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分道扬镳
周宪章见势不妙,急忙拦在了两派人中间,这一下,两派人的枪口都指向了周宪章,姚喜大怒,一声呵斥,率领总督府卫队冲了进去,把枪口对准两边的维新党和革命党。
林耀祖举起手枪指着唐才常的脑袋:“你他妈的给老子放下武器!”
唐才常一声冷笑:“看来,章军要和乱党携手造反了!”
姚喜也是拔出手枪,指向了秋瑾:“你也给老子放下武器!”
秋瑾斥道:“如此说来,你们章军是甘心做满清鞑虏的奴才,镇压革命志士了!”
刘永福慌忙摆手:“秋女士,唐先生,误会,都是误会,我台湾军民愿意和二位交朋友,请各位暂且放下枪,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汉纳根则是耸耸肩,苦笑着摇头:“中国人真是奇怪,打仗的时候是兄弟,仗打完了,就成了敌人了。”
周宪章心头哀叹,今天这一出,本来是他故意安排的,就是想把革命党人和维新派人的矛盾公开化,可这两派人真的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周宪章心中却是极为难过。
这是中国人的悲哀!
满清末年的中国,国弱民贫,受尽列强的欺凌,有人说,这是中国人不齐心。其实,不齐心只是外在表象!
有着五千年文化的华夏帝国,面着前所未有的变革!这种变革,比改朝换代更加艰难,更加让民众无所适从。因为,改朝换代只是换了皇帝,而满清末年,中国面临的,是改变历史走向!
巨大的变革,必然会带来思想的混乱,因为,没有先例可循,没有经验可以借鉴,一切都要摸索。
革命党人和维新党人,都是伟大的先驱,他们是在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泥沼中寻路!甚至,是开山筑路!
这需要巨大的勇气,更需要有遭受失败、走错了路的准备!
正因为如此,寻路者们不得不面对同胞相残的惨剧!
中国人其实非常齐心,他们都梦想着国家富强,民族复兴。
但是,在寻路的征程中,他们不得不与自己的同胞展开你死我活的拼斗!
就像现在,怀着相同梦想的维新党人和革命党人,拔枪相向。
周宪章咬咬牙,强忍心中的哀叹,厉声喝道:“谁要是不放下枪,就是章军的敌人!”
秋瑾和唐才常摆摆手,双方都放下了枪口,毕竟,谁也不愿意与强大的章军为敌。
周宪章把锦旗交给了刘永福,叹道:“看来,都是这面锦旗惹的祸,刘大人,你把锦旗烧了吧。”
秋瑾冷笑一声:“周宪章,我革命党人绝不与维新党人为伍,那面锦旗,你就给唐才常吧!请你给我们在基隆港准备一条船,我们这就告辞!”
刘永福慌忙说道:“秋女士这又是何必呢?”
秋瑾不理睬刘永福,一声号令:“革命军,收队!”秋瑾说完,也不理周宪章,带着革命军的一百多号人,也不回营房,直接出了台南城,前往基隆。
刘永福拿着锦旗,送到唐才常面前:“唐先生,革命党人不要这个锦旗,你就拿了去吧。”
唐才常气的七窍生烟。这面锦旗原本意义重大,可现在成了革命党人扔下不要的东西,维新党人要是捡了去,那不就成了捡人家革命党人的剩饭!这一闹,这面锦旗不仅没了价值,反倒成了丢脸的东西。
唐才常冲着周宪章一拱手:“周将军,我维新党人已经完成了任务,这就告辞,请周将军在彰化港给我们准备一条船,送我们回大陆。”
唐才常也是硬气,秋瑾从基隆走,他就从彰化走,绝不和革命党人走一条路。
“这个,是不是再商量商量。”周宪章劝道。
“周将军,你可别忘了,如果没有维新党人的帮助,你不会有今天的!周将军,后会有期!”唐才常说道:“自立军,开拔!”
唐才常带着他的人马,头也不回地去了彰化。
刘永福捧着锦旗,望着道路上荡起的尘土,摇头叹息:“维新也好,革命也罢,都是掉脑袋的营生,可惜了,这些年青人都是好样的,可大清国偏偏不容他们!”
罗鸣芳说道:“大清国也容不下我们!”
周宪章回头问道:“你们说,维新好还是革命好?”
章军弟兄们面面相觑,谁也答不出来。其实,很多章军弟兄,还没搞清楚什么是维新,什么是革命。
姚喜说道:“大哥,关他维新还是革命,和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咱们兄弟在台湾,就认你!”
周宪章沉默良久,缓缓摇头,他知道,台湾不可能孤立与大清国之外,大清国的事,不可避免地会波及到台湾。
何况,台湾一向是中国的一部分!台湾离不开大陆!唐景菘在台湾建国时,向台湾民众发出公告,也声称台湾即便是建国,也永为中国藩属。唐景菘的公告,是台湾民众的心声!
在不远的将来,章军弟兄必定还会卷入到大清国内斗中。
那或许又是一场大战!维新党与革命党,真的会刀枪相见吗?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台湾的章军,选择哪一边?
周宪章回头对刘永福说道:“刘巡抚,烦请你去彰化一趟,代我送一送唐才常他们,另外,给他们准备一千支步枪,一万两白银,你告诉唐才常,章军与维新党人,永远是朋友!”
“是。”刘永福点头。
“大哥,这么说,你不赞成革命党?”罗鸣芳问道。
周宪章摇摇头:“罗鸣芳,你也去一趟基隆,代我送一送秋瑾,也给他们送去一千支步枪,一万两白银。我周宪章,愿意和革命党人交朋友!”
罗鸣芳问道:“大哥,这两派人势不两立,总有一天会刀兵相见,我们章军在中间,很难做人啊。”
周宪章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现在,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或许,我章军也可以像今天这样,从中说和,大家都是中国人,应该能找到妥协的办法。”
第218章 规格不够!
刘永福和罗鸣芳从台北府库中取出银子和武器,分头前往彰化和基隆。如今的章军不缺枪也不缺银子,台湾日军投降后,在台北基隆留下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和钱粮,这些物资原本是用于强化对台湾的殖民统治,现在却成了周宪章重建台湾的启动资金。
唐才常带着自立军回到了上海,继续秘密开展维新保皇运动。此时,国内的维新运动如火如荼,康有为在上海,梁启超在湖南,大肆活动,宣传维新改良。上海道台黄遵宪,湖南巡抚陈宝箴都是维新党人的得力干将,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在管辖区域内推动维新运动。在朝廷上,原先以翁同龢为首的清流派也完全倒向了维新党,成了维新党人的传话筒。
大清国朝野上下,掀起了维新改良的浪潮。一时间,维新改良似乎成了天下大势,北京的王公大臣们,言必维新,似乎不谈维新,就赶不上时髦。满清朝廷也不得不做出维新改良的姿态,邀请唐有为入朝以备咨询。
就连外国人也以为,维新党人风头正劲,维新变法势在必行。
唐才常得到了周宪章给的银子和武器,在上海扩大自立军,很快就拉起了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
唐才常是康有为的忠实信徒,他和梁启超不同,是激进的维新党人。康有为和唐才常认为,维新变法必须是以皇帝为主导,自上而下,以摧枯拉朽之势,在全国展开。这就要求,光绪皇帝彻底摆脱以慈禧太后为首的满清保守党的制约,实现乾坤独断。而慈禧太后是不可能和平交权的。所以,康有为与唐才常决定,效仿日本明治维新的做法,在必要的时候,率自立军进京勤王,发动政变,以铁血政策彻底铲除包括慈禧在内的保守势力,以维新党人辅佐光绪皇帝,开展维新变法。
唐才常忠实地执行康有为的主张,但毕竟实力有限,经过好几年的筹备,也只拉起了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力量太过弱小,勤王保皇遥不可及。如今,得到了周宪章的资助后,自立军迅速壮大起来,现在。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康有为终于有了一展抱负的底气。
所以,康有为对周宪章大为感激,也对周宪章充满了希望。他甚至认为,周宪章送给唐才常武器和银子,就表明,他已经站到了维新派一边。康有为甚至计划好了,一旦时机成熟,唐才常率自立军在北京发动军事政变,周宪章率章军队朝廷形成压迫之势,里应外合,一战成功!
相对于维新党人的风光,革命党人的就显得极为艰难。事实上,在十九世纪末期,维新与革命是两个此消彼长的力量,当维新变法思想蓬勃兴起,革命思想就显得更加孤立。革命是要流血的,而维新则是一种温和的改良,既然总是要变革,民众自然会选择不流血的维新。
所以,国内维新运动声势高涨,而在国外的革命党人,则是陷入了低潮之中。秋瑾回到日本后,很多留日学生投入到了维新党的怀抱中,就连海外华侨,也开始怀疑孙文的革命主张,毕竟,推翻帝制,在废墟上重建一个全新的中国,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因为得不到民众的支持,革命党人举步维艰,在国内的活动几乎全部停止,在海外,他们的呼声也被如火如荼的维新运动淹没了!
不过,孙文和秋瑾对周宪章还是充满了希望。孙文知道,周宪章的骨子里,早已对大清国朝廷彻底失去了信心,章军的兴衰沉浮,已经说明,那个朝廷即便是维新变法成功,仍然容不下周宪章。
且说,周宪章送走了秋瑾和唐才常,心里松了一口气。台湾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百废待兴,再也经不起折腾,这两派人离开了台湾,台湾民众和章军官兵的思想不至于发生混乱,大家可以安下心来,好好把经济建设搞好,等大家的日子过好了,再考虑政治问题。
周宪章刚刚回到总督府,罗鸣芳和汉纳根就匆匆跟了来。
日本人的谈判代表已经到了基隆港,要求和台湾最高军政长官商谈有关冲绳事宜。郭二杆和李国革占着琉球,兵锋直指日本的九州岛,日本人寝食难安。
在这之前,周宪章和刘永福演了一出双簧。周宪章以大清国总理衙门大臣的名义,上表朝廷,委任刘永福为台湾巡抚,同时,任命丘蓬甲、吴彭年等二十多个台湾本地士绅,为台湾各地知府、知县等行政长官。
而刘永福则是给朝廷上了一道万人签名的请愿书,代表台湾民众,请求朝廷任命周宪章为台湾总督。
大清国对此还没有正式答复。不过,周宪章已经走马上任,当上了台湾总督,也就是台湾的最高军政长官。事实上,不管是章军官兵还是台湾民众,都没把朝廷放在眼里,不管朝廷如何答复,周宪章这个总督是当定了。周宪章和刘永福的表章,其实只是要向民众传达一个信息——台湾不是一个独立王国,它是中国的一部分!
周宪章问道:“他们的谈判代表是谁?”
“是外相陆奥宗光。”罗鸣芳说道。
“是吗?”周宪章一声冷笑:“这就是说,日本人把台湾,看成了与日本平起平坐的独立国家!”
“可以这么说。”汉纳根说道:“从法理上讲,章军仍然是大清国的军队,章军对琉球的占领,应该是大清国对琉球的占领。按照这个逻辑,他们的外务省,应该与大清国朝廷谈判,而现在,他们的代表撇开朝廷,直接来了台湾,这是把台湾当成了一个独立国家。”
周宪章沉吟片刻,说道:“汉纳根先生,如果台湾独立建国,西方会怎么看?”
汉纳根想了想,说道:“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周将军拥有足够的实力,我想,西方会承认的。毕竟,西方各国谋求的,是经济利益,他们不会像日本人,对台湾有领土要求。”
罗鸣芳说道:“大哥,既然如此,咱们干脆就……”
“就什么!”周宪章打断了罗鸣芳的话:“如果我成了郑成功第二,那就是千古罪人了!”周宪章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他知道,台湾如果真的与大陆割裂开来,那将遗祸无穷,台湾从大陆分裂出去将是一个民族的灾难!周宪章即便现在能够得到民众的支持,百年之后,仍然要背上千古骂名!
日本人这是在耍花招,他们这是挑拨离间,鼓动周宪章脱离中国。一旦台湾与中国大陆分开,日本人就有机会拿回他们想要的东西!
大清国朝廷懦弱无能,可是,在目前,它仍然是中国的合法中央政府。周宪章不想担一个分裂国家的千古骂名,要维护国家统一,就必须要维护大清国朝廷的脸面。
周宪章说道:“你去告诉陆奥宗光,他找错了谈判对象,他应该去大清国的总理衙门递交国书。”
“大哥,琉球是我们打下来的,让朝廷捡了落地桃子,这也太不公平了。”罗鸣芳不服。
“当然不能让朝廷捡桃子!”周宪章笑道:“琉球在我章军手里,朝廷也捡不了这个桃子。咱们只是给朝廷一个面子,让朝廷接受日本人的谈判国书,至于谁去和日本人谈,朝廷应该明白,除了我章军,谁敢去和日本人谈条件!他们谈了也不算数啊!”
罗鸣放这才明白过来:“大哥说的没错,朝廷只能委派大哥你去做全权谈判代表。”
周宪章点点头:“这也是给日本人一点颜色看看,妈的,想谈就谈,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让他们先去北京兜个大圈子再说。”
琉球在章军手里,周宪章不急,急的是日本人。甲午战争时,大清国派出张萌桓和邵有廉到广岛去和日本人谈判,遭到日本人极为傲慢的拒绝。现在,周宪章也要让日本人尝尝这个滋味。
汉纳根叹道:“朝廷那么对待你,你还要维护朝廷的面子。”
“我维护的不是满清朝廷的面子,而是国家的统一!”周宪章说道:“罗鸣芳,你再去告诉日方陆奥宗光,他的规格不够!要想谈判,得换人。”
“他是外相了,官不小了。”罗鸣芳说道。
“涉及琉球的主权问题,一个外相做不了主。”周宪章说道:“让他们的首相伊藤博文来!否则,一切免谈!”
“是!”罗鸣芳转身要走。
“慢着,你告诉陆奥宗光,现在是年底了,我周宪章忙的很,没时间,要谈判,来年吧。”
“大哥,你都忙啥呢?”罗鸣芳问道。
“台湾让日本人打成了烂摊子,还不够我忙一阵子吗?”周宪章说道:“况且,我马上要去朝鲜,罗鸣芳,朝鲜也是我章军的领地!我得去瞧瞧,朴永烈和冯国璋这两个家伙干得怎么样。”
第219章 奉旨迎娶
十一月一日,周宪章乘坐丁汝昌的定远舰,启程前往朝鲜。
章军老兄弟中,只留下罗鸣芳坐镇台湾,主持台湾军务,其他老兄弟们,悉数跟着周宪章前往朝鲜。朝鲜是章军的发祥地,老兄们都想故地重游。
选择定远舰,周宪章是给丁汝昌一个面子。丁汝昌率北洋水师反出威海卫,在朝廷眼里,就是乱臣贼子,而如今,周宪章要丁汝昌大摇大摆地沿着大清国的东南沿海走一遭,逼迫朝廷给丁汝昌正名。
果然,定远舰一路上停靠厦门、上海、甚至在威海卫停靠补给,当地官员迎来送往,不仅对周宪章毕恭毕敬,对丁汝昌也是恭敬有加,一口一个“丁司令”,丁汝昌早就不要朝廷封的那个提督衔了,他现在是章军的海军副司令。在威海卫,清军步兵统领戴宗骞亲自登舰,向丁汝昌赔罪,并当场宣布了对丁汝昌的平凡诏命。当初,把丁汝昌械拿进京,就是这个戴宗骞。这让丁汝昌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对周宪章更加感恩戴德。
五天之后,定远舰停靠天津大沽口,把直隶提督聂士成和恩师那晋接上了舰,然后向仁川驶去。
进入仁川海域,丁汝昌下令,定远舰披红挂彩,所有的炮身上,都挂上了红绸缎,舰桥则是挂满了彩旗,舰首上,打出一个特大的双喜,喜子上面,则是四个红色的大字——“奉旨迎娶”。
官拜文渊阁大学士的叶赫那拉那晋,带来了皇帝的诏书,御赐周宪章与金姝成婚。
现在的那晋,风光无限,因为爱徒周宪章的缘故,他从一个三品侍郎,一跃而成一品殿阁大学士,当然了,大学士只是一个虚衔,并无实际权柄,不过,那晋这个老夫子,一辈子看重的恰恰就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个虚衔落到他头上,可谓是名至实归。
那晋当上了大学士,第一件事,就是向皇上请旨,赐周宪章与金姝成婚。在那晋心目中,金姝才是他最为中意的徒儿媳妇,赵巧儿虽然贤惠,可毕竟是小户人家出身,门不当户不对,柳英淑是个风尘女子,以那晋的脾气,根本就不该进周家的门,只有金姝,是朝鲜大儒金玉均的女儿,以金玉均的名望,才能与那晋门当户对。这是那晋最为看重的。当初,聂士成向那晋说起这门亲,那晋就是求之不得,只是,老天弄人,周宪章都娶了两房了,金姝迟迟不能过门,这让那晋很是不爽。
所以,台湾战事一结束,那晋就急不可耐地派人去台湾,催促周宪章与金姝成婚,这老头倒也精明,深怕夜长梦多,又生出什么变故来,干脆以大学士的身份,请光绪皇帝赐婚。
皇帝赐婚,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周宪章在台湾成功了,光绪皇帝的态度大变,一心想着拉拢周宪章,那晋上表,光绪皇帝乐的做个顺水人情。
其实,周宪章比那晋更心急。用不着那晋催促,周宪章早就想飞到朝鲜去。
不过,那晋把这场婚事搞的如此隆重,也正中周宪章的下怀。
迎娶金姝是必须的,不过,怎么个迎娶法,那可是要讲究的。
周宪章要给金姝一个风光无限的婚礼!在他心目中,金姝才是他的原配夫人,朝廷的诰命也应该属于她,如今,原配是当不成了,诰命也给了赵巧儿,周宪章要用一场隆重的婚礼,来补偿金姝。
同时,周宪章还要用这一场婚礼,稳定朝鲜局势。朝鲜与台湾的情况大不相同,以前,朝鲜是大清国的藩属,而台湾是大清国的领土。大清国在台湾设置巡抚,由朝廷任命。而朝鲜的最高统治者,则是朝鲜人自己的国王,大清国朝廷只能对朝鲜国王进行册封。
如今,日本人退出了朝鲜,朝鲜国王死了,王后流亡俄罗斯,朝鲜的地位未定,是继续做大清国的藩属,还是直接成为大清国的领土,大清国朝廷没有定论,朝鲜民众也是莫衷一是,一些朝鲜人希望朝鲜脱离大清国,成为一个独立国家;而头脑清醒的朝鲜人,包括金宏集,经过这一场战争,都意识到,贫弱的朝鲜根本没有独立的资本。所谓独立,最终的结果,是成为列强的殖民地!
周宪章决心让朝鲜走第三条路——把朝鲜打造成章军的领地,直接归周宪章管辖。
周宪章相信,在强大章军的护佑下,朝鲜可以实现国富民安。
所以,周宪章也要借他和金姝的婚礼,让朝鲜民众接受这一样一个现实——朝鲜与台湾,将形成一个强大的联盟。
以金姝的号召力,可以说服朝鲜民众接受章军与朝鲜的同盟。
所以,周宪章要大张旗鼓地迎娶金姝,要让全体朝鲜民众看到,金姝在周宪章心目中的地位!
为了迎娶金姝,周宪章做足了功课。定远是亚洲最大的军舰,在世界上也是排得上名的举行战舰,周宪章要用这艘海上巨无霸,给金姝当新娘轿子。
定远舰刷一遍新漆,全舰焕然一新,全体官兵换上了最新的海军军服,个个精神抖擞,而且,丁汝昌为了排周宪章的马屁,偷偷把舰员筛选了一道,个子矮小形象猥琐的,全部留下,去朝鲜的,都是人高马大的标致小伙。
周宪章还携带了一笔厚厚的聘礼,黄金一万两,白银一百万两,这几乎把台北的府库搬空了。台湾巡抚刘永福对此大为不解,把台北府库里的现银,几乎就是台湾全部的现银,台北府库空了,今后,别说是重建台湾,就是一般的行政开销也没了。
周宪章却说劝刘永福不必担心,钱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他向刘永福保证,一个月后,他给刘永福十倍的补偿!
刘永福将信将疑,周宪章向来是说到做到,不过,刘永福抠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周宪章能从哪里搞到这么大一笔钱还给他。
金姝是个孤儿,家中无人能接受这笔聘礼,周宪章是把金姝当成了朝鲜的女儿,这笔聘礼,将由朝鲜巡抚朴永烈分发给所有朝鲜百姓,他们全都是金姝的娘家人。
第220章 老兄弟
周宪章派钱有贵提前赶到汉城打前站,命朴永烈和冯国璋,把汉城皇宫打扫一新,披红挂彩,周宪章准备在皇宫中迎娶金姝,到时候,朝鲜北部以朴永烈为首的官员和朝鲜南部以金宏集为首的朝鲜官员士绅,必须悉数参加婚礼。预计前来皇宫观礼的人,不少于五千人,汉城全城张灯结彩,迎接周宪章。
周宪章准备充分,那晋又来一个锦上添花,拿到了光绪皇帝的赐婚诏书,婚礼的规格陡然上升到了国家庆典的高度。这一场婚礼,将是空前绝后。
仁川港遥遥在望。
章军驻朝鲜舰队司令程璧光,率济远舰和两艘炮舰,也是披红挂彩,驶出仁川港,向定远舰驶来。济远向定远舰打出旗语——“恭贺周总督新婚大喜!”
定远舰回复:“同喜同贺!”
济远和两艘炮舰对天鸣礼炮十二响。随即调转舰首,引导定远舰入港。
码头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穿着传统服装的朝鲜百姓,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仁川港,他们要亲眼目睹他们心目中的传奇英雄,这位英雄已经被朝鲜民众视为是朝鲜的解放者。
临津江以北的百姓,尤其是来自平壤的百姓,很多见过周宪章,周宪章在平壤执政官的时候,经常微服私访,到百姓家中做客,了解民情。而汉城的百姓几乎无人见过这位曾经大闹杨花津的周宪章。所以,来自平壤的百姓个个眉飞色舞,向汉城人夸耀他们曾经和周宪章坐在一张小桌边喝茶聊天。这让汉城人羡慕嫉妒恨,不过,汉城人也有杀手锏——周宪章和金姝在汉城杨花津刑场夺取金玉均遗骸的故事,已经被说唱艺人编成了话本,在朝鲜广为流传。话本中,周宪章与金姝被描述成英雄美女的绝佳搭配。
定远舰缓缓靠岸,周宪章身着笔挺的毛料军服,腰佩宝剑,脚蹬皮靴,出现在了舷梯旁,等候在码头上的百姓们发出如雷的欢呼,一群朝鲜姑娘跳起了传统朝鲜舞蹈,而小伙子们则是唱起了颂歌。周宪章站在舰舷上,向欢迎的人群招手致意。
朴永烈和冯国璋登上了舷梯,向周宪章立正敬礼,还没等两人敬礼完毕,周宪章伸出双手,把朴永烈和冯国璋拉了过来,三个人拥抱在了一起。
跟在周宪章的身后的那哈五、姚喜、李国革也围了上来,六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那哈五突然扯开嗓门,嚎啕大哭。
姚喜骂道:“老那你个狗日的,还他妈的是个皇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他妈的嚎什么嚎!”
那哈五一头栽进朴永烈的怀里,哭得更加不成体统:“朴老弟啊,我想松骨峰啊!”
朴永烈一阵唏嘘,六个人顿时泣不成声。
那哈五、朴永烈、冯国璋、姚喜、李国革都是和周宪章一起,从松骨峰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章军元老兄弟
虽然,章军正式成军,是在成欢,那个时候,周宪章接管了一个营的清军,形成了章军的骨干。不过,在老兄弟们的心目中,松骨峰才是章军的发祥地!在松骨峰上,周宪章和金姝率领几个老哥们,向日本人打响了抗战的第一枪!
参加松骨峰之战的,有周宪章、金姝、朴永烈、冯国璋、那哈五、姚喜、李国革。还有死去的余光忻、辛得林,以及大院君李罡应。
朴永烈光复汉城后,为大院君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以朝鲜国王的礼节,将大院君埋葬在松骨峰上,同时,寻找余光忻、辛得林以及当初一起进入汉城营救大院君的清军阵亡士兵的遗骸,在大院君墓地旁,修建了一座合墓,墓前树立起一座纪念碑,碑文详细记述了松骨峰之战的过程,以及阵亡将士的姓名。
章军参谋长汉纳根瞪着蓝眼珠,前来劝解,众人这才擦干了眼泪。定远舰发出一声长鸣,周宪章率众兄弟下舰,来到码头上。
平壤士绅代表郑叟,汉城士绅代表金宏集,各端着一碗美酒,来到周宪章面前。
周宪章一把扶住郑叟的胳膊:“郑老头,你怎么也来了?”
郑叟激动得眼泪汪汪:“周总兵,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吴佩孚那个狗日的做黄牛党,欺负百姓,要不是你老人家仗义执言,我周宪章就被他蒙了!”周宪章回头喝道:“吴佩孚,当初老子打你四十军棍,人家郑老头还替你求情,你小子就不表示一下吗?”
吴佩孚笑嘻嘻走上来,冲着郑叟鞠躬行礼:“郑老头,吴佩孚给您老人家赔不是了。”
“不敢当,不敢当。”郑叟慌得手足无措。
周宪章接过郑叟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朴永烈这才说道:“军长,这位是金宏集先生,他原来是汉城王宫的总理大臣,现在,是代表汉城士绅来欢迎军长。”
周宪章冲着金宏集拱手说道:“金先生的大名,在下久仰。金先生为了朝鲜百姓,在日本人的逼迫下,忍辱负重,最大限度地保护了朝鲜百姓的利益,后来,又率汉城官员弃暗投明,帮助章军攻占汉城。金先生高义,在下佩服!”
金宏集满面羞愧:“周军长过奖了,金某**日寇,也是迫不得已。”
周宪章笑道:“金先生,如今朝鲜战事结束,百姓安居乐业,我想请金先生担任汉城知府,协助朴永烈治理朝鲜,不知金先生可否愿意?”
“能为朝鲜百姓做点事,金某求之不得!”金宏集是一位标准的儒生,本无什么私心,他一心想做的,就是给朝鲜百姓谋利益,如今,章军赶走了日本人,朝鲜没了国王,又面临着俄国人的巨大压力,已经无法独立建国,只能依靠章军生存,金宏集早就抛弃了独立建国的想法。如今,周宪章把朝鲜巡抚、平壤知府和汉城知府这三个最为关键的职位,全部给了朝鲜人,金宏集大感意外,对周宪章大为叹服。
周宪章接过金宏集手里的酒,也是一饮而尽,说道:“在下还有一事,还请金先生费心。”
“周军长请直言,金某职权内的事,必定效劳。”
“请金先生查访卢文俊,这个人投靠日本人,是朝鲜人民的叛徒,金先生不能放过他。”
第221章 夜色中的仙子阿
“请周军长放心,”金宏集说道:“卢文俊残害了很多朝鲜百姓,就连朝鲜的国王和王后,他也不放过。朝鲜百姓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朴巡抚的部队入城后,我就带人到处找他,这家伙跑得比日本人还快,挖地三尺也没找到。不过,请周军长放心,只要他没跑出朝鲜,我金某一定要把他捉拿归案,给军长,也给朝鲜百姓一个交代。”
三声礼炮,周宪章启程。
朴永烈亲自率第四师直属营组成仪仗队在前面开路,这个营师朴永烈仿效周宪章直属营建立的,是第四师精锐中的精锐,全营清一色的88式步枪,装备精良,士兵训练有素,行进起来,威武雄壮。
周宪章带着来自台湾的章军兄弟们,骑着东洋高头大马,跟在直属营的后面。这些战马都是日军第五师团留下来的,足有两千匹,朴永烈用这些战马,组成了一个骑兵团。周宪章骑着一匹纯白的战马,那原本是第五师团野津道贯的坐骑,走在前面,兄弟们众星捧月,跟在他的后面。
冯国璋则是率第五师一个营跟在后面,这个营的任务是,护送周宪章带来的聘礼,这是一笔厚礼,光运输银子的车队,就排了十里地。每一辆马车上用大红绸缎写着“聘礼”二字。
队伍浩浩荡荡向汉城开拔。一路上,朝鲜百姓夹道欢迎,看见马背上的周宪章,纷纷跪地磕头,不少人焚香膜拜。当他们看见队伍后面绵延不尽的聘礼车队,都是咂舌——那可是好几百万两银子啊!
朝鲜百姓都知道,周宪章是有正室夫人的,金姝嫁给他,只能做小。原先,不少朝鲜百姓心里还有些纠结。可现在看见周宪章拉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迎娶金姝,大家心头释然——周宪章如此隆重地把金姝娶回家,就算是是做小,只怕正室夫人也得让她几分。
何况,通过说唱话本,朝鲜百姓早就知道,金姝和周宪章在鸭绿江边就是一对了,周宪章如今富贵了,却不忘旧情,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子!
从仁川到汉城,都是章军征战的旧战场,一路上,众兄弟见景生情,不胜感慨。到了成欢,周宪章率章军兄弟登上坊主山,凭吊章军阵亡将士。到了牛歇里,周宪章命冯国璋拿出十万两银子,分发给牛歇里百姓,当初,周宪章和赖传武率一个哨队在这里阻击日军,与山县有朋直接对话,牛歇里这个小山村被日军炮火夷为平地。
那哈五睹物思人,喟然长叹:“大哥,赖传武这个狗日的害苦了咱们章军,可这小子在牛歇里打得还真不赖,如果不是他在这里硬顶着,咱们恐怕早就被山县有朋一锅端了,哪里还有咱们的今天!”
周宪章也是摇头叹息:“那哈五,你在天津骁骑营的时候,赖传武伏击你,可他最后还是放你走了。这小子,还是有些良心。”
那哈五点点头:“他当时是奉慈禧太后之命,要杀了我夺取骁骑营,这家伙敢于违抗太后老佛爷的旨意,还真有些胆子!”
吴佩孚斥道:“你老那受了他活命之恩,就替他说话,我吴佩孚可不认他,妈的,这家伙在临津江边发水,张勋那狗日的不管不问,把老子和嫂子一家逼到了安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不是嫂子劝我,老子那个时候连死的心都有了!”
周宪章笑道:“吴佩孚,要说委屈,人家那哈五差点被凌迟处死,人家都这么大度,你又是何必呢?”
冯国璋突然说道:“大哥,嫂子他们在天津大沽口被一个蒙面将军截住,杀了混在嫂子身边的奸细,我总觉得,那个蒙面将军,弄不好就是赖传武。”
“放屁!”吴佩孚喝道:“他没那么好的良心!”
冯国璋说道:“吴佩孚,你想想,在天津,只有赖传武是咱们章军老兄弟……”
“放屁,他不是咱们的老兄弟!”
“行,就算他不是!”冯国璋说道:“我是说,只有他有条件那么做。首先,他手里有骁骑营,有兵有枪;最为重要的是,他是慈禧太后的人,只有他才可能知道慈禧太后的阴谋,也就是说,只有他才知道,赵巧儿的身边有慈禧太后的眼线,只是,他不知道眼线具体是谁,所以,他才设下一个苦肉计,逼迫临继现身。”
吴佩孚冷笑:“如果那个蒙面将军就是赖传武,林耀祖就应该能认得出来。”林耀祖是赖传武的亲信,临津江反水的时候,就是赖传武与林耀祖合谋的。
周宪章的卫队长林耀祖慌忙说道:“军长,那天晚上天黑,那蒙面人又藏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我确实看不清楚。不过,从身形上看,那人和赖传武真有些相似,只是,我当时根本就没敢往那里想。这家伙,害了咱们章军,又来救嫂子,如果真是他,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周宪章沉吟道:“不管是不是他,大家今后都要守口如瓶!”
“明白!”众人说道,如果真是赖传武,要是让慈禧太后知道了,赖传武就活不了了。
吴佩孚狠狠说道:“就算那家伙是赖传武,老子也不领他的情!妈的,到这个时候,他狗日的良心发现了,晚了!”
……
两天之后,周宪章的迎亲队伍到达汉城。
汉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爆竹声响成一片,全城洋溢着喜庆气氛。自从日本占领汉城后,汉城百姓就陷入到了无尽的悲哀中,就连过年也是凄凄惨惨,而今天,到了乙未年末,汉城百姓才算是焕发出了生机,他们要借着周宪章的婚礼,把失去的乙未新年补回来。
汉城士绅组成的欢迎队伍,迎出城外二十里地。简短而热烈的欢迎仪式后,迎亲队伍进入汉城。整个汉城顿时沸腾了起来,男女老幼齐集主干道两侧,争相观赏周宪章的尊荣,周宪章所过之处,欢声雷动。一些耆老乡绅流着眼泪给周宪章磕头,在他们的心目中,周宪章其实就是朝鲜的王!
日暮时分,周宪章一行抵达景福宫。
高大的建春门上,挂着彩灯,这些彩灯里不是蜡烛,而是电灯,把建春门的红墙碧瓦映照得五光十色,很是壮观。在朝鲜,平壤和汉城已经有了发电厂。汉城的发电厂是日本人建造的,而平壤的发电厂,则是朴永烈建造的,朴永烈在和法国人做起了煤炭生意,在法国人的帮助下,兴办矿业,发展技术,搞的有声有色。
周宪章回头对那哈五说道:“朴永烈走到我们前头去了,等我们回到台湾,得抓紧办工厂,办电站,要不然,朴永烈就看不起咱们了。”
那哈五露出一副苦脸:“大哥,打仗我在行,办工厂,我什么都不会啊。”
章军众兄弟和那哈五一样,都是一副苦脸。
朴永烈很是得意:“大哥,别担心,我这里有的是开矿的人才,你和金姝婚事办完了,去一趟平壤,那里的矿业人才,你随便挑。”
“老朴,这可是你说的!”周宪章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朴永烈拍着胸脯说道。
周宪章一拳打在朴永烈胸脯上:“不愧是我章军老哥们,到时候,老子就不客气了!”
朴永烈嘿嘿一笑:“大哥,兄弟我在平壤办实业,有那么点心得。技术人才固然重要,但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是企业管理人才,矿山工厂,得有人懂得经营,懂得管理,否则,你就是挖出煤来,也赚不到钱。”
“那你就把你的管理人才,送几位给我!”周宪章说道。
朴永烈摇头:“大哥,别的人你随便挑,这经营管理的人,我只有一个,你也认识,就是赵正伦,没办法,这个人真的不能给你。要是给了你,我在朝鲜就没法办事了!”
周宪章回头一看,赵正伦跟在朴永烈的身后,冲着周宪章拱手鞠躬。
姚喜喝道:“朴永烈,你小子胆敢不听大哥的话!你小子翅膀硬了,不认大哥了!”
朴永烈一脸苦相:“我要是不认大哥,天打雷劈!只是,这经营管理的人才,实在是难找啊,别的本事可以学,这本事,不是学来的,是天生的。请大哥赎罪。”
周宪章大笑:“行啊,赵正伦你就留着,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经营管理的人才。”
建春门上响起一阵礼炮,姚喜一声令下,三百从台湾来的章军官兵列成方阵,面向建春门同声高呼:“新郎周宪章,奉旨迎娶金姝姑娘,恭请开门!”声音雄壮,直冲云霄。
迎春们大门紧闭,门楼上,却是三百朝鲜姑娘,冲着楼下齐声娇喝:“何方坏小子,胆敢打扰金姝姑娘,快快离去!”
周宪章哈哈大笑,拿着厚厚一叠红包,走到城门下,从门缝里把红包塞了进去,朗声叫道:“在下周宪章,不是坏小子,恭请各位姑娘行行好,玉成我和金姝姑娘,在下感激不尽。”
这也是朴永烈的安排,宏伟高大的建春门,成了金姝的娘家大门!金姝出嫁,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楼上的姑娘们又是一阵娇喝:“红包少了,心不诚!”
姚喜抱着一堆红包,赶紧送了过来,周宪章一一塞进城门里,大门后面,一片欢呼。
周宪章冲着大门鞠躬:“请姑娘们开门。”
“不行,我家姑娘不贪图金银财宝!要娶我家姑娘,你要拿出像样的聘礼来!”门后的姑娘们严词拒绝。
周宪章略一沉吟,从胸口上摸出仙子阿来,高高举起。
这枚仙子阿,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周宪章的胸膛!
夜色中的仙子阿,发出璀璨的绿光,照亮了建春门。光芒中,闪现出金姝秀美的脸庞,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建春门下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望着光芒四射的仙子阿,呆呆地发不出声音。
第222章 神圣的交合
高大的建春门敞开了,一条大红地毯从大门下直通灯火辉煌的交泰殿,三百朝鲜姑娘整齐地跪在红地毯两侧,齐声呼喊:“恭请新郎!”不少姑娘甚至流下了眼泪——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就是永远活在一个男人的胸口上,金姝做到了!她们为金姝高兴,也为金姝而妒忌。
周宪章迈开大步,走上了红地毯,章军弟兄们迈着整齐豪迈的步伐,跟在周宪章的身后,他们是以朝鲜解放者的姿态,昂首步入代表着朝鲜最高统治的王宫。
从建春门到交泰殿,无数朝鲜百姓跪在道路两侧,向周宪章,向朝鲜的解放者顶礼膜拜。他们当中有士绅、官员,也有普普通通的农民、士兵、商人和手工业者,这些人祖祖辈辈就没有进过王宫,今天,他们是以金姝娘家人的身份,被邀请进来,见证这一场伟大的婚礼,是金姝带给他们无上的荣耀,他们也为能够成为金姝的娘家人而感到无比自豪。
交泰殿象征着阴阳调和。在古老的东方文化中,天地阴阳与人间男女,是想通互补的,**交汇的结果,不仅仅是人类的繁衍生息,也决定着五谷丰登和天人合一。而一方统治者的婚姻,肩负着顺应宇宙维护人间昌盛的责任,国王与王后的交合,不仅仅是生理的结果,而是道德和秩序的象征。所以,伟大统治者的夫妻生活,应该选择庄重的地点和时间——而交泰殿就是朝鲜至高无上的夫妻生活所在地,以前,这里只属于国王和王后,而现在,朝鲜民众把这个地方交给周宪章和金姝!
周宪章不是国王,金姝也不是王后,但是,没有人怀疑周宪章和金姝在朝鲜至高无上的地位!
五光十色的交泰殿成了红色的海洋,红色的绸缎、彩旗、灯笼挂满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大殿正中央的上端,左首坐着大清国文渊阁大学士叶赫那拉那晋,他的身份是周宪章的父亲。右首坐着大清国直隶提督聂士成,他的身份是金姝的父亲,两人一文一武,盛装而坐。大殿两侧,围满了来自朝鲜和台湾的士绅官员。
周宪章步入大殿,向那晋和聂士成施礼,两位老人乐的合不拢嘴,那晋看见爱徒周宪章在众人的簇拥下,英姿挺拔,激动地脱口而出:“宪章你他妈的……”
周宪章慌忙说道:“师父,您爆粗口了。”
“我他妈的爆粗口了吗,我他妈的什么时候爆粗口了,我他妈的……”那晋一激动,之乎者也就没了。
聂士成是行伍出身,厉声喝道:“那晋你个老东西,你他妈的当真爆粗口了!”
那晋厉声喝道:“聂大人,你怎么能爆粗口呢!你这样子,怎么配给金姝当义父!”
聂士成哭笑不得:“老东西你先爆粗口的!”
“我哪里爆粗口了!我他妈的能爆粗口吗?宪章,你恩师我是他妈的爆粗口的人吗?”那晋胡子翘了起来。
“你他妈的当然不会爆粗口!”周宪章喝道。
司仪一声高喝:“新娘到!”
交泰殿外鼓乐齐鸣,一队绣女身着传统彩色长裙,沿着大殿的台阶鱼贯而入,绣女的后面,金姝身着大红婚袍,头戴红盖头,在两个伴娘的搀扶下,款款走进大殿。
周宪章心头一阵激动,快走两步,来到殿门,从伴娘手里接过牵引新娘的红绸子,叫一声:“姝儿,咱们去拜天地!”
金姝的双手一阵颤抖,通过红绳,传到了周宪章手心里。
周宪章牵着金姝,来到大殿上,司仪一声高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两人向着那晋和聂士成下拜,那晋乐手舞足蹈:“起来,快起来,都他妈的……”那晋急忙住口,他终于发现自己爆粗口了。
“夫妻对拜!”
王宫上空,礼花齐放,把汉城的夜空映照得万紫千红,爆竹声响彻汉城的大街小巷,这座古都,第一次成了不夜城。
……
周宪章和金姝的婚礼,成了汉城的狂欢节。从日寇铁蹄下解放出来的汉城百姓,享受着这来自不易的自由和平,街道上,到处都是喜笑颜开的平民百姓。
周宪章和金姝拜过天地之后,朴永烈随即下令,向全城百姓分发周宪章带来的聘礼。朴永烈也不含糊,他在平壤开煤矿,赚了大把银子,周宪章给朝鲜百姓带了五百万两白银,朴永烈从平壤也带了一百万两银子,号称是给周宪章的贺礼,周宪章下令,这一百万两银子,就作为平壤送给汉城的礼物,分发给汉城百姓。
每家每户出一名代表,都作为金姝的娘家人,前往景福宫建春门领取银子,把狂欢推向了**,拿到银子的百姓,在围着皇宫载歌载舞,与景福宫上空的礼花相互呼应,响彻夜空。
交泰殿上,杯斛交错。一千多张酒席,围了八千多人。这些人有台湾来的章军官兵,也有朝鲜章军代表、汉城和平壤的官员,还有一大半的平民代表,这些人有商人、农民、手工业者,还有地方帮派,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刚开始,大家碍于等级,还比较拘束,周宪章带着章军弟兄们挨着酒桌给大家敬酒,不分等级,一概以兄弟相称,大家再不拘谨,上至朴永烈这样的高官,下至普通市民,杯来斛往,好不热闹!
那晋和聂士成是男女双方的长辈,大家轮番敬酒,几十个回合下来,两位老人就不胜酒力,满嘴“他妈的”,周宪章命人把他们扶到后面休息。看看时辰不早了,让姚喜、朴永烈等章军兄弟代他招呼客人,自己匆匆来到交泰殿寝宫。
寝宫里红成了一片,屋檐下上挂着红绸缎,墙上贴着红墙纸,北面的墙上,贴着硕大的双喜,喜子下面,是一张绣床,挂着红纱,床上铺着红被褥,金姝披着红盖头,坐在床沿上。
两个伴娘看见周宪章,屈膝施礼,周宪章从怀里摸出两封银子,递给伴娘:“有劳了。”
伴娘笑盈盈接过银子,出了寝宫。
周宪章望着灯光下的金姝,心头一阵激动,张了张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往事历历在目!他放佛又看见了九连城里的小酒馆、鸭绿江边的芦苇丛、封魂谷中的山洞、开城的夜奔、杨花津的炮火……姝儿长大了,从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少女,变成了披红挂彩的新娘!
“姝儿!”周宪章的声音有些哽咽。
金姝坐在床沿上,没有回答,可她的肩头,在微微颤抖。
周宪章心头涌起无限的哀怜,双手把金姝搂在了怀里:“姝儿,咱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嗯!”一滴滚烫的热泪,从红盖头下,滴在了周宪章的胸口上,烫得周宪章一阵哆嗦。
周宪章掀开了金姝的红盖头,在红色灯光的映照下,显出一张美丽绝伦的脸,那张脸已经是泪水涟涟,如同带雨的梨花,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姝儿,你、你、你他妈的太漂亮了!”周宪章一声感叹。
金姝靠在周宪章怀里,撅着小嘴:“你怎么跟你师父一样,满口粗话!”
“谁叫我是他徒儿呢?”周宪章嘿嘿笑道,低头在金姝的脸上啃了一口,吃了一嘴的胭脂和泪水,又甜又咸。
金姝脸一偏:“你又欺负人!”
“这不是欺负。”周宪章辩白:“呐,这是恩爱!”
“周大哥……”
“什么周大哥,你现在是我老婆了!”
金姝脸上泛起一阵潮红:“那我该叫你什么?”
“呐,有好几种叫法,正式场合呢,你该叫我夫君,其他场合呢,也有叫老公的。”
“好难听!”
“那就叫郎君,还有什么当家的、掌柜的、老头子、老不死的、孩子他爹……”
“呸!”金姝嗔怪:“我们没孩子。”
“以后会有的!”周宪章笑道。
金姝一脸的懵懂:“以后怎么会有的?”
“你爸妈没告诉过你?”周宪章一脸的惊讶,这金姝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竟然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
金姝脸上一阵哀怨:“我爸妈没说过,他们去世得早。”
周宪章心头一阵抽搐,把金姝紧紧搂在怀里。别的女孩子出嫁,都有妈妈暗暗叮嘱夫妻之事,可怜的金姝是个孤儿,娘家人只有义父聂士成,她从哪里得知夫妻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姝儿!”周宪章轻声说道:“我向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发誓,我周宪章要是照顾不好你,就不得好死!”
金姝急忙捂住周宪章的嘴:“别说了,我相信你,老公!”
金姝喊出“老公”两个字,周宪章浑身酥软,忙不迭答应:“哎!”从胸口上取出那枚雕着金姝小像的仙子阿:“姝儿,这个送给你。”
“我不要。”
“为什么?”周宪章慌忙说道:“只有你才配这仙子阿。”
“你留着,挂在胸口上,不准再取下来!”
“遵命!”周宪章大笑,把仙子阿挂回胸口上。
“老公,今天晚上,我想你陪我去一个地方。”金姝说道。
“今天晚上?”周宪章心头怏怏,他正要教教金姝怎么生孩子呢:“去什么地方?”
第223章 往日重现
“老公,你还记得吗?你带着我来汉城寻找我爸爸的遗骸。那天晚上,我们到了开城,卢文俊勾结日本人,要抓我,你骑着马,带着我从开城跑出来,跑到一个小山丘上,你还记得那个山丘吗?”
“当然记得,那个山丘在汉城南边。那天晚上,我抱着你在山丘上坐了一晚上。”周宪章想起个夜晚,心中满是感慨,那天晚上,为了躲避日本人的追捕,他一着急,托着金姝的屁股,把金姝抱到了山丘上,为这事,金姝还红了脸。
“老公,我想你陪我去那里。”金姝说道:“那天晚上,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好!我带你去!”周宪章鼻子有些发酸,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哨长,在朝鲜的崇山峻岭中慌不择路,可是,就是那个晚上,金姝把心交给了他!
金姝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那咱们快走。”
周宪章摇摇头:“不行,姝儿,你得补补妆了。”
“补什么妆?”
“姝儿,你忘了,你长得太漂亮了!每次咱们一起出去,都要在脸上糊点东西,比如炭灰、泥巴什么的。”
“我呸!”金姝喝道:“你答应过我的,你说太平了,要给我买最好的胭脂,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不给我抹炭灰了!”
周宪章叹道:“那要看做什么事了。姝儿,今天晚上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咱们就这么跑出去,让人看见了,那咱们的屁股后面,要跟着成千上万的人,他们非把那个小山丘踏平了不可。姝儿,咱们去那个小山丘,是享受二人世界,不是让人围观的。”
金姝撅着小嘴,点点头:“那好嘛,听你的。”
周宪章和金姝换了一身便服,金姝打扮成婢女,周宪章打扮成下人。两人悄悄出了寝宫。
两人先是偷偷跑到厨房里,周宪章从灶台上抓了一把炭灰:“姝儿,闭眼!”
“少抹一点嘛。”金姝闭着眼睛说道。
“少不得!”周宪章喝道:“少了遮不住你的漂亮。”周宪章把满满一把炭灰糊在金姝脸上,拍了拍手,摇头说道:“妈的,这都遮不住,反倒成了个黑美人,姝儿,你也太漂亮了!”
“那你不带我去了?”
“将就吧。”周宪章顺手抓了一顶厨师的帽子,扣在金姝头上:“别抬头,咱们走。”
金姝嘻嘻笑着,和周宪章出了厨房。
王宫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今天晚上,王宫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两人混在人群中,倒也不显眼,不一会就混出了建春门。
大街上和皇宫里一样,人流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在建春门拿了银子喜笑颜开的老百姓。
周宪章和金姝沿着大街,走到汉城西门,西门已经关闭了,两人倒也不慌,顺着汉江,一路向南,那条路他们走过,虽然过了一年多,可两旁的景色,却是历历在目,两人很快就找到了一段坍塌的城墙,爬了过去。
城外月光皎洁,老天爷也给这对新人提供方便。两人借着月光,一路向南,前面,出现了一座山丘。
周宪章一俯身,一手搂着金姝的腰,一手驮着金姝的屁股,把金姝抱了起来,金姝脸一红:“老公,你又欺负我!”
“姝儿,咱们是来重温旧梦的,呐,那天晚上,我就是这样把你抱上山的。”周宪章也不管金姝反对不反对,抱着金姝,走上了山丘。
金姝偎在周宪章怀里,再不言语。
山顶上,夜风如水,月光如练。
两人并排坐着,望着灯光璀璨的汉城。一团又一团礼花,在汉城的上空炸开,天空忠心五彩缤纷,好不壮观!
而一年前的今夜,汉城的夜空中,回荡着日本人的枪炮声和朝鲜百姓临死的哀嚎声!
金姝的眼眶里,满是泪水!她仿佛看到了杨花津上的烈火!日本人的炮船吐着杀人的火舌,成片的朝鲜人倒在血泊中。
“老公,我不恨洪伯伯了!”金姝喃喃说道。洪钟宇,这个杀害金玉均的凶手,在杨花津,金玉均的遗骸旁,用自己的生命,换了金姝一命。
“姝儿,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周宪章叹道。
夜风吹过,金姝打了个寒颤。
“冷吗?”周宪章问道。
“有一点。”
周宪章把金姝搂在怀里:“好点了吗?”
“嗯,不冷了!”金姝靠在了周宪章怀里,闭上了眼睛:“老公,我困了。”
“那就睡吧。”周宪章轻轻抚摩着金姝的长发。
天空中星辰辽阔。那点点繁星,似乎都瞪大了眼睛望着人间这一对新人,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
一缕晨曦,从东方的山坳上投射过来,把山丘映照着一片橘红色。
金姝睁开了眼睛,身子却是动弹不得:“周大哥……”
“该叫我什么?”周宪章闭着眼睛说道。
金姝急忙改口:“老公,天亮了!该放开我了!”
周宪章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苦着脸说道:“姝儿,我的胳膊动不了了。”
金姝一缩头,从周宪章的怀里出溜了出来,周宪章他抱着金姝一动不动地坐了一晚上,两臂麻木了。
金姝揉捏周宪章的胳膊肩膀,嘴里嗔怪道:“你怎么还这么傻呀,一晚上就不知道换个姿势。”
“我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我老婆跑了。”
“呸!”
霞光从山坳照射下来,落在金姝的脸上,红彤彤的。
身后的草丛中,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金姝吓得一头钻进周宪章怀里:“有狼!”
周宪章笑道:“咱们姝儿嫁人了,怎么胆子反倒变小了。当初你一个人走南闯北,可不是这样啊。”
金姝撅着嘴说道:“那不是没办法的事吗,哪个女孩子愿意一个人走南闯北。”
周宪章心头感慨:“姝儿,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走江湖了!”
身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周宪章跳了起来,走到草丛旁,定睛一看,草丛中现出一双脚。周宪章大喝一声:“什么人!给老子出来,妈的,竟敢偷看老子和老婆亲热!”
第224章 仇人伏法
一个头戴斗笠,身穿便服的朝鲜男人从草丛中哆哆嗦嗦钻了出来,站立不稳,好像腿上有伤,那人低着头,用朝鲜话说道:“小人是开城的客商,要去汉城做生意,昨天晚上错过了宿头,在草丛中凑合睡了一夜,这才刚刚醒来,两位的事,小人什么都没看见。”
“是吗?”周宪章冷笑:“从开城到汉城,不过二三十里地,你要么留宿开城,要么赶到汉城,哪里会错过的宿头!”
“这个……”那人语塞:“我是担心天色晚了,关了城门,所以就在这里凑合一晚上。”
金姝在周宪章的身后,悄悄拉了拉周宪章的衣角,周宪章心头一动,忽觉那人身形有些眼熟。
“抬起头来!”周宪章喝道。
“小人不敢!”那人把头埋得更深了。
周宪章大笑:“卢军师,别来无恙啊!”
那人撒腿就跑,跑不了两步,脚下一软,栽倒在地。
周宪章冲过去,一把撤掉了那人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伤痕累累的脸。
那人正是曾经的东学教军师卢文俊。
卢文俊为了夺取东学教教主之位,投靠日本人,谋害了崔时亨,在日本人的扶持下,当上了安州知府。周宪章率章军克复安州,火烧观海楼,卢文俊捡了一条命,却被毁了容。后来因为刺杀龟井兹明有功,得到了日本参谋本部的赏识,任命他为汉城知事,同时,日本参谋本部接纳卢文俊为情报二处成员。卢文俊招募亲日朝鲜人,组建了特勤科,监视大韩帝国朝廷,铲除一切有损大日本帝国利益的异己分子,成了彻头彻尾的朝奸,帮着日本人,杀害了不少朝鲜抵抗志士,朝鲜百姓对卢文俊恨之入骨。
朴永烈攻破汉城时,卢文俊在乱军丛中被打伤了左腿。后来,野津道贯自杀,日军投降,卢文俊的靠山倒了,他的特勤科也是树倒猕猴散。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朝鲜百姓饶不了他,只得化妆潜逃。
朴永烈和金宏集到处搜寻卢文俊,城里盘查很严,卢文俊不敢露面,在汉城的一座废弃的破庙中藏了十几天,后来,朴永烈忙着筹备周宪章的婚礼,城里的搜捕有所放缓,昨天晚上,周宪章与金姝正式成婚,汉城热闹非凡,卢文俊趁着混乱,终于偷偷摸出了城,只是腿上有伤,行走不便,又不敢走大路,只得沿着山丘走,走到这里,已经是累的迈不开双腿,只得伏在草丛中喘息。
哪里想到,刚喘了两口气,周宪章和金姝就来了。
这一对新人是来浪漫的,却坏了卢文俊的大事。卢文俊眼见周宪章和金姝坐在前面亲亲我我,好不浪漫,心头焦急,却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他知道周宪章的厉害!
原以为,周宪章和金姝坐一会就走,哪曾想,这个人竟然坐了一个通宵。卢文俊又不敢睡着,生怕睡着了打呼噜,惊动了周宪章,更不敢挪窝,他知道周宪章警觉得很,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周宪章的知觉。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卢文俊实在是熬不住了,稍稍伸了一下脚,这一下,把周宪章惊醒了。
卢文俊知道躲不过去,冲着周宪章跪地磕头:“周教主,小人知错了,求教主饶了小人一命,小人这辈子给教主当牛做马!”
周宪章冷笑:“我不是教主!你这话,应该去对崔教主说!”
卢文俊面色发青,崔时亨是他杀的!周宪章让他去对崔教主说,那就是不饶他了!卢文俊累了一夜,再也熬不住,晕了过去。
周宪章找了些藤蔓,把卢文俊五花大绑起来,提着卢文俊,和金姝一起下了山,向汉城西门走去。
汉城已经开了锅!一大早,宫人发现新郎新娘没了踪影,吓得大惊失色,朴永烈和章军弟兄们急忙带着人,全城寻找周宪章和金姝,汉城百姓也跟着找人,城里鸡飞狗跳。
周宪章和金姝来到西门,正好碰上韩令准带着一群士兵在西门一带翻箱倒柜。韩令准回到朝鲜后,担任章军第四师副师长兼安州知府,也是不得了的大官,丢了周宪章,韩令准急红了眼。
韩令准见到周宪章,高兴得差点背过气去。又见周宪章抓了卢文俊,心头大为诧异:“大哥,你怎么逮着这家伙的,我们在汉城里挖地三尺也没抓到他!”
周宪章笑道:“呐,这都是姝儿的功劳,是她在城里发现了卢文俊的的踪迹,这家伙跑得飞快,事态紧急,我们来不及通知各位,就追出了汉城,终于在前面的山丘上追上了他。”
周宪章不好意思说是两人搞浪漫,踩了狗屎运。就把功劳推到了金姝身上,反正,出来搞浪漫也是金姝的主意,这功劳也该记在金姝头上。
周宪章说是金姝的功劳,韩令准自然深信不疑。韩令准是东学教老教徒,卢文俊害了教主崔时亨,韩令准对卢文俊有着双重仇恨。韩令准面向金姝跪地说道:“金姑娘,在下代东学教教众,感谢金姑娘捉拿东学教仇人!”
金姝慌忙说道:“韩师长,章军不行跪拜礼!”
“我现在是代表东学教众向金姑娘施礼!”韩令准眼睛中闪着泪光:“感谢金姑娘为崔教主报仇!”
韩令准的身后,跪倒了一大片章军官兵,他们都是东学教教众出身。
……
随后的一段日子,周宪章和金姝忙得一塌糊涂。
两个人先是去了杨花津刑场,拜祭金姝的父亲金玉均。在杨花津,李氏王朝凌迟了朝鲜大儒金玉均,这场惨刑,被认为是甲午战争的导火索之一,也是朝鲜亡国的祸端。如今,周宪章和金姝,带着章军官兵、朝鲜民众,以及代表大清国朝廷的叶赫那拉那晋和聂士成,前往杨花津告慰金玉均在天之灵,正式宣布,日本人对朝鲜的占领结束了,朝鲜又回到了战前的地位——大清国的藩属国。
接着,夫妇二人和章军弟兄们、东学教教众,来到临津江边,祭奠投江而死的柳莹,面对浩浩大江,金姝放声痛哭。周宪章和章军弟兄们也是不胜唏嘘,那哈五、姚喜、朴永烈、冯国璋这些章军老兄弟都见过柳莹,这位美丽的夫人给他们的印象极深,尤其是朴永烈和冯国璋,他们的生命,是柳莹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朴永烈在津江边,为金玉均夫妇修建了一座合墓,把金玉均的头颅从封魂骨迁到这里,配以柳莹的衣冠,前来拜祭的朝鲜百姓络绎不绝。
当初,日本人千方百计想把金玉均夫妇搞到日本去,以慑服朝鲜百姓。如今,这对贤伉俪终于在朝鲜的土地上,获得了永生!
随后,周宪章和金姝,应朴永烈之邀,前往平壤、安州、元山、义州等地巡游。这些地方,都是周宪章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当地百姓对章军有着极深的感情,如今周宪章和金姝故地重游,一路上百姓夹道欢迎,顶礼膜拜,这些地方的民众,早已把周宪章当成了他们的父母官,当地士绅士绅联名上书,要求周宪章留在朝鲜,担任朝鲜执政官。朴永烈把这些上书搜集起来,命人撰写了一份万言书,呈递给大清国的文渊阁大学士叶赫那拉那晋,恳请那晋上书大清国朝廷,任命周宪章为朝鲜总督。
自己的徒弟如此争气,那晋当然是求之不得,和聂士成联名向朝廷上书,保举周宪章为朝鲜总督,同时,附上朝鲜百姓的万言书。
周宪章和金姝又专门去了一趟封魂谷,拜祭东学教老教主崔时亨。此时,朴永烈已经把东学教合法化了。各地东学教分坛全部公开,设在封魂谷的总坛也公开了。只是,崔时亨死后,东学教一直没有教主,周宪章把骊铁扔了,拒绝担任教主,东学教一时群龙无首。
其实,周宪章对东学教并不感兴趣,在他看来,东学教虽然以爱国为宗旨,但教义极为愚昧,倡导的是闭关锁国,不愿意接受新生事物,这与世界大势是背道而驰的。只是,东学教在朝鲜下层民众当中,有着很深的影响力,可以借助东学教凝聚人心。所以,周宪章赞成朴永烈让东学教合法化,但叮嘱朴永烈,要对东学教加以引导,且不可让它放任自流。
韩令准以东学教护法的身份,在封魂谷主持了祭拜崔时亨的仪式。东学来自各地的东学教众数千人参加了祭拜。在崔时亨的灵位前,杀了卢文俊,用卢文俊的人头祭奠了崔时亨。韩令准向教众们宣布,为崔教主报仇的,是金姝。
在朝鲜民众的心目中,金姝原本就是女神级的人物,如今,又为东学教建立如此大功,来自各地的堂主们纷纷要求,推举金姝为东学教教主。
这一下,搞的金姝措手不及,她嫁给了周宪章,打算从此呆在周宪章身边,过一辈子安稳日子,对男人们的政治,完全失去了兴趣。可东学教众们跪在金姝面前,逼着金姝出任教主,金姝暗暗焦急,埋怨周宪章不该把活捉卢文俊的事,推到她的头上。
第225章 哭泣的新娘
周宪章心头比金姝还着急,金姝要是当了教主,那就得留在朝鲜,从此,又是天各一方,周宪章好不容易得到金姝,岂能放手!
最后,还是朴永烈出面打圆场,金姝担任东学教的名誉教主,就是挂个名,不管事。东学教的日常事务,还是让他们自己选一个大护法出来主持。这个法子兼顾两方,大家都没有异议。
金姝当上了东学教的名誉教主,对于朝鲜的稳定起到了关键作用。东学教一向与官府作对,周宪章其实是朝鲜的实际统治者,而金姝又是他的夫人,东学教当然不能和金姝对着干,只能选择与周宪章合作。
如此一来,战后的朝鲜,迅速摆脱了纷争,顺利过渡到了和平建设时期。
其实,东学教产生的土壤,是朝鲜的贫穷落后,一旦朝鲜百姓富足,东学教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基础了。以后数年,随着朝鲜经济的不断发展,东学教渐渐式微,逐渐退出了政治舞台。
周宪章的朝鲜之行极为充实,不仅娶回了金姝,也大大稳定了朝鲜局势,夯实了周宪章在朝鲜的地位。周宪章设想,把朝鲜和台湾同时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内,为章军建立起两大基地,从而大大拓展章军的生存空间,现在看来,这个目的达到了。
美中不足的是,直到现在,金姝这个小仙女还不知道怎么生孩子。她还以为嫁给了周宪章,两个人老老实实睡在一起,孩子就会从天而降。周宪章原本想着,好好调教一下这个小仙女,至少,要让金姝明白生孩子的基本操作。可是,这些日子,每天都是重大活动,比如祭奠金玉均夫妇,那是极为庄重的事情,这个时候教金姝生孩子,实在不是时候。
金姝倒是天真烂漫得很,她只知道,嫁给了周宪章,就可以每天都像汉城外的山丘上一样,在周宪章的怀里睡觉,至于睡觉的时候还有什么行动,金姝全无概念。
半个月后,周宪章携金姝,乘坐定远舰启程回台湾。
朴永烈、冯国璋、程璧光率部继续驻扎朝鲜。在仁川港,朝鲜民众为周宪章和金姝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
定远舰在礼炮声中起锚。到达天津大沽口,大清国朝廷派出以荣禄为首的朝廷官员,前来迎接。这个时候,袁世凯已经被慈禧太后赶回了家,荣禄直接负责小站新军,段祺瑞、王世珍等新军将领也来到大沽口,与周宪章见面,他们在甲午战争中,曾经与周宪章并肩作战,有感情基础,大家见面后,也是相见甚欢。
虚弱的大清国,完全承认了周宪章对台湾和朝鲜的割据,只要周宪章在表面上承认大清国朝廷就行,这至少从面子上,维护了大清国对于台湾和朝鲜的主权。至于周宪章要在台湾和朝鲜干什么,朝廷一概不问。这也是没办法,你要想过问,那要先问一问,你又什么实力来过问!
那晋和聂士成向周宪章告别,那晋回京向皇帝复命,聂士成继续留在大沽口担任最高军事长官。其实,那晋和聂士成朝鲜之行后,朝廷对这一文一武也不再信任,在朝廷眼里,这两个人都是周宪章的人。但是,摄于周宪章的实力,朝廷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把这两个人怎么样。
周宪章离开大沽口,一路南下,抵达基隆港,罗鸣芳在基隆港为周宪章和金姝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赵巧儿、柳英淑也亲自来到港口,迎接金姝。
赵巧儿在台北总督府,为周宪章和金姝又举办了一场婚礼,周宪章去朝鲜是迎亲,回到台北,金姝才算是正式过门。
和汉城一样,台北的婚礼,同样邀请了地方民众参加,婚礼好不热闹,不再赘述。
且说婚礼当天晚上,众人把周宪章和金姝送入洞房。赵巧儿各方照看,看看已经到深夜,回到了房间,上床安歇。
刚刚睡下,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赵巧儿急忙披衣来到门口,轻声问道:“谁啊?”
门外响起一阵抽泣声:“巧儿姐姐,是我。”
赵巧儿心头一惊,急忙拉开门,只见金姝穿着一身新娘的红衣,站在门外,满脸泪水,哭得梨花带雨。
“姝儿,你这是怎么了?”赵巧儿大吃一惊。
金姝一头钻进赵巧儿怀里,哭得浑身发颤:“姐姐,呜呜,他,他欺负我,呜呜……”
“他?”
“呜呜,还能是谁,就是他呗,呜呜……”
赵巧儿心头火气。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金姝是个孤儿,本来就孤苦伶仃的,为了周宪章,吃尽了苦头,而且,金姝性情贤淑,大家都喜欢她,把她当个宝贝,那周宪章竟敢欺负金姝,实在是个白眼狼!
赵巧儿把金姝扶进屋里,关上门,让金姝坐在床上,恨恨说道:“姝儿,他怎么欺负你了,告诉我,姐姐给你做主!这个白眼狼,刚刚把你娶进门,就敢胡作非为,这要是时间长了,咱们姐妹就任由他欺负了!这还得了!”
“他,他……呜呜……”金姝却是一个劲低头哭泣,说不出话来,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巧儿更加恼怒,对这外面叫道:“去叫柳英淑过来!”
婢女慌忙去叫柳英淑,一会儿,柳英淑来到赵巧儿房间,一看哭得梨花带雨的金姝,也是大吃一惊。
“英淑,你在这里陪着姝儿,我去找周宪章!”赵巧儿说道:“胆敢欺负金姝,我绝不答应,章军弟兄们也不会答应,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天一大早,我把章军弟兄们都叫过来,叫大家来评理!”
“不,不要!”金姝哭着说道:“他……”
柳英淑喝道:“姝儿,他这么欺负你,你还替他遮掩,这个周宪章,良心都给狗吃了!”
赵巧儿匆匆赶到洞房,只见洞房房门开着,周宪章垂头丧气地坐在一张八仙桌旁,看见赵巧儿,慌忙起身:“巧儿,姝儿怎么样了?”
第226章 生孩子的秘密
“你还知道问姝儿怎么样了?”赵巧儿怒道:“说,你都是怎么欺负人家了?姝儿是个孤儿,无依无靠的,嫁给你,就是指着跟你过安稳日子,别的不说,人家为了你,吃了多少苦,淀山湖边,还是她救了你的命,你现在风光了,当总督了,就翻脸不认人,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白眼狼,我赵巧儿死也不会嫁给你!”
周宪章急的跺脚:“天地良心,我周宪章要是欺负了金姝,不得好死!”
“你还敢赌咒发誓,姝儿是不会说谎的,如果不是你欺负她,她能哭成那个样子吗?”
周宪章苦着一张脸:“巧儿,我真的没欺负她,当然了,这事,有点像是欺负……”
“你总算是承认了,说,你都对姝儿做了什么!”赵巧儿喝道。
周宪章慌忙跑到门口,把房门关上。
“干吗,你要干吗,这是金姝的洞房,你把我关在里面,算怎么回事?”赵巧儿喝道。
“小声点。”周宪章凑到赵巧儿身边,低声说道:“巧儿,其实吧,我就是做了点夫妻间该做的功课。”
“啥功课……”赵巧儿脸一红,猛然醒悟:“你是不是太粗野了?”
“不粗野,我刚把手伸到她怀里,还没咋地,她就哭着跑了。”
赵巧儿大为惊讶:“姝儿不懂?你和她再朝鲜呆了半个月,就没做过?”
“不瞒夫人,我和她还真的没有正式做过。”周宪章叹道:“姝儿是个孤儿,没人跟她说起过这夫妻之事,她每天躺在我身边,就是睡觉,啥事也没做,夫人,这丫头连生孩子是咋回事都不知道,我想着,那些日子,每天都忙大事,比如祭奠她父母,做这事也不妥,所以,就由着她。今天晚上,才是第一次,我尽量下手温柔些,结果,我刚动手,就出事了。”
赵巧儿哭笑不得,搞了半天,金姝就为了这事哭得昏天黑地,这丫头也傻的太可爱了。
周宪章压低声音说道:“巧儿,其实吧,这事,应该是金姝的妈妈教她,她妈妈故去了,没办法,看来,只有麻烦夫人一趟了。”
“我才不管!”赵巧儿脸一红。
“我的诰命夫人啊!”周宪章央求道:“金姝要是没孩子,这辈子就太可惜了,这也是为她好啊。夫人,为夫有礼了。”周宪章说着,冲着赵巧儿深深鞠躬。
“什么为她好,我看是为了满足的你的兽欲!”赵巧儿鼻子一哼:“你在这儿等着!”
“多谢夫人!”
赵巧儿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金姝还伏在桌上哭,柳英淑在一旁小心劝解,时不时骂上周宪章几句,替金姝解气。
其实,金姝性格刚强,轻易不会落泪。只是,在她眼里,周宪章就是她的一切,她喜欢在周宪章的怀里睡觉,可从来没想过,要和周宪章脱了衣服睡,更不要说上下其手了!如今周宪章行为猥琐,竟然把手伸到她衣服下面摸索,与传说中的地痞流氓无异!周宪章在她的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倒塌,这让金姝委屈到了极点,也愤恨到了极点
柳英淑见赵巧儿进屋,急忙站了起来:“姐姐,周宪章这个王八蛋对姝儿做了什么!姐姐,他今天敢欺负姝儿,明天就敢欺负我们!咱们和姝儿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这件事,咱们一定要为姝儿讨一个公道回来,不准周宪章欺负咱们!要不然,以后在家里,谁也管不了他了!”
赵巧儿心头暗暗苦笑,这个柳英淑,属于有胸无脑之人,事情还没搞清楚,就大声嚷嚷。要是周宪章真的不“欺负”她了,她比谁都着急!
赵巧儿急忙说道:“姝儿,这事,宪章都给我说了……”
“他还有脸说!”金姝怒道。这种事,金姝自己是断断说不出口的,只能是气得眼泪汪汪。
柳英淑急忙凑过来:“姐姐,你快说,他对姝儿做了什么?”
“不要说!”金姝急的眼泪又出来了,她是朝鲜大儒金玉均的女儿,极要面子。
柳英淑大为不满:“姝儿,他那样欺负你,你还维护他的面子,不行!我看,章军弟兄们都在前厅喝酒,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弟兄们都招来,向周宪章提出集体抗议,让他在弟兄们面前,给姝儿一个交代!”
“不要,不要……”金姝急的眼泪汪汪,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事,金姝哪里受得了。
赵巧儿看着这两人,一个傻妞,一个活宝,哭笑不得。只得低声说道:“这是咱的家事,岂能让外人插嘴,弟兄们就别掺和了。姝儿,我觉得吧,这件事,有误会!其实宪章他……”
金姝见赵巧儿突然帮着周宪章说话,急了:“有什么误会!他我的裙子的拉开了!”
“他拉你裙子干什么?”柳英淑急忙问道。
“他,他,他……”金姝一咬牙:“他耍流氓!”
柳英淑大怒:“狗日的周宪章,敢对姝儿耍流氓,老娘……”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劲:“这个,老公对老婆怎么耍流氓?”
“他摸我!”金姝控诉。
“他摸你?”柳英淑更是一头雾水:“他也摸过我的。”
金姝怒道:“柳姐姐,他也欺负过你!原来他一贯如此猥琐!你怎么一直都忍气吞声!”
柳英淑听得有点明白了,说道:“他不仅摸过我,还摸过巧儿姐姐呢。”
“真的呀!”金姝瞪大了眼睛:“他这么欺负你们,你们都不反抗!难道,你们就这么怕他!”
赵巧儿强忍着没笑出声来,吐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姝儿,你可知道,夫妻两个怎么生孩子?”
“不知道。”金姝皱着眉头说道:“不管怎样,他这么欺负人,我不给他生!”
赵巧儿说道:“生不生孩子,当然要看你的意愿,不过,咱们还是先把怎么生孩子的事搞清楚,呐,英淑,你给姝儿好好说一说,姝儿孤苦伶仃的,没人跟她说起过。”这种事,赵巧儿说不出口。
第227章 生孩子的秘密(二)
柳英淑终于听明白了**分,看着金姝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心头也是偷着乐。柳英淑是风尘女子出身,这种事倒也放得开,笑着说道:“姝儿妹妹,这生孩子的事,我真的要跟你好好说说。”
赵巧儿觉得尴尬,说道:“你们慢慢说,我有点事……”
“巧儿姐姐不要走。”金姝叫道:“我害怕!”进了周家,金姝就把赵巧儿当场了自己的主心骨,赵巧儿不在身边,金姝心里没底。
赵巧儿无奈,只得陪坐在一旁。
柳英淑放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说起这男女之事,那是柳英淑的强项,好多事情,连赵巧儿都搞不懂,赵巧儿的床上功夫,一大半都是柳英淑教的。所以,柳英淑的说教,脉络清晰、结构合理、言简意赅、丝丝入扣,从男女生理特征,到感官体会,再到具体操作,把她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从理论到实践,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抖搂了出来。这一场说教,不仅让金姝眼界大开,也让赵巧儿对夫妻之事的认识,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柳英淑说完,赵巧儿和金姝都红了脸,柳英淑却是神情安泰,毫不扭捏。
“就是这样!”柳英淑说的口干舌燥,急急喝一个一口茶:“姝儿妹妹,所以,宪章虽然欺负了你,但是,这也是势在必然,呐,这种欺负,和地痞流氓的欺负,有着本质的差别,地痞流氓那是占便宜,老公对老婆嘛,那是天经地义。”
“我,我,我不信。”金姝红着脸,低着头。
“姝儿,我和你巧儿姐姐,都被他这么欺负过的。”柳英淑说道:“其实,第一次是有些痛楚,多几次就好了,而且,很舒服的,女人都喜欢的。”
“那你们怎么没有孩子?”金姝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柳英淑说道:“要想生孩子,老公欺负老婆,是前提条件,但不是必要条件,这还要看机缘,光欺负一次还不行,得有好多次,另外,还有十月怀胎,呐,后面的事,我以后会慢慢给你讲解,今天晚上,你无论如何,也得回到宪章身边去,让他欺负一次。”
赵巧儿吃吃笑道:“姝儿,赶紧回去吧,这么晚了,宪章都等急了。”
“我,我,我还是不信。”金姝耷拉着脑袋。这事,与她平日的信念,相差实在是太远了。
“姝儿,你不相信姐姐?”赵巧儿说道。
“也不是不信,只是……”金姝低着头:“要不,两位姐姐陪我过去。”金姝基本上算是搞明白了生孩子的事,可心里有些害怕。
赵巧儿心头苦笑,只得说道:“英淑,要么,你陪姝儿过去,给他们指点指点。”
“没问题!”柳英淑心头激动,这本来是金姝的好日子,结果,她还能过去分一杯羹,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巧儿姐姐,你也一起去嘛。”金姝央求道。
赵巧儿看着金姝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只得点头:“好吧。”
三个女人一起出门,来到了金姝的房间。
周宪章还坐在房间里发呆,见赵巧儿柳英淑带着金姝回来了,急忙迎了上来:“啊呀呀,有劳两位夫人了,姝儿,快快进来,为夫刚才冒犯了姝儿,给你道歉了。”说着,冲着金姝深深鞠躬。
金姝低着头,扭捏着不知该怎么办。
赵巧儿喝道:“宪章,你先出去回避一下。”
“还要回避?”周宪章不解。
“叫你回避你就回避,少罗嗦!”柳英淑喝道。
周宪章只得退出了房间,柳英淑说道:“在外面老老实实呆着,巧儿姐姐不发话,不准进来。不准偷看!”,说着,关上了房门。
周宪章无奈,只得蜷缩在屋檐下。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传出赵巧儿的声音:“进来!”
周宪章急急推门进去,只见赵巧儿和柳英淑一左一右坐在床沿上,两人都只穿着贴身小衣,露出光洁的肌肤,却没了金姝的影子。
周宪章大吃一惊:“姝儿呢?”
赵巧儿喝道:“快把门关上,过来。”
周宪章关上门,疾走数步来到窗前,低头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
金姝裹在锦被里,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周宪章,显得很是无辜。
周宪章问道:“夫人们这是……”
“少废话,脱了衣服上床!”柳英淑喝道。
两位夫人亲自保驾护航。周宪章心头大喜,急急忙忙脱了衣服,跳上床,钻进了被窝,一伸手,金姝浑身上下光溜溜的,早已脱得一丝不挂。
金姝发出一声哀求:“两位姐姐,救我!”
“姐姐在这里,别怕!”赵巧儿柔声说道。
金姝一声惨叫,眼泪呼啦啦,淌满了周宪章的胸脯。
……
第二天一大早,周宪章睁开眼睛,枕边空空如也。
周宪章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昨天晚上的事,虽说也是顺理成章,但毕竟有些荒唐,金姝那丫头要是想不开,再闹出点事来,就麻烦了。
却听门外传来轻柔的歌声,周宪章披上衣服,疾步出门,抬头一看,只见金姝坐在屋檐下的一株海棠花下,手里捧着一件周宪章的旧军装,军装领口上破了个口子,金姝手里飞针走线,嘴里哼着朝鲜民谣,情绪十分稳定。
清晨的阳光透过海棠花的枝叶,把金姝的小脸照得红彤彤的。
周宪章搬了一张小凳,坐在了金姝身边,看着金姝,一声不吭。
金姝斜了周宪章一眼:“看什么看?”
“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光!”周宪章摇头吟咏。他跟着那晋学读了不少典籍,唯一用上的,却是和金姝**。这要是让那晋知道了,非气死过去不可。
金姝微微一笑:“烂嘴!快去吃饭吧,都快凉了。”
周宪章伸了个懒腰:“姝儿,知道怎么生孩子了吧?”
“呸!”金姝的脸上跟火烧云似的:“赶紧去吃饭,吃了饭,去娶你的阿里山女神!”
正说着,罗鸣芳和刘永福匆匆跑了过来,两人先是向金姝鞠躬:“嫂夫人好。”然后,向周宪章立正敬礼:“大哥,日本人的谈判代表来了,现在基隆港。”
“都有些什么人?”
“全权谈判代表是日本内阁总理大臣伊藤博文,助手是神尾光臣。此外,大清国总理衙门大臣张萌桓、邮政大臣盛宣怀也陪同前来。”罗鸣芳说道。
“张萌桓和盛宣怀?他们怎么来了?”周宪章问道。
对于这个张萌桓,周宪章早有耳闻。张萌桓和翁同龢关系密切,是清流派的中坚,不过,此人曾经游历西洋各国,眼界较为开阔,思想也比较开明。甲午战争中,张萌桓担任户部左侍郎,前往广岛与日本和谈,准备割让台湾和辽东,其实是被朝廷逼着当替罪羊,幸好周宪章守住了辽东,又加上日本人蛮横无理,谈判未成,张萌桓逃脱了丧权辱国的恶名。张萌桓为官圆滑,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对他都有好感,在朝廷上左右逢源,如今,张萌桓被朝廷任命为总理衙门大臣兼户部侍郎,兼有外交和财政大权,是朝廷上炙手可热的重要大臣。
至于盛宣怀,周宪章就更熟悉了。他的侄儿盛大年就在章军里供事。大清国谁都知道,盛宣怀能办事,是个商业奇才,也是朝廷里的红人。他帮着张之洞建立了汉冶萍公司,建立了中国第一家钢铁厂、轮船公司、邮政系统,大清国的现代工业实业,有一半都是他搞出来的。朝廷也知道盛宣怀的能耐,把他从张之洞那里调到了京城,让他担任邮政大臣,负责组建中国第一家邮政公司。
此人的才能有目共睹,只是,盛宣怀有些贪财,在帮着朝廷开办企业的时候,自己也顺手牵羊,捞了不少好处,所以,大清国人人都知道,盛家富可敌国。
刘永福说道:“伊藤博文先去了北京,请求朝廷谈判琉球问题,总理衙门向皇上请旨,皇上下旨,任命周军长为全权会谈大使,张萌桓和盛宣怀为副使,凡事由周军长做主定夺。所以,张萌桓他们就和伊藤博文一起,来了台湾。”
周宪章微微点头,朝廷任命他和张萌桓、盛宣怀为谈判副使,也是合情合理,这样,一则是默认了周宪章对琉球的主导地位,二则,通过张萌桓和盛宣怀,又显示了大清国的中央政府地位。两方面都说的过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翁同龢的主意。
周宪章说道:“刘巡抚、罗鸣芳,你们二位去一趟基隆,把张萌桓一行迎接到台湾来,张萌桓是朝廷重臣,他代表的是国家,接待的礼数要隆重,食宿都要细致周到,不可坏了礼数。至于伊藤博文和神尾光臣,他们是日本的谈判使者,也要以礼相待。”
“是!”
“不过,你们告诉他们,我正在台中巡查,让他们在台北等十天。十天后,等我回来了,再开始谈判。”
第228章 又见哭泣的新娘
罗鸣芳笑道:“当初,这帮小日本骄横得很,现在,也让他们尝尝寄人篱下的滋味!”
周宪章点点头:“琉球在我们手上,我们不急!”
刘永福皱眉说道:“周总督,你去朝鲜的时候,带走了五百万两银子,府库已经空了,招待是要花钱的。”
周宪章笑道:“刘巡抚,这件事只能请你想办法了,无论如何,得按照朝廷一品大员的规格招待张萌桓和盛宣怀,礼数一点都不能少,银子你可以向台北的士绅借,打好欠条。我保证,过年的时候,双倍还给你!”
“有周提督这句话,就好办了!”刘永福笑道:“周提督,下官冒昧问一句,过年的时候,银子从哪里来?”
周宪章笑道:“刘巡抚,伊藤博文就是来送银子的!”
刘永福猛然醒悟,哈哈大笑:“怪不得,周军长那么大方,把府库的银子都搬到朝鲜去了,原来还有这么个大财主。”
……
西历1895年12月20日,周宪章遵照先前的约定,前往阿里山白鹿寨迎娶梅里溪。
周宪章前脚一走,张萌桓、盛宣怀、伊藤博文、神尾光臣后脚就进了台北城。刘永福和罗鸣芳按照周宪章的吩咐,把张萌桓和盛宣怀安置在巡抚衙门,伊藤博文和神尾光臣安置在客栈里,每天都是好酒好肉招待着,至于谈判的事,推脱周宪章不在台北,其他人不能做主,请各位安心等待。
张萌桓和盛宣怀倒也安心,他们这一趟差事,其实就是个打酱油的,主要是表示大清国对台湾的主权象征。至于具体的谈判,这两人全不过问,一切都听周宪章安排,朝廷甚至连谈判底线都没给出要求,要求只有一个,周宪章与伊藤博文谈判的时候,两位钦差要坐在谈判桌前,至于周宪章与伊藤博文达成的任何协议,只要冠以“大清国”的名义就行。所以,刘永福派人整天陪着两人游山玩水,饮酒作乐,两人乐的清闲享受。
伊藤博文和神尾光臣则是如坐针毡。章军牢牢控制着琉球,时间一长,琉球百姓渐渐唤醒了故国之情,对日本的向心力,开始减弱。更为恼火的是,琉球距离日本九州岛近在咫尺,拥有强大海军的章军,随时可以威胁日本本土,那就如同在日本人头上悬了一把利剑,让日本寝食不安。可是,日本在台湾几乎失去了全部海上力量,根本无力用武力赶走琉球的章军。
时间拖得越久,日本就越被动!
可是,作为战败方,日本只能在周宪章面前低头,没奈何,两人只得耐着性子等待周宪章。
且说,周宪章来到白鹿寨,受到了阿里山邹族空前隆重的欢迎。
周宪章此行,一则是遵守当初他对梅里溪的诺言,在金姝过门后,马上迎娶梅里溪;二则,也是为特战队队员们举办集体婚礼,当初,有六十多名特战队员与阿里山姑娘订婚,如今战争结束了,章军必须履行前约。
所以,周宪章此行,不仅为梅里溪准备了一笔厚厚的彩礼,并且,为每一位特战队员都准备了一份聘礼,迎亲队伍一路上大张旗鼓,浩浩荡荡,所过之处,台湾其他部族见到这支迎亲队伍,都是十分眼红,邹族与章军结亲后,在台湾土著中的地位陡增,俨然成了台湾土著的领袖。这让很多部族大为后悔,当初应该率先归服周宪章。
这一路上,不少部族暗暗向周宪章表示,愿意和章军结亲,当然,周宪章已经娶了邹族的梅里溪,不可能再娶别的台湾姑娘,这些部族就把目光投到了章军将领身上,整天给罗鸣芳、吴佩孚、张作霖、张勋、李国革这些将领们提亲的络绎不绝,甚至连洋鬼子汉纳根都不放过。
当然,对于台湾土著部族的好意,周宪章也不好拒绝,只能答应向弟兄们推荐,至于弟兄们是否同意,那是他们的自由,周宪章也不能强迫。
邹族大酋长伏生,率孟侬等族中元老已经在彰化等候周宪章一行。随后,迎亲队伍和邹族的迎接队伍,敲锣打鼓,浩浩荡荡进了阿里山。
梅幺带着人马,在葫芦口张灯结彩,远远见到周宪章的迎亲队伍,放起了鞭炮,葫芦口上,彩旗飘飘欢声雷动。
有姑娘出嫁的家庭,都派出迎亲队伍,等候在葫芦口下,准备迎接自家的姑爷。邹族人爱面子,每家都派出整容强大的迎亲队伍,相互攀比,六十多个姑娘,就有六十多支迎亲队,把葫芦口堵得水泄不通。
周宪章一行过了葫芦口,到达白鹿寨,已经是黄昏时刻,众人敲锣打鼓,直奔谷场。谷场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邹族族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在谷场上载歌载舞,谷场的四周,则是摆出了流水席。周宪章一到谷场,就被簇拥着上了高台,坐在了高台的正中央,大酋长伏生穿着盛装,陪坐在他身边,姚喜和章军的其他新郎官们,则是坐在高台下的一排新郎专用座位上。
时辰已到,大祭司孟侬宣布集体婚礼开始,喜庆的鼓乐声中,六十多位头戴红盖头的新娘,在伴娘的牵引下,进入谷场。周宪章率领六十多位新郎官起身相迎,邹族百姓从来没见过如此盛大的婚礼,一时间欢声雷动。
新娘们都戴着红盖头。不过,周宪章一眼就看出,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梅里溪,梅里溪体态丰满,比那些小丫头要富态许多,走起路来,也要从容得多。
周宪章快步走下高台,正要去牵梅里溪的手,互听梅里溪莺莺哭了起来,梅里溪一哭,跟在她身后的六十多个新娘也哭闹起来,谷场里顿时哭声震天。
姚喜早就认出排在第二位的新娘就是丹采,听见哭声,三步两步冲到丹采身边,大叫一声:“丹采!时不时有人欺负你了?妈的,谁胆敢欺负我得老婆,告诉我,老子打烂他的狗头!”
第229章 台朝总督
姚喜在家里,经常被翠花打烂狗头,到了白鹿寨,他也要打烂别人的狗头。
丹采只顾哭泣,不理姚喜。
姚喜一把抓住丹采的手,却见丹采身边的的伴娘,死死拉着丹采的手不放,丹采则是伏在伴娘的身上放声痛哭。
姚喜冲着那伴娘一声怒喝:“你他妈的放开手,她是我老婆!”
却听谷场上,一片哄笑声。
六十多个新娘齐声痛哭,新娘哭得越厉害,旁边的哄笑声越是高昂。
姚喜大怒:“你们笑个屁,我老婆被人欺负了,哭成这样,你们还看笑话!”
姚喜的话,又引来一阵大笑,不少人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走在前头的梅里溪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噗嗤”笑出了声,低声说道:“宪章,别让姚喜丢人现眼了。”
周宪章醒悟,一脚踢到姚喜的屁股上:“你个狗日的,连哭婚都不知道!”
“哭啥婚?”姚喜还没闹明白。
丹采急了,伸手在姚喜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你个棒槌!呜呜呜呜……”
哭婚仪式结束,新郎新娘坐在了一起,正式成为夫妻。谷场上的欢庆达到了**,邹族族人和章军官兵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周宪章和梅里溪并排坐在高台上,接受阿里山民众的祝福。
梅里溪原本就是阿里山第一美人,就是不事胭脂也是光彩照人,今天晚上又是刻意打扮了一番,那只能永惊艳二字来形容了。
周宪章举起一杯酒送到梅里溪面前:“梅梅,为夫敬你一杯酒,愿梅梅永远年青漂亮!”
梅里溪盈盈一笑,端起酒杯,和周宪章轻轻碰了一下,把酒杯放下,没喝。
“梅梅,你这是嫌我礼数不周了。”周宪章说道。
“不是。”梅里溪脸上潮红。
“那你怎么不喝酒?”
梅里溪低下了头:“我肚子不舒服,不能喝。”
周宪章慌忙说道:“是不是受寒了?天气转冷了,容易生病,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府去休息吧。”周宪章伸手摸了摸梅里溪的额头。
“没有,我没事的。”梅里溪低头说道。
“不发烧。”周宪章说道:“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了。”梅里溪抿嘴说道:“我有了。”
“没有?有了?”周宪章一愣,随即一把把梅里溪搂在了怀里,一声怪叫:“你有我的孩子了!”
谷场上载歌载舞的人们,被周宪章这一嗓子,喊得停了下来,呆愣愣地望着高台之上的周宪章和梅里溪。
大酋长伏生站了起来,面向周宪章躬身说道:“恭贺周通事后继有人!”邹族人认周宪章是他们的通事,这比总督要亲切得多。
全场军民同声高呼:“恭贺通事大人后继有人!”
周宪章最先娶了赵巧儿和柳英淑,可那个时候,一家人颠簸流离,散多聚少,虽然也有过几次同房,可赵巧儿和柳英淑一则是心绪不宁情绪不佳,二则,时机也不准确,两人都没有受孕。梅里溪和周宪章只有过一次,恰好在最佳生理期,结果,周宪章一枪中的。这也是机缘巧合,但也是梅里溪胆子大,硬逼着周宪章成了好事。结果,这最后一个过门的夫人,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反倒占了先。
三天后,周宪章携梅里溪离开白鹿寨,前往台北。
与阿里山姑娘成婚的特战队员们,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有的留在了白鹿寨,有的带着新娘去了台北。留在白鹿寨的特战队员,加入了章军的阿里山纵队,成为纵队骨干,负责纵队的训练。
周宪章和梅里溪回到总督府,第一件事,就是携梅里溪拜见秦氏老太太。梅里溪果然乖巧,以女儿之礼拜见秦氏老太太,一口一个“娘”叫得好不亲热。住下来之后,每天一大早去给老太太请安,晚上还要陪着老太太拉家常,把老太太哄的十分开心。那梅里溪娘家是邹族,在台湾势力强大,他弟弟梅幺如今就是台北的城防司令。而赵巧儿、柳英淑、金姝都没有娘家人,不过,梅里溪处事得体,从来不以势压人,对正室夫人赵巧儿极为恭敬,对柳英淑和金姝也是十分随和。赵巧儿和柳英淑原本对梅里溪心存芥蒂,现在见梅里溪做事周全,慢慢的,也接受了梅里溪。金姝原本就是个好说话的,和梅里溪也说得来,一家四位夫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周宪章安顿好梅里溪后,赶到巡抚衙门,面见张萌桓和盛宣怀。
话说甲午年间,清军节节败退,接连丢了朝鲜、辽东和山东,眼见日军就要兵临北京城下。朝廷无奈,派出使者前往日本广岛,准备割地赔款,换取日军退兵。朝廷上的王公大臣们都知道,这是一趟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和日本签订割地赔款的停战协定,难逃汉奸卖国贼的骂名,所以,这谈判大臣的差事,朝中大臣都是躲之唯恐不及。最后,朝廷无奈,逼着张萌桓和邵友濂去当这个谈判大臣,还把两人的家眷接到京城,名为抚恤,实为人质。
张萌桓原以为,这个汉奸的罪名是当定了。没想到,日本人倨傲无礼,拒绝谈判,周宪章又攻下了旅顺,形势大变,日本人没能拿到辽东和山东,最后,也只拿到了一个台湾,现在,连这个台湾,也被周宪章夺了回来。如此一来,张萌桓从广岛回到北京后,不仅摆脱了汉奸的名头,他回国后,反倒成了张骞苏武式的不辱使命的英雄。朝廷对他大加表彰,把他从户部侍郎,擢升为总理衙门大臣,负责各国外交事务。
张萌桓心里明白,他的风光,是周宪章所赐,所以,他从心底里感激周宪章,见到周宪章,也不敢以钦差大臣自居,一口一个“周大人”叫得不亦乐乎。
盛宣怀与周宪章的关系,却是倒过来的。盛宣怀对章军有恩!以前,周宪章没见过盛宣怀,可他知道,旅顺大战前夕,就是盛宣怀派人给周宪章送来了精良的武器装备,章军出征台湾,大部分的武器装备也是来自盛宣怀的汉阳兵工厂。盛宣怀这么做,背后有张之洞,而张之洞是个八面玲珑之人,他的背后有慈禧太后、皇帝、甚至还有珍妃。但不管怎样,盛宣怀是为章军做了好事。
所以,周宪章对盛宣怀极为客气,把盛宣怀奉为上宾,盛宣怀来到台北的这些日子,周宪章特别命令盛大年全程陪同,一应费用,全部由章军提供,盛宣怀和张萌桓两人的一切要求,尽最大努力满足,哪怕是逛窑子,也要选最好的窑姐。除此之外,盛大年按照周宪章的要求,给两位分别准备了价值不菲的厚礼。台北府库已经空了,刘永福就向台北士绅借钱,总之,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也要把两位钦差招呼好了。
所以,这些日子,张萌桓和盛宣怀日子过的极为惬意,周宪章前往阿里山一去一回十多天,两人也不催促,他们甚至希望周宪章再晚回来几天,再好好享受几天。
且说,周宪章带着姚喜、罗鸣芳、那哈五、刘永福、吴佩孚、汉纳根军政民政官员,见到张萌桓和盛宣怀。众人寒暄已毕,张萌桓说道:“周提督,下官此来,一则是给周提督打下手,二则,是奉朝廷之命,前来颁旨。请周提督接旨!这个,下官也知道,台湾不行跪拜礼,不过,台湾毕竟是大清国的地界,朝廷的面子,还请周提督有所顾及。”
在台湾,周宪章其实已经是事实上的总督,只是,刘永福虽然向朝廷上书,请求朝廷任命周宪章为台湾总督,但朝廷尚未有答复,所以,张萌桓还是称呼周宪章为“周提督”。这是大清国朝廷承认的周宪章的最高官衔,至于总理大臣,那是虚衔。
朝廷有旨,也是意料之中,张萌桓和盛宣怀都是朝廷重臣,两位重臣前来,一定会携带朝廷的旨意。
周宪章笑道:“好说,好说。”说着,率众人跪地接旨。
张萌桓取出圣旨,清了清嗓子,高声吟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总理衙门大臣、湖广提督、忠勇伯、赐双眼花铃周宪章,忠义节烈,智勇双全,率章军虎贲之师,攻台湾、战汉城,扬威海外,驱逐日寇,护我大清一统江山,劳苦功高。赐周宪章一品顶戴,三眼花铃,世袭忠勇公。擢其为台湾、朝鲜总督,并称台朝总督。望周宪章感念皇恩,勤政爱民,治理台、朝之地,弘扬中华上国文化,固我大清疆域!钦此!”
大清国已经失去了对台湾和朝鲜的实际控制权,拥有强大章军的周宪章,已经成为台湾和朝鲜事实上的主人。只是,周宪章不愿意做郑成功第二,把台湾从中国割裂出去。所以,刘永福在台湾,朴永烈在朝鲜,分别向朝廷上书,恳请朝廷赐封周宪章为两地总督。朝廷对这一局势,也是无可奈何,在接到台湾和朝鲜民众的请愿书后,干脆顺水推舟,任命周宪章为台朝总督,也就是台湾和朝鲜的军政最高长官。
第230章 一方霸主
现在,周宪章真正成为了大清国的封疆大吏。在大清国的地方督抚大员中,最为显赫的有三个职位:直隶总督、两江总督和湖广总督。台湾和朝鲜原本不设总督,台湾隶属于闽浙总督的管辖范围,朝鲜是一个半独立王国。而现在,由于周宪章手握大清国最为强大的军队,台朝总督的地位,与直隶总督不相上下,成为最为显赫的地方大员,其地位,甚至在湖广总督张之洞之上,仅次于直隶总督荣禄。
周宪章独霸一方,不管是太后老佛爷还是光绪皇帝,都是如芒刺在背。只有一个人心里偷着乐。
这个人就是袁世凯!
冬天来了,白雪纷飞,在山西老家赋闲的袁世凯,整天披着蓑衣,在河边独钓寒江雪。他心里明白,周宪章的崛起,使得朝廷越来越离不开他了,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请他出山!
到那时候,他要向朝廷提出更多的要求!小站新军十个镇,必须要达到章军的兵力,装备也不能弱于章军,否则,朝廷拿什么与章军对抗!
袁世凯有十成把握,朝廷会答应他的要求!
到那个时候,制约朝廷的,就不是章军,而是小站新军!章军再强大,也远在台湾朝鲜,而小站新军,就在北京城下!
袁世凯心里十分清楚,大清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现在,到了用实力说话的时候了!
小站新军虽然丢了冯国璋的一个镇,但是,王世珍、段祺瑞那些经历过甲午战争的官兵们,心中只有袁世凯,他们早就对朝廷失去了信心,而对袁世凯充满了希望!只要袁世凯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跟着他勇往直前!
按下袁世凯不表。
且说,张萌桓向周宪章颁旨毕,盛宣怀又拿出一道朝廷的敕命来,宣布朝廷对章军官兵和台湾地方官员的封赏任命。在这之前,周宪章以总理衙门大臣和湖广提督的名义,向朝廷上书,保举台湾和朝廷两地地方和军事官员。朝廷的这倒敕命,基本上就是周宪章上书的翻版,朝廷也明白,到了这个时候,只要周宪章承认大清国朝廷对台湾和朝鲜的主权,其他的,只能任由周宪章行事。
按照朝廷的敕命,章军弟兄各有封赏:
洋鬼子汉纳根,按律不能获得实职,赐一品顶戴,双眼花铃,赏黄马褂,赐尚书衔。
刘永福,授台湾巡抚。
朴永烈,授朝鲜巡抚。
韩令准授平壤总兵,兼安州知府。
罗鸣芳,授台湾提督。
冯国璋,授朝鲜提督。
清朝管制,提督品级在总督之下,是总督的属官,但提督与总督的辖区是一致的,周宪章为台朝总督,那么,就应该有一个台朝提督,总管台湾、朝鲜的军事。不过,台湾和朝鲜相距甚远,一个提督不便掌控,周宪章打破常规,在两地分别设置提督,分别掌管两地的军队,朝廷也就听之任之。
那哈五身份特殊,接替周宪章,授湖广提督,并授兵部尚书衔,官居一品,这是遥领授职。光绪皇帝对这位皇叔,还是极为看重,他心里还指望着那皇叔辅佐他的皇位。
姚喜授副将。
吴佩孚授台北总兵,加兵部侍郎衔。
张作霖授彰化总兵。
张勋授台南总兵兼知府。
郭二杆授台中总兵。
蔡挺干授海军提督,领海军大臣衔。
李国革授澎湖知事,授总兵衔。
丁汝昌原本就是北洋水师的提督,擢升为海军提督,授兵部侍郎衔。
此外,盛大年和钱有贵均授户部侍郎,在台北效力。丘蓬甲授台湾布政使,吴彭年授台北知府,孟侬授彰化知府。其余章军官兵,各有封赏,将官升三级,士兵赏银五百两,阵亡将士家属由朝廷抚恤,赏银一千两,并免五年赋税。
周宪章代表章军官兵领旨谢恩。
其实,章军官兵和台朝两地的官员们,对于朝廷的封赏毫不在意,在台湾和朝鲜,朝廷的官衔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周宪章早已任命了两地的军政官员,官员们也早已走马上任。接受朝廷的封赏,其实是给朝廷一个面子。
周宪章在任命各地地方官的同时,对章军进行了整编。将章军整编成了两个军。章军设司令部,周宪章自认章军总司令,罗鸣芳为副司令,汉纳根为参谋长兼训练总监,小贩出身的钱有贵,因为前段时间的出色表现,被任命为章军司令部情报部部长,负责间谍活动。
台湾章军陆军整编为第一军,军长那哈五,副军长吴佩孚。第一军下辖三个师和一个独立旅,第一师师长吴佩孚兼任,第二师师长佟蔚,第三师师长张作霖。驻琉球的独立旅,扩编为章军第四师,归第一军管辖,师长郭二杆。
此外,张勋的直属旅,仍然为章军司令部直属旅,由周宪章直接调度。周宪章知道,张勋的部队能打仗,不过,得把张勋这小子看严实了,这小子稍稍松活一点手脚,就要闹出点事。
朝鲜章军陆军整编为第二军,军长朴永烈,副军长冯国璋。下辖两个师,第五师师长韩令准,第六师师长由冯国璋兼任。
章军设海军司令部,海军司令蔡挺干,副司令丁汝昌。海军下辖三个舰队,其中,第一舰队以镇远为旗舰,以澎湖为基地,由蔡挺干直接指挥。第二舰队以定远为旗舰,以基隆为基地,由丁汝昌指挥。第三舰队为朝鲜支队,程璧光为舰队司令,以仁川为基地。此外,李国革的海军陆战队扩编为一个师,驻扎在澎湖。
经过整编,章军陆军总兵力为两个军,加上司令部直属部队,总兵力8万,大炮五百门。海军三个舰队,拥有巡洋舰十二艘,炮舰二十艘,鱼雷艇八艘,其他舰船十艘,共有各类舰船四十艘,加上海军陆战师八千人,总兵力达到了三万人。章军成为了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周宪章真正成了一方霸主!
同时,在台北成立武备学堂,周宪章亲自担任校长,罗鸣芳为常务副校长,汉纳根为教务主任。这座完全西式的军事学堂,担负着为章军提供后备人才的任务。周宪章规定,章军营、连、排军官,全部都要到武备学堂受训,这些军官大部分是打出来的,临战经验是有的,理论知识严重不足,经过训练,战术意识大为提升。
周宪章的老朋友,德国人艾德,受邀来到台北,担任台北武备学堂的总教习。艾德把他的德国同行都带了来。台北武备学堂人才济济。
第231章 战败者
西历1895年12月30日清晨,伊藤博文和神尾光臣步入总督府。
伊藤博文是日本明治维新的九元老之一,其实,他的地位,已经超出日本所有的政客,是日本政坛首屈一指之人!他创造了日本政坛的奇迹,他是日本的第一个内阁首相,第一个枢密院议长,第一个贵族院院长。
伊藤博文一手缔造了明治维新的日本政府,把日本从保守落后的列藩割据状态,推进到了近代化进程的康庄大道上!他一手创建的立宪制度,成为世界立宪制度的楷模,也被中国维新派推崇为改革的模板。这个制度保证了日本近代化进程,促成了日本在短短三十年间,跻身于世界列强。
为此,伊藤博文赢得了世人的尊敬。就连日本的敌国大清国,崇拜伊藤博文的也大有人在!
然而,他引以为傲的立宪制度,却为军国主义极端分子留下了可乘之机。
在民主体制的框架下,民众拥有不可剥夺的参政议政权和言论自由,正因为如此,极端分子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扬大日本帝国优越论,毫无遮掩地宣扬暴力夺取生存空间,并最终把日本引向战争的深渊。
独裁体制不能孕育出民主,而民主体制却可以孕育独裁!这是民主最大的悲哀。
现在,伊藤博文品尝到了民主的苦果。因为民主,他不能钳制军部那些战争狂人的叫嚣,言论自由原本就是民主的重要标志。而那些战争狂人们,最终把日本引向了惨败,伊藤博文为之奋斗了三十年的明治大业,彻底被摧毁了!
失去了冲绳的日本,再次跌落到了明治维新之前的三流国家的行列,和大清国一样,成了西方列强案板上的肉。
就在不久前,美国人的军舰再次出现在了广岛海域,英国人、法国人再次要求日本开放国内市场,德国人要求租借长崎作为她的远东军事基地,俄国人则是把目光投向了南千岛群岛,在那里,已经出现俄国远东舰队的身影,而失去了海上力量的日本,根本无力阻止俄国人进一步南下。
章军对冲绳的占领,让西洋列强看到了日本的衰弱,也助长了列强瓜分日本的野心!
西洋列强早就有瓜分中国的念头,但迟迟没有付诸行动,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国大陆是一个整体,人为分割极为困难。而日本是一个由岛屿组成的岛国,岛与岛之间的天然分割线,使得日本更容易被肢解。
从这个意义上看,章军对冲绳的占领,不仅仅是一个领土问题,它很可能会成为西洋列强瓜分日本的开端!
日本面临着亘古未见的亡国灭种的危机,自古以外,日本就没有面临过这样的危机。被大海包围着的日本,有着天然的地理安全,而现在,随着章军踏上了冲绳,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那些把日本拖入深渊的军人们,要么死了,要么躲了起来,他们的狂言成为了笑柄,他们把责任推给了文人内阁,其实,就是推给了伊藤博文!
作为一手把日本推向近代化进程的明治元老,伊藤博文怀着强烈的责任感,踏上了吉凶难料的台湾之旅。
他的使命只有一个——保住日本对冲绳的主权!
唯有保住冲绳,日本才有生存的希望!否则,日本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被列强肢解,要么,成为某一个大国的附属国,蜕变成朝鲜、安南、菲律宾、马来西亚!
然而,对于这个使命,伊藤博文毫无把握。
他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理由劝说周宪章放弃冲绳。
周宪章拥有亚洲最为强大的海军,拥有一支战无不胜的章军,他怎么会把到嘴的肉吐出去!
也许,唯一能够说得出口的理由,就是道义!
然而,他知道,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上,道义不过是一张遮羞布而已!
如果道义真的起作用,日本就不该挑起甲午战争,更不该发动乙未战争!
在这个世界上,决定一切的,不是道义,而是实力!
只不过,日本的军人们,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实力。
伊藤博文知道自己难以说服周宪章,他想到了神尾光臣。
在伊藤博文眼里,绝大多数日本军人目光短浅自以为是,而神尾光臣则是一个例外。
神尾光臣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军人,有着强烈的爱国精神和使命感,但他的头脑,却时刻保持着冷静,与那些狂热的军官们截然不同。
神尾光臣的爱国,不掺杂任何私心杂念,他不像那些所谓的“爱**人”,很多其实都是想借助对外战争,铸造自己的将星,提升自己的政治地位。
神尾光臣回国后,因为他在南方军的投降书上签字,被日本的政客们斥为败将、卖国贼!遭到口诛笔伐。山县有朋、大山岩都曾经败给了周宪章,但他们,毕竟没有在投降书上签字。
只有伊藤博文知道,神尾光臣此举,比获取一场战争的胜利,更为难能可贵!
甘愿用自己的名誉,来换取士兵的生命,在视名誉高于一切的日本军界,是难以想象的!大山岩做不到,山县有朋做不到,他们宁可让士兵们去死,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名誉!
所以,伊藤博文顶着各方的压力,说服明治天皇,任命神尾光臣为日本参谋本部参谋长。
然而,神尾光臣拒绝了这一任命。
他辞去了所有职务,放弃了他的将军军衔,回到了他在北海道的家中,闭门谢客。
乃木希典曾经指控神尾光臣私通周宪章。对此,伊藤博文只能是报以轻蔑的冷笑。
乃木希典被自己的私欲蒙蔽了双眼,竟然怀疑自己的战友,他的失败是必然的!
不过,伊藤博文也相信,这世上真有“惺惺相惜”之说。
神尾光臣与周宪章,或许真的存在某种心灵上的互通,否则,神尾光臣怎么能如此准确地判断周宪章的意图,只是,他的判断不被乃木希典所认同而已。
所以,当伊藤博文临危授命,前往台湾与周宪章谈判冲绳问题之前,专程前往北海道,登门拜访神尾光臣,希望神尾光臣出山,和他一起去台湾。
神尾光臣是晚辈,当伊藤博文开启明治维新大业的时候,神尾光臣还在读小学。以伊藤博文的名位,专程前来拜访,原已经决心归隐林下的神尾光臣,不得不出山了。
就这样,神尾光臣跟着伊藤博文,先是去了北京。在北京,他们受够了大清国朝廷官员的冷嘲热讽,那些官员们俨然以胜利者自居,个个鼻孔朝天。伊藤博文心中恼怒,他知道,那些厚颜无耻的大清国官员,曾经是盼着日本人帮助他们消灭了周宪章,而现在,周宪章胜利了,他们摇身一变,好像是他们战胜了日本人一样。
当大清国的端郡王载漪,翘着二郎腿指斥伊藤博文的时候,伊藤博文几乎要按捺不住要和这位端郡王争执几句。而他身边的神尾光臣,却是面沉如水。这让伊藤博文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敬佩。
总之,有神尾光臣在身边,伊藤博文心头算是有了一点底气。
他感到欣慰,日本虽然战败了,但在日本,还是有神尾光臣这样的年轻一代,他们或许可以撑起日本的明天。
总督府内,一派安详。
除了门口有军人站岗外,府内再也没见到一个军人,只有身穿常服的服务人员,进进出出,见到伊藤博文一行,都是有礼貌地鞠躬施礼,然后静静地走开。
这和大清国的总理衙门截然不同,在那里,伊藤博文所过之处,总要被大清国的官吏们围观指点,肆无忌惮地嘲笑。总督府里的人,显然比大清国朝廷要有教养得多!
正因为如此,伊藤博文的内心更为紧张。
他终于意识到,乃木希典为什么会战败!他不仅仅是没有采纳神尾光臣的建议,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对手周宪章,是一个内敛到了极致的人!
周宪章没有因为胜利而表现出丝毫的骄狂,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羞辱他的敌人——这是最为可怕的对手!
就连引导他们的人,也是表现得极为谦和,那个人自称是周宪章的副官,神尾光臣曾经告诉过伊藤博文,这个人名叫姚喜,是个文盲,参加过松骨峰战斗,甲午战争前期,还是个普通士兵,战后,他的官衔一跃而成从二品副将,是章军中的高级将领。神尾光臣还告诉他,像姚喜这样的军官,在章军中比比皆是,他们没有接受过正规军校训练,但是,他们却打败了现代化的日军!
伊藤博文也看出来了,这个姚喜的确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脸上带着中国农民特有的憨厚质朴,当然,也有着中国式的狡猾。
伊藤博文和神尾光臣被带到了一座大堂前,堂上的匾额题着“思过堂”三个楷书大字,字迹刚劲有力,看得出来,极有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