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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不见     养妖记txt下载     养妖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0章 :一诺得寸又进尺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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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0.

    颛王的书房叫做阅而殿,子柏风估计它取的是“阅颛而之殿”的意思。

    到了门口,并没有通报,直接就带着子柏风和落千山走了进去。

    子柏风进去之前紧张死了,不会进去就要下跪吧。

    他这辈子,除了自家老爹老娘,还没跪过别人呢。

    好在进去之后,府君和禹将军都没有下跪的意思,他也就假装完全没这茬。

    落千山倒是弯了弯膝盖,看子柏风没动静,就也梗在那里了。

    颛王坐在书桌后面,抬头看着子柏风,双眼一霎不霎,似乎对子柏风很是好奇。

    子柏风心头一硬,梗着脖子也打量着颛王。

    府君在旁边无语摇头,这俩二愣子啊,怎么是他教出来的啊。

    “好一个子不语。”许久之后,颛王摇头失笑,道:“果然有趣。”

    有趣是什么意思?是好的评价吗?子柏风眨眨眼,颛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吧,你这些天惹出了不少的动静啊。”

    子柏风不知道回答,干脆就笑笑不说话。

    其实颛王听到子柏风的传说真的不少。

    颛王爱才,单反西京里有什么新的才子出现,大多都有人会向他汇报。

    子柏风第一次入颛王的耳朵,还是在乡试之前,子柏风拿着先生的拜帖去见了礼部尚书,礼部尚书迟大人不敢怠慢,直接求见颛王,请颛王定夺。

    颛王当时的话,就是:“看看这位子不语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值得先生为其写拜帖。”

    然后就有了有史以来最公平的一次乡试,子柏风以绝对的实力脱颖而出。

    当时颛王对子柏风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觉得先生调教弟子的手段还是如此优秀,想来是爱惜这位子柏风的才气。

    谁想到,接下来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场景,这位先生的弟子,没有丝毫先生的稳重低调,眨眼之间就打遍了东亭的衙门口,打出了自己的霸王威风与名气。

    这事还没完,又传出消息,这位又和中山派的小公子扛上了,把人家一个好好的别院弄成了墨院。

    其实这事之所以被压下,还有颛王的面子在里面,就当做小辈们自己胡闹,大人一概没有插手。

    再然后,让这位子柏风去当都水使,也有颛王的默许与推动,他想看看这位子柏风除了文采之外,还有什么,特别是他最想要知道的那一方面。

    最后,果不其然,这位子柏风在阵法造诣之上,果然惊人,不愧是先生一脉相承的弟子。

    再然后,就出了今天这档子事。

    这个家伙……到哪里都能惹出事来。

    子柏风左看看,右看看,对颛王打量了半天,却突然惊叫起来:“啊,我认识你!”

    现在的颛王,和当初的气质差别太大,子柏风差点没认出来。但是他确实记得,当初桂墨轩开业的时候,府君曾经陪着一人去参加开业仪式,那人可不就是眼前的颛王?

    “先生那般温文尔雅的人,怎么会教出你一个不知礼数的小猴子。”颛王哭笑不得,“不过,先生倒是大方,把自己的阵法造诣都传给了你。”

    “咦?”子柏风却是惊讶万分,他惊讶的是两个方面。

    “陛下您也认识先生?”子柏风瞪大眼——这会儿他倒是想起了礼数来。

    然后第二个惊讶是:“先生也懂得阵法?”

    “陛下,我已经说过了,先生从未教过不语阵法。”府君苦笑着解释道。

    “那他的阵法哪里学来的?”颛王才不相信。

    府君也百思不得其解呢,他总不能告诉颛王,先生倒是想要收子柏风为徒来着,可人家不在乎,压根就没拜师。

    “难道说……”子柏风猛然一砸拳头,“西京是先生设计的?”

    虽然是猜测,但是子柏风自己已经信了七八分,先生果然是学究天人!

    “当然是先生设计的,除了先生,又有谁能够建设这般的都城。”颛王叹了一口气,可惜,从那之后,先生便漂泊不定,即便是偶尔回来西京,也只是稍作停留,就又离开了。

    他年幼时,府君年幼时,都曾经受过先生的教导。

    “原来先生至少已经六百多岁了。”子柏风瞪大眼,先生还真是老啊。

    “今天不是为了说这个,你们把情况说一说罢。”子柏风和落千山对望一眼,对落千山努努嘴,那意思是你发现的,你来说。

    落千山有些紧张地上前了几步,他却很是羡慕子柏风,在颛王这等大人物的面前,也如此镇定,想当初他竟然敢把府君告上公堂,那时候就呵斥过他大胆,现在看来,那怎么能算是大胆呢?

    “启禀……陛下……”落千山有些结巴,把事情说了一遍,到了后来,落千山说兴奋了,拿出了和同袍们喝酒吹牛的架势,说的口沫横飞。

    颛王仔细听着,从亲历者的口中听到,这已经不是一种事实,而是一种难言的惊心动魄。

    “没想到啊……”颛王摇头,“如果他们真的是夏俊国的奸细,那么夏俊国对蒙城三城的图谋,也并非是单纯的觊觎……”

    子柏风抬起头,瞪着颛王,他突然意识到,就是眼前这个人,让蒙城陷入了被人觊觎的境地,就是这个人的不作为,甚至说是软弱,才给他找了那么多的麻烦。

    他又转头看向了府君,不知道府君在每天面对颛王的时候,心中是什么心情?

    他自然不知道,其实府君对颛王的感情,有些像他和落千山,颛王本就是府君的导师。

    或许因为这个原因,府君对子柏风此时的感受也很是了解,他瞪了子柏风一眼,子柏风撇撇嘴,低下头去。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影响降低甚至消弭吗?”颛王问道。

    玉石已经埋到地下了,整个西京那么大,该怎么才能够阻止他们的阴谋呢?

    “有。”子柏风点头。

    颛王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子柏风回答的那么斩钉截铁。

    “我在东亭知正院任职时,看过东亭知正院的记录,每年的维修,每笔玉石支取都有记录,只要对照记录,按图索骥,寻找这些年维修过的点,一一拆开,检查玉石,对玉石进行更换,就可以把他们埋下的玉石全部找出来。”

    颛王微张嘴巴,看着子柏风,半晌才问道:“如何他们伪造了记录,或者破坏了记录怎么办?”

    那些记录都只是拿来存档的,李青羊在工部那么长时间,如果想要毁坏什么记录,太简单了。

    “那我也依然有办法,但是我有条件。”子柏风看着眼前的颛王,那态度不像是对待自己的帝王,而像是对待自己的交易对象。

    似乎这一刻,子柏风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抽离了,祛除了人性,只剩下了“神性”。

    高高在上,俯瞰着这个世界,就像是他用瓷片所做的那样。

    “说,只要我能答应,就答应你。”颛王道。

    子柏风看着他:“我要死亡沙漠。”

    颛王呼一声站了起来,他的眼中光芒闪烁,那一刻,子柏风有一种感觉,似乎颛王要杀了自己,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不能触碰的东西。

    府君都快急死了,他站起来就想要拉住子柏风,却被禹将军一把拽住了。

    落千山握住了拳头,他来的时候,并没有被搜身,也没有留下武器,他的衣襟里,飞剑二愣已经跃跃欲试。

    死亡沙漠,蒙城……

    落千山突然狠狠喘了一口气。

    “不可能。”终于,颛王摇头,又坐了下来。

    子柏风也知道不可能,不过他必须问问。

    他也没想到颛王的反应竟然那么大,但子柏风已经试探过了,也已经得到了结果,虽然并不见得是他想要的。

    子柏风低头沉默着。

    “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条件。”颛王道。

    子柏风或许是整个西京最擅长阵法的人之一,除了子柏风,他或许就只能去找中山派了。

    但是让中山派的人去干这种脏活累活?

    “我要西京所有的灵气通路的控制权。”子柏风道,“我不想干活的时候,还束手缚脚。”

    “可惜……这个我也不能给你……”颛王摇头。

    子柏风心中有些失望,一方面是自己的目的恐怕无法达到了。

    另一方面,却是失望原来颛王是这样一个当断不断的人,难怪自己的领土都被人占据了,都只能吃哑巴亏。

    “但是我可以把这个控制权交给你信任的人。”颛王把目光转向了府君,“相信他可以保证你的政令绝对不会受到干扰。”

    “陛下,我乃是户部……”府君想要推脱,颛王这是把他向火坑里推啊,他可受不了子柏风整天拿仇恨的目光射他。

    子柏风沉默不语,他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不过,如果你会试的时候,如果能够中会元,我就可以把这个职位授予你。”颛王道,他顿了顿,“工部五品郎中。”

    五品郎中,那正是李青羊的职位,事实上,这之前确实是李青羊的管辖范围。

    会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再等一个月的话……

    虽然不知道这一个月会发生什么变数,但是也只能如此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好。”子柏风点头。

    看子柏风丝毫没有作难,颛王摇摇头,这少年,为何能够如此自信?为何他坚信自己能够得到会试头名?

    转脸子柏风又问道:“陛下,如果我殿试也能得头名,能不能把死亡沙漠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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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一声质问何须卧 小说网 首发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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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1.

    “滚!”颛王勃然大怒。

    于是子柏风和落千山两个人就被禹将军从御书房里面踹出来了。

    子柏风拍了拍自己屁股上四十八码的大脚印,无奈地叹口气,两个人就在御书房前面毫无形象地蹲了下来,和在阅而殿前挺胸凸肚手持长戟站着的护卫玩起了大眼瞪小眼,跟俩可怜的小跟班似的,带着府君来的,总要把府君再接回去才是。

    看禹将军两脚把两人踹出去,颛王无奈地摇头,他能看出来禹将军对两人的回护之意,子柏风的直爽与无礼,不知道为何,却没有让颛王生气。

    他并不是如此宽宏大量的人,为何独独对子柏风如此?

    似乎这子柏风的身上,有一种奇特的亲和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这个少年。

    或许……是与先生同出一辙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傲气?

    又或者不是这样,而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颛王叹口气,道:“这孩子恨我,是为了蒙城?”

    府君张了张口,他想要辩解一下,说子柏风不恨颛王,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话太没有说服力。

    然后他又想要再帮子柏风解释两句,却发现子柏风表现得那么清楚,完全没有丝毫隐瞒。

    颛王已经过了年轻气盛的年龄,二百多岁的帝王,在子柏风所在的世界,是难以想象的,但在这个世界,却并不罕见,在人心与岁月中淬炼出来的颛王,或许已经被磨平了棱角,却知道什么对这个国家更重要。

    人才,就算是再活二百年,颛王也不觉得自己能够一个人玩转这个国家。

    颛王看着府君,摇摇头,道:“这两个孩子,锋芒太露,日后总是会吃亏,我把控制权交给你,你帮我把好关,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汇报,禹将军。”

    “末将在。”禹将军挺胸抱拳。

    “日后这两人若是要见我,不需阻拦,直接让他们来阅而殿。”颛王道,他微微笑了笑,“就像你等年轻时那样便可。”

    禹将军略有些欣喜,看来颛王这是打算着力培养这两人了。

    禹将军和府君一起走出来时,颇为感慨地拍了拍府君的肩膀。

    禹将军也并无子嗣,对修士来说,再过五十年才考虑子嗣的问题,也并不是问题,只是人到中年,心情上总是不一样,对小辈们,就有了一种不同的爱护之心。

    特别是极为优秀的青年们。

    看到子柏风和落千山两个人蹲在柱子下面,正在拿眼神挑逗那侍卫,把侍卫逗得忍俊不禁,又不敢笑出来,别提多难受了,禹将军又忍不住摇头。

    来到西京之后,子柏风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过刺骨的恶意,还有让人温暖的善意,说不出是善意多些,还是恶意多些,但不论是恶意还是善意,子柏风都铭记在心。禹将军伸出大掌,把子柏风一把从地上拉起来,象征性地帮他拍拍屁股上的脚印,道:“不痛吧。”

    那语气跟哄小孩子一般。

    府君就笑。

    “你们两个真是大胆包天,我真该把你们的脑袋砍了。”禹将军又恐吓了子柏风一下,算是打了一巴掌,给了一个甜枣,这才道:“你们去吧,若是有什么危险,就来宫里躲着,我护你们周全。若是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来陪我喝酒,跟着你家大人这个木头,定然无趣得紧,我这里好玩的事情更多。”禹将军一改来之前冷肃的形象,亲和的像个邻家大叔。

    “他们俩人可不是跟着我的。”府君连忙摆手,这俩野猴子,整天忙活啥,他可是全都不知道,要不是出了这种大事,这俩人也不会告诉自己。

    “要不要我派几个人手贴身保护你们?”禹将军送几人向云舟走去时,正色道:“我手下的儿郎,都是身世清白的世家子弟,更是我亲自挑选、训练出来的,绝对不会有那种奸细。”

    “放心,他们都是保护颛王陛下的,纪律性和战斗力都无须担心,不会在你们眼前晃来晃去,惹你们讨厌的。”禹将军道。

    子柏风和落千山对望一眼,两个人都自己自由惯了,而且身边有太多的秘密,实在是不适合让别人来保护自己。

    “不必,我们能够保护自己。”子柏风道,“多谢禹将军。”

    禹将军抓了抓自己的胡子,没再说什么,不过他的心中其实颇为不以为然的。

    身为禁军统领,他自然见过许多的阴谋诡计,许多东西压根就防不胜防,不是非专业人士能够料想到的。

    目送府君和子柏风等人离开之后,禹将军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转身招手叫过一人来。

    这人其实一直远远跟在禹将军的身后,但是在禹将军招手之前,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其实是在和禹将军同行。

    禹将军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那人深深看了禹将军一眼,一躬身,转身消失在角落里。

    很多事,颛王或许不会说,但是他却必须去做。

    这俩人太能折腾了,禹将军可不放心他们俩在外面撒欢,总要留只眼睛在他们身上才是。

    还没出内城,府君要求提前下来,道:“我要去见一下何大人,颛王陛下让我来负责此事,我也总需要和工部通通气才行。”

    所谓何大人,就是何须卧的父亲。

    事实上何止是需要和工部通气,整个颛而国的全部部门,他都要去通气,他们就像是一个联合办公室,而府君则是办公室主任——这种临时机构,总会遇到各种扯皮。

    子柏风却是皱起了眉头,对府君道:“我总觉得工部有些蹊跷,前年时,李青羊还不是五品郎中,就已经开始暗中布置了,以他自己的能量,怎么可能做到这么完美无缺?工部中总有其他人也是九婴的人。”

    “是奕博昆吧。”落千山道。

    子柏风和府君两个人都转脸看过来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看我干吗?柏风,不是你告诉我奕博昆那家伙也不是好人吗?我从刑部监狱里出来时,便遇到了奕博昆,现在想想也太巧了吧,他还说要带我去找府君大人,可后来也没去不是吗?”落千山突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哎,我想起来了,这句话是假柏风跟我说的,不是真柏风告诉我的。”

    起先子柏风和府君都有些无语,但是两个人却又都对望了一眼。

    工部漏的跟筛子一般,现在有两个答案摆在子柏风的面前:

    第一,奕博昆有问题。

    第二,奕博昆没问题。

    选哪个?

    然后,子柏风再继续想下去,就会想到何须卧,工部是在何家的掌控之下的,如果工部有问题,那么何须卧呢?

    子柏风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丹桂盟里的人,很可能也会有问题。

    可如果何须卧有问题的话,之前自己的几次行动,早就应该失败了才是,又或者,他们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丹桂盟的又一次聚会,第一次没有在碧水楼,子柏风见识到了九婴的力量之后,对自己当初在碧水楼聚会后怕不已。

    这次的地点,就设在了云舟之上。

    在狭小的云舟之内坐了一小会,云舟行驶到了涂水之中,破开冰层,回到江面上,就看到江面上搭建了一个冰雕的小亭子,在冰雪覆盖的江面之上,苍茫的白雪之中,别有一番意境。

    “这倒是一个好地方……”众人离开云舟,走向了小亭子,面带笑容,惊喜不已。

    冰雕的亭子里,座椅和桌子上都铺了垫子,坐上去也不觉得冷,再则众人都是修士,这点冷却是算不得什么。

    “总是在碧水楼聚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里甚好!”何须卧也道,他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呐喊了一声,声音经过积雪的消减,甚至都传不出去太远就已经消失不见。

    迟烟白更是开心,一路跑出去,在冰天雪地里撒起欢来。

    齐寒山比较细心,看子柏风面容有些冷肃,扯了扯正在撒欢的迟烟白,看向子柏风,道:“子兄,你带我们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有一件事,我要和诸位兄长郑重地谈一谈。”子柏风斟酌着用词。

    众人都凑过来,看着子柏风。

    “这件事,现在在整个西京,就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我今天告知你们,你们绝对不能传出去。”

    “以我们丹桂盟的名义起誓。”迟烟白立刻举起手掌来,却被迟烟紫打了下去。

    自从看过子柏风操纵大阵,让大坝合龙之后,迟烟紫对子柏风的观感,就有了些许的变化,她虽然化身男装,参加科举证明自己,但内心里,却依然是一个传统含蓄的大家闺秀,从不肯表现出来。

    “说吧,难道子兄连我们都不信任吗?”何须卧道。

    子柏风点点头,把关于玉石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便是子柏风的处事风格,他不喜欢各种弯弯绕,即便是面对可疑的何须卧,他也不会隐瞒。

    因为何须卧是他的朋友。

    子柏风一边说,众人一边听,一开始还有人会有些疑问,但到了后来,众人都沉默了。

    “现在工部漏的跟筛子一样,我不得不怀疑,何兄,这些事,你可知道?”子柏风抬头看向何须卧。

    何须卧面色有些白,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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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一杯美酒请君尝 首发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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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2.

    在座的众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从逻辑上来说,子柏风的想法没错,如果工部漏的跟筛子一样,那么何家呢?

    “奕叔叔?他……不会的,奕叔叔是个好人……”他只能无力地辩解,“我爹也不会做这种事,我们何家在西京已经生活了几百年了,就算是我们当夏俊国的奸细,夏俊国又能给我们什么?”

    “须卧,别激动。”齐寒山按住了何须卧的肩膀,道:“柏风并不是在怀疑你,只是,事情出在工部,你我日后总要接手家族,工部的事情,必须一查到底。”

    内部出了蛀虫,自查不但是为了别人,更是为了自己,否则大树被蛀空,日后倒掉的还是自己。

    “我明白。”何须卧喘了一口气,他虽然理智上明白,但心中却实在是梗得慌。

    “我相信何伯伯不会有问题。”迟烟白道,“但是我不喜欢那个奕博昆,感觉好虚伪好假。”

    迟烟白爱憎分明,从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尝尝对别人品头论足一番,听起来挺尖酸刻薄的,不过仔细品位一下,似乎确实是如此。

    他有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爽与敏锐,并没有被西京的大环境所抹去。

    不过这句话一出口,立刻就又被迟烟紫打了一下。

    “其实,我有次陪我父亲喝酒,我父亲也点评过一些人,其中就有奕博昆,他说奕博昆这个人绵里藏针,很难对付,不像是愿意久居人下的人。”邢曲浪道。

    “之前我和何兄并不熟悉,所以不曾说过这种话,我父亲说,奕博昆这种人,并非表现得那般简单,也不是甘于屈居人下的人,如此甘于做傀儡,定然是有所图谋。”

    听到邢曲浪这样说,何须卧想要辩解什么,却又摇了摇头,道:“如果奕叔叔真的是这种人,我父亲怎么会信任他?再说了……”

    何须卧没有继续说下去。

    正所谓灯下黑,其实何须卧心中,也有些动摇了,这件事太大了一些。

    “柏风,我明白你的顾虑了。”他沉默了很久,把内心的情绪平复了下来,这才对子柏风道,“奕博昆有没有问题,我会证明给你看。”

    “别去。”子柏风一把拉住了何须卧,“绝对不要冲动,去找奕博昆对峙,如果他真的是九婴的人,真的会非常危险。何兄说你不知道,我相信你,我只是想要提醒何兄,一定要注意奕博昆,不要疏忽大意。”

    何须卧不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子柏风的话。

    齐寒山和邢曲浪对望了一眼,两个人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不该劝何须卧,生怕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送我回去吧。”何须卧道,子柏风有些无奈,他知道,不论今日之后,到底事情如何,他和何须卧之间,终究有了隔阂。

    但是,这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何须卧如果莽撞行事,会不会遇到危险。

    “何兄,别冲动,千万不要冲动。”子柏风道,他有些后悔直接问何须卧了,但是如果不问,他却无法心安,“九婴的人极度危险,善于伪装、刺杀。他们不但暗杀了被囚禁在刑部监狱的李青羊,千山身边最亲近的一个下属,竟然都是九婴的成员,更是曾经有人伪装成我,刺杀千山,这其中的凶险,何兄你可曾想过?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说不定这消息都传不到我的耳朵里。”

    何须卧喘了一口气,他本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子哥,当初加入丹桂盟的时候,只当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另类小圈子,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卷入这样的事件当中。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子柏风,这一刻的何须卧,失去了之前的潇洒与自信,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子柏风握住何须卧的手,苦口婆心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告诉何大人,提防奕博昆,不要给他可乘之机。保护好自己,不要到危险的地方去,也不要做危险的事,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好吗?”

    子柏风其实也在意气用事,因为他甚至不知道何大人是否可信,说实话,他连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是不是可信都不知道。

    可他愿意赌,如果他连这些人都无法信任,那么在西京,又有谁可以信任?

    齐寒山等人在旁边看着,此时此刻,心中都诸般感慨。

    同为丹桂盟的成员,曾经他们一起指点江山,甚至他们的心中,还有着隐约的优越感,毕竟子柏风他没有高贵的姓氏,没有深厚的身家,也没有广阔的人脉。

    但此时此刻,他们却发现,原来是这个在他们这个群体中,出身最低微,年龄最小的人,在保护着他们。

    与眼前这个少年一比,他们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甚至连风吹雨打,都经受不起。

    终于,何须卧被子柏风的诚意打动了,他点了点头,道:“好,我会悄悄试探一下我父亲。”

    “何兄。”子柏风深吸一口气,何须卧毕竟还是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我会悄悄调查一下,到底奕博昆有没有做过什么。”齐寒山道,他是刑部出身,刑部有些卷宗记录,是别的部门没有的。

    “千万注意安全。”子柏风道,“我子不语,在这里谢过各位了。”

    “谢我们做什么?”邢曲浪苦笑,“这西京,也是我们的西京。”

    “子兄,我能帮什么忙吗?”迟烟白问道。

    “你别给别人添乱就好了。”迟烟紫打了迟烟白的脑袋。

    “马上就要会试了,你们也别总是考虑着这些事,这西京啊,不但是我们的,也是那些大人们的,该让他们头痛的事,总也要让他们头痛。”迟烟紫打完了迟烟白,又回头教训众人,这些大男人们啊,总觉得这世界离了他们就转不了,却不知道这世界离了谁,都不会不转,“若是会试和殿试考不好,我看你们怎么办!”

    “确实。”齐寒山苦笑,有些时候,他们就觉得自己要胸怀天下了,谁想到自己的这一间屋子,还没扫呢。

    子柏风也苦笑不已,他这边还和颛王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赌呢,颛王不知道拿到控制权对他的意义有多大,那控制权除了在他的手中,其他在任何人手中,都完全不同。

    而想要拿到这控制权,也就只有成为会元。

    众人相视苦笑,都突然有一种从云端跌落凡尘的感觉,刚才还是忧国忧民的大英雄,现在突然变成了为成绩苦恼的小书生。

    “唉……”齐寒山突然叹口气,然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起来,沉重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我犹记得当初和子兄一席话,让我胜读十年书,今天咱们来到这般冰雪世界之中,不如再来个读书会,讨论一番。”

    “我们来包揽会试的前五吧!”迟烟白举手。

    “是前六!”迟烟紫又打了他一下,迟烟白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我忘了数自己。”

    “这才像是我们这个年龄应该做的事。”邢曲浪也笑了,“想要操心那些国家大事,日后还有几百年的时间要让我们烦心呢,今天我们还是先想点开心的事吧。”

    子柏风笑了,道:“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天我可是带了好酒……”

    “子兄的好酒,那我可要真的尝尝……不是吧,桂花酒?”看子柏风转身抱出一坛酒,刚刚拍开泥封,一股桂花的清香就飘了出来,凛冽的寒风,顿时变成了馥郁的香气。

    “正是,桂花酒。”子柏风笑了,“你们不知道,上次我去蛮牛王府上……”

    子柏风把蛮牛王当时的表情动作活灵活现地形容了一遍,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哈哈大笑。

    举杯碰盏,觥筹交错,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但是每个人心中,都被种下了一道浓重的阴影。

    可再浓重的阴影,也掩盖不住桂花酒的清香,何况是这样绝品的桂花酒。

    “认识子兄,真是我这辈子第一幸事。”何须卧本就是一个吃货,此时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

    “来,喝酒,说那些矫情的作甚。”迟烟紫颇为豪气,站起来帮众人斟酒,然后举起杯子,道:“来,干了,为我们一个月之后的会试,先来场庆功酒!”

    “干!”

    六只酒杯碰在一起。

    附近不远处的一处雪窝里,一个中年人捂着肚子,强忍着腹中蠢蠢欲动的酒虫要造反的冲动,吞咽着口水。

    他奉命保护子柏风,谁想到子柏风的云舟竟然那么快,又是在水下潜行,一路上紧赶慢赶,还是追丢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些人,谁想到刚刚潜藏下来,就看到这些混蛋在喝酒。

    “老子也想喝啊!不要把老子当做那些保镖,无视老子啊!这活不能干,不能忍啊!”他心中腹诽着。

    “我回船上再那些吃食。”子柏风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走了出去,就听到身后迟烟白在大叫——这家伙向来没有好心眼儿:“快,趁他不在,咱们多分点喝。”

    走到那雪堆前,子柏风把手中的酒向雪堆上一放,转身走向了云舟,口中似乎在喃喃自语:“请你喝。”

    雪堆中,中年人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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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73章 :一剑来自九天上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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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3

    “这活不能干了!”花前月下,夜色中的皇宫格外沉静美丽,但是坐在桌子前对饮的俩人,却有点破坏气氛。

    中年人猛然摔下了杯子:“你跟我说不过是保护俩小子而已,我当时也就觉得能成啥事?啊?你说?能算啥?我什么人没保护过?俩臭小子,还没我家孩子大?唵?”

    “结果呢?老子拼死拼活,累个半死终于追上他们了,还被他们羞辱!”中年人气急败坏,指着自己的脸,“你看这大耳光子甩的,我的脸都肿了!我说老大,这不只是在打我的脸啊,这还是在打你的脸啊!这不能忍,不能忍啊!”

    “那个子柏风,他以为他是谁啊!还请我喝?我是那种人吗?我的职业道德难道那么经不住考验吗?”中年人气得站起来,吱溜一声喝干了手中的酒杯,“请我喝,请我喝我就喝啊!我老巩什么时候保护一个人,还被人发现来?发现我你就……你就发现我吧,你干嘛揭破我啊!可把我气死了!我真想跳出来给他一脚!”

    “嗯……”坐在中年人对面的定然就是禹将军,他点点头道:“我试过了,脚感不错。”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中年人:“然后呢?”

    “然后我就喝了啊!”老巩一脸迷醉的神色,“你不知道那酒有多好喝……唉,唉……太好喝了……”

    就算是一向以严肃冷静的面孔示人,禹将军也有一种翻白眼的冲动。

    你妹啊!有点节操好不好!你怎么说也是有着五品官阶的大内侍卫,别那么丢人好不好。

    “放心,我动作很快,绝对没人看到。”老巩拍拍肩膀。

    禹将军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喜欢执行任务时的你。”

    至少没那么多的废话。

    不过他倒是了解,做他们这行,执行任务的时候,成天成天不能说话,有些人就此真的沉默寡言了,而有些人则是趁能说话的时候,成败上千倍地说回来,眼前这位就是后者。

    “好了,少贫了,那俩小家伙怎么样?”禹将军问道。

    “子柏风睡了,落千山也回家了,我留了俩兄弟在外面守着,自己回来歇歇脚。”老巩道。

    今天一天,他的脚都快跑断了。

    做他们这行,习惯了餐风露宿,也习惯了按照目标的作息来生活,什么苦都受的,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

    禹将军点点头,拍拍老巩的肩膀,道:“老巩,这俩孩子都很重要,非常重要,我就把他们交给你了,别大意啊。”

    “我晓得。”老巩点点头,干脆端起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一抱拳,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禹将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久久不语。

    都水府,子柏风的书房里,灯一直亮着。

    七八个文书也没有回去,还有十来个差役,也都一直在待命。

    子柏风和小盘两个人,正坐在书桌前,一张张查看记录,然后对照记录,在一张绘有西京地图的纸张上标注出来。

    外面院子里,堆放着很多的文书,这是这些年来西京的维修记录,就连库房都堆不下。夜晚更深露重,几个差役找了油毡把这些文书罩了起来。

    几个文书和那些差役都快要累瘫了,才能跟得上子柏风和小盘的速度,他们真希望子柏风能够停下来,休息一下。

    子坚和子吴氏两个人从后院走过来,子坚端着一锅热乎乎的银耳莲子八宝粥,子吴氏盛上了,一一分给文书和差役们。

    “柏风,还不休息,明天也来得及。”看子柏风三两口就喝完了一碗粥,甚至没感觉到烫,子坚有些心痛,道。

    “时间很紧了。”子柏风摇头,整个西京实在是太大了,谁也不知道九婴的人到底准备的怎么样了,如果他们真的开始那个所谓的“大计划”怎么办?

    子坚知道说服不了子柏风,只能摇摇头,叹口气,道:“我也帮忙吧。”

    “爹,你回去休息吧……”子柏风摇头。

    “怎么,你爹我可还年轻着呢,这话是你说的啊。”子坚环住了子柏风的肩膀,给了子柏风以无尽的温暖与安心。

    “爹,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若是不回去休息,娘和小石头都睡不好。”子柏风道。

    “小石头那小子还能睡不好?”子坚才不信,不过想想子吴氏定然也不会安睡,他就又叹了一口气。

    子柏风的事,他越来越帮不上忙了,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也能快些进步,不要被这小子拉下。

    子坚走了之后,子柏风继续忙活,忙活到了半夜,子柏风道:“你们都很累了,都回去休息一下吧,把另外一班叫醒,让他们来干活吧。”

    那些文书和差役如释重负,虽然一个个还说着不累,却一个个跌跌撞撞跑掉了。

    不多时,又有一群打着哈欠的人从远方走过来,这些人还没睡够,一个个有如僵尸一般走动着。

    子柏风摇摇头,这些人其实白天已经忙活了一阵子了。

    丹桂盟的聚会结束回来之后,子柏风就开始调集所有的资料,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比较值得信任的,他们从其他几个知正院里,大车大车地运来了资料,其中还出动了重兵押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金银财宝呢。

    一直到了傍晚,才把这些资料全部送来,他们稍事休息,就又来接着干活了。

    “各位都辛苦了,非常时期,各位辛苦,等到任务完成了,我给大家放大假。”子柏风道。

    “哪里,哪里。”众人都谦虚着,不过一个个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骂子柏风呢。

    葛头儿也在这些人中,他倒是中气十足,大喊了一声:“干活了!”

    就开始搬运东西。

    赤蚁低着头,走在葛头儿的身后。

    刚才他换了一身差役的衣服,加入了队伍的最后,夜色比较深了,这些差役又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一个个迷迷糊糊地,竟然没有发现多了一人。

    他抱着一卷卷宗,掌心里,却是却是抓着一只祝融果。

    所谓祝融果,是一种特殊植物所结的果实,这种植物的果实晒干之后,只要用手一捏,就会变成细粉,而细粉极易燃烧,只要遇到了火焰,立刻就会化作熊熊大火。

    他一路走,一路洒下了许多的祝融果的粉尘在油毡上。

    他把卷宗在子柏风的书桌上放下,沾满了祝融果的粉尘的卷宗看起来只是沾满了灰尘,其中很多的粉尘飘落在桌上的大图上。

    赤蚁走出去,嘴角抽起了一丝笑意,成了。

    他走到了角落里,掏出旱烟袋,拿出火折子,装作点个旱烟袋,却把手中的火折子,丢在了地上。

    火折子将要落地的刹那,一个差役从一侧跃出,一把抓住了那即将落到地面的火折子,微笑道:“兄台,借你个火用用,半夜起来,不抽烟不舒服啊。”

    赤蚁面色一变,刹那间向后跃了一步,躲开了对方暗藏在腰间,突然如同毒蛇一般射出的匕首,那人冷笑一声:“好胆!找死!”又攻了上来。

    赤蚁冷笑一声,双手一撮,一晃,就像是两块铁片互相摩擦一般,无数的火星迸溅而出,落到了地上,其中一点恰好落在了一蓬灰尘上,如同火药的引线一般,地上的祝融果粉尘燃烧而起,如同火做的老鼠一般在地上飞速蜿蜒爬行。

    “不好!”那差役大吃一惊,连忙合身扑上,想要扑灭火焰,谁想到祝融果燃烧的速度远超想象,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已经爬上了油毡。

    “轰”一声响,油毡上的火焰冲天而起。

    子柏风被惊醒了,抬头向外看去,那燃烧的火焰顿时让他面色大变。

    但是这还没完,一道火蛇从门外游走而来,眼看就要引燃书房内的资料。

    “水!”子柏风大叫一声。

    就像是随时听令一般,书房外的水潭里,涌起了滔天的大水,反扑而上,哗一声,刚刚燃起的油毡瞬间被扑灭,而一道水线宛若活物一般,喷到了房内,刚刚燃起的一摞资料,瞬间被扑灭了。

    小鱼丸顺眼朦胧地飘荡了进来,梦游一般对一朵小火苗吐了吐口水,淹没了那最后一丝火星。

    子柏风伸手按在眉心,一点猩红正飞速逃往前院。

    “该死!”子柏风咬牙,他刚才实在是太入神了,大意了。

    “束月!”子柏风一声怒喝,束月还没出现,子柏风就看到一道耀目金芒从外面天空直降而下。

    那金芒宛若经天长虹,横亘整个天际,它带出了刺目的金光,金光之外还笼罩了一层火光,子柏风对这场景却是比较了解,那是因为飞射的物体速度太快,摩擦空气造成的火光。

    “啪!”就像是一盏灯突然灭了,子柏风只见瓷片所呈现出来的红色光点瞬间就灭了。

    “救火,清理损失!”子柏风大声命令一句,然后快步向前院跑了出去。

    到了前院,子柏风就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他的身体已经被炸成了两截,在那两截中间,还插着一把剑。

    一把金光闪烁,通体火光的剑。

    子柏风抬起头去,无尽夜空之中,一颗微小的星星在诸多的星辰之中穿行,宛若流星。

    青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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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一日看尽长安花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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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4.

    中庭传来鼎沸人声,那些差役和文书们忙着抢救文件,扑灭残余的火星。

    虽然火焰被扑灭了,但是依然有很多的文件受损,有些本就已经很脆弱的文件,被火烧、被水淹,顿时就变得破烂不堪起来,想要再把这些资料重新整理出来,怕是更难了。

    子柏风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回头去,一点火光正逆天而上,比之刚刚从九天之上,携天雷而降的威势,差了许多,也隐蔽了许多。

    一名差役站在墙根的阴影里,壮硕的身躯在黑暗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这气息却渐渐敛去。

    子柏风看了看他,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看着眼前的尸体。

    子柏风向前一步,那差役却又抢先过来,伸脚把尸体踢翻过来。

    有些人,并不是死了就不危险了。

    “是他。”子柏风认出了赤蚁。

    差役蹲在地上,检查着赤蚁的身体,想要找到代表他身份的证据,但最终,却只是从他的怀里,取出了一个耳坠,一朵娇俏的银花,在差役粗大的手掌中反射着光线。

    “他是九婴的人,叫赤蚁。”子柏风伸手从差役的手中拿过了那吊坠,道。

    银华在星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赤蚁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私人物品,没有任何能代表身份的东西,甚至连个纸片都没有,但是却有这样一个吊坠,在他的怀中。

    “这个给我了。”子柏风不容拒绝地把吊坠收入了怀中。

    差役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话。

    今天是他保护不力,他的失职。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报告估计很难写。

    老巩从墙外跳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面色突变:“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过是回去报告一下情况,竟然就发生了这种事?

    事情汇报到了颛王那里时,颛王的面色铁青。

    “立刻加派人手!这次九婴针对的还是那些资料,如果他们针对子柏风和落千山,结果会如何?”

    禹将军低着头,不说话。

    “不过,你说还有人在暗中保护着子柏风?”颛王问道。

    “是的,陛下。”禹将军依旧垂首。

    “从天而降的金火之剑……能够千里之外御使飞剑,整个西京都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是谁呢?难道是先生?”颛王更加疑神疑鬼了。

    “但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或许只是哪个大能者随意出手,我们不能指望这些大能随时保护着子柏风。”颛王道。

    “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明天再做。”子吴氏帮子柏风掖了掖被角,微笑着看着他。

    子柏风顿时觉得自己似乎又变成了小孩子一个,虽然有点害羞,但是他却非常享受这种温情。

    “我们就在隔壁。”子坚笑着对子柏风道,就像是他第一次自己一个房间睡觉时一样。

    “哥不怕,我陪你睡吧……”小石头自告奋勇陪睡,被子吴氏扯着耳朵拉走了。

    轻轻带上门,子坚和子吴氏等人轻声交谈了几句,就回房去了。

    子柏风把脑袋向被子里缩了缩,却是睡不着,他坐起身来,把床边的窗户推开一线,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那一点闪烁的星光,在浩渺的星河之中,是那么不起眼。

    但是子柏风的心中,却感觉到了无尽的踏实与温暖。

    在这危机四伏的西京里,有父母和小石头做自己的后盾,也有人无时无刻都在九天之上守护着自己。

    就像是之前在蒙城的那每时每刻一样。

    有什么可怕的呢?

    西京,有什么了不起?

    用了三天的时间来整理那些资料,子柏风终于完成了整个西京的检修图。

    这还是在子柏风过目不忘、小盘超高运算能力的加成之下。

    子柏风和小盘把这份图复制了三份,子柏风自己、府君和颛王各自持有一份,直接让禁卫军的人送回宫里去。

    现在都水府原来的功能几乎完全停滞,所有的人员和机构,都在围绕着西京的检修工作进行了,子柏风调派所有自己信任的人带队,兵分数路,开始修理。

    大批禁卫军的人取消了轮休,跟着施工队伍一起干活,好在这些并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含量,只要有一个人懂行,指点一下就好。

    因为多处抢修,不明真相的群众们顿时怨声载道,许多的顺口溜也唱了起来,什么西京真稀奇,出门满街堵,早上一身泥,晚上一身土……

    不过子柏风哪有时间管这个,谁敢不配合,直接抓了关起来。

    如是忙了二十来天,颛王派人召见。

    禹将军亲自来找子柏风的时候,子柏风正跟施工人员一起,在一处桥墩旁忙活着,他随便穿了一身粗布短衣,亲自跳进了坑里,一一抠下桥墩上镶嵌的玉石。

    一群少年士子从桥上骑着马行过,迤逦足有百来人,每个人骑的都是高头大马,大多是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

    青衿白马,早春游园,何等的潇洒惬意。

    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最前面的是云平公子连云平,他胯下的那匹马生就一只独角,晶莹剔透,神君非凡,四蹄上的马蹄铁不知道何物制成,落地宛若金玉交鸣,清脆悦耳。

    他们在桥上吟诗作对,指点江山,忽而大声朗诵,忽而大声欢笑。

    会试在即,这些士子们每日里除了在家苦读,就是出门参加各种诗文会、赏花会,谁都知道,会试时,成绩固然重要,人脉也很重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人群之中,金泰宇也赫然在列,他似乎交上了几个好友,在人群之中也是一个小中心,指指点点,春风得意。

    “云平公子这次会试,定然可以将子柏风斩于马下,夺得头名。”一个书生哈哈笑着奉承,此时,他们正好走过桥墩之旁,施工的差役们还在施工,几个士子很不耐烦地纵马上前,道:“谁让你们在这里修路的?难道不知道我们今日要游园吗?都赶快让开!”

    几个差役下意识地让在一边,抬头看着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书生士子们,一个士子纵马上前,踢乱了地上刚刚布好的几百块玉石。

    “别!”一个差役上前一步,想要阻拦,马鞭就没头没脑地打了下来。

    这些士子们,大多是各个大人物的子侄辈,自然不会把一个小小的差役放在眼里。

    “啪!”一声响,鞭子却被人一把抓在了手中,那士子夺了两下,没有夺下来,张口骂道:“你个混账,你知道小爷我是什么人……”

    子柏风管他什么人?他一把把那士子从马上拽了下来,丢下了一句:“关十天。”

    两个禁卫军本来也在苦着脸蹲在地上摆玉石,此刻喜出望外,虎扑上来,拎着那士子的两条腿,就把他拖下去了。

    更多本来是来保护,却被强拉来帮忙的禁卫军兴奋地抬起头来,宛若嗜血的孤狼看到了鲜美的肉食。

    要开大荤了。

    连云平看过来,白马轻裘,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子柏风全身脏兮兮灰扑扑,头发都乱糟糟的,却是连看都没看他。

    “子兄。”连云平微笑道,风度翩翩,宛若天人。

    子柏风不耐烦地挥挥手:“滚!”

    哪有时间和这种混蛋废话。

    几个士子笑了起来,对子柏风指指点点。

    两个人一对比,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

    “那就是抄袭云平公子书法的子柏风啊……”

    “果然,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还什么乡试头名,这种人也能得头名?”

    在旁边的差役们,一个个拳头握了起来,眼中冒火。

    这些天来,子柏风吃住都和他们在一起,干活也从来不挑三拣四,更不要说子柏风并不吝于传授自己的知识,但凡有人请教玉石的问题,不论是什么人,他都认真教导。

    看着子柏风充耳不闻,指挥着差役们重新布置玉石,似乎那些流言蜚语,完全不在他的耳中。

    他可以忍,或者他不在乎,但却已经有人无法再忍了。

    “滚!”一声暴喝,宛若炸雷,响彻桥头,百匹高头大马,齐齐惊嘶,许多受不住惊吓,竟然人仰马翻。

    “什么人胆敢……”几个士子还没反应过来,还没说完,就愣住了。

    禹将军一身金甲,站在桥头,怒瞪着他们。

    “禹将军!”云平公子风度翩翩一拱手,想要说什么。

    “滚!”禹将军回答他的就只有一个字。

    看这些士子们惊慌失措地离开,他只能摇头。

    若是西京的未来交给这些人,那西京可要真的完了。

    子柏风进宫的时候,还满身是泥,眼皮耷拉着,眼窝深陷。

    站在颛王面前,耷拉着眼皮。

    清晨,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给这庄严肃穆的房间里添了一丝暖色。

    颛王张口结舌地看着子柏风。

    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今次已经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眼前的少年,黑了,瘦了,动作僵硬宛若僵尸。

    他虽然站在那里,却好像完全在神游物外,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嗯哼!”禹将军咳了一声,提醒子柏风注意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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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75章 :一考三场九日满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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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5.

    子柏风转头看向了禹将军的方向,却被从窗口透出的阳光闪了眼睛。

    他向后仰了仰脑袋,阳光还是刺眼。

    他又向右偏了偏脑袋,刺眼的阳光还是照在他的脸上。

    他皱着眉头嘟囔着:“谁啊,把窗户关上!”

    禹将军无语地上前,把窗户关上了。

    颛王更加无语,看着子柏风:“你这是……掉坑里去了?”

    “啊?”子柏风茫然看向了颛王的方向,然后转身就打算走,“我走了……”

    “等等!”颛王从书桌后面站出来一把拽住了子柏风,这真是造孽啊,这孩子竟然忙成这样子了。

    “我让你来,是想问问你,你会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会试?什么会试?”子柏风的脑袋里压根就没有这根弦。

    “会试,明天就是会试。”颛王挥挥手,看子柏风的双眼依然没有焦距,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带他下去,帮他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颛王一句话没说完,子柏风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转过头来:“会试?你说会试?什么时候会试?”

    “……明天……”颛王无语。

    “啊……”子柏风猛然一拍脑袋,“还好,没错过去!”

    “明天啊,还来得及,我先去把桥修完。”子柏风转身就要走。

    “等等。”颛王哭笑不得,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急着躲开自己的。

    “会试而已,我心里有数!”看禹将军来拉他,子柏风很是不爽,还挣扎着,被禹将军扯着下去了。

    不多时,禹将军苦笑着回来了,对颛王道:“陛下……”

    “怎么?”颛王发现,自家这几个亲信,遇到子柏风之后,办事的能力降低了许多。

    “让他跑掉了。”禹将军苦笑,他总不能把子柏风锁起来,他怎么都要回去,禹将军也拦不住他。

    ……

    东亭,贡院,清晨。

    一大早开始,整个贡院就被马车堵得水泄不通,就算如此,还有一群都水府的差役,拉了围栏,在中间施工,圈去了好大一片地盘,引得众人一片怨声载道。

    这次考试,来到蒙城的,就不只是西京的人了,形形色色的人,风尘仆仆地赶到,有些人已经白发苍苍,却依然在追逐功名的路上。

    各色考生在贡院门口验明正身,鱼贯进入了贡院之中。

    白马轻裘的连云平,年少多金的金泰宇,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一一进去了。

    卢副使趴在围栏外面,着急地看着里面,喊道:“大人,大人,快点,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子柏风趴在坑底下,正在一个个排列玉石,听到上面急火急燎的叫声,子柏风不耐烦道:“别叫,这不还早着的吗?”

    “哎呀,我的大人啊!”卢副使都急得跳脚了,“这还早啊,都什么时候了,再有一刻钟,就要关门了,您赶快上来……你们几个,快点把他拉上来!”

    卢副使指着几个在旁边梗着的禁军,大声道。

    这几个禁军中有一个,其实是位禁军校尉,若是论品阶,比之卢副使还要高,不过他们此时也都顾不上卢知副的冒犯了,三两个涌下去,架住了子柏风,把他拽了上来。

    “哎呦我的大人,您快点洗把脸。”卢副使就跟个苦口婆心的老管家一般,扯着子柏风,就把他按进了一盆水里,旁边几个差役你扯袖子,我解袋子,把子柏风的外衣扯了下来,卢副使又拿了一袭青衿,帮子柏风胡乱套上。

    “头发,头发!”看子柏风头发乱糟糟,卢副使又急着去帮子柏风弄头发。

    “我来吧。”子吴氏的声音从一侧传过来。

    “哥,吃点东西。”小石头蹦蹦跳跳来到近前,两手捧着一个食盒。

    子坚和府君并肩而立,微笑着看着这边,府君夫人和子吴氏一起上前帮忙,把子柏风蓬乱的头发梳理起来。

    “爹,娘,府君大人……”子柏风还想要问个好,子吴氏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吃你的东西。”

    落千山在旁边站着,笑得跟个偷到油的老鼠一般。

    子柏风狼吞虎咽一般吃了下去,站起来就要走。

    “哥,你的书箱!”小石头连忙又拎过来一个书箱递给子柏风。

    子柏风接过来,转身大步走向了贡院门口。

    到了贡院门口,验明了正身,子柏风想要告个别,回过头来。

    会试连考三场,一场三天,这一下子就是浪费了九天时间,如若不然,子柏风也不用急着在会试之前再赶快赶个进度,

    这九天时间,吃喝拉撒都要在里面,可是一个辛苦活,对子柏风来说,那就是尤其难熬了。

    这一转回来,子柏风就愣住了。

    子坚、子吴氏、小石头、府君、府君夫人、落千山等人站在一起,在他们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官员们、差役们、禁军们,都站在那里,眼巴巴看着他。

    “大人,加油啊!打爆他们!”葛头儿站在人群里,挥舞拳头叫了一声。

    “柏风,不考个会元,你就别回来了!”落千山大喊。

    “大人,加油!”数不清的嗓子呐喊着,引得附近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定然不负众望。”子柏风一拱手,转身大步而去。

    看着子柏风的身影消失在贡院之中,众人都有些怅然若失。

    ……

    号舍狭小,宽四尺,长五尺,两层木板,就承载了所有的梦想。

    几个士兵挺胸凸肚地站在外面,他们是这个贡院里,唯一比考生还辛苦的人。

    子柏风非常不喜欢这号舍,他已经不止一次参加过这种考试了,可还是不爽。

    不过,这次见到了号舍,子柏风顿时就像是见到了亲爹一般,直接把木板拆下来,向上面一并,倒头就睡。

    娘的,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这一觉睡的是昏天黑地,一直到了日头偏西时,第一日就这样过去了。

    外面的士兵极为无语地看着他,别人都是先看考题,这位爷倒好,先睡了一觉。

    睡了一觉不说,醒来之后,这位还拿出来一大堆食物来,什么肉干,咸腊肉,小糕点,果脯……

    子吴氏准备了一大堆各种吃食,为了方便携带,方便吃,一个个都是极小的小块,咬到嘴里,香气四溢。

    “换班了。”一个士兵从旁边走了过来,对那守卫在子柏风面前的中年士兵道。

    “哦,好……”那士兵咽了咽吐沫,摸着肚子转身走了。

    夜深人静,士兵们抱着自己的兵器,靠在墙边,缩着脑袋打盹,号舍里辗转反侧的人,似乎也都睡着了。

    在子柏风的号舍对面假寐的那士兵,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动作很慢,很温柔,似乎担心睁眼太快,会惊醒了子柏风一般,他慢慢前行,走到了子柏风的号舍外,一刀向子柏风的背心刺去。

    即便是向子柏风的背心刺下,他的速度依然奇慢无比,就像是情人温柔的抚摸一般。

    但就在此时,子柏风却突然笑了:“你终于动手了。”

    子柏风笑出声的时候,那士兵就猛然飞退,但是已经晚了。

    其实这士兵来换班时,子柏风就发现了对方拥有灵气。

    修士们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沦落到成为普通的士兵,更何况,对方的修炼方式,毫无疑问是走的夏俊国的路数。

    对自己会受到袭击,子柏风其实早就有所预料,这些天来,自己身边总是有禁卫军保护,也只有今天,算是落单了。

    但是,子柏风何尝真正落单过?

    一剑出,头颅飞起,子柏风扯下门帘,挡住了喷射的鲜血,然后撇了撇嘴,埋头又睡。

    直到过了许久,一个半夜起床的考生迷蒙中踩到了那士兵的脑袋,这才哇一声惊叫起来,惊动了整个号舍。

    但是骚动很快就平息了,子柏风再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时,就看到老巩那无奈的双眼。

    他其实一直在附近不远处守护子柏风,却没想到,竟然被人混了进来。

    其实并不奇怪,九婴的人擅长易容,这些士兵彼此又禁止交谈,自然不易发现。

    但是这么一来,老巩就辛苦了,他干脆换了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直接守在了子柏风的门口。

    几乎每夜,子柏风醒来时,都能看到门外多出来一两道血迹,这些人,前仆后继了数天,终于放弃了。

    不过,老巩他们也没什么收获,这些人,一个个硬气的很,宁肯死,也不愿意泄露丝毫信息,老巩竟然没抓到一个活口。

    老巩这边很是恼怒,却不知道已经有人暴跳如雷。

    而子柏风,冷眼旁观,却是看得清楚。

    想要杀他的人,不只是九婴。

    有几个人的灵力运转方式,他看得一清二楚。

    中山派。

    九天时间,一晃而过,对别人来说,是极为难熬的九天,但是对子柏风来说,却是不同。

    他有瓷片在手,没事的时候,就用瓷片看看家里的情况,蒙城的状况,打发时间。

    这九天,似乎什么也没改变。

    这九天,却又有一些东西改变了。

    在刺杀子柏风未果之后,在西京的某处,一个人拍案而起:“不能再等了,若是等他把我们重要的几个枢纽全部拆掉,怕是就晚了。”

    “大计现在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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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一朵银花觅敌巢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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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6.

    “小草,我又来了!”贡院门外一条巷子里,桂墨轩门外,落千山把自己的高头大马拴在了拴马石上,大步走进了桂墨轩里去。

    桂墨轩的掌柜是子吴氏高薪礼聘来的,之前也是另外一家的掌柜。他看到落千山进来,顿时露出笑容,道:“落公子,您又来了,赶快里面请。”

    他知道落千山是自己东家的子柏风的好朋友,虽然他每次来时,总是咋咋呼呼的,让店里的客人颇为不喜,但是人家落公子只是对小草表示了好感,展开了爱情攻势罢了。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未婚女未嫁,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落千山自从某一次来店里找子柏风,遇到了鬼草之后,就对鬼草看对了眼,他从一开始的小心试探,到后来展开疯狂攻势,之间也不过是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几天,子柏风参加会试去了,落千山大概是更加无聊了,几乎一天到晚都泡在这里。

    鬼草似乎对这位英武的青年将军也颇为有意,欲拒还迎,欲说还休。

    落千山进来之后,就看到鬼草站在一位客人身边,帮那位客人轻轻磨墨。

    现在的鬼草,穿了一身绯色长裙,略施粉黛,尽显小家碧玉的清新本色,站在客人身边,闻言软语,间或赞叹一下客人的字写得好,顿时让客人心花怒放,根据掌柜的统计,这些客人但凡进入了试墨的环节,几乎就都要带一两块墨回去。

    桂墨轩的墨的价格不菲,上等好墨一块几乎就顶的上郊区的一间房屋。

    用日进斗金来形容这家店,都有些嫌不足。

    掌柜也深深佩服自家的东家,少东家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奢侈品,才是必需品。

    没错,实在是很精辟。

    看到鬼草正在为客人服务,落千山就在一旁坐下来,看着鬼草,露出了痴痴傻傻的笑容。

    看着这位落将军不过几天的时间,就被鬼草迷的神魂颠倒,不知道多少人暗自感叹,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不多时,鬼草服务的那位客人结账离去,鬼草也微笑着走到了落千山面前,距离三尺处止步停住,微微低下脑袋,道:“落大哥,你来了。”

    “嗯,我来了。”落千山正抓着放在茶几上的茶壶对着嘴巴猛灌,哈了一口气,道:“小草,我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停太长时间,对了,我来是送你这个,我觉得这个特别适合你。”

    落千山摊开手掌,一朵小小的,娇俏的银花。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就觉得特别适合你……我走了啊!”落千山搔搔脑袋,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就要离开。

    “落大哥!”看到那朵花的一瞬间,鬼草的眼神猛然一颤,她双手接过了那朵花,捧在了掌心,她的手掌都在颤抖。

    这些日子的接触下来,鬼草知道落千山是个粗人,他送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礼物,都是突如其来,丢下就走,送礼也送的极有风格。

    这次似乎也不例外,似乎他并不知道,这朵银花对鬼草来说,意味着什么。

    “落大哥,这朵花,是哪里来的?”鬼草颤声问道。

    “怎么?你不喜欢?”落千山抓抓脑门,“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喜欢呢……”

    “不,我很喜欢。”鬼草压低了声音,低下头去,“谢谢落大哥!”

    “你喜欢就好,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落千山压低了声音,伏在了鬼草的耳边,道:“我是从柏风的书桌上顺来的,你可小心点,别让他看到了,说不定他会要回去。”

    说完,他还得意地哈哈笑了两声,似乎就是一个看到基友的东西不错,玩坏了再丢回去的基友。

    “我知道,谢谢落大哥。”鬼草低下头去,似乎很是害羞的样子。

    但是她在衣袖下的双手,却已经紧紧捏起,那一朵银色的小花,被她紧紧攥住,勒紧了她的掌心里。

    落千山出门,上马离开了,鬼草抓着那银花,不自觉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傻孩子,感动了,就追上去啊,落将军可是好人,你可别错过了。”那掌柜经过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道。

    鬼草点点头,转过身去,用衣袖擦干了眼泪。

    但是,此时她的脑海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赤蚁死了!他死了!死了!

    鬼草已经记不起自己第一次见赤蚁是什么样子了。

    他们似乎已经合作了很多年,在人前,他们是搭档,是同伴,有时候是父女,有时候是兄妹,有时候是祖孙。

    而私底下,当没有了外人,没有了组织时,他们的心,靠的是如此的紧密。

    这朵银花,便是她的定情信物,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有她亲手交给了赤蚁。

    只可惜,像他们这种人,天生就不配拥有感情,他们甚至不敢越过雷池半步,唯恐被其他人看出来。

    而现在,这朵作为定情信物的小花,却被人用这样的方式,交给了她。

    夜晚,鬼草悄悄起身,离开了桂墨轩后面的宿舍,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没看到,一双警惕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

    这银花和鬼草有关知识他和子柏风两人的猜测,却是没想到,竟然真的猜对了。

    一路出城,绕行,到了城北的方向,此地已经临近中山派,不远处,巍峨的中山耸立,依稀还能看到山脚下的中山别院。

    菊花早已凋谢,在积雪之下,化作了烂泥一团。

    再灿烂的花朵,也抵不过呼啸的风雪。

    鬼草来到了一处民宅处,翻身跃了进去。

    落千山悄悄靠近了一点,就发现了几处暗哨,他不敢再接近,悄悄退了回来,等在一旁。

    鬼草的情绪很是激动,隐约传来了争吵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明知道这个任务必死无疑!”

    然后,争吵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似乎鬼草已经被安抚住了。

    这一等,足足等到了天快蒙蒙亮时,才看到鬼草从那房子里出来。

    落千山继续潜藏着,直到天亮了,那些暗哨也都撤回去了,落千山这才仔细看着周围的环境。

    此地距离中山派已经非常近,附近还有几座建筑,看起来像是一处富商的居所,外面看起来并不起眼,却不想,竟然也是九婴的一处据点。

    落千山追踪九婴的人,已经追踪了很久了,所以他非常了解九婴的难对付。

    每一次,他自认自己抓到了九婴的马脚,最终却只是扑了一个空,不但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反而还打草惊蛇了。

    而这一次,落千山有一种预感,他终于找到了九婴真正的主要据点。

    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打草惊蛇了。

    其实落千山虽然看起来鲁莽,却是一个有着足够耐心的人,他决定详细制定一下计划,找一个好的机会,探一下九婴的底。

    ……

    “可恶!可恶!”中山别院,连云平的书房里,不断传来了摔打的声音,几个守在外面的中山派弟子彼此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此时此刻,连云平已经陷入了暴怒之中,他们真害怕会被迁怒了。

    “该死的子柏风!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尚未放榜,但是对这些手眼通天的人来说,会试名次这种事情,从来不是什么大秘密。

    头名竟然又被子柏风夺去,连云平几乎要疯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别人叫自己千年老二的样子,这让一路顺风顺水,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忍?

    “啪”一声响,一块砚台从窗户里飞出来,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呼!”又是一声响,却是一只笔洗也被丢了出来。

    笔洗还没落地,就被一只手接住了,两名中山派弟子几乎是立刻就俯下身去,道:“掌门大人!”

    “都下去吧。”中山派掌门面色平静,声音低沉,随意吩咐道。

    “是,掌门大人。”两个人如释重负,转身逃离了这漩涡的中心。

    “滚,我不是说谁都不能进来吗?”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连云平霍然转身。

    此时的连云平,哪里还有那玉树临风的模样?他双眼赤红,头发乱糟糟,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师父!”看到进来的人,连云平气势徒然敛去,低下头去。

    “云儿……”中山派掌门轻轻叹口气,摇摇头。

    说是他的弟子,气势连云平是他的儿子,这件事极少有人知晓。

    甚至就连连云平自己都不知道。

    其实中山派并不禁止婚娶,只是历代的掌门,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能有子嗣。

    中山派掌门是外姓王,但是这个外姓王却不能成为某个姓所独有的。

    好在,这件事早就已经被中山派掌门一手掩盖,这世界上除了他之外,再无人知晓。

    就连连云平的生母,都被他亲手击毙,毁尸灭迹。

    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掌门却是百般宠溺,偏爱至极。

    别人只当这位掌门人宠爱小弟子,却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

    “师父,我不要当第二名,师父……”连云平看到了师父,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主心骨。

    “云儿啊……”掌门无奈,“这天下早晚都是你的,不过是一个会元而已,何须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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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一场风雪埋西京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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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7.《好书分享,尽在》

    只可惜,中山掌门的劝说并没有效果,不论他怎么劝,连云平只是不依。

    中山派掌门想要说句什么狠话,但是看到连云平那张脸,便就说不下去,只能叹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去。

    “师父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连云平气愤难平,中山派掌门的袖手旁观更是让他不爽,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收拾了一下自己身上,快步走了出去。

    中山别院并不只是他的居所,他走到了别院的角落里,到了一处小院门前,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黑师叔,是我。”连云平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后面露出一张脸来,若是子柏风在这里的话,定然能够看出来,这个人就是当初接待了鬼草和赤蚁的上司玄蛇的那人。

    看到是连云平,被称为黑师叔的男人露出了笑容,侧身让开道路,道:“是云平,你来做什么?”

    “黑师叔。”连云平一闪身,进了黑师叔的院子里,道:“我是有事求你来了。”

    黑师叔是师父的心腹,对连云平也是极好,连云平扯住了他的手臂,道:“黑师叔,你交游广阔,你帮我出口气。”

    “怎么?”黑师叔坐下来,让连云平也坐下。

    虽然同在中山别院,但是这小院里和外面却是天壤之别,这小院里,房屋狭小,没有丝毫装饰,除了生活必需品之外,竟然连一点装饰都没有,任谁都不会想到,这里是中山派除了掌门之外,最大的实权派所生活的地方。

    “不就是那个子柏风!”连云平恨恨道,“上次他在我这里撒野,就把我的院子全给毁了,这次他又……他又耍了手段,夺了我的头名去,我想要师叔你帮我教训他。”

    “哦,你要怎么教训他?”黑师叔依然微笑着。

    “师叔你交游广阔,你可认识什么杀手吗?”连云平问道。

    “我明白了……”黑师叔点点头。

    连云平这个中山派的核心弟子,几乎已经内定了是下代掌门,他和现任掌门什么都不像,就唯有这点心狠手辣,是学了个十成十。

    “那谢谢师叔了!”连云平高兴地晃晃黑师叔的袖子,转身离开了。

    只要黑师叔答应了,以黑师叔在黑白两道的影响力,怕是子柏风早就死定了。

    古龙曾经说过,这世界上最古老的两样职业,一种是妓女,一种就是杀手,这两种职业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消亡。

    在西京这名利场里,妓女与杀手更是从来不缺。

    而黑师叔所认识的西京最大的杀手组织,和九婴其实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九婴七虺,九须之一的文鱼,就是负责暗杀的。

    文鱼最擅长隐藏,最懂得暗杀,最了解生死。

    但是没人知道,其实文鱼,并不能完全算是九须的人,他只是和九须合作,并且吸收了一部分九须的人,来帮自己杀人。

    而黑师叔,就是九须中最神秘的文鱼。

    虽然是九须中负责暗杀的,但是因为文鱼的特殊性,九婴并不特别信任他,大部分时间,暗杀的事情,都是九婴的其他人顺手一起做了,极少出动文鱼的人。

    而文鱼的人,也游离在组织之外,接一些拿人钱财,********的活儿。

    上一次文鱼派出麾下的杀手出面,还是七虺启动了最高密令,追杀落千山。文鱼派出了并封,却被子柏风撞破了行动,功亏一篑。

    之后的落千山,已经把消息告知了颛王,文鱼就暂停了行动,是否杀死落千山,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而九婴的其他部分,却并没有暂停对子柏风的刺杀,盖因为他们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

    他们中的一部分,不希望子柏风把他们多年的努力破坏掉,而另外一些人,则是希望子柏风被误导到错误的地方,把精力都用在修复近些年曾经经历过修补的地方,而忽略其他。

    但此时,一切已经完全布置完了,该收网了。

    子柏风就没什么用了。

    不但没用,他的存在,还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最终目标,必须要除掉他了。

    就用杀死子柏风,作为最后行动的总攻信号吧!

    文鱼微笑了。

    ……

    会试放榜的时候,子柏风还在忙着修理地下的大阵,听到自己成了会元,子柏风只是淡然一笑。

    如探囊取物罢了。

    那些差役们,却是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不过,拿到了会元这个名次,他的战利品却不能放弃。

    火箭般的,子柏风去了一趟皇宫,回来时就已经从都水使变成了“清行司”的司正。

    暂时是从六品,以清行司的司正身份,暂代了李青羊当初的职位。

    小手一抖,大印到手,终于又把路网和水网全部掌控在手中了,而且不只是西京的,而是全城的。

    不过子柏风暂时还霸占着都水府,他实在是懒得再搬家了,反正之前他干的也是司正的活儿。

    会试之后,就是殿试了,殿试这天,有幸参加殿试的人,早早就准备妥当了,到了皇宫之外等待。

    有些甚至天还没亮,就已经等在了大门之外。

    天刚刚亮起时,就飘起了雪花。

    雪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已经是阳春时节,一场大雪却又将西京拉回了寒冬腊月。

    因为天气的缘故,子柏风倒是没有再去忙活工作,早上起来,就收拾好了,到前院去指挥着差役们把门前清扫干净,方便车马经过。

    子柏风也加入到了打扫大军之中,正在扫得起劲,就看到前方一个人飘然而来,红衣红裙,不是鬼草是谁?

    “大人。”鬼草来到了子柏风的面前,双目红肿,眼角含泪,道:“小女子来向您请辞来了……”

    子柏风微一扬眉:“怎么回事?”

    鬼草走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其实……”

    子柏风侧耳倾听的刹那,一道寒芒,如同毒蛇一般直射子柏风的咽喉。

    你娘!子柏风早就有所提防,此时一脚飞出,踢向了鬼草的腹部,那一道寒芒险而又险地贴着子柏风的脸颊划过,带起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凉意。

    雪花飘落,刚刚还在旁边打扫卫生的几个差役,几乎同时拔出兵刃,向子柏风杀了过来。

    子柏风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依稀间,似乎回到了蒙城,回到了那个风很大的初秋,十信道人带着自己的同门,杀到了子柏风的面前。

    “这世界上,总是那么多的似曾相识。”子柏风叹息一声,手中剑出如虹。

    不知道这些人使了什么个办法,似乎前院门外,已经和外界隔离了起来。

    风雪遽然变大,打着旋儿,在子柏风的身边旋转着,形成了如同障壁一般的雪墙,把外界的视线完全隔离开来,雪就像是最好的消音器,把呐喊、叱喝与碰撞声完全消弭了。

    ……

    落千山趴伏在雪地里。

    突如其来的大雪,让落千山意识到了这是他最佳的机会,看着越下越大的雪,他毅然决然地从家中冲出,策马直奔中山。

    这场大雪,让街上几乎没有了行人,偶尔遇到一个行色匆匆的行人,也是在雪地里艰难前行。

    马匹狂奔了一阵子,一个失蹄,差点摔倒在地,落千山变不再依靠马儿,他跳下来,找了两条麻绳绑在自己脚上,向中山狂奔而去。

    白茫茫的雪几乎掩盖了所有的踪迹,就算是留下了脚印,也在几分钟内被完全掩盖。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三丈之外就看不清景物了。

    落千山沿着大道前行,很快就找不到路了,只能凭借感觉去寻找,不多时,他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处院墙,从院墙的外形来看,应该是上次看到的那富商的院落。

    落千山一个起落,悄无声息地翻入了后院,藏身雪窝里,几乎是立刻,积雪就把他的身躯覆盖了。

    几乎从未有人感受过雪之下的世界,落千山之前也从未感受过。

    一片片雪花飘落在身上的积雪上,每一片雪花飘落,都会有一丝轻微的挤压声。

    不知道是体内,还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宛若潮汐在悄悄翻滚。

    每一声呼吸,都像是在自己的耳边响起隆隆的雷声,鼻子前呼出的气体,将积雪融化出两个小洞,恰巧能够看到外面。

    落千山就看到了玄蛇,他重点盯梢的对象。

    此时,他正站在院中,似乎等着什么人,不多时,院门打开,一个几乎完全变成雪人的人从外面走进来。

    “这鬼天气……”那人咒骂着,抖动了身上的积雪,露出了有些黑的面庞。

    “文鱼,你来晚了。”

    “安排刺杀子柏风的事情,所以来得晚了些。”

    “刺杀子柏风?你们不是已经不打算刺杀他了么?”

    “本来是如此,不过现在他活着反而是麻烦。”

    刺杀子柏风!

    听到这句话,落千山就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猛烈跳了起来,身上的积雪,也不可抑制地颤动了一下。

    只是极其微小的震动,可那玄蛇却猛然转过头来,看向了雪堆的方向:“什么人!”

    落千山毫不犹豫,猛然跃起,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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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一场刺杀两面危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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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8.

    鲜血染红了满地的白雪,子柏风慢慢把手中的剑,从鬼草的脖子里抽出来。

    这一刻,子柏风不可自已的有些悲戚,即便是敌人,但总也是认识许久的敌人,不得不亲手杀了她的感觉,总是那么不好。

    “就凭这些人,还想杀我?”子柏风冷笑了,这些人未免太小瞧他了,这些人虽然经受过战斗训练,但子柏风也并非没有战斗经验之辈,再则有束月在手,子柏风只需提供灵力,便由束月引导着他就可以了。

    子柏风有一种感觉,危险似乎还没有结束。

    “大人啊……您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天哪!来人,快来人啊!”随着九婴的人全部死亡,刚刚被隔离起来的空间,似乎也回归了,卢副使看到子柏风手持长剑,身上还挂了几道彩,顿时惊叫起来:“大人,您受伤了!”

    “不碍事,不过是些许小伤而已。”子柏风苦笑。

    “那也不行,快,我……送您上路!”卢副使手中一只毒针直射子柏风的脑袋,子柏风的身形,却突然炸裂开来,化作了漫天的水光。

    子柏风并不是站在那里,他的身边,只是一面镜子,一道水光。

    “我在这里。”子柏风的声音从卢副使的身后传来,他手中束月剑扬起,月光纷扰,洒落大地。

    “咕咚……”卢副使倒在地上,没有了丝毫的气息。

    子柏风低下头去,看着地上的卢副使,然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地上的卢副使慢慢变回了原形,那是一个长相如同野猪,前后都是头的奇怪野兽。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子柏风真不想杀死这些妖怪。

    只是,妖怪也有阵营,也有不得不战队的时候,这已经不是子柏风第一次被那些妖怪所伤。

    这西京里,并不只有属于自己一方和蛮牛王一方的妖怪,还有许多的妖怪,在挣扎求存,不得不投靠某个势力。

    并封就是如此,它投靠了九婴,得到了九婴的庇护,这才能够在西京生活下来。

    大雪之中,一团水光潋滟,子柏风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那水光,在这样的天气里,真水妖很是活跃,而且它出现的无声无息,甚至没有人能够发现它。

    “大人,您怎么在这里,这是……这是……”卢副使又从房屋里跑出来,子柏风定睛一看,这人确实是卢副使没错,只是子柏风却没有让他靠近,一挥手道:“不要过来了,我知道你说什么,我现在就回去换衣服,然后出发去参加殿试……”

    子柏风无奈地摇摇头,现在赶去殿试,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上,但想来这样恶劣的天气,定然有许多人被迫迟到吧。

    子柏风伸手在眉心,打算看看整个西京的交通情况,现在整个西京的交通都归他管,一指点下,一目了然。

    谁想到,这一指点下,子柏风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落千山狼狈地在雪中逃遁着,他的背后就是疯狂追逐的十来个九婴的成员,其中的两名黑袍人最难对付,若不是现在大雪实在是太大,而他几乎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逃跑,他说不定已经被追上了。

    即便如此,他身上也留下了好几道伤痕,如果不是他百毒不侵,怕是早就倒下了。

    “这个家伙,还真难缠。”文鱼恼怒道,他的修为远比对方深厚,但是一边是逃跑的兔子,一边是追逐的猎犬,彼此之间的动力不同,结果也就不同。

    再则现在大雪纷飞,天地之间一片苍茫,落千山借用大雪,几次躲过了致命的攻击。

    在他的身边,玄蛇沉默不语,他的修为并不如文鱼,但是每一次都是他做出正确的变向。

    他之所以被称为玄蛇,也并不是没有原因,蛇类对温度最为敏感,他也有一种类似的法门,在这漫天冰冷的世界里,落千山就像是一把跳动着的火焰,实在是再明显不过。

    落千山危险了。

    子柏风咬了咬牙。

    再不去殿试,怕是就要晚了。

    但是如果去了殿试,落千山真的要死了。

    孰轻孰重?还用说吗?

    子柏风抬头看向了天空。

    青石叔的运行轨迹比之普通的星辰要快一些,此时青石叔并不在头顶。

    轨道打击系统不在线……

    其实就算是在线,怕是也发挥不出来什么功效来,整个西京上空都被厚厚的云层所笼罩,怕是青石叔根本就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

    也只有自己去救他了。

    子柏风苦笑一声,转身跑到了河道边,大喝一声,跳了进去。

    还没落到水面,云舟就从水下漂浮了起来,子柏风就只能心中祈祷:“千山,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大雪弥漫,禹将军站在宫门口,皱眉看着远方,颛王所设定的关闭宫门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也已经有过半参加殿试的考生进入了皇宫,但是子柏风却依然还不见踪影。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在冰天雪地里纵跃着,速度非常快,禹将军喜出望外,瞪大眼睛看过去,却发现对方的身形并不是子柏风,反而是老巩。

    “大人!”老巩跑到了禹将军的面前,抹了一把被融化的雪水打湿的脸颊,焦急问道:“大人,子柏风来宫里没有?”

    “没有!”禹将军一把抓住了老巩,“你不是跟着他的吗?”

    “唉,我一眨眼间,就把他跟丢了……”老巩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其实跟丢子柏风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这家伙如果想要躲过老巩的耳目,总能躲过去,让老巩找不到他。

    但此时此刻,他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能跑到哪里去?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禹将军握住老巩的手顿时收紧了。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院门外满地死尸……”老巩苦笑,九婴赶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子柏风,自然有办法不让人发现,他们使用的障眼法非常高端,就连老巩都被骗过去了。

    “我再去找他!”子柏风不在这里,老巩顿时焦急起来了,他转身就走,禹将军喊了两声,也没叫住他。

    “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禹将军心中有一种难言的危机感,但是他身负守护皇宫之责,压根就不能离开。

    “统领大人,时间到了。”他身后,一名侍卫小声提醒他。

    禹将军又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没看到半个人影,这才无奈地摇摇头,道:“关门!”

    “关门!”侍卫拉长声音大声喊道,黄铜大门慢慢关了起来。

    禹将军推到了城门楼上,又看了几眼,这才无奈地转身离开,大步向考生们考试的大殿走去。

    大殿之中,已经按照会试的名次摆好了位置,连云平在第二个位置跪坐下来,侧头看了看身边,直到钟声响起,礼部尚书迟大人宣布殿试开始,子柏风都没有出现。

    他微笑着点点头,想来子柏风已经永远来不了了。

    他看看身边,齐寒山、迟烟白等人都赫然在列,他们看着子柏风的位置空荡荡的,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目光中满是担忧。

    “别在那边交头接耳!”礼部尚书迟大人呵斥道,几个人连忙都低下头去,但是礼部尚书却抬起头来,看向了坐在上首的颛王。

    颛王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子柏风怎么会没有出现?

    若说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有什么事情比殿试还重要?

    若说是被风雪阻碍了——大殿里空着许多位置,都是没有来得及赶到的考生——但是子柏风有锦鲤云舟,别说是下暴雪,就是下冰雹,也影响不到他。

    那是为了什么?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颛王抬头看去,禹将军正越过考生大步走来,他走到了颛王的身边,附耳过去,低声把老巩的汇报说了一遍,颛王的眉头立刻皱的更紧了。

    “去找,立刻派人出去!”颛王压低了声音道。

    这事无关殿试,子柏风现在是整个西京最懂阵法的人,如果他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测,西京的阵法检修该谁来主持?更不要说,他是先生的学生,如果在自己的身边出了什么问题,该怎么向先生交代?

    看到颛王的面色变了变,几个在场的大臣都皱眉。

    中山王也在其列,他看着子柏风的位置,再看看连云平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连云平终究没有听他的话,终究还是做了什么。

    但愿不要影响他的大计划才好。

    禹将军领命而去,派出了大批的大内侍卫出外寻找,但是这冰天雪地之中,又怎么找得到深藏在水道之中的子柏风呢?

    “快点……再快点……”云舟之中,子柏风拼命催促着。

    两只锦鲤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游动着,宛若在水下穿行的子弹一般,把水都挤压了出来,飞溅两岸。

    “千山,向这边跑……向这边跑……”子柏风心中念叨着,落千山却没有向河道的旁边跑,他反而向大陆上跑去了。

    “该死……”子柏风真恨不得有一部手机,现在就打给落千山,可惜这里没有手机这种高端的东西。

    “我下去找他!”终于,云舟行到了最接近的位置,子柏风从船舱中跃出,向远方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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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一笑舍生何惧死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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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9.

    “千山,快跑!”落千山狼狈逃过了一道剑光,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

    “柏风?”落千山嘿嘿冷笑道:“你别以为我是傻瓜,这种时候子柏风还在皇宫里考试呢!你是什么人!”说着,他一剑直刺子柏风,却被自己手中的飞剑顶了一个个字。

    “你从来没聪明过一次,今天这么聪明做什么!”子柏风哭笑不得,怒斥道。

    “真是柏风?”真真假假,他或许分不清楚,但是他的飞剑二愣可是分的最清楚了,那飞剑不愿意攻击子柏风,他就知道定然是子柏风的真身,连忙收剑滚出,和子柏风一起向前狂奔。

    “糟糕……”看到子柏风出现,九婴的人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他来。他们立刻就改变了策略,把子柏风和落千山向也远离河道的方向驱赶,子柏风的锦鲤云舟在西京实在是太受人瞩目了,几乎没人不知道他的存在。

    “你就不能安生点,敢不敢不被人追杀一次?”子柏风气急败坏,每次遇到这家伙,就准没好事,上次就是遇到他被人追杀,这次还是。

    “我还不是为了你,才被人追杀?”落千山那个怒啊,若不是听到有人想要刺杀子柏风,他岂能露出破绽。

    “喂,你们刺杀我的手段已经失败了,我现在还活着,反正你们也不用怕泄露了……”子柏风一边狂奔,一边大喊,猛然一转头,却发现一个黑袍人已经逼近他的身边。

    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子柏风顿时面色一变:“是你!”

    这个人,子柏风当然认识,当初玄蛇去中山别院拜访文鱼时,子柏风看到了他的脸,他还特意记下了这个人的长相。

    “你认识我?”文鱼微微一笑,似乎云淡风轻,但是那一瞬间,浓重的杀机几乎让子柏风的肌肉都僵了。

    “完蛋了……”子柏风心中就只有这一个想法,这下子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你这个混蛋,你还不如不来哪!”落千山那个怒啊,这家伙是来救自己的?这根本就是添乱的啊!

    “你们前方包抄!”子柏风和落千山两个人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狂奔之下,又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子柏风一边跑,一边把能抓到的东西向后丢,干扰身后人的视线和行动。眼看直线追是追不上子柏风等人的,玄蛇大声指挥道。

    身后传来了隆隆马蹄声,现在子柏风他们上了大路,虽然雪很大,但至少能够跑马了,这马匹不知道从何而来,很快就追上了子柏风等人。

    “哈,受死吧!”坐在马匹上的那人挥刀向子柏风的脑袋当头砍落。

    “希律律!”就在此时,那人胯下的马匹却是一声痛嘶,猛然人立而起,把马背上的骑士掀了下来。

    “你做什么,管好你的驴!”那马上骑士对后面的那人怒吼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畜生发疯了,哎呦……”那人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人从背上掀了下去。

    “你这该死的驴子……”那人怒吼着,从地上挣扎起来,那驴子早就已经跑远了。

    “踏雪!”子柏风和落千山同时惊喜地叫了起来。

    “踏雪怎么会在这里?”落千山问子柏风。

    “我派他去卧底,这家伙玩上瘾了,不肯回来……”子柏风解释道,他猛然一个跳马动作,跳上了踏雪的马背,落千山横向扑出来,直接向踏雪的背上一挂,两个人一横一竖挂在了踏雪的背上。

    踏雪脚下一沉,却是转身就继续跑,雪越下越大,积雪越来越深,踏雪的速度也受了影响。一道飞剑从后面射来,子柏风挥剑格开。

    后面隆隆的声音又响起,十多匹额头上长着尖角的马匹从后面追上来,这种马匹被称为角马,就像是鹤类中的大鹤一般,算是一种修士们常用的坐骑,本身比之普通的马匹更有灵性,速度快了很多,凡俗之人无法驾驭,更无法养殖。

    “前方有人!”踏雪付低了身体,几乎是在贴地飞行,四蹄刨地,刨起的雪花如同人工造雪机一般喷洒。

    看到前方有人,踏雪连忙绕了一个半弯。

    “是老巩叔!”距离近了,子柏风认出了那人。

    “老巩叔,快跑!”子柏风大叫道。

    老巩只是对子柏风笑了笑,并没有离开,而是坚决地站在了原地,他双手从背后一抹,两把短如匕首的飞剑,已经落入了手中。

    “老巩叔,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落千山连忙大叫,但是老巩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快走,去皇宫!”

    交错的瞬间,老巩的声音飘入了子柏风和落千山的耳朵,他的声音很低,宛若耳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似乎他不是在面对危险,面对死亡。

    子柏风回头看去,身后十来匹马,二三十号人,他们的背后,几乎半个九婴的人都追来了。

    子柏风看到老巩身体一矮,顿时响起了马匹的惨嘶,老巩他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杀马,以此来减缓敌人的速度,增加自己的生存几率。

    “该死!”文鱼面色一变,手中的剑光突然一闪,这一闪,不论是速度,还是光芒,都和之前完全不同,威力何止大了几倍。

    看到那剑光,老巩面色变了:“中山……”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完,一颗大好脑袋就冲天而起。

    没错,文鱼此时,终于不再掩饰,他拿出了自己的中山剑法,一剑之下,老巩就已经授首。

    一剑之后,他的剑光突然敛去,刚刚一剑,说不定已经引起了西京其他人的惊觉,若是他们生疑,那就麻烦了。

    老巩的脑袋,冲天而起,噗一声落在了踏雪之旁,死了之后,他的眼睛瞪得还很大。

    “老巩叔!”子柏风大喊起来。

    对老巩,他一开始是排斥的,后来渐渐就习惯了身边总是有这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再到了后来,两人之间,似乎产生了许多的默契,子柏风虽然偶尔会甩掉老巩自己去办事,但大多数时间,他都愿意自己在老巩的目光之中。

    有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就像是家人一样。

    子柏风信任老巩,老巩也信任子柏风,子柏风偶尔的任性,他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子柏风身在危险之中,老巩一定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就像是现在。

    也就是现在,老巩为了保护他而丢了性命……

    子柏风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想法,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紧紧摄住了他的心,疼痛难忍,似乎想要拼命呐喊出来。

    中山派!

    不论你们到底在这场阴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都绝对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柏风,咱们把中山派灭了!”落千山红着眼睛道。

    “嗯,灭了中山派。”子柏风低语。

    他似乎在宣布一个事实,又或者,是在做出一个承诺。

    子柏风转过头去,老巩的脑袋孤零零地躺在积雪之中,很快就被大学掩盖,消失不见了。

    大雪可以掩盖死亡与血迹,却掩盖不了子柏风心中那熊熊的复仇之火,更掩盖不了子柏风的决心。

    一问,一答。

    似乎两个人不是在逃跑中,而是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对中山派生杀予夺。

    灭个宗派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那些被他们灭了的宗派,哪个不是很牛气?

    鸟鼠观当初多牛,不是被灭了?

    丹木宗当初多牛,不也是被灭了?

    中山派又如何?

    “灭我们中山派?”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依然飘进了文鱼的耳中,他冷冷一笑,道:“那我就先送你们上路!”

    他的剑光暴涨,他已经不是在地面上奔行,而是踏在了自己的飞剑之上。

    御剑飞行,这是极为高端的技巧,是极其强大的修士才能使用的,子柏风就从未见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若是往昔,他定然会赞叹一番,但此刻,飞在天空的,却是要夺他们性命的死神。

    “柏风,你先走。”落千山突然道,他一纵身,就从踏雪身上跳下去。

    子柏风是为了救他,放弃了殿试来到了这里,才陷入了危险之中。

    眼下,怕是逃不过了,他总不能让子柏风死在自己前头。

    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就一定要让子柏风活下去。

    刚刚老巩舍身拼死阻拦,都没有阻挡敌人的步伐。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他必须试试。

    “不行!”子柏风却是伸手,就拽住了他的领子,把他向前一拖。

    “啊啊啊啊!”踏雪惊叫着,子柏风和落千山猛然一动,它掌握不了平衡,脚下一滑,横向滑了出去。

    “去死吧!”就在此时,天空之中,文鱼凌空扑下,御剑飞仙,剑气纵横,笼罩了子柏风和落千山。

    “死定了!”子柏风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真可惜啊……竟然死在这里,甚至都没有把中山派和这场阴谋有关的消息传出去……

    真可惜啊,都已经拿到了乡试和会试的头名了,却没机会参加殿试。

    真可惜啊,死亡沙漠还没有到手,蒙城还没有安定……

    真可惜啊……

    真不甘心……

    子柏风闭上了眼睛,却觉得身体猛然变得轻盈了起来。

    漫天的风雪,似乎化作了旋风,把他们托了起来。

    一道亮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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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一骑踏雪若疯龙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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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0.

    刹那间,宛若时间定格,一片雪花飘落,六角形的雪花,就像是六只晶莹的羽毛拼凑在一起,不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完全对称的。

    一朵雪花有多重?0。1克?0。5克?

    还是更重一些?

    这世界上有人称量过雪花的重量吗?

    它能承载什么?

    之前,子柏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而此时,电光石火之间,子柏风的大脑,竟然开始想这个。

    为什么?人快死了的时候,不应该开始回忆之前所发生过的一切吗?不应该追忆似水流年吗?

    为什么我的大脑竟然开始想这个问题了?

    难道我的大脑竟然是科学帝?

    死了之后,要不要扒出来看看,和别的大脑有什么不同?

    子柏风有些自嘲地想。

    然后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地方不对。

    不是他的大脑是科学帝,而是他的大脑,或者说他的潜意识,早于他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

    一朵雪花有多重?能承载住什么?

    事实上,它能承载住一只蹄子,踏在上面。

    一朵雪花,若是有人拉近视角去看的话,就会发现,是由更多细碎的晶体所承载的,这些细碎的晶体拼合在一起,就像是一朵不断生发的树,一分为六,一分为六,再一分为六……

    最末的枝杈,是那么的纤细,似乎最微弱的力量,就能让它碎裂。

    踏雪的蹄子,就踏住了这么一片尚在空中的雪花,但却好像是踏在了一堵墙上,瞬间就止住了滑落的身体。

    它摆动了一下四蹄,就那么在四朵飘动的雪花上站立了起来。

    ——它一个踉跄,飘动的雪花并不是那么稳的落脚点,但是它立刻适应了,轻轻一跃,宛若精灵,又好像是幻影。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的,子柏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还没敢承认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更是意识不到——那白色的光芒,其实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其实是踏雪突破了等级的桎梏的光芒,这头喜欢听人奉承,喜欢自己乱跑,最近还喜欢上了卧底的小驴子,它突破了。

    从第四阶开神智,进化到了第五层的润体躯。

    而第四层的极致,就是拥有自己的本命法术,悟通了本命法术,就等于进入了第五阶。

    这小家伙,是子柏风身边第二个依靠养妖诀的力量达到了第五阶的,之前的那个还是青石叔——青石叔借用灵妙诀的力量,拥有了“巡行九天”的本命法术。

    而现在,踏雪也悟通了自己的本命法术。

    这本命法术,就像是它的名字,简单直白。

    “踏雪”。

    踏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闪电一般奔行,不论再轻巧的存在,它都可以踏足其上。

    不论是苍茫宇宙,还是无尽混沌,但凡我所踏足之处,就是大地。

    “踏雪!踏雪!”子柏风叫了起来。

    剑光已经射至,踏雪摆动着身躯,子柏风和落千山努力调整着重心,不让自己被甩下来。

    宛若电影之中的经典镜头重现,踏雪摆动着自己健硕的脖颈,那道剑光贴着它的肌肤,宛若情人的抚摸一般轻轻滑过。

    “嘣”一声,绑着缰绳和嚼头的皮革崩断,和挂在下颌的一只铜铃铛慢慢离开了踏雪,顺着风势票飞了出去。

    “啊……啊!”这小驴子也啊啊叫了起来,从刚刚被子柏风买回来时,驮着子柏风,似乎就成了它的使命。

    就像是歌里唱的那样,它总觉得子柏风是自己的唐僧,而他是子柏风的白龙马。

    只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锦鲤云舟成了子柏风最喜欢的座驾,不知不觉间就夺去了它首席坐骑的位置。

    它也只能尽最大努力,去其他地方发挥自己的作用,只希望子柏风不要把目光从他的身上转开。

    这些承接子柏风的养妖诀长大了的小家伙们,某些方面,就像是小孩子,有自己固执和敏感的一面。

    而当子柏风需要的时候,它义无反顾地去卧底了。

    它曾经在码头上拉过李青羊的玉石,甚至拉着玉石去过知正院,曾经载着九婴的间谍们穿行在西京的大街小巷,踏进过九婴的大小据点,不知道有多少的消息,子柏风是从它这里得知的,它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会听,而且是非常好的听众。

    人如此的目空一切,谁会在乎两只驴子是否长得像,甚至是否是同一只呢?

    只有熟悉它的人,譬如小石头,才能够认出它来。

    而它身为一只妖怪,在子柏风得到隐灵诀的时候,就已经卧底九婴了,靠的却不是隐灵诀,而是他脖子下的那个铃铛。

    子柏风和小盘两个人精心制作的,曾经隐藏束缚古秋妖气的大阵的减缩微小版。

    而此时,晋级五阶,铃铛崩碎,刹那间,妖气崩裂,宛若熊熊的烈焰在燃烧。

    恍惚间,踏雪全身燃起了碧青色的诡异火焰,双目之中,迸射的妖气射出两尺来长,飘动在身侧,宛若九幽之下突然飞出来的碧青妖龙!

    “嘭!”突然炸开的妖气,让雪花胡乱纷飞,就连地面上的积雪,都被卷了起来。

    众人都愣住了,那十来只角马在这凶恶妖气的逼迫之下,瞬间四蹄发软,跪倒在地。明明只是一只驴子,此时却比之百兽之王还要嚣张。

    但是,人吃惊,剑却不会吃惊。

    剑光回转,疾射踏雪。

    “律——”一声长嘶,踏雪向后蹲了一下身体,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然后猛然一跃。

    轻巧与沉重,力量与柔美,这矛盾的感觉,完美结合在了一起。

    它****而出,在飞剑之上轻轻踩了一下。

    就像是瞬间把那飞剑凝固在万顷大地之中,飞剑哑得一声响,从天空之中跌落,而踏雪却已经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嘶鸣,跃到了高空之中。

    “踏雪!踏雪!”子柏风的声音也在空中响着。

    这只骄傲的小驴子在空中宛若疯龙一般,在空中呼啸着奔行,来回折返。

    然后,它低下头来,喷了一口吐沫,不屑地转过头去,甩了甩尾巴,留下一堆驴屎。

    从这一刻起,无尽的天空,也不过是它脚下的一阶小小的台阶罢了。

    它不是在飞行,它从不屑于飞行。

    它是在奔行,在雪花之上,在尘埃之上,在空气之上。

    落脚刹那,空间轻微震动,一朵朵涟漪浮现,然后消失。

    被它踩踏的雪花和微尘,在那一瞬间,凝固在空中,在它挪足离开之后,继续着之前的轨迹。

    什么飞剑,去吃屎吧!

    那飞剑凝固了瞬间,动能瞬间消失,从空中跌落下来,倒插入了积雪之中。

    “啪”,一堆驴屎落在了飞剑柄上。

    “踏雪,你不讲卫生!”隐约还传来了子柏风的呵斥声。

    “咴咴……啊啊……希律律!”踏雪呼乱叫着辩解。

    它的鬃毛在寒风中飘荡着,青色的妖焰丝毫不加收敛,就那么嚣张跋扈地奔跑过了西京的上空。

    妖焰甚至把身后的积雪都染成了青色的,在地上铺就了一条青色的雪路。

    文鱼抬头看去,面色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吃惊,他一抬手,飞剑炸响,把那便便炸飞了出去,但是再想出手,却已经晚了。

    只看到一道青色光芒,直射远方。

    “该死!”他声音沉沉的,闷闷的,冷冷的。

    “子柏风!”

    “还有那头驴!”

    蛮牛王府,被滔天的妖气所惊倒,蛮牛王猛然抬起头来,他看到那一道妖芒直射皇宫,顿时吃了一惊,连忙随后赶来。

    皇宫大门口,禹将军抬起头来,面色冷肃:“何方小妖,胆敢擅闯颛而皇宫,速速停下,否则……”

    “嗨!”青色妖焰在空中停滞,宛若青色妖龙的凶恶妖怪顿时化作了一只耳朵大身体小的小驴子,子柏风和落千山两个人在驴子背上挥了挥手。

    “柏风?”禹将军喜出望外,然后又震惊道:“你那是骑的什么?”

    “这是踏雪。”摸了摸小驴子的耳朵,子柏风笑了,他拍了拍踏雪的脖子,从天空降下去。

    禹将军是子柏风在西京难得的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甚至比颛王还值得他信任,他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这么一说,禹将军顿时皱起眉头来:“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子柏风道,“我们刚刚从中山派和九婴的联合追杀中逃出来。”

    “你可知道,你所指控的是西京的中流砥柱,甚至是整个颛而国的中流砥柱。”

    “我当然知道。”子柏风点头。

    禹将军沉默了,他的心中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相信子柏风?这太匪夷所思了。

    不相信子柏风?但是子柏风为何需要撒谎?他指控中山派又有什么好处?

    而且,身为禁军统领,他一直以来,也有许多的奇特感觉,感觉有些东西不对劲,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你可有证据?”他问子柏风。

    “我没有证据。”子柏风摇头。

    这个少年,他光明磊落,言出法随,他说话的语气,却好像是在说,他的话就是证据。

    “我会如实向颛王汇报,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禹将军猛然摇摇头,咬了咬牙,道:“你们既然被追杀,那定然会有痕迹留下,我立刻去派人调查!”

    其实,禹将军已经信了子柏风所说。

    这世界上,没人是傻子,只是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在子柏风揭破之前,没人愿意想那最不可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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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一路争抢谁能先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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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1.

    “果然如此……”府君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他也一直在这里等着子柏风,此时刚好听到了子柏风的话。

    他和禹将军对望了一眼,对子柏风道:“柏风,你辛苦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吧。”

    “在我拿到证据之前,先不要动声色。”禹将军沉声道,“中山王此时就在大殿之上。”

    “我陪你们去。”落千山自告奋勇,一路逃来,他已经非常憋屈了。

    “啊啊!”踏雪也主动请缨,这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人比它更清楚九婴的这些据点了。

    “我……”子柏风还想说什么,落千山推了他一把。

    “你去参加殿试。”这个傲娇的家伙道,“你压根就不该来找我,若不是你,我早就回来了。”

    子柏风送了他一个比雪花还白的白眼。

    说声谢谢会死还是会怀孕啊。

    “去吧。”府君微微一笑,他目送子柏风消失在风雪之中,转身看向了被大雪笼罩的西京。

    “老禹,你调派人手,镇守皇宫,我带人去找证据。”

    证据?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许多据点,以雷霆之势查抄,总能找到证据。

    “中山王……”禹将军其实还有些纠结,他和府君算是中年这一辈里面的佼佼者,但是中山王却是整个西京最顶尖的存在,他可以调派人手镇守皇宫,但是再多的人,也对付不了中山王。

    就在此时,一道黑色光芒划过天际,突然坠落墙头。

    蛮牛王到了。

    “怎么回事?”蛮牛王左右看看,顿时被身上还燃着妖火的踏雪吸引了注意力:“哪里来的小家伙?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你们想要对这小家伙做什么?我告诉你们,这小家伙我罩着的!”

    老爷子一来就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在他看来,西京的妖族,都是在他的庇护之下。

    府君对禹将军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能对付中山王的人来了,就看你能不能搞定他了。

    “你这奸猾的老家伙,所以我才讨厌文人!”看府君没事人一般在旁边捋须微笑,禹将军心中怒骂。虽然明知道这家伙心里比谁都着急,却可以沉住气看别人倒霉,这到底是跟谁学的啊!

    “老爷子,您来得正好,刚才我们还讨论呢,今儿个殿试,这种盛会,少了老爷子您那算什么?陛下刚才还在念叨您呢,说您文武双全,今日不在殿上,让这次殿试失色不少啊。老望,还不赶快带老爷子去大殿?”

    府君张口结舌,指着自己,那口型是:“我?”

    “这小家伙,您不用担心。”禹将军大手一把把踏雪的脖子拽了过来,把自己的脸和踏雪挤在一起,一副我们哥俩感情好的架势,“这小家伙在帮我的忙,追查一些奸细呢。”

    “哦,原来如此,好好查!”老爷子被拍得舒舒爽爽,一脸笑意,点点头,拍了拍禹将军的肩膀,又摸了摸踏雪的脑袋,转身对府君道:“小望,麻烦你在这里久等了,走吧,咱们去看殿试去。”

    府君被老爷子拖着走了,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那眼神之幽怨,让人望之落泪。

    禹将军晃了晃脖子,那意思:“你不是说看我的本事吗?这就是我的本事,走着,不送!”

    看府君转身离开,禹将军面色顿时沉下来,道:“千山,你带路,我现在就调集所有禁军,咱们把它们一锅端了!”

    “是!”落千山兴奋万分,爷爷的,刚才老子的狼狈,让你们千百倍还回来!

    “走!”禹将军当先而行,落千山连忙跟上。

    风雪更大了,飘扬的雪花,在空中宛若幕布,又宛若浪涛,一**,一层层,覆盖着整个西京。

    文鱼抬起头,看着那一道烟花飞上天空,瞬间就被天地之间的大雪淹没掉,只听到隐约的炸响,连点闪光都看不到。

    “该死!”文鱼愤然跺脚。

    那信号是他和中山王约定好的紧急信号,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烟花,但是其声音和光色都是特制的,代表了特殊的意义,以中山王的耳力敏锐,只要在西京范围内,都能听到。

    可惜漫天的雪花是最好的吸音器,现在的中山王,还在殿试之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再精确的计划,在变幻莫测的自然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你们立刻去撤除所有的据点,我现在立刻回山,想办法联系师兄。”文鱼冷冷道,他虽然和玄蛇没有统领从属关系,但是玄蛇也知道这其中的麻烦,自然没有异议。

    若是往昔,他们自然有许多的联络方式,但是一场足以封闭一切的大雪,却让他们回到了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阶段,这种时候,别说想要把所有的据点都撤除,就算是想要通知所有的据点,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而他们的顶头上司,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虺,身份却还是如此的神秘,就连他们几个都不知道,此时想要汇报都找不到人。

    几个人分头行动,各自消失在大雪之中,在西京的茫茫大雪之下,两拨人正在争分夺秒地抢时间。

    一个要抢在对方发现之前,撤掉所有据点。

    一个要抢在对方撤掉之前,查抄所有据点。

    到底谁快谁慢,就全看这场大雪对谁更友好了。

    在茫茫大雪之中,一道妖艳的青色火光,在西京来回穿梭。

    但这一切,现在对子柏风来说,都不再是重点了。

    子柏风走到了大门大殿之前,抬头看去。

    大门紧闭,护送子柏风来的那名禁卫军走上前去,将禹将军的命令说与他们,然后站在了大殿门前,转头看向了子柏风。

    子柏风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刚才逃跑时,衣衫狼狈不堪,而他的身上,还残留着几道伤痕。

    但是也没时间去换什么了,就这样吧。

    子柏风略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上前,伸手推在了大殿门上。

    黄铜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大殿中,颛王高高在上,左右首坐着中山王和几位监国大臣,再下首,几位最重要的高官都赫然在列,殿试不但是考试,也是挑人,这些代表着整个西京各大势力的大人物们,也会从这些考生中找到喜欢和适合的人才,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

    考试已经到了尾声,跪坐在最前方的连云平刚好写下了最后一个字,再审视一遍自己所写的东西,满意地点点头。

    一个个蝇头小楷,比字帖还工整清晰,内容更是丰富,洋洋洒洒数万言。

    他悄悄回头看去,身后的其他人,还在奋笔疾书,但是大多已经快要收尾了。

    而身侧,那本是头名的地方,子柏风还是不见人影。

    就在此时,大殿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子柏风把脑袋探了进来。

    颛王看到了子柏风,顿时皱起眉头。

    这个子柏风,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敢来,未免太不把殿试放在心上。而且殿外的守卫,竟然还放他进来?

    子柏风伸伸舌头做个鬼脸,然后整个人钻了进来。

    颛王猛然坐直了身体。

    子柏风身上衣衫破烂,半边身子还沾染了鲜血,身上还有几道伤痕,显然是经历了什么。

    看到子柏风的不只是颛王,其他许多人也都看到了,还有几个考生悄悄转头看去。

    “不得喧哗!”礼部尚书迟大人立刻怒瞪了这些人一眼,警告他们老实一点,这才像子柏风看过去,眼中满是探究之色。

    子柏风站在那里,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左右看了看,那意思是在问,有没有衣服给本少爷换换?

    颛王有一种翻白眼的冲动,我说这位少爷,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这位少年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未免太脱线。

    颛王微微摇头,子柏风无奈耸肩,又伸出手,指了指前方自己的位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那意思是,我可以过去吗?

    颛王犹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

    众人都当没有看到这俩人的互动。

    颛王看重子柏风,这事情谁都知道。

    而且所谓殿试,就是颛王说了算的地方,颛王说出来的话,就是规矩。

    众人都转过头去,或者低下头去,一时间对台阶、廊柱、牌匾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颛王无奈地点了点头,点的是又小又快,不仔细看,压根就看不到。

    子柏风就笑了笑,踮着脚尖,小跑着穿过了考生们。

    就在此时,却有一人打破了寂静。

    连云平抬起头来,朗声道:“陛下,臣已经答完了。”

    刷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子柏风蹑手蹑脚走着呢,此时就像是被无数个聚光灯照射一般,顿时纤毫毕现。

    颛王真有一种翻白眼的冲动,你这个连云平,有点眼力劲儿好吗?

    还是你故意如此?

    “陛下,臣尚未答题。”子柏风比连云平还光棍呢,他干脆一拱手,与连云平针锋相对。

    “陛下,殿试有殿试的规矩,既然迟到了,便不能再入场。”连云平道。

    “殿试的规矩?”子柏风嗤笑,“殿试自然是陛下说了算,难道还是你连云平公子说了算?殿试以一日为期,现在才什么时候?你答完了就乖乖跪下继续答,那里那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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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一决书法论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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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2.

    “你……你竟然敢对陛下不敬!”连云平面红耳赤。

    “对陛下不敬的是你吧,难道你能帮陛下做主?”子柏风冷冷一笑,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再说,我为何来晚,难道你不知道?你可是请的好杀手啊,为了排除竞争对手,竟然不惜买凶,在下好佩服啊!”

    那个佩字拉得很长,语气很重,俨然就是呸字。

    “你……你血口喷人!”连云平怒声道。

    “呸!”子柏风又呸了一口,他刚刚受伤,嘴里还翻腾着一些血沫,顿时喷到了连云平的脸上和面前的答卷上,道:“我就是血口喷人了,你怎么着!偷别人字的小人!”

    “你……你……”好不容易写完了的答卷,竟然被子柏风喷的全是血雾,连云平怎么能忍?他一跃而起:“你找死!”

    “找你娘啊找!”子柏风哪里怕他,撸起袖子就打算教训这混蛋一顿,反正早晚会把这家伙一剑砍杀了。

    “够了!”颛王猛然一拍桌子,整个大殿都摇晃了起来。

    “哼。”子柏风一转脸,那意思是今天你走运,大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大殿之上,不得喧哗!立刻继续答题!”迟大人一声怒喝,帮颛王震住了场子。

    他一边示意让人帮子柏风送上文房四宝,一边对子柏风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见好就收。

    子柏风微微一笑,一屁股就坐下来,歪在了一边,摆了一个醉卧山崖的舒服姿势,一拳支头,懒洋洋拎起笔来,刷刷刷刷就写了起来。

    就在此时,大殿的门再次被打开了,蛮牛王喜滋滋乐悠悠地走了进来,找到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一脸好为人师的笑容,看着下方的青年才俊们。

    蛮牛王威势惊人,他自觉自己笑的比老奶奶还慈祥,下面学子们却一个个吓得低头,不敢再说话,也就只有子柏风和连云平俩人依旧如故。

    看到子柏风,蛮牛王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低下头,也像其他人一般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连云平怒瞪了子柏风半晌,不情不愿地又要了一份纸,开始誊写自己的答卷,怒火之下,字自然就不可能那么工整,越是着急,越是写不好。

    反观子柏风,虽然坐姿不怎么端正,UU小说却宛若行云流水,字迹并不是特别工整,却有一种别样的洒然味道。

    在座的大人们都是好眼力,一个个盯着子柏风的笔头看,喜好书法的几位甚至开始摇头晃脑了。

    蛮牛王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捏着自己的胡子,频频点头。

    子柏风写字速度极快,等到子柏风和连云平都抄完了,迟大人看看颛王脸色,走到正中,宣布道:“时间到!”

    其实现在才刚刚中午,距离一天的殿试时间,还为时尚早,不过今日大雪袭城,想来颛王还有很多事要做。

    自然有礼部官员把试卷收起来。

    这边刚收完答卷,连云平和子柏风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起来。

    “小偷,文贼,窃书贼,剽窃犯,盗版狗,人品渣……”子柏风两只嘴皮子一翻,一连串的骂名就都套到了连云平的脑袋上,那说的是理直气壮。

    若说欺男霸女,装逼显摆,这种事上连云平估计很有心得,但是和人骂战,估计十个连云平也比不上子柏风,更不要说子柏风根本就没说假话。

    “你……”连云平瞪大眼睛,指着子柏风,想要和子柏风对骂一番。

    “不懂事没人性没节操没教养有人生没人养野孩子没人要我去年买个表纯牛奶登山包……”子柏风的嘴巴似乎完全不需要控制一般,他一边东张西望,打量着整个大殿,一边机关枪一般喷出来各种词。

    连云平张口,想要插言,都跟不上子柏风的节奏,子柏风压根连个标点符号或者切分音都没有。

    实力差距太大了……连云平非常痛苦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娘啊……你娘,你娘,你娘啊!

    他只能痛苦地在心中呻吟着这一句。

    终于,他忍无可忍,猛然大喝一声:“陛下!”

    颛王其实早就看到这边的不对等一面倒的惨烈战斗了,他不忍目睹,转到一边假装没看到,此时却不能装没看到了,转过头来。

    “陛下,子柏风对臣三番五次辱骂,诬陷于臣,臣已经忍无可忍,臣恳请能够和子柏风当着诸位大人和各位青年才俊的面,了断这场公案。”连云平激愤道。

    “装,继续装。”子柏风撇嘴。

    颛王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他对连云平和子柏风之间的那所谓的公案其实并不感兴趣。

    他对连云平纠缠不清也非常不喜。

    但是中山王在座,他总不能当着中山王的面,太不给连云平面子。

    如无意外,连云平将会是未来的中山王。

    而子柏风,应该会是未来的一位监国大臣,对于两者之间的矛盾,其实他是喜闻乐见的。

    颛王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些许误会,解开也好,你想如何了断?”

    “陛下,当时子柏风诬陷臣剽窃其诗句,今日臣恳请陛下让我和子柏风重新书写一遍,分出胜负雌雄,到底谁才是剽窃者。”连云平怒瞪子柏风一眼,道。

    颛王微微点头,看向左右,众人神色不一,蛮牛王却是一拍手,道:“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来一场,谁是谁非不久清除了?”

    颛王无奈,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准了。”

    连云平深深看了子柏风一眼,道:“陛下,臣肯请先写……”他冷笑着看着子柏风,“如若不然,子柏风怕是连模仿的对象都没有,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子柏风无语摇头,都说有些骗子一遍遍重复自己,有些时候自己都会谎言深信不疑,难道连云平就是如此?

    事实上,连云平这么做,其实也是因为四个字,熟能生巧。

    他日夜临摹那几句诗,已经到了熟记而流的程度。不论是感情、是意境、还是气势,他都已经可以做到自然流露。

    这世界上,不但有妙手偶得,浑然天成,也有千锤百炼,熟能生巧。

    连云平自问已经把自己所能做的一切都做到了最好,别说子柏风还不见得就是那书画的原作,就算是,他也自问能够比下去。

    连云平在书法一道上,也确实是有天分,子柏风的那副字,他已经吃透了,融入了自己。

    书法一道,达者为师,不见得学习子柏风,就写不出比子柏风好的字。

    “拿笔墨来。”连云平上前一步,大声道。

    礼部的几个官员彼此对望着,一个官员跑下去,抱了一卷空白的纸张过来。

    长卷铺开,连云平吸饱了浓墨,一UU小说去,一笔直通天地,刹那间,扑鼻的刀意迎面而来。

    子柏风微微色变,这家伙竟然把他当日的刀意模仿了个七八分,再加入他自己对刀意的领悟,虽然和子柏风的字不完全相同,但是却已经难分优劣。

    随着他一笔笔写下,那凝而不散的刀意充溢着整个大殿,在考生之中,也有一些人不是修士,此时都已经吓得全身发颤,面色发白,一屁股坐倒在地,瑟瑟发抖,宛若铺天盖地的刀气汹涌而来。

    “少年上人号怀素,草书天下称独步。墨池飞出北溟鱼,笔锋杀尽中山兔。八月九月天气凉,酒徒……”上次子柏风就写到这里,就被小石头打断了,下面就没有继续下去。

    子柏风倒是想要看看连云平到底要怎么写。

    “八月九月天气凉,酒徒张狂出桂榜。残香铺就金光道,一笔如刀碎斜阳。”

    子柏风微微撇嘴,若论诗才,他不敢自比李白,但是若是接续下去,怕是也不会这么难看,这连云平后面的接续未免太平淡,太无趣了些,前面的狂意几乎全部没了。

    子柏风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

    在座的众人,却都纷纷赞叹起来,就连坐在上首的几位监国大臣,都连连点头,显然觉得连云平这字,这诗,都是上品。

    迟烟白悄悄靠到了子柏风的身边,拉拉他袖子,道:“子兄,你能行吧……”

    显然,他也不太看好子柏风了。

    那边迟大人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溜回了自己的位置,踮着脚尖,看着子柏风这边。

    连云平写完,待笔迹稍干,立刻双手撑起,亮给众人看,然后他挑衅地看着子柏风——这字,他自问已经比子柏风写的好了。

    事实上,这字确实是比当初的子柏风的字写得好。

    子柏风不过是随手试墨,心情也只是随手拈来,并非刻意为之,并不稳定,也并未持久。

    他对刀道的感悟并不多,自然比不过连云平这般淬炼。

    但是现在的子柏风,却已经不是那时候的子柏风。

    每一段境遇,对子柏风来说,都是一种心灵上的提升与历练。

    而每一种历练,对子柏风来说,都是书法之上的一次提升。

    没办法,子柏风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体,就是那么牛逼,就算是子柏风没穿越到这个身体上,这个子柏风,也定然不会是池中之物。

第283章 :一笔变幻杀与狂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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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3

    子柏风的目光,穿透连云平的虚张声势,向他的身后看去。

    中山王坐在高高的座椅之上,面色平静,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定然不知道子柏风背后做了什么,若是他知道,定然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大殿的门口,也是直接穿过了连云平的身影,似乎不曾在意连云平的字。

    不过是小节,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在他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在错误的地方执着着证明自己,说不定还是为了他而想要证明自己。

    这一切其实并无意义,他多么希望连云平知道这一点。

    子柏风在那一瞬间,似乎和他心意相通,子柏风对他微微笑了笑,态度很友善的样子。

    子柏风的微笑,是那么的有感染力,让中山王也情不自禁地对他笑了笑,但是眨眼之间,他就又恢复了严肃的面目,他并不喜欢子柏风,但是这个少年,他灵气逼人,他拥有难以理解的打动人心的力量。

    或许是因为他太在意子柏风了,这些日子,他日思夜想的,都是子柏风,担心这个少年发现什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少年似乎看穿了他。

    那微微一笑的表情,似乎是在说:“放心吧,我会帮你告诉他,他拼命想得到的一切,其实并无意义。”

    他当然不知道,子柏风同时也在对他说。

    他所想要得到的一切,也并没有意义。

    因为,我会亲手把它打破,然后送你下地狱。

    子柏风咧开了嘴,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闪烁着光芒,似乎想要把它一口吞下。

    子柏风上前走了一步,看向了迟大人。

    “纸笔。”迟大人咳嗽了一声,命令道。

    子柏风和连云平一样的待遇,总不能厚此薄彼。

    看着礼部官员送上的墨,子柏风微微摇头,道:“我有我自己的墨。”

    子柏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衣领里,桂宝那小家伙还在睡,天冷了,他不喜欢穿衣服,所以最喜欢躲在子柏风的领子里。

    刚才一番狂奔追杀,都没能让他醒来,此时被子柏风一巴掌拍醒了,很不爽地从子柏风的领子里探出头来。

    看到重新重新注入了清水的砚台,他欢呼一声,从子柏风的肩膀上一溜烟滑下,跃进了砚台里。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小桂宝的身上,这还是桂宝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

    其实大多人都只是在想:“这小家伙玩物真多。”

    在很多人眼中,这些不成气候的小妖,都只是玩物而已。西京这种地方,定然不可能像是蒙城那种穷乡僻壤,见到一个妖怪都要嗷嗷叫着追杀半天。

    达官贵人养一两只妖怪看家护院,玩弄一番,都不算什么。

    子柏风他有这个地位,也有这个资格,更有这个能耐,多养几个也没啥奇怪的,就是大多妖怪都是又脏又臭又凶,像这种好玩好看的小妖怪很少罢了。

    蛮牛王也眯起了眼睛,看着在砚台里洗澡的小家伙,露出了喜爱的神色。

    指头大小的小娃娃,许多人都会觉得喜欢。

    子柏风倒不想带着他,可惜他是秉承子柏风的灵气所生,对子柏风天生亲近,最喜欢挨着子柏风,让子柏风整天感慨自己简直就是多了一个儿子。

    在砚台里洗了洗澡,一汪清水就变成了桂香扑鼻的灵墨。

    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是饱学之士,看到这等好墨,都变了脸色。

    连云平面色不豫,子柏风这等好墨,天生就占了便宜,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嗅出这个味道,当初把他的中山别院变成了墨院的墨,就是这等墨水。

    看子柏风要写字,小桂宝非常喜欢,他颠颠跑过去,伸出两只胳膊,拽住了那毛笔,递给了子柏风。

    子柏风笑着接过来,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小脸,小桂宝就叽叽咕咕笑起来,撒丫子跑到了笔架旁,骑在上面,撅着小屁股看着子柏风调墨。

    子柏风一笔在手,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却是一股难言的平和之意。

    当初的张狂与杀意,全都已经不见。

    但在这平静之下,却有着一种异样的暗流在涌动,就像是眼下的西京,看起来平静如昔,但已经到了爆发前的最后一刻。

    “少年上人号怀素……”一笔而下,笔走龙蛇,却是偏于平淡,恰似少年微笑捻笔,随手挥就。

    但从这一点上,便输给了连云平。

    子柏风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但只有极少数人,看到了最后一个字,那渐渐上扬的气势。

    子柏风微笑的面庞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就像是微笑突然变成了狞笑,少年残忍地打破了之前平和的一切,毫不留恋地把一切摔碎在地上。

    没有对比,就不会发现平静的可贵。

    子柏风“草书”两字出现时,前面宁静的意境,已经被破坏殆尽,一股难言的狂傲已经尽在笔端,而且这气势越来越强,似乎隐隐已经突破了纸张的束缚,飞了出来。

    “草书天下称独步。”

    “墨池飞出北溟鱼,”此时,子柏风的狂傲之意突然变成了狰狞的杀意,“笔锋杀尽中山兔。”

    杀字一出,长长的一个笔画,似乎要把纸张分成两段,恍惚间,一位佩刀豪客站在山崖之上,狂笑之后,长刀出鞘。

    “咔嚓……咔嚓……”疯狂涌出的杀意,让殿上的侍卫竟然难以自已地抽出长刀,凝神戒备,以少年为中心,似乎出现了一个杀意的漩涡,四句写完,子柏风看向了连云平。

    一眼如刀——

    连云平一个踉跄向后退去,那一瞬间,似乎子柏风已经对他递出了几十招。

    他要杀我!他……真的要杀我!

    此时此刻,连云平才意识到了这点。

    连云平不由自主的退让,让子柏风不屑地轻笑一声,刹那间,杀意尽去,子柏风似乎觉得这种人都不配他出手杀人,笔锋瞬间转为柔和,如同凉风吹拂,格外清爽。

    写到此处,已经没人出声了。

    孰高孰低,已经尽在眼下。

    这少年,四句诗句,可以平静祥和,可以狂傲绝伦,可以杀意凛然,一切都只是在四句诗之间。

    他不是在重复之前的自己,他是在秀,秀自己的能力,秀自己的掌控力。

    一杆毛笔,就像是麾下的士兵,说打哪儿就打哪儿,再怎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可以做得到。

    四句诗就已经压下了之前连云平那八句所能表达的一切。

    少年似乎觉得满意了,他微笑着,继续写下去:“八月九月天气凉,酒徒词客满高堂。笺麻素绢排数厢,宣州石砚墨色光。”

    平平淡淡,宛若清风流水,但此时再也不会有人叹息。

    运笔如山,有高峰,自然有低谷,有平淡,也有**。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子柏风抽了抽鼻子,看向了蛮牛王,勾勾手指,道:“拿酒来!”

    蛮牛王瞪大眼睛,铜铃一般,连忙摇了摇头。

    “拿来!”子柏风瞪眼,“不然以后也没得喝。”

    子柏风是嗅到了蛮牛王身上,正有他的桂花酒,上次蛮牛王不过拿到了一小瓶而已,竟然到现在还没喝完,想必是带在身上,一滴一滴品尝。

    蛮牛王那个纠结啊,这家伙这么说,想必还有这种酒,若是给了他,说不定能多换几瓶?但是这么给了他,那岂不是太丢人,到底给还是不给。

    “拿来……”子柏风伸出手,讨要道。

    “就只能喝一口。”蛮牛王小心倒了一点,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漂浮着,飞向了子柏风的方向。

    好吧,一口就一口,这小气的老妖怪!

    子柏风翻个白眼,腹诽。

    酒一出瓶,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肚子开始咕噜噜响。

    子柏风一口吞下了那酒,打了一个酒嗝,一股酒气喷涌而出。

    似乎,一口就已经醉了。

    他的笑容变得飘飘然起来,UU小说似乎全无章法,却又更上层楼,随意挥洒之下,墨迹很快就占满了一张纸。

    “吾师醉后倚绳床,须臾扫尽数千张。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

    刹那间,似乎暴风骤雨,恍然飞雪飘零。

    “何茫茫”三字之后,纸已经到了尽头,此时已经是十二句。

    但是没完。

    “再拿纸来!”子柏风转头喊了一句,礼部官员慌慌张张去拿纸,但是子柏风那里等得及?

    他本就在大殿一侧,此时直接向前两步,大笔一挥,直接在大殿的墙壁上写了起来。

    “不可……”侍卫想要阻止,却被颛王以眼神阻住了。

    “起来向壁不停手,一行数字大如斗。恍恍如闻神鬼惊,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如惊电,状同楚汉相攻战。湖南七郡凡几家,家家屏障书题遍。”

    子柏风越写越高兴,越写越兴奋,刚刚收敛起来的狂意,却再也压抑不住,他的养妖诀,本就精于灵性与意境,此时透笔而出,等他写到“时时只见龙蛇走”时,墙壁竟然已经束缚不住文字,字迹飞出,宛若龙蛇盘绕。再然后,电闪雷鸣,隐隐只见两军对垒,杀声震天。

    一些没有修为的人,此时已经吓得几乎晕过去,颛王站起来,站在了子柏风的身后,尽力隔绝子柏风那惊人的气势,却听到子柏风哈哈狂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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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一座狰狞杀人阵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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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5.

    此时的中山王还没逃出皇宫的范围,比之子柏风,其他人都慢上了一拍,禹将军第一时间守在了颛王的身边,蛮牛王却翻身追了出去,他早就看中山王不顺眼了,此时中山王终于反叛了。

    但就在此时,万道金芒从天空射下。

    每一道金芒,都是一把剑,一把飞剑。

    自从子柏风把第一批二十多把飞剑丢给了青石叔,镇压在青石之下之后,子柏风就喜欢上了向青石下面乱丢东西,鸟鼠观被灭之后的残余,丹木宗被灭之后的残余,子柏风一个不拉,都丢给了青石叔。

    这些飞剑被青石叔的妖气温养,并没有成为妖怪,反而成了青石叔的一部分。

    而结合了青石叔巡行九天的本命法术,这些飞剑,就成了现在的“九天一剑”。

    无数把飞剑,瞬间突破了天与地之间的距离,从天空降下,就像是下起了一场飞剑的暴雨。

    传说中的万剑归宗,也不过如此。

    飞剑瞬间淹没了中山王的身影,扑哧扑哧的声音响起,让人心中万般的难受,似乎那飞剑是插在了自己的身上。

    金光渐渐消弭,数十把飞剑钉在三丈方圆的位置里,地面上,只留下了一片焦黑的肢体。

    “唉……”子柏风轻轻叹了一口气。

    别人看不到,但是他却清楚,那飞剑,终究还是没有留下中山王。

    中山王的实力太强大了,比之巡行九天之上的青石叔也强大了太多,就算是借高高在上的地理优势,也无法弥补这差距。

    地上留下的肢体,是连云平的,中山王再强,也无法把连云平的尸体完整带回去,他不得不放弃了尸体,使用了遁法。

    遁法便如同御剑飞行,对这末法之世来说,都是极为高端的术法,不是普通人能够修习得了的,遁法之下,身融万物,瞬息百里。

    只是遁法的消耗非常大,一般人不会轻易施展。

    蛮牛王也知道遁法的不可追踪性,现在就算是追上去,怕是也没有了什么优势,他蹲在那万剑之间,挑挑拣拣一番,拎了一只胳膊出来。

    这胳膊被人齐根斩下,上面满是伤痕,却是没有被炸裂烧毁。

    这是中山王的手臂,他终究还是不可能完整逃离青石叔的“九天一剑”。

    “刷”的一声,那些插在地上的飞剑同时亮起,然后化作了逆天而上的金光,飞射天空,片刻之后,金色的光雨洒遍了全城。

    每一道金光之下,定然都是一个人陨落。

    不论是九婴的人,还是中山派的人,全部逃不过高高在上的青石叔的双目。

    这些天来,子柏风已经掌握了很多的信息,此时就已经派上了用场。

    蛮牛王走过来,看了一眼子柏风,似乎第一次认识子柏风。

    然后,他猛然一抱拳:“陛下,请您下令,我立刻率兵杀上中山派,为陛下平定叛乱!”

    颛王面色苍白,刚才的一剑,伤了他的心肺,但是也让他认清了现实。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看他要如何做。

    ……

    中山王踉跄着闯进了中山派的大殿,文鱼看到他,顿时大吃一惊:“师兄!你怎么……”

    其实大雪停下之后,文鱼就已经通过中山派的秘法联络上了中山王,那时恰好是禹将军告知颛王时。

    颛王的态度,给了中山王可乘之机,也让他产生了侥幸心理,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打算先杀掉子柏风再离开。

    西京民众万千,全加起来,也没有这个少年比他们的威胁更大,好在子柏风的时间不多,又被误导到了外面的大阵上,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没有对他们的计划产生致命的威胁。

    即便如此,也不能让子柏风留下。

    可惜,中山王和子柏风的第一次交锋,最终却以中山王惨败告终,他不但失去了儿子,而且失去了一只手臂。

    “云平呢?你自己回来……”文鱼还没问完,就被中山王粗暴打断了:“闭嘴!”

    文鱼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中山王面色扭曲:“立刻启动大阵!”

    “可是九婴那边……”这计划是他们和九婴共同谋划,他们的目的和九婴的目的不尽相同,却又有相同之处。九婴的很多人,还在为这计划而忙碌,现在就启动计划,等于完全罔顾九婴的人。

    “立刻启动大阵!”中山王怒喝,如果文鱼再废话,他不介意一剑杀了他。

    “是,师兄!”文鱼还算是有眼色的,他立刻打开大殿后的机关,一道道纹路从大殿的地面浮现出来,文鱼站在其中一个节点之上,操纵灵气,关注其中。

    嗡的一声响,整个西京都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天摇地动之中,皇宫,大殿之中,众人都惊慌失措起来。

    “嗡”一声响,一道光幕从天而降,把整个皇宫笼罩在其中,禹将军顿时面色大变,道“守护大阵启动了!”

    “守护大阵怎么会启动?谁在控制大阵?”颛王面色也变了,皇宫的守护大阵本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启动才对。

    禹将军匆匆跑去,片刻之后就回来汇报:“陛下,大阵没人操纵……自……自己启动了……”

    “大阵是从外面启动的。”子柏风道,“有人从外面控制了大阵。”

    “不可能!”颛王立刻摇头,“守护大阵是先生专门为了守护皇宫而创立的,而且是整个西京大阵的中枢所在……”

    他话音未落,子柏风面色突然变了:“不好!这不是守护大阵!”

    这何止不是守护大阵,这阵法不但不能守护,而且还会杀人。

    这阵法,子柏风再熟悉不过了。

    鱼丸就曾经被放在这种大阵之中,日夜抽取灵气。

    而这个阵法,比之鸟鼠观的抽灵阵要大上无数倍。

    大阵刚刚运转,灵气就开始疯狂向外散失而去。

    子柏风叫出来时,别人也都已经看出来了,修士们感觉自己的灵气不受控制地向外逸散,而非修士们,此时已经因为丧失灵气而倒在地上。

    子柏风低头看去,灵力视野之下,无数道灵气回路蔓延而出,整个皇宫,都是建立在一座大阵的阵眼里的。

    子柏风一眼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丝丝死气从大阵之下冒了出来,那些做过手脚的玉石,不知道何时已经完全废掉,地下原本的守护大阵,瞬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阵法。

    这感觉,就像是在一块纸板上画出一个电路,再挖去不需要的部分,瞬间就改变了电路的回路。

    “大手笔啊!原来中山派真正的目的,在这里!”子柏风讶然。

    九婴负责的是整个西京的大阵改造工作,但是在这之前,中山派早就已经把整个皇宫蛀空了。

    只要是阵法,就需要维护,而子柏风从没曾找到过关于皇宫维护的记录,却不想,原来维护皇宫的,不是哪些机构,而是中山派。

    想来也是,除了中山派,其他势力的阵法造诣,怕是都达不到维护整个西京大阵阵眼的水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赞叹。”府君一把抓住了子柏风的肩膀:“快想个办法!“

    守护大阵变成了抽灵大阵,而且抽灵的速度还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有几个普通的考生被抽干了灵气,失去了生命。

    “看我打破这大阵!”蛮牛王怒喝一声,冲了出去,然后……就又怏怏飞回来了:“娘的,老子差点被吸成了干!”

    本来就是吸收灵气的,他还上去攻击,那是等于给大阵送灵气,这抽灵大阵,本就是如此强大,如此古怪。

    其他人都觉得极为不适,就像是被抽血一般,只有子柏风还没事人一般——以及完全被他的养妖诀所滋养的那些妖怪,因为体内灵力的性质不同,对抽灵大阵的抗性明显强于其他的人。

    譬如小桂宝就眨巴着眼睛,咬着手指头,不知道众人在急个啥。

    当初九婴的人,也曾经为了得到这抽灵大阵,在蒙城搞风搞雨,不过没有得逞罢了。

    子柏风看过鸟鼠观所有关于阵法的记录,对抽灵大阵有所了解,但是他的阵法造诣,还真搞不定这么复杂的大阵。

    “如果小盘在这里就好了。”子柏风咬牙道。

    “我们在这里……”一个声音弱弱道,落千山在角落里向子柏风招了招手。

    “你们怎么在这里!”子柏风一眼看过去,自家所有人都在了。

    子坚、子吴氏、小石头、家里的大大小小的妖怪们,大多都在了。

    “我怕他们遇到危险,把他们带到皇宫来了……”落千山弱弱道,他却没想到,竟然是把他们都带到了火坑里。

    小盘也对子柏风挥了挥手,他也来了。

    “该死!”此时此刻,子柏风再也无法藏拙。

    “落千山,我要杀了你啊!”子柏风怒吼。

    刚才如果他还想有所保留,现在他就只能全力以赴了。

    “大殿!”子柏风猛然抬头,暴喝道。

    本就剧烈震动的大殿,突然又猛烈震了一下。

    子柏风的养妖诀,本就擅长把东西变成妖怪,刚才在墙上写了那么多的字,而且还是全神贯注,超水平发挥着。

    其实这大殿,早就已经变成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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