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一样举人两样命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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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每个人都有自己阴暗的一面,子柏风也一样。
其实,子柏风最初当村正的时候,还挺希望自己能做一个欺男霸女,逍遥自在的狗官的,为官不能欺男霸女,不能让自己的私欲无限膨胀,那还算什么为官啊,多没意思。
怎奈何,这个世界太不争气,而且下燕村的那些人,也太经不起折腾,子柏风估计自己还没玩高兴呢,他们就都被玩死了,自己也只能当光杆司令,再说了,大家乡里乡亲的,欺负来欺负去,也不好意思。又或者,自己还没高兴呢,世界就枯竭了,自己一个人也没得玩。
所以,子柏风打算当个狗官,带着小石头当小狗腿子欺男霸女的理想,也就仅仅欺负了一个四狗,就因为当初的一纸文书催交税而破灭了,子柏风一直都很有怨言。
老子才不想当个什么青天大老爷,那有什么好的?老子好不容易来异世了,说不定还能长生不老,自然要好好享受生活才是。
所以,子柏风一直都没对任何人说过,他的终极梦想,就是把这个快要枯竭破灭的世界拨乱反正了,把所有敢给自己捣乱的人都哗啦啦关起来,咔嚓嚓杀掉,然后自己去当个狗官,当然,能当个暴君更好,没事就海选一下妃子啦,微服私防装装逼啦,让全世界都来学习自己的语录,用机关枪扫射自己的前女友啦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带感。对啦,还有什么初夜权,这个也要收起来,每天晚上翻翻牌子……
可惜啊,一直都是正面形象,子柏风有点不好意思破坏自己的完美形象了,再说蒙城都快要被死亡沙漠吞没了,都那么可怜了,还折腾个啥?
现在看来,西京这地方富得流油,人也多,也抗折腾,也可以稍微释放一下自己的阴暗面了……
子柏风嘿嘿笑了两声,站在他旁边的望兰京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左右看了看,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突然寒毛直竖,他当然不知道,子柏风内心深处,那被小天使压制了好久的小恶魔,终于化身丧尸,从土里钻出来,挥舞着小钢叉,把小天使暴力碾压了。
怕是从今天开始,蒙城那个宅心仁厚,忧国忧民的小府君,就要化身成无恶不作,欺男霸女的大路霸了。
“吸溜”一声,子柏风把傻笑出来的口水吸回来,点点头,道:“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于是,子柏风就晃晃荡荡地走了。
“不语公子慢走!认命的文书,稍后就会送到府上。”完全不知道子柏风已经黑化了的望兰京还在后面拱手相送,子柏风到了外面,向众人拱了拱手,道:“各位兄台,在下还有些许小事需要处理,先行告辞了。”
其他人都是拱手送行,此时日头还早,还能处理许多的事情。
迟烟白却是拉住了子柏风,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九。”子柏风笑着低声道,迟烟白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笑着点点头。
反正他是第十名,几乎没什么选择的余地,所以他也不在乎别人选什么。
“子兄,回头我去找你喝酒。”迟烟白道。
“你知道我住处。”子柏风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去了。
“子兄真是妙人,潇洒不羁,令人羡慕。”邢曲浪笑道。
“若是我有子兄的才情,我也能如此这般潇洒不羁。”齐寒山哈哈一笑,道。
子柏风心情愉快地从聚奎楼走出来,一路走到了明远楼前,看到明远楼前的人依然那么多,楼里面吵吵嚷嚷,似乎前几个就冲突了起来。
子柏风在那里稍站,何须卧就走了过来,拱手道:“子兄。”
“怎么了?”子柏风讶然问道,“里面是谁?”
“是金兄。”何须卧摇摇头。子柏风走个来回再加上选牌子的时间,此地已经进去了六个人了。
“金泰宇?”子柏风讶然,他不像是这般莽撞的人,“无妨吧。”
何须卧长得老成,年龄也比子柏风大几岁,又是西京本地人,倒是对这种事了解的多一些,道:“无妨,金兄西京乡试十六名,也算是前途无量,监礼司的人不会愿意得罪他,只是吵闹几句罢了,不过今日这么一来,却让人看了笑话,日后总是不好。”
子柏风就摇摇头,昨日在花园中饮酒时,金泰宇就百般旁敲侧击,而后他对迟烟白的曲意交好就在子柏风的门外,子柏风也是听得一清二楚,此时才知道,原来金泰宇这般努力,多方打听,竟然还是没有拿到号牌背后的职位,竟然成了所有人中第一个没有得到官职的人,如是一来,若是想要当官就要多费许多周折了。
“我曾看他可怜,与他两个牌号,可惜都被前面的人取走了。”何须卧也不避讳子柏风,摇摇头。
子柏风却是苦笑摇头,金泰宇的出身,他前段时间时倒是听人说过。金泰宇是盐城出身,家族发迹大概和贩卖私盐有关,虽然富可敌国,却终究被盐城的官家卡住了脖子,平日里诸般顾忌,所以金泰宇的父亲才会全力支持自己的儿子来求官。当日在金泰宇来之前,他们几个人私下里曾经讨论过金泰宇是否找人替考,盖因为问及答题时,他神色略显慌张,经常驴唇不对马嘴。
这样一个富可敌国的巨富之子,到了西京,却被人看做可怜人,“看他可怜”这种形容词都用上了。
回想他对迟烟白诸般奉承的样子,子柏风也只能摇头,他却是找错了人,迟烟白等人显然知道号牌背后的职位,不过只需要知道他们十个人的便可,恐怕不会费心去打听后面的号牌,目标太大太麻烦。而其他人,像排名靠前的何须卧,只需要背记两三个最优秀的牌号便可。
旁边一些人窃窃私语,传入了子柏风的耳中,子柏风便知道,原来金泰宇不是没拿到牌号,而是高价从黑市上买了一个有十个牌号的清单,据说足足花了十万两白银,不过这么多的银钱买来的号牌,竟然是假的。
也难怪他如此气急败坏,西京乡试虽然竞争激烈,却依然有空可钻,又有小会试之称,当官的几率比之会试还高。但是此次当不上官,日后会试若是想要替考,被抓到了恐怕要杀头乃至株连的,风险实在是太大。眼看,这就是断了他的为官之路。
若是别的也罢了,子柏风却是知道,此次西京乡试,替考的怕是不在少数,其中黑幕重重,看这些人都不避讳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些事就知道其中漏洞有多少,再则金泰宇本身也确实是有着真才实学,是真正下过苦功的。
再则,这些西京本地的豪门,看金泰宇这样一个外地的富豪,却好像是看一只猴子一般,让子柏风略有些不爽,他也是外地人啊,而且还是外地来的穷人,和金泰宇一比,他就是穷光蛋一个了。
至于金泰宇之前的怠慢,子柏风反倒没怎么计较,人情如此,再则时间紧迫,金泰宇毕然要把时间花在刀刃上。
“子兄同情他?”看子柏风皱眉沉思,何须卧却是疑惑道。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子柏风道,他现在心中就只有一个词,兔死狐悲,若是自己没有先生的那封推荐信,若是自己背后没有府君,怕是现在自己也是这般抓瞎吧。
虽然他敢说自己有着真才实学,可是西京乡试却不是有才学就行的。
“子兄选的是哪个号牌?三号?七号?九号?”何须卧问道。
“九号。”子柏风道。
“子兄有眼光!”何须卧笑道,“实不相瞒,家父在工部任职,工部中的许多门道,外人岂会知道,倒是子兄您耳清目明,这三个职位中,实在是这个职位最好,最有发展前途。家父有次醉酒,倒是跟我说了一句话,说除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归工部管,谁也别想跑了,我一直深思至今。”
子柏风仔细一想,工部管交通,这句话倒是没错,哈哈一笑,道:“若是有机会,倒是想要见见伯父。”
“定然是有机会的。”何须卧道,“这几日家父在外巡视,等到家父回来,我便去请子兄,相信家父定然会喜欢子兄。”
“那就多谢了!”子柏风微笑,他不知道何须卧的父亲是何人,但想来也绝对是高官,他要在工部辖下任职,认识一下工部的高官,绝对是有好处,而更关键的是,他想要问问这位高官,有没有兴趣把天上飞的也纳入管辖之下。
两个人正在笑谈之间,金泰宇终于从明远楼里走了出来,脚步踉跄,低头看地,也不愿意抬头。只看到他面红耳赤,两手颤抖,也没看到子柏风和何须卧两人在旁边,更没有打招呼,就那么一路去了。
“唉……”子柏风叹口气。
“子兄若是同情他的话,我便命人去疏通一下。”何须卧回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笑道:“这位金兄,虽然运气不好,不过交个朋友倒是不错。”
何须卧说“朋友”两字的时候,语气轻得好像要飘起来,似乎这个朋友,并不是指的可以交心的朋友,而是其他的某种很好玩的随时可以从里面掏出东西来的玩具一般,一般这个玩具叫做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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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一个圈子聚贤才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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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和何须卧说了两句,里面第四名的齐寒山也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在这里,便走过来询问一下,听到子柏风和何须卧的交流,也微微摇头,也不知道是感慨呢,还是无奈呢。
子柏风一看如此,也不急着走了,不一会儿,邢曲浪、迟烟紫、迟烟白也走了出来,对他们来说,这也只是走个过场,时间却大多耗在望兰京对他们的寒暄上了。
几个人又聚在一起,依然以子柏风为中心,却是多了迟烟紫,少了金泰宇,这个圈子,怕是日后已经永远对金泰宇封闭了。
“啊,早知道我就去邢叔书房里去偷看一眼了。”迟烟白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的罪过。”
迟烟紫白了他一眼,迟烟白道:“不过,我不喜欢他,他对子兄那种态度……”
迟烟白也不掩饰自己的喜好,一则在西京之中,需要他掩饰自己喜好的人实在是不多,再则,他的年龄还未到这般心机深沉的时候。
其他几人虽然没说话,显然对迟烟白这句话也很是认同。他们本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背景而受益,而被别人高看一眼的人,但是他们又偏偏讨厌别人只看身份背景,这中间的微妙之处,难以述说。
“你没经历过,所以不懂。”子柏风笑着摇摇头,迟烟白明明年龄和他差不多,但他总觉得迟烟白也就和小石头差不多大小,他拍拍迟烟白的肩膀,道:“在外面挣扎求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有些时候,总是会变得狭隘一些。”
迟烟白也摇摇头,道:“你说话和我老爹一个语气,真讨厌。”
子柏风不由莞尔,其他几个人也是笑了,在场诸人之中,齐寒山、何须卧一个年龄,大概都二十五六岁,邢曲浪稍小两岁,但也已经二十余岁,迟烟紫约是二九年华,子柏风和迟烟白年岁相当,不过两个人所经所历完全不同,看起来宛然两辈人,在这个圈子里,子柏风俨然被当做了“子兄”,而迟烟白却是小弟的角色。
他自己也不在意,或者被人这样对待习惯了,完全没啥感觉,瞪大眼睛道:“子兄,我听我老爹说,你之前做过蒙城的府君?蒙城大吗?”
“不大,只是一个边陲小城而已。”子柏风道。
其他人却是不知道子柏风的过往,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子兄竟然做过一城的父母官,这当真不容易。”齐寒山正色道,所有官员之中,当父母官可以说是最难的,管理一城一池更不简单。
“我现在已经被迫卸任,而且是带罪之人……”子柏风苦笑。
其他人都露出了倾听之色,特别是迟烟紫,也是一脸讶然之色,上下打量着子柏风。
“我爹说你功劳盖世,吏部的那群人都是一群瞎子疯子……”迟烟白还没说完,就被迟烟紫捂住了嘴,迟烟白乌鲁乌鲁地说了些什么,众人却都是听不清了。
众人知道听到了不该听的话,都是打了一个哈哈过去了,谁也没再问,不过他们若是想要查子柏风的过往,却都有自己的门路,简单的很。
迟烟白好不容易挣脱了自家老姐的一只手,大口喘气道:“姐,你快把我憋死了……哎哟……”却是又被迟烟紫扭住了耳朵。
“姐你还装什么,子兄早就看穿你了,齐兄、邢兄、何兄也都知道你。”迟烟白无奈道。
这三人年岁比迟烟白大,迟烟白和他们玩不到一起,所以不太熟悉,不过当初他一报名,这几个人就知道他是何许人了,而同样如此,这三个人一报名,他也就知道这三人是哪个庙的神仙。
“才女烟紫,名不虚传。”齐寒山笑道,“为兄早闻烟紫小妹的大名,却是不曾得见……今日也只是见了烟紫兄。”
齐寒山年岁大了许多,说话也稳重,此时说起来,略带一丝调笑,就像是长兄调笑小妹妹,却是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却又不显唐突,烟紫也落落大方一拱手,道:“小妹也早闻齐兄大名,奈何身为女儿身,诸多不便。”
“出门在外,就只有烟紫兄,没有烟紫小妹,大家周知!”齐寒山对几人道。
众人都是笑着点头。
迟烟白却是对子柏风诸般好奇,又拉住他,道:“子兄,你一会去哪里?不如到我家去玩?我老爹整天说我交的都是我的狐朋狗友,我倒要让他看看!”
子柏风只觉自己身边又多了一个放大版的小石头,平日里没事就会烦人,顿时大感头痛,道:“我还要去买几处房产,再说,今日出来匆忙,没有带礼物,却是暂时没办法去府上拜访。”
能够去礼部尚书的府上闲坐,是多少人拼命想却得不到的好机会,子柏风却是轻飘飘放过了。
“买房产?”邢曲浪笑道:“子兄不是有房产吗?如果没有住的地方,我倒是有几处房产闲置。”
“不是,我只是打算去投资几门地产生意,唉,我和你们不同,还是要养家的。”子柏风无奈摊摊手,露出一张苦脸。他倒是不避讳说自己的想法,早晚总要为人所知的。
同样是商人,而且子柏风这还只是一个小商人,众人的态度却完全不同,何须卧道:“子兄,如果有什么发财的途经,可别忘记我。”
他们一个个虽然贵为公子,钱财却总是不够花,像金泰宇这样的富户,也是换了一拨又一波,没有一个固定下来的。
而且,别人有钱,哪比得上自己有钱?
“我也不懂投资,不过我觉着,西京的房价,总是一路走高的,买了房产,能够收取租金,更能够保值,总比存在银庄好。”
“子兄高见。”邢曲浪伸出一根手指,抓抓下巴,道:“待我回去盘点盘点,也去买几间房屋,到时候子兄可要指点我一番。”
“指点可不敢当,我现在也是在摸索,先拿点钱试探一下。”子柏风道。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走出贡院,其他人的千人长队还在排,一路投来羡慕的目光。
出了门来,子柏风却看到自己寄放踏雪的地方,却多了一辆马车,正是望氏的马车,府君从窗口探出头来,对子柏风招了招手。
其他几个人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也都跟了上去。
“望伯伯!”还没到近前,迟烟白就赶忙大声打招呼。
“烟白,你个小猴子竟然也考了头十名,伯伯我可是大跌眼镜啊。”府君笑道,其他几人也都上前见礼,有的叫叔叔,有的叫伯伯,府君也和他们一一打招呼,讶然笑道:“你们竟然认识柏风?我倒是白担心了。”
“子兄大才,能够认识子兄,是我等的荣幸。”齐寒山年岁最大,所以由他开口。
“柏风,你选的哪个?”府君开门见山问道,他向来不喜欢云里雾里。
“九号。”子柏风道。
府君一扬眉毛,道:“竟然是九号,我还以为你会来户部,罢了,你竟然去了工部……须卧,告诉你家老头子,我们之间的冲突,可不能欺负小辈。”
何须卧表情颇为精彩,只能点点头。
“你们小辈在一起,我也不多呆了,别去惹祸。”府君还像叮嘱小孩子一般,叮嘱了一番,上车走了。
这次赶车的是落千山,他咧着大嘴对子柏风笑了笑,没有留下,他一个大老粗,和这些文人也说不到一块去。
众人对望一眼,表情都有些讪讪的。
各人马车都停在此处,互相告辞之后,子柏风上了自己的小毛驴,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迟烟白的声音:“子兄!子兄!”
却看到迟烟白骑着一匹白马过来,到了子柏风的身边,道:“子兄,你要去买房子?我想要跟你去看看,我还没买过房子呢。”
子柏风无奈,也只能点头,迟烟白就欢天喜地地跟在子柏风身边。
不过,两个人一个人骑着毛驴,一个人骑着白马,看起来倒像是书童和他的主人。
踏雪是个坏脾气,看白马要跟上来,就踢了它一个蹶子,差点把迟烟白从马上踢下来。
子柏风拍了踏雪的脖子好几下,这才把它安抚下来,子柏风道歉道:“抱歉,踏雪脾气不好。”
迟烟白催促着白马再靠过来,谁想到白马竟然不敢上前,催得紧了,差点撂起蹶子来。迟烟白好生呵斥了一番,才让白马安静下来,一双眼睛就死劲盯着踏雪,仔细看去,踏雪的精气神比他那华而不实的白马强多了,他越看越是喜爱。
“子兄,你的驴子卖不卖……”话还没说完,踏雪原地一个跳跃,一双蹄子尥到了他的鼻尖上,吓得他一个后撤,差点真摔下来。
好在这些年轻人大多都有练气之术在身,不至于受伤,不过他也不敢上前了,一双眼睛却是瞪大了,一路没离开过踏雪的身上,后来就哀求道:“子兄,我跟你换换,让我骑骑你的驴子好不好?”
“那要问踏雪愿不愿意。”子柏风道,踏雪却是听烦了,嘶叫一声,脚下一加力,忽然就化作了一道黑影。
“子兄!子兄!”迟烟白纵马狂奔,却是追之不上,眼看着子柏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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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一骑横行纨绔子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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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何人胆敢在闹市之中纵马狂奔!“这边迟烟白正在焦急,却听得一人大喝一声,几个身穿公服的人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西京与蒙城最大的不同,就是富有,蒙城各种小吏乃至乡正这一级别的官员,也大多穿自己的常服,只有到了府君这一级别,才每日身穿官袍。
但是到了蒙城这种地方,各色官员、胥吏都有自己的公服,其中大多样式相近,不过都有自己独有的色调和装饰,这几个从路边上冲出来的,穿着的就是藏青色的衣服,当先者是苍青色交领长袍,腰缠乌带,脚蹬皂靴,乌带之上,石銙宛然,显然是一个小吏。
而他的身后,跟着的虽然也是身穿藏青色公服的男人,却穿的却大多是短襦而非长袍,腰间的腰带虽然也是乌色的,却只是一条带子,显然这些人都只是差人。
他们突然跳出来,迟烟白的马匹受惊,希律律一声惊叫,人立起来,差点把迟烟白惊得掉下马去。
“混蛋!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挡本公子的去路!”迟烟白那个怒啊,眼看着都追不上子柏风了,这还被挡了道,怎么能不怒?
小吏许是喝了点小酒,刚才就听到外面蹄声隆隆,行人一阵喧哗,就知道有人纵马狂奔,谁想到他从楼上下来之后,前面纵马狂奔的子柏风早就跑远了,偏偏迟烟白正骑马而过,这一下子,就不小心踢到了铁板上。
“拦的就是你!”小吏却也是不怕,他们隶属监工司,在西京真个是除了天上飞了,只要是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他们都能管到,此地又已经临近码头区,不是什么上等人聚集的地方,哪里有什么难缠的人?
等到迟烟白安抚住了马匹,手中的马鞭就劈头盖脸打过来时,这小吏才懵了。
一眼看过去,眼前的少年身穿锦袍,锦袍以檀为底,以金为线,那色泽,那亮度,毫无疑问,是纯金为线,编织在袍子里,这样一件金锦长袍,足以抵得过小吏的五年俸禄。
即便如此,那也算不得什么,少年的腰间一条白玉腰带才是真正晃眼,能以玉为銙,点缀在腰带上,已经不是非富即贵了,而是大富大贵之人。
西京此地,等级森严,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正所谓先敬罗衣后敬人,眼看着这样一身罗衣,再傻的人也知道眼前这人不好惹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吏慌忙道歉,但是迟烟白马鞭出手,又快又狠,他身负练气之术,体力和速度都比这些只是仗着人多势众的小吏厉害得多,他胯下的白马,虽然追不上踏雪,却也是百里挑一的良驹,此时被他控缰兜圈子,这一个小吏带五六个差役,竟然被他一个人打的满地乱转,想逃都逃不了,只能在原地兜圈子。
不多时,小吏等五六人已经在地上哭爹喊娘叫爷爷起来:“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哼!”迟烟白这才消了气,一抖马缰,转身就要走,却是一眼看到了旁边一个商人牵着一条毛驴,毛驴背上还背着什么东西,散发出一股药味。
“喂,你!”迟烟白伸手一指。
那商人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公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我刚才教训他们,是因为他们惊扰了我的马匹,哼,少爷我就算是纵马狂奔,也不会撞到人,反而是你们突然跳出来,想要害少爷我性命不是!”说着,迟烟白又生起气来,挥手一鞭子,一道气劲射出,抽在小吏小腿上,小吏顿时又惨嚎了一声。
“嚎什么嚎,这个银子拿去治伤!”迟烟白大概也觉得过意不去,丢了一锭银子过去,又转身看向那商人:“喂,你,我拿我的马换你的驴子!”
那商人眨巴了一下眼睛,愣住了。
“换还是不换!”迟烟白眼睛又瞪了起来。
他年岁不大,长得也清秀,瞪眼原本不怕人,不过刚才一番马鞭下来,早就把四周的人都吓怕了,此时那商人怎么敢说半个不字?连忙道:“换!换!”
迟烟白把手中白马的缰绳交给了那商人,然后上前牵了驴子,把驴子背上的东西纷纷丢掉,自己翻身骑了上去,用马鞭轻轻拍了一下驴子的屁股,驴子就嘚嘚的慢慢走远了。
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迟烟白,只觉得见到了这世界上最奇特的事,真不知道这位少爷到底发了什么疯。
“晦气!”看迟烟白走远了,那小吏才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卷起衣服看了一眼,被马鞭抽中的地方都红肿了起来,不过迟烟白其实并未太过用力,否则此时早就皮开肉绽了。
“不过,赚了一锭银子……走,继续喝酒去,今天大哥我请客!”小吏转脸又忘记了被打的不愉快,在西京这种地方当小吏,随时都要做好阴沟里翻船的准备,一个个心理素质好到爆。
踏雪一路狂奔,化作一道黑色流光,不多时就到了子柏风选定的第一处房产处。
子柏风从踏雪身上翻身下来,回过头去,不曾看到迟烟白的白马,无奈摇摇头,耐心等待了片刻。
他自然不知道,在他等待的时候,迟烟白已经完美演绎了一遍,什么才叫做纨绔,什么才叫做欺男霸女,让他失去了一个宝贵的观摩最顶级恶少威风的机会。
就在子柏风忍不住要回头去找人的时候,迟烟白才骑着小毛驴,嘚嘚的出现了。
子柏风目瞪口呆,这是变得什么戏法?一眨眼,大白马变小毛驴?
“子兄!”看到子柏风,迟烟白却是松了一口气,他早就忘记了是跟子柏风来买房产的,翻身下驴,牵着小毛驴就来到了踏雪的身边,道:“踏雪,只要你让我骑,我就送你一个老婆。”
踏雪昂头喷了一口气,不屑地转过头去。
“踏雪,你看,这可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哦……”迟烟白连忙拽着那小毛驴到踏雪的面前乱晃,“只要让我骑一下,就骑一下,这个美人你就可以领回去了……”
踏雪向前踏了两步,似乎对子柏风脚边的一株小草发生了兴趣,拿鼻子去嗅那根草去了。
“子兄,你家的毛驴好奇怪,这毛驴长的那么好看,为什么它就是不动心呢?”迟烟白左右看着自己拿一批百里挑一的高头大马换来的小毛驴,“还亏我拿我的马换了它来。”
“你死心吧,踏雪是不可能喜欢它的。”子柏风看迟烟白还不死心,无奈劝解道。
“为什么?难道踏雪不喜欢驴子?难道它喜欢马?可是它刚才还踢我的大白马。”迟烟白眨巴了一下眼睛。
“其实无关于马还是驴子……”子柏风叹了一口气,“你换来的这匹驴子,是公的……”
“啊……”迟烟白蹲身向那驴子下面看了一眼,顿时捂住了自己的脸,不知道是羞愧的还是无奈的。
那驴子噗一声喷了一口气,自己踱步走到一边去了。
“子兄,这就是你看中了的房子?”迟烟白发现自己竟然被两只驴同时鄙视了,赶快转移话题,走到了那房子前。
“应该就是这里。”子柏风左右看了看,此地确实是他在地图上标出来的那处房屋。
此处沿街,是一个小早点摊子,旁边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处官衙。
此时时间不早了,早过了早点摊的时间,店老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还带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孙女,两个人正在收拾碗筷,似乎打算关门歇业了。
“掌柜的,你们房子卖不卖?”子柏风还没说话呢,迟烟白已经大摇大摆上去了。
子柏风翻了翻白眼,这也太唐突了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不是要黑化当路霸恶棍吗?要有点气势才行。
“这位公子爷,我们不卖呢……”那老头还没说完,迟烟白就已经啪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卖不卖!”
这下子,别说那老头了,就连子柏风都有点被吓住了,心中情不自禁地感慨,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若论霸道纨绔,自己拍马也比不上迟烟白,可要好好学学,观摩一下才行。
“卡扎扎扎……”一声响,迟烟白一巴掌,就已经把那桌子拍裂了,分成了两半,向两边倒去。
“公子……爷……”那老汉吞了吞口水,“非是小老儿不肯卖……实在是小老儿也是租来的……”
“你的房东呢?把他叫来!”迟烟白眼睛一瞪,那老汉惊慌道:“铃儿,快去叫楚老爷!”
“呸,狗屁老爷,在我面前,还有胆子自称老爷?看他来了,我不一巴掌拍死他!”迟烟白在自己的两只手掌上喷了两口吐沫。
不多时,那楚老爷来了。
所谓楚老爷,是一个横着比竖着宽的胖子,跑步过来,气喘吁吁,见到了迟烟白,立刻点头哈腰道:“这位公子爷,您要买小的的房子?”
“嗯,没错。”迟烟白哼了一声,鼻孔朝天,问道:“出个价吧!”
那样子,似乎是“爷有的是钱”。
“公子爷,实不相瞒,此地地段极好,我当初从上代东家手里盘来时,足足花了500两银子……”
“你这房子,都住了那么久,旧成这样了,二百五十两!”迟烟白挥手就砍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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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一手耍横强买卖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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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楚胖子都快哭出来了,道:“公子爷,没有您这么还价的啊,这房子才住了两年,刚刚散去了潮气,正是最结实的时候……”
“我问你,你说我这件衣服,是新的比较贵,还是穿了两年的比较贵?”迟烟白一脸流氓相,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问楚胖子。
“新……新的……”楚胖子不敢说假话,生怕眼前这个家伙把这件“穿了两年,贵重非常”的衣服强行推销给自己。
“为什么?可是旧衣服比较舒服啊!”迟烟白扯着楚胖子问。
子柏风感叹非常,连连点头,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无师自通的,譬如高官子弟耍纨绔,玩强词夺理这一套,那就是娘胎里带来的天赋点。
看着纨绔属性点满了的迟烟白把这楚胖子给问住了,子柏风差点就要鼓掌了,这趟别开生面的教学课真是意外之喜,真是……让人黑化的**更强烈了,这样欺负人,才算是有快感嘛!
“不……不行,我这里每月还有许多的租金,而且此地现在已经更加繁华了,价格不能低啊……”
“繁华?”迟烟白呵了一声,似乎是在笑,又像是嗓子里面被痰堵住了,楚胖子连忙向后退了两步,生怕迟烟白用痰吐自己,那不气死也恶心死,此时他的耐性已经磨没了,他楚胖子也不是随便来个什么阿猫阿狗的自称公子爷,就能把他唬住的,不过身在西京,又是生意人,习惯了和气生财,不愿意多费手脚罢了。
“我告诉你,繁华不繁华,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迟烟白冷哼一声,左右看了看,就对着一侧的阴影下面摆了摆手,道:“你们几个,给我死过来!”
那边阴影下面,几个身穿藏青色公服的男人对望一眼,有一个转身就想撒腿跑,被自己的同伴拉住了,几个人你拉我我推你,挤挤攘攘走过来。
但看这几个人,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但是楚胖子却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一步,点头哈腰道:“葛头儿,您好,您老怎么来了?”
葛头儿就是那位刚刚被迟烟白抽打的小吏,他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其实是被迟烟白气得,不过看起来就像是对楚胖子怒火冲天了。
“你们几个给我听着,以后把这条路封了,但凡有人经过,就让他们要么绕道,要么爬墙,反正不能让他们从路上走,听到没有?”迟烟白两眼一瞪,“如果有一个人能从这里过去,小爷我去打断你们的腿,发配充军!”
葛头儿是真被吓到了,颤声道:“是,小的听到了……”
这种说话的口气,似乎比自家顺天府监工司司监大人的公子说话还嚣张,这位至少也是顺天府头面人物的子弟,他一个小小的巡检可是得罪不起。
不过楚胖子他是能得罪得起的,所以他一瞪眼睛,道:“楚胖子,就别怪兄弟日后翻脸不认人了。”
他打算好好打听一下这位公子爷是何许人也,如果真的是哪里的大人物,就真个封路,如果只是哪里的小骗子,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楚胖子都呆住了,若是日后真个封路了,出门只准爬墙绕道,连正路都不给走,这里哪里还繁华的起来?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楚胖子立刻就软了,卑躬屈膝就矮了三分,本来就圆滚滚的身躯顿时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胖球了,“只是……二百五十两,真的是太便宜了,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此次血本无归,一家老小都要喝西北风啊……”
“楚胖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物。”迟烟白一瞪眼,虚张声势的功夫已经登峰造极,“你再啰嗦一句,就减到二百两!”
楚胖子退缩了,哭哭啼啼地答应了下来。
“啪啪啪啪!”子柏风情不自禁地鼓掌,真是太精彩了,精彩到让人发指,迟烟白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看起来像是一个偷吃被发现了的纯良少年,谁知道他刚刚做了欺男霸女的恶霸之事。
子柏风向前走了两步,对楚胖子道:“我看你也挺可怜的,再说我也不能让你吃亏不是?这样吧,我还是给你加价到五百……”
“谢公子爷,谢公子爷!”那楚胖子连连感谢,脸上顿时绽开了一朵花。
“不过,你要把这边这进院子给我当个搭头。”子柏风伸手一指楚胖子刚才出来的那进院子。
楚胖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所居住的院子,比这边这所足足大了两三倍,这个搭头,还真是前所未见。
迟烟白对子柏风竖起了大拇指,这位果然是自家人,有风范,有气度,有前途!
子柏风把两套房屋的地契收入囊中时,心中那感觉,真是……又爽又刺激,仅有的良心从坟墓里刚刚爬出来两三分,就被虎视眈眈的丧尸恶魔拿小叉子戳成了肉泥。
勒令楚胖子三日之内搬家,倒是那父女还是爷孙俩的,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当然,他们的租金日后就要交给子柏风了。
“好好干,有前途。”走之前,子柏风伸手拍了拍葛头儿的肩膀,葛头儿一脸茫然,下意识道:“公子爷慢走……”
一起纨绔完之后,子柏风和迟烟白两个人骑上两只毛驴,转身嘚嘚地离开了小巷,一起做完坏事,两个人的关系立刻更亲密了许多。
走了几步,迟烟白忸怩着有话要说,子柏风假装没看到,过了许久,迟烟白才道:“子兄,那楚胖子,还有那爷孙俩都不是好人。”
“嗯?”子柏风用了一个上扬的疑问语调。
“那楚胖子和爷孙俩都有修为在身,虽然不高,但是也逃不过我的眼睛。”迟烟白伸出两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们迟家,本来就以目力过人而闻名。”
子柏风点点头,他一见迟烟白,就看他双目明亮清澈,极为有神,让人一看之下就很是喜欢,迟烟紫也是如此,双目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只用眼神就可以传达出许多的信息。
现在看来,应该是他们迟家所修习的法门有些特别之处。
“西京的修士门派,大多都认识我,刚才只需要自报家门,日后再登门道歉奉上礼金,我也不会非要为难他们。”迟烟白道。
“嗯。”子柏风这次是一声。
子柏风这是听明白了,原来是看到对方有修为,所以才上去欺负人家,仗的就是人家知道他的身份,不敢和他为难。再说了,他身为礼部尚书之子,别人还犯不上为了一个小院和他为难,此地是码头工人和穷书生杂居之所,是西京房价最便宜的地方之一,但西京毕竟是西京,比蒙城的房价可是贵多了,此地的正常房价,大概在七百两银子左右,加上旁边那栋,至少两千两。
两千两银子,对蒙城的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天文数字,而对西京的普通人来说,基本上也是半辈子的收入,但是对达官贵人来说,也不过是流连几趟酒楼的花销。
奉上一点礼金,至多几百两银子,这还是比较划算的,至少比院子被夺走好得多。
对方没有这么做,那就有蹊跷了,或许是有所图谋。
“我就是想要看看他们是什么人,说不定是什么图谋不轨的坏人。”迟烟白道,“不行,我回去找刑部的朋友来查查。”
“不用查了,他们是夏俊国的人。”子柏风道。
“夏俊国?”迟烟白愣了一下,他可没想到自己偶尔纨绔一次,竟然弄出来个敌对国家的热风,“难道是……奸细?”
子柏风点点头。
如果说来蒙城这段时间,除了准备赶考之外,他还做了什么,就是尽可能地调查与蒙城相关的事宜。
蒙城的谈判,现在还是西京的头等大事,一场瘟疫,让蒙城的谈判重启,夏俊国的使节也要换人或者补充。有人觉得子柏风碍眼,便动手脚让他离开蒙城。
只可惜,离开蒙城便再无影响蒙城的筹码了吗?
非也。
子柏风身在西京,却觉得从未有像现在这般靠近蒙城过,蒙城的夏书杰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真正的决策来自此地,真正的风谲云诡,也都在此处。
码头区和书生村算是整个西京外地人最多的地方,什么人住在这里,都不会让人感觉奇怪,子柏风把自己的书肆选在这里,原因也很多。
他拥有一双可以看穿灵气的慧眼,再一次进阶之后,他的双眼甚至可以看出对方的灵气运转方式,在蒙城,就把夏俊国的使团中人一个个都看了个遍,对他们的灵气运转方式就了然于心。
这边楚胖子和那爷孙三人,都并非颛而国的修士,而是和夏俊国使团中的数人一致。
夏俊国的修士,隐姓埋名在此地做什么?那总不能是喜欢上了当房东或者卖混沌面,只能是另有图谋。
地产要买,夏俊国的奸细,也要处理,如果能两者合一,何乐而不为?
“我好像听我父亲说过蒙城的事。”迟烟白迟疑道,他每日寻欢作乐,能听到就不错了。
“最近直接将蒙城划归夏俊国的呼声很高。”子柏风勾起一丝微笑,“就是他们在从中作梗。”
这微笑之中,有着一丝淡然,有着一丝决然,但更多的,是难以形容的冷冽。
就让我,以一己之力,把夏俊国的奸细,全部连根拔起吧!
那一瞬间,迟烟白看着子柏风,有些呆了。
这个少年,他敢以一人之力,对抗天下!
“子兄,我来帮你!”迟烟白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热血涌了上来。
人生在世,当有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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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一任八品知正院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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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葛头儿再看到子柏风的时候,真个呆住了。
此时的子柏风,已经不是一袭简单朴素的青衿,而是一身湖绿八品官袍,配上一条青莲九銙腰带,腰带上的九銙,色泽乳白,剔透晶莹,隐隐被青莲色的腰带映成了碧色。
那种色泽,便只有一种东西可以有,就是玉石。
君子佩玉,是因为玉有灵气,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玉都能够佩戴,这个世界的玉石质地脆硬,不适雕琢,而且灵气一旦被吸收殆尽,就会化作粉末消失,其实只能算是一种能源消耗品。
而只有高等的玉石,才能被在被吸光灵气之后,不会碎裂,而是自动吸附四周的灵气,慢慢恢复。这种玉石,再配以高超的雕工和精湛的阵法知识,在玉石内部或者表面雕刻上加速吸附灵气的阵法,才能成为随身物品。
而能够佩戴这种玉銙的,就只有一种人,修道中人。
普通人若是佩戴了这种玉石,怕是体内的灵气反而被玉石吸收走了,对身体百害而无利。
所以,昨日他看到迟烟白腰系玉带时,就知道自己还是乖点好。
他这辈子说过话的最大的大官,他心中大官的顶级存在,顺天府监工司东亭分司的司监大人身穿的是松绿色的官服,腰带上配的也只是银銙,此时他正站在子柏风的身边,笑得跟一朵花一般,看起来有点像子柏风才是上司。
西京被城墙和道路分成了九个部分,便以八卦为名,按照方位划分,分成了东南西北四个亭,加上内城,共计五区。
码头和贡院都在东亭,子柏风上任的地方,也是东亭监工司。
东亭监工司辖下,又有数个院。
“这就是我东亭监工司知正院的新任知正子不语大人。”对着下面有些茫然的几十号人,司监大人继续道:“子不语大人乃是此次顺天府乡试的头名解元,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子不语大人选择来我们监工司,可说是我们监工司的荣幸……”
后面司监大人还说了些什么,葛头儿都已经不知道了。
他却没想到,当初在外面纨绔横行的两人里,反而是那位看起来并不怎么难缠的家伙,竟然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说是顶头上司还不太确切,葛头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巡检,在他们的头上面,还有巡副,巡正,然后才是知副,知正,中间还隔了四层呢。
知正算是整个监工司除了司监和几位副职之外,权力最大的职位,知正院是业务部门,辖下主要是两个职责,一个是建设,一个是巡查。而知正的下面,理论上来说,还有两个知副,不过现在两个知副就只有一个就位了,另外一名已经自己谋求到一个偏远地方当长官去了。
司监大人走了之后,知副就已经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子柏风的面前,哈着腰,道:“知正大人,下官卢家勇,乃是咱们知正院的知副。”
子柏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也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知副。
他在蒙城当府君习惯了,一把手的气度十足,知副心中却不这么觉得,他只当子柏风是读书读傻了,呆气十足,眼中也多了几分不以为然。
不过身在官场,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还没摸清子柏风的脾胃,他是不敢对子柏风不敬的,继续汇报道:“知正大人,现在我们知正院有三处空闲的书房,都是整个知正院里最好的房间,您想要选哪个做您的办公之所?”
“那便带我去看看吧。”子柏风对书房还是非常关注的,这是他在西京的起始之地,岂能等闲?
其实知正院和当初的蒙城府差不多,身为知正的子柏风,便是这知正院的主人,不但在这里有书房,后面占地面积颇大的后花园就是他的居所,这满院子里的巡查,差役,也都任他差遣。而知副,虽然和知正只是正副职之差,但之间的地位却是天差地远,子柏风若是喜欢了,就把他当做一个同僚看待,若是不喜欢了,完全可以把他当做是自己的管家,呼来喝去,他也没什么脾气。
现在他就把知副当做了一个大管家,一如当初在蒙城对待主薄一样。知副看子柏风转身负手而去,暗地里咬了咬牙,却还是跟了上去。
子柏风选了一处坐北朝南,视野开阔的独立房间做了自己的书房,知副笑道:“那我便立刻命人把这里收拾出来,您是不是要去后院看看?”
知正院坐落在书生村的东南方,临近码头,此地较为偏僻,所以知正院的占地也就很是广阔,占地一百五十余亩,分前后两院,前院包括大殿、书房、演武场、营房等,大概占据了一百亩的地方,这些地方是整个知正院所有人所有。
而后院,则是独属于知正的,占地足有五十亩大小,简直就是一座公园了。
到了后院,只见荷风古亭,柳荫路曲,应有尽有。院中的那条活水似乎是从涂水的支流引来,窄处宽约三丈,中间形如圆潭,两座曲桥、一座拱桥横跨其上,在树荫掩映之中,亭台楼阁高低错落。中央活水的一边,还耸立着怪石嶙峋,宛若缩小了的群山连绵起伏,假山倒映在水中,真有一种水中看山翠欲流的感觉。
知副带着子柏风在后院里转悠了一圈,足足花去了小半个时辰,子柏风这才走完了整个后院,如此漂亮的后院,实在是子柏风生平仅见,即便是前世游览过的那些园林、公园,也远没有此地如此漂亮,子柏风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真想立刻就搬进来。
随后,子柏风又指定了自己的文书、随从、卫兵等人选,至于后院,原本就有十多个仆人打理,人少了都不足以维持后院的景致。
到了下午,子柏风就把家人接了过来。
把所有人都屏退,仆人也都在仆人房,只剩下一家四口,站在曲桥边,看着眼前的景致,一家人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子坚有些难以置信。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西京的奢靡精致,却不是蒙城所能比的。
“比秋儿妹妹家还漂亮!”小石头也欢呼道,他撒欢儿一般跑了起来,啊啊大叫着。
“地方再大,你也只能住一间。”子吴氏捋了捋头发,抿嘴一笑,道:“我去做饭。”
“娘,做饭有仆人呢,您就歇歇吧。”子柏风道。
“我这些天就快歇出病来了。”子吴氏却是不愿意闲着,这些天和在蒙城比起来,确实是闲了太多了。
子柏风无奈,也不管太多,老爹老娘都是闲不住的人,随他们做什么去吧。
子柏风进了自己的小书房,里面仆人已经收拾停当。子柏风在书桌后面坐下,伸手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锦盒来。
打开锦盒,拳头大小的知正印信就在其中。
子柏风拿着印信端详了一番,再不犹豫,直接把印信放在了左手掌心。
印信渗入子柏风的左手掌心中,浮现出了“东亭知正”四个大字。
那一瞬间,子柏风似乎感觉到眉心猛然一颤。
他伸出手去,眼前鸟瞰图再次展开。
依然是无尽大地上渺小的东西两个光点,注意力集中到西部的光点之后,那图像瞬间放大,眼前的一切,早就已经改变了形状。
不再是孤零零的两个针尖大小的光点,而是如同蛛丝一般纤细的网线,覆盖在西京的东亭。
这代表着,西京东亭的路网,已经是他的“领地”。
看到这里,子柏风才长长嘘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仅仅是“路网”不能成为“领地”呢,现在看来,这瓷片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挑食。
再次放大,就会发现这路网的粗细不一,就像是树干和树枝,而在这枝杈一般的网络之上,此时已经有了枝叶果实。
书肆、船坞、霸占来的两个院子,像是刚刚绽开的小花骨朵,而知正院则大了许多,看起来就像是这枝干上孤零零一片树叶。
就像是春天和秋天携手而来,绽放的花朵和凋零的树叶同台竟演。
只是,虽然这些地方都成了他的地盘,但是灵气却也只是比最初的蒙城浓厚一点而已,远远达不到能够让子柏风监控全城的地步。
既然“圈地盘”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下一步要做的,就还是“养妖怪”了。
可惜,青石叔的目标太大了,不能带到西京来,若是想要快速聚集灵气,还需要再培养一个和青石叔、丹木神树类似的妖怪才行。
若说青石叔和丹木神树有什么共同的相似点,那就是扎根大地,不动如山,只有长时间和这方天地保持紧密的联系,尽量减少自身的活动,才能够聚集和产生更多的灵气。
子柏风走出书房,书房之前,就是假山曲水,看着那潺潺流水,子柏风心中有了计较。
“便是你吧。”子柏风伸出一只手,一滴水从他的指尖浮现。
那一滴水从他的指尖滴入了水流之中,却像是把生石灰撒入了水中,水面突然沸腾了起来,水中的游鱼惊慌失措地躲避开来,那沸腾的水渐渐缩小,最终化作了碗口大小,却是滚动不息,永不停歇。
不知何时,那流水深潭之中,竟然多了一口泉眼,正向外汩汩地冒着泉水。
从那泉眼之中喷出来的,不只是水,还有源源不断的灵气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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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一张地图知天下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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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子柏风曾经发现,灵气在水中的传递效率更高,相比于更加惰性的大地和更加多变的空气,河道的方向是固定的,传播方式是径向的,然后再通过大地与水辐射开来,会以更快的方式把圈子画出去。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子柏风这位知正,是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管,河道也在他的管辖范围里。
对河道的利用,显然已经有人走在了前面。
子柏风看到西京的地图时,就曾经发现,整个西京是八卦形状的,辐射出去的八条主干道用现在的话说,足有双向十车道。而除此之外,整个西京还开辟了四条大的环城河,依托涂水庞大的水流,再加上密如织网的小型河道,组成了难以计数的庞大水脉。
子柏风曾经熟读鸟鼠观的藏书,对修仙一道,已经有所了解,这巨大的八卦形状,引起了他的兴趣。
不过,当时子柏风所看的只是一处简单的地图,而此时此刻,子柏风已经拥有了监工司知正的身份,便有权力查阅官方的地图,官方的地图是三个巨大的卷轴,彼此拼连起来,才是一副西京水路交通图。
而此时一看,一切都已经一目了然。
西京的八卦形状,果然是一种复杂而玄妙的聚灵大阵,而且这种大阵,还有这无限的扩容性和包容性,真不知道当初是什么人设计了现在的西京,并将这庞大而神奇的规划从图纸变成了现实。
西京有许多的修士,也有许多的凡人,众所周知,修士会自动自发地从四周的环境中吸纳灵气,而若是修为深了,仅仅是他们身上的吸力,便足以让普通的凡人喘不过气来,若是相处时间长了,怕是会被直接吸成人干,当初的非间子便是如此把老鹤的灵力都吸走了而不自知。
改变这种现状的方法,就是把整个环境的浓度提高到比普通凡人的身体浓度高的程度,而这种程度,若是扩展到整个西京,所需要的灵气,实在是太庞大了。
这庞大的灵气,是从何而来?
须知,当初一个鸟鼠山就差点把整个蒙城抽成干。
子柏风的手指顺着地图捋着,然后找到了一切的源头。
涂水。
涂水是颛而国最大的河流,和颛而国境内的诸多河流连接起来,其水滔滔,其势汹汹。
而正如同前世的人会利用水力来发电,自己利用水力做磨坊一样,西京对涂水的利用也很完备,而且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
涂水之中夹杂着大量的灵气,流经西京之后,被这庞大的阵法所扯离,进入了水流组成的路网,输送到各个节点,然后辐射出去,这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电力网络,子柏风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但是公路局局长、水利局局长,同时还是电力局局长。
娘咧,这下子发达了。
而后,子柏风就开始在地图上寻找这些重要的节点,起初还很麻烦,但是几次之后,他就发现了其中的规律。
节点所在之地,都是官衙、豪宅。譬如自己的知正院,就在一处节点之上,自己门外的深潭,就是此处的节点。
而府君所居住的居所,也是一处节点。
子柏风记得自己的顶头上司东亭司监并非是修士,他伸手找了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东亭监工司占地面积比知正院大得多,但是整个监工司竟然都不在任何一个节点上,灵气的浓郁度,自然不可能和子柏风的知正院相比。
看到这一点,他终于看透了真相,发现了一条蒙城,甚至是整个世界的潜在规则。
修士想要不离群索居,而和普通人混居一起,其中的条件非常苛刻,特别是大规模的混居。这种混居可是比不同种族的人混居复杂多了。
而西京的官职,分为两种。
一种是专为修士服务的官职,这种官职表面上是在体系之中,实际上独立成体系,譬如知正院。而另外一种,则是为全部人服务的官职。子柏风刚来的时候就觉得知正院的权力未免太大了一些,司监大人的态度也未免太低声下气了一些。
而且监工司辖下,还有另外几个院,知途院管陆路、知水院管水路、知建院管建设,其他三院和知正院加在一起,便是监工司四院,是四大业务部门。
名义上来说,四院平级,事实上其他三院加起来的职权,才能和知正院相当,而且重叠。子柏风本以为这是官员臃肿,又或者为了互相制衡,现在才明白,并非是如此。
什么四院平级,只是掩人耳目罢了。子柏风在西京听到一句话,知山知水穷叫花,不如知正知天下。之前他还以为是什么约定俗成的谚语,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对整个西京的特殊政治环境的民间总结。
再仔细研究,子柏风就发现,整个西京,灵气节点大概可以分为三等,自己的知正院所在的地方,只能算是二等的节点。府君所居的居所,和子柏风在同一河道上,而府君所居,乃是一等节点。同样的距离,再向里走,应该还有一处比一等的节点还好的特等才是,不过那特等的节点,却已经掩盖在了内城里,地图上并未标出来,子柏风也就暂时没将其计算在其中。
整个西京,灵气充裕的节点是非常有限的资源,能够占据这些节点的,若非是豪门,便是高官,此外,就是实职,像子柏风这种实质权臣。
“原来如此!”子柏风第二次恍然大悟,这种安排,原来是在鼓励修士做官!
若是并非出身豪门,又或者并非实职官员,是不可能得到节点作为居所的,而修士们想要在闹市之中修行,需要庞大的灵气供应,就不得不去当官,为整个西京的权贵们服务。
难怪府君曾经说过,科举而来的那些官员,和豪门出身的官员,完全是两个体系,科举派的成就再高,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从一张地图上,研究出了如此多的发现,子柏风兴奋莫名,整个下午都在自己书房里研究地图,难怪前世古代把地图列为机密,就算是现代,私自勘测都会被当做间谍罪。
而这一世,地图也并非普通人所能持有之物。
原来地图之上,蕴含着这么多的讯息!
而子柏风他这个知正,真正管的不是什么修路巡检,而是整个东亭的灵气畅通,只要能够保证灵气畅通,权贵们自然什么权力都敢给,都愿意给。
子柏风在书房里忙到了傍晚时分,查阅了很多的资料,这才从地图中抬起头来,下一步,他打算去河道里巡检一下,真正亲眼看看这庞大而神奇的阵法是如何运转的。
一旦从沉浸中退出来,子柏风这才感到有些疲乏,他听到门外传来了笑闹声,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书房之外,小石头和秋儿正在和小鱼丸玩闹,显然小石头疯了一阵子,就跑去把秋儿接了过来,显摆一下自己的新家。
而小鱼丸,在水桶里睡醒了之后,就发现自己家突然变了样子,有了一条大河,而且它的朋友真水妖也变成了一眼泉眼,自然是喜不自胜,此时它正在泉眼里翻滚着。
小鱼丸长到现在,依然没有破卵而出的迹象,不过想来蠃鱼这种传说之物生长周期很长,也无须担心,等它长大了,自然会出来的。
三四个仆人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大约是身在西京,算是见多识广,倒没有对小鱼丸的出现有多少惊慌,只是提防着两个玩疯了,在假山上爬来爬去的小家伙跌下来或者掉进水里去。
子柏风也看到过西京有人养已然有了妖气的兽类,带着招摇过市,想来他们都把小鱼丸当做子柏风的宠物了。
书房不远处,一座类似画舫的建筑外,子坚和落千山正在坐着闲话,子坚手中还干着活儿,大概是在给小石头做玩具。
“千山,过来怎么不叫我一声?”子柏风责怪道。
“我和子叔聊聊天,许久没有聊过了。”落千山站起来,咧着嘴道:“柏风,你这个院子真不错。”
“觉得不错,就搬过来住吧。”子柏风道,这里房间多的是,不愁没有地方住。
“不了,我自己也置办了一个院子。”落千山呲牙一笑,子柏风想起他在马车上帮人看分赚钱,也不禁笑了。
对落千山来说,灵气倒是无妨,他随身的那把飞剑,也已经成妖,一人一妖互相补充,修炼所需的灵气绰绰有余,当初与刀痴一战之后,落千山就不完全拘泥于霸刀诀,而开始尝试各种路数,现在子柏风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研习什么。落千山是一个有天赋的人,他的道路他自己会选择。
“我来就是问你,你这边需要我做什么。”落千山正色道,他来西京,心中也想和熟悉的人在一起,在府君麾下,或者在子柏风身边,都比独自一个人好得多。
“暂且不用。”子柏风和落千山这种人,其实都算是独行侠类型的,独自一个人比两个人搭档能做的事多得多,只有在关键时刻,这俩人才组队干活。
“那我便去刑部了。”落千山道,“义父说想要让我先是去刑部锻炼一下,好像也在东亭,叫什么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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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一人负鸡来请罪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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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正,九品武官了。”子柏风点点头,不枉落千山千里迢迢而来,终于算是入了品级,而且是正九品。
他的麾下也有巡正,不过和刑部的巡正一比,他麾下的巡正也就是城管队长级别的,而刑部的巡正,更像是特警大队长,需要战斗力爆棚才可以。
“那日后该叫巡正老爷了。”子坚调笑落千山。
落千山顿时窘红了脸,讷讷难言。
“既然如此,那我便把事情跟你说一说。”有些事情,府君或许不会点的太透,而是想要让落千山自己去悟,但是子柏风却知道,落千山这家伙,在打架、打仗上,悟性是一等一的,若是说这些弯弯绕绕,门门道道,怕是憋死了也悟不出来,说不定反而吃了亏都不知道。
刚刚已经看过东亭地图,子柏风对重要机构的地址都了然于胸,他伸手沾了沾茶水,在面前石桌上画了起来,道:“东亭巡正,以你的身份,应当是在东亭监刑司知正院做巡正,便在此处……”子柏风画了一个梯形的形状,“此地应该是离三河,此处有一座桥,这里……巡正应该有四个,你是其中之一,也应该是最重要的一个,那么你的管辖范围,应该在此处,到此处……”
天色渐渐暗下来,子坚也早就已经离开了,桌子上的水渍写了干了,干了又写。落千山知道这些东西若是让他自己去想,怕是想上十天半月也想不出个头绪,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在军队时接受任务时的专注力,认真听着。
虽然落千山没有明说,不过子柏风能够感觉到,落千山定然也在计划着什么,他的路数和方式和子柏风不同,子柏风也不去管他,两个人一文一武,各有所图,各有所思,唯一相同的就是,身在西京,心在蒙城。
不多时,就见流萤飞起,原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是子柏风和落千山两人的目力惊人,黑夜中视物,宛若白昼。
旁边火光亮起,原来是一名仆人引着烛火前来,把园子里的灯笼依次点燃,看到子柏风和落千山在这边谈事,在旁边逡巡着,不敢过来。
子柏风抬头看去,这么大的院子,到了晚上,顿时变得黑黢黢起来,灯笼的火光晃动之下,山石和树木的残影中似乎有野兽潜伏,秋儿似乎是有些害怕,拉着小石头的手,缩在屋檐下。
仔细看去,整个院子里的灯笼不是太多,若是家里没有小孩子倒是无妨,但是现在家里有小石头这个调皮鬼,若是晚上在院子里乱跑,不慎跌倒就不妙了。
子柏风站起来,信手一挥,养妖诀的力量发散出去,朗声吟道:“长信深阴夜转幽,瑶阶金阁数萤流。”
现在子柏风对养妖诀的力量,并不像之前那般讳莫如深,盖因为他看到过许多仙人的奇妙仙法,任谁看到了他这个,也只当他这是一种特殊的法术,而非是养妖诀这种奇特的东西。
养妖诀的力量散发出去,便如同薄雾初起,飞舞的流萤刹那间就化作了一盏盏小小的灯盏,拖拽着明亮的荧光,把子柏风的身边照得亮如白昼。
子柏风袍袖一展,把那些萤火虫赶开,萤火虫顿时变换着黄绿色的光芒,四下飞了出去。
顿时,整个院子都亮了起来,小石头和秋儿哇哇叫着从屋檐下冲出来,扑打着流萤,一只流萤差点被扑中,吓了一跳,黄绿色的光芒忽而变成了橘黄色,其他的流萤,就都远远躲开了小石头。
还是小丫头更有办法,进屋去拿了几块糖果放在手心里,引诱了一只莽撞的萤火虫,然后两只小手一合,把那萤火虫扣在了手里。
明亮的光芒在她的小手里闪烁,小石头连忙靠了过去,两个人又在一起玩闹起来。
相比之前在蒙城时,现在的小石头孤单了许多,往日里他一声招呼,能聚集起一个军队,现在能够有秋儿陪他,倒也是一种安慰。
现在已经安顿下来,过些日子,子柏风打算把小石头送往蒙学,不是想要让他学什么东西,单论才学,或者说教育小石头,子柏风自己就能胜任,只是想要让小石头多认识一些孩子,免得孤零零一个人在家。
“露水重了,快进来吧。”子吴氏从门口招呼道,“千山,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一起吃完再走。”
落千山也不客气,反正秋儿来的时候,已经说好了是去找小石头玩,府君也不会担心。
子坚专门准备了一些小酒,三个男人喝了几杯,因为还要赶车回去,子柏风没让落千山多喝。
酒足饭饱,稍微歇息了一会儿,秋儿有些困了,子柏风送落千山从侧门出门,对落千山道:“千山,待过些日子,我去拜访一下你们知正。”
“嗯,好。”落千山点点头,赶着马车去了。
子柏风回身,就看到在侧门的两只小石狮子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人,子柏风向前走了几步,问道:“谁?”
其实他已经看清楚,那人是葛头儿,手里还拎着一只蔫了吧唧的大公鸡,估计被拎得久了,都没力气挣扎了,脑袋都有些耷拉。
“知正老爷……”葛头儿哈了哈腰,道:“小人向您负鸡请罪来了……”
“啥?负鸡请罪?”子柏风真个愣住了。
葛头儿茫然地提了提手中的鸡,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负鸡请罪啊……
“哈哈哈哈……”子柏风茫然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负“鸡”请罪,相同这一茬,他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葛头儿被子柏风笑的满脸茫然,继而又紧张起来,局促道:“大人,小人得罪了您的朋友,只是小人当时实在是不知道那是您的朋友,小人也不知道您是知正大人……小的……小的……”
子柏风好不容易才停住了笑,摇头道:“好了,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你在这里等我多久了?”
“没……没多久……”葛头儿连忙道,不过他肚子里的咕噜声出卖了他,其实从上午子柏风进了后院,他就拎着一只鸡在这里等着。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子柏风转身推开侧门,对葛头儿道:“还有些残羹冷饭,也别嫌弃,陪我喝一杯,给我讲讲知正院的事。”
子柏风初来乍到,对知正院一无所知,他想要凭借知正院的力量做出一番大事来,自然不能等闲视之,恰好葛头儿送上门来。
子柏风心中并无太多的高低贵贱之分,在蒙城时,不论高低都能交朋友,进了后院,看葛头儿局促到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便请来子坚作陪。
确切来说,葛头儿三十出头,年龄和子坚差不多,谈论一下老婆孩子,很快就让葛头儿消除了紧张。
子柏风命人把那只受虐大半天的大公鸡送到厨房里,不多时,香喷喷的炖鸡味道就飘了过来,子柏风又命人上了几碟暂时垫肚子的点心小菜,就和葛头儿聊了起来。
葛头儿的祖父曾经是知正院的一个巡副,因为犯了错,被贬为小吏,葛头儿的爹和他自己,此生也就被定了调子,身为小吏,终身无望做官,也不能赶考,便安心在此厮混。到了葛头儿这一代,家里已经足足四代在知正院,对知正院里面上上下下可以说是门清,就算是整个东亭监工司,都极为了解,说起消息灵通来,比子柏风还灵通。
子柏风深感自己找对了人,和葛头儿一阵聊天,可以说省了他许多的麻烦。
葛头儿从未如此被上官重视过,那还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到嘴唇发干舌头发胀,这才喝口水继续说。
“知正大人,听说明天还会来一名知副,也是这届举人出身,郭巡正前些日子还在到处走门路找关系,打算升知副呢,您看着吧,到时候肯定会冲突起来。”
子柏风倒是不知道这事,他刚刚到来,自然不会听到这流言蜚语,郭巡正他倒是见过,姓郭名邮局,是个面色红润的胖子,看起来一团和气,不知道还是一个火爆脾气。
不过这也说明,在知正院里,知副们单纯就是帮知正处理事务的副手而已,就连巡正都不把他们当做上官看待。
但是知副毕竟是从八品的官员,从正九品到从八品,许多人一辈子也迈不过这个坎儿。
待到一大盆炖鸡端上来,葛头儿才意识到自己肚子还饿着,告了声罪,大口吃起来。
虽然他从小就在知正院里面玩耍,但后院能进来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在后院吃饭,别说他了,就算是他们整个家族,这也是第一次。
回去可要好好跟老爹吹一吹。
子柏风也陪着吃了几块,还劝了几杯酒,葛头儿激动地眼睛里都闪着泪花了。
等到把葛头儿送走的时候,葛头儿已经打算为子柏风肝脑涂地了,子柏风送他到门外,葛头儿拍着自己的胸膛,道:“知正大人,您若是有什么吩咐,我老葛上刀山下油锅,眼睛不带眨一下的。”
子柏风笑着点点头,目送他离开,葛头儿这种数代在知正院工作的人,就住在知正院左近。得知葛头儿的儿子和小石头年岁差不多,子柏风叮嘱他明日把儿子送过来,给小石头做个玩伴,葛头儿自是满口答应。
子柏风关上门,便听到外面葛头儿唱起了小曲,破锣嗓子嗷嗷嚷嚷,却是高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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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一腔热血郭邮局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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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第二日,一打开窗户,子柏风就感觉到灵气扑面而来,仅仅是一夜,后院里的灵气已经充盈起来,让人闻之欲醉。
当然,这是子柏风把灵气都束缚在院子里的原因,现在他对灵气的控制力,已经大为增强,只要在他的领地范围之内,只要是通过他的养妖诀产生的灵气,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而若是他完全掌控了这片领地,就连天地自己滋生的灵气,他也可以操纵,便如同在蒙城一般。
几个仆人在外面忙碌着,秋风起,院子里多了许多的落叶,但是仔细看去,便可以看到,在落叶之下,竟然又有了新芽。在浓郁的灵气滋润之下,这些树木也违背了自然的规律,重发新芽。而那几个仆人,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的,自己还没觉得,这是灵气太过浓郁,醉了灵气了。
子柏风伸手点在眉心,通过瓷片把他们身边的灵气过滤去了大半部分,对各色生物来说,灵气浓郁了都是一件好事,但是对凡人来说,灵气的浓度频繁变幻,却没有什么好处,对这些仆人来说,把灵气保留在比门外稍稍强一些的程度,是最好的。
伸个懒腰,走向廊桥,水中深潭里,泉眼还在不停地冒出灵气,四周的灵气浓郁无比,整个水面都在冒出丝丝缕缕的灵气,小鱼丸依然在泉眼里浮浮沉沉,肚皮翻上来。
一个中年仆人撑着比澡盆大不了多少的一个小舟,毛手毛脚地想要靠近泉眼,却几次三番被一股力量推开,看到子柏风顿时惊慌失措地叫起来道:“知正大人,不好了,您养的鱼死了……”
这仆人是负责打理这条河道的,早上看到小鱼丸翻着肚皮在里面浮浮沉沉,差点吓死了。
他们这些仆人,都是以知正院的名义雇佣来的,上代的知正卸任,换了一名新的知正,他们都在担心会不会被换掉,毕竟仆人就生活在主人的身边,每个人都有自己用顺手了的仆人。
“安心,小鱼丸只是睡着了。”子柏风笑道,“太阳照过来它就会醒的。”
子柏风抬起头,太阳已经从院墙上探出了半颗脑袋,此时已经照在了廊桥上,子柏风活动筋骨的时候,阳光就照到了小鱼丸的身上。
小鱼丸睡觉时喜欢阴凉的地方,太阳照到的时候,它就像是被刺了一下一般,一骨碌翻了个身,向后躲了一下,又慢慢翻了过去。
但是太阳不依不挠地继续接近着小鱼丸,想要把自己的无限光辉与热力洒到他的身上,小鱼丸躲无可躲,终于晃晃脑袋,睁开了眼睛,摇头摆尾一番,然后瞪着大眼睛,看向了那仆人。
“噗!”一口水从小鱼丸的口中喷出,喷了那仆人满脸。
“哈哈哈哈……”小石头的笑声从一侧传来,他揉着眼睛,指着那仆人道:“伯伯,小鱼丸喜欢你!”
没错,小鱼丸确实挺喜欢这个人的,他躲到了那仆人的身后,躲在了船影里,又睡了过去。
随着太阳的升起,整个院子都变得生机勃勃起来,葛头儿带了自己的儿子早早赶来,那是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和小石头个头相当,两个人转脸就玩在一处。
子柏风收拾停当,就越过中门,到前院去上班,葛头儿陪在一旁,意气风发。
刚刚在书房里坐定,一名文书就送上了几份文书,这些都是子柏风不在时送来的。
子柏风随便翻看了一下,文书甚至没有经过预处理,显然这文书不知道子柏风的喜好,也不了解他。
在蒙城,子柏风最大的感受,就是无人可用。
不论是家里的仆人,还是身边的心腹,都没有可用者。
在蒙城时,子柏风极少在蒙城府居住,仆人是否合用省心就无所谓了,再则在蒙城也没有太过奢靡的条件。
而在这西京,子柏风却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家人。
而文书,则更加重要,他不想事有遗漏,也不想累坏了自己,那么找几个可靠有能力的文书,便显得格外重要。
其中一份放在最上面,用了醒目的朱漆标识,显然是非常重要的文件,子柏风便拿起来,却是哂笑起来。这文件,正是昨天葛头儿所说的新来的知副,而这个人,子柏风果然认识。
“这个何兄,做事果然迅速地道。”子柏风笑着摇摇头,他不知道何须卧的父亲到底在工部任何职,但是他却知道,这位何须卧看来在工部的影响力,便如同在自家的后花园一样大。
不过何须卧却是领会错了他的意思,他并没有非要和金泰宇一起工作的意思。
不过,一个熟悉的人,总比来个莫名其妙的知副好。
这般想着,子柏风便提高了声音,道:“金知副可已经到了?”
“启禀大人,金知副已经在偏厅等候多时了,是否招他进来?”门外文书问道。
“让他进来吧。”子柏风道,谁想到门外突然传来了喧哗声,守在门外的文书大声道:“你不能进去,知正大人在里面……”
“我就是想要找知正大人!”外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然后子柏风的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了,一个光头汉子闯了进来。
光头汉子身上穿着松绿色的官袍,来势汹汹,进门的时候,气势十足,那文书被他推搡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子柏风抬起头,一眼看了过去。
光头汉子本来就在嘴边的一句话,却被他整个噎了回去,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张口结舌站在那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在光头汉子背后不远的地方,金泰宇正踮着脚尖,从光头汉子的脑袋一侧向里张望,不过里面比较暗,外面比较亮,他又不是修士,却是什么也没看清。
子柏风淡淡道:“郭巡正,请坐吧。”
郭邮局这个名字,子柏风听了便觉得好笑,此时一见,更是觉得这名字绝了。
这个人个子不高,身宽体胖,身上一套松绿色的官袍,活脱脱一个耸立在邮局门口的邮筒,当即就觉得,这位郭邮局的老爹,绝对是穿越者,否则不会给他起这个名字。
看到郭巡正的时候,子柏风就知道他的底气来自哪里了,这位郭巡正也是一名修士,而且修为不弱。
昨天子柏风也看过了,他下属的四名巡正里,就只有一位是修士,就是眼前这位郭邮局。
想来,若不是自己空降过来,怕是这位郭邮局做知正的可能性都有,而不是像葛头儿所说的那样,仅仅是为了当知副。想来葛头儿虽然家里四代人在知正院,对真正内部的潜规则,却并不了解。
子柏风所想没差,郭巡正昨天就憋了一肚子气,只是因为大庭广众之下,他极力克制,心想不然的话,先弄个知副的职位,也勉强可以接受,反正子柏风是来年还要参加会试,届时说不定就走了,再等半年好了。
谁想到,就连知副他也没弄到,这么一来,他几乎气炸了,怎么可能还按捺得住?大早上就来堵子柏风了。
这位郭巡正之所以有底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乃是颛而国第一大派中山派的正式弟子。中山派号称颛而国第一大派,就是因为他们的弟子众多,而且许多都在颛而国体制内有官职,算是为颛而国输送人才的重要培训基地。因为和颛而国结合紧密,所以在中山派中,有三个阶层。
一个阶层就是外门弟子,这个和其他的外门弟子没什么不同。
再一个就是入门弟子,入门弟子是从外门弟子中选拔出的,修炼资质不是特别好,但还算是有天赋的,中山派对他们进行有针对性的培训,他们的修炼水平或许不会太高,但是大多有一技之长,有的擅长阵法,有的擅长勘探,有的擅长追踪,但凡能够得到入门弟子称谓的,至少都能够在颛而国谋到一个职位。这个入门弟子,就像是修道者中的职业中专,是比较功利性,实用性的修道。
最后一个就是内门弟子,内门弟子是资质最好的,却是专心修道,不在颛而国为官的。但内门弟子却是地位最高,承担着整个中山派传承的重任。
郭邮局就是一名入门弟子,若是细说一下西京的各大势力,“入门帮”绝对是整个西京最难缠的,他们虽然并非身居高位,却是把持了大量的事务性岗位,若是得罪了他们,就算是高官贵爵,也能够让你寸步难行。
在西京的中低层,他们可以说就是一霸,其他派系的人不喜欢他们,却也离不开他们,因为正是他们,才让整个西京真正运转了起来。
这位郭邮局,当初被选为入门弟子时,主修的是阵法,他对阵法算得上痴迷,平日里钻研不馁,在他们那一批人中,阵法造诣最高,所以才会被安排在东亭监工司知正院,当时只是一名巡副,上一任的知正并不了解阵法,对他颇多倚重,事事依顺,还把他提升为了巡正,把他的脾气养大了不说,还承诺一旦高升,就把他提升为知正。
谁想到,前任知正利用他的专业知识立下功劳,把自己高升走了没错,却压根就没有顾及他的意思,郭邮局顿时就把满腔的怒火,撒在了子柏风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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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一波三折两为难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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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但是,这一腔怒火,此时此刻,却被那一眼熄灭。
子柏风的“一眼如刀”,笔锋为刀,杀人无血。
眼前的郭邮局,若论灵气深厚程度,大概在十信道人的层次,若论战斗力,怕是连最初的非间子都不如,他乃是“文职修士”,现在的子柏风,养妖诀第四阶,灵气已然超越当初的刀痴。
子柏风在他身上甚至没有看到有飞剑之类的痕迹,反而有一个类似尺子的地方,在他的后腰插着。
“郭巡正,请坐。”子柏风把手中的书信放下,靠在椅背上,看着郭邮局,郭邮局下意识地随手把门带上,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在放在子柏风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却一时不慎,碰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花瓶,花瓶啪一声碎裂在地。郭巡正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凳子桌子一阵吱吱呀呀乱响。
而从外面看起来,却像是郭邮局气势汹汹地冲进了书房里,把门关了起来,啪一声摔碎了什么东西,然后似乎在书房里推搡起来。
至少在有心人的眼中,是这样子的。
看着这一点,金泰宇的眼睛亮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不用忙,坐吧。”子柏风伸手一指角落,养妖诀的灵气溢出,角落里的扫把蹦蹦跳跳跑过来,把地上的瓷片扫了起来。
这会儿,郭邮局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只是气势再也不如当初那么足,不过像郭巡正这种“技术型”的官员,一大特点就是硬气固执,上官对他们的专业素养有所仰仗,所以也给了他们拍桌子的权力。
他粗声粗气道:“知正大人,我不服!”
“你有什么地方不服?”子柏风微微一笑,问道。
郭邮局目光随着子柏风的身体旋转着,看起来子柏风只是一个清秀少年,但是修道人却是难以用外表来推测年龄,谁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一个什么老妖怪?
“知正大人你身为修士,来当这个知正,我不介意。”郭邮局道,其实他是介意的,不过刚才被子柏风一眼瞪了过来,他现在有点不敢介意了。
“但是那个什么金泰宇,他何德何能来知副?我老郭在人品那么好,在知正院辛辛苦苦工作了二十年,为知正院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什么这个知副不是我的?”
子柏风有些无奈,这些事情来找他说做什么?他也只是昨天才来而已。
不过他此时却不能这样示弱,否则日后这位郭巡正定然看不起他。
他只能道:“上峰这样安排,定然有自己的全盘考虑,你若是如此意气用事,那日后上峰如何敢用你?”
郭邮局瞪着眼睛,又想要说什么,却是哼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身为下属,还真不敢和子柏风当面翻脸,怕是吃了眼前亏,若是子柏风真个把他暴打一顿,他可没处说理去。
纠结半晌,他猛然转身,摔门而去。
片刻之后,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金泰宇的声音传来,道:“知正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子柏风整理了一下情绪,上任第一天就被自己的下属狠狠顶撞了一下,他自然心情不好,不过他在蒙城时,下属的几个家伙也都不是省油的灯,风平浪静,众人归心这种事情,他也没奢望过。
金泰宇推门而入,一脸的意气风发。
劫后余生、死而复生这俩词几乎就是为他造的。
两天前,他还以为自己的仕途之道已经终结,谁想到突然峰回路转,在礼部这里碰了鼻子,工部竟然派来了一名八品官员,亲自给他把任命委任状送了过来,还隐晦暗示他说,有一位大人物非常看好他,对他另眼相看,专门交代要让他来工部任职。
那八品官员言语之中的交好巴结之意,让金泰宇顿时飘飘然起来。
他还以为自己之前拜访过的某个大人物突然想起了自己,心中还没盘算好到底是谁帮了自己,该不该去感谢一下人家,就发现原来报到的日子,竟然就在明日,慌忙准备一番,前来报名。
这样,他和子柏风前后脚来到了监工司,此时此刻,两个人又面对面地呆在了一个房子里。
“子兄,又见面了。”金泰宇进来之后,先是一个抱拳,完全没有下官见到上官的谦逊尊敬,而是拿出了当初身为考生时,平等论交的那种态度。
他刚才亲眼看到郭邮局摔门而去,对子柏风心中已经存了鄙薄之意,以为这位乡试头名不过是外强中干,纸上谈兵之辈。想子柏风衣着朴素,出行只是以毛驴代步,想来经济上也算不得富有,这种出身偏远,贫穷之辈,能够考上头名,怕是走了狗屎运了。
子柏风微微一笑,也不介意,他还没染上那种功利的习气,再则两人毕竟有所交情,现在他也没把金泰宇的冒犯放在心上。
他当初拉了金泰宇一把,只是看这人还算有所才学,又有些许交情,却没想让金泰宇报答什么。
“日后我的工作,还要金兄你多多支持,多多帮助。”子柏风道。他这算是完完全全的客套话。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金泰宇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那我便告辞了,我还有许多事务要安排一下。”
说完,不等子柏风回答,就转身离去。
子柏风摇摇头,现在这些人啊,都怎么了?
这个金泰宇,怕是飘飘然到不知所以然了吧,希望他日后能够收敛一下才好。
子柏风继续低头处理文书,却是看到第二个文书,乃是一名巡正提交上来的,关于有水道损毁,是否进行修葺的请示,子柏风看了一下损毁的地点,略一思考,就批下了“转郭邮局巡正,限期修葺完毕回报与我。”的批示。
把工作都处理完毕之后,他叫来文书,把那些文件都拿出去,这些文件将会被誊写分发给不同的人,子柏风便趁这个机会,利用瓷片观察了一番蒙城的情况。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文书推门进来,期期艾艾道:“知正大人……”
“说。”子柏风正把脚搭在书桌上,翻看着一本之前的事务记录,闻言问道。
“郭巡正他……说身体不适,抱病回家了。”子柏风看到文书身后不远处,一个柱子后面,葛头儿正探头探脑的,于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让葛头儿进来。”
葛头儿就像是当贼一般从柱子后面溜进来,左右看看关上门,压低了声音,道:“知正大人,大事不妙,郭巡正装病回家了。”
“嗯?”子柏风看着葛头儿。
“大人您是让郭巡正修理贡院西头拐弯处的那处水脉吗?那是工部营缮所的所部,好像是正好通往所部的后院的,工部营缮所的人催过好几次了,不过前任知正调任了,所以文书就一直被压了下来……”
“什么叫前任知正不在,文书就被压了下来?”子柏风顿时有些疑惑,这中间其实并无联系,所正在或者不在,工作该做的不还是要做?再则,所谓“工部营缮所”,事实上就是工部主管修理的部门,和监工司知正院算是同一系统,同一职责,彼此之间应该联系更紧密才是。
“其实……”葛头儿苦笑,其实这还是有历史原因的。
名义上来说,“工部营缮所”是“东亭知正院”的上级主管部门,但事实上,两者之间是平级的,营缮所的“所正”和知正院的“知正”都是“正八品”,知正院对这个所谓的上级主管部门就不怎么感冒了,彼此之间,都是阴奉阳违。而营缮所虽然主管全国的交通修缮事物,却连自己门口的路都管不到,心中也极为不爽。营缮所和知正院之间爆发过的冲突数不胜数,彼此之间的仇怨已经绵延了数百年,算是世仇。
“大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看子柏风在沉吟,葛头儿低声道。
“说吧。”子柏风笑道,“私下里,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大人,上次齐巡正在请兄弟们喝酒,和他们起了冲突,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生生把齐巡正的腿打断了,让齐巡正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兄弟们都快气炸了,今年和他们打了好几次架,齐巡正在咱们知正院是老人了,特别照顾兄弟们,谁见了不树根大拇指,叫声齐大哥……大人您若是给他们修了,恐怕会寒了兄弟们的心啊。”
子柏风看着葛头儿眼巴巴的样子,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情况。”
说完,他站起来,亲自把葛头儿送出了门,葛头儿左右张望一下,小心翼翼溜走了。
但是葛头儿进入了子柏风的房间这种事,却瞒不过有心人。
关上门,子柏风的眉头就深深皱了起来。
若是不去修,会让郭巡正看扁了,还真以为自己离了他就干不了。若是去修,没得丢了知正院的脸面,伤了知正院兄弟们的感情。
子柏风在蒙城主政一方,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而更重要的是,他的瓷片可不是省油的灯,想要完全掌控知正院辖下的路网,除了灵气,他还需要人心。
他点开瓷片,知正院内密密麻麻全是白点,就只有一个黑点正在离开,那是葛头儿。
“咦?”他却看到,此时还有一个红点,从大门外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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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一根玉杖赐耆人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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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张所副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这边子柏风并未出去,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寒暄的声音,正是知副卢家勇。听到他的称呼,子柏风便知道,这个人应该是营缮所的所副,卢家勇的语调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这不是卢知副大人吗?”那张所副也不是省油的灯,声音尖锐刺耳,听起来让人耳膜有些痛。
子柏风伸出手指,按在眉心之上,知正院前院的灵气虽然还不怎么浓厚,但是已经可以看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张所副是一个干瘦的男人,尖嘴猴腮,让人一看生厌,真不知道怎么做到这个位置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斗了几句,就听到张所副道:“我听闻知正院换了新的知正,恰巧路过这里,便来拜访一番。”
“知正大人现在公务繁忙,没时间见客。”卢家勇冷笑一声,道:“张所副如此清闲,看来营缮所真的是养老之所啊,再过上二三十年,我也调去营缮所好了。”
“欢迎欢迎,届时营缮所一定虚位以待……不过就怕卢大人您等不到那时候了。东亭知正院可是已经连续四年完修率不达标了,再过十天,今年的完修率就要停止上报了,不知道今年东亭知正院的完修率如何?若是今年也达不到完修标准,你们那位新人的知正估计不会受罚,前任知正也丢下烂摊子跑了,不过你这个主管修缮的知副,却怕是难逃一劫……嗯,到时候来我们营缮所当个笔头小吏,养老也是不错啊。”
子柏风皱起眉头,完修率……意思是修缮完毕的比率?子柏风觉得不妙,他起身翻找出前几年的文件,顿时眉头挤成了疙瘩。
颛而国地大物博,通讯不便,各种上报文书,都是从当年九月算起,像地处偏远的蒙城地界,快马加鞭送到西京,也到了年底了。而现在已经是九月末,马上就要十月份了。
而营缮所的完修率,却还是红彤彤一片。
这位张所副说的不错,自己刚上任,自然怪不到自己头上;前任已经调职,也不能拿前任开刀,唯一可能被拿来祭刀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副手了。
若是他被撤换下去,再换一个新人来,自己这个知正院三个头目就都变成了新人,如此一来,自己的官也别当了。
子柏风倒不是官迷,只是眼下这个官职,对他来说可以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张所副转身离开了,似乎他就是故意来看卢家勇的笑话来的。
卢家勇看他离开,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只是他总不能直接冲上去,猛揍他一顿,就算是猛揍他一顿,也不能改变完修率低的事实。
“卢知副。”子柏风站在书房门口,叫道。
卢家勇深吸了一口气,把面上的忧色收敛起来,这才抬步向子柏风走过来,面上又是那殷勤的笑容:“知正大人!”
“你来一下。”子柏风招招手,然后自己转身进了房间。
卢家勇叹了一口气,跟了进去。
子柏风的桌上,摊开了五年内的完修记录,卢家勇一看,就知道子柏风已经都知道了。
“坐。”子柏风亲手帮卢家勇倒了茶水,然后自己在一侧坐下来,道:“我刚才都听到了。”
“让大人见笑了。”卢家勇叹了一口气,道:“大人请放心,大人刚刚来到知正院,上峰绝对不会怪罪大人您的,过去的事情,下官会一力承担。”
“这本就是整个知正院的事,没有道理让你一个人承担。”子柏风摇头。
如果说子柏风有什么特点,那就是护短。
他的人,他的地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更何况,这中间许多事情,很明显是有猫腻。
“大人您想必也听到了,还有十天就要上报完修率了,现在报了修,我们这里还没有完成的还足有四十三处,就算是想要修,也来不及了,更何况郭巡正他抱病在家……”卢家勇已经认命了,“再说了,这其中有好几处,都是营缮所辖下的,我丢了官帽不要紧,关键是不能弱了我们知正院的名头……”
“我听说你是老知正院出身?”子柏风问道。
“是的,我父亲就曾经在知正院履任,我就是在知正院长大的。”卢家勇道。
子柏风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修士来说,百年时间,也只是转瞬而已。因为修士是这个世界的主导,所以整个世界的节奏都被修士们拉长了,对普通人来说,三代、五代都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生活,父子、祖孙拥有同样的同事、朋友,是非常正常的事。
这种感觉,在蒙城那种地方还不明显,但是在西京,却实在是难以忽略。
卢家勇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也都是知正院的官员,和葛头儿的情况有些类似。
这种几代、几百年生活在一个圈子里,对这个圈子的感情和归属感,是子柏风这种外来户所不能了解的。
虽然不能了解,却并非难以理解。
所以,齐巡正被打断了腿,会让葛头儿那么气愤,所以卢家勇宁愿自己丢官,也不愿意给营缮所修理东西。
“我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子柏风道,“还有十天的时间,来得及。你现在去找人带队,把报修之后,能够修理的地方都去弄利索了,剩下的我来搞定。”
卢家勇张口想要说什么,子柏风挥手道:“去吧!”
“是,那下官告退了!”卢家勇转身去了。
子柏风翻出了报修的记录,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
水道、陆路、改线、修缮、开挖,各种各样的工作不一而足,这十天要全部忙起来才行……
但是,最重要的问题却还是要解决……
子柏风心中默默寻思了片刻,伸手在虚空中划了几下,似乎在模拟着什么,然后点点头,道:“这样或许可以……去试一试!”
子柏风出了书房,向东边走去。
叫了葛头儿,子柏风道:“你带我去看看齐巡正。”
除了子柏风之外,其他几个巡正也各自有自己的书房,但是就没有这么敞亮了,齐巡正的书房,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房间,距离挺远,就看到有一个中年汉子在门外锯木头,墨绿色的官袍就系在腰间,上面沾满了木灰。
“齐大哥!”距离很远,葛头儿就喊了起来:“大人来看您了!”
齐巡正慌忙丢下手中的木头,站直了身子,突然觉得不对,又连忙放下官袍,对子柏风拱手问好。
“齐大哥,不必多礼。”子柏风伸手扶住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齐巡正大概是四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好像是有了五十岁,他个头不高,却挺壮实,头发有些花白,眼角也有了深深的皱纹,被子柏风握住了手臂,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在口中嘟囔着:“嗨,这拐杖,这拐杖……”
子柏风低头看去,他刚才在锯的木头就是一个简易的拐杖,大概是不惯做木工活,拐杖极为粗糙,旁边还放着一根已经断成两截的,似乎也只是简易的,看起来很是丑陋。
“齐大哥每天都要走路把附近的线路巡视一遍,拐杖都拄断了好几根了……”葛头儿低声道。
“买来的拐杖都不顶事,只能自己做。”齐巡正小声解释道。
“齐大哥,我来吧。”子柏风笑了。
“大人,这怎么可以?”齐巡正惶恐不已,子柏风已经一伸手,把那粗糙的拐杖拿在了手中。
“不成……”子柏风看看那木头,摇摇头,对葛头儿道:“老葛,你去我院子里,找我爹要几根好点的木头来,就说要做拐杖。”
葛头儿转身飞奔而去,不多时就抱着几根木料来了。
子柏风拿着几根木料端详了一下,手掌一晃,束月化作了短短的刀刃,那刀刃极薄极利,看起来不像是一把刀,而像是薄薄的冰片。
三下五除二,几根木料就已经被切削成型,子柏风把它们简单拼合起来,做的是前世经常看到的残疾人专用的拐杖,一段顶在腋下,一段抓在手中,形制复杂,无胶无漆,却严丝合缝,丝毫没有晃动之感。
但是这却并没有结束,子柏风手指抖动,手中的束月幻起了炫目的光彩,惟妙惟肖的云气蒸腾,飞龙狂舞,子柏风的雕刻技艺,更行精湛。
须臾之间,一支堪称艺术品的镂刻拐杖就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
“齐大哥,把你撑拐的那只手伸出来。”子柏风道。
齐巡正伸出右手,掌心厚厚的全是茧子,子柏风伸出手去,和他比了比,点点头道:“那便差不多……”
说着,伸手在拐杖的抓握处轻轻一握,一捋,宛若雕刻出来的握纹就出现在了拐杖之上。
“天子刻玉杖,镂形赐耆人。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子柏风朗声吟道,然后一松手,拐杖自己蹦跳着,撑到了齐巡正的腋下。
“走,齐大哥你跟我走一趟。”子柏风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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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一枚玉石断灵脉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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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自从被打断腿之后,齐巡正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这种健步如飞的感觉,支撑在肋下的拐杖,就像是长在了身上的另外一条腿,有些时候,齐巡正似乎都忘记了它的存在。
让葛头儿带上了几个兄弟,子柏风带着齐巡正、葛头儿等七八个人,一路向北走去。
此时正是码头繁忙时,路上人流如织,来往的车辆把一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子柏风等人一路步行,倒是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子柏风负手而行,脚下生风,越走越快,初时齐巡正和葛头儿等人还是加快脚步,疑惑子柏风怎么走那么快,到了后来,几个人都不得不小跑起来,到后来,子柏风在前面信步而行,后面这些人则是一路狂奔,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一路来到了曲水桥前,子柏风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齐巡正一行人都气喘吁吁,汗出如浆,所有人里,反而是齐巡正看起来好一些,他的大部分压力,都被肋下的一根拐杖分担去了。
“如何?”子柏风问齐巡正。
“大人法术神奇!”齐巡正伸出一根大拇指,别说现在了,就算是在腿没断之前,他都跑不了这么快,这么久。此时此刻,他怎么一个佩服了得,这声赞叹,真的是有心而发,没有半点虚假。
“曲水桥……”齐巡正左右看看,便以为自己明白了子柏风的意思,道:“大人请放心,我老齐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大人不必因为我的原因而为难。”
这曲水桥,正是营缮所想要修理的地方,此地名为曲水桥,是以桥为名,不过前些日子这座桥因为年久失修,而垮塌了一些地方,导致整个水路被阻塞,而后经过了清淤、与邻近处临时假设了一处桥梁,但是此处却依然没有完全修复。
曲水桥下的河流,也被称为曲水,恰巧通往营缮所,子柏风从这里看过去,就能看到灵气在此处阻塞起来,有大约三四成的灵气就此消散了,如此一来,营缮所后院的灵气,怕是会降低一个档次,和更低级的三等节点相当。
也难怪营缮所一直催促知正院赶快修理此处,对修士来说,灵气就是根本之源,没有了灵气,就等于没有了修行的资本。辛辛苦苦在这个体制内升到了正八品,终于能够享受二等的灵气节点了,却又硬生生被降低到了三等,谁能不恼怒?
齐巡正当然认识这个地方,他还以为子柏风是为了帮营缮所修理水道才带他们来这里。齐巡正摸了摸肋下的拐杖,心中叹了口气,也罢,有了这个,日后自己也不会行动太过不方便。知正大人刚刚上任,新官上任,总要烧起来三把火,总不能一上来就被监工司的人举报不作为。
只是大人毕竟刚刚才来知正院,没有经验,他们这么几个人可修不了河道,得想个什么办法,小心提醒大人一声才行。
齐巡正在知正院里人缘好,可不是没有原因的,此时他心中,就是全盘为了子柏风考虑的。
“不,我们今天来这里,可不是来修理河道的。”子柏风笑了。
他走了两步,走到了断裂的桥头,低头看下去。
果不其然,在断裂的桥面里,能够看到埋藏的玉石,整个西京的地下,到处都是这样埋藏在建筑、道路之下的阵法,大大小小的阵法,彼此连接起来,便形成了庞大的阵法,形成了灵气充裕的西京。
子柏风回过头去,看向了断桥前面的道路,他眨眼,再睁开,刹那间,他的双眼之中,就像是亮起了一对小太阳。
往来的人群,几乎都下意识地转过头去,避开了他的双眼,而子柏风的眼前,却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这是子柏风根据鸟鼠观所记载的一门观气法门修改之后,专门为自己创造出来的一种法门,子柏风称其为“灵力视野”,此时,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已经掩去,只剩下了灵气在眼前。
天地之间,突然黑了下来,光线被过滤掉,世界变成了虚无的黑。而在这虚无的黑里,有一团团各种形状的灵力跳动着。
人类、树木、石头、水流……
万物有灵,世间万物莫不蕴含着灵气。
那各色的灵气,就像是泼染在黑色画布上的各色燃料,比光线下的世界,更绚丽,更复杂,更多变,更美丽。
一时间,子柏风有些眩晕,这种“灵力视野”和大脑已经习惯了的画面完全不同,大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子柏风低下头去,地面之上,以玉石组成的法阵为节点,两个法阵之间,灵气以中间膨大,两端收束的束状传播着,就像是串在一起的香肠。通常法阵布在需要转弯的地方,但如果彼此之间的距离太远,还会加上一个法阵加以约束。
仅仅看水道图,子柏风还以为水道就是整个西京灵力的全部,现在看来,水道仅仅是主动脉,而这些布置在道路之下的法阵,则是起到了毛细血管的作用,把灵气从水道中抽取出来,辐射向更深的地方。
子柏风不自禁地又感叹了一番,西京的这个大阵之精妙,实非凡人之所能,真不知道当初设计出这庞大阵法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牛人。
即便子柏风熟读鸟鼠观关于阵法的书籍,对这整个大阵依然无法想象,不过眼下的一个角落,却难不倒他。
所谓阵法,就是灵气的回路,子柏风当初读阵法书籍时,就是把灵气当做电流,把阵法当做电路来理解的,不同的阵法,就是不同的电子元件,起到不同的作用,虽然整个大的电路图他看不懂,但是眼下的这一小段,却难不住他。
“葛头儿。”子柏风向前一步,用脚点了点地下,道:“把这块石板启开。”
“是,大人。”葛头儿连忙招呼几个下属拉起帷帐,把中央围起来,然后亲自动手,把石板掀了起来。石板打开,露出了下面排列的玉石。
一块石板之上,纵横画着无数的格子,就像是一个棋盘,格子的交界处镂空出了一个个的孔洞,只要把玉石按照方位放进去,就可以利用这石板组成各种法阵。
“不错的模块化设计。”子柏风赞叹一声,他真想看看西京的设计者,这种聪明的模块化和大规模化应用的主意都能想出来,真不像是一个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修士,而像是自己前世的科学家。
“大人,您这是……”齐巡正搭了一把手,把石头搬开。
正如现代化的大都市里,绝大部分的人不知道地下埋藏着什么仪器,什么线路一般,西京的大街小巷上行走的人,也绝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脚下埋藏着玉石,更不知道玉石埋藏在哪一块石板之下,知道这些的,只有手持标示图的知正院而已。
对子柏风等人,他们也像是现代化都市看正在清理下水道的环卫工人一样,丝毫不曾着眼,匆匆而过。
但懂行的人,却知道这中间的许多问题,看子柏风伸手取出了几块玉石,然后更换了一下位置,齐巡正有些愕然,道:“大人,这些玉石不能乱动,若是引起灵气紊乱,上峰责罚……”
“放心……”子柏风微微一笑,“这地方所能影响的,也就只有营缮所而已,三日之内,营缮所必来求我。”子柏风笑看了齐巡正一眼,道:“回去找了老卢,让他一起准备好了,好好难为一下营缮所的混蛋。”
“真的?”齐巡正还在皱眉头,葛头儿等人就都瞪大眼睛,欢呼起来。
“当然是真的。”子柏风笑而不语,“走,我请你们喝酒!”
“哪能,我请,我请……”齐巡正咧着嘴,“大人您也说了,私下里不论那么多,这里我年龄最大,理应我请……”
一行人撤了帷帐,说说笑笑离开了。
旁边墙角,郭邮局从阴影中转了出来。
他看着子柏风等人的背影,皱着眉头摇摇头,心中满是嘀咕: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难道他还懂阵法?
须知西京的阵法,和其他的各种传承体系都有所不同,可以说是自成一格。再则大阵埋藏在地下,没有经过专门的培训,怎么可能看懂?知正院唯一的一张阵图现在还在他的手中攥着呢。
大概是装模作样吧。
郭邮局这样告诉自己,他摇摇头转身想要离开,却又顿住脚步。
来都来了,看都看了,再看最后一眼,又何妨?难道就就这样离开不成?
这么一想,郭邮局大步走到了那石板前,伸出手去,默默感应。
他没有子柏风那双敏锐到极点的双眼,却有着极为敏感的灵气感应能力,这种能力,正是他努力修习的立身根本。
灵气如微风,在指尖流过,他把手贴在地面,挪动了几下,就探出了灵气的流动方向。
原本直接向前方输送的灵气,竟然在此一个转折,转向了旁边曲水河的方向,就像是一道灵气的逆流,把曲水河的灵气,直接吹到了另外一条支脉去了。
而曲水河的下游,灵气几乎完全被断绝,营缮所的灵气,竟然被几块小小的玉石,直接扭转了。
怎么可能?
那一瞬间,郭邮局心中闪过了荒谬绝伦的想法,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而且做到这点的,竟然还是子柏风?
难道子柏风其实是阵法大家?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伸出手去,想要去揭开石板,但是手指落到石板上,却又犹豫了。
“干什么呢?”今天郭邮局穿了便服,不曾着官服,四周的行人都瞪过来,还以为他乱动地上的石板呢。
郭邮局微一皱眉,站起身来,转身消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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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一朝扬眉又吐气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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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不到半天的时间,子柏风带着齐巡正等人出去转了一圈,放言营缮所三日内毕然求上门来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知正院。
对这个说法,就连跟着他去了的齐巡正和葛头儿,都不敢相信,他们俩把那几个跟着去的兄弟叫来训了一顿,问到底是从谁口中传出去的消息,都说自己没有传出去。
但不论是谁走漏了消息,反正消息是传出去了。
知正院里,为子柏风担心的有之,齐巡正、葛头儿;将信将疑的有之,卢知副;等着看子柏风笑话的有之,金泰宇等人;莫名惶恐的有之,郭邮局。
但是更多的,却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个想法,都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把一件事情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
子柏风完全没有自己被当做了谈资的觉悟,一回来就钻进了书房,到了晚上才回去后院,第二天也是如此,等到了第三天,早上子柏风刚刚从后院走出来,就听到一阵喧哗声,葛头儿就在一旁呆着,看到子柏风,悄悄对他摆摆手,蹑手蹑脚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大人,张所副来了,现在正在前面装孙子呢。”
“衣服脱下来给我。”子柏风勾勾手指,葛头儿茫然脱下身上的衣服,子柏风直接披在了官袍外面,略一整理,就看不出来身上的官服品级了。子柏风本来就年轻,现在一看,就是一个刚刚顶替了自家老人工作的普通巡查员。
子柏风大摇大摆走出去,抱着肩膀站在人群中,笑眯眯地看着,葛头儿也笑眯眯地凑过来。
卢家勇看到子柏风,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子柏风摆摆手指,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哎呦我的卢大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啊……”张所副正努力拍着自己的胸膛,似乎这样子就能够把之前说出来的话收回去一般,“我们同在西京,彼此都是兄弟,开个玩笑什么的,何必放在心上……”
“装相,装傻,装孙子。”子柏风呲笑一声,“第二阶段了。”
“可不是,刚才进来的时候,还人五人六的,呼喝着要见知正大人您呢。”葛头儿嘿嘿一笑,道:“大人您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我看啊,那就是猪鼻子插葱,装相!”
“这会儿又开始装傻了。”齐巡正笑眯眯走过来,在子柏风身边,半边身子挡住他,有一种帮他打掩护的意味,袍袖下面一拱手,道:“大人神机妙算!”
“看着吧。”子柏风微笑着继续看戏。
“不是我们不想去修,我们的郭巡正身体不适,抱病在家,确实没办法去修理,你们也知道,我们知正院就这么一个郭巡正,可是宝贝疙瘩,累到了怎么办?”卢知副打了个哈哈。
又纠缠了几句,张所副苦着脸道:“卢兄,卢大人,卢大爷哎呦喂,就算是兄弟求您了,不然您让让路,让我去见见知正大人?我家大人的脾气您也知道,现在我家大人震怒了,兄弟我别说官帽子了,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了啊!”
“不会吧,我怎么不信所正大人还能取了你的身家性命?大不了拿了你的官帽呗?没事,咱们兄弟啥关系,到时候来我们知正院,当个刀笔吏,又清闲又体面,养老多好啊,是不是?”
子柏风这会儿都快喷出来了,原来卢大人也是睚眦必报的家伙,这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对啊,我们还缺少一个账房,张大人您笔头那么好,不如来我们这里当账房呗?”人群中有人起哄,但是人太多了,不知道是谁。
张所副暗地里牙齿都快咬碎了,他们这些底层官员,在这一个砖头能砸死杀三品大员的西京,还真没啥官威官体,但即便是如此,被人这样嘲讽,也是生平第一次。
不过想到早上所正暴跳如雷的样子,还有如果不能解决就不要回来的语气,说不定自己下辈子,真的要趋势干刀笔吏去了……
任由张所副委曲求全,软磨硬泡,卢知副都不为所动,最终,张所副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张老弟,慢走!”卢知副还在后面喊了一嗓子,顿时引起了一片哄笑。
等到张所副走出知正院的大门时,整个知正院都已经一片欢腾。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发饷的日子呢。
子柏风把身上的罩袍扯下来,对卢知副一竖大拇指,道:“卢大人好口才!”
“哪里哪里,知正大人好算计!”两个人互相恭维一番,彼此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卢知副只觉得,自己这个上官,虽然刚刚上任,却好似已经是多年老朋友一般,当初的隔阂已经一扫而空。
门口人影一闪,金泰宇姗姗来迟,看到众人都在院子里,金泰宇呵呵笑道:“各位都是在送营缮所的张所副吧,我刚才在门口跟他聊了两句,来迟了,见谅见谅。”
看众人都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他却会错了意,得意洋洋道:“咱们知正院的完修率一直不太高,张所副就主管完修率考核,想来多和他交流交流,能让他在考核上稍微抬抬手也是好的。”
“那就辛苦金大人了。”子柏风点点头,道。
“哪里,哪里,应该的。”金泰宇又呵呵笑了笑,不知道模仿的哪位大人物,本打算营造出云淡风轻气度非凡的感觉,谁想到反而像是圣诞老人。
子柏风转身翻了翻白眼,再英明神武的人,也有脑袋犯浑的时候,自己这么英明神武的聪明人,当初怎么就对这家伙生出了恻隐之心了呢?
“知正大人,晚上下官做东,在清秋楼,不醉不休如何?”卢知副心中那个爽啊,只觉得自己多年的抑郁之气都已经一扫而空,他在这里当了五年的知副,就受了五年的气,今天可算是捞回来了。
“请客做东?”金泰宇提高了声音,道:“这种事情卢大人您可不能和我抢。清秋楼太偏了,咱们去锦华楼,各位都去,好酒管够!”
众人都看看他,然后转身散去了:“走了,走了,干活去了。”
搞不清状况的人,最无聊了。
“金知副,刚才监工司送来了几份文书,就在你的书桌上,需要你批阅。”卢知副给他解围,金泰宇还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弄错了,闻言点点头,一步三晃,哼着小曲去了。
子柏风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无语,等到他走远了,子柏风才转过头来。
“那就清秋楼,我可以带家眷吗?”子柏风笑问。
“当然可以。”卢知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带多少都管够。”
今天真是扬眉吐气了一番,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估计晚上都要多吃几大碗饭。
“大人,咱们是不是去给他修了?”齐巡正压低了声音,道:“只要您一句话,我去把玉石改回来,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子柏风深深看了齐巡正一眼。
齐巡正并非是修士,不怎么可能明白阵法的奥妙,他却如此笃定可以把于是改回来,要么是他对阵法也有一定的造诣,要么是他对很多玉石的拜访都了然于心,死记硬背了下来,要么就是当初他仔细记住了子柏风的小动作。
这三点,不论是哪一点,都极为难得,很是值得培养。
齐巡正被子柏风一眼看的心里乱扑腾,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子柏风笑道:“不用,才来了一个小所副,正主还没求上门呢,就值得我知正大人亲自去修理?他们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顿了顿,拍了拍齐巡正的肩膀,道:“再说了,还有一件事没做呢。”
齐巡正被说的莫名其妙,自家的这位知正,哪里都好,就是太喜欢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子柏风丢下了卢知副和齐巡正,扯过葛头儿低声吩咐了几句,葛头儿瞪大眼睛,问了几句,然后抓抓脑袋,转身跑掉了。
“回去干活了。”子柏风对齐巡正道:“齐大人,虽然曲水桥不能修,但是其他能修的地方,咱们都去修了去,你带队,我跟着,咱们一起忙活完了,别让卢大人真个来给我来当文书刀笔吏。”
若是平日里,别人这样揭卢知副的短,卢知副定然会恨上他,但是今天,他听到这话,只觉得一阵阵快意,扬眉吐气,道:“真给大人当个刀笔吏,我也愿意,就怕大人看不上我。”
“那不能!”齐巡正拍拍胸口:“老齐我现在跑得飞快,这十天我不睡觉,也把这些东西修完咯,两位大人请放心!”
“同去同去,我也是巡正出身,这么久不干活,都生疏了。”卢知副今天真个好心情,竟然也要同去。
“那边同去。”子柏风哈哈一笑,伸手点在眉心。
昨天还白花花一片的执政府,今天已经灰扑扑了,代表各个人的黑点,黑白参半。
齐巡正、葛头儿几个人,现在都黑漆漆了,对子柏风是完全信服了,卢知副也是黑黝黝一片,差不多搞定了,不过还有一些顽固分子,依然是雪白雪白的。
譬如金泰宇,譬如郭邮局。
一行人点齐了人马,出去干活去了。
金泰宇好不容易忙活完了文书工作,从书房里出来,就听到整个知正院静悄悄的,似乎没几个人。
“奇怪,人都到哪里去了?今天晚上锦华楼,有没有人去啊!”
回答他的是稀稀拉拉的三两个人不明意义的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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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一脚踹断仇人腿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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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太阳刚刚下山,子柏风就带着人来到了清秋楼。
说带家眷,子柏风还真不客气,带着自己老爹,加上小石头这个小吃货,若非子吴氏被府君夫人叫去聊天去了,子柏风非要把一家人是带齐了,誓要让卢知副大出血才行。
卢知副却只是带了自己的儿子,比子柏风年岁还大些,清清秀秀,笑起来有些腼腆的青年书生。
“这是犬子卢生,再过两年,我也让他去参加西京乡试。”卢知副介绍道。
“这是我爹,这是我弟弟小石头。”子柏风摸摸小石头的脑袋介绍道:“你都认识了。”
不认识上官的家人,是不可能的。
“伯伯!”小石头很是乖巧地问好。
“这个……”卢知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咱们各论各的。”子坚笑着打招呼,道:“卢大哥便叫我子老弟吧。”
“这怎么行……”卢知副有些局促,那不是成了知正大人的长辈?
“我还叫了几名巡正过来。”子柏风道,“今天可要卢大人好生破费一番。”
卢知副哈哈大笑起来,道:“那是自然。”
身为知副多年,即便是俸禄不高,但是知正院可是油水丰厚的衙门,怎么能够没有点家底?等闲人还是吃不穷他的。
不多时,齐巡正等三位巡正都到了,齐巡正道:“郭巡正还在家里养病,托我向知正大人告罪。”
说是告罪,估计也是齐巡正的委婉说法,郭巡正定然不会这么客气。
“无妨,来,大家都入座吧。”卢知副招呼着众人入座。
众人选的是一个靠窗的大桌,彼此推让了一番,让子坚坐了上首,其他人也不计较,彼此插空坐下来。
席间,子柏风的好酒量发挥了极大的功效,众人把酒言欢,气氛热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子柏风从窗口俯首看去,下面葛头儿穿了一身麻布衣服,看起来像是一个穷苦的码头苦力,正蹲在窗户外面,他看到子柏风看下来,就伸手指了指对面的酒楼。
子柏风抬头看去,对面的酒楼靠窗处,也坐了几个人,其中几个穿着藏青色的衣服,显然是监工司的人,在座的还有两三人身着墨绿色官袍,是九品官。
葛头儿比划了一下胡子,子柏风看去,就看到果然有一人满脸横肉,留了胡子,看起来颇为凶恶。
难怪这人如此嚣张,原来也是修士,想来他的身份在营缮所和郭邮局地位相当,属于众星捧月的人物。
子柏风这边众人都是穿的便服,不怎么惹眼,对方并未发现这边他们这些人。
“齐巡正。”子柏风道。
“叫我老齐就好。”齐巡正乐呵呵道,他一只手抱着自己的拐杖,就算是吃饭都不舍得放开,小石头正偎在他的怀里,跟他说着自己在蒙城的趣事儿。
“那,老齐,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还有一件事没做吧。”子柏风道。
齐巡正瞪大眼睛,不知道子柏风在说什么。
子柏风把杯中酒一口饮下,然后手腕一甩,手中的酒杯宛若流星一般射出,直射对面的窗口。
“哎呦,谁拿酒杯砸老子!”那边胡子男痛呼一声,转过头来一看,顿时狞笑起来:“我说是谁,原来是齐瘸子,你竟然敢挑衅老子,是不是另外一条腿也想被打断了?”
“他是三条腿都想断。”另外一个身穿九品官服的男人也笑了起来。
这些对普通人来说,高高在上的官员们,私下里也不过是一群粗俗的男人罢了。
“你敢骂齐伯伯,你个坏人!”子柏风还没说话呢,小石头却是不乐意了,从后腰一抹,一只大弹弓已经落在手里,他抬手,一颗石子就嗖一声飞了出去。
“哎呦你个小杂种……”胡子男一时不查,直接被那石头砸中了鼻子,顿时鼻血长流,顿时张口就骂。小石头哪里能让他再骂下去,人家可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他那弹弓,在蒙城也是一绝,这不学无术的小家伙,偏偏跟子柏风学了点歪才,跟子坚学了点雕刻,在他的弹弓上雕刻了“白石起,飞剑落,弹弓扬,仙人绝。”十二个字,很是骚包。
胡子男骂声未歇,小石头又是一石子砸在了他的门牙上,这下子胡子男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胡子男,虽然修为不错,但是也和郭邮局一样,属于文职修士,战斗力弱的跟渣一般,也就能欺负一下普通人,哪能和蒙城一霸的小石头的弹弓比。
“打。”子柏风微微一笑,冷声道。
“打!”下面葛头儿发一声喊,四周突然冲出来二三十号子人,一个个都穿着便服,拿着棍棒,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直扑对面的桌子而去,稀里哗啦,人还没打着,满桌子菜先被打碎了,飞溅出来的菜汁,格外凌厉绚烂。
而后者沾满了菜汁,油腻腻的棍棒,呼啦啦打在对方身上。
那些人也是奋力反抗,奈何知正院这次早有准备,准备好,埋伏多时,他们再怎么反抗,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个抱着脑袋,哭爹喊娘。
“照腿打,给我都打折了!”葛头儿自己也冲出去,加入了战团,兴奋的像个吃了春药的猴子,似乎眼前的营缮所的人都是母猴子一般。
“滚开,老虎不发猫,你把我当病猫不是?”对方毕竟有修士,再怎么没战斗力的修士,总也比普通人厉害,胡子男一把推开一个拦路的,再一脚踹出,一个倒霉的家伙,半晌站不起来。
“大人,快让他们回来,兄弟们要吃亏。”齐巡正找急忙慌地站起来。
“别急。”子柏风吹了一声口号,下方一条黑影突然从马厩里面冲出来,却是一头黑色的驴子。
这头驴子冲入了人群里,见脸踢脸,见腿踹腿,不消片刻,几个营缮所的家伙都抱着小腿嗷嗷叫起来,看其中几个人小腿的弧度,显然是被揣折了。
这还是踏雪踢下留情,否则他们现在就不是腿疼,而是蛋疼了。
“啪”一声,一个人从窗口飞进来,大字型趴在了桌子上,卢知副一个躲闪不及,被菜汁溅了一身,其他人却是闪得快,包括卢知副的儿子卢生,都早早站了起来。卢知副茫然地看了一圈,最终只找到了一个目标,他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飞过来的不是胡子男是谁?他在桌子上像是王八一般哗啦了一下,就想要爬起来,谁想到一股冷冽的杀意从脖颈后方传来,让他如坠冰窟,动也不敢动。
不知何时,一束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就照在了胡子男的脖子上。
“起来!”葛头儿从窗户翻进来,他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看胡子男趴在桌子上,只当他已经摔晕了,一把拽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从桌子上拎下来。
“老齐,是他吧。”子柏风问齐巡正。
齐巡正慢慢点了点头,一向平和的眼中,也泛起了难言的激动。
葛头儿又招手喊了俩人进来,三个人两个抱着胡子男的腰胸,一个拽着胡子男的大腿,拽直了。
胡子男想要挣扎,但是那一束冷硬如冰的月光,却始终照在他的身上,他的眼力还是有的,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敢动弹分毫,就会死去。
他的直觉没错,他不但会死去,而且会毫无痕迹的死去,保管最有名的名医,也查不出他的死因来。
束月杀人,向来云淡风轻,宛若月光过处,只留风情不留痕。
所以他没动,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齐巡正,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强奸的小媳妇一般,想要反抗,有无力反抗,让人充满了暴虐的快感。
“错了,那条腿。”子柏风瞪了葛头儿一眼。
“哪条都是腿,都一样,都一样。”葛头儿嘿嘿一笑,拽起了另外一条腿。
“老齐?”子柏风伸手一指外面,一群人哎哎呦呦的抱着腿呻吟。
“别的腿我都踹折了,这个留给你,可别丢了咱知正院的名头,踹的漂亮点。”
齐巡正喘了一口气,似乎吸进肺部的不是空气,而是辣椒,他觉得自己的胸口火辣辣的痛了起来,就像是过去的那每一个日夜,每当想起自己被人打断腿却无处讨理时一般。
齐巡正转身,跑了几步,飞起一脚。
“嗷!”一声惨叫,响彻夜空。
“换酒席。”子柏风摆摆手,就像是做了一件什么再普通不过的事一般,连看都懒得看那胡子男一眼,葛头儿咧嘴一笑,把胡子男拖走了,然后他们把胡子男向外面一丢,一大堆人就像来的时候一样,跑得一干二净,半个不剩。
“实不相瞒,我还没来西京之前,就想要当个惹是生非欺男霸女的狗官了,今天才终于如愿以偿,果然爽!”子柏风举起手中的酒杯:“当浮一大白!”
“大人……”齐巡正绝对没想过,子柏风所说的还有一件事没做,是这件事。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
“自家兄弟,不用多言。”子柏风摆摆手,转头又对卢知副道:“卢大人,我说过了吧,今天你可要破费了,快快,换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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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一场报应来得快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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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卢知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觉得今天真是畅快万分,哈哈大笑道:“好!换酒席,大人您海量,老卢我今天晚上也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
“本就该如此。”子柏风哈哈一笑,就卢知副这酒量,想要拼倒他,没戏。
众人干了一杯,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嚷嚷的声音:“什么人在此闹事?都抓起来,抓起来!”
卢知副还留着一点酒量,就是担心这个,他摇摇晃晃站起来,道:“知正大人,我和东亭监刑司知正院的知副有些交情,我出去处理一下。”
“不用,坐下喝酒。”子柏风伸手虚虚一压,卢知副就噗通一声坐了下来,好像真的压倒了他一般,倒不是子柏风用了什么法术,而是他本来就站不稳了。
听到监刑司的人来了,那几个在外面抱着腿嗷嗷叫的家伙顿时叫得更大声了。
谁想到,还没被人同情,就先挨了几下。
“叫什么叫?你们这些祸乱西京安宁之徒,跟我回去好好交代!”一个声音粗声粗气道。
“大人,这几个都是九品的大人……”
“我管他几品?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都不知道?带走!统统带走!”那粗鲁的声音说这话,就走到了窗前。
卢知副、齐巡正等人都屏住了呼吸,很是紧张,这么一个野蛮粗鲁的家伙,可不是好对付的,卢知副的面子,不知道管不管用。
有一个巡正甚至不敢正眼看过去,只觉得一个黑铁塔一般的影子挡在了窗口,极有压迫感。
“千山,进来喝一杯吧。”子坚笑道。
“不了,子叔您忙。”落千山抓了抓脑袋,顿时从穷凶极恶之徒变成了纯良憨厚青年,“我得先把那些人弄回去,先弄点口供再说。”
说完,还不忘伸出一根粗大的手指,指着子柏风:“你小子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我醉了。”子柏风吱溜一声喝光了杯中酒,瞪着俩清明无比的眼睛,装傻充愣。
“我跟你说,营缮所的所正可不好对付,你小心点,别阴沟里翻了船。”落千山压低声音叮嘱了子柏风一声。
子柏风点点头,落千山好心好意来提醒,他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对敌人的不重视,就是对自己的不重视,子柏风经历了那么多,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子柏风是在第二天早上见到的营缮所所正的。
营缮所所正姓古,名秋,听起来是一个挺文雅的人。
但其实不然,所谓古,十口为古。所谓秋,焚禾为秋,古秋这个人,其实是辖下各级主管修缮的部门闻之色变的人物。
十口,贪心不足满身口;焚禾,吃拿卡要不给留。这位古秋若是下去巡查一次,那非要把下面的人搜刮干净了才行,而且是个只吃不拉的性子,别人都是貔貅,这位是古秋。
这样一个人,已经在所正的位置上坐了三十年,也难怪知正院和营缮所关系如此之差,彼此之间冲突不断。想要养活这样一个贪心不足的家伙,营缮所的人不得不到处捞外快。
不过不论多少人想要搬倒他,这位古秋却一直在原来的位置上屹立不倒,想要高升或许没戏,但是想要原地霸占着那个职位,却没人能把他顶走。
“大人!”古秋站在门口,命人进来通报的时候,卢知副扯住了子柏风的袖子,苦口婆心叮嘱道:“大人,不论古秋说什么,大人您都要忍一时之气,千万不要和这个古秋正面冲突起来,上次工部的上官都被古秋打断了一根骨头!”
昨天晚上卢知副喝多了,此时说话还一股酒气,不过看他满脸惶急的样子,子柏风也点点头,道:“放心,是他在求我,不是我在求他。”
“大人啊,您有所不知,这位古秋的背后是那位蛮牛元帅,最是蛮不讲理……”卢知副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中门咚一声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身穿和子柏风同样款式的湖绿色官服的威猛壮汉从外面冲了进来。
“子不语小儿!你家爷爷来了!”进门就是一声吼,子柏风定睛看去,这位威猛壮汉怎么一个威猛了得?
狮鼻环眼阔口,头发根根如钢针直立,子柏风但觉得落千山这人已经是粗鲁的典型,此时一看,嚯,眼前这个人,那是塞张飞胜李逵,活脱脱一个黑铁塔,一张大手跟扑扇一般大,一把就向子柏风的肩膀抓了过来。
“你给我过来!”
那一瞬间,子柏风有一种错觉。
这错觉并不是说遇到了绝顶高手,那一张大手也不是看起来无法躲闪,实际上也无法躲闪,变幻莫测,神奇非凡。事实上子柏风只是向后退了一步,就躲开了对方的一只大手。
这错觉是——尼玛老子到底是在西京当官还是在西京混黑社会啊老子昨天刚刚把别人的腿打断了今天人家的老大就找上门来了老子今天到底是再把他的腿打断踢出去还是矜持文明一点像个书生而不是像个强盗啊!
好,今天难以善了了,子柏风算是看出来了,他一挥手,道:“让开!”把身边的卢知副推了出去,卢知副踉踉跄跄差点跌倒,好在一个差役伸手扶住了他。
“好小子,身子骨没有二两肉,还挺难对付,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打过你家爷爷我!”一把没抓到,古秋顿时大怒,一撩下摆,刷一声抽出了一把鬼头刀来。
这家伙竟然还在官袍之下藏了家伙,而且那刀显然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比一般的刀大了长了好几分,刀身上还纹着一个十口燃火的怪物,狰狞异常。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古秋一亮兵器,身上的灵气就鼓动起来,宛若身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他的灵气是火属性的,和丹木宗差不多。不过丹木宗是木生火,暴烈中还带着一丝生机,但他的火焰,却好像是地狱绝火,焚烧一切。
这一下子,不用子柏风清场了,其他人都哗啦啦啦闪了开来,一个个都在那里看热闹。
“大人加油!”葛头儿在旁边还看的兴高采烈,大声喝彩叫好。
加油个你妹!
子柏风那个恼怒啊,老子又不是油灯,加什么油,亏我待你们那么好,关键时刻,连个舍身护主的都没有。就你齐大哥,昨天还感恩戴德的,今天怎么就假装找不到拐杖了呢?不就在柱子后面放着的吗?
奶奶的,连个关键时刻能够顶上去的保镖都没有,自己这知正当的太失败了。
果然还要培养几个打手才行啊。
不过此时子柏风也不能退缩,再说了,这时候就算是他想要退缩,也没人顶上啊,总不能弱了他们知正院的名头。
子柏风屏息静气,灵气溢满全身,瞪眼看过去。
他其实并不擅长和人正面对决,他更喜欢的还是偷袭或者暗算,不过事到临头,他也不惧。
只是,在抬头看过去的刹那,他却猛然吃了一惊,道:“咦,你……”
“看刀!”在子柏风分心的刹那,古秋一刀劈下,直劈子柏风脑门。
“完了,我命休矣。”古秋的这一刀,出手刁钻,时机卡的非常准,恰好在子柏风分心时,子柏风压根就来不及躲闪,甚至来不及格挡,甚至他的念头都没有转过来,刀已经临身。
“啪,噗,哎呦!”三声响。
第一声,是古秋一刀拍在了子柏风脸上,第二声,是子柏风口中喷出鲜血的声音,第三声,是子柏风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啪一声趴在地上,痛呼的声音。
子柏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自己背上猛然被人踏上了一只脚。
然后子柏风就像是一只被人踩在脚下的王八一样,在地上胡乱划拉起来,却是怎么也挣扎不开来。
“混蛋,放我起来!”子柏风在地上挣扎着,却听到呲的一声,一把刀从他的脖子旁插入了地下。
“说,求爷爷饶我不死!”古秋的声音从子柏风的背后传过来,通过踩在背上的脚和空气同时产生了共振,瓮声瓮气的。
“哎,乖孙子!”子柏风虽然武力上没占了便宜,口头上却绝对不肯吃亏。
“好你个小子,还给爷爷我耍猴戏,好,既然这样……”背上的声音接近,似乎古秋弯下腰来,抓住了子柏风的左手,一把扯了起来。
“好漂亮的手指,你若是不说,我说不定扭下两三个来。”子柏风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掌一阵剧痛,手指真差点被扭下来。
“放开知正大人!”眼看着事情不妙,刚才逃到了一边的葛头儿和齐巡正都急了,冲了出来。
“站住,我的刀可不长眼。”古秋整个人都蹲到了子柏风的背上,压得子柏风几乎喘不过气来,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死沉死沉的。
自从来了蒙城之后,子柏风可就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心里怎么能够甘心?好在古秋虽然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却也知道见好就收,子柏风也是修士,且有后台,他可以侮辱玩弄子柏风一番,却不能真的和子柏风背后的人结下死仇。
他看子柏风死不服软,只能从子柏风下来,踢了子柏风一脚,道:“算你小子硬气,今天我就先饶过你,不过今天晚上若是曲水河还没修复,我就一刀把你的胳膊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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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一个古秋不是人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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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古秋大步走了,卢知副等人连忙上来把子柏风扶起来,道:“大人……唉……大人……你们怎么也不保护大人!”
齐巡正苦笑着摇摇头,一直以来子柏风表现得太胸有成竹了,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误的估计。
奶奶的,这就是装逼遭的罪啊,若是昨天晚上不装得那么厉害,今天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子柏风苦笑。
“快把知正大人扶回去。”卢知副吩咐道,“去去,看热闹的,都给我散了!”
子柏风回到了后院,子坚等人连忙跟了过来。
“哥你又被人打巴掌了啊。”只有小石头,还咯咯笑着,不知道心疼。
一个又字,顿时唤起了子柏风的记忆,上次被人打巴掌,已经是好遥远的事了,那次是因为自己嘴欠,被柱子叔打了巴掌。
不过这次,却是被人用刀拍脸,对方不但不是自己的长辈,还是自己的仇敌,子柏风心中的憋屈,那就别说了。
等到人都走了,束月从子柏风的袖中幻化而出,怒瞪着子柏风。
她很不满,刚才子柏风遇到危险时,她想要出手,却被子柏风阻止了。
虽然子柏风没有遇到危险,但是她却依然非常愤怒。
“我知道你很生气,不过束月……”子柏风还没说完,啪一声,束月又给了他一巴掌,顿时另外一边脸也肿了起来。
然后束月掉头就走了。
落千山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子柏风两边脸上贴着两片膏药,膏药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消肿”。
当时落千山就笑cry了,差点直接趴地上爬不起来。
“笑么笑,没见过人挨打啊!”子柏风顿时不爽了,养妖诀的灵气滋润之下,他的脸已经比刚才好多了,刚才说话都有点大舌头。
“什么情况?很难缠?”落千山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嘟咕嘟灌了两口,然后噗一声全喷出来,“这什么鬼玩意儿?”
“我娘煮的药茶……”子柏风笑的眼睛都弯了,“千山,谢谢你帮我喝了啊!”
谁想到旁边还有个小警报器,小石头刷一声跳起来,大叫着:“娘!哥把药茶倒掉了!”
“小心你的屁股!”子柏风那个气啊,这小混蛋,就不该疼他!
“小心你的脸吧!”落千山哈哈一笑,然后正色道:“到底什么情况?”
“没什么,就是一时分心而已。”
“骗人。”落千山嗤之以鼻。
“好吧,其实那个古秋,他不是人。”子柏风道,伸手把面前的一个杯子递给落千山,里面装的是清茶,子柏风拿来兑着药茶喝的。
“嗯,真不是人,竟然敢打你。”落千山道,“不如我去会会他。”
“不是,我说的不是人,是真的不是人。”子柏风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看出来了,他是个妖怪。”
“妖怪!”
噗一声,落千山又把口里的茶喷了出来。
“是呀,所以我很震惊。”子柏风摇摇头。
人与妖怪的对立,是现在环境逼迫下的产物,但是竟然有妖怪生活在人类的世界之中,还生活的那么好,成了八品官?
这事儿子柏风可不知道,不论是府君,还是其他人,都没给他这个讯息。
说出去,未免太危言耸听了。
“你看错了吧。”落千山还是摇头。
“你觉得我可能看错吗?”子柏风指指自己的眼睛。
“总而言之,还要去会会他。”落千山站起来,道:“我去试试。”
“别去,你打不过他。”子柏风道。
“你看不起我!”落千山愤然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肿着一张脸回来了。
“我不是他对手。”
子柏风就噗一声笑了。
他对落千山太了解了,这家伙只有在拼命的时候,战斗力才爆棚,不拼命的时候,战斗力能有平时的三成就不错了。
这家伙就是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霸刀诀那种要伤人,先伤己的功夫,他都练,这样的人,和别人比试的时候,压根就兴奋不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做?”落千山道,“我从前面过来,听到他们都议论纷纷呢。这回你人可是丢大了。”
“丢人倒没关系。”子柏风看看自己的瓷片,众人的忠诚度不降反升,大概是觉得子柏风吃瘪了,反而距离更近了。
而且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子柏风知道落千山的脑子在这种时候向来就是摆设,压根就不会转,直接解释道:“我是在对他为什么能生活在人群中感兴趣。”
“为什么?”落千山疑惑。
“白痴!”子柏风无语,他指了指旁边盘在树荫下的小青,道:“你说为什么?我现在都不敢让他们离开我的视线,生怕他们哪天被人降妖伏魔了!”
“哦,哦哦?哦哦哦!”落千山顿时恍然大悟,不,不是顿时,而是在哦了两三声之后,才恍然大悟的。
子柏风对这家伙的智商已经完全没有信心了。
现在这些小妖怪们还不能化形,若非有心人,估计不会太注意。
但是日后,这些妖怪们成了气候了,那该怎么办?还把它们拴在身边?还是让他们过着被人追杀的日子?
无论是哪一种,都对他们太残忍了。
想要改变这种状况,一种是改变人和妖怪彼此之间的对立状况,譬如蒙城。
另外一种,就是让妖怪伪装成人。
后面一种办法,子柏风一直有一种朦胧的想法,却一直不成熟,现在却突然发现了竟然真的有人做到了。
“这么说,果然很重要。”落千山点了点头,“那我便再去会会他!”
落千山站起来,顺手把子柏风脸上的膏药揭下来一个,贴到了自己脸上,就又去了。
“喂……”子柏风一个没叫住,无奈叹口气,看来自己另外一边脸上的膏药也马上就要不属于自己了。
这家伙,找虐啊这是,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啊。
他有脑子吗?
揉揉脸,脸上的肿基本已经消了,养妖诀的效果还是很棒。
小石头拽着子吴氏来了,就看到子柏风正淡定地喝着药茶,子吴氏顿时把小石头的耳朵扭了三圈半:“让你撒谎!”
私下里,子柏风对小石头做了个小鬼脸。
……
夜晚,子柏风来到了双井弄,他从那楚胖子手中强买来的两个院子,就在双井弄。
西京的大街小巷,多以水命名,不论是曲水桥,还是双井弄都是如此。
勒令楚胖子三天之内搬走,今天下午的时候,葛头儿来汇报说,楚胖子已经搬走了,还托他来汇报一声。
一边汇报还一边偷眼看子柏风的脸,心想知正大人不愧是知正大人,脸皮也这么厚,被人那么打了都没事。
而到了夜晚,子柏风便来到了这院子里,果不其然,整个院子都已经被搬空了,空空如也,一目了然。
葛头儿跟在子柏风身后,知道子柏风要来,他便自告奋勇跟上了,此时看到院子里的境况,顿时撇了撇嘴,道:“这个楚胖子,真小气,什么也没有留下。”
“没留下更好,我恰好不用再整理了。”子柏风左右看了看,点点头,道:“嗯,这院子好生收拾一下,倒是一个不错的所在。老葛,你认识什么造园、装修的好手吗?”
“大人您打算如何做什么?”葛头儿有些疑惑,在他看来,这处已经不错了。
“是不错,不过却还不能住人。”子柏风笑了。
在知正院住了几天,他的眼界也高了不少,不过这也暴露了他是土包子的事实。
“老葛,你拿个榔头过来,帮我挖几个坑。”子柏风道。
“好嘞!”葛头儿也不问为什么,直接从墙边拎了一个榔头,在子柏风指定的地方挖了起来,子柏风站在那里,略一琢磨,便丢下了一颗玉石,然后走了几步,又让葛头儿继续挖。
一个挖,一个丢石头,过了小半个时辰,子柏风就在院子里布下了一个简单的法阵。
看葛头儿都已经气喘吁吁了,子柏风笑道:“老葛,你这样可不行啊,这样跟我干活,几天就累趴下了。”
“没事儿,大人,我身体壮实着呢。”葛头儿抹抹汗,道。
“老葛,你愿意修仙吗?”子柏风突然问道。
“大人说啥?”葛头儿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跪倒在地。
“修仙,修真,当修士。”子柏风道。
“这……这……”葛头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整个西京,谁不想修仙?可是修仙哪里是那么好修的?天赋、悟性、机遇、才干缺一不可。
能够跨入这道门槛的,要么是天赋杰出,要么是大富大贵,须知西京的灵气虽然充裕澎湃,但一个修士所消耗的灵气,比之凡人多上千万倍,再多的灵气,也容纳不下许多的修士。
也就只有子柏风,不把修真当回事。
反正,他现在已经摸索出了养妖与修真的平衡之道。
再则,他现在深感身边无人可用,实在是不习惯。
“我除了是知正院的知正,还是鸟鼠观的掌门,我们鸟鼠观只是一个小门派,麾下就七八个人,你若是愿意,我便收你为记名弟子。”
“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葛头儿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别忙,记名弟子而已,就是外门弟子,还不一定能叫我师父呢。”子柏风连忙竖起一根手指,毕竟和葛头儿才认识了三四天,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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