔,后来流落天下,他们是从东北方向迁徙过来的,迁徙过来才不过十多代,现在在其他地方还有他们的同族。
“天下无二子,只要是姓子的人,便是我们的族人,柏风,你可记住了。”他依稀记得当初那老人,这么对他说。
天下无二子。
那些人,是我的族人!
子柏风心中回荡着这个想法。
其实子柏风对宗族的认识并不深刻,也不是特别在意,但是子坚却不同,他从很多年之前,就很想要找到其他的族人,他的这种执着也影响了子柏风。
而子柏风心中更多的是愧疚,蠃鱼淹没了子村,是因他而起,他的心中,也一直想要补偿一些什么。
“小兄弟,你……”胡扎尔看子柏风激动的样子,有些疑惑。
“墨光是我的道号,我本名姓子。”子柏风道。
“原来如此……那你们可要快点去看看!”一句话,胡扎尔就明白了前因后果,连忙道。
“走,立刻去望东城!”子柏风大叫。
第411章 :一骑跑马圈土地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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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子柏风转身就要走,向岸白一把抓住了子柏风的手,低声哀求。
“呼……”子柏风嘘了一口气,转身看过去。
向岸白面上有犹豫,有挣扎,但是更多的却是坚决,他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子柏风能救救这些人。
胡扎尔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他几乎从来不会去求别人,即便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而且他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大救星——这世界上,除了子柏风,谁也救不了他。
只有子柏风,错过了这个机会,这个帐篷组成的城市,这个游牧的民族,这些让人打心眼里喜欢的汉子,就会永远消失在这片土地上了。
应龙宗不会在乎,也从来未在乎过,所以这片土地如此荒凉。
而这片土地,将会更加荒凉下去,直到寸草不生。
聚灵阵对四周土地的劫掠能力有多强?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向岸白亲眼看到过,他看到过那浩瀚无垠的死亡沙漠,看到过那只要踏入其中就会死去的恐怖绝境。
“大人……”看子柏风还在犹豫,向岸白又叫了一声。
“好吧……”子柏风叹气,他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如果他今天真的就这样转身就走了,日后怕是真的不会原谅自己。
“胡老。”子柏风突然问胡老道:“这片土地,可是你们的?”
“这个……”子柏风突然发问,胡扎尔有些不太明白,不过还是回答道:“定水城及附近数千里的土地,都是属于我们应定族的。”
“我想买写土地,你们可有地契?”子柏风又问。
“购买土地?”胡扎尔不知道子柏风问这个是何意,但是向岸白却对他连连点头,让他千万一定要答应,不要拒绝。
“我们应定族没有官家的那套地契,不过我们有地牌。”胡扎尔道。
“地牌?”子柏风没听说过。
向岸白连忙帮他解释,地牌就是一种特殊的土地购买方式。
应定族地广人稀,又生活在贫瘠的荒野之上,土地极为不值钱,普通的购买方式却是不合适,所谓地盘,也是胡扎尔所定下的一种规矩。
一块地牌卖万金,一名骑士骑上快马,在马背上挂上一个装满了胡荆种子的袋子,用刀子在袋子上扎一个孔,然后打马快跑,在这个袋子里的胡荆漏完之前,画一个尽可能大的圈子,这个圈子就是这人的土地了。
到了开春的时候,胡荆生长出来,会开满黄色的花朵,就会成为天然的分界线,胡荆的生长速度和蔓延速度极慢,牲畜又不会去吃,所以这种分界线能够存在几十乃至上百年。
这种跑马圈地的方式,极为有趣,如果子柏风没事的话,定然会好好体验一把,尝试自己圈上一圈地,但是此时却是没有时间,他道:“万金即可?我想买一块地。”
胡扎尔想要说什么,向岸白却让他不要多话,赶快去准备。
胡汉森转脸入帐,拿了一袋胡荆种子出来,几个人乘上了云舟,带子柏风飞出了城,到了一处无主之地,子柏风随手一指,在袋子上写了一个飞字,然后一指头在上面戳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那袋子刷一声飞了出去。
胡汉森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胡扎尔瞪了他一眼,止住了他的话,那袋子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圆弧,就此圈了一块十里方圆的土地,子柏风并不贪心,他若是想要的话,日后有的是机会。
“再大些就好了……”向岸白有些惋惜,胡扎尔也道:“太小了些!”
技艺精湛的骑士,可以控制马匹的颠簸、速度,尽量把这个圈子画大一些,子柏风戳那么大的洞,本身就漏的很快,这么画了一圈,确实没占到便宜。
“不必。”子柏风也没这个时间和他们多说,胡扎尔仔细看了看那区域,用应定族的文字在一块木牌上刻下了什么,然后递给了子柏风。
子柏风把木牌放在手心,顿时被吸入了手心中去,这块土地,也变得有所不同,成为了他的领土。
既然地牌也有效果,子柏风就放了心,他一抬手,一张卡牌丢了出去。
这些天来,子柏风经常会洗牌,不过现在洗牌,子柏风洗牌的重点有些不同,除了保留基本的三张能够战斗的卡牌之外,剩下的一张,他会洗出资源卡为止。
既然“丹木神树的恩赐”可以成为资源卡,那么应该还有第二张。
经过了几天的洗牌,子柏风终于洗出来第二章资源卡。
“青石神君的启示。”子柏风手中的卡牌,就是这一张。
“速度60,每日产生40单位灵气,每日产生30单位全属性晶石,每日产生两名金剑妖,特殊属性:镇守地脉,日月灵气冲击。”
前面的属性一目了然,每日产生两名金剑妖,子柏风也不是太了解会是什么样的形态,是永久的,还是卡牌取消了就会消失,而特殊的属性镇守地脉,具体效果如何也犹未可知。灵气冲击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子柏风抬起手来,使用了卡牌。
一道流光从子柏风的手中逆天而起,这道光芒并没有直接射向子柏风所希望的位置,而是直射天空。
一轮圆月正悬挂在空中,那道光芒如同逆天而上的流星,携着惊人的威势冲向了月亮。
厉啸之中,夜色下正在杀戮马匹的应定族人几乎全部匍匐在地,对着天空祈祷,就连胡扎尔都面色苍白,两股战战。
这一道逆天金芒的威势实在是太强了,青石神君的启示虽然只是一张卡牌,却是青石的投影,它逆天而上,虽然远不如真正的青石神君巡行九天那般霸气绝伦,但是这些人哪里见过?
而子柏风看着它直接飞向了月亮,顿时也明白,所谓的“日月灵气冲击”是什么了。
单论产生灵气的速度,“青石神君的启示”不如“丹木神树的恩赐”那般迅速,但是它所带来的特殊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
所谓“日月灵气冲击”,就是从天空直接扯下“灵气”来!
青石神君曾经这样做过两次,第一次是扯下月华灵气,直接把子柏风的领土填满了灵气,第二次是扯下了至阳灵气,直接把中山撞断了,还催生了一个仙君级别的高手出现。
而现在,显然扯下的还是月华灵气。
眨眼之间,那光芒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回转而来,射向了子柏风本来瞄准的地方。
在金芒之后,一道银亮的光柱直通天地。
金芒威势惊人,落地却宛若羽毛飘落,点尘不惊,那毕竟只是一道虚影,但是之后,大地却猛然一震,无尽的月华从天空射下,直入大地,灌入了地脉之中,把地脉中淤积的死气一冲而散,直到冲到了这片土地的边缘,这才停了下来,然后月华的灵气在地脉之中自成循环,开始慢慢循环,这就是所谓的“镇守地脉”了。
而剩下的月华,宛若在地脉上炸开的银霜炸弹,瞬间炸出一地烂银,似乎地面瞬间化作了镜子。
而那银光过处,枯木逢春,荒草生芽,无数的植物争先恐后地从大地之中生长出来。
虽然“请示神君的启示”每日产生的灵气和玉石不如“丹木神树的恩赐”多,但是现在看来,单单只是这一次“灵气冲击”,就已经效果超群。
“这……这……”胡汉森几乎是扑倒在地,把脸埋在了那茂密的草地之中,大声呼叫道:“应龙神显灵了,应龙神显灵了!”
“前辈!”胡扎尔却是推金山倒玉柱地跪倒在地,扑在子柏风的脚下,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多谢前辈施展大神通,救我定水城于水火之中,救我万千子民于将亡之时,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他咚咚咚在地上磕起了响头。
他现在知道,子柏风定然是一名隐姓埋名的前辈高人,至于他什么身份,则不需要他去问,他也不敢去问。
“我今日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对外不要宣称我来过,这片土地应该能够保你们种族繁衍,但是我不敢保证我能让它留在这里多久。”子柏风指向了那巨大的青石虚影。
“地牌,地牌。”向岸白小声提醒胡扎尔,胡扎尔福至心灵,从腰间摸出了一串地牌,毫不犹豫地全交给了子柏风,道:“前辈,胡扎尔愿献出大量土地……”
“不必了……”子柏风刚说了一句,向岸白已经接过了那一大堆的地牌,从中间翻找出了两块,递给了子柏风。
这几块地牌,却是和子柏风的这块土地所接壤的。
“你倒是聪明。”子柏风哭笑不得,向岸白竟然也了解了他的领地运行机制,也可能只是猜测,又或者是误打误撞,不过确实做对了。
子柏风看了看,却不认识应定族的文字,他随手把那些地牌收入了手心之中,这片土地顿时扩大到了百里方圆。
凝而不散的月华顿时蔓延了出去,就像是荒原之中结了一层银霜。
银霜之中,青色的巨石虚影巍峨,宛若一座小山,虚影之上,明月当空,映照在青石之上,格外美丽而神秘。
“这样应该够你们应定族繁衍生息了,你一定要派人守好中央的那块巨石,不要让人轻易接近。”子柏风叮嘱道。
“是,前辈,日后前辈若有所命,无一不从,我们也将会为前辈立上牌位,供奉前辈为万家生佛。”胡扎尔大声道。
“这倒不必。”子柏风摇头。
胡扎尔活了几百年,更是统领一方,心思活络,大声道:“前辈此去望东城,若有所需,只需一封书信,胡扎尔愿肝脑涂地!”
有了这片土地,把现在还活着的一些牲畜集中起来,牧民们就能够繁衍生息,只要一两年的时间,就能够恢复之前的几分人气,牲畜繁衍的速度极快,只要十年,就可以完全恢复如初。
而子柏风可以把这巨大的青石虚影放在这里,自然也可以拿走,应龙宗的聚灵大阵不可能停下,他们的种族想要繁衍,就必须依仗子柏风。
这个时候,胡扎尔自然要表忠心了。
子柏风对胡扎尔的知情知趣也感到满意,他也不推辞,只是点头,道:“他日你记得你的承诺就好。”
他这次,怕是真的需要胡扎尔的承诺了,现在的望东城,不知道情况如何,如果真的已经饿殍遍地,那他真的需要胡扎尔的援助,至少现在胡扎尔还有大量的牲畜,也有大量的人力。
办完了这件事,子柏风再不耽搁,上了云舟,疾飞西方。
在云舟之上,子柏风就开始洗牌,如果他的资源卡牌里面有“丹木神树的恩赐”和“请示神君的启示”,那会不会还有其他的?
资源卡的立竿见影,比战斗用的卡牌更加有效,更让子柏风喜欢。
只是资源卡的洗出概率实在是太低,子柏风一路抽,一路丢弃,体内灵力快速消耗,却总也洗不出来其他的资源卡。
难道,没有其他的资源卡了?
子柏风总觉得不会那么可怜,只是越着急,却越是洗不出来。
实在是不行,就只好把载天府的丹木神树暂时取回来了。
又或者……还有其他的办法?
“大人,距离望东城还有两个时辰,您稍微歇息一下,现在就算是着急也没有用。”看子柏风急得团团转,向岸白低声道。
子柏风嗯了一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突然意识到,他光顾着自己着急了,竟然都忘记了告诉老爹。
现在想要告诉老爹,却也简单,只要是在他的土地内,他都可以用灵力分身。
载天府,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大多人都已经入睡或者打坐修炼,子坚的房屋里,却还亮着灯。
子坚和小盘还在研究那法宝房屋,机关人木头在旁边坐着,酷似子坚的面孔也露出了近似思索的神色。
子柏风感应到了他们的所在,便立刻催动灵力,化成了自己的灵力分身。
“咦……奇怪……”子柏风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眼前的一切都非常巨大。
摆在桌子上的法宝房屋,看起来却像是一个真正的房屋一般,子坚和小盘都宛若举人。
“咔嚓!”看到子柏风出现,木头站了起来,伸手就抓了过来,子柏风连忙跳开,道:“别乱抓,是我!”
“柏风?你怎么……”子坚吓了一跳。
子柏风苦笑道:“大概是这里的灵气总量太小,所以没办法形成完整的灵力分身。”
子府不过是一个占地百米方圆的院落罢了,这么小的土地,当然不可能产生太多的灵气。
“爹,我刚才听到了一个消息。”子柏风也来不及寒暄,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什么?你说……子氏族人?”子坚大叫一声,跳了起来,让趴在那里研究小个子子柏风的木头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坐倒在地。
“现在我还没有看到望东城的情况,不敢下定论,不过我觉得应当不会有错,就是不知道现在的望东城情况如何,还有多少人……”
“那快点赶过去。”子坚也是当机立断的人物:“我这边立刻派人去准备一些物资,装上云舟,直接载过去。”
“好。”子柏风点了点头,这事情交给子坚,他很是放心。
事有轻重缓急,和望东城比起来,载天府这边的事情,却是可以放一放。
子柏风消失之后,子坚也不停留,直接把所有人都叫了起来。
“二黑,这边的建设就暂时交给你,小盘,你也在这里帮忙监督,这法宝房屋我会随身带着,如果有什么进展,就立刻通过柏风通知你们。”子坚交代二黑道,然后又对子吴氏道:“孩他娘,你暂时先留下来,这里必须要有人。”
“大哥你放心吧。”子吴氏点头,关键时刻,这个女子也是极其靠得住的。
“坚哥,我跟你们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柱子叔自告奋勇。
“哥!”红鼓娘抓住了子坚的手,她是一定要去的。
如此这般,众人都动员起来,天还未亮,就散出去,到处寻找早市,大肆采购,不知道多少还没开门的商行被人敲破了门,不管是吃的、穿的、用的,只要能买到的东西,一概挥舞着银票买来。
消息传到了机巧宗的耳中时,平棋长老皱起眉头,道:“这个子坚,到底在做什么?采购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他的想法,却是还停留在赌约之上。
“莫非这家伙放弃了赌约,打算落跑了?”有弟子道,平棋长老摇头,道:“堂堂人仙,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并没有松懈,继续忙碌去了。
这边子坚忙着采购物资时,那边子柏风终于赶到了望东城。
当向岸白对子柏风说:“大人,望东城马上就到了”时。子柏风依然没有洗出资源卡牌来,他也就死了心,决定如果需要,就直接把“丹木神树的恩赐”抽来了。
顺着向岸白所指的方向,子柏风低头看去,在远方的山坡上,一座依山而建的城市隐约可见。
这座城市,是子柏风来到天朝上国地界之后,所看到的难得的精巧之城。
“那座山叫做白石山,山上的石头雪白而且纹理细腻,就连应龙宗都会从这里采掘石块,建设宫殿。”向岸白介绍道。
“望东城是天朝上国最西部的城市之一,据说它是天朝上国的商人们所能到达的最远的地方,到了望东城,就再也不能向西走了,商人们到了这里,就必须返回,所以叫做望东城。”
“相传望东城是一批逃难的难民所建立,他们在此定居之后,渐渐又有一些客商加入其中,这才有了现在的望东城。”
听着向岸白的介绍,子柏风沉默不语,他站在船头,运起了灵力视野,向望东城的方向看去。
那在山上鳞次栉比的建筑,一片灰暗沉默,几乎看不到丝毫人影,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空城。
难道……
子柏风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的,就算是普通人会死,那“子老头”显然也是一名修士,不会就此死在这里的。
距离更近一些,向岸白也发觉不对了,这城市实在是太寂静了。
“或许是他们已经迁徙了。”向岸白道,“子城主是附近最难对付的人物之一,就连胡老都对其佩服不已。”
西方荒芜之地,到处都是彪悍的游牧民族,又有彪悍的客商和各种逃犯流窜,这样的地方镇守一方的城主,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依山而建的城市大概有五六里方圆,在中央位置,有一个在山上开凿出来的平台,看起来像是城市的中心广场。
云舟在广场上落下,子柏风左右看去。
没有想象中的饿殍遍地,也没有衣衫褴褛的行人,或者面黄肌瘦的孩子,躺在地上等死的汉子。
这一切并不是子柏风凭空想象出来的,子柏风幼时和子坚一起流浪时,满目所见,就为这种景象,他对这一切实在是太熟悉,也太害怕了,生怕这里也变成那个样子。
但是眼下这种空荡荡的景象,显然也不正常。
“分头找找。”子柏风一抬手,袖子里飞出了两道金芒,分别飞向了两个方向,而向岸白也应了一声,认准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子柏风却是看向了空场旁边的一座房屋。
看那建筑的位置,应该是城主府,城主府的大门紧闭,看起来并不像是被人遗弃了的。
子柏风从围墙上飞进去,里面却有些凌乱,看到这种凌乱,子柏风却放下心来,这代表着这些人其实是离去了,而非死亡。
子柏风又仔细搜索了一遍,吃穿用品几乎都没有,显然他们撤离的时候,把这些东西都带走了,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
望东城不大,不多时,两只金剑妖和向岸白都回来了,向子柏风汇报道,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他们回来时,子柏风正站在大厅的中央,抬头看着一幅画像。
那画像之上,是一位上古的帝王,扮相古朴庄严,面容严肃。
而这画像,子柏风曾经在家祠里见到过。
所不同的是,那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似乎正在盯着他。
第412章 :一处山腹藏身处 (文字)
子纪庭一路狂奔,在漆黑的通道里狂奔着。
咚咚的脚步声在通道中传得很远,回声传回来,就像是身后有什么人在追逐着他一般。
通道的尽头,一盏灯忽明忽灭,这通道中的灵气渐渐稀薄,驱动灯的玉石几乎全被取出来,补充到维生系统里去了,仅剩的这颗玉石,还是维生系统里替换下来的。
转过了狭长的通道,子纪庭就看到了集中在洞穴中的密密麻麻的人群们,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一个个面黄肌瘦,仅剩的食物被留给了孩子和婴儿。
空气不流通的臭气,悲伤的哭声,恐惧的抽泣,无力的安慰,低声的祈祷……
这是一个充满了绝望的空间,死亡与恐惧统治着这片空间。
但是,却有一个人,凭借自己的脊梁,支撑着这里,不让所有人垮掉。
一位头发全白的老人就在人群中,伸手抚摸着一个婴儿的脑袋,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过头来,探究的目光看过来。
“爷爷,有人来了!”子纪庭也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看到爷爷手中的一小块面饼,顿时舔了舔嘴唇,压低了声音,道。
“有人来了?”子华隐眉头微微一皱:“是什么人?往来的客商,还是其他什么人?”
“没见过的人,有好几个,看起来像是修士,其中有两个还穿着应龙宗的衣服。”少年喘了一口气,回答道。
“应龙宗?”听到这三个字,人群中传来了一阵波动,还有低声的咒骂声。
声音低并不是在压抑自己的感情,而是实在已经没有力气。
“我去看看。”子华隐把手中的面饼递给那正在喂食孩子的妇女,转身走向了黑色的通道。
“城主,我们跟您一起去。”几个汉子从人群中走出来,跟在了子华隐的身后,子纪庭看了看那面饼,又舔了舔嘴唇,转身也跟了上去。
走进通道之前,子华隐转身看了一眼,洞穴中地面上的玉石闪烁着,正在渐渐熄灭,外圈的人一阵骚动,又向里挤的更紧了一些。
对他们修士来说,这种灵气完全匮乏的情况下,还能够凭借体内的灵气支撑,但是对普通人来说,没有办法控制体内灵气的他们,一旦长时间暴露在灵气匮乏的环境下,身体就会迅速虚弱下来,再加上长时间没有东西可以吃,迎接他们的就是死亡。
已经有很多人死去了,为了最大限度地延长生命,他们已经做了一切努力。
在那阵法之外,黑色的死气弥漫,如同浓重的黑雾,翻滚着,好像就要吞噬他们。
子华隐抹了抹眼,转身走进了通道。
这是一条深入山腹之中的藏身之所,曾经东躲西藏,逃避追杀的子氏族人不论到什么地方,都会有这样一个藏身之所,几百年的经营,这藏身所里储备了大量的粮食和玉石,但是谁也没想到困难来的这么汹涌这么快。
当灵气开始大量流失时,子华隐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骄傲,向自己多年的老对手胡扎尔求助,即便是如此,也没有能够对他们有太大的帮助。
关键时刻,子华隐当机立断,开放了子氏的避难所,让所有望东城的子民都进入避难。
望东城的常住人口只有数千人,但这个数字也是十倍于子氏族人的人口,粮食和玉石都很快就耗光了。
望东城本来就是物资极端匮乏的地方,子氏的族人中有一半左右是修士,此时都已经散出去寻找物资去了,载天州的荒野,并不是安宁祥和之地,特别是在形势格外严峻的时刻,每时每刻都会有很多争斗。
有人带回了少量的物资,但也有人就永远留在了荒原之中。
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就只有几个格外有天赋的少年,他们是整个子氏未来的希望,最后的火种,到了最后关头,子华隐就只能带着他们离开望东城,浪迹天涯。
这是凝聚了子华隐几百年心血之地,也是子华隐最后的栖息之地,离开了这里,子华隐不知道自己还能到什么地方去。
“啪”一声,角落里的玉石灯完全熄灭了,整个通道里顿时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子纪庭惊叫一声,慌张地抓住了子华隐的手。
“慌慌张张的,什么样子!”子华隐呵斥了一声,却还是抓住了子纪庭的手,子纪庭的修为还浅,还不能完全在黑暗中视物,慌张在所难免。
走到了通道的尽头,两道隐约的光线照射而来。
其实,在原来的设计中,只要在避难所里面,就可以通过投影的方式查看外界的情况,但是现在那些玉石也早就已经投入最后的聚灵阵里了。
子华隐悄悄凑了上去,入目就是一双金色的眼睛,他吓了一跳,向后一退,却是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公子,来人了!”
子柏风正在四处检查着,却是没找到有什么地方有机关,听到金剑妖的汇报声,立刻走到了那画像之前。
子柏风没有找到机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那是因为为了保证避难所的安全,通道必须从内部打开和关闭,每时每刻,子氏族人都会在里面轮流值守,看守避难所。
“里面的人,我知道你们在里面,请开门,我是来帮你们的。”子柏风道。
这墙壁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完全隔绝子柏风的灵气视野,还是子柏风张开了领域,感应到后面有通道,这才确认后面别有洞天,于是他就让金剑妖在这里守着,而金剑妖领命之后,就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这里,刚才子华隐只是晃了一下,就被他发现了。
“爷爷?”子纪庭瞪着眼睛,小声问道。
子纪庭皱眉,眼前这堵墙是单向隔音,而且隔绝灵气探查的,对方怎么知道里面有人的?
“如果你们不出来,我就要直接破开墙壁,强行进入了。”子柏风道。
“骗鬼,你才破不开。”子纪庭小声道。
“我破不开?”子柏风笑了,“那你倒是可以试试。”
他声音一出,子纪庭的脸都吓白了,子柏风怎么能够听到他说话?
他自然不知道,在百米范围之内,子柏风的领域能够感知到四周的一切,对子柏风来说,他们就像是站在子柏风面前一样清晰。
“老爷子,你可是望东城城主子华隐老爷子?”子柏风又问道,听到他这样问,子华隐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看得到墙壁后面?
“他在诈我们。”一名壮汉道,他也是子氏族人中的一名重要成员,子纪庭的三叔子尘嚣。
“看来我一定要破开墙壁了。”子柏风无奈摇头,道:“得罪了。”
一路洗牌,子柏风手中恰好有一把金剑。
在他的领域里,一切都有一个虚拟的数据,譬如那墙壁,本身虽然坚硬,却也有生命值,30点生命值,堪比大宗师榜修士,防御力不可谓不强。
但是对子柏风来说,也只是多砍上几剑而已。
一剑,两剑,每一剑下去,都有石块纷飞,子华隐终于忍不住,他叫了一声:“请住手!”
子柏风停下来,抬头看去,画像向里缩去,然后露出了一个石门,石门打开,头发全白的子华隐就站在门后。
“我们出来了,不知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意欲何为?”子华隐拱了拱手,问道。
通道打开,就有一股恶臭飘了出来,子柏风向后退了两步,苦笑道:“看来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糟糕。”
他站定,拱手,道:“子氏后人子柏风见过老爷子。”
“子氏后人?”听到子柏风这么说,子华隐顿时愣了,“子氏?哪里的子氏后人?难道子氏在其他地方,还有后人?”
“颛而国临沙州蒙城洋水子村。”子柏风道。
子华隐皱眉,显然他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子柏风也觉得望东城这种地方,不会是消息灵通的地方,他正愁苦该怎么表明自己的身份,却发现子华隐瞪着他,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像……太像了……”子华隐喃喃低语。
“爷爷?”子纪庭碰了碰子华隐。
“不可能……”子华隐摇头,把脑海中那个荒诞不羁的想法甩出去,对子柏风道:“阁下自称自己是子氏后人,我子氏已经没有其他后人了,阁下到底是何人?有何图谋?”
“信或不信,都无所谓。”子柏风道,“至于我有何图谋,我看不出现在的望东城有让我图谋的价值。”
来的路上,向岸白也对子柏风说了他所了解的望东城的情况,子柏风第一感觉,就是子华隐在躲避什么,才会躲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荒芜之地。
所以子华隐信或者不信,他都不在意,反正认祖归宗什么的,等老爹来了,让老爹自己处理,他的任务就是救下这些人的性命,其他的由老爹自己来解释,所以他只是伸出手,道;“子城主,请问附近的土地可是属于望东城的?”
“根据载天府的拓荒律典,附近七百里方圆,皆属于望东城。”子华隐道。
“那好,我要向子城主买块地。”子柏风道,“地契,地牌,或者其他什么都可以。”
第413章 :一座青石飞来峰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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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子柏风,是走到哪里,就买地到哪里,反正地不嫌多,买了有百利而无一害。
子华隐更觉得诡异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张口就要向他买地,是何用意?
先不说这种不毛之地,地里连庄稼都种不出来,好在本地有一种特殊的蜥蜴,算是比较珍贵的药材,有药材商人千里迢迢来收购,让他们可以挣扎求存。就算是这里是肥沃良田,好像也不值得一位修士千里迢迢来买土地吧。
更不要说,这里马上就要连草都长不出来了。
“这里的地不值一文,阁下如果要用,城外荒地多得是,只要去用就好。”子华隐道。
“不好,我这人天生喜欢守规矩,没有地契,用的心难安。”子柏风道。
子华隐觉得这少年长的唇红齿白的,看起来还算是个人,怎么那么傻?
“你滚开,我们不和应龙宗的人做生意!”子华隐还没说话,子纪庭已经叫了起来,旁边的几个大汉也向前一步。
子柏风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应龙宗道袍,却是苦笑了。
他是关心则乱,却是忘记了自己身上还穿着应龙宗的道袍。
“却是忘记了身上还有这身衣服。”子柏风可以理解他们对应龙宗的反感,这一切都是应龙宗导致的,他一把撕下了身上的应龙宗道袍,露出了下方的一袭青衿,想要解释一下,看子纪庭仇恨的目光,却是无奈摇头,现在怕是百口莫辩了。
算了,这种难题,也交给老爹去办吧。
子柏风打得一手好太极。
“子城主,你不听听我的价码?”子柏风问道。
“我们不要你们应龙宗的臭钱!”子纪庭大叫。
“足够让你们活下来的粮食也不行?”子柏风问。
“不要!不要!”子纪庭只是在大叫。
子柏风不理他,只是看着子华隐。
气节固然重要,但是生命更可贵。
“只是粮食,不能让我们活下来……”子华隐艰难摇头。
“再加上足够维持你们生存的灵气呢?”子柏风又问。
“你到底有何图谋?”子柏风的连续加码,却让子华隐产生了戒心,他一生都保守者一个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对任何人来说,都值得付出一切去追寻,即便是应龙宗这种大宗派也是如此。
但是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几个人还知道这个秘密,更不会有人因为这个秘密而向他施压才对。
看子华隐在低头沉思,子柏风却是有些疑惑,如果是他的话,这种时候当然以保住众人性命为第一要务,还需要犹豫什么?
看来这位城主大人,还有很多的秘密啊。
子柏风也留上了心,对方虽然是自己的同族,却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亲兄弟都有反目成仇的时候,更何况只是同族而已。
“我若是对你们有所图谋,也无需动什么心思。”子柏风身上气势突然爆发,领域的力量提起,子华隐骇然变色,踉跄后退了两步,他身边的两名壮汉立刻上前,拦在了他的面前。
子华隐的修为也并不低,但是在子柏风的领域之中,那种近乎绝对的排他性,让他几乎无法喘息。子华隐这才发现,眼前这位看似普通人的少年,修为竟然深不可测。
“你望东城子民的生命,换你百里方圆土地,是或者否,你来决定。”子柏风道。
子华隐终于屈服了,他苦笑道:“你随我来。”
“爷爷……”看子华隐抬脚向大厅外走去,子纪庭连忙抬脚跟上,子华隐却拦住他们,道:“你们回去,我自己去就好。”
子华隐对子尘嚣摇摇头,子尘嚣咬了咬牙,伸手拽住了子纪庭,退回了通道之中,把通道重新封闭了起来。
“我的书房在这边,请阁下到这边来。”
“阁下刚才承诺说足够的食物和足够的灵气?”到了书房里,从书写一张地契,从怀中取出城主印端端正正印上,子华隐双手捧起,打算交给子柏风,却是又顿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子柏风。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子柏风道,他接过了那地契,握在手中,感觉到它融入了体内,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道:“其实已经在路上了。”
应龙宗,大有仙君抬头夜观天象,突然发现一颗流星逆天飞过,他眉头一皱,掐指计算起来,却发现一切都被蒙蔽在迷蒙之中,心中却有一种难言的压力碾过心头,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危机接近了。
这一刻流星,将会完全改变整个载天府的格局,将会对面仙大会造成巨大的影响,可是现在没有任何人意识到这点。
大有仙君摇摇头,没有再去注意这颗由西而东逆行星河的流星,更不会注意到它刚刚飞过连绵不绝的成都载天山,就已经急速下坠,向一座白石山附近落去。
大有仙君盘膝打算入定,就在此时,大地突然一震。
大有仙君睁开眼睛,提高了声音,道:“来人!”
“仙君!”门外传来了值守弟子的声音。
“刚才有天外流星降世,着人去查看一番,若有天外陨铁,尽皆取来。”大有仙君吩咐道。
他是大有,个性使然,不会放过任何的资源。
“是,仙君!”值守弟子领命而去。
……
望东城,城主府的书房中,子柏风抬头看向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眨眼之间,就变成了耀眼的巨大火球,从天空降下。
“那……那是什么?”子华隐看着窗外的巨大火球,完全震惊了。
“那就是食物和灵气。”子柏风道。
他总是洗牌,却洗不出其他的资源卡牌,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
青石叔镇守临沙城已经许久了,是时候让他也活动一下了。
如果说什么比资源卡更强大,那定然就是本体了。
在地契和资源卡的加成之下,子柏风的领土遍地开花,而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子柏风估计都会在载天州呆着,这种时候,把青石带过来,也是不错的想法。
“咚”一声巨响,天摇地动,青石叔直接落在了白石城之外不到十里的地方,这次青石叔只是简单的巡行九天,而不是施展“天火坠日箭”,也不曾刻意携带什么月华,不过它所携带的庞大灵气,却瞬间弥散开去,子柏风刻意放松了对灵气的控制,那狂暴的气流夹杂着清新的灵气,让子华隐下意识地抽动了两下鼻子,顿时变得晕乎乎的,有些醉灵气了。
“城主大人,让他们出来吧。”子柏风伸手指向了青石的方向。
青石刚刚挺稳,就有很多人呐喊着,从青石上向下搬食物,装上大大小小的车子,向望东城的方向赶过来。
指挥着众人装载物资的是卢通判,他骑了一只黑色的豹子,那豹子踏空而行,眨眼之间就飞到了望东城外,子柏风走出门去,招了招手,道:“卢通判,这边!”
“大人!”卢通判立刻让豹子降下来,翻身下来,对子柏风抱拳道:“大人,您所要求的物资都已经齐全,幸不辱使命。”
“好,把那些物资都转交给子城主。”子柏风道。
“子城主,这是清单,请查收。其他人都在那里?”卢通判不知道这边的具体情况,子柏风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双手递上一叠厚厚的清单,子城主扫了一眼第一页,就整个人斯巴达了。
“这……”
“我说过我是子氏族人。”子柏风道,“子城主,把他们叫出来吧,你应当相信,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如若不然,刚才青石就不会落在那里了。”
一番忙碌,等到把所有人都从避难所里转移到青石附近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青石之上,之前下燕村的人已经习惯了到处乱飞的生活,很快就进入角色,不论是人是妖,是老是少,都加入了帮忙的行列之中。
子华隐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一切如梦似幻,让他不敢想象。
“你真的是子氏后人?”他拽住了子柏风,“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家大人是颛而国镇国侯,鸟鼠观宗主,姓子讳柏风,字不语,号怀素上人。”旁边站着的卢通判听到了,很是不满,这人竟然敢怀疑自家大人的身份?
这一连串的头衔,让子华隐更加难以置信了。
“我是谁不重要,先把这些人安置好再说其他吧。”子柏风道。
他觉得子华隐实在是有些拎不清,身为一地父母官,自然要以子民为重,这个时候不去帮忙安置子民,在这里猜疑来猜疑去的,太不智。
当然,子华隐实际上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父母官,和他这种从官场中历练出来的还有所不同,望东城本质上就是一个大家族,而子华隐也不过是一个大家长而已。
到了傍晚时,一顶顶帐篷已经扎起,经过充分的进食与休息,这临时的营地里顿时热闹起来,就在此时,天边也有一艘船飞了过来。
子坚到了。
云舰还在天边,子华隐就已经震惊地抬头。
和子柏风的深沉内敛不同,子坚刚刚晋身人仙,气息完全不懂得收敛,距离如此远的距离,就能够感受到磅礴的压力。
“人仙?”子华隐抓住了子柏风求证。
“我爹到了,你跟他说。”子柏风懒得理这老家伙。
第414章 :一脉相承杰克苏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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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来子柏风的不耐烦,子华隐讪讪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你把青石兄也拽来了?”云舰直接从青石上停下来,下了船,子坚就直接拽了子柏风,问道。
子柏风摊手,指着下方的子华隐道:“老顽固一个,死活不信我是子氏后人,老爹,交给你了。”
“别这么说老人家。”先不论辈分如何,单说这么老的老人,定然是家族长辈,就一定要尊重的,这些宗族观念,子坚比较重视。
子坚下去之后,不知道和子华隐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就开始趴地上互相跪拜起来。
“这是干啥?”子柏风连忙躲远一点,其实子坚跪拜子华隐不奇怪,子华隐是修士,至少也要几百岁了,按照备份来说,算是长辈,第一次见面行个跪拜礼也没啥。
但是这子华隐跪拜子坚做什么?
子柏风竖起了耳朵打算偷听,那边子坚已经向他招手了。
子柏风可不想跑去跪拜一个陌生人,假装没看到,转身就想走,却不想耳朵突然一痛,却是被子坚一把扭住了耳朵。
“啊……”子柏风惨叫一声,他怎么忘记了现在老爹实力大增,想要在老爹面前耍滑头,那是比登天还难。
“你小子别跑,过来见过老祖。”子坚扯着子柏风过来,对子华隐道:“柏风他顽劣惯了,冒犯了老祖,还请老祖体谅。”
“不用,不用,惭愧,惭愧啊……”子华隐拉住了子柏风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眼中露出了慈爱之色。
“柏风,给老祖磕头。”子坚道,子柏风那边正在算这辈分呢,生己者为父母,父之父为祖,祖父之父为曾祖,曾祖之父为高祖,高祖之父为天祖,天祖之父为烈祖,烈祖之父为太祖,太祖之父为远祖,远祖之父为鼻祖。这就是九代了……再向上,这才能称呼为老祖,怎么论都论不过来了。
这认祖归宗,是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祖宗啊。
“不是这样算的。”子华隐连连摇头,扶住了子柏风,道:“不敢当,不敢当啊,子氏一脉,您二位是嫡系正宗,我们只是子氏分支,上天可怜见,我们子氏正宗竟然还留下了一系血脉……”
说着,子华隐就老泪纵横,哽咽起来,仰首望天,半晌不能语。
子柏风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子坚,这是怎么回事?
“当年子村毁灭之时,你年龄还太小,所以村里的秘辛你所知不多……”子坚苦笑,“我们子氏,曾经是上古帝王之后,上古之时,子氏本姓好……”
子坚把自己子氏的来源,对子柏风详细道来。
子氏本是好氏,那时还是上古的母系氏族,后来变成父系氏族之后,好氏就变成了子氏,后来子氏成为天下共主,上古贤王,统领天下,又演变出了几个分支,如华氏、殷氏、孔氏、墨夷氏、问氏等,其实若是论起来,全天下怕是没有人和子氏全无关系。
“子氏正宗,向来人丁凋零,大多时候都是一脉单传,许多次都差点断绝……”子坚看着自家儿子,他们家族的卓越天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种卓越的天赋,同样来自上古的血脉,而每一代似乎都是如此,但这种天赋,也不是没有副作用的,那就是极低的生育率,特别是生男性后代的几率极低。
估计是y染色体的原因?子柏风下意识地给这找了个科学的解释,带给子氏族人卓越天赋的基因,同时会影响y染色体的稳定性?估计也只有如此解释了。
他子柏风竟然还有这么高贵显赫的出身的?
等等,这不科学啊……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什么无名草民来着。
这也太玛丽苏了吧,不对,这好像叫做杰克苏。
子柏风很想留点眼泪看看是不是七彩色的,这么高贵的身体,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同嘛。
“村里的其他人……”子柏风一想,不对啊,什么单传啊,村里的子氏人多的是好吧。
“村里的其他人多是通婚招赘而来,还有一部分是当初护着我们祖上逃难到了颛而国境内的华氏分支。”子坚道,“这些都在族谱上记载着,我本是当故事看,谁想到……”
谁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这些看起来都像是远古传说的故事,竟然又都一一印证了。
“老夫本以为子氏正宗已经断绝,这才斗胆用子这一字作为姓氏,还请家主治罪。”子华隐又对子坚躬身道。
子柏风这才恍然,原来刚才子华隐是为了这事在跪拜子柏风来着。
其实子华隐其实是姓“子华”,而他的这些后代,是因为子华隐误认为子氏已经完全凋零,这才让他们改姓子,他们的全名,应该是“子华”什么,譬如子华纪庭。
这个世界的格外重视宗族观念,上下有序,老幼尊卑,特别是在这些比较大、比较古老的家族里。不过子柏风却是对这东西无所谓,不怎么看在眼里。
不过还好……似乎这样论的话,也不用称呼那些家伙们当祖宗了……
大家按年龄来论好了……
这般安慰着自己,子柏风嘘了一口气。
谁也不会想要一大堆祖宗的。
“老夫刚刚得罪了少主,还请……”
“叫我柏风就好。”子柏风最受不了这个,连忙摆摆手,后退几步。
“家主……”
“老祖你叫我阿坚就好。”子坚连连摆手:“我不是什么家主。”
他不过是一个木匠罢了,哪里有什么家主。
“咱们一个家族,自然要有一个家主。您是子氏正宗……”
子柏风听他们又要争论个没完了,悄悄向后退,却被子坚一把拉住,不让他偷溜。
“老爹你就别推了。”子柏风转脸就报复了回去,“这不就是一个名分吗?”
“少主说得好。”
“老祖,叫我柏风。”
“称呼我一声华隐就好,老祖二字实在是不敢当。”
“无论正宗分支,辈分总不会变……”
一番争论,子柏风深觉宗族观念害人不浅,这一个称呼,就争论了小半个时辰,等到子柏风都打哈欠了,也没争个所以然。
子柏风真想大声唱一曲时间都去哪儿了,这时间不都浪费了吗?
“坚哥儿。”子华隐终于找到了一个听起来不那么夸张的称呼,问子坚道:“今年你贵庚了?”
“我今年三十有六了。”子坚道。
“三十六……”子华隐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看向了子柏风,“那风小哥儿……”
“柏风今年也要二十了。”子坚拍了拍子柏风的肩膀,颇有些感慨。
几年时间,一晃而过,这几年的时间,回忆起来,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
子华隐震惊的却不是这个,即便是子氏血脉,这也太夸张了谢。
三十六岁的人仙,还有二十岁的大宗师,子华隐喃喃祷告起来:“祖宗有灵!”
第二日,子华隐就张罗着开始什么归宗大典,子坚和子柏风拗不过他,几个人进入了白石山的腹地,进行了盛大的仪式,这里的归宗大典,并不是子坚父子归宗,而是子华氏归宗,证明他们找到了正宗嫡系,得到了承认。
仪式完毕之后,子华隐一手牵着子坚,一手牵着子柏风,看着两个人,激动地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
子柏风对宗族的认识不深,只是觉得心里有点感动,子坚却也激动的两眼泪花。
参加典礼的就只有子氏族人,不得不说,典礼之后,子柏风再看这些人,顿时也觉得亲近了许多。
“有生之年,我定要去洋河之畔拜祭一番。”子华隐对子坚道。
一句话又勾起了子坚的心绪,他叹了一口气,久久不语。
子柏风的目光却早就已经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这白石山中的子氏避难之所,让子柏风想起了前世所见的那种山体内的军工建筑。
在青石叔提供了海量的玉石,把整个避难所的玉石补充起来之后,避难所的各种阵法机关都恢复了运转,数百人在山腹里半天时间,竟然感觉不到丝毫气闷。
四周的玉石灯也都亮起,入目所见,掩体之上雕刻着花鸟虫鱼,山水人像,竟然没有裸露的地方。
子柏风终于确认,子氏一脉手工技能树点满果然是遗传,这雕刻拿出去,都堪称大家之作,更不要说这避难所本身,其实比那些雕刻装饰的技术含量高百倍。
“这处庇护所我们经营了三百余年,没想到派上用场时,竟然还是不够用。”子华隐道。
子华氏是子氏分支,子华氏人数约有四百余人,而其他的望东城子民,却都是子华氏的分支,他们不能舍弃了望东城的人,只是自己藏起来。
“放心,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子氏族人就再也用不到避难所。”子柏风道,他有这个自信。
听着子柏风自信的话语,子华隐欣慰地笑了。
“华爷,我有个问题,这避难所的外墙壁是什么材料制成?为什么可以隔绝灵气?”看了半天这庇护所,子柏风又问子华隐。
“风小哥儿对这些雕虫小技感兴趣?”子华隐听到子柏风询问,笑道。
“雕虫小技?”子柏风道,“华爷,你不知道,我可快被这问题难死了。”
子柏风把自己和机巧宗的赌约一说,子华隐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说平棋那老小子?现在那老小子也是长老了?”
第415章 :一族皆为手工帝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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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爷您认识他?”子柏风有些惊讶,听子华隐的话,他似乎和平棋还是熟识。
“年轻时,曾经和他交流过一二。”子华隐道,“一晃,已经有一二百年不曾见了。”
“想我当年,在宗师榜上也有一席之地,只是这么多年不曾出山,怕是宗师榜上早就已经没有了我的名字。”
他一伸手,道:“把那法宝房屋拿来让我看看。”
回忆起往昔的峥嵘岁月,子华隐显现出了不同的风貌,不再是望东城主的警醒谨慎,也不是子氏旁支的小心翼翼,依稀之间,似乎看到了子华隐当初闯荡江湖的峥嵘岁月。
拿到了那法宝房屋,子华隐三下五除二,就把法宝房屋解开,激发开来,子柏风和子坚对望一眼,心中道,果然姜是老的辣!
当初他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若是仅仅如此,那也没什么可怕的。”子华隐进去看了片刻,道:“这些年,我也琢磨了不少法门,不过此地太过贫瘠,没有材料让我试验,如果我有足够的材料,这白石山也能收起来,做成随身法宝。”
“真的?”子柏风极为吃惊。
“那是当然,当初南平北华,鬼斧神工的名号能是假的?”子华隐拍拍自己的胸口,“这次赌约,我老人家若是加入其中,咱们就赢定了!嘿,时隔几百年,再赢他一次,怎一个爽快了得!”
听着子华隐那里倚老卖老,子柏风却觉得这样的子华隐亲切多了,很是对脾气。
他本是打算去应龙宗碰碰运气的,谁想到意外之喜,竟然在这里就解决了所有的难题。
“走,走,华爷你跟我一起回去载天府。”子柏风拉住了子华隐。
子华隐却是摇头道:“载天府我是去不了了,我当年树敌太多,若是我露面的消息传出去,怕是会引来很多麻烦。不过我这里有一本书册,记载了我这些年的一些心得体会,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只是学了个皮毛,一个能够继承我衣钵的都没有。”子华隐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珍而重之地交给了子坚,子坚双手接过,翻了一翻,眼睛就挪不开了。
“载天府那边都是小事……”子华隐伸手招来一名壮汉,道:“这是我三子子尘嚣,我让他带上几十名族人,百名工匠一起去载天府,我们望东城的工匠,拿出去就是个顶个的,绝对不会比机巧宗的差就是了。”
子尘嚣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两声。
介绍完了子尘嚣,子华隐又问子尘嚣道:“我刚才看纪庭在那边,他有什么事?”
“是二哥。”子尘嚣眼中露出了一丝忧色,“二哥出去寻求援助,现在还没有回来。”
“尘堂实力仅次于我,应当不会遇到危险。”子华隐道,虽然如此说,他眼中还是露出了忧色。
若是往日的望东城,附近定然不会有太多的危险,但是现在灵气匮乏,消耗了灵气之后得不到补充,而且每日往来附近,前往应龙宗的高手实在是太多。
“我想……带一些族人出去寻找。”子尘嚣道。
子华隐还在沉吟,子柏风已经道:“三叔,此事交给我吧,你们可有二叔的画像?给我一份。”
“这……可以吗?”其实子尘嚣看似年轻,也是修行了百年的修士,子柏风这声三叔,却是随便叫的。
“那有什么不可?”子柏风笑道,“只要二叔还在千里之内,保证一日之内寻回来。”
子尘嚣转身跑了,不多时就拿了一张画像回来,握住了子柏风的手,道:“风小哥儿,我……”
他想说些感激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子柏风笑了笑,展开画像看了一眼,那画像极工,看起来简直就是前世的照片,一名和子华隐有几分相似,却年轻很多,体型削瘦的中年人跃然纸上,子柏风一抬手,画像飞出,不多时,青石之上万道金光射出,飞散而去。
……
子尘堂靠在一颗大石之上,藏在大石的阴影里,拿起了腰间的水袋,晃了一晃,却又放回了腰间。
对修士来说,食水都不是必须的,但是在这等灵气匮乏的地方,灵气用来维持身体的消耗实在是太快,他不得不通过补充水分和食物来延长这个时间。
而刚才的一场大战,更是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饥渴感。
他的左胸上中了一剑,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襟,伤口火辣辣的疼,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怀中的那一小袋上好的玉石,这些玉石应当能够让避难所多运行上几天。
若是往日,他绝对不会选择对应龙宗的执事下手,如果引来了应龙宗的报复,望东城将会万劫不复,但是现在他已经别无选择。
更不要说,他天亮之前,还曾经亲眼目睹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天空降下,看那方位,正是望东城的方向,现在的望东城不知道处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子尘堂是望东城除了子华隐之外实力最强的,所以他搜寻的方向,也是最危险,灵气最匮乏的西方——应龙宗的方向。
越靠近应龙宗,灵气越加匮乏,一路上几乎毫无所获,甚至连个活人都没见过,就当他绝望时,看到了那巨大的火球,于是他当机立断,立刻赶回,却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御剑飞行的应龙宗执事。
能够御剑飞行,本身实力就不容小觑,子尘堂暗中偷袭得手,却依然被那执事的拼死反击,伤了胸口。
略微包扎了一番,子尘堂喘了一口气,挣扎了一下,就要站起来。
突然,一股强大无比的威势从天空压下,私有惊人的杀气从天空袭来,子尘堂下意识地一个翻滚,躲开了那杀气,身上染血的地方沾染了沙尘,变得格外狼狈,可想象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子尘堂抬头看去,天空中,一名身穿白袍,皮肤其白如雪,双眼却呈现出淡淡金芒的男子从天而降,他的身边环绕着无形的剑气,而他双眼看过来时,子尘堂就感受到一股惊人的杀意扑面而来,刚才那让他难以抵御的,竟然只是一道视线。
子尘堂又是一个翻滚,地上依然点尘不惊,子尘堂的后背却已经湿了。
那是一道视线,也是一道剑芒,如果他没躲开,恐怕现在就已经被那剑芒钉在地上,死无葬身之地了。
强!
好强!
金色的眸子,如同非人类一般的恐怖威压,只是用眼神,就把子尘堂逼得像是猴子一般,在地上乱窜,甚至不敢停下来。
“千……千剑长老?”看到那白袍与金色的眸子,以及胸口的应龙宗的标志,子尘堂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我的名字,岂是你等蝼蚁可以称呼的?”千剑长老冷冷道,“杀死了我应龙宗执事的人,就是你?”
糟糕!
子尘堂心中暗惊,恐怕这下子没办法善了了。
就算是他想要否认,也不可能骗过千剑长老这等高手。
早就听闻,千剑长老堪称长老中攻击力最强的,但是却不曾听说,他竟然强到了这么离谱的程度,子尘堂之前甚至自信能够在千剑长老的手中逃得性命。
但是现在,他竟然连让千剑长老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看剑!”逃不了,那就只好拼命了!子尘堂怒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剑芒,直射千剑长老。
“剑是好剑,可惜人太弱了。”千剑长老伸出了一根手指,捏住了那射来的飞剑,轻轻摇了摇头,他一抬手,那飞剑就被无数道剑气缠绕住,开始了炼化,同时一道剑气脱离了千剑长老的身边,****子尘堂的背后。
飞剑被夺,子尘堂的胸口如受重击,脚下一个踉跄,那一道剑气却是再也躲不过,只能闭目受死。
“叮!”一声悠扬的响声,子尘堂发现自己竟然没死,再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不知何时,一名金衣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的身边也缭绕着惊人的剑气,正在和千剑长老针锋相对。
“阁下何人?”千剑长老微微皱眉,眼前的人给了他一种讨厌的熟悉感,一句话刚刚问出,他就突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人。
金剑妖!
金剑妖不理他,只是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子尘堂,道:“子尘堂?”
那金色的眸子,毫无感情。
“是我……你是……”子尘堂挣扎着站了起来。
“逃!”金剑妖道。
“什么?”子尘堂愣了。
“我只能挡住他三剑,如果他用剑气炼化我,只需要十息的时间,我就会被他控制。”金剑妖道,“我只能为你争取十二息的时间,你需要逃二十息,才能有其他人来救你。”
冷静的语调,似乎在说别人的事。
他一抬手,挡下了千剑的一道剑气,道:“逃,我还能挡下十一息。”
“我……”子尘堂咬牙,“我岂能……”
“逃。”金剑妖一翻手,一只手化作了金色利剑,指在子尘堂的咽喉。
“金剑妖!”千剑长老金色的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层红色,“子柏风……他竟然来了这里?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子柏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咚!”他的胸口,剑心剧烈跳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他的杀意。
第416章 :一刀飞舞起红云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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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龙宗,成都载天山连绵数千里,无数座高山探入云海,若是有人从九天之上俯瞰而下,露出云海之外的一座座山峰,就像是一座座浮岛。
云海之下,山峰保持着完全的原生态,似乎从未有人烟,但是云海之上的山峰,却早就已经被改造成了各色各样的功能区域。
其中一座山峰,山顶整个被削去,上方泾渭分明,宛若棋盘,化成了一个个方形的格子,每一个格子,都是一块方圆百米的演武场,每一个演武场中,都有一个人影正在上下翻腾。
应龙宗并不是一个只懂得打坐修炼的宗派,这里是应龙宗弟子修炼御使飞剑的方法的地方。
四大宗派之中,应龙宗单论飞剑,仅仅排在“万剑宗”之下,门下的弟子若是不能掌握一门剑法秘术,都不好意思在外面自称自己是应龙宗的人。
但是,在这数之不尽的演武场之中,有一人不是在御使飞剑,而是在挥舞战刀。
而他所在的那演武场四周,还围了许多人,都在大声欢呼叫好。
演武场上,四个身穿内门弟子服饰的身影,正在围攻中央的一人。
他们四个人手捏剑诀,御使飞剑的同时,还催发各色符咒与法术,发起轰击。
看得出来,这四个人都拥有极深刻的战斗经验,远不是那种只知道站在原地御使飞剑的菜鸟可比。
中央的身影显得有些狼狈,他的肩头已经中了一剑,鲜血淋漓,却依然在咬牙强撑。
“要败了。”围在外围观看的人道。
“不见得。”
“可这都已经是四位教头师兄在围攻他了,他一个新入门的弟子,能有多厉害?”
“前天三位师兄围攻他的时候,别人也是这么说的。”
“可那毕竟是四位师兄……”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孽……”
“据说是龙爪师伯的弟子,不过好像是有师祖打算收他为传人……这可是一步登天了……”
传人不见得是弟子,但是能够入了应龙宗最顶级的几位大能的法眼,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羡慕不已。
众人商议之中,战斗突然激烈了起来,一直被压在场中的血红色身影突然开始反击,他手中的战刀化作了一团血云,席卷笼罩整个演武场。
“师伯们来了……”场下呐喊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几个应龙宗的长老出现在演武场的一角,最中央的一身,身穿黑袍,左胸处绣着的应龙也和别人有所不同,应龙的龙首宛若在发光。
应龙宗的七大实职长老以龙首长老为尊,同时龙首长老,也是掌管整个应龙宗日常运营的长老,同时他还担负着一个重任,就是总管这次面仙大会,一切流程都由他亲自过问,在这点上,一些太上长老的权力都还不如他。
似乎感受到了长老们充满压迫性的目光,演武场上的战斗突然激化,红色身影最先爆发,然后四名教头师兄一起联手施压,又将其压了下去。
“红云师弟还是太着急了,怕是不能翻盘了。”看着中央的红色身影被压得渐渐挣扎不得,众人又议论纷纷。
“不见得。”经常看他战斗的人,却都知道,这人有着远超常人的韧性,或许一开始双方势均力敌,或者他完全站着下风,只要不能把他直接击败,慢慢拖下去,就会被拖入他的节奏,他就像是一枚钢钉,不论怎么砸,都只会让他钻得更深,而别想砸弯他。
“疾!”突然,一名教头师兄飞剑突然光芒大涨。
“来了,狄师兄的滴露剑法!”绚丽的剑法突然笼罩了中央的红色身影,红色身影长刀格挡,三五下之后,长刀突然脱手飞出。
“着!”另一名修士大喜,立刻趁虚而入,却不想胸口猛然如受重击,整个人被撞出了演武场之外,他低头一看,胸口的衣服已经裂了一条大缝,若不是实现在胸前挂了护心镜,怕是已经死了。
而再抬头看去,就见红色刀芒宛若血色的闪电,爆射而出,其他三人几乎不分先后,直接撞飞了出来。
“这……”众人大哗,眨眼之间,变故来得太快。
中央,红色身影峙如山岳,红色长刀蜿蜒着落回了他的手中。
“多谢各位师兄赐教!”红色身影在中央一个罗圈躬,一名教头师兄气急败坏,道:“你耍诈!”
众人从未见过他以御使飞剑的法门使刀,本以为他其实并不擅长御使武器攻击,谁想到他只是藏拙,突然施展出来,顿时起到奇效。
“我可从未说过我不会御剑。”红色身影微笑,此时一切静止,站在中央的红色身影,不是落千山又是谁?
“啪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起来,众人转头看去,就看到龙首长老缓步上前,踏空而行。
“红云刀法,果然名不虚传。”龙首长老点头道:“我早就听闻新入门的弟子之中,有一人刀法如神,果然不是虚言。”
“长老!”在场的众位弟子立刻齐齐躬身行礼。
“无需多礼。”龙首长老权柄在握,却是最不在意虚礼的人,平日里见到低级的弟子,也是微笑相待,最受人尊敬。
此时,他看着中央的落千山,道:“再过月余,参加面仙大会的人就要陆续到来,我应龙宗拿出多个名额,设立关卡,由人挑战夺取,其中乙等关卡,你可愿镇守一关?”
“弟子愿意。”听到龙首长老这样说,众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而落千山面上也是一喜,连忙躬身答应。
“好,乙等关卡虽然较之甲等关卡稍低,但青年俊彦也数之不尽,千万不要大意。”龙首长老勉励他一番,转身离开了。
面仙大会之中,应龙宗拿出了部分的名额,由人挑战或者竞标。
竞标者是用来敛财的,挑战者,却是为了查缺补漏,毕竟这世间还有很多散修,或者有不被师门待见的优秀弟子,既然是面仙大会这等绝世盛会,那自然要广聚天下贤才,少一个都不行。
而挑战这一关,关卡分为甲等和乙等两种。
甲等对应二百岁以上的,乙等对应二百岁以内的,对这些修士们来说,二百岁以内,就已经算是青年俊彦了,而把守关卡的,选的也是类似的人选。
这关卡设立的意义,其实还有甄选高手,同时磨练自己的弟子的想法,若是往日,可没有那么多的高手上杆子来轮流等着和他们对战。
龙首长老离开,落千山整理了一下衣服,大声道:“今天就到这里了,我要去喝酒了,有谁要和我同来?”
“我去,我去!”顿时,人群里出来几个人,簇拥着落千山离去。
几个教头师兄看着落千山在众人簇拥下离开,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演武场之外,有一个小小的酒馆,应龙宗不忌酒肉,不过这小酒馆平日里的生意不怎么样,极少有人,修士们极少贪杯者,大多是埋头苦练。
也只有这位红云师弟来了之后,经常纠集一大堆人来喝酒,渐渐这小酒铺就变成了小酒馆,每日里热热闹闹的,很多人都会过来一起喝酒。
当然,这里卖的酒也不是普通的酒,而是可以疏通经脉,祛除体内杂质的仙酿。
“今天,我千剑师叔出关了。”几杯酒下肚,其中一名圆脸的修士哈了一口酒气,笑道。
“出关?”落千山手中的酒荡起了一圈波纹,“千剑长老前些日子是闭关了?我还以为他除去了。”
“是闭关了,此次出来之后,我远远看了一眼,眼睛都差点被剑气刺瞎了……”那圆脸修士又喝了一口酒,“我也是学剑的,什么时候能有千剑师叔那般离开,一睁眼就是一道剑光……”
“你啊,别做梦了,你能有红云师兄这般牛都要谢天谢地了!”另外一名修士大笑。
“总要幻想一下嘛……”那圆脸修士讪讪道。
“哦,我听闻千剑长老剑法如神,不知道千剑长老使的是什么剑?”落千山不动声色,问道。
他来到应龙宗,也有一个多月了,最初的几天,他在熟悉环境,后来就开始到处打探千剑长老的消息。
不过千剑长老回来之后,就闭关不出,大有仙君这等仙君级别的人行事,门下弟子又怎么知道?别说门下弟子了,就连龙爪长老出面打探,都找不到丝毫有用的消息。
大有仙君对自己门下的这位弟子,实在是非常重视,再加上这段时间,又是千剑长老的重要时期,他自然对其保护的非常严密,不让任何人打扰他,让他一心修炼剑心。
所以,这一个月来,落千山几乎完全找不到机会接近千剑长老,他想起自己的承诺,想起自己说过要把束月救出来,就心烦意乱,就只能通过练刀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应龙宗这种地方,和落千山之前所生活得地方,有着完全的不同。
这等天下一等一的大宗派,各种低级的修炼法门是公开借阅的,但是这些低级法门,对落千山来说,却都已经是高深莫测了。
第417章 :一道裂痕惊破胆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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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千山本身也属于天才级别,当初的霸刀前辈虽然本身修为不高,眼光却是一流,为了他曾经在辕门外等了数年。这一入应龙宗,就像是把一只饿疯了的老鼠丢进厨房里,有几天,落千山甚至忘记了去寻找束月,沉迷在无尽的法门之中。
不论是刀法还是剑法,或者其他的什么,只要是能看的,他都看。
但是对不喜欢看书的落千山来说,看秘笈其实是一件苦差事,他喜欢的不是看秘笈,而是看刀剑本身。
一把刀,一把剑,都有其灵性。从霸刀前辈,到刀痴,再到千剑长老,这些人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对落千山来说,是挑战,也是灯塔,指给了他一条文盲也能成才的道路。
他喜欢刀和剑,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听到他问千剑长老的剑,那圆脸修士也丝毫不觉得奇怪,如实回答道:
“不曾看到,之前千剑长老出现的时候,身边总有飞剑隐现,现在就是一团剑光,浑然一体,怕是修为更深了。”
“真想亲眼看到啊……”落千山道。
“怕是不行,千剑长老今早已经出山了。”
落千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兴致也变得不怎么高昂起来。
别人知道他武痴的习性,也不扫兴,各自又闹了一会,陆续离开。
落千山却是留了下来,那酒馆的老板走了过来,又帮他续了一杯酒,压低了声音,道:“我今天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千剑长老确实是下山去了。”
这酒馆本来的主人并不是眼前这位,这位小酒馆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桎师妹,不得不说,在修士之中,性别和美貌也一样是非常重要的武器,桎师妹经历过诸般历练,她犹如带刺玫瑰的性格和低沉的嗓音,如同致命的毒药,不知道让多少修士彻夜难眠。
“束月她不会……”落千山摇头,把那个丧气的想法甩出去,束月不会那么容易就屈服,绝对不会。
“不会。”桎师妹也道。
“另外我还得到了一个消息,为了面仙大会,刑堂正在扩充招新人手,若是入了刑堂,就可以到各处巡视,可以入大有峰。”
大有峰,就是大有仙君所居住的山峰,他的门人弟子,包括千剑都居住在大有峰,而其他的弟子,除了有巡视职责的刑堂弟子之外,没人能随意进入。
“刑堂……”落千山沉吟。
“刑堂是龙须长老直接管辖的,刑堂的弟子都是最优秀的弟子,加入刑堂的话,将会有更多的信息来源,不过也会增加你暴露的危险。”桎师妹又帮落千山倒了一杯酒,道。
桎师妹本来觉得,向岸白就算是这世间最优秀的年轻修士了,直到她又遇到了落千山和子柏风,才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看到落千山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心痛,真想帮他抚平皱纹。
刑堂便如凡间的刑部,做的是刑侦捉拿,得罪人的活儿,刑堂的人疑心更重,落千山如果贸贸然加入,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最重要的几点无法改变,千剑长老见过他的真面目,其他的应龙宗弟子也难保都会向子柏风忠诚。
来这里之前,落千山曾经幻想过要如何做。
悄悄潜入千剑长老的居所,把束月偷出来这种不靠谱的桥段,他都曾经想过。
而后来,他就发现,这种想法太异想天开了,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就只能留在这里,寻找机会,但是越寻找,就发现机会越渺小。
“不对……”落千山猛然想起,“千剑长老他出山了……那就是说……”
子柏风完全可以在应龙宗之外的地方,将他截杀!
“我去见龙爪长老。”落千山在这里没办法联系子柏风,他必须通过龙爪长老想想办法。
他丢下酒杯,转身冲出去,桎师妹目送他离开,接住了他丢下的酒杯,把里面的残酒一饮而尽,刚才还喧嚣无比的小酒馆,顷刻之间就已经沉寂下来。
落千山转身飞奔,却突然听到天空传来厉啸之声,如同有什么带着寒意的光芒从天空降下,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千剑长老急急如丧家之犬,狂飞而回。
……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之前,千剑长老仰天大吼:“子柏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然后他一伸手,一道磅礴的吸力传来,金剑妖不受控制地被吸向了他的方向。
“快跑!”金剑妖再对丁尘堂吼了一声。
“杀子柏风之前,先拿你祭剑!”千剑长老冷哼一声,“哪里逃!”
他一挥手,一道剑光射出,丁尘堂一个翻滚,却发现那剑气,在空中就溃散开来。
“咦……”千剑长老身边的剑气宛若冰雪消融一般消散,他的胸口一阵颤动,一阵剧痛传来。
“我……”千剑长老内视之下,发现剑心竟然缓缓裂开了一道裂纹。
剑心就是他的道心,道心碎裂,会危及性命。
那一刻,他吓得魂飞天外,一动不敢动,生怕裂纹再次加大。
他自然不知道,他的剑心并不是真正的剑心,而是束月的剑胎,此时剑胎渐渐成形,也要渐渐裂开了。
这只是第一道裂纹。
“那家伙傻了,快逃!”丁尘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突然停止了动作,丁尘堂哪里会放弃这个机会,他一转脸,就拉住了金剑妖的手,转身狂奔而去。
狂奔出去了数里路,就看到又有一道金芒从天边射来,丁尘堂本以为是千剑长老追了上来,谁想到金光落下,又是一个金剑妖,和他身边的那个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咻”一声,他们的身后传来一声厉啸,丁尘堂转头看去,就看到金剑长老疾飞而出,向应龙宗的方向飞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丁尘堂百思不得其解,自然不知道现在的千剑长老吓得魂飞天外,再也不敢动手,赶快回去找大有仙君去了。
他的剑心毕竟不是正常得来,如果有什么后遗症,那就麻烦。
千剑长老一路疾飞,飞回了大有仙君处,大有仙君不敢怠慢,立刻叫来了需仙君。
需仙君把脉之后,却是皱起眉头。
“师兄,我这徒儿到底如何?”大有仙君问道。
“千剑师侄的道心裂开……”需仙君皱眉,“却不见丝毫的异常,似乎是正常现象……”
“正常现象?可正常现象,怎么回事道心裂开?”大有仙君问道。
“道心开裂只是表象,道心有千万种,有什么样的表象都不奇怪。”需仙君道,听到这样解释,大有仙君倒是点点头,觉得有些道理。道心不能以常理计,什么样的道心都不奇怪。
“我应龙宗,走剑心之路的,就只有千剑师侄一个,并无前例可循,再过几日,万剑宗的无妄仙君到来,却是可以向之询问一下,在这之前,千剑师侄最好不要动用剑心。”虽然应龙宗和万剑宗的关系并不好,需仙君身为医术惊人的仙君,却是和各大宗派大的重要人物都交好,无妄仙君也欠他一个人情,问点小问题并不难。
“暂且也只能如此了。”大有仙君点点头。
这边千剑长老逃到了大有峰不出来,落千山却是下定了决心,回到了小酒馆,对桎师妹道:“我决定去加入刑堂了。”
加入刑堂,才能知道千剑长老到底在搞什么鬼。
说完,他转身就走。
桎师妹看着落千山的背影,心中道:“他加入刑堂,为什么回来转成对我说?是了,一定是因为我告诉了他这个消息……可是,他为什么会回来告诉我?莫非……他也在乎我?”
桎师妹想着想着,竟然痴了。
……
丁尘堂回到望东城时,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丁尘堂问身边的金剑妖们。
这一路上,他所见的怪事实在是太多,这些金剑妖们,每隔几十秒就多出来一个,起初见到的基本上都长的一个模样,后来就有了不同的高矮胖瘦,但是表情都是冷冷淡淡的。
一开始两只金剑妖驾着他飞掠,到了后来,这些金剑妖化成飞剑,拖着他飞行,他之前走了几日的路程,在两个时辰内就被丢在身后,眼前出现了望东城。
以及……望东城旁边,那比白石山还高的青色石山。
“那是青石神君。”他身边的一名金剑妖道,“我们的主人。”
“你们的主人?”在回到白石山之前,他心中想过很多。
这些看似冷漠青年的人,毫无疑问都是飞剑,可是谁的飞剑能够化成人形?而且还有那么多?那一定是他不曾想过的大神通的存在。
他曾经幻想过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白胡子,仙风道骨,一睁眼,比千剑长老还厉害百倍,偷偷看一眼就会死……
但是他没想过,这金剑妖的主人,竟然是一座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一座山确实是比一个人更牛逼不错,可是这设定怎么那么奇怪?
“到了。”金剑妖指向了前方,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年并肩而立。
那老人,就是他的父亲子华隐。
而那少年又是谁?
“那是我的主人的主人。”金剑妖道,然后他化作了金剑,再不说话。
第418章 :一朝诗文才子会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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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一切的来龙去脉,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子柏风猛然一拍桌子:“可惜,若是早知道千剑长老到来,我便去杀他了。”
然后他又埋怨青石叔道:“你为何不通知我?”
身为这些金剑妖的主人,青石君和他们之间有着深层的联系,他们所见到的一切,青石君都能够感觉到。
此时的青石叔,又化成了那岩石一般的男子,他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机,束月正在他体内,束月在成长。”
“什么?”听到青石叔那般说,子柏风愣了,抓住了青石叔的手腕,连连晃动道:“青石叔,你说什么?束月已经被他炼化了吗?”
“束月在他体内,却并没有被炼化。”青石叔低头,却又摇摇头:“她在吸收剑气成长,我只能感受到这么多。”
青石叔拥有万千金剑妖,本身对剑的秉性就非常了解,而在子柏风的所有妖怪中,青石叔是享受瞎婆婆一行人为首的信众香火祭祀的,是最具有“神性”的一个,有时候说话也有些云里雾里——一半是因为青石叔不喜说话,不愿多做解释,另外一半,则是因为他会有某种奇特的启示。
这就像是他的“法则”一般。
青石叔,也在向“妖神”的境界迈进。
青石叔,才是最像神的妖。
子柏风摇头,咬着嘴唇,皱眉沉思。
是了,丁尘堂之所以能够逃出生天,怕就是束月不想让千剑长老杀死他,从这方面来说,似乎不是千剑长老炼化了束月,反而像是束月支配了千剑。
“束月没事就好……”子柏风嘘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千剑长老,我总会杀了他,将束月取出来。”
“束月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子坚道,“千剑急匆匆逃回了应龙宗,下次再出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是呀,子柏风的法则再厉害,也不可能凭借百米半径的领域和一套卡牌,就直接杀进应龙宗去,他还只能等。
“我通知千山,让他想办法弄清楚束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子柏风却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他转身出去了。
子坚目送子柏风离去,苦笑着道:“想要说服柏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子华隐点头应是,笑道:“那有何必要说服他?随他心意即可。”
子坚也笑。
以前的他,不能帮子柏风太多的忙,但是现在,他却是有了足够的力量,或许还不足以做子柏风的靠山,却已经可以和他并肩作战,再不会像往昔一样,成为他的软肋。
“尘堂,事情你也清楚了,我想让你和尘嚣一起到载天府去,帮坚哥儿赢下那场赌约。”子华隐转身看向了站在身旁的二儿子。
他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因为一场变故死去,二儿子和三儿子都留在他身边,是他的左膀右臂。
子尘堂点了点头,道:“好!”
他并不是喜欢多话的人,但答应的事情,就绝对会全心全意去做。
“坚哥儿,你跟我来,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子尘堂去准备了,子华隐犹豫了好久,这才拽住了子坚,让他跟自己走。
即便是已经承认了子坚的身份,可他心中还是有着许多的疑虑,此时此刻,子坚又把子尘堂救回,他心中也终于放下了全部的心防,全心全意接受了子坚和子柏风这对父子。
他带着子坚来到了避难所之中。
避难所现在已经空无一人,这里的灵气远没有附近青石所在的地方灵气充裕,自然不会有人喜欢呆在这里。
站在一堵美轮美奂的照壁之前,子华隐痴迷地抬头看着。
那照壁上雕刻着上古时代的盛景,一名面色严肃的男子居中而坐在云端之上,各色人、妖、仙,均在跪拜,似乎口中还在高呼着什么。
站在这里,似乎都能够看到往昔子氏祖先君临天下,万物臣服的盛况。
子华隐对着照壁拜了拜,然后走到照壁之下,不知道按了一下什么,照壁之下,又缓缓开启了一扇小门。
“来。”子华隐对子坚招招手,转身走了进去。
走进那狭长的通道,子坚却是有些愣神,他没想到竟然在避难所之下,还有避难所。
或许,这里才是子氏最终的庇护所。
两侧荧光闪烁,是渐近熄灭的玉石灯,而尽头却依旧有着亮光,子坚快走几步,跟上了子华隐的脚步,到了通道尽头时,发现这里只是一个方圆不过数丈的斗室。
里面摆放着金银珠宝、玉石、奇珍,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
“这里是我子氏最终的宝藏。”子华隐环视着这里,“我一手开凿和建立,就算是尘堂和尘嚣他们都不知道有它。这里的一切,大多是我毕生积蓄,辛苦忙碌一生,也不过是这一间小小的斗室……只是盼望着,如果有一天,我子氏的后人走投无路,至少还有一丝最后的希望。”
子华隐看着这些微的财富,有些伤感,他看到子柏风那数之不尽的玉石,听到了子柏风和机巧宗那惊天豪赌,每一笔都是他所不能想象的。
子坚却是肃然起敬,望东城是一个何其贫瘠的城市,困守在此的子华隐,把一点一滴的财富积攒下来,放到了这里,为的就是给子孙后代一个希望。
这是何其伟大的行为。
但仔细想来,却又觉得非常正常。
不说子华隐这等修士,就算是下燕村那种小村落,都会留下一笔财富留给后人。
并不是他们高瞻远瞩,实在是这个世界太没有安全感,让他们不敢挥霍无度的生活。
“但这里,也有价值连城的绝世奇珍。”子华隐目光转到了那小书架上,十来本薄薄的册子,就是这书架上的全部。
“这是我子氏全部残存的传承,历代族人拼尽性命保护、延续、传承下来的,也是我子氏之所以是子氏的根本……”子华隐转身看着子坚,道:“从现在开始,这些就是你的了。”
“我……”
子坚想要说话,子华隐却挥手制止他,他从书架上双手捧起一本白色的书册,交给了子坚,低声道:“这是我子氏传承的核心,只有纯正的子氏血脉能够修炼。”
《子》。
简简单单一个字,这本书的名字极其简单。
“柏风那孩子,他似乎不是修炼的普通练气之术。”子华隐问子坚。
“是的,柏风自成一道,我也看不懂。”子坚摇头,其实何止他看不懂,这世间除了子柏风,其他人恐怕都看不懂,他是在坚定地走他的道路。
“那么你就是唯一能够修炼这部子经的人,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它重见天日的哪天了。”子华隐紧紧抓住了子坚的手。
子坚到底还是没有带走那些书,他选择了把那些书留在这里,或许白石山、望东城是最适合作为这最终的避难所的地方。
而那本《子》,他用了几个时辰的时间,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若是论天赋,他的天赋不在文字之上,没有子柏风的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他毕竟是子氏的后裔,是天赋异禀的先王后代,背下来这本书,却还不是什么难事。
“若是柏风看到了这些书,定然很喜欢。”离开之前,子坚笑道,“不过还是暂时不给那小子看了,儿子太厉害了,老子就会很无奈,他定然比我领悟的快。”
子华隐只是笑,通道封闭而起,或许在他的有生之年,再也不会有人进来。
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经过了小半天的准备,子尘堂、子尘嚣两兄弟带了百名子氏的族人和五百名望东城的巧匠,把云舟塞得满满的。
子华隐看着旁边堆得如同小山高的各种物资,有点无语,人都装满了,这些物资怎么办?
而且子柏风让人把这些物资聚集起来有什么意义?载天府并不缺少这种物资吧。
子柏风一招手,手中的云舟卡牌飞出,化作了另外一只云舟。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子柏风命人将物资搬上了云舟,子柏风招了向岸白,一起登上了云舟。
向岸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激动了起来。
看着两艘云舟飞离,子华隐终于明白了子坚所说的子柏风自成一道,别人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种挥手之间,就招出云舟的能耐,传说中的大能也不过如此。
可子柏风单纯从境界上来看,还没到人仙的境界。
两家云舟一路东行,路过定水城时,子柏风驾着云舟降了下来,还没落地,胡扎尔就迎了出来,见到子柏风就趴在地上大礼参拜,子柏风的恩情实在是太重了。
子坚站在云舟本体之上,低头看着地上的巨大青石虚影,心中了然。
不论什么时候,子柏风都是那个怜悯众生的子柏风,不论民族,不论亲疏,若不是这样的子柏风,怎么会得到那么多人的真心爱戴?
子柏风一挥手,云舟倏然消失,无数的物资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子柏风并没有多停留,转身登上了另一艘云舟,云舟起飞之前,他看到应定族的族人跪趴了一地,胡扎尔的声音远远传来:“前辈但有所命,只需一封手书,应定族全族上下,愿为前辈流干鲜血!”
子柏风回头,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胡扎尔抽出佩刀,将小指斩下,以此立誓。
子柏风所求,并非回报,但是这次的行程,却让他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之前的打算,也有了许多的改变。
“爹,我之前还在犹豫,是否要去参加大上科。”子柏风道。
子坚也转头看着他,静静听着。
已经位列大宗师榜,甚至快要位列人仙了,其实即便是载天州知州,见到他之后都要以礼相待。参加大上科这种考试,对子柏风来说,早就没有了太多的吸引力。
所以当初齐寒山等人邀请他去参加大上科时,他表示自己会考虑一下,实际上,他对此并不是特别热心。
而且,他也找到了其他的替代方案。
他现在的钱财,可以买到大片的土地,然后赚更多的钱,再买更多的土地。
但是再怎么买,也不可能买下整个州的土地,想要最快的改变这里的景象,最快的方式就是像官员那样,直接主政一方,或者被封地一方。
望东城、定水城,只是他们从载天府前往应龙宗的这条直线上所分布的三个城市,而在这三个城市之外的地方,还有很多的城市星罗棋布。
随着应龙宗的聚灵大阵运转,会有越来越多的城市受到影响,或者已经受到了影响。
到了最后,怕是就连载天府都难以幸免。
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们是何其无辜,谁能拯救他们?
唯有他,子柏风。
载天州已经封给了武运侯,他所能选择的,就是为官。
别人为官,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而他为官,是为官一任,泽被苍生。
他不为官,谁为官?
回到载天府之后,子柏风回到了自己书房里,梳妆打扮一番。
把小冠摘下,束上一条青色发带。
把道袍褪下,换上一身青衿。
洗把脸,提上书箱,踢开云靴,蹬上方口布鞋,再走出门来时。
意气风发,叱咤风云的妖仙子柏风已经消失不见,眼前的是一个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目若星辰的小书生。
就像是几年前的那个小书生一样。
“寒山?寒山呢?”子柏风大叫道,“走了,咱们去行卷去了!”
“行卷?”齐寒山抬头看看天,道:“这还太早吧。”
乡试是九月,现在才七月,通常来说,八月才是行卷的好时机。
现在去行卷,到了九月人家主考官早就忘了你是谁了。
“不早了。”子柏风笑,“咱们丹桂五虎总要去打出名号来。”
“没错,丹桂五虎!”迟烟白嗷了一嗓子,然后被迟烟紫一拳打得缩了下来。
几个人意气风发,嗷嗷叫着打算出门,燕小磊看的眼热,连忙道:“先生,先生,我也要去!”
说着,拎着小书箱就跟上去。
子柏风、齐寒山、邢曲浪、迟烟紫、迟烟白,再加上一个小坨子燕小磊,一行六个人,端的是士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好少年……
谁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却看到子吴氏推门而入,看到他们,大喜过望道:“你们几个这是干什么去?打算去踏青吗?”
子柏风翻白眼,老娘啊老娘,谁家六月去踏青?我们这是打算征服载天府的文坛去呢!
子吴氏哪里管他,直接拽住他们,道:“正好,今天我的桂墨轩分号开业,你们几个来的正好,都去给我镇场子去!”
“镇场子?怎么镇场子?”子柏风愣了。
“去了就知道了。”子吴氏不由分说,把几个人抓了壮丁。
得,天大地大,老娘最大,子柏风对几个人一个罗圈躬:“哥几个,对不起了。”
“镇场子这事我也喜欢!”迟烟白一撸袖子,“是要打架还是杀人?婶婶您说!”
“啊……”不用说,迟烟紫一把扭住了他的耳朵,转了好几个圈,然后走到子吴氏身边,扯住她的袖子,道:“婶婶,您到底是用了那个方法?”
“小紫儿的好主意,婶婶当然要用了。”子吴氏和迟烟紫两个人笑成一团,让子柏风等人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子柏风突然发现,他都不知道子吴氏什么时候把房屋装修好,什么时候就要让桂墨轩的分号开业了的,这期间老爹差点挂掉,自己找到子氏族人,然后到处奔波半晌,都没影响到老娘的事业。
果然老娘骨子里也是一个事业型的女人,什么温柔娴淑,温婉可人之类的,都是假象,用来骗老爹的假象!
反正老爹已经陷入粉红陷阱,这辈子怕是都挣脱不了了,自己这个当儿子的,也就这么认命吧……
“喂,有没有人告诉我,到底镇什么场子啊。”到底还是齐寒山忍不住,闷闷道。
迟烟紫一阵娇笑,这才把事情解释给他们听。
桂墨轩为了打响名头,悬赏重金举办诗文大会,广邀载天府各地名人前来,以诗文会友。
这种诗文会友的把戏,他们在颛而国的时候也不知道参加过多少了,自然是轻车熟路,而且这又是在大上科乡试前夕,各大士子就发愁没有地方可以展示自己的才情呢,有这种盛会,能露脸还有钱拿,是又有名也有实惠的好事,绝对是一个营销的好手段和好时机。
载天府虽然荒凉,但是毕竟也是一个占地堪比颛而国的庞大州的首府,这里的文人士子也很多,再加上今年又是大上科,更是有面仙大会,像齐寒山他们是来参加面仙大会同时也去参加大上科的文人士子不知道有多少。
这么一场盛会,怕是堪称文人界的面仙大会了。
听到这么解释,子柏风不得不对自家老娘竖起大拇指:“老娘,你真行,你是这个!”
子吴氏抿嘴一笑,有些矜持,也有些得意,那当然,也不看她是谁的妻子,谁的老娘。
“刚才还说要行卷呢,现在机会就来了,咱们来个软行卷,有什么能比自己的诗文被人传颂更好呢?”
第419章 :一座高台赛诗文
载天府,东亭,文香街。
不知道是否约定俗成,各大城市的贡院、书院大多都在东亭,蒙城如此,西京如此,载天府也是如此。
东亭因为贡院的存在,也是整个载天府的文化中心,其中最繁华的区域,就是文香街附近的几条街道,而就在文香街主干的一个十字路口,此时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不知道哪里的富豪,投资买下了这十字路口四角的四座房屋,在四座建筑之间搭建了四座浮桥,十数个高低不等的平台,从下方看过去,就像是一座镂空的高大宝塔,一层层错落有致,在浮桥的最上方,还漂浮着一艘花团锦簇的云舟,云舟之中仙乐阵阵,不停向下飘洒薄雾一般的花瓣,那花瓣宛若冰雪凝结而成,落到人身上,似乎就要融化掉一般。
而此时,整个载天府今年最大的诗文盛会,正在此举行。
“桂墨轩诗文会”的巨大条幅从云舟之上垂下来,在半空之中飘飘荡荡,四面八方都能看到,旁边还有几行条幅:“求文若渴,视墨如命。”“千金寻妙文,万两不足贵。”“千金易得,一字难求。”等迎风招展。
每一层高台之上,都堆放着金银珠宝,极具视觉冲击力,第一个平台堆放的只是小小的银锭,再向上就是银元宝,金锭、金元宝、玉石……
到了五层以上,就不是金银珠宝了,而是一个个锦盒,锦盒之中装的是什么,却是谁也看不到,引起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几辆马车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十字路口停住,几个在前面开路的士兵挥舞着鞭子,就想要上前赶人,却被马车中人的拦住了。
“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此地到贡院,这是最近的一条路,平日里这里都很畅通……”马车一侧,负责护卫的一名官员很是惶恐,这位大人突然说想要到贡院视察一番,还不想要让大张旗鼓,仓促出行之下,没有规划好线路。这位大人可是知州大人的贵客,若是让他不高兴了,自己的乌纱帽难保。
“无妨。”马车中,是一名长眉细目的中年人,他面白长须,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道:“这是在做什么?”
那负责护卫的官员跑出去,扯住一名在旁边的士子问了一句什么,转身跑回来,回报道:“启禀大人,这里在举办诗文会。”
“诗文会?这诗文会又怎么会搭起高台,上面的金银珠宝又是什么?”这大人又问,那负责护卫的官员只能转脸又回去问,片刻之后,他怏怏而回,道:“大人,下官问了许多的人,他们也都不知,诗文会还没开始。”
车上除了这名中年人,还坐着另外一名体态略胖的中年人,此时他笑道:“我载天府虽然地处偏远,可也经常会有文人士子自动自发组织的诗文会,今日这次的诗文会,却是格外新奇,这形式我也不曾见到过。齐大人,不如我们在此稍等片刻,观摩一番?”
“正有此意!”被称为齐大人的细目中年人哈哈一笑,道:“我倒是也要看看,载天府的诗文会有什么奇特之处。”
这位齐大人,其实正是此次从上京而来载天府,专门负责载天州乡试的一名礼部官员,官拜礼部郎中,正职乃是礼部仪制清吏司司正,礼部仪制清吏司就是主管科举的部门。本来载天府这种偏远的小地方,压根就不可能请到一位正管的司正,不过恰巧今年应龙宗面仙大会,来载天州参加大上科的人远超往年,上京就派了一名郎中前来,以示重视。
而陪着他的体态略胖的中年人,就是载天府监礼司的司监宋辉大人。
若论品级,两个人之间差了半级,但是若论实权,宋辉拍马也赶不上齐大人齐庐思,所以对齐庐思更是客客气气。
好在这位齐大人似乎脾气极好,很好相处,让宋辉松了一口气。
人群之中,很多刚刚接到消息的文人士子正从四面八方赶来,这些文人士子大多三四人,五六人成团,算是一个个的小团体、小圈子。
此时,正有一个团体从马车一旁走过,这个小团体有五个人,其中四个人都身穿薄衫,手中折扇轻摇,端的是风流倜傥,卓尔不群,而最后却还跟着一个身穿朴素衣衫,身上背着书箱,拎着两个包裹的书生,他在人群中艰难穿行,走过了马车旁时,放下手中的两个包裹,伸手抹了一把汗,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对熟悉的三角眼来。
扈才俊。
若是子柏风在这里,定然要叫出声来。
扈才俊看前方四个人走得远了,连忙又拎起了书箱,快走几步,赶上前面的人的脚步。
他只是普通人,拎着的东西又极为沉重,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却被人一把扶住。
扈才俊低头谢过,甚至没看那人一眼,转身又向前跑去。
柱子转头看着他的背影,皱眉道:“奇怪,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几个修士和他的徒弟郭大力都跟在他的身边,郭大力闻言问道:“柱子叔你认识他?”
“倒是像我一个旧相识,不过……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柱子摇摇头,道:“定然只是想像而已。”
从蒙城到载天府,相聚十万里,若是凡人走陆路,怕是走上十年也走不到这里。而要乘坐云舰,所需花费更不是普通人能够承担,扈家或许曾经是蒙城首富,但是出了蒙城,他们却什么都不是。
柱子把那个想法甩出了脑海,继续带着众人在人群中巡逻,柱子的火眼金睛,是早就练出来了,不多时就抓到了几个打算趁人多偷鸡摸狗的小偷,乱棍打了出去。
柱子今天也是被请来镇场子的,不过用的是他的专业技能,让他当保安来了,不得不说,柱子很敬业,而且也很专业。
不多时,咚咚咚几声鼓响,一个身穿布衣的汉子敲响了大鼓,然后大声道:“各位,桂墨轩诗文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今日的规则很简单,就是赛。赛诗,赛字,赛文章。今次诗文大会,不设评委,咱们在场的所有才子都是评委,各位请向上面看!”
众人都抬头看去,齐庐思、宋辉两个人也都从马车里走出来,抬头看去。
层层叠叠的高台,就像是一只只奇特的蘑菇,螺旋上升,极富韵律和层次感。
“设计和建设这高台的人,不简单。”齐庐思道。
“原来大人还精通建筑之道,佩服佩服。”宋辉小小一个马屁送上。
废话,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不简单啊。
其实这设计,是出自子柏风的创意,小盘的设计,子坚的图纸,子氏族人的工艺,虽然只有四个柱子支撑,但是整个建筑却是稳若泰山,绝对不会坍塌下来。
“每一个平台,都有一个题目,悬挂在平台之下,大家请看左手第一个平台。”
众人顺着这大汉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那平台之下,悬着一个条幅:“作五绝一首,必须包含墨字。”
“各位请看,这就是这个平台的题目,若是有人想要挑战这题目,请到我这里取一个号牌,然后破解题目。”大汉顿了一顿道,“各位或许会疑惑了,既然是个赛字,那赛又在哪里呢?”
“咱们的规则很简单,任意两位才子,同时作诗,赛诗,由在场的所有才子们一起评判,由大家来决定谁能上台。”大汉咚一声敲响大鼓,又道:“大家请看平台之前,平台前有一个木箱。但凡挑战者,可以选择把自己的号牌写下,置入木箱中等人挑战,也可以选择抓取其他人的号牌挑战别人,胜利者登上平台,失败者失去机会。而第一个平台之上,放着一些薄礼,再破解下一个题目,胜利者继续向上一个平台前进,失败者领取银两下台,若是想要再次挑战,可以重新领号,重新来过,上面的平台都以此类推。”
“这倒是有些意思。”齐庐思哈哈一笑,道:“这不就是打擂吗?原来诗文会也能打擂。”
齐庐思觉得新鲜,其他人自然更是觉得新奇不已。
“大家觉得这个规则,可还算清晰明了?”那大汉又敲了一下鼓,大声问道。
“明了,明了!”众多文人士子大喊,喊声震天。
大家都是文化人,理解力都没问题。
有好事者,立刻就挤到了前面领了号牌,然后挥舞着号牌道:“鄙人先献丑了,有谁愿意来挑战?”
又有人站出来,打算上前挑战。
平台之旁还站着一名大汉,他和刚才那大汉一样,中气十足,声音震天,大声喊道:“好,1号牌的金福平公子和2号牌的使东深公子,请金福平公子先来!”
金福平公子略一沉吟,就吟哦了一首诗出来,2号牌的使东深也毫不相让,大声将自己的诗作念出来,齐庐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摇头道:“这两人的文才,都太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