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此初夏非彼初夏
破旧的农家小院内,一名十六七岁、身着藏蓝色旧衣服的妍丽女孩儿,纤细的小手里握了一把大刀,费力的切着硬梆梆的麻饼儿(黄豆炸油后的渣子压成的厚十厘米左右的圆形饼),刀子从麻饼上划下时,晃晃悠悠颤颤巍巍的,让人看着就心惊。
几只芦花鸡扭着屁股脑袋一伸一缩的绕在女孩儿身旁打圈圈儿,偶有哪只偷啄到一口,便迅速跑远吞食掉,再返回来……
堂屋的大锅前,一名三十岁左右、身材干瘦的女人,阴沉着脸瞄一眼女孩儿的小身影,狠狠的把炊帚掼在锅台上,取过破旧的水舀子往外舀刷锅水。
“咣当!”,用力过度,原本有些松动的螺丝来了个自由落体运动,舀子头和舀子把便分了家,澎起的水花溅了女人一脸一手。
女人皱着眉头用长把笊篱捞出舀子头扔一边儿,扑打扑打前襟和袖口上的水渍,取了锅旁的葫芦瓢“呱呱呱……”的将刷锅水舀到了灶前一个脏旧的皮桶里。
扭头扫一眼东屋里拿个老虎头哄孩子的男人,翻个白眼儿,女人提起半桶脏水“哗啦!……”泼向了院子中央。
原本围着女孩儿的芦花鸡便欢快的跑过来,尖尖的嘴巴在地上来回捣着……
“滚!能吃不能干的肮脏货!滚一边儿去!……”女人责骂着,弯腰抓了一把沙土扬向鸡群。
对于女人扬过来的沙土,喝的欢实的芦花鸡们采取了无视政策,这使得女人的火气更旺了起来,伸手抓起墙角的大石头就扔了过去。
“咣!”
“咯咯咯……咯咯咯……”
“扑棱棱……”
院子里立时乱成一团儿,切麻饼的女孩儿对这一切似乎是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对着手上的麻饼继续奋斗……
男人抱着孩子从东屋窜出来:“嘚嘚什么?鸡喝点儿水也能引来你一顿吆天喝地,我看你整天就是放着轻省的日子不爱过,非得整出点事儿来才舒心!”
女人顺手把水瓢砸向男人:“轻省的日子?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我嫁给你不但吃不好穿不好,连个象样的窝也没有,你他XX的还是男人吗?……”
男人急速扭身,水瓢结结实实的砸在后背上,几滴水珠溅落在孩子小脸儿上,小家伙嘴巴一瘪,惊天动地的嚎起来。
男人心疼孩子,皱眉看向女人,一脸的怒容。
女人不依不饶的将脑袋伸向男人:“眼瞪那么大干什么?有本事你打我,是男人,你就打死我,打呀打呀……”
“这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一名五十岁左右,着蓝色上衣,黑色裤子的女人适时的从院外进来,三两步窜到男人面前,连抢带夺的接过孩子,“瞧把栓儿给吓的。”
“娘,你要给我作主,呜……”女人呼天抢地的嚎哭声,以绝对优势压过了与襁褓中小娃的声音。
“初东,你是男人,让着美清点儿。”
“娘,我怎么没让着她?……”
女孩儿放下手里的钝刀,揉揉酸疼的手腕儿和瘪麻的指尖儿,无奈的轻叹一声,半年多了,类似这样的闹腾,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她非但没适应过来,反而越来越烦燥。
她林初夏到底作了什么孽,上天要这样惩罚她!!!!!是的,她是林初夏,可她又不是林初夏……
“初夏,背上怎么湿了这么大片?是不是你大嫂给泼的?”
柔和的询问,使得林初夏心中的烦燥减轻了不少,她仰起脑袋,看着一脸担心,站在她面前的中年女子:“娘,没事儿,就是溅上了一点儿,对了,娘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娘和你爹分了一个组,剩下的一点儿活你爹自己就能干完……”初夏娘赵玉兰伸手摸摸女孩子的脑袋,“总算是不热了,唉,你这身子……”叹一声,说不下去。
女儿原本就身子骨就不好,大病了一场后,就更虚弱了,可是,家里实在拿不出给女儿补身子的好东西……,初夏娘的心就揪揪的疼起来。
“娘,我多活动活动,就好了。”初夏赶紧站起来,抓住赵玉兰的胳膊晃晃,“娘别为我犯愁了。”
赵玉兰的眼眶子微微的泛了红,自打那次重病后,女儿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为这个,她夜里没少流泪,总算,总算有盼头了……
临近傍晚,初夏爹林宝河扛着铁锨镐头回了家,不善言辞的他打量女儿几眼,便询问的看向妻子。
“烧已经退了,好差不多了。”赵玉兰喜孜孜的道,林宝河担忧的神色便立时松驰下来。
父母的关心是那么的真切,初夏心里涌上一股子暖意:“爹,娘,明天我也去上工吧。”
“不行!”
林宝河和赵玉兰几乎同声否决。
“初夏,你这身子骨哪能干得了那些个重活?养一阵子再说吧,你大嫂的话别往心里去。唉……”
说到后面,初夏娘哀叹连连,在农村,没有儿子代表着没了根儿,是极端被人瞧不起的。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一堂屋一东屋再加一东间一西间,东间和东屋归初夏大伯家,西间归初夏家,堂屋两家共用。
这样分配的原因就是因为初夏爹没儿子,初夏爷爷就勉强分了一间西屋给初夏一家住。
初夏小婶生了对双胞胎儿子,是以,初夏爷爷初夏奶奶便把另一套房子分给了初夏小叔,老两口也跟着在那边住,说是百年后,那套房子就归初夏小叔小婶了。
初夏大嫂总这么甩脸子闹腾哭嚎,自然就是嫌初夏家占了一间屋子,想着把初夏一家子撵出去。
“我拾掇饭去。”初夏娘抹抹眼角的泪痕去了堂屋,初夏还在发着愣,就没跟出去。
“娘,你肚子又疼了?”初夏娘端着饭笸箩进来的时候,身子是佝偻着的,初夏以为她老毛病又犯了,赶紧下炕扶她。
“没……”
初夏娘吸着气,从肚子的位置掏出个鸡蛋递给初夏,压低的声音满是愉悦,“娘给你煮的。”
初夏立时就明白过来,自家收拾饭的时候,大伯家总是“恰巧”有人出来,娘肯定是一着急,就给揣怀里了,这刚煮出来的鸡蛋……,初夏急的掀起赵玉兰的衣服,就见她肚子上红红的一片……
一向眼泪极硬的初夏悄悄吸吸鼻子,把赵玉兰的衣服放下去,鸡蛋放炕沿上滚滚,小心翼翼的剥了皮儿,然后把鸡蛋掰成三块儿:“爹,娘,你们也吃。”
“娘嫌噎人。”赵玉兰把鸡蛋塞回初夏面前,“初夏,听话,要是让你大嫂看见,咱以后的日子更没法过了。这个鸡蛋是你胖婶给的,她说她看着你都觉得心疼……”赵玉兰哽着说不下去。
林宝河闷不吭声的把鸡蛋推回初夏面前,起身去了堂屋,没一会儿,用盖垫端着三碗玉米面稀糊糊进来:“吃饭。”
“爹,娘,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饭后,初夏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
鸡蛋,她吃了,稀饭,她喝了,用高梁面和玉米面和面贴的难以下咽的饼子,她也咽下去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消极的,对这个年代,她没有归属感,对这个爹,这个娘,她做不到真正的亲近,是以,对于她不爱吃不爱喝不喜欢的,她宁可让身体变的更差也不想勉强自己。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经过这半年多的相处,她的心已经渐渐被他们捂热,她知道,这个年代的爹娘,和那个年代的爸妈,都是一样的爱她,既然占了人家的女儿的身体,她就不能再这么半死不活的混日子。
赵玉兰喜的眯起眼睛:“夏,只要你能嫁个好人家,过的舒心,爹和娘就觉得是好日子。”
“嗯。”林宝河的话短到不能再短,可是看他那柔和的面部表情就知道,他也高兴着呢。
赵玉兰生下初夏后,初夏奶奶得知是孙女儿,连看都没看一眼,更别提伺候月子了。结果,月子里提前下了炕的赵玉兰落下了病根儿,再也不能生育。
对此,林宝河和赵玉兰当然是遗憾的,不过后来,两口子也就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发自内心的疼着宠着女儿。只是,女儿和他们一直不怎么亲近。
去年入冬的时候,女儿和要好的小姐妹闹了点儿矛盾,竟冒着大雨偷偷离家出走了,幸好被同村人看到给带了回来。
淋雨大病一场后,女儿对两口子的态度就愈加冷淡,有时连话都懒得和他们说,好在,这段时间女儿的态度在慢慢改变,不过,像今天这样的亲近,还真是头一回,重病前的初夏也没这么和他们贴心过,这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这一夜,一家人都睡的十分舒心,初夏爹初夏娘是因为女儿终于打开了心结,初夏也的确是因为终于打开了心结,不过,双方所谓的心结,却是完全不同的。
第2章 爱
“咣当!”
“锵!锵!锵……”天刚微微亮,初夏就被一阵紧似一阵的噪音给惊醒了,她烦燥的揉揉毛乱的头发,把脑袋蒙进了被子里。
昨晚后半夜隐约听到栓儿在哭,刘美清这人就这样,她没睡好,也坚决不能让别人睡好了。这个别人,当然就是她林初夏——这屋子里,旁的人都比刘美清起的早。
“吱呀!”房门推开,赵玉兰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拨拉出女儿蒙在被子里的脑袋,掖严实了被角,才小声道,“娘给你在锅底下烧了个地瓜,半晌午的时候你自己掏出来吃了。”
“嗯。”初夏应一声,抬头瞅瞅墙上的旧挂钟,才不过六点,可那噪音实在太大,她就是包上十层被子,也难以阻挡,遂道,“娘,你关上门,我起来。”
“再躺会儿吧,你爹去拾粪还没回来。”赵玉兰摁住女儿,“要不,娘给你找块棉花堵上耳朵?”
“不用,我不困了。”嘴里说着不困了,却又忍不住打个呵欠,林初夏就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娘,我真不困了。”
“这孩子……”赵玉兰好笑的捏捏女儿脸蛋,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子,一是为女儿突然懂事儿了高兴,二是为女儿苍白的小脸儿心疼。
要是给闺女补补营养,头发黑亮起来,脸蛋儿红润起来……可是,真要那样了,未必是福啊……
见赵玉兰直直的盯着自己,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的,初夏赶紧坐了起来:“娘,怎么了?”
“夏,村里那些女人说你不好看,那是心里泛酸水儿,别当真,夏将来指定找个好婆家。”赵玉兰没头没尾的道。
初夏唇角漾起笑涡:“娘,我知道。”
这个年代,因经济的贫乏,大家讨媳妇儿更喜欢身板壮,粗眉大眼,风风火火能干活的女孩子,而她,……美则美矣,就是不怎么符合这个年代的需求。
其实,林初夏一直挺纳闷的,赵玉兰长的顶多算是清秀,林宝河也不是十分好看,可生出来的女儿,怎么就这么出挑呢?
细黑的弯月眉,水汪汪的大凤眼,薄薄的双眼皮,挺直的小鼻子,红润性感的唇……,她第一次照镜子时,真的是被本尊的美艳给迷住了,不过……若是能选择,她宁愿做那个时空清秀的她自己。
赵玉兰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女儿的脸色:“夏,娘这么说不是哄你的,夏是真的长的好看。”
“娘,我信!”初夏的语气加重了一些,心中却是有些好笑,这身体的本尊,为这长相,没少埋怨爹娘,而这爹娘,背地里也不知为女儿担了多少心——怕找不上合适的婆家。
殊不知,能拥有这么一具皮囊,是多少女孩子羡慕的——当然,这是她林初夏的想法儿。
莫非这身体的原主人是应了“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说辞?要不,小小年纪怎么就魂飞魄散让她把身子占了呢?或者,这身体的主人去占了她的身体?没准哪天早上一觉醒来,就又换回去了?…….,不想了!不想了!林初夏用力晃了晃脑袋,逼着自己拉回思绪。
半年多来,她总是做这样的幻想,可惜,到现在她还是待在七零年代末,而非物质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一零年代,算了,她还是接受现实吧。
“夏,怎么了?”赵玉兰满是担心的握住女儿双臂,“是不是哪儿又不舒服了?跟娘说说,娘去找刘医生拿点药。”
林初夏赶紧换上一幅子笑脸儿:“娘,我没那么娇气,就是不怎么清醒,摇晃摇晃脑袋,清醒多了。”
赵玉兰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长叹一声,“爹和娘没本事,就你这么一个孩子,都没给你养个好身子……”
“娘,我饿了。”林初夏赶紧打断赵玉兰,要不然,她肯定又要在这个问题上忏悔半天,反正这半年多,她没少听这类的忏悔。
“那你穿衣裳,娘拾掇饭去。”一向不爱吃饭的女儿竟然主动说饿了,赵玉兰急火火的就去了堂屋。
也许就这么一个女儿的缘故,赵玉兰和林宝河对孩子的宠溺,一点儿都不像这个年代的父母。
是以,本尊林初夏被她们养的一点儿也不像这个年代的女孩子,针线活不会,重活干不了,吃饭挑食,爱睡懒觉……
反正就是放在这个年代,哪哪儿都是缺点,不过,这些个“缺点”,倒是帮了现在的林初夏,要不然,冷不丁的被扔了这个年代,估计她早就去找本尊汇报生活体验了!>﹏<
早饭是玉米面窝窝头、玉米面糊糊、一碟子齁死人的腌萝卜条和几根根儿干巴葱,饭刚端上桌,林宝河就回来了,看到坐了桌前洗好脸的初夏,面部线条立时柔和了起来。
半年多了,初夏就没和他们一块吃过早饭,每每吃早饭的时候,她都还在睡觉,看来,孩子是真的懂事儿了。
心境改变后,难以下咽的粗玉米面饼子竟然也顺口了不少,林初夏一口气吃了两个饼子,喝了一碗玉米面糊糊,放下碗,触及到父母欢喜的视线时,才猛的反应过来,她早饭吃太多了!
林初夏简直想要捶死自己,真是头猪,怎么就忘了这是什么年代?以为父母递给自己的饭都吃完了就是对父母最好的报答——报答你妹哟!爹娘都没饭吃了还报答个什么?
关键,林宝河和赵玉兰都是要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的,没吃饱饭,怎么有力气干活?——虽说平时也未必吃饱了,可总归是吃了,今天倒好,她一个人把早饭2/3的口粮给吃了……
猛然想起来,娘在锅底下给她烧的地瓜,林初夏赶紧下炕穿鞋子,赵玉兰一把扯住她:“夏,干什么?”
“娘……”林初夏的脸红的如八月熟透的李子,“我……我去把地瓜掏出来,娘和爹垫巴垫巴。”
赵玉兰笑着把初夏按坐在床沿上:“地瓜留着你半晌午吃,夏,你能吃饭了身子骨才能壮实起来,爹和娘才放心。”说着看向林宝河,“她爹,咱们家的地瓜干不是还没领?”
林宝河一愣,迅即点头:“嗯!”
“夏,我和你爹去上工,顺便领了地瓜干吃点儿,晌午等娘回来给你做饭,那麻饼儿,你别切了,等娘回来切……”
明知道赵玉兰是骗自己,林初夏还是笑着点头:“娘,我等你和爹回来。”
第3章 冲突
赵玉兰和林宝河上工后,百无聊赖的初夏,便站了屋子里仰着头看顶棚上还没被她扫荡完的报纸。
七十年代农村小屋的内墙大多是用报纸糊的,条件稍好点儿的人家,会去集上买漂亮的花纸糊墙,以初夏家的条件,当然是买不起的。
糊墙的报纸是赵玉兰从娘家要来的,林初夏已经把能够得着看得到的地方扫荡过N遍了,至于房顶上这些,是因为身高原因,才给落下了
这个物质生活贫乏的年代,精神生活同样贫乏的要命,莫说电视,连收音机都是凤毛麟角。
至于书报,更是个稀罕物儿,这对于习惯了网络和度娘的林初夏来说,是何其的煎熬?
“吱呀!”房门推开,刘美清满脸笑意的探进脑袋来,“初夏……”
听着那刻意夹紧了嗓子的呼唤声,林初夏禁不住的打个冷颤,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吗?
“帮嫂子看会栓儿,行吧?”果不其然,初夏还没吱声呢,刘美清就说出了来意,只不过,用的是征询的语句,说出来的感觉却是肯定的语气。
“不行!”林初夏断然拒绝,爹和娘饭都没吃饱就去上工挣工分,可不是为了让她在家给刘美清看孩子的!
“嫂子这儿有本书,你把栓儿哄睡了,慢慢看。”刘美清将手里一本红皮面的书递上来,心里却暗自冷哼,农村丫头,装什么文化人,见了字就扑上去,也不知道是真认识还是装认识……
“不看!”
扫一眼皮面上的字,林初夏就一口回绝了。话说这个年代是缺书,可是这类却是丁点儿不缺,谁家没个十本八本的?
刘美清立时就变了脸,“别以为我没看见昨天你娘干了什么,你们家的鸡还没开腚呢,蛋是哪来的?
你都十七的大闺女了,还从栓儿嘴里偷食吃,你说,这话要是传出去,人家会怎么看你?”
林初夏面无表情的盯着刘美清,“你不就是想说,名声坏了,我也别想嫁个好婆家了吗?呵呵……,那正好。不过,我娘煮的鸡蛋和你家的鸡半分钱的关系都没有,要是你敢出去瞎编排,胖婶会给我和我娘找公道的。”
又是胖婶儿!刘美清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家屋,门
摔的“哐哐”响,然后,栓儿的嚎哭声就传过来。
初夏忍不住抚额,农村有句俗话“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而这刘美清显然也有个与之对仗的习惯“生气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看看时间已经将近九点,初夏下炕穿上鞋子,把林宝河晾在墙边儿的牛粪翻了翻。家里柴禾不够烧,为了有个暖炕,林宝河就每天早上去捡鲜牛粪回来晒干做添补。
烧的时候味道不好闻,可是,谁让她怕冷呢?
翻完牛粪,初夏开始了每天的固定活计——切麻饼儿。
麻饼儿营养丰富又便宜,但凡家里养家禽家畜的,都少不了这东西。只是,麻饼儿压的死结实死结实的,必须用刀子切的一薄条儿一薄条儿的,用水泡软了,才能给鸡或者猪吃。
对于大多数农村孩子来说,切这东西是小菜一碟儿,可对于她这典型的“外来户”,这活儿实在是太有技术含量了,赵玉兰十分钟能搞定一个,她要俩小时才行( ̄)︿( ̄)。
占了人家的身体再吃白食实在是不大好意思,而她能帮上手的,数来数去也就是喂鸡翻牛粪外加切麻饼儿,是以,哪怕她原本不接受这个年代,也不怎么接受赵玉兰和林宝河,但为了心安,还是主动接手了这几样活计。
好在原本的林初夏就不怎么会干活,要不然,就她那花架子,还真是不好过关。
“栓儿,地瓜好吃吧?来,娘一口,你一口……”刘美清抱着栓儿来到了堂屋门口,手里还拿着个吃了一小半的烤地瓜。
林初夏眼皮跳了跳,一声不吭的起身,去翻了翻灶底,果不然的,赵玉兰埋在底下的烤地瓜没了。
小拳头攥紧了又松开,为一个烤地瓜和刘美清闹……,她二十一世纪的思维实在做不出来,可心里又气得慌,爹娘不舍得吃为她养身子的,刘美清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抢?
刘美清回头冲她掀掀眼皮子,嘴角撇了撇,又回过头去:“栓儿,好吃吧?来,娘再给你一口…….”
喂了栓儿一口后,刘美清故意“吧唧”着嘴吃的香甜,初夏不用看也知道,刘美清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算了,为一个地瓜整出血案来的事儿,她还是做不出来,以后长个心眼儿,把吃的提前放好就是了。
如此安慰着自己,林初夏转身往外走,眼见着要出门槛,刘美清猛的把腿往前伸了伸,一个不防,初夏踉跄两步就扑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
“咯咯咯……”
恰在此时进院儿的一名身材壮实的女孩子,看到笑得前仰后合的刘美清和栓儿,抄起放在墙边的扫帚就扑过来:“你又欺负初夏!……”
没想到会有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刘美清想起身躲已经来不及,看到直直压下来的扫帚头,索性脑袋往后一挺,栓儿便完全笼罩在了扫帚头下面。
女孩儿急收手,扔下扫帚就去撕刘美清的头发:“你个毒心肠女人,栓儿不是你儿子?你怎么就狠得下心让他给你挡?”
抱着孩子,又坐在板凳上,刘美清根本就不是女孩儿的对手,头皮上一阵揪疼传来,疼得她直吸气:“撒手,罗美英,赶紧撒手!…….”
“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昨天着蓝衣的女人,初夏的大伯娘又适时的从门外进来了,这让刚爬起来的林初夏极为的纳闷,为什么她总是出现的那么及时?感觉就像总在门口盯着似的。
“大伯娘,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初夏不着声色的往大伯娘郑三巧面前一站,挡住了她的去路。-----新书上传,求推荐,求收藏
第4章 救兵
郑三巧根本就没有和初夏闲话的心思,看也不看的一把扒拉开她,冲着还在撕扯刘美清头发的罗美英就奔过去了。
站稳身子的初夏悄悄撇撇嘴,又往后退了两步。
被扯着头发的刘美清恰好将初夏生怕被牵连到的小动作看了个正着,立时就觉得心肝肺都在疼了。
真不知道这罗美英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就那么爱为初夏这冷情冷性没人情味的死丫头出头呢?可她现在再怒,也拿初夏没办法,她的头发被罗美英扯着,怀里还抱着栓儿,只能巴巴的等着婆婆郑三巧救她。
可惜,郑三巧奔到她面前后,只是一把将栓儿抢了过去,压根儿就没有搭救她的意思。
没了栓儿的羁绊,刘美清倒是灵活了许多,只是,她的手刚要扯到罗美英身上时,又生生的收住了。
“美英,快放开嫂子,有话好好说,美英,你肯定是误会嫂子什么了,美英……”刘美清扎煞着手,连声求饶下,罗美英终于松开了她的头发,脸上却仍是怒气冲冲的:“你再喊一声美英试试?”
初夏的嘴角就微不可查的抽了抽,随之,貌似悠闲的将视线投向墙角啄食吃的芦花鸡……
“美……晓球,是我错了……”
罗美英气得跺脚:“不是晓球,是晓琼,罗晓琼!”
“晓琼,对不起!”
“晓琼,消消气,你嫂子不大会说话,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婶子谢谢你,要不是你,咱们小栓儿现在可要遭老罪了。”郑三巧改嘴改的倒是挺快,说完瞪一眼刘美清,“好歹也是当娘的,怎么能让栓儿这么个奶娃给你挡扫帚?”
“娘,我那会儿是急糊涂了……”刘美清说着,巴巴的看向被郑三巧抱在怀里的栓儿,“栓儿,来,娘抱。”
“靠边儿吧。”郑三巧身子一扭,错开了刘美清伸过来的手,看向罗晓琼,“晓琼,来婶子屋里坐会儿,婶子前儿个炒的蛋琪子,可酥了,拿给你尝尝。”
“不用了,我不抢栓儿的零嘴吃。”罗晓琼扫一眼还在盯着芦花鸡不撒眼的林初夏,轻咳一声,“初夏,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不能继续装无关者的林初夏童鞋,只好回过头来,浅淡的笑着,如讲述别的人事情般,将之前发生的一切不带私人倾向的向罗晓琼汇报了一遍。
“你这个馋嘴的婆娘!”郑三巧一巴掌就拍到了刘美清的头上,“初夏身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抢她的食吃,你怎么吃得下去?”
“大伯娘,你怎么说话呢?”林初夏脸立时拉了下去,“什么叫抢我的食儿?”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郑三巧只不过当着罗晓琼的面儿,不好不训斥刘美清,却又训斥的不甘心,才故意抠字眼儿的。
“瞧大伯娘,一急了就说错话,是抢初夏的饭.….”郑三巧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初夏,大伯娘家还有几个地瓜,这就给你拿去,晚上让你娘给你煮了吃。”说完,视线就直直的盯在罗晓琼的脸上。
“拿去吧。”罗晓琼挥挥手,“初夏受了这一场惊,身子肯定更差了,可是要好好补补。
还有,我娘让我来说一声,以后我们家,每两天给初夏一个鸡蛋补身子,你们,可不兴抢她的。”
“不抢!不抢!”
刘美清和郑三巧几乎同声表态道。
对于郑三巧送上来的地瓜,初夏自然是不会拒绝,但是,也绝对不会把地瓜放在可以让俩女人看得到搜得到的地方。相处了这么久,她们是什么脾性,她真是太清楚了。
“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你出头,你就自己躲一边儿不管我?看我以后还帮你不帮你了。”进了初夏家屋子关上门后,罗晓琼气得捅着她的腰眼子算帐,当然,声音是压的极低的。
“我要是上来帮你,以后我这日子还有法子过吗?”初夏慢悠悠的说完,又补一句,“关键是我知道,她们根本就不敢动你。”
大伯娘一家怕的当然不是罗晓琼,而是她爹罗刚顺。
罗刚顺是村书记,手屋着村子里四个大队长的生杀大权,而初夏的大伯林宝江,恰好是那四个大队长中的一个。
“初夏,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心眼儿多了好多呢?”罗晓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初夏,“我就觉得越来越不了解你了,以前,你什么都和我说,可现在,你什么都喜欢埋在心里,有时候我都觉得,我见天上赶着找你,根本就是在犯贱。”
“人总是会长大的嘛,你不会想让我一直那么傻乎乎的吧?”顿一顿,初夏就轻叹一声,“我们家这情形你也知道,我不是不想像你一样活的痛快恣意,可是,我要是真恣意痛快了,估计我爹和我娘就没法儿过了。
大伯娘一家子,整天挖空心思的想要把我们一家给撵出去,我哪能随随便便让他们抓着错处?”
“行了行了……”罗晓琼挥挥手,切换了话题,“初夏,你到底还改名不改了?我都改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改呢?要不,我拿我爹的公章,和你一块儿去派出所?”
罗晓琼原名叫罗美英,和初夏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闺蜜,半年前的某一天,罗美英偷看了本小说后,就觉得自己名字土的掉渣儿,强拉着初夏一起改名字。
俩人用了将近三天的时间,终于琢磨出来罗晓琼和林紫依这俩名字,然后,便分头回家商量。
毫无意外的,两家的爹娘都不同意,罗美英比林初夏能作,是以林初夏还在家和爹娘磨叽的时候,罗美英已经偷了她爹的公章,跑派出所去自己把名字改了。
偷到公章后她倒是去找初夏来着,可刚到初夏家门口就听到了她娘胖婶的声音,哪还敢进去,当即揣着公章逃了。
初夏知道罗美英没按约定的等着她一起改名字后,当即怒了,罗美英也是个暴脾气,言语不合下,俩人最终闹了个不欢而散。
第5章 不甘
接下来就发生了初夏冒雨离家出走的事儿…..
自此以后,初夏对罗美英就冷淡了许多,也不再提改名字的事儿了。
或者是因心存内疚,这半年来,不管初夏对罗美英多冷淡,她都会护着初夏,而改名字这事儿,初夏不提,她却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提上一提。
“不用改了,初夏挺好听。”林初夏觉得,名字是初夏的爹娘取的,她不能占了他们闺女的身子,再改了他们给闺女取的名字。
而且关键的关键,她原本就叫林初夏,说什么她也不能把这点儿唯一熟悉的东西给搞丢了。
俩人又闲聊了几句,得不到初夏热烈回应的罗晓琼就觉得有些无趣,遂起身告辞,并和初夏约好,要是大伯娘一家敢再欺负她,就立马去喊她,她来帮她出气。
目送着罗晓琼的身影渐行渐远,初夏就微微叹了口气,这半年来,要不是对方时不时的狐假虎威的来为她撑腰,她家的日子会过的更艰难,或者,她真的应该改改对她的态度?
“夏啊,栓儿饿的直哭,你这有什么吃的没?”
不出初夏所料,罗晓琼前脚刚走,大伯娘后脚就来找初夏了。
“大伯娘,我这儿能有什么好吃的?”初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郑三巧,径直揭穿她,“大伯娘是不是心疼给我的地瓜,想要要回去?”
“不是……呵呵……”郑三巧笑几声,话锋一转,“初夏,一家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总要有点儿亲疼滋味儿,分得清里外,你说是不是?”
初夏笑眯眯的附和:“大伯娘说的是,不过有件事儿我不大明白,大伯是队长,我爹娘在他手底下干活,大伯总是把脏活累活分给我爹娘,记工分的时候不但不多记还少记,这又怎么说?”
“这孩子,你当你大伯那队长好做啊?他要是敢偏你爹娘一点点儿,立马就会有人去告状。
初夏,你是不是觉得你大伯被撸下来不关你事儿?傻孩子,这可是关乎到你将来能不能找着好婆家的事儿啊!”
说到这儿,郑三巧左右瞄瞄,往初夏面前凑凑,压低了声音,“其实,你大伯暗地里没少帮你爹娘,你爹娘没告诉你,是怕你嘴不严实,万一让罗美英知道。
唉,谁让你爹你娘都是老实人呢?算了,这恶人还是让大伯娘来做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大伯娘是不是为你好。
这么说吧,罗美英和你一般大,可她长的没你好看,小姐妹间没说亲的时候好的蜜里调油,真到了说亲的时候,谁让着谁?”
见郑三巧停下来眼神殷殷的盯着自己,林初夏就觉得好笑,敢情,自己在对方的心目中,就是个傻缺。
心里这样想着,林初夏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村子里的人不都说美英比我好看吗?这怎么到大伯娘这儿就变成是我比美英好看了?”
“唉,你这傻孩子啊……”郑三巧的声音又柔了三分,“这要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指着干活的,指定稀罕你这小模样儿。村子里的人那样说,是泛酸,明白不?”
林初夏就点点头:“知道了,大伯娘说完了吧?我要去切麻饼了。”
郑三巧就觉得一股子气憋在心口窝上不来下不去,敢情,她在这儿声情并茂的说了半天,白说了?
“你这孩子……”郑三巧强忍着气,一把扯住林初夏,“大伯娘说这么些就是想让你知道,以后啊,别把咱家的什么事儿都和罗美英说,万一让她爹抓着把柄,撸了你大伯的官儿,那你以后想嫁好人家可就难了。”
初夏点点头:“嗯。”
郑三巧郁结的张着嘴,半晌没发出一个音儿来,眼看着林初夏就要出门,才又急急的扯住她,“夏啊,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大伯娘?”
“嗯?”林初夏疑惑的盯着她。
“就是上次你和罗美英改名那事儿,大伯娘和你说的都是实事儿,哪想到你这孩子就那么较真儿……”
林初夏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丝冷意,原来当日的林初夏和罗美英吵架,还有郑三巧掺合的缘故。
也就是说,她来到这个空间,成为这个林初夏,是郑三巧帮了大忙!XX的,这该死的郑三巧,害得她来到这兔子都不愿意拉屎的破年代!!!!!林初夏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和郑三巧说了,当即耷拉着脸往外推她。
“地瓜呢?”
郑三巧也不再装,拉呱了半天,死丫头油盐不进,她丁点儿目的都没达到,那就要最实惠的吧。
林初夏瞪着她,“这么大个人了,当自己说的话是放屁?给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滚!”
XX的,别怪她说话不客气,她熬了这半年,眼珠子都快熬出来了,整了半天,一切都是这死女人造成的,要不是杀人得偿命,她真想掐死这死女人!
“反了你的天了!真是反了你的大天了!”郑三巧气得脸涨红,举着巴掌就要往初夏脸上扇,好汉不吃眼前亏,初夏心急之下,从炕边抓了个东西就挡过去……
“啊……”
看着郑三巧手上哗哗流的血,初夏也傻眼了,她不是故意的,真滴不是故意的啊,她哪知道顺手拿过来的,就是把剪子,而且,她也真是急了呀,就郑三巧那长着老茧的手,扇在她脸上……后果还用想吗?
在东屋看孩子的刘美清,一直等着婆婆把地瓜提回去的刘美清,听到惨嚎,立马跑了过来。
随之,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杀人了啊,杀人了啊,初夏你这个死丫头……”说着,跑院子里去喊了,“快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啊,来人啊,杀人了啊……”
刘美清被罗美英揍了一顿,气都还在肚子里憋着呢,现在,正好全算到初夏头上了,她是巴不得事情闹大,坏了初夏的名声。
家里就三个人,怎么说,还不是她和婆婆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新书上传,求推荐,求收藏
第6章 流血事件
初夏大致能猜到刘美清的想法儿,大脑也在极速运转着,眼神不经意间的一瞄,就发现郑三巧虽是在“唉哟唉哟”的喊着疼,眸中却满是得意,略一愣怔,明白过来,她上当了!
郑三巧想揍她是真的,而她不经意间伤了郑三巧却是假的,显然,剪刀插手上根本是郑三巧有意的,目的嘛,十有八九是想着把他们一家子从这屋子里撵出去。
太欺负人了!
林初夏眸底闪过一丝荫翳,继尔,软软的抱住郑三巧胳膊,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大伯娘…..呜呜呜……你揍我就揍我吧,可是你干嘛要往脸上揍?……呜呜呜……本来就长的不好看,让你再扇肿了,可怎么见人?呜呜呜……
我这不急了嘛,就顺手拿个东西往脸上挡挡,呜呜呜……,早知道大伯娘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呜呜呜……,我说什么也不挡,呜呜呜……,反正上次也差点死了,呜呜呜….,扇死就扇死吧,呜呜呜……”
郑三巧愕然的看着哭的和死了亲娘一样的林初夏,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丫头自小眼泪硬,让她哭一场的难度和公鸡下蛋差不多,正是因为清楚这个,她才会临时改变主意舍“手”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儿?”
“美清,出什么事儿了?”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问询声。
“二叔,三婶,四大爷……,初夏刚才疯了一样,拿着剪刀想扎死我婆婆……”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刘美清正在尖门大嗓的和听到她呼嚎声跑过来的邻居解释时,一个胖胖的身影急急的进了院子。
还不等刘美清回答,胖身影已经进了屋子。
“胖婶……呜呜呜……”看到女人,嚎得正起劲的林初夏,身子软软的就倒了下去,“夏,夏,撑住,唉哟,真是作孽哟……”胖婶一把搂住初夏,皱着眉头看向郑三巧,“三巧,不就是几个地瓜嘛,你至于我家美英前脚走了,后脚就来抢?
你要真是缺那几个地瓜,就管好你儿媳妇儿,让她别抢初夏的东西吃,玉兰和宝河饿着肚子去上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给初夏补身子吗?初夏这孩子护着粮食是为了什么你不明白?做闺女的能不心疼自己的爹娘?……”
胖婶的一番质问,使得外面看热闹的人立时把事情的原委搞了个清清楚楚,虽说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娇气的初夏,可想想她那小身板儿,也觉得郑三巧婆媳俩这样做过份了。
眼看着情势要逆转,刘美清急了,三两步跑屋里去:“胖婶……”
“住嘴!”郑三巧的喝斥声传来,“事情还不都是你闹出来的?栓儿饿了你自己不去给他煮地瓜,偏生要去抢宝河和玉兰留给初夏的,有你这么当嫂子的吗?”说着,声音柔和下来,“他胖婶,不过这事儿我得和你解说解说,我来找初夏不可不是要抢地瓜的。
我也是觉得宝河他们两口子不容易,就把家里的地瓜全给了初夏,可栓儿一哭,我才想起来没给他留,就寻思着再拿回去俩。
初夏这丫头也真是心疼她爹娘,就不舍得给我,看着她那护食的小模样儿,我真心疼啊,就想着伸手摸摸她。
哪成想,她就误会了,抓起剪刀就冲我比量,我怕她伤着自己赶紧伸手去夺,哪想着,巧劲儿碰巧劲儿的,把手就给扎破了。
美清进来的时候,光看着初夏拿个剪刀冲我比量,她抱着个孩子不敢上前,就跑出去吆喝了,唉,你说这事儿闹的。”
胖婶就叹一声,轻声劝着初夏:“夏,咱不哭了,你大伯娘家也不宽裕,你大嫂不是就拿了你一个地瓜吗?那就让她还你俩,剩下的给他们,今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听话,去把地瓜拿出来。”
郑三巧这漏洞百出的说词,胖婶竟然信了?初夏目瞪口呆的盯着胖婶,一脸的不可置信。
继尔,外面传来的小声议论也让她确定,大家都信了。
这这这……林初夏真觉得自己脑子短路了,如果说外面的人信了她还勉强能接受,可胖婶怎么能信了呢?
“听话,夏,待会儿胖婶让美清给你送些过来。”显然,胖婶以为初夏是不乐意把地瓜拿出来才发愣的,当即又柔声哄着并做了承诺。
“不是……”初夏抚抚额头,可怜巴巴的盯着胖婶,“胖婶,您真信她说的?您怎么会就信了她说的?她那根本是在找借口……”
初夏是正儿八经的八五后,她原本的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小康水平,父母都是公务员,家里又只她一个独女,父母不娇惯她,但也从不会让她受过多的委屈,是以,哪怕来到这个年代已经半年多,哪怕已经适应了这么久,她还是不能接受别人红口白牙的诬陷她。
刚才她那眼泪,也是货真价实的,就是想到她原本的幸福生活,再看看现在这苦逼的日子,她就觉得悲从心中来……
“初夏,你上次为了一个小冻地瓜纽子都能把我和初秋给揍个半死,更何况几个大地瓜?”一个半大小子贼笑着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一模一样的翻版。
“我…….”林初夏指指自己,“揍你们俩半死?”开玩笑是不?她这小身板,想要揍比她壮不知多少的兄弟俩半死?呵呵……,太搞笑了好不好?
“不是吧,你忘了?你忘了?”
“呵呵……”
院子外面响起一阵哄笑声。
“初春初秋,那都多久的事儿了?不准再提了!”胖婶瞪俩人一眼,“这儿没你们的事儿,该哪玩儿哪玩儿去。”
“胖婶,她这脾气根本就是您惯的,您就这么惯着她吧,以后要真把她娶回家,我看您怎么过……”
半大小子的一句话,使得初夏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她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儿?爹娘和美英都没和她提过……
这一出接一出的,还让不让她活了?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第7章 一巴掌
“初夏,初夏……”赵玉兰趔趔趄趄进了屋子,一把扶住尚在发愣的初夏,上下打量,“伤哪了?给娘看看,伤哪了?”
“呵……”郑三巧气笑了,伸着自己血呼拉的手在赵玉兰面前晃晃,“他二婶儿,伤着的在这儿。”
“啊?”赵玉兰愣愣的瞄着郑三巧那血迹凝固的巴掌,“这……这是初夏给伤的?不……不能吧?”
“他胖婶儿.…..”郑三巧手掌挪胖婶面前晃着,“你看看,你看看,我给扎成这样子,她赵玉兰问都不问一声,还想着赖帐。都觉得老二家两口子老实,现在,你可是看到了,老实人,就是爱干这种不老实的事儿。”
不管心中有多少疑问,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问出来,林初夏轻轻拍了拍赵玉兰的手:“妈,我没事儿……”接下来,她再次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和刚才所讲,毫无偏差,待她话音落下,胖婶立即和稀泥:“玉兰,就是这么回事儿,不能怪孩子,也不能怪三巧,这事儿要我看,就这么着吧。”
言外之意,让赵玉兰别计较郑三巧差点儿打了林初夏的事儿,同时呢,郑三巧也别计较林初夏扎伤了她的事儿。
可是,刚才的风向标明显已经偏向了自己这边儿,郑三巧哪能就这么算了,当即伸过又开始流血的手:“她胖婶,你看看我这手,这得多少天不能挣工分?这一家老小的,可都张着嘴等吃呢。”
“你这是故意抠出血来了?”初夏撇嘴打量着郑三巧的手掌,声音平静无波,“大伯娘,你和我有多大的仇?为了陷害我,可以自己把手扎到剪刀上,也可以把已经不流血的伤口再抠出血来,一个能对自己下得去狠手的人,对别人…….呵呵…….算了,我就不说出来了。”
“没法过了,这真是没法在一个屋檐下过了……”郑三巧放声大嚎起来,“我这整天被个丫崽子欺负,人家谁还瞧得起我?他胖婶,今天这些事儿都当着你的面儿,不是我瞎编吧?看看他们都干了些什么?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大伯娘,你也不用装可怜……”
“啪!”
初夏苍白的脸上立时多了一个红红的手掌印子,她想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一个字也冒不出来,她就那么直直的盯着赵玉兰,一脸的不可置信。
赵玉兰避开她的视线,看向郑三巧:“大嫂,孩子我打了,您消消气儿,这事儿,都是我和宝河的错,我们没教好孩子,大嫂,咱们是一家人,以后该在一个屋檐下过还是得在一个屋檐下过。”
“好吧,就先在一个屋檐下过着吧。”郑三巧站起身,冲还在犯愣的初夏叹口气,“初夏,挨了你娘的打,你是不是打心眼里悢大伯娘?你这孩子啊……,算了,等你再大两岁就明白了。”
“玉兰,好好劝劝初夏。”胖婶叹着气起身,拍拍赵玉兰,又揉揉初夏脑袋,就出了门口。
不大的院子里站了黑压压的一片,胖婶冷哼一声:“看来是没累着你们,回去我就和罗刚顺唠唠……”
话刚说到这儿,众人便都打着哈哈往外走,笑话,热闹他们爱看,可是,相较于多干活儿?热闹还是不看了吧。
胖婶回头瞄一眼初夏家的窗户,隐隐的能咱到赵玉兰的啜泣声,忍不住再叹声气,拔脚回了家。“娘,初夏没事儿吧?”一进门口,罗晓琼便迎了上来。
“让她娘打了一巴掌。”胖婶就摇摇头,“初夏那性子,唉……”随之,上下打量着女儿,“难得你这么听话,没去凑热闹,说,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心眼儿呢?我告诉你,有些事儿帮多了反而是害了初夏,你别二乎乎的送上门去给人家抓把柄。”
“我是那样的人吗?”罗晓琼冲她娘翻个白眼儿,“我又不傻,咱们娘俩一块儿去,人家只会说咱们仗势欺人,唉,要不是已经和刘美清干了一仗,这事儿说什么也轮不着娘。”
胖婶就觉得头都大了:“美英,你能不能像个闺女样儿,你说就你这性子,谁家敢娶你……”
“停!停!停!”罗晓琼后退一步,郑重的做了个立正的姿势,“我叫罗晓琼,娘,你要是再叫错了,我这辈子就不嫁人了!我说话算话!”
“好好好,晓琼……”胖婶皱巴着眉头,一脸的无奈,“你这闺女,真还觉得穷就好啊?小穷也不好,这人啊,还是富点日子好过,看看初夏家不就知道了……”
罗晓琼恨的直跳脚:“娘,你这哪儿到哪儿?是晓琼,不是小穷,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给我喊错,不是晓球就是小穷的,喊对个名字有那么难吗?”
“美英多好听……”胖婶嘀咕一句,见女儿脸色有转阴的趋向,赶紧脸上堆了笑,“好好好,晓琼,回头我和你爹还有你哥也说说,不能再喊错了。”
“这还差不多。”罗晓琼卡吧卡吧大眼睛,“娘,你对初夏好,到底是因为我和她好呢,还是因为你喜欢她?我怎么总是觉得娘对她的好,不对劲儿。”
胖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之又恢复了正常:“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分明是你这死妮子不让人,看不得我对别人和对你一样好,打小就和你哥争宠,你全村去转转,谁家的闺女有你这么滋润?”
“又开始罗嗦了……”罗晓琼赶紧脚底抹油,“我去看看初夏去。”
“回来!”胖婶一把拉住女儿,“你这妮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初夏刚让她娘给打了一巴掌,这会儿,你二婶指定在哄她呢,初夏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真解不开这心结,再离家出走,怎么办?”
原本挣着往外走的罗晓琼就赶紧收住了脚步,脸上流露出后怕的神色来,随之,眸中又闪过一丝黯然……就打那次,初夏和她再也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要是时间能倒流,她绝对不会自己先改名字!
而此时的初夏家,气氛自然不会好到哪儿去……
第8章 释然
郑三巧和胖婶离开后,赵玉兰心疼的扶着初夏起身,却是被初夏一把推了个趔趄,初夏冷漠的目光刺激的赵玉兰心揪揪的疼起来!
巴掌挥出去的时候她就知道到女儿会恨她,好不容易亲近起来的关系或者会再次疏远,可她别无选择,如果她不那样做,郑三巧是不会罢休的,为了女儿的名声,她必须让自己狠下心。
“初夏,别生娘的气……”赵玉兰再次伸手搀住女儿往上拉,“放开我!”初夏的语气冷的像要结冰。
那一巴掌,林初夏是真的接受不了!明明就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打她?打就打吧,可是往哪儿打不好,为什么偏要打脸上?如果是自己以前的父母,绝对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初夏手撑着地艰难的爬起来,背对着赵玉兰躺到炕上去,肩膀一耸一耸的,赵玉兰心就更疼了。
“初夏……”赵玉兰坐到初夏背后,轻抚着她,“娘知道你生气,知道你会恨娘,可是娘也没办法,要不然,你以后可怎么嫁?”
“嫁嫁嫁……”林初夏忽的坐了起来,眸中满是怒意,“你就知道嫁,难道女人为了嫁个好婆家,被人骑脖子上拉屎也要忍着?
他们总这样欺负人,就是你和爹给惯的,忍了再忍,让了再让,可他们领情吗?除了变本加厉的欺负咱们,还有什么好处?
你们总说,咱家就我一个闺女,理亏,得让着他们。我就不明白,理亏在哪儿了?又不指着他们养老,有个毛的亏?”
说到后面,林初夏的网络词儿都冒出来了,小脸气得煞白煞白的,淡淡的掌印子在上面就更加的清晰。
恰在这个时候林宝河推门进来,盯着女儿打量了打量,眸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心疼:“夏,别怨你娘,她是为你好。”
这一句更捅了马蜂窝了!
“为了我好就打我的脸?哼!可真是为了我好!这事儿传出去,我实在是太有脸了,正好,别人不都嫌我丑吗?现在终于可以丑到底了……”林初夏越说越气,就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呜……”一直压着声音抽泣的赵玉兰猛的就跪在坑上,“啪啪”的扇着自己的脸,“夏,娘错了,娘不该打你,是爹和娘无能,总让你受委屈,吃不上穿不上,还要挨娘的揍,娘不是人……”
“娘!”初夏惊的一把抱住她,嗓子眼如被扼住了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这个场面太刺激她了,她猛然间意识到,年代不一样,父母的做法怎么可能一样呢?她太不是人了!怎么可以把至亲之人逼到这个份儿上?
她明白赵玉兰为什么会这样做。
原本的初夏一直对父母不亲近,她来了后就更不亲近了,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关系亲近了些,眼看着又要一巴掌打回原点,赵玉兰是真急了,也真怕了!
“唉!”林宝河重重叹一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大手用力撕扯着头发,青筋毕露。
“娘,对不起,爹,对不起,是我错了。”情绪平复些的初夏,郑重的向父母道歉,“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
“夏……”初夏娘搂着女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是娘不好,娘没本事还打你,都是娘不好……”重复来重复去的,就是那么几句。
“爹,你起来。”初夏松开赵玉兰,下炕拉起林宝河,略一顿,猛的一把拉开房门!
“到底放哪儿了呢?怎么就没有了呢?”
“是啊,我也记得就在这屋里来着,怎么就没有了呢?……”
正伸着脑袋站那儿的郑三巧和刘美清就尴尬的咳两声,装作找东西的样子在堂屋转圈圈儿,东屋门口,大伯林宝江和抱着栓儿的堂哥林初东亦是一脸的尴尬,旋即,林宝江脸上堆起讪讪的笑,“宝河,玉兰,今儿个是三巧和美清不对,别怨怪孩子,呵呵……”
林宝河点点头,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发出个“嗯”的音,就想着去关门儿,林初夏一把挡住,“爹,不急,我有话说。”
“初夏……”赵玉兰已经从炕上下来,急急的唤女儿一声,红肿的眼睛里满是乞求,“初夏,娘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娘,我有数儿。”初夏拉住赵玉兰胳膊晃晃,复又看向大伯一家,“大伯,大伯娘,大哥,大嫂,我知道,你们一直想把我们一家撵出这间屋子。
而你们这样做的原因,无非是觉得我总有一天要嫁人,我爹娘不可能给林家留下根儿,就欠了林家的,这就是你们的想法,对吧?”
林宝江赶紧摆着手否认:“不是不是,夏,你想多了。”郑三巧眼神漠然的盯着初夏没吱声,刘美清撇着嘴,俩人的表情间接证实了她们的想法儿,唯有林初东是一脸的无奈,嘴巴张了张,终是没说什么。
扫视了一圈儿,林初夏唇角浮起清冷的笑意,,“不用否认,你们就是这样想的,但你们都错了,我爹和我娘,一定会有孙子……”
“噗!”刘美清当即就喷了,眼角眉梢都带着促狭,林宝河和赵玉兰脸憋的通红,“夏,咱回屋儿。”
“我还没说完呢……”初夏知道大家都误会了,赶紧解释,“爹,娘,你们总说,忍着让着是为了让我找个好婆家,什么样的是好婆家我也不知道,可是,要让我嫁的人家必须答应我,第一个孩子姓林,是林宝河家的林!所以,你们一定会有孙子或者孙女儿!”
“噗!”刘美清又喷了。
“噗!”郑三巧也喷了。
“呵呵……”林宝江笑的很蛋疼。
“夏,别瞎说……”赵玉兰急的拖着初夏往屋里走。“我没瞎说!”初夏用力把住门框不进去,“我还没说完呢。”
“二婶,你就让她说完嘛……”刘美清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初夏这么孝顺,您可不能拦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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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愧疚的弥补
“我和你二叔哪儿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作践我们?”赵玉兰眼睛赤红的盯着狂笑的刘美清,“你大可以放心,就算初夏嫁出去我和你二叔没人管,也不会沾你一分光!”
“进屋去!”林初东推一把刘美清,冲赵玉兰憨憨的笑着,“二婶,美清就那么个脾性,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儿,您别生气。”
“你少在这儿装好人!”刘美清却是不领林初东的情,身子一扭,避开他的手,冲初夏流露出讥讽的笑意,“你不就是想招上门女婿嘛,我倒是想知道,招了上门女婿你们怎么住,难不成,女婿也要和丈人丈母娘在一张炕上挤?”
这话可就透着恶毒了,赵玉兰气得浑身如筛糠般哆嗦:“刘……刘美清,你再说一个字试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一直沉默不言的林宝河闻言身子猛的一颤,旋即窜到刘美清面前,不待对方反应过来,“啪!”,甩手就是一巴掌!
刘美清泛着黄气的脸上,清晰的印上了五个发白的指印儿然后慢慢的晕红……,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林宝河,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林宝河的性格是那种超级老好人型,莫说是打人,平时就算别人欺负到他头上都不见他骂一声,因此,他这突然的行动,把所有的人都给整的回不过神来了,包括赵玉兰和林初夏。
“嗷!”,回过神来的刘美清窜向林宝河,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抓挠,而刚才还如猛虎下山般扇了刘美清一巴掌的林宝河,此刻却老实的如绵羊般,一动不动的任由刘美清撒泼。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回过神来拉开刘美清的时候,林宝河的脸上已经多了一条条的血痕。
“爹……”林初夏鼻端酸的厉害,自她来到这个年代,对林宝河的认知就是,永远的闷声不吭,永远的忍耐……,她能感觉到他对女儿的爱,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对女儿爱到这个程度!
林宝河冲女儿咧咧嘴:“夏,别生你娘的气了。”言外之意,你娘揍你,是因为刘美清,我已经把那一巴掌还给刘美清了,那么,你也就别生你娘的气了。
“爹,我没生娘的气了,我真的没生娘的气了……”不管哪个年代的林初夏,都不是喜欢流眼泪的主,她努力将泪水憋回去,再次将视线转向刘美清,如水洗过的眸子清透的不带一丝杂质,刘美清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哼一声,移开了视线。
“爷爷奶奶既然把这间屋子分给了我们,那就是属于我们的,谁也别想抢走!这,就是我刚才没说完的!”话毕,林初夏一左一右牵起林宝河和赵玉兰,“爹,娘,回屋。”
夫妻俩任由女儿牵着进了屋子,至于外面那一大家子,经过刚才这一场闹,也没了听门缝的习惯。
“咣!”东间的门也关上了。
醒过神的赵玉兰扯住女儿胳膊急急的道:“夏,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传出去,会被人家笑话死的,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莽撞?”
初夏不急不燥的笑笑:“娘,找块干净布,给爹擦擦脸,爹,你也真是的,不还手就不还手吧,躲躲总行吧?”
“嘿嘿..…”林宝河憨憨的笑笑,“没事儿,爹不疼,就她那性子,要是不让她得了手,爹娘不在家的时候,她指定欺负你,爹的脸花了不打紧,夏的脸可不能伤着,还要找婆家呢。”
“爹……”林初夏嘴巴张了合,合了张,不知说什么好了,印像中,这是林宝河和她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她一直以为,林宝河只会单字单句蹦呢。
“你爹以前话挺多的.…..”赵玉兰找了干净布来,蘸着清水,边帮林宝河擦洗脸上的血迹,边道,“就是被冤枉过后,不愿意说话了。”
“谁冤枉爹了?”初夏就好奇的看向林宝河。
林宝河脸色明显的不自然:“没谁,没谁……”
“宝河,别瞒了,和孩子说了吧,今天这事闹到这地步,还是说了吧,唉!”赵玉兰重重的叹一声,“那会儿,初春也吆喝出来了。”
“一个个的……”林宝河捂着脑袋,叹着气,“打小,我什么都让着他们,就是块石头,也能捂热了,这一个个的,怎么就……就不像一家子!”
“爹,娘,初春的话是真的?”初夏认真的看着他们,“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赵玉兰幽幽的长呼一口气,道:“夏,你小的时候,对胖婶比对爹和娘都亲,她也是真心对你好,娘把事儿和你说了,你可不能和你胖婶儿隔心,你要是答应娘,娘就说给你听。”
“我答应!”听赵玉兰这样说,林初夏就恍然,她一直就觉得,胖婶一家对她家好的离谱,果然,是有缘由的。
罗刚顺的大儿子罗红旗出生后,因奶水不够,身体异常虚弱,罗刚顺心疼儿子,常利用自己在大队工作的职务之便,偷装点儿小米回家给媳妇下奶。
结果有一次恰好被林宝河给撞上了,为了化解俩人间的尴尬,林宝河也抓了小米往口袋里装,罗刚顺略一愣怔,赶紧伸手去拦。
偏生的,村书记陈凤刚就在那个时候一头闯了进去,看到俩人的动作,脸当即就黑了。然后,就是开全体村民大会通报批评,关小黑屋,写检查……,一番折腾下来,开朗的林宝河性格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儿,经常一天都不说一个字儿,只知道闷头干活。
被当成正面典型宣传的罗刚顺实在受不了内心的谴责,想着站出去和林宝河一起承担,却是被胖婶以命相胁,拦住了。
随后,胖婶去找了已经和罗刚顺定亲的赵玉兰,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哭着求她不要把事情说出去,也不要因此离开林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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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包办婚姻?
赵玉兰明白,事情到了那一步,把罗刚顺供出去顶多就是多一个受罪的,别的好处一点儿都没有。至于离开林宝河,她更是没那个想法儿,她家和林宝河姥姥家是邻居,俩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她哪会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抛下他?
就这样,赵玉兰和林宝河结了婚,而罗刚顺夫妇因为心存愧疚,对两口子一直相当的帮衬。
赵玉兰生下初夏后,胖婶儿把美英的小衣服和尿布分给了一半拿过去,并时不时的去帮衬帮衬,要不是美英太小离不开人,估计她真能去给赵玉兰伺候月子。
“夏,别觉得那小衣服和尿布不算什么,当时我和你爹穷的叮当响,要不是胖婶,你就只能光着身子包在小被里拉尿全靠破布擦了。”这是赵玉兰的原话。
得知赵玉兰不能再生后,罗刚顺和胖婶就很郑重的和他们商量,等初夏长大了让她嫁给罗红旗,初夏和罗红旗的第一个孩子姓林,以后生的才姓罗。
林宝河和赵玉兰非常坚决的拒绝了这个提议,在他们看来,林宝河当年为罗刚顺遭的罪,不值得对方这样回报。
虽是拒绝了,胖婶却一直没绝了这个念头,有一次她又和赵玉兰提这事儿的时候,恰好被去找林宝河的林宝海给听到了。
这也就是初春初秋为什么知道这事儿的原因,或者说,现在这事儿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也说不定。
大致的事情就是这样,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初夏会觉得他们间的事情纠结的毫无意义,可在那个年代,粮食大破天,后代关系命的年代,罗刚顺夫妇的所作所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爹,当年你有没有恨过刚顺叔?”待赵玉兰讲完,初夏第一时间看向老好人林宝河问道。
林宝河想也不想的摇头:“不恨。”
“不…..恨?”林初夏瞬间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爹说的是真的。”赵玉兰幽幽的叹一声,“当年我是真生气,不过后来想想,你爹说的也对,要是当时你刚顺叔站出来,你爹遭的罪也不会少,还会连带着你刚顺叔的前途也没了,那后来他们也不能帮衬咱们,咱们家遭的罪也指定更多。”
听赵玉兰这话意思,不但不应该怪罪对方,还要好好谢谢对方的恩情?这对傻爹傻娘哟!初夏曾经看过那个年代的一些书籍,知道林宝河当场被抓到,解释是最苍白无力的,那个年代的人,对于揪斗似乎有着狂热的爱好,所以,她只能尝试着去理解那个年代的人的一些想法儿。
或者,她还算是幸运的,要是一觉醒来恰好是在林宝河他们年轻的那个年代,那她能选择的,估计真就是找条绳儿把自己解决掉这么一条道儿了。
“娘,还有什么话你就说,咱们今天都说透了,好不好?”见赵玉兰一幅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初夏索性脱鞋上炕盘腿坐好了,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儿。
赵玉兰长长呼一口气:“初夏,看着你越来越懂事儿,知道心疼爹娘,爹和娘是真高兴,可你这孩子啊,怎么能也不和我们商量商量就说以后找婆家,人家得先答应你第一个孩子随咱家姓呢?”
扫一眼初夏,看她一脸发蒙的样子,赵玉兰就知道她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进一步讲清楚,“你这么说了,就必须得嫁给红旗,可你这孩子,打小就和他不对付,你说说,你把事儿弄到这一步,嫁还是不嫁?”
“为……为什么我一定得嫁给他?”林初夏就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了,就算她提的要求胖婶家之前就提过,可也不代表着她离了罗红旗就不能选别人了吧?这到底是个什么逻辑?
罗红旗每次见了她都是脸红脖子粗的斗鸡样儿,她还一直纳闷她哪儿惹了他呢。敢情是本尊和他一直不对付……,那凭什么让她去接收那愣货?
“初夏,第一个孩子随咱家姓这事儿是你胖婶和刚顺叔最先提出来的,现在你又这么说了,要是不嫁给红旗,你刚顺叔和胖婶儿的脸往哪儿放?”
林初夏囧囧有神的盯着她娘,到底是别人的脸面重要还是她的幸福重要?难道两口子愿意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她,原来是这个缘由。
“嫁吧,知根知底儿的,刚顺家的对初夏好,不会让红旗欺负初夏的,就这么定了,下回刚顺家提的时候,就应下来。”林宝河一锤定音说完趿拉上鞋子,“我去刚顺家看看。”
这就要去通风报信?初夏急的一把拖住他袖子,“爹,你怎么不问问我就拍板了?这是我一辈子的大事儿,哪能这么着就定了?我可是您的亲闺女,您不能这样对我。”
“你要不是爹的亲闺女,爹能去做这事儿?”林宝河收住脚,一脸认真的看着女儿,“初夏,你今儿个当着你大伯一家子说的话明天准能传开。”
林宝河这话的意思是,胖婶一家要是先从别的渠道得了消息,就会觉得初夏一家和他们隔着心,婆家哪有喜欢媳妇儿和他们不是一条心的?
“爹的意思是,我只能嫁给罗红旗?”林初夏用力扯着林宝河不让他往外走,“爹,你先回来坐下,咱们好好唠唠。”
赵玉兰轻叹一声:“我的傻闺女,还有什么唠的?你嫂子刚才出去了,这事儿不用明天,今儿晚上就能传开。
其实红旗那孩子不错,个量高模样儿好,性子也憨实,现在你们不对付,那是他小不懂事儿,待几年,指定知道疼人。
再说了,有你胖婶和刚顺叔在,他敢对你怎么样?你和美英关系好,也不用愁你受小姑子的气,算起来,你要是真嫁到罗家去,爹和娘最放心了。”
“娘……”初夏一头黑线的看着赵玉兰,“您以前不是一直拒绝吗,这怎么转眼间,就转换想法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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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权宜之计
“以前不答应是觉得咱家这条件原本就攀不上罗家,要是再加上那么一个条件,根本就是在借着当年的事儿用闺女捞好处,我和你爹干不出那样的事儿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你话说出去了,要是不嫁给红旗,再没有像样的人家来求亲.…..”顿一顿,赵玉兰下了结论,“为了你过的好,爹和娘的脸面都可以不要。”
“爹,娘,如果你们真的要去胖婶家提亲,也行,但是,我有一个条件,结婚必须要在我二十二岁以后,否则,你们会永远失去我,爹和娘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林初夏说这些时脸色坚定中透着一股子凄然。她很清楚,假以时日等她真的长开了,将会是绝对的风华绝代,只是可惜,在这个年代却未必是好事儿,她承认她有受前世看的一些小说的影响,对这个年代带着点儿偏见,但对于女孩子来说,不管在哪个年代,清誉都是极为重要的。
罗刚顺是村书记,胖婶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如果她和罗红旗定了亲,绝对不会有人敢打她的主意,否则,大伯娘一家只要将她说过的话传出去,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家,绝对就会徇着信儿追过来了。
但,即便明白这些,她还是接受不了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生活在一起,只要想想那避不掉的亲密接触,她就觉得恶心,没有爱的人,哪能做有爱的事儿?
是以,她的要求就是把婚期延长到五年以后,而且,明年就会恢复高考了.…..,或者,那也是一条路。她的做法儿是有些自私,可她别无选择,若真是如了她的愿,她一定会补偿胖婶一家的……
“夏……”初夏的神色吓坏了赵玉兰,她一下一下轻抚着初夏的后背,“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红旗那孩子,就算了,等吃了晚饭,娘找你胖婶解释解释,就说你今儿个说的那些话,是让你大嫂给气的想护着我和你爹,让她别往心里去。”
“娘,你说的对,待几年罗红旗大点儿或许就会疼人了,再说了,刚顺叔那么会疼人,他也不至于太差了不是?我呢就是一下子接受不了找婆家这事儿,反正……早晚有这一天,就别闹得胖婶一家不高兴了,只要他们答应等我22岁再结婚,这事儿定下来就定下来吧。”
天知道她说这些话有多违心,可是,在这个年代,她的生存能力太差了,但凡有一点儿办法,她也不会选这条道儿。
得了闺女确切的信儿,林宝河就去了胖婶家,不消半个小时,胖婶和罗刚顺随林宝河一起回来了,一进门,胖嫂拉着初夏的手直掉眼泪:“夏啊,婶盼了这么些年,可算是让婶给盼着了。”
“呵呵.…..”林初夏不自在的笑笑,没吱声。她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事儿,她从没经历过,哪怕是权宜之计,她也不自在的要命。
“去找美英耍吧,她在家等你呢。”胖婶放开了初夏,撵她去自己家,显然,她们是来找赵玉兰商量定亲的事儿的。
初夏如蒙大赦,穿上鞋子飞速跑向了胖婶家,开门的恰好是罗红旗,天太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他没像以前那样用话呲打她,只是喉咙里“咕噜”了一声,转身就往屋里走。
“你到底说了句什么?能不能说的清楚点儿?”心情不太好的林初夏,跟在他身后,皱着眉头追问。
“初夏!”罗晓琼从屋里跑了出来,瞪一眼高自己一个头多的罗红旗,“哥,爹和娘不是说过你要让着初夏吗?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儿?”
罗红旗就像没听见妹妹的话般,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屋子,“哐”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吓得初夏不自觉的打个哆索。
“神经病!”罗晓琼嘀咕一句,扯着初夏往自己屋里走,“初夏,别和他一般见识,他脸皮儿薄,不好意思,心里还不定怎么高兴呢……”
初夏悄悄撇了撇嘴,她又不傻,不好意思和不喜欢之间,可是有着极大的区别的,虽说在那个时空她也不过才22岁,没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可好歹也有过朦胧的感情,她很清楚男女间互相吸引是什么样子的,罗红旗的表现分明就是讨厌她,还是超级讨厌那种!
这倒是让她好奇起来,罗红旗到底和她有什么过结,以至于对她烦到这个程度?
进屋后,罗晓琼拨拉了拨拉罩子灯的灯芯,房间的光线一下子亮了好多,连带着初夏的心情都跟着松快了不少,她家用的是小煤油灯,黄豆大的一个灯火时明时暗,压抑的要命。
“初夏,你怎么就会想通了?”罗晓琼眼睛晶晶亮的盯着初夏,“不过,为什么要22岁以后再结婚呢?早点儿嫁过来和我作伴儿多好!”
“你哥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总要给他一个慢慢喜欢我的过程,才有可能长久嘛.…..”初夏说着眨巴眨巴大眼睛,“唉,要不是和你合得来,胖婶和刚顺叔对我也好,我才不想嫁给他呢。”
“不是,初夏,他其实就是那么个牛脾气,心里指不定怎么喜欢呢......”罗晓琼急得帮哥哥解释,话还没说完,“哐!”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巨大的声响,使得林初夏和罗晓琼条件反射的看向门口,——罗红旗脑袋几乎顶在门框上,黑着张脸站那儿。
想要责怪他不敲门就闯进来的初夏,嘴巴张了张,又没敢吱声儿,好汉不吃眼前亏……噢不,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揍。
她也知道她的想法儿可能带有偏见性,但在这陌生的年代,在这昏白的灯光下,膀大腰圆的罗红旗,对她有着绝对的震慑力。
“哥,你不是回屋了吗?干嘛跑过来偷听?就算初夏要成为我的嫂子,你也没资格这样做!”罗晓琼一脸不悦的质问道。
罗红旗的黑脸明显不自然起来:“我又不是故意偷听,我饿了出来找点儿吃的,哪想到就正好听到你们在说我。”随之面色不善的看向初夏,“林初夏,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还让你爹来我家提亲,你说实话,你们家看中的到底是我家的粮食还是我这个人?”
第12章 预防针
她怕挨揍是因为她怕疼,可不是怕他!这样侮辱到她头上来了,要是再当缩头乌龟,她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既然已经偷听了就别找那么些有的没的的借口,我刚才的话说的不够明白吗?我愿意嫁给你是因为胖婶和刚顺叔,是因为美英,噢不,是因为晓琼。你以为是因为你?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此时的初夏如炸了毛的小奶猫般,大眼睛瞪的滴溜圆,清澈的眸子透着隐隐的泪意,苍白的小脸因为激动映着不正常的红晕……,这样的她,更加的美艳了几分,莫说罗红旗,就连罗晓琼都看得呆住了。
“初夏,我娘说的对,你真的是个美人儿,要是把身子养好了,肯定更美。”半晌,罗晓琼由衷的赞道。
初夏苦笑,这具本尊的确是美,记得她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被本尊给迷的半天没回过神,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在这个年代,她能怎么样?!
“嗤!”罗红旗发出个不屑的声音,“晓琼,女孩子美不美的,不能光看个模样儿,就她这样的娶回家干嘛?当菩萨供着?再说了,在我看来,她比你差远了,比……比村里好多姑娘也都差远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她没什么能夸的,你总是这么惯着她?
没错,以前咱爹娘是有对不住宝河叔和玉兰婶的地方,可也不能因为那么一件事儿就欠她们家一辈子,这些年,好吃的,先给她,好穿的,也给她,该还的到现在也还差不多了!”
初夏站起身来,“我困了,要回家睡觉了,晓琼,我走了。”
她不是应该气得炸毛吗?她现在的反应太奇怪了!就算不扑上去揍一顿罗红旗,也应该骂他一顿才是啊!
直到林初夏推一把罗红旗挤出门去,罗晓琼才回过神来,迅速下炕趿拉上鞋子:“初夏,初夏,你等等我……”到了门口,见罗红旗还愣怔怔的立那儿,气得猛推他一把,“你等着爹娘揍你吧!”
直到妹妹的身影跑出院子,罗红旗才回过神来,他也算是看着林初夏长大的,可人了怎么越来越觉得看不懂她了?尤其这半年以来,她和原本那个任性刁蛮,嘴巴不饶人的她,根本就不像一个人了!
难道真的是长大了,懂事儿了?那他刚才的话还真是太过份了些,如此想着,心里就涌上一丝愧疚,暗暗下决心,再观察些日子,要是她真的是懂事儿了,他就对她好点儿。
不过,要他娶她……,他的心情又沉闷起来.…..
罗晓琼追上初夏后,赶紧一把扯住她:“初夏,你别生闷气,有火就发出来,要不,你揍我一顿,我是罗红旗的亲妹妹,替他受过也是应该的,你揍我一顿吧……”
“我没生闷气。”初夏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愉悦,“再说了,谁的帐谁自己还,你干嘛要替罗红旗还?”
她是真的开心,罗红旗的态度,让她清楚,她这一步,算是走对了,将来的脱身,绝对不会是个麻烦事儿,那么,呵呵……
“真的…….”罗晓琼几乎趴她脸上打量着,“没生气?”
“我用得着和你装吗?”初夏冲她笑笑,用力的往回推着她,“外面还是凉,你赶紧回屋儿去,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初夏.…..”
罗晓琼还想说点儿什么,可是,一时又理不清楚到底应该说什么,犹豫了犹豫,遂停下脚步,“那我回去了,明天去找你。”
“嗯。”初夏挥挥手,往自家走去。
看着那瘦弱的身影没入夜色中,罗晓琼没有由来的就觉得一阵烦燥,她怎么觉得,初夏变的让她越来越不认识了,而且,也离她越来越远了?难道,错一次,就真的回不去了吗?
……
“宝河,玉兰,回去吧。”
“待会儿我让红旗把初夏送回来,你们不用挂挂着,回吧。”
罗刚顺胖婶和林宝河赵玉兰正在院门外推推拽拽的道别,
看到这一幕,初夏嘴角不自觉的翘了上去。
这个年代人与人间的亲厚关系,是她这个从小长在城市的孩子所没见过的,初始,她会觉得有些做作,明明就是左邻右居,天天见面,串个门儿干嘛要整的像久别重逢似的?
久了,她才明白,这是他们的一种表达方式罢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
“怎么不多和美英玩会儿?”胖婶最先发现了初夏,三两步迎上去扯着她的胳膊,“红旗也不知道送送你,婶回去就训他一顿,都要娶媳妇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懂事儿。”
“就这么几步路,我自己回来挺安全的。”天黑看不清表情,不过听声音就知道初夏心情不错,胖婶松口气,“宝河,玉兰,初夏也回来了,你们就赶紧进屋吧。”
“就是,快回屋吧,初夏身子骨弱,别再冻的头疼。”
罗刚顺边说边迈开大步往家走,胖婶又唠叨两句,才拔腿追上去。
进了屋,林宝河和赵玉兰都盯着初夏的脸一个劲儿的打量,“爹,娘,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初夏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夏,你没生气?”赵玉兰试探的问道,“这么黑的天,红旗不送你回来,你真的不生气?”
初夏撇撇嘴:“有什么好气的?他和我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了,要是今天冷不丁的转了性,我才害怕呢。”
“唉!我出去走走。”
知道林宝河是因为罗红旗的态度闹心,初夏赶紧拉住他:“爹,娘不是说了吗,等罗红旗年纪大点儿,兴许就知道疼人了。再说,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看着他顺眼,这样挺好的,俩人都适应适应,以后要是觉得合适就结婚,不合适再说。”说到这儿,初夏松开林宝河,往后退退,认真的盯着双亲,“不过,到时候我们要是真的不合适,爹和娘不能逼我。”
虽说罗红旗的态度让她的心放下一大半儿,可她却必须提前和林宝河赵玉兰打好预防针,免得到时候他们和胖婶一起逼她和罗红旗。
第13章 求救
从胖婶对他们一家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她对当年的事儿一直是耿耿于怀,似乎只有把她娶回家,好好对待,才能减轻心中的愧疚感。那么,罗红旗的反抗,得到的只能是镇压……
赵玉兰和林宝河对视一眼,迟疑一会儿,才勉强答应了初夏的要求,女儿的话让他们对这门亲事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他们本身又觉得,女儿能嫁到罗家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原本不答应是不想让罗家觉得他们占便宜,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放弃,自是会舍不得,可想想女儿的脾气.…..,好吧,能拖就拖,拖着好歹也有希望不是?
早上初夏是被阳光给照醒的,瞄一眼墙上的老挂钟,竟已是八点!她懊恼的挠挠乱糟糟的头发,迅速起身穿衣服。唉,她昨天可是发誓以后要早起,陪爹娘一起吃早饭的,这倒好,不但没早起,还直接日上三竿了。
“夏,起来了?”刚一推开门儿,刘美清笑吟吟的迎了过来,“二叔和二婶去上工了,嫂子帮你拾掇饭,你洗脸去吧。”
“不用,我洗完脸自己收拾好了。”初夏赶紧拒绝,笑话,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吗?
“夏还在生嫂子的气?”刘美清跟在她身后不管不顾的叨叨,“不过想想,你生嫂子的气也对,自打嫂子嫁过来,也没怎么好好待你,还净和你吵吵了。
其实你是不知道啊,媒人说亲的时候,把你大哥家的条件说的天好,结果嫁过来一看,和媒人说的没点一样的,可嫁都嫁子,能怎么着?嫂子这心里憋屈啊!
这东屋西屋的住着,看到二叔二婶对你那么好,想想自己在娘家的时候也是被爹娘这么疼着,嫂子心里真就难受的跟猫挠似的。
这憋气久了,脾气就不好,其实有时候,嫂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昨儿晚上,嫂子回想了回想,真是悔的要命。我自己没嫁好,关你们家什么事儿?我这气往你们身上撒,那真就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
也就二叔二婶大度,才不和嫂子一般见识,嫂子现在算是想开了,以前都是嫂子不对,以后啊,嫂子肯定不再犯混。
夏你这你这身子骨不好,得好好休息,以后嫂子早上绝不吵着你。这不,今天早上做饭,嫂子可是一点儿声都没敢发出来。
以后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嫂子也一准给你留一份儿,夏,你是不了解嫂子这个人,其实,嫂子就是个直实人,嘴巴不饶人……”
刘美清跟在初夏的身后,就那么叨叨叨的说着,初夏也不制止她,自顾自的洗了脸,刷了牙,往脸上擦了点儿雪花膏,掀开锅盖,盛了饭端到屋里,开吃……
刘美清终于意识过来,自己说的太过入神,竟忘了自己刚才抢着要做的事儿,遂讪讪的笑着:“夏,你现在看出来了吧?嫂子就是这么个人,真是一点儿心眼都没有,不过夏,嫂子是真的眼馋你,在娘家的时候二叔二婶疼你,嫁到婆家去,公公婆婆待你也不能差了……”
初夏淡淡扫一眼刘美清,终于切入正题了!……,果然,不管哪个年代,身份,才是让别人无法小瞧你的法宝。
可惜,她对这个年代不了解,想要有个尊贵的身份……挺难!唯一的途径就是参加明年的高考,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向来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可现在,分明是逼着她争强好胜嘛,要不然,爹娘和她就要被人瞧不起,被人拿捏……,唉,头痛!
她边吃边琢磨,刘美清就自顾自的嘚吧,到了后面,直接变成了对初夏大伯大伯娘的控诉……
正在这时,罗晓琼急哈哈的跑了来:“别吃了,再吃……”视线触及刘美清,后面的话生生的吞回去,扯起初夏就往外拉冲,“走了走了……”
“……上次我哥不过去偷捞了两网鱼,就让我爹打的半个月不敢坐,这次的事儿比那两网鱼的事儿大多了,初夏,你再快点儿,我爹打我哥可下死手了……”罗晓琼边跑边说,到她家门口时,初夏已经大致搞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昨晚上胖婶和刚顺叔回家后,把罗红旗拎屋里训斥了有半个多小时,过程中罗红旗一直没吱声儿,两口子就以为他把话都听进去了。
早上吃完饭,罗刚顺和胖婶一商量,觉得既然这亲事儿也定下来了,亲家就应该有个亲家的样儿,遂吩咐罗红旗去找林宝河,干活的时候多帮衬帮衬。
哪知道罗红旗脖子一梗,硬梆梆的扔了一句:“不去!”
胖婶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就劝他说帮老丈人干活不丢人,别人不但不会笑话,还会夸他是个好女婿,有人情味儿,这对他以后选举干部也有好处。
罗红旗闷声闷气的表示,他不去帮林宝河干活不是怕别人说,而是琢磨了一晚上,觉得林初夏嫁给他,图的就是来他家吃个饱饭,一个光吃道吃饭不知道干活的媳妇儿,他不要!爹娘欠林宝河的,应该爹娘自己去还,不应该用他的一辈子还!
罗红旗说到爹娘欠林宝河的让爹娘自己还时,罗刚顺冷哼一声,甩门走了。胖婶对儿子的话也很生气,遂狠狠戳他脑门几指头,也扛着工具走了,不过临出门口又回头交待罗晓琼,中午饭多做点儿,给初夏家送去些。
从未被胖婶如此无视过的罗红旗估计是有点儿受伤,站那儿半天没动,直到罗晓琼提醒他,再不走就要误了上工,才恍恍惚惚的扛了工具往外走,结果,还没出大门口,就被返回来的罗刚顺给拖屋里去了……
爷俩一个狠命的揍,一个你揍死我我也不吱声儿,更不认错……,劝说无效下,罗晓琼只好跑来向初夏求救。
第14章 被揍
“嗵!嗵!嗵!……”果不其然,一进胖婶家院门,便能听到清晰的重物击打声,“快,快,快……”罗晓琼急的带了哭腔。
初夏其实比罗晓琼还要急,万一罗刚顺把罗红旗打出个好歹来,不管她喜欢不喜欢,都必须要嫁给罗红旗,要不然,她爹娘就别想做人了。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跟在罗晓琼身后冲进屋子,还没看清屋里的情势,初夏一屁股瘫坐在地下:“刚……刚顺叔,别……别打了。”
“快起来,美英,扶初夏起来!”
看着哥哥血肉模糊的屁股,罗晓琼边抽泣边往上拉初夏:“爹,哥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那么狠的揍他?不说别的,还耽误上工干活呢……”
被扶起来的初夏,气比刚才顺了许多,脑子也就没那么迷糊了,看清罗红旗现在的样子,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乍暖还寒的天气,他的全身都湿透了,至于屁股的位置,红通通的一片,想想也知道下面是什么样儿了。
罗刚顺没回答女儿的话,皱眉看向罗红旗:“说,你错了没有?”
“我没错!”罗红旗继续嘴硬,“林初夏,你自己说说,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家有饭吃你才愿意来我家?不想让我瞧不起你,就当着我爹和我妹的面儿说实话。”
“嗵!嗵!嗵……”不待初夏回答,罗刚顺的大板子又招呼上去了。
“爹,别打了,呜呜呜……”罗晓琼拖着罗刚顺的胳膊哭嚎,“初夏,你是死人吗?我让你来不是让你看热闹的!”
“刚顺叔和胖婶对我好,我都知道,可是,如果你们因为对我好,把罗红旗打出个好歹的来,我这心里会一辈子觉得欠他,我爹娘也会觉得欠他,要是他因为这样恨上我,对我不好,这一辈子,我该怎么熬?”
“他敢!”嘴上虽是这样说着,罗刚顺却是立即住了手,冲罗红旗冷哼一声,“看在初夏帮你求情的份儿上,我今天饶了你。
我是你老子,我什么脾性你应该知道,我会让全村的人知道,初夏是我和你娘中意的儿媳妇儿,在咱们家,是儿媳妇最大!”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你们都给我出去!”不得不说,罗红旗的身子是真的够壮实,哪怕被罗刚顺打成这样,精气神儿还是十足。
这个时候,说什么估计罗红旗也听不进去,初夏就悄没声的退出去往院外走,“初夏,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人情味儿?”罗晓琼急急的追出来,一脸的气愤,“我爹娘对你好,我对你好,可不代表我们都欠们的,能不能,你多少也给我们一点儿回应?
没错,自己去改名字的事儿是我不对,宝河叔替我爹背黑锅的事儿是我爹不对,可是,错都错了,难道我们要背着这个债一辈子吗?
知道我小的时候为什么一直和你玩儿吗?因为我娘和我爹就在我耳朵边上嘱咐,不和谁玩也要和你玩,有好吃的不给谁吃也要给你吃。
后来我慢慢的发现,只要我对你好,他们就对我好,相反,哥哥和你不对付,他们就对哥哥不好,哥哥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就是因为他每次挨揍都是因为你。
这些事儿,我爹娘不准说,虽然我不知道原因,可是,我知道,我要是不听他们的话,可能就会像哥哥一样,被他们讨厌,所以,我从来没告诉过你这些。
我承认,最初我对你好,就是为了让爹娘对我更好,可渐渐的长大,我是真的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愿意护着你,是因为我真的觉得你身子比我弱,我应该保护你。
可林初夏,你不能把我们对你的好,当成是理所应当!我哥哥是有不对,但他被打成这样,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你有心吗?你有良心吗?”
待罗晓琼控诉完,林初夏才面色淡淡的开口:“你方便给你哥上药吗?”
“啊?”还沉浸在气愤中的罗晓琼,张着嘴巴愣愣的盯着初夏,半晌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你,方便给你哥上药吗?”初夏放慢了速度,几乎一字一顿的再重复一遍,见罗晓琼眨巴眨巴眼睛,还是一脸的茫然,遂无奈的抚额,“如果你能给罗红旗上药,我就不去找胖婶。”
“噢噢噢……”罗晓琼一连串的应着,讪笑着挽住初夏胳膊,“你怎么不早说是去找我娘?害得我刚才气成那样,真是的。”
初夏白她一眼,见她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遂岔开了话题,“刚顺叔也有意思,竟能忍着火去把上工的事儿安排完了再回来揍他,呵呵……”
“我爹就那样,误了什么也不能误了工作,我猜我娘肯定知道我爹回来干什么了……”罗晓琼说着捣捣初夏,“看我爹我娘多疼你,我哥欺负我多少回了,也没见我爹这么下狠手揍过他,至于我娘,就更别提了,一向宝贝我哥宝贝的要命,可今天明知道我爹回来揍我哥都不拦着,哎,有了媳妇,闺女和儿子就没地位了啊……”
初夏懒得搭理她,就加快了步子:“不是说心疼你哥哥吗,现在怎么不急了?”
“我不是怕你生气,说点好听的逗逗你吗,天知道我心里有多急……”
“……”
已经过了春分,村子里组织村民们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把地翻一遍,为春种做准备,是以,这几天的地里,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看着地里挥着膀子挥汗如雨的村民们,初夏一脸的艳羡,其实,她很想尝试一下这种集体劳动的,只是爹娘不舍得她下地,她这半年又一直浑浑噩噩的,所以,虽然这个年代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已经开始挣工分,她却是一分都还没挣到过。
瞄到初夏的眼神,罗晓琼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以前可是最烦干农活了,初夏,你到底被什么附体了?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初夏了?”
第15章 干活不容易
“人总是要长大的。”初夏幽幽的轻叹一声,“好多人家的孩子十六岁就跟着上工了,也别怪村子里的人都瞧不起我。”
罗晓琼不满的撅嘴:“你以前和我说,村子里规定年满十八就必须天天上工,咱们能清闲一天是一天,现在怎么又这样说了?我和你一样大,我也没上过工。”
“咱俩不一样……”初夏边说边扯着她往地里走,“我看到胖婶了,和我爹我娘在一块儿。”
“美英来找你娘啊?初夏也来了?”
“……”
一路上,在地里干活的村民们笑嘻嘻的和俩人打招呼,只是问到初夏的时候,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深深的戏谑。
初夏虽然不清楚大家对她态度两样的实情,但略一琢磨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本尊那好吃懒做耳朵根儿软的性子,要是喜欢来地里才叫怪呢。
清楚归清楚,可让她去讨好村民们也是不可能的,再说了,印象也不是一天就能改观的,她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一路上,她只是加快步子往爹娘和胖婶劳做的地方走,连招呼都懒得和大家打。所过之处,自然是又传来议论声一片,罗晓琼就担心的瞄瞄她的脸色:“初夏,他们就是嘴贱,别生气。”
“我有什么好气的?我又不吃他们挣的,再说了,他们说我没人味儿我就没人味儿了?他们说我爹我娘养了我倒八辈子霉,我爹我娘还觉得养了我是福气呢。”
罗晓琼松一口气:“就是,才不搭理他们呢,他们那是妒忌,妒忌你要嫁给我哥了!不对,他们要是知道你要嫁给我哥,肯定就不敢这样乱说了,哼,我倒要看看,等他们知道你和我哥的事儿后,怎么来讨好你!”
初夏一头黑线中……
胖婶和林宝河夫妇早就看到俩人了,但都在地里干活,他们也不好表现的太出格儿,因此,就一直等着俩到了近前,才放下手里的镐头铁锨走过来,“你们俩怎么来了?”胖婶问道。
罗晓琼赶紧凑了她娘耳朵根儿嘀咕了几句,胖婶脸色微微变了变,嘀咕一句:“没想到你爹还真舍得下狠手。”
“胖婶,你回去吧,我留下来给我爹娘打下手。”
“噗~!”
初夏话音刚落下,罗晓琼就喷了:“初夏,你能拿动那大铁锨吗?可别没翻好地,把自己给砸着。”
胖婶瞪一眼女儿:“怎么说话呢?你留下,初夏和我回去。”
“好。”罗晓琼故意把小脸皱巴起来,“其实我的力气,比初夏也大不了多少。”
“看看你自己多壮,看看初夏,还好意思说你和她差不多?”胖婶推一把女儿,“干不完,不准回家吃饭。”说着看向林宝河和赵玉兰,“今晌午的饭都去我家吃,让初夏给我打下手做饭。”
“不用!不用!”赵玉兰赶紧拒绝,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略一琢磨也能猜到是罗红旗出什么事儿了,女儿和罗红旗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了,不可能因为双方定下来结亲,就看对方顺眼了。
初夏觉得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方便再去见罗红旗,就拉住胖婶胳膊,小声道:“胖婶,红旗哥现在肯定生我的气,要是再看到我,就他那脾气,谁能劝得了?
您还是让我留下帮我爹娘,让晓琼跟着您回去搭把手,中午饭我和我爹娘就去您那儿吃了,行吗?”
听初夏破天荒的称罗红旗为红旗哥,胖婶脸上就带了笑容,略一琢磨,点点头:“也行!”走两步,又回头瞪一眼女儿,“快走!”
罗晓琼冲一家三口挥挥爪子:“叔,婶,我回去拿个铁锨再来给你们搭手,我和初夏俩差不多能顶一个劳力,不会耽误了吃晌午饭的。”
赵玉兰急哧白咧的拒绝:“不用不用,晓琼啊,不用,就这些活,晌午饭前我和你叔就干完了,让初夏帮着我们平平土就行,你别再跑过来了。”
一句“晓琼”,呼的罗晓琼是通体舒爽,回过头甜笑着强调了她一定要来的决心,就脚底生生般“噌噌噌”追胖婶去了。
直到娘俩的身影消失,赵玉兰才小声问女儿:“怎么回事儿?”初夏也不瞒她,当即把罗刚顺打罗红旗的事儿和盘托出。
“先别说了,回家再说。”林宝河压代了声音冲娘俩道,“外人都看着呢,初夏没干过农活儿,你们要是再凑了那儿瞎嘀咕,又有人说三道四了。”
赵玉兰一听,赶紧收回好奇心,跟在林宝河后面把他用镐头刨下来的大土块儿敲碎,初夏的任务则是把她敲碎的土块儿再用铁锨稍稍的一平整——原本,赵玉兰干的和林宝河干的是一样的活计,而敲碎土块和平整土块是胖婶的活计,可想到女儿的那小身子骨,赵玉兰只好重新安排,宁可让林宝河累点儿,不能让女儿被人笑话。
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铁锨在别人手里舞动的那叫一个轻快,到了初夏手里.……
平时在院子里打扫个卫生,铲个鸡粪什么的初夏也用过铁锨,只不过,庄家人爱惜家把什儿,平时用的都是锨头磨掉一半儿的废铁锨,和她手里拿的这个长把新铁锨的重量,绝对不是一回事儿。
手握上锨把的刹那,初夏还是豪情万丈的,曾经,她和爸妈去郊区的庄园劳作过,可往往是还没过足瘾呢,就到了返回的时间,而关键的关键,那是要花钱的!
现在呢?不但不需要花钱,还能挣钱!她也能帮到爹娘了!前后这么一对比,初夏的心情立时欢快了起来。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当林初夏满怀期待的挥出第一锨时,就意识到她似乎是过于乐观了,可箭在弦上,已是由不得她退缩,遂暗暗运口气,力量都灌注到胳膊上,跟在赵玉兰的身后“吭哧”“吭哧”的前进。
五分钟后,初夏就觉得胳膊有些抬不起来了,嗓子眼儿也干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