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作诗写赋论东西(下)
这章写的有点快,质量一般,主要是时间紧迫,逼于无奈。如果晚上早点回来的话,会加一更的,希望大家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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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突然的一声惊呼顿时让周围的空气也瞬间震荡起来,而在场的十二名中年男子无不为这一道突如其来的惊呼顿时一颤。虽然众人都知道严嵩与正尧有所芥蒂,但实在无法想象严嵩的反应会如此的大。
片刻之后,严嵩又再次回到了镇定。周围也开始静了下来,只是这种静让人感到有些无法呼吸。
“禀大人!虽说这李正尧为人处事有些不太令人满意,但是恕卑职直言,这三场试题由李正尧作答出来,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且此人见解独到,想法新颖,分析问题全面又透彻,不得不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见严嵩默不作声,毫无异样,周围的气氛显得甚是异常,让人颇感不适。那红衣官员这时才忍不住再往前迈了半步,战战兢兢的说道。
严嵩对李正尧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种态度,其他人确实是很难预料的。虽说表面上严嵩似乎有几次是在针对李正尧,但是又不见得严嵩要将其置之死地,所以这点实在让人费解。
“不错!不错!这个李正尧果真是个人才,老夫倒是挺赏识他的,好吧,你们先行退下,这里就交给老夫了。”严嵩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过隐隐间又露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在场的十二个人听到严嵩如此发话,心中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等这一句话也等的够久了。于是众人纷纷躬身后退,逐个离去。
“李正尧啊李正尧,即便你有大将之能,治世之才,但是老夫却偏偏不会如你意!哼!会元?哈哈哈哈……”
人去楼空,只留下严嵩一人在远处坐着,看着手中的那一份试题,发着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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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蜀州会馆,已经临近夜深。
科举会试完毕,正尧等人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本来在与宁安告别之后准备就回蜀州会馆好好休息一番的,结果碰到了京东商会的周冰,不禁又寒暄了几句,随后韩国仁又差人送信来,准备为蜀州会馆的考生们庆贺一下。
别人盛情,自然难却。所以一大帮人便在温香玉苑大排筵席,昏天昏地的喝酒唱曲,倒也潇洒快活。正尧柳彦张诚等人似乎都玩的尽兴了,一个二个喝的醉醺醺的,引得一片哗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周冰今rì显得尤为的拘谨,与平rì正尧所认识的那个随意豪放的周兄大不相同,这点让正尧颇感无奈。不过也因喝多了的缘故,最后都没有放在心上。
洗完澡,整理一下床铺,正尧几人终于躺在了自己那久违的床上。借着还没有醒转过来的酒意,卧室里四人开始谈起心来。
“我说正尧啊,这次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你考的不错嘛!”袁海云似醉非罪的说道,同时还不忘打了个嗝。
张诚也跟着道:“没错没错。今rì在太学楼门口与三弟交流之时,我就发觉三弟在言语之间都显得颇为自信,看来此次会试结果,三弟定然会有个好收获。”
“呵呵,你们也太过夸张了点。”借着柔和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得见正尧那张醉意十足却表露着真实笑容的脸,轻摸鼻尖之后,正尧继续道:“说句实话,对于这次的会试,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把握。只是考试一开始之后,一看那些题目不得不顿时让我喜出望外。原来之前我所重点关注的题目都出现在了会试之上,其中还包括最后的策问五道,所以,在应答的时候,是显得稍微轻松一些。”
“原来如此!看来三弟的判断能力很强啊!”柳彦也不禁赞叹一声,若非是正尧对会试题目有一定的判断力与预见xìng,那么就是正尧的运气实在太好。
要知道,提前就对将要考的内容熟记下来,那需要花多少心思,费多少心神才能做到?
“呵呵,哪里哪里,全靠我的运气好而已。”正尧尴尬一笑,权当笑料罢了。
张诚不以为意,正尧摆明就是谦虚,于是又道:“对了三弟,那策问五道你都答了什么?我想三弟你机智过人,想法也与常人不同,想必答得也很有新意吧!”
对于正尧之前的表现,大家其实也都见怪不怪了,所以现在已然成为了一种惯xìng,认定正尧即使在科举会试上,也一定会别出心裁,甚至还会一鸣惊人的。
“是啊是啊!我说正尧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呢?每次都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出来,老实交代,这次会试你是不是又不走寻常路了?”
袁海云也跟着起哄说道,不过此刻的他倒是显得清醒的很,一点也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正尧沉吟了片刻,然后淡淡的说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总结出来,就是七个字而已。”
“七个字?”
这时,一旁眯着眼睛养神的柳彦也跟着起身凑到了正尧身前,三人均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尧说道。
正尧三人如此,不禁觉着好笑,三人的表情也太过了点吧。
“呵呵,七个字便是‘作诗写赋论东西’!当然啦,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其实都是在胡扯瞎侃而已,只不过用了大量的修饰词将其掩盖住了,让人不易察觉,反觉另有深意。”
说到这里,正尧也表露出了自信。之前自己没想过考多好那是因为自己觉得对科举考试不熟悉,而且又怕自己所掌握的与会试内容无关。可是一考下来,与之前正尧的想法却是相悖的,如此一来,正尧或多或少也有了考个好成绩的决心。
看见正尧自信的样子,张诚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于正尧来说,只要在他的脸上看到自信,那就表示此事已经仈jiǔ不离十了。之前无论是查案还是推理,都已经一一应证了这一点。
一旁的柳彦也微微露出了赞许的眼神,而袁海云虽然不怎么明白那七个字到底所指何意,但是他是相信正尧的,于是也笑了笑。
见众人都表露出欣慰的笑容,正尧继续笑道:“‘作诗写赋论东西’其实主要是在‘论东西’上,而此东西并非实在的东西,可谓寓意非常。细细斟酌之后,不难发现,这大明王朝的格局正是如此。”
正尧越发的说的深入,众人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不过这也更加的引发了众人的好奇之心。
窗外一片宁静,月华柔美的洒在地上,好似一层白霜,而屋内则是一片慷慨之音,指点江山,文字激扬……
第六十八章 口传圣谕入皇宫
回来晚了,没有办法,终究还是晚了二十分钟,不过放心,今天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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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会试落下帷幕,一众考生也都如释重负似的,尽情的对自己放松,只待三rì后的放榜。
放榜,是指在殿试之后,皇帝亲自拟定前三甲,然后一次将中榜的名字填写在在皇榜贴出来。只要贴出来了,就意味着考中进士,当官就不成问题了。
经过一宿的醉话,正尧四人直到第二天正午才起床。到底昨天晚上说了多少,说了多久,相信大家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正尧自顾自慷慨激昂的样子,大有昔rì隆中对孔明的架势。
稍作洗簌,简单的吃过午饭,四人便起身准备到处转转消遣一下,直往蜀州会馆的大门走去。
而这个时候,从蜀州会馆的大门外走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子。不,准确的说,这应该不算是男子,只见他手持一把拂尘,走路一扭一扭,像个娘们。身上穿的倒是锦绣绫罗,华丽非凡,但是一看他的打扮,是人都知道,此人是一个太监。
“公公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
邹岑可不敢得罪这种太监,虽说锦衣卫现在是由陆炳所掌管的,但是保不齐他rì这些个太监们又从陆炳手中将锦衣卫给抢了过来,到时候太监们的势力又增大了不少。再说,宫里面出来的,就算是一个小宫女,宫外的人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眼见那公公走起路来慢慢悠悠,想来在宫里面也算是有一定地位的。
那太监瞄了邹岑一眼,淡淡的道:“杂家姓孟,闲话少说,立即叫蜀州会馆众考生出来接旨!”
感情是来送圣旨的,这个就更加不敢怠慢了,于是邹岑立即给身后的安叔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将孟公公请到了大厅内堂。
正尧等人刚刚路经大厅之时,便被安叔给叫住了,然后交代了一声,往大厅内堂走去。
“还有其他人呢?”邹岑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一旁喝茶的孟公公,然后轻轻走到正尧等人身边,悄声问道。
来宣旨的公公,谁也不敢惹,万一稍不如意,很有可能引来无妄之灾的。人家可是要全体考生前来接旨,而如今就只有正尧四人,这个实在有点……
正尧立即道:“回邹叔叔,我们也不知道,昨天他们就没有回来,今天一天也都没见着他们。对了,这个公公是谁啊,他来这里做什么?”
或许也就只有正尧在这种关头会问这种话,但是也无可厚非,到目前为止,正尧就见过两个太监,一个就是之前的那个冯保,不过那个太监看起来柔弱的很,连小曦都可以随意的欺负,因而太监给正尧的第一印象仿佛并不是电视剧里面那种王振、刘瑾、魏忠贤那般的大jiān大恶。现在看见身边又有一个太监,而且看起来也并不是凶神恶煞的那种。
“嘘,小声点,这个可是孟公公,是来传圣旨的。”邹岑立即轻声道,还好一旁的孟公公似乎没有听见,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悠然自得,耐心的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诚一副了然的样子,倒是热得一旁的袁海云一阵鄙视。
“咳咳!”
孟公公清咳了两声,看来他终究还是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于是把头撇过来,看向了邹岑,道:“邹馆主!杂家可不想等太久,皇上还等着杂家回去复命呢!你赶快把人都叫来吧!”
听到孟公公那有点不悦的口吻,邹岑不由地皱了皱眉,然后低着头,吞吞吐吐的拱手道:“启禀孟公公,是……是这……这样的,由……由于昨rì……昨rì会试刚刚结……结束,很多考生都……都趁此出去放……放松去了,所以,到…到目前为止……”
“邹馆主你想表达什么就请表达清楚!杂家的时间可是宝贵的!”
“是!是!回禀公公,现在蜀州会馆上上下下就一共四个考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考生,不知……”
邹岑的脸上已然十分的难看起来,照他这样的说法,那就是现在不可能所有人都出来接圣旨了,那不就跟抗旨没什么两样了?这个罪名可是大了,不过邹岑也没有办法,谁曾料到这个公公会突然来传圣旨呢?
“什么!?”忽听邹岑如此一说,那孟公公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后两眼瞬间变了眼sè,恶狠狠地瞪了邹岑足足有三秒左右的时间,不过片刻之后,那孟公公又平静下来,继续道:“也罢!你帮他们接了就是,不过中间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杂家一定唯你是问!”
“是是是!公公吩咐,草民自当遵从!”
这个孟公公果然喜怒无常,一看他刚刚的那架势,连吃自己的心都有了吧。还好情况并不算太糟糕,孟公公看起来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这也让正尧等人捏了一把汗。
“邹岑接旨!”孟公公的声音突然变的有些嗲,似乎在宣布圣旨的时候,都是必须用这个口吻的。
只见那孟公公刚念出四个字,周围无论是蜀州会馆的婢女家丁还是孟公公带来的侍卫们,都一一跪了下来,而惟有正尧与孟公公两人还在原地站立。
而这个时候,那孟公公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正尧,心中却是疑惑不已:这个人是傻子还是聋子?又或者是不想活了?
“跪下,正尧跪下!”邹岑这时才发现正尧还在原地站着,不禁扯了扯正尧的裤脚,同时悄声说道。
接圣旨是要跪着接的,这是没有例外的。只不过,正尧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在意。
只见正尧此刻与孟公公你望我我望你,两人相持了大约有三秒钟,在邹岑一扯一言之下,正尧这才回过神来。
“靠!接圣旨啊!”正尧连死的心都有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发愣,实在是……
也想不了那么多了,跪就跪。
“哼!”孟公公闷哼了一声,不过他也并没有追究什么的想法,或许他认为传完口谕自己便就离去,没事与这种书呆子理论,自找麻烦实在无趣。随即,孟公公把头微微撇开,望向正前方,昂首挺胸,娘声娘气的又道:“传皇上口谕!宣张诚、柳彦二人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谢主隆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尧也很无力的跟着众人一起傻吼道,即使台词很老套很无聊很范二,但是就是必须得这么说。
“好!杂家的口谕可是传到了,邹馆主你记得通知这两人!杂家先走了,记住!皇上他可是rì理万机的,切不可让皇上他久等了!”说完,孟公公即刻便往大厅门口而去。
邹岑立即追过去,道:“启禀公公!这两位就是张诚和柳彦,不如就让他们两人与你一同进宫面圣吧!”
“哦?”孟公公顺着邹岑所指的方向看去,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意,继续道:“原来就是你们两人,早点说嘛!那杂家就不用等那么久了!罢了罢了!跟我走吧!”
“是,公公!”张诚与柳彦两人随即跟了过去,低头说道。
孟公公再次看了看两人,点了点头,道:“嗯!走吧!”
说完,不再多言,迈步直往大厅外走去。
“恭送公公!”
待孟公公转身离去之时,正尧也跟着邹岑喊道。
不过此刻在正尧心中却隐隐有种不适,而这种不适仿佛一座高山突然压到自己身上似的,难以喘气,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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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待到金榜题名时(中)
秦绍堂径直走到武良勋身前,随即俯身,一手握住武良勋的手腕,一手伸到了武良勋的人中处,一边号脉,一边用力的在武良勋人中处不停地捏掐。半晌,武良勋终于缓缓地张开了他那眯成一条缝的双眼。
不过武良勋的气sè虽然渐渐地有了一丝好转,但是看着秦绍堂那并没有放松的表情,正尧明白,情况并不乐观。
秦绍堂轻轻拭去了额头上微微冒出的汗水,神sè犯难的松开了武良勋的手臂,缓缓地站了起来。
正尧立即道:“秦兄,这位武老伯情况到底怎样,可有大碍?”
虽然正尧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显得很幼稚,毕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参加科举考试考了三十年,突然有一朝中进士,不激动才怪。而且还激动的吐血导致昏迷,到底有多严重,其实大家都已经了然于胸,心知肚明了。
秦绍堂撅着嘴,面sè犯难道:“实不相瞒,在下虽然学医不过十数年,但是对此也实在是尽力了。武老伯由于长年因科举考试不得志而郁郁寡欢,心中已染恶疾,多年来,寝食无律,血气不顺,五味不全。今rì但闻自己中榜,一时激动难以自控,血气上涌一发不可收拾,现已经气冲肺腑,伤及心肝,恕我直言,已经是药石无灵,武老伯此番勉强醒来,也最多有七rì寿命。如果用以灵丹妙药为之续命,也不过徒增半月罢了。”
医者父母心,秦绍堂说话的时候无论是脸上还是语气上都是显得那般的失落与无奈,与那些江湖庸医,一味只想赚钱的医馆诊所,立即高下立判。虽然他也明白说实话可能会让患者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半点虚假,如果硬要自欺欺人的寻求一恶搞能够接受的结果,那就不是去求医了,那是去求神。
正尧自然明白,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随即给秦绍堂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将武良勋从人群中带了出来,几经询问之下,得知武良勋乃是京城西郊一所dú lì私塾的教书先生,于是为其安排了一辆马车,送回了那所私塾。
武良勋上了车,徒留正尧与秦绍堂两人在原地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感触颇深。
“‘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闻。’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让天下闻呢?我想,武老伯这般的定然是大有人在,武老伯呕心沥血中进士却无福消受不就是科举场上的一个小小的缩影吗?如果真的是武老伯无才无德,那他此次又怎会考的进士?昔有李太白,今有武良勋。怀才不遇的事例看来是自古皆有之。”
正尧突然莫名的感叹了起来,言语之中看起来是他对这科举制度其实有很大的不满。十年寒窗,只为一朝,如今的高考,不也是这样的吗?
“李兄的见识果然非凡,言之有理。秦某也认为这科举制度显得过于死板,如果单纯的以考试成绩来衡量一个人的能力的话,这样只会对江山社稷有百害而无一利。”
秦绍堂仿佛找到知音一样,之前在通贤书院他都很少与人攀谈交流的,即便是严皓,他也是爱理不理,不想今rì与正尧竟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言语。
正尧只是苦笑一番,道:“呵呵,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别在这里言说这些了,别有用心的人或许还会以此为由趁机说我们诋毁科举制度,再安我们一个谋逆的大罪,那就跳进黄河夜洗不清了。”
正尧说得没错,而这个别有用心的人自然指的就是严嵩的那些党羽。现在正尧可算是与严家杠上了,虽然现在正尧还不成气候,但是严嵩却一点也没有不屑正尧之意。所以那些想要在严嵩面前邀功,想要巴结严嵩的人拿此事来做文章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秦绍堂不禁一阵尴尬:“呵呵,说多了,说多了!恩,走吧!”
“出来了,又出来了!”
“相信这次一定会有我的名字!”
“这不过才是三甲的第五榜而已,要知道今年三甲诗赋六榜、四书榜七榜、策问七榜总计二十榜,每榜五十人,就算上了这一榜,综合算起来也不过七百多名而已,真没志气……”
“别说七百多名,就是刚刚好一千名,我也知足了!”
“……”
随着正尧和秦绍堂一缓一慢地再次往太学楼门口走来,阵阵一轮之声又重新浮现在了两人的耳畔。两人不禁都扬起了嘴角,深觉好笑。
“对了秦兄,刚才听那里有人说什么三甲五榜的,该作何解释?”
正尧对科举的了解完全可以说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虽然柳彦张诚等人也为他简单的说过一些,考试之前,邹岑也给了一些简单的叙述。只不过很多时候,正尧都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在他自己看来,能够中一个进士都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就觉得并没什么可以了解的。但是今天忽然又来了兴致,于是便问向秦绍堂。
秦绍堂见正尧突然这么一问,顿时怔了一下,然后打量了一番正尧,道:“是这样的。他们刚刚谈论的乃是科举考试的一种制度。李兄不知道这点?”
对于正尧的这一问,着实让秦绍堂好奇与不解。一个参加科举考试的人,怎么会连这个问题都不知道呢?难道是他在考自己?
正尧不禁尴尬一笑道:“呵呵,实不相瞒,李某自小被天雷所劈,导致痴傻了数载,后来又经马车惊吓,昏了三年,之前的好多记忆也都失去了。而这次参加科举会试也全是赶鸭子上架,至于科举考试制度,在下就真的只是一知半解,还望秦兄指点一二。”
正尧也不怕被人笑话,将事情的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交朋友贵在交心,相互坦诚,正尧自然深谙此道。
秦绍堂可不知道正尧还有这么多密事,不过见正尧如此坦诚,自己也没了惊讶疑惑之意,于是道:“原来如此,是秦某唐突了!恩,那秦某就简单的说说这科举会试考完后的一些制度。”
“恩!正尧就洗耳恭听了!”
两人边走边说,索xìng就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了下来,将周围的吵闹完全的杜绝,仿佛置身到了一处只有他们两人的隐幽之地。
“科举会试完后的第三rì,便是最引人瞩目的放榜之rì。放榜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是三甲,第二是二甲,第一就是一甲。一般来说,一甲就是殿试之后的前三名,只有三人;二甲为参加殿试之后未进入前三却表现相对突出的人,人数不定,但是也不会超过十人;三甲的人数是最多的,约有三百人左右。不过有时候又不止这个数目,尤其是宋朝时期,甚至超过了千人。而有时候,又少的很,就拿元朝时期,曾经出现过只有几十人的现象。不过不管多少人,不管是什么甲,只要进了榜,就会被皇上赐封一个‘进士’的称号。一甲就是‘一甲进士’、二甲就是‘二甲进士’、三甲就是‘三甲进士’。
“但是今年的科举与往年的又很不一样。一来,本届会试的人数特别的多,因而今年的进士也是相当的多。按照诗赋三选一,四书五选一,策问五选一,本届科举将要选拔出近乎一千人才。再按照三甲每榜五十人来算计,正是那人所说的一共二十榜。”
秦绍堂说得十分详细,正尧听得也很认真。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正尧认识到了这科举的过人之处。每个环节分的如此之细腻,难怪光是负责科举这块都会有那么多的官员。他也总算明白了,原来翰林院的那些人除了每天要编撰书籍之外,还得安排科举考试这一更加繁琐的内容。
“哦!原来如此!”正尧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解开了疑团整个人又轻松了许多。
“其实,这还不是本届科举会试的独特之处。”在正尧刚刚说完之后,秦绍堂又继续说道。
秦绍堂这么一说,自然又更加让正尧好奇,于是立即追问道:“还有更独特的地方?那时什么?”
正尧明白,秦绍堂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想到这里,正尧的心中不禁溢出一丝欢喜:看来来到这个时代是对的!很多东西都很特别,连考个科举都不一样。
秦绍堂自然不知道正尧心中还想着其他,继续道:“没错,本届科举最独特的地方是会试和殿试其实只差了一天。”
“什么?会试与殿试只差一天?那你的意思……”
正尧有点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开始泛起了一丝波澜。
“是的,只差一天,意思就是今天放榜将会将全部中榜的名单发放出来,包括殿试结果。”秦绍堂淡淡的说道。
“那就是说殿试已经结束了?”
第七十一章 待到金榜题名时(下)
突然听到秦绍堂告知的详情,正尧顿时露出一脸的惊讶与不解,不曾想到,自己都还没有听说,这殿试已经完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没自己的份了?那之前自己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还信誓旦旦的与柳彦张诚等人大侃特侃什么作诗写赋论东西,那自己所说的不就是贻笑大方了吗?
不仅如此,而且照这样看来,之前柳彦和张诚被孟公公叫进皇宫看来就是去殿试的。想到这里,正尧又不禁为张诚柳彦两人高兴,毕竟去殿试,那进入前三甲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想到自己,虽说有些无奈,自己的情况自己还是了解的,但是或多或少对此也觉得有些心有不甘。
“李兄!李兄……”
秦绍堂哪里知道正尧想入非非想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见正尧两眼大张,脸上表情一成不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让秦绍堂心生不解,于是立即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
被秦绍堂这么一拍,正尧这才回过神来,两眼充满了莫名的失意之sè,然后看向秦绍堂道:“秦兄对此又是怎么知道的?可知道今次殿试的有多少人?最终的结果又是怎样呢?”
正尧趁机问道,现在虽然自己没机会了,但是还是想知道柳彦张诚两人表现的怎样,在殿试的时候是否得到了嘉靖的认可与赏识。
秦绍堂不禁一阵脸红道:“实不相瞒,今次殿试,秦某也是其中之一。其实这次殿试总共有九人,在下不才,最终排名第七。”
“哦?真的是可喜可贺啦!恭喜恭喜!对了,柳彦和张诚他们是否也参加了会试?最终排名如何?本届殿试第一又是谁呢?”
正尧此刻有问不完的问题,仿佛一口气就想知道所有的疑惑。
“李兄莫急,且听在下细细说来!其实殿试都是单独面圣的,殿试期间也看不见其他的考生,所以,参考的九个人到底有谁,在下也真的不知道。只不过后来我姨父,也就是严嵩的一个门生,他是负责登记殿试的人选的,最后我得知张诚和柳彦两人都在殿试名单里面。”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正尧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己不争气就算了,若是连柳彦张诚二人也不给力,真的就是无颜回蜀中见父老乡亲了。
笑话,蜀中三杰如果一个都考不上,那就真的是浪得虚名了!
秦绍堂继续道:“本届殿试比起往届要显得特别了许多,首先是时间上提前了,显得比较仓促;其次是殿试进行的较为神秘,包括李兄在内的许多考生其实都对此一无所知的,这点显得特别的异常,只不过又说不上为什么会这样;再次是殿试人员方面,我发现除了柳彦张诚二人,其他的人员都与严嵩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包括我在内,这点就更加不好说了;最后,殿试的前三名到现在还未有公布,但是我知道,这三甲之中柳彦和张诚二人显得毫无争议。”
秦绍堂一边说着,一边分析,仿佛他所有的疑惑也正是本次殿试,乃至整个科举会试的问题之所在。隐隐之中,仿佛有人在刻意安排着什么一样。而到了殿试的时候,从人员上的名单安排就不难看出,其实一切都是严嵩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在继续培养自己的势力。
“原来如此!这个老家伙,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看来果真是狼子野心,说不定下一步他还有更嚣张的计划。”正尧喃喃说道,对于严嵩的一切行为,他其实已经彻底看穿了,只是自己现在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只能眼看着任其继续做大。
“对了,殿试今天一早就结束了,按理说张诚与柳彦两人已经回去了,怎么你们不在一起呢?”这个时候,秦绍堂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说道。
“莫不是临时有变,出了什么状况?”正尧心中难免再次泛起波澜,都说皇宫乃是禁地,柳彦与张诚二人初入皇宫万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那就不得了了。
不过想了想,正尧又排除了这个可能,既然是皇宫禁地,柳彦与张诚二人断然不会任意乱来,以二人处事严谨的作风,应该不会那样。但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又是什么呢?靖王与公主都与二人深交多时,莫不是被留在皇宫喝茶?但是喝茶也不急在一时,回来报个信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啊?
正尧越想心越乱,平时都比较淡定坦然的他,此刻却变得开始胡思乱想,杯弓蛇影起来。看来,在处理感情方面事情的时候,正尧终究还是一个普通的常人。
这时,秦绍堂突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道:“对了!好像我离宫之前听到有公公在私下议论有两个殿试的考生被严大人给交了过去,也不知道他们议论的这两个考生是不是就是柳彦与张诚两人。”
“被严嵩叫了过去?”正尧嘴里呢喃,撅着嘴,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副苦思状,“这个严嵩到底在搞什么鬼?”
“出来了,出来了!”
“最后一张三甲名单了,这次再没有,就彻底完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正尧还没思索出什么来的时候,却见太学楼门口再次沸腾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不停。之前已经放了十九榜,虽然也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轰鸣,但是如今已经是最后一榜压轴的,自然就更加的喧嚣起来。之前正尧与秦绍堂二人都谈论的比较有劲,也没太在意放榜的事情,而此刻一听,三甲皇榜已经放完了,正尧也开始按耐不住,靠着人群,挤了过去。
秦绍堂也跟在正尧身后,虽说他已然进入二甲,但是他也想看看,这皇榜上面到底还有多少人是严嵩的嫡系。
“第一名!!!第一名竟然是关震!!!”
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嘉靖眼花了,正尧心中顿时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关震?关震也能考得三甲第一?实在有点太逆天了!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关震,怎么可能是关震!”
正尧有些不能自控起来,双拳紧握,两眼放光,牙关紧咬,仿佛有一股蓄存许久的压抑就要爆发出来。
“这……”
别说是正尧,就是一旁的秦绍堂也觉得实在难以置信。关震为人如何,他终rì在通贤书院读书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除了会弹得一手好琴之外,根本就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在严皓面前阿谀奉承,在正尧等人面前耀武扬威,这种人竟然能够考中三甲第一,实在是没天理。
“金榜放完了?”这个时候,正尧身旁的一位年有三十,书生意气的中年男子柔声的问向正尧,从此人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失落。
正尧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的。”
“这就完了?这就完了?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就完了?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
噗——
那男子比之之前的武良勋更为的激动,更为的控制不住,歇斯底里的咆哮了几声之后,一口鲜血喷浆而出,正尧那紫sè的长衫也都被沾满了腥味十足的血渍。
“兄台…”
正尧一把将其抓住,没能让他倒在地上。
那男子的面sè已然显得惨白无力,只见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张开那仍然沾有血渍的嘴唇,吃力的说道:“谢……谢谢你!兄台。科……科举会试完了,我……我也完了,大…大明王朝也…也快要完了…”
“嘘!不可胡说!”正尧一把捂住那人的嘴巴,然后随即我哪敢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在意他方才所说的话之后,才松开手。
在封建时代,最为忌讳的就是说那些大不敬的话,曾经风行一时的**就害苦了不少人。若是这种话让别有用心的人给听见,到时候就成了他们升官发财的好工具。
会试确实完了,没能上榜,就意味着本届科举一无所获,将无功而返,又要再等三年。三年又三年,人生又能有多少个三年呢?当真如武良勋那样,考到六十岁中进士才肯罢休?
看见嘴唇微张的这个男子,想到这里,正尧的心不禁触动了一下,这所谓的科举考试,真的是读书之人的唯一出路?
正尧迷糊了,他的双眼也模糊了,看不清周围,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看不清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第七十二章 意兴阑珊黄粱梦
所有的名单已然列出来了,共有二十榜,每榜五十人,意思就是本次会试将录取一千人,与往届会试相比,确实多了些。
从头看到尾,从上看到下,从右看到左,正尧愣是没有见着自己的名字,对于这一现象,不仅是正尧,就是一旁的其他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似乎会试之前的几个大热人选都未有上榜,实在有点意外。
当然,也就正尧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人并非没有上榜,而是已经殿试成功,只待由皇帝放一甲、二甲榜而已。
“咳咳!”太学楼门口又走出一个年有六十、衣着紫袍的老者,头顶花翎,看样子应该是个翰林院学士。只听得那老者径直走到公告栏面前清咳了两声,又道:“本届会试的成绩已经出来,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今年广纳贤才,特此录用千名考生,榜单上的人都会直接进入翰林院学习。另外,本届殿试也已经完毕,接下来便是殿试中的二甲榜单,总计七人,最后乃是本届一甲榜单,到底谁会是本届的状元呢?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那紫袍老头说的是绘声绘sè,津津有味,周围的人却各有表情,有人欢喜有人愁。而更多的人则是与正尧之前一样,仿佛对这殿试已经完毕感到万分的惊讶,显得太突然了。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意。况且有没有殿试的那个水平,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人群里依旧议论纷纷,惟有正尧此刻沉默不语,两眼则是不甘心的在公告栏上面不停地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没有…,还是没有!呵呵,真没想到,我李正尧连个进士都考不上,看来是太自以为是了!”正尧寻了半晌,终于放弃了,没有就是没有,再如何的自欺欺人也是无济于事。
本来正尧来考科举是没有什么目标的,当初不过是为了应付李乘风,不想令他感到失望而已,被人称作蜀中三杰,其实也是有点言过其实了。后来进京又被吹捧了一番,整个人也瞬间觉得煞有其事,自己应该也有些才华。于是整个人便显得有点自负起来,再加上会试考完自我感觉又十分的良好,与柳彦张诚等人攀谈的时候就像是煮酒论英雄那般的潇洒自如,不知不觉间,正尧已然有了飞上了天的感觉。
而现在,突然面对这么一个现实,即便正尧表现的多么淡定,多么坦然,但是内心中始终还是万般的失意。这个结果,没人能够接受。
正尧脸上泛起阵阵苦涩的笑意,一直笑,一直笑,仿佛从小到大,正尧从来都没有笑得如此灿烂,笑得如此之久。但是是人都知道,正尧的这个笑容是那样的无力,是那样的悲哀。
“李兄……”
秦绍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正尧,虽说他与正尧并没有交往过,了解的程度也不深。但是从正尧的品行,从正尧的处事风格以及在才艺大赛上面的机智敏捷,秦绍堂也有理由相信正尧绝对是个有用之才,只不过到底为什么会连个进士都没有考上,的确值得商榷。
当然,想归想,但是却又不能做什么,毕竟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有如此手段,敢在会试中做手脚,那这个人也绝非一般人,自己想要帮忙也只是有心无力而已。
“没事,没事……呵呵,呵呵,呵呵呵……”
正尧一边摇头,一边迈着缓步,转身往人群外走去。
“哎…”
看着正尧摇头挥手无奈苦涩的样子,秦绍堂也不自主的叹息了一番,个中感受自然是深有体会。
“二甲出来了!二甲出来了!快看!”
就在正尧刚刚转身的那一刻,太学楼内又走出两个侍卫,捧着一张黄纸,满脸笑意的往公告栏走来,引得一片兴奋。
“杨进!杨进是二甲第一。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呢?”
“你就少见多怪了!这个杨进可是淮安侯的儿子,自小就好文习武,是个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之前就有很多人在议论这个小侯爷会进入三甲的,看来这最终的结果也相差不了多少嘛!”
“我觉得这个秦绍堂也不错,之前在才艺大赛的时候就听说此人棋艺jīng湛,可以一人同时下十盘棋局,而且最终还全盘获胜。如今看来,此人确实是人中龙凤,本届会试可谓是人才济济啊,能够中得一名进士,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啊!到现在为止,‘蜀中三杰’都还位上榜,莫不是这三甲真的就是他们三人?”
“……”
一时之间,周围又开始议论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而已经离开有数米之远的正尧突然听到“蜀中三杰”四个字,整个人顿时怔住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
“蜀中三杰…呵呵,蜀中三杰…当真是贻笑大方,贻笑大方……”
心中的苦,惟有自知,除了自讽,还是自讽。
与周遭热闹兴奋还带着一阵阵激动的景象比起来,正尧此刻低着头缓缓地离去的背影显得又是那么的落寞,是那样的渺小。或许,周围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个逐渐离去的背影正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蜀中三杰”之一,那个机智敏捷的李正尧。
正尧已然知晓,那最终的三甲是何人,不消多说,柳彦张诚必定是其中之二,至于最后一人,用脚趾也都可以想到,除了严皓,绝对不会是其他人。要知道,连关震这种人都能够考上三甲榜单的第一名,严皓拿一个殿试第一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又是一阵嘲讽:“罢了罢了,如此之地,当真不属于我这个外来者。官场黑暗,原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果然,在正尧离太学楼已经有数十步之远的时候,太学楼中又走出了两个侍卫,这两个侍卫比之之前的那些人还要显得有jīng神有活力。而他们手中的那一张黄纸要比之前那些黄纸要鲜艳了许多,表层上还闪闪的发着金光,看来是镀了一层金子的。
没错,这两人所捧的正是众人期待已久,所有考生都梦寐以求想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的金榜,一甲皇榜。
皇榜上除了一个大大的楷体标题之外,就只有以下十二个字:
探花:张诚。
榜眼:柳彦。
状元:严皓。
状元?严皓?严皓!!!
所有人,包括秦绍堂也不由地怔住了。
震撼,绝对的震撼!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离谱,非常的离谱!!
严皓为人不咋的,可是在京城里面可是出了名的。严嵩的孙子,严世蕃的儿子,这个身份就足以令他街知巷闻,再加上平时游手好闲,任意妄为,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识了。而京城的人只要不是傻子或者是想巴结严家的人都知道一点,就是这个严世蕃胸无点墨,如果不靠关系,相信他连举人都考不上。如今突然间严皓考得了状元,若说这不是在做梦,那简直就是见鬼,如此天方夜谭,当真叫人无法相信。
或是惊讶,或是不解,或是无奈,或是埋怨……种种表情都在众人的脸上一览无余。眼前的这个结果实在太过骇人,这个事实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正尧仍旧没有回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仰天长呼,喃喃自语:“云山之巅廖无sè,清池河畔泛层波。阑珊意兴落夕阳,南柯黄粱可奈何?”
一边低吟,一边摇头,渐渐地,正尧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太学楼的人群中,留下一片喧嚣与吵闹在原地,无休无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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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又添虚惊梦一场
御书房,嘉靖皇帝办公的地方。
此刻的嘉靖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去炼丹试药,而是在御书房里面安闲的看着桌面前摆放的厚厚的一摞试题,看起来,应该是本届会试中考生们的试题。今rì嘉靖一身杏黄龙袍,心宽体胖的样子端坐在软椅上,倒是有几分帝王之相。在他面前有一粉衣女子心急如焚的走来走去,而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宁安公主,嘉靖皇帝最为疼爱的一个女儿。
“父皇!儿臣不知为何严皓会是本届科举的状元,这里面肯定有古怪!”宁安略有不满的说道,直觉告诉她,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嘉靖见自己的爱女一脸娇怒的样子,甚是可爱,于是放下手中的试题,浅浅一笑道:“宁儿啊!这科举乃是国家大事,你一个公主就不用费心了!再说了,朕也没觉得严皓有问题啊!昨rì在大殿之上严皓所答之题环环相扣,颇有见地,对当前局势分析尤为透彻,若是朕再年轻十来岁,指不定立即就会封他做大将军了!”
嘉靖终rì在皇宫里面足不出户,再加上每rì潜心炼丹制药以求长生不老,严嵩又经常在自己的面前夸耀严皓是如何的聪慧过人,文武双全,所以嘉靖对严皓也只存在好印象。而对于宁安所说的一切,他反而觉得是宁安终rì任xìng妄为,肯定对严皓有所不满才故意这么说的,因而并没有在意。
宁安就快被这个糊涂的嘉靖给气死,竟然说严皓有才有见地,甚至还想封他为将,实在是愚不可及!
“父皇!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啊!”
宁安突然一时忍不住,失言妄语了。
“宁儿,你胆敢如此说朕?”嘉靖顿时不满起来,上一次沈贵妃就因宁安私自离宫一事失言说嘉靖糊涂,结果连沈贵妃也都被嘉靖给责骂了一顿,如今宁安也这么说,嘉靖如何能忍!
宁安深知自己说错话,但是已经无法挽回,于是索xìng就破釜沉舟,立即走到嘉靖身前,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没错!父皇你就是糊涂!你糊涂是因为你只顾炼丹修仙,不顾家国;你糊涂是因为你忠jiān不分,任用佞臣;你糊涂是因为你闭目塞听,不辨是非!”
“住口!”嘉靖再次厉声喝到,同时右手已然高高举起,就要往宁安脸上打来。
“你打!你打!你打我我还是要说!”宁安丝毫没有忌惮之意,甚至不惜把脸靠近嘉靖高高举起的右手,而此刻却见嘉靖停滞住了,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去。宁安觉得嘉靖还是一个讲理的人,于是便放低了声音,道:“父皇,你去听听,你去看看,现在的朝政都是谁说了算?是严嵩!如今他又将他的孙子推上朝廷,其真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诚然,严皓如果真的是有才之士,儿臣也认了,为父皇得到一位贤才良将也是可喜可贺。但是是人都知道,这个严皓根本就不是大将之才,更没有贤臣之能。若是儿臣没有猜错,那rì在大殿之上的应答以及科举会试的试题都绝非出自他的手笔,若是父皇不信,那改rì重考一次,就可以见出分晓。父皇啊!你可知道,现在严嵩的势力已经遍及朝野,若是再继续任其做大做强,他rì恐怕危急父皇你的龙位啊!”
不得不说,宁安在很多时候都是很冷静很理智的,也正因为这点,嘉靖才有感叹“奈何宁安不是男”。如此的分析透彻明了,相信,就算是嘉靖昏庸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也应该懂得宁安所说的利害关系。
果然,在听完宁安所言之后,嘉靖的脸sè也缓和了不少。轻轻地拍了拍宁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宁儿所言,不无道理,哎,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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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注定是正尧来到这里之后,最为失意的一天。张诚柳彦都不在,宁安朱禄颖也没有踪影,就连在街上走都没有人给自己打招呼。
不想过早回家,正尧只好随处走走,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温香玉苑门口,犹豫片刻之后,正尧便走了进去。结果连安波尔沁也不在,最终意兴阑珊的喝了两杯闷酒,就离开了。或许是自己意识到已经很晚了,正尧终于朝着蜀州会馆的方向而回,回到蜀州会馆,已经是快要夜深。
大家也没有过多的过问正尧为何如此晚才回来,毕竟大家是一同去太学楼看皇榜的,到底有谁中榜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就连卢道廷,武丹,古鳌等人也混了一个靠后的进士,如今正尧什么都没有,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奇怪的是,回到卧房,柳彦张诚二人依旧没有回来。
“大哥二哥怎么还没有回来呢?莫不是遇到了严嵩的刁难?”正尧自语的说到这里,不禁又泛起一丝苦笑,自嘲一番:“大哥二哥今rì成了御前三甲,被册封榜眼探花,自然要留在宫里陪同皇帝,是我太多虑了,呵呵……”
摇摇头,连洗簌都省去了,直接倒在床上,就要入睡。
很快的,正尧便进入了梦乡。
静谧的夜,只有丝丝凉风打窗之声,幽弱的月光之下,卧房显得是那样的死气沉沉,正尧就如同躺在一副棺材上一样,一动不动。
如梦不久,正尧又做起了之前那个噩梦。一条黑sè的独眼蟒蛇拦路在前,恶狠狠地盯着正尧,无论正尧如何的呵斥,如何的吓唬,那条黑sè的独眼蟒蛇都没有退缩之意,反而继续前行,龇牙咧嘴,狰狞可怖。
惹不起,就躲!正尧决定转身绕道而行。可是,当他转身的时候,面前又出现一条更大更黑的巨蟒。那一双凶恶的眼神如同黑夜里的一轮红sè的月亮,让人一看就不寒而栗。
两条巨蟒一前一后,呲呲作响,一步一步的靠近正尧。而两条巨蟒路经之处,地上赫然露出一条深深的凹痕,与之夹杂的还有一坨一坨的粘稠之物,直叫人背皮发麻。
正尧此刻已经前无去路,后不能退,只能眼睁睁的干看着两条巨蟒血口大张,伴着浓浓的血腥之位逼近自己。
“不……”
只见两条巨蟒同一时间赫然发力,一个俯冲,一前一后,飞一般奔着正尧而来。而两条巨蟒,四颗裸露出来的獠牙显得格外的光亮,眼看就要咬到正尧!
“啊…啊!啊————”
一阵石破天惊的叫喊声赫然从正尧嘴里发出,引得周围为之一震。
窗外此刻已经是rì上三竿,正尧的床前也围了一大帮人,其中还有柳彦张诚二人。
正尧这时终于明白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个梦,于是松了松眉头,长舒了一口气。感觉额头上汗珠淋漓,正尧颇为尴尬的用手去擦拭。而当正尧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之后,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竟然完全都被汗水给打湿了,再回头一看身后的床单,只见依然是湿了一片,这不禁让正尧一阵骇然:这到底是自己的汗水还是自己尿床了?
正尧由此表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点柳彦张诚是最为清楚的。之前正尧就因做了一场噩梦弄得满头大汗,一样是把床单都给打湿了,但是当时正尧对此也并不在意,只是一个噩梦,根本没什么。但是如今看来,这个梦也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同一个梦,看来其中很有深意。
“三弟,你究竟是怎么了?你这一睡可是睡了三rì啊!”柳彦立即靠过来,关切的问道。
“三rì?”
这不得不再次让正尧震撼了一把,自己怎么觉得就像是刚刚睡着,然后就做了这个噩梦,前后所用的时间,也最多不过半个时辰而已,而柳彦却说三rì,这点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
“大哥所言,确实如此!三弟你的的确确是睡了三rì。”张诚也过来,诚恳的说道。
袁海云是大夫,见正尧如此古里古怪的,立即来到正尧身旁,一把抓住正尧的左手手腕,然后开始把起脉来。
“额…海云你这是做什么啊……”
正尧有些无语,自己又没有病,袁海云此举似乎也太紧张了点。
“嘘,先别说话!”袁海云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然后又认真的继续诊脉。
正尧一阵无奈,也罢,任他去吧!
约莫过了五分钟,袁海云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不过他的却显出了疑惑的表情,看向正尧道:“我说正尧啊,你没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怎么说话呢!”正尧没好气道,当然,正尧明白袁海云的本意并不是指的这个。
“我刚才给你把了脉,你的脉象很平稳,没有异样,但是缘何你会一觉三rì而不自知,而且这三rì你又未进食,如何补充体力的呢?”
袁海云也算是行医多年了,对这样的怪事,他还真的没怎么见过。这个还能用病来解释吗?袁海云犯糊涂了。
“你这个‘妙手医仙’都不知道,那我这个病人又如何得知呢?哈哈哈……”
见气氛恰当,正尧不禁再次开起玩笑来,而随即也引得一片欢笑之声,将之前的噩梦一扫而空。
第七十三章 以画喻人谈心事(上)
虽然众人都笑得很是灿烂,但是对于正尧一睡就是三rì,而且醒来浑身是汗,连被单也被打湿了,没人不对此感到奇怪。
“三弟,你是否又做噩梦了?”柳彦止住了笑容,然后看着正尧,严肃的说道。
在大家的眼中,正尧平时都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很少会显得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样子,但是每次正尧做噩梦醒来的时候,正尧的表情也好还是眼神,都显得与平常很不一般,这就让柳彦不得不紧张起来。虽然之前也有问过正尧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梦,但是正尧都一笑了之。如今正尧又从梦中醒来,显然这个梦一定非同寻常。
正尧撅了撅嘴,沉吟片刻道:“嗯,还是上次做的那个梦,那个很奇怪很莫名其妙的梦……”
正尧一五一十的将梦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其中是如何的惊险,如何的紧张都让正尧描述的淋漓尽致,宛若真有其事。
而众人被正尧这么一说也给惊住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这些奇怪的东西呢?而且还不止是一次梦到,这里面必定有这某种深意。毕竟古人多迷信,怪力乱神什么的已然数见不鲜。不过针对这么一点,众人也觉得无可奈何,只得无奈的看着正尧,露出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表情。
正尧自然明白大家的意思,不禁一笑,缓缓起身道:“好啦!不就是一场噩梦吗,过去了就没事了!对了,大哥二哥现如今已经中了榜眼与探花,而你们几个也都功成名就了,怎么说也得好好庆祝庆祝才行啊!”
金榜题名,这可是人生的第一大乐事,即便正尧自己连金榜的末班车都没有赶上,但是还是发自内心的为众人感到开心。一路走来,大家互相扶持,互相照顾,这份情感可比千金还重。
“好!今天咱们就把所有的事都抛在一边!就尽情的放松一下吧!”武丹也是心情大好,虽然只是一个三甲进士,两百名开外,但是好歹也是上榜了的,很是有机会进翰林院深造的。
张诚也笑了起来:“天朗气清,秋光双目。实在是个好rì子,那咱们今rì就不醉不归!”
“嗯!反正明rì中午才进宫面圣,咱们还有的是时间,今天就一并玩个通宵!”连柳彦也都hole不住了,金榜题名不去找那个思念已久的心上人,反而在这里与一堆男人准备玩通宵,这叫陆家小姐知道了,柳彦会有好果子吃吗?
不过从这点也可以看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其实都是为了开解正尧而已。因为他们知道正尧心中肯定放不下,他们知道正尧此刻所表现出来的笑容是伪装的。
“好!那老夫先带路了!温香玉苑,走!”邹岑也来了劲,二话不说,大步一迈的走出了房门,往屋外走去。
正尧的提议立即被采纳,众人也都很乐意借此再好好聚聚。毕竟进宫面圣之后,大家就有可能各奔东西,到时候,想要再聚一聚都难。
不多时,正尧一行人就来到了温香玉苑。
今rì的温香玉苑比起往rì,倒是显得更加的热闹了。当然,这里面或多或少还是因为科举考试完毕,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因为上榜留名,自然要来好好“庆祝”一下,找一点乐子;而愁的呢,多数都是外来人,科考一完,接着就要回家,要想再来,就要等三年。而三年是多久,三年后温香玉苑还在吗?三年后自己还能进京赶考吗?想到这里,多数人都不愿继续想下去,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索xìng临行前来此痛快一番,也不枉到京城来过一趟。
将近二十张桌子已然全部坐满了人,而温香玉苑大厅内的男子多数也都是些书生范儿的人。每个专区都有一些新面孔的歌女琴女相陪,热闹沈欢。
正尧一大帮人忽然从船外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在大厅内扫shè了一番,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帮会在寻仇呢,顿时让所有人都怔住了,周围如同被凝集起来一样。
而这个时候,从楼上款款地走来一个浓妆淡抹的中年妇女,虽说不是风华绝代,但是也算得上韵味十足。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温香玉苑的老鸨——秋娘。
“哟,这不是李公子、柳公子、张公子吗?可喜可贺啊!奴家可听说柳公子与张公子两人可是本次科举的榜眼与探花呢!现在咱温香玉苑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秋娘说话倒是挺好听的,只是她那动作也实在太过夸张了些,不禁引得一众旁人捧腹想笑。不过秋娘的这些动作目的就是为了取悦大家,看来这个秋娘真的是位很会做生意的人。
“呵呵,哪里哪里。”
柳彦与张诚两人被秋娘这么一弄顿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好大家也都是熟人,并没有太过在意什么。
“我说秋娘啊!你都也说了今rì榜眼爷与探花爷来了令你这温香玉苑蓬荜生辉,可是你总不可能就让我等一直站在这里说话,怎么说也得开个雅间,对吧!”正尧看向秋娘,挤眉弄眼的说道。
由于正尧与安波尔沁两人的关系相对密切,经常有来往,久而久之,正尧与秋娘也熟识了起来。现在两人说话也显得更加的随意,而秋娘自然也不会介意。
秋娘掩鼻笑道:“李公子你就甭急了,若诗姑娘早就在‘翠雅居’等着你了,至于他们嘛,秋娘我自然会安排好好的!你可以放心了!”
说着,秋娘不忘给正尧使了一个眼sè,示意他赶紧去“翠雅居”见安波尔沁。
被秋娘这么一说,正尧倒是觉得有些尴尬起来,似乎在秋娘看起来,或者说在别人看起来,自己与安波尔沁已经有什么密切的关系了,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不过柳彦张诚等人则是一笑而过,眼神中仿佛在告诉正尧原谅他的重sè轻友,而袁海云更加邪恶的眼神更是**裸的在给正尧提示要把握机会,抓紧时间上车。对此正尧只是一阵无语,狠狠地回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给袁海云,然后便尴尬的往楼上走去。
秋娘又是一阵嬉笑,随即又看向柳彦张诚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一大帮人便往二楼而去。
正尧快步而上,不一会儿便来到位于温香玉苑二楼东南方靠船尾的“翠雅居”。
这个翠雅居其实就是安波尔沁平时写字作画,练歌习舞的地方,当然,还有就是平常正尧来见安波尔沁的“约会”地点。与以往一样,正尧先是敲了敲门,然后才开口道:“若诗在吗?”
在别人的面前,正尧还是叫安波尔沁为若诗,毕竟安波尔沁曾经说过最好不要说出自己是蒙古人的身份,因为在大明,很多人都是不喜欢蒙古人的。
而正尧之所以要先敲门再出声而没有直接进去,那也是出于礼貌。虽说外面传的蜚语流言满天飞,但是正尧和安波尔沁两人却深深的知道,那一晚上,尽管同床共枕,两人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进来吧李公子!”说话的是雅兰,只见她将房门打开之后,立即将正尧给拉了进去,然后便“识趣”的关上了门,任由两人孤男寡女在房间里随意发挥。
“李大哥你来啦!”安波尔沁埋着头,附在一张大圆桌上,手中握着一支大笔,看起来像是在作画。
听到关门声,安波尔沁便知道正尧来了。
“呵呵,你在作画啊!我没有打扰你吧!”正尧往安波尔沁靠近了两步,柔声地说道。
对于安波尔沁在这里等自己正尧心里还是有点疑惑,今天自己来这里其实也是临时决定的,难不成安波尔沁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安波尔沁突然停住了手中的笔,然后抬头微笑的看着正尧,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道:“终于大功告成了,来,李大哥你来看看这幅画如何?”
说着,安波尔沁将圆桌上的画纸提了起来,然后缓步走到了正尧身前,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正尧,别有一番寓意。
正尧顺着安波尔沁的眼睛,从上往下看去,慢慢地把目光转移到了那一幅别有用心的画之上。
第七十四章 以画喻人谈心事(下)
一幅简单的画,只是一望无垠的大海,看不到边际,更分不清东西。四处空空如也,除了海水,还是海水。而在海平线最远端,隐隐可以看得见微微露出一角的太阳,只是微光,很远很模糊。
画中的海面平静无波,天空苍白一片,给人的感觉便是来到一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未知海域。
虽说正尧见识不少,对绘画也或多或少有点研究,毕竟京城与柳彦一起插科打诨的,沾染一点绘画的气息也是理所应当。但是但当看见安波尔沁所画的眼前这一幅画的时候,正尧整个人倒是显得迷糊起来。
只见正尧一脸疑惑的看着安波尔沁,道:“这…”
无端端画一幅这么奇怪的画,而且还指定让自己看,这里面必定是有原因的,但是正尧一时还不能参透。
安波尔沁并没有因正尧疑惑而感到好笑什么的,只是将画放到了圆桌上,然后平铺开来。
“李大哥是个聪明人,你说说当年看到这一幅画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怎样的?”
安波尔沁微微扬起她那动人的嘴角,笑着说道。
相比于安波尔沁的淡然自若,正尧被安波尔沁这么一问,自己倒是显得有些踟躇起来。说实在的,正尧对这一幅画还真的没有好感,无风无浪,无花无草,单有苍白的天空和那无垠的大海,若说这第一印象,相信正尧只能用一个“空”字来形容了。
“咳咳。”果然,正尧挠挠后脑勺之后,清咳了两声,随即又道:“说句实话,尔沁你可别太在意哈。”
安波尔沁似乎早有准备一样,很干脆的道:“没事,李大哥想说什么都可以,本来这幅画就是为你而作的。”
安波尔沁倒是直言不讳,特别说道“为你而作”的时候,不觉得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绯红。
“嗯,那我就直说了!说实在的,而且你给我看这一幅大海图,我第一个感觉就是‘空’。”正尧说话的时候很认真,他知道这么评价别人的画,多有对人不敬之意,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应该弄虚作假。
安波尔沁听到正尧所言之后,不仅没有感到疑惑,反而是又笑了一番:“果然如尔沁所料。那还请李大哥说说这个‘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空。”
如此一来,正尧顿时发觉安波尔沁的本意似乎并不是要让自己看画,反而像是在用一种引导的方式在与自己说话,到底目的何在,正尧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正尧深信,安波尔沁绝对不会对自己有恶意的。
于是正尧也不由地抿嘴一笑道:“‘海面静无波,高天也无sè,又是云归rì落,东流水愁几多?怎一个空字了得?’要我说,这幅画给人的感觉就是冷清,寂寞,以及隐隐中一抹落rì的忧伤。”
正尧以画论事,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或许与张诚这类人相处久了,渐渐地说话也开始变得文绉绉的,大有装逼之相。
“呵呵,果然如是!”
安波尔沁听完正尧所言,只是说了四个字,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而她这一轻松的表情却让正尧再次一愣,正尧更加疑惑的道:“尔沁何故此言?莫非你还会通心之术?”
“通心之术”不过是正尧随意说出来的,自古有云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个通心之术不过就是正尧从中借用而来的,如此的用出来,倒是显得正尧与安波尔沁两人有心意相通的意思,这么一说,安波尔沁的脸又红了起来。
“李大哥又开玩笑了,其实尔沁不过是猜到李大哥失意罢了。都说医人者不自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大哥聪明过人,这点没发觉也是人之常情。其实尔沁也知道,对于这次的会试,李大哥没能中榜绝对不是李大哥没有真才实学。”安波尔沁说话的时候眼神很坚定,这是一种对正尧的信任,更是对正尧能力的肯定。
蜀中三杰之一,未到京城已然名满天下,法华寺能够智破奇案,才艺大赛又闪耀全场……这一桩桩的事迹,没人肯相信李正尧是因为没有才能才考不上进士的。更何况与正尧深交已久的安波尔沁,更加不会相信。
看着安波尔沁那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正尧的内心也不禁为之一动。此时此刻,能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与自己谈心事,而且还是想方设法的来开导自己,自己这又何德何能呢?
“谢谢。”
正尧轻轻的说了两个字,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其中却包含了正尧最真挚的诚意。
安波尔沁又掩鼻一笑:“‘一望楚天阔,横雁即出没,应是rì出云活,西去江河非不可,何不以满字言说?’李大哥不必如此,不妨看看这幅大海图。李大哥说这幅图给你的第一个印象是‘空’,但李大哥可曾想过,其实可能会是一个‘满’字呢?就说那疑是rì出又rì落,有怎样的心情,就会有怎样的认识;你可以说是东流水,千愁万愁,但也可以言江河西去,和来烦忧?事物皆有两面xìng,若是先入为主,乱了心扉,就是自寻苦恼了。”
安波尔沁冗长的说了一通,言语间不乏真知灼见,仿佛一位心理辅导员,耐心的为正尧进行着开导。而安波尔沁所说的也恰中正尧的心扉,正尧一听顿时茅塞顿开。
“是我自己心情失落,所以看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会把‘满’看成‘空’,所以一见到水,就会觉得是东流去几多愁?”
正尧眼睛不停地在眼眶里面打转,似问似答的说着,而一旁的安波尔沁则是在一旁不停地点头。
“我明白了!谢谢你,尔沁!”正尧一把抓过安波尔沁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感激的说道。
其实自从得知自己落榜之后,正尧的心就没有踏实过,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实际上他还是觉得很不愉快。毕竟有负众望,毕竟没能够让李乘风看到自己小登科的那一幕,毕竟没有让蜀中三杰这个称号在皇帝面前提出来。
“李大哥严重了!其实中没中榜,考没考上都只是个结果而已,只要过程丰富jīng彩,那就足够了。更何况,尔沁倒是觉得李大哥没有考上还是一件好事呢。”安波尔沁又笑着说道,似乎她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与正尧的手此刻已经连在了一起,似乎对于“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概念已经早已抛掷九霄云外。
“呵呵!科举?我算是看明白了!罢了罢了!不去也罢,若是让我进了官场,成天面对严嵩那样的人勾心斗角,披着面具做人,我还真的做不到。看来落榜确实是好啊!”
正尧也笑了起来,而这次的笑容却是显得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自然。
安波尔沁又道:“嗯,李大哥这么做是明智的。如今大明jiān臣当道,皇帝又迷信,为这些人效命确实不值。不过我相信,有朝一rì,李大哥定然会有一番作为的,而且到时候还要让他们看看这次不用你是他们的损失!”
安波尔沁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却顿时显得严肃了许多。而两颗眼睛也是异常的坚定,一种是来自对正尧的绝对肯定,而另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呵呵,呵呵呵呵……”
正尧只得一阵苦笑,自己可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之前还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斗翻严嵩,可是到现在人家严嵩轻轻一把关,自己连朝廷的门都进不去,怎么去跟他斗?现在想来,正尧还是觉得安分守己就已经足够了。什么一番作为之类的大话,自己还是别说的好。
“李大哥,请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见正尧一脸的苦笑,安波尔沁立即又说道,同时手上也微微用了一点力道,反过来将正尧的手握得更紧了。
对于安波尔沁如此的对自己信任,正尧也不好扫兴,于是点点头,柔声道:“嗯,我相信你,李大哥会一直相信你!”
说着,正尧一把将安波尔沁揽入了怀中,一阵茉莉清香扑鼻而来,那种感觉直叫人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第七十五章 密旨一道入皇宫
严府,当今内阁首辅大臣严嵩的家。
严嵩悠闲地坐在花园中一边玩鸟一边品茗,此等生活倒是惬意十足,羡煞旁人。
而这时,严世蕃却是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与严嵩的漫不经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爹。”
见严世蕃脚步偏快,严嵩立即疑惑道:“何事如此慌张?”
“回父亲大人,孩儿刚刚收到消息,当年的建文密宝除了找到那幅字画、双龙玉佩之外,还要找到一样东西才能打开其中的秘密。”严世蕃平时显得凶神恶煞,独眼龙一个,但是在严嵩面前,他还是很毕恭毕敬的。
“哦?那是什么东西?这消息从何而来,是否可靠?”严嵩立即追问道,看来这件事很重要。
严世蕃立即回道:“孩儿派到山西的人终于找到了当年铸宝的人的后人,在威逼利诱之下,那人终于说出了这样东西,原来这样东西是一支玉笔。”
“玉笔?”
“没错!千真万确!不过父亲大人可以放心,相信这件事除了你我就再无他人知晓,因为知道此事的人都已经——”
严世蕃yīn笑着说道,同时还作出了一个“喀嚓”杀头的动作,想来知情的人都已经全数被他们“喀嚓”掉了。
“很好!很好!那可曾知晓这支玉笔现在身处何处?”严嵩继续问道,似乎对此很是满意。
严世蕃微微止住了笑意,一脸严肃的道:“根据那人所言,那支玉笔乃是李景隆亲手所铸,当年建文帝突然失踪,来不及开启建文密宝,相信这支玉笔一直都在李景隆手中,所以孩儿认为……”
“你认为这支玉笔辗转反侧会落在蜀中李家?嗯!有这个可能,那行,一会儿就派人去蜀中一趟,势必要查出玉笔的下落!”
“是!父亲大人!”
说完,严世蕃便转头离开,而严嵩不禁把目光放到了鸟笼之中,若有所思的看着鸟笼之中的那只金黄sè的小鸟,喃喃的道:“小鸟啊小鸟,你待在笼子里的好rì子也快要到头了,哈哈哈哈哈……”
一阵充满邪恶的笑声充斥在花园之中,只见那笼中的小鸟被惊的上蹿下跳,惊叫不已。
※※※※※※※※※※※※※※※※※※※※※※※※※※※※※※※※※
就在正尧将安波尔沁拥入怀中,闻着那淡淡的茉莉清香的秀发,准备深深一吻之时,突然——
“咚、咚、咚!”
一连三声敲门声顿时响起,同时两名粉衣女子不消分说的便冲了进来,将眼前的一幕完完全全看在了眼中。
“你……你们……”
两名粉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宁安公主与其贴身丫鬟小曦。当宁安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木讷了,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正尧,同时用手指着两人,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小曦则是看在眼中,气在心里。或许正尧真的就如宁安说的那样是个呆子,此刻宁安都已经看见了他将安波尔沁抱在怀里,却见正尧还是不松手。只见小曦也用极不友善的眼神瞪着正尧,闷哼了一声。
此刻,正尧才如梦方醒,顿时下意识的松开了安波尔沁的手,然后踏步向宁安走来。见宁安满是不悦的样子,正尧只得笑嘻嘻的迎上去道:“未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李正尧!你这个呆子!干嘛跟我这么说话!”
现在的宁安心里很不爽,自然听到正尧说什么都会不高兴。而且正尧与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也跟其他人一个口吻,更加令宁安心中不满。
“额…”正尧刚开口就招来一顿斥责,还真的挺苦逼的。
安波尔沁却是一点也没有在意的样子,缓缓走来,微微侧身,给宁安行了一个“礼”。
“公主乃千金之躯,怎地来此烟花之地,若是传了出去,影响可不好!”
安波尔沁微笑着说道,她当然知道宁安来此就是为了找正尧的,只是有时候把有些话说出来与不说出来,效果会是截然不同的。
果然,看见安波尔沁那谄媚般的笑容,宁安心里顿时就来气:“本公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你管!”
看这架势,恐有不测。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正尧可不想让这三个女人在这里发生什么,再说这里面还有公主,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不得了了。于是他走到宁安与安波尔沁之间,对着宁安说道:“喂,我说你可不可以说话小声一点,温柔一点,这里可是温香玉苑,你那么大声,小心招来其他人异样目光,到时候,在民间乱说一通,那就麻烦了!”
说着,正尧一把拉住宁安的左手,然后便往门外走去,同时回头给安波尔沁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不必跟来。正尧心中很清楚,这两个女人一直就不怎么和谐,都有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架势,这在太学楼门口会试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了。万一在这么下去,说着说着就动手,那就闹大了。
当然,正尧也很明白,宁安虽然平时任xìng霸道,总爱胡搅蛮缠,很多时候又不讲道理,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理智很冷静的。而这次不顾自己公主的身份来这里找自己,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这也是正尧急着将宁安拉走的一个原因。
宁安虽然撅着嘴,很是不满的样子,但是由于正尧的力气很大,也拽不过他,于是只好乖乖的被正尧牵着,来到了楼上一间空屋子里。
“你这个没良心的呆子!本公主好心好意来找你,你竟然还说本公主不温柔,还对我呵斥,我跟你没完!”
宁安一甩手,终于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她又耍起了小女人的个xìng,满是委屈的样子,着实可爱。
正尧一阵无奈,这个女人的变化也实在太快了,不由地摇摇头,道:“好啦,刚才是我语气重了一些,不过若我不重一点,你会听我的,会跟我走吗?我可不想咱们大明堂堂的宁安公主会在烟花之地与一名青楼女子争吵起来,这要是传出去了,不仅你脸上无光,相信皇上他也会不高兴的。”
正尧说的也很实在,倒是挺会为宁安一家着想的。而在他说话的同时,宁安隐隐的从正尧身上感受到了一点柔情的味道。
“哼!谁不知道李正尧是出了名的才思敏捷,知道你能说会道!看在你还能够为本公主着想的份上,那本公主这次就饶了你!”宁安很牛气的看着正尧,作出一个令正尧也咋舌的动作,不禁令正尧一阵无语。
只见在宁安说话的同时,她竟然还把食指挑动了一下,直接伸到正尧的下颚,玩味十足的挑逗着正尧的下巴,实在……
“额……我说……我说别玩了,很……很痒的!”正尧知道宁安是在挑衅自己,这也没什么,不过正尧还是知道来此的目的,于是转口又道:“说吧!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真没劲!”宁安好玩的心思始终都有,不过很快就被正尧猜出她来找他是有原因的,顿时又觉得很没劲,于是收回了右手,道:“父皇招你入宫,记住,这是密诏,连王叔都不知道的,所以也不要告诉严嵩。”
“进宫?进宫做什么?”
正尧一听进宫,心中不由地疑惑起来。
宁安可没有那么多耐心,随即又恢复了往rì霸道蛮横的一面,道:“叫你进宫就进宫,哪里还有什么什么的?”
正尧又道:“既然是密诏进宫,可是又怎么可能不让严嵩知道呢?要知道,这朝中可是布满了严嵩的眼线,相信就是一只苍蝇进去了,严嵩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正尧所言不无道理,如今严嵩已经是权倾朝野,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或许他还不甘于此,说不定还有谋逆的想法,在皇宫布置眼线什么的一点也不足为奇。更何况,严嵩能够在朝如此多年嘉靖都对他没有办法,就可以知道严嵩的势力有多大。
“李公子不必担心,公主早就与皇上计划好了。一会儿去客栈换一身衣服由小曦带你入宫即可,当然,在进宫的途中切不可随意说话让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小曦很机灵,立即说道。
正尧这才明白,原来早就商量好了,那自己还有的选择吗?
“那行吧,什么时候入宫?”
“现在!立刻!马上!”
说着,宁安一把又将正尧的右手给抓了过来,急匆匆的就往楼下走去。
正尧又是一阵无语,之前是自己抓住宁安的手往楼上跑,现在又对调过来,反被她给抓住往楼下去,实在……
不过还别说,宁安的手还真的很嫩很滑,正尧此刻倒是心猿意马。
第七十六章 君临御前显威仪
被宁安和小曦一路拉拽,正尧便来到了城中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客栈,待小曦简单的对正尧进行了一番换装,准备进宫之后,正尧终于明白了宁安的有办法入宫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见此刻的正尧正身穿一间紫褐sè的长袍,若是正尧眼没有猜错的话,这件长袍应该就是宫里面那些太监所穿的衣服,因为之前孟公公来宣旨的时候,他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就是穿的这种衣服。看到这一身紫褐sè行头,正尧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隐隐有种蛋疼的感觉。
“我说这就是你能够带我进宫的办法啊?这主意也太馊了一点吧!”正尧没好气的说道,同时不忘鄙视了宁安一眼。
宁安道:“让你换身衣服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以为皇宫是随便可以进去的吗?不这样,你难道还想正大光明的从大门进去?”
宁安所言不错,她当然也明白正尧那鄙夷的眼神是针对自己的,但是她更明白,如果正尧就这么一身装备,就这么一个身份就进宫,且不说严嵩,就是一般的侍卫守卫都绝对不会放正尧进去的。
“再怎么,那也不能伴太监啊,这个也太离谱了,我不干了!”
正尧这下倒是耍起个xìng来了,说实话,对于太监,正尧从来都是比较抗拒的。历史上,尤其是这明朝,太监往往都会被扣上一个祸国殃民,扰乱朝纲的罪名,由此也看得出,太监确实是一个很负面的角sè。
“这可是圣旨,若是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而如果谁在里面添油加醋,令我父皇龙颜大怒,到时候就是我也救不了你!而且别说是你,就是这蜀州会馆恐怕也都要遭殃!”
宁安绝对不是吓唬正尧,她好歹也帮嘉靖处理过一些事情,而且她又是嘉靖的女儿,对嘉靖的xìng格和处事手法自然很了解。所谓伴君如伴虎,皇帝一个不高兴,自然有一大批人要遭殃。
正尧听宁安这么一说,不禁皱起眉头,稍加思量之后,冲着宁安道:“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真是的!”
说完,正尧不禁又整理了一下那顶太监帽,对着铜镜照了又照,仿佛自己还真的完全把自己当作宫里的一个小太监了似的。
御书房。
正尧倒是早宁安的拉拽之下很早便进了宫,虽然途中有几次被巡逻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们撞见了,但是有宁安在,再加上小曦的机灵,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来到御书房。
说到皇宫,正尧又何曾见过,更别说来过。以前也就最多在电视里看过而已,但是对于一个TVB剧集爱好者的正尧来说,无论剧集里面的场面如何宏大,如何的有气势,但是最多也是个临时搭建的场景而已,很少会去běi jīng故宫取景,所以终究还是表现不出皇宫应有的庄严霸气。
而今天一进皇宫,正尧就无时不刻的在感慨,平坦冗长的青石路,清澈逡巡的湖水,独具匠心的建筑……这一幕幕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场景,都令正尧感到很是不可思议。原来,除了蜀都宜景,这大明朝的皇宫更是独一无二的美。
御书房内四周金碧辉煌,直接便给人一种无以名状的霸气之感。只见正尧已经在此等了大约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仍旧不见嘉靖出现,而一旁的宁安则是不停地提醒正尧莫要乱动。
等待是一种煎熬,而在等待的时候还不可以说话,不可以动,这就成了一种痛苦。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正尧感觉自己的脚有些发麻了,于是便想要活动一下。
“皇上驾到——”
而就在这时,正尧刚刚想要提起右脚活动的时候,突然从大门口传来了一道鹦鹉般的叫声。随即,从御书房门口走来了两个人。
中间的是一个一身黄袍,上面绣了一条长长的巨龙,sè彩分明,jīng神十足。不用多说,此人便是当今的嘉靖皇帝。靠后右边的是一个衣衫华丽的老头,只见那老头走进门之后便停留在了门边,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刚刚喊话的人应该就是他,而且他应该是一个太监。
“皇帝?这就是当今的嘉靖皇帝?看起来胖胖的,倒是颇有福气的样子。”正尧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见到所谓的皇帝,若是以前,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很肯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十余人纷纷立即跪地,口中很自然的朗声吼道。
原来见了皇帝要下跪的,而且还要喊口号,正尧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于是在众人都同时跪下的时候,正尧才跟着跪了下去,但是最终还是慢了半拍,不禁引来宁安的一双怒眼相视。
“哇,好舒服,原来下跪也可以这么舒服…”正尧跪到地上之后,跟着众人也胡乱的喊了一句,而心里却想着其他。由于之前一直站着,两只脚其实已经很麻木了,现在突然跪下,换了个姿势后,一道舒畅暖流便涌上心间,让正尧顿时摆脱了之前那种双脚麻木的痛苦。
原来下跪也是很舒服的,相信也就只有正尧会这么认为吧!
“呵呵,平身平身,宁儿平身!”
嘉靖露出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孔,走到宁安面前,双手将宁安给扶了起来,而说话时的口吻也是那样的柔和。
“多谢父皇!”
说完,宁安便起身,同时回头给正尧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也起来。
“谢皇上!”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完后,也各自都又恢复了之前的站姿。
嘉靖的面上倒是充满了笑容,看来今rì他的心情格外的好。只见他顺着宁安的眼光看去,随即又把目光放到了正尧身上。
“你就是宁儿口中的那个机智聪明,天下无敌,万中无一的李正尧吧!”
嘉靖用那异样的目光看着正尧,颇具威势的说道。
面对皇帝笑着和自己说话,正尧却在无形之中感到了一丝压力。而这种无形的压力是正尧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便是在jǐng队领导莅临与自己握手还是与某个黑帮头目交涉,正尧都不会有一点这般的压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龙威吧。
不过听嘉靖这么的说自己,正尧倒是有点觉得莫名其妙,不禁疑惑的看向了一旁的宁安,心中却纳闷的道:“这个蛮婆在他父皇面前竟然是这么形容我的?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啊!”
“这个该死的呆子,父皇在问你话呢!怎么不答话反而看着我呢!”宁安焦急的咬着嘴唇,只见正尧只是盯着自己看,连皇帝问话他也不搭理,这也太不知趣了。
正尧最会的就是察言观sè,宁安此举,他自然一目了然。于是正尧顿时低头道:“回皇上,小民确实就是李正尧,只不过这都是公主太过抬举了,正尧不过一介书生,难登大雅之堂。”
嘉靖见正尧答话也好,表情动作也罢,与常人也没什么不同,眼中顿然闪烁了一番,看了看身旁的宁安,又看向正尧道:“宁儿的眼光一直不错,朕自然相信,你就不必谦虚了!”
说着,嘉靖拍了拍正尧的肩膀,然后便走到了书桌后,在龙椅上坐了下来。宁安也跟在身后,站到了嘉靖的身边。
拍自己的肩膀?这是何意?正尧不由地又一阵迷茫。
其实正尧心里很迷糊,不知道嘉靖皇帝叫他来这里做什么,但是宁安亲自来,而且还不让严嵩知道,那必定是件重要的事情。
于是在嘉靖走回自己龙椅座位坐下的同时,正尧也缓缓地转动着自己的身子,面向了嘉靖,然后低头又道:“多谢皇上夸奖!只是未知皇上这次叫正尧来所为何事?”
其实,此刻的正尧觉得特别的别扭。一直以来,即便是靖王,正尧也没有这么别扭的感觉,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好一会儿,而且动作神态也都不可以表现的太过直白,更加不可以有不敬之意,看来跟皇帝相处,还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听正尧这么一说,嘉靖不禁怔了一下,之前还觉得正尧与旁人无异,而这一刻,正尧又表现的这么直接,若是一般人,来这里恐怕也就只有等自己先开口说叫其来此的缘由,而正尧却首先开口。如此,嘉靖不禁又朝身旁的宁安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露出阵阵欣慰之意。
“哈哈,还不是因为这个丫头!说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所以朕也想亲眼见识见识。虽说这次会试朕并没有看到你的成绩,但是宁儿她硬说你所答之题绝对强于严皓,所以朕就想借此在这御书房内听听你是不是真的如宁儿所说的那般神奇!”
嘉靖一面指着身旁的宁安,一面又笑容可掬的看着正尧说道。而从他的眼神之中,不难看出,嘉靖对正尧也是满怀期待的。
听完嘉靖所言,正尧一阵无语,心中却是苦骂一通:“该死的蛮婆!又陷我于不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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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殿前激言惹君怒
“额……”
面对嘉靖的直言,正尧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单对单的在嘉靖皇帝面前,让他见识自己的才华,这不就是另一种殿试?而且这次殿试就只有自己一人可是想到这里,正尧心里又开始慌乱起来之前的很多很多次临场发挥都看起来效果不错,但是那都是在毫厘之间的,若是稍有差错都会注定失败而现在面对的可是比之前靖王徐阶严嵩等人地位高的嘉靖皇上,正尧已经不然去想自己出错之后的结果了
看见正尧为难的样子,嘉靖不禁抿嘴一笑,道:“哈哈哈,李正尧原来也有不自信的一刻啊看来宁儿又在朕面前胡乱的添油加醋了宁儿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啊?”
说着,嘉靖的口吻也随之变得严厉起来,尤其是看向宁安的时候,大有要问罪之意
宁安未曾想过嘉靖突然会这么看着自己,而且说话的语气与往rì大有不同,顿时让她也有点茫然
宁安只得吱吱唔唔的看着嘉靖道:“父皇,我……”
“皇上公主她并非是欺君,还望皇上莫要责怪公主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正尧胡说八道,然后自以为才华横溢,因此才得到公主与靖王爷赏识,若是皇上要责怪,就责怪正尧欺世盗名一切与宁安公主她无关”
未等宁安说完,正尧一口便接过来说道,煞有其事的样子看着嘉靖大有将一切事情都拦在自己身上之势
“呆子,快闭嘴,别乱说话”宁安没好气的瞪了正尧一眼,然后又对着嘉靖道:“父皇别听他胡说虽说这人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挺讨人厌的,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一个人才,蜀中的一切,法华寺的一切,以及在才艺大赛上的表现,都可以看出来他绝对不是欺世盗名之徒,还望父皇莫要怪罪于他”
说完宁安又朝正尧递了一个眼神,似乎很不满意方才正尧那种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匹夫之勇
正尧怎么不明白宁安的意思,可是都说伴君如伴虎,就是儿子女儿也是一样谁知道嘉靖会不会真的责罚宁安呢
于是正尧不顾宁安那“恶狠狠”的眼神,继续道:“皇上,是我的错,与公主无关”
“跟你无关,你也没错”
“真是我的错与你无关”
“我说跟你无关就跟你无关”
“我…”
……
“砰——”
“好啦好啦这可是御书房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随便吆喝的?”
就在两人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突然间嘉靖一拍书桌,露出一脸的不满分别瞪了两人一眼,微有愤怒的说道
“小民知罪”
“儿臣知错”
正尧和宁安两人顿时被嘉靖这一招给吓了一跳随即低头跪地,不敢再多言一语
“哈哈哈跟你们开个玩笑嘛,你看你们,你看你们……”
看着两人争的面红耳赤的样子,着实令人好笑,不想连嘉靖竟然也拿两人开起玩笑来了
“这……”
正尧又是一阵无语,感情是闹着玩的啊?这个昏君看来真的够昏的
“皇上”就在嘉靖笑口大开的时候,却见正尧突然又站了起来,脸上微有不满的看向了嘉靖
而“皇上”两个字喊得格外的用力,且话外之音仿佛大有斥责之意
直觉告诉宁安,这个呆子又要乱来一通了,但是此时此刻,宁安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宁安知道,自己越是不想正尧做什么,正尧就越要做什么,想要劝他,那是不可能的
只见宁安死死地盯着正尧,双唇紧闭,目不转睛,心中却是不停地期待着这个呆子千万不要乱说话
嘉靖被正尧这一声微微有些刺耳的喊声怔了一下,两眼则是疑惑的看着正尧,似乎想要看看正尧接下来要做什么
正尧轻轻往前迈了两步,离嘉靖面前的书桌也不过五步之远的距离只见正尧低头合手之后,又抬头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上天之子,大地之主,万民之父,自是金口玉言,不得儿戏或许皇上不经意的一句话只是随口说说,并无他意,但是朝中多有妄自揣摩圣意之徒,若是稍有差池,便可铸成大错,必将危江山之社稷,陷万民于水火,所带来的灾难实则无法预料所以皇上须得严以律己,慎言慎行才是”
“大胆你敢教训朕?”
正尧很明显就是在说嘉靖儿戏朝政,竟然敢如此的直言不讳,实在令旁人无法想象,令嘉靖顿时脸sè大变
宁安这下可急了,这个呆子什么话都敢说,真的是连“死”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父皇他不是这个意思……”
“哼他不是这个意思,那他是什么意思?”嘉靖的语气越发的愤怒起来
细细想来,至今,除了宁安还没有其他人敢在自己面前数落自己的不是,严嵩不敢,徐阶陆炳加不敢而眼前的一个连进士都没有考中的区区小民,在自己的御书房中,当着十余名宫女太监的面说自己的不是,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正尧冲着宁安一吼,此刻似乎正尧当真有了豁出去的样子,撇头又看向嘉靖道:“今rì来到这皇宫,我李正尧就打算有什么说什么说完之后,皇上你要杀要刮我悉听尊便,皱一下眉头,我就是孬种”
正尧的一声怒斥顿时让宁安哑口无言,想要说什么都发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这个呆子现在是疯子还是是最理智的那一个?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一点也不害怕?”
宁安心里已经变得慌乱起来,六神无主的她只得干看着正尧,莫名的,发觉此刻的正尧较平时显得是那样的伟岸,那样的气宇轩昂
越听正尧那口吻,都越令嘉靖觉得像是在挑衅自己,气的嘉靖青筋暴突:“李正尧,你不要以为朕当真不会杀你来人——”
“不父皇,让他说”
宁安立即回过神来,一把止住了嘉靖
“我所说的只不过是实情,若是皇上连真话也不想听,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了,我也对这大明江山无话可说了”正尧连连摇头,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随即干脆转身,直接往门口的太监那里走去,举起双手,倒像是自首
“站住朕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话可说”
就在正尧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嘉靖突然朗声开口,喝止住了正尧
正尧一听,立即转头道:“皇上你有四不是沉迷修仙练道,各地收刮名贵药材珍奇灵石,弄得民怨沸腾,怨声载道,为一不是;任用jiān佞小人扰乱朝纲,如今朝堂上下结党营私,贪污**,风气不正,其为二不是;xìng情暴躁,没有主张,以至于朝堂之上没人敢讲真话,人人自危其为三不是;蒙古东瀛虎视眈眈,多次滋扰大明边境,导致民不聊生,而皇上居庙堂之高而安枕独眠,却不知大明江山已然岌岌可危,此之谓四不是长此下去,国将不国,皇上还有心思继续儿戏江山吗?”
正尧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大通,字字珠玑,句句在理仿佛一切都是他事先早就背好的一样,连半点停顿之意都没有而一旁的宁安也好还是其他宫女太监也罢,皆是张大了嘴巴,万分惊讶的盯着正尧
敢当着皇帝的面直言他有四不是,而且还骂的那么的狠,语气是那么的重,相信在场的太监宫女们都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一会儿的午门口又将会多一具无头男尸而惟有宁安却是用另一种眼光在看正尧,或是振奋,或是激动,或是拜服……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朕可以立即将你凌迟处死的?”听完正尧所言,嘉靖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就连说话的口吻,也是显得很平淡,听不出是愤怒还是其他
“父皇……”
宁安下意识的想要为正尧求情,可是正尧已经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自己还能够怎么办呢,最终还是不由地闭上了嘴巴,无奈的看向了正尧
或许正尧所说的都是真的,也很有道理但是毕竟他这么说就是对皇上不敬,多年在皇宫生活的她又怎么不知道对皇上不敬的人的下场会是怎样呢?要知道自己的母亲当年还并没有对皇上不敬,只是被几个宫女连累再加上皇后的唆摆最终得到了凌迟的下场当年自己的母亲可还是嘉靖最宠幸的一个妃子,现在面前的正尧连什么都还不是,那他的下场……
宁安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只得两眼模糊的看着正尧,眼角微微已经溢出了两行热泪
而这时正尧的嘴角却微微上扬,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嘉靖道:“但是正尧知道,皇上是个讲道理的明君,一定不会杀我的,不然的话,皇上就不会瞒着严嵩让正尧到此来见面了,不是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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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三等侍卫护御前
“哦?你就真的那么肯定?有趣有趣”
就在正尧笑意十足的看着嘉靖用玩味的口吻发问的时候,嘉靖也不禁微微抿了抿嘴角,同样玩味的说道
而在宁安看来,这两人似乎还有着什么秘密似的,尽说一些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话不过宁安可以确定的是,父皇既然如此说了,那便证明正尧已经不会有什么了,这是基于自己对嘉靖的最基本的了解
“皇上英明神武,看事情自然很通透,若是正尧没有猜错的话,其实皇上也对严嵩心有不满,只是碍于严嵩党羽众多,势力庞大,若是突然将其连根拔起,很有可能会动摇大明朝纲的根基,这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是天下百姓不愿意看到的而什么派靖王去蜀中选才,将会试改期改地点也不过是皇上故意为之的障眼法而已,其目的就是令严嵩以为皇上真的昏庸糊涂,让其继续飞扬跋扈,有朝一rì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其拿下,以正朝纲皇上,正尧所言没错”
正尧一半拍马溜须,一半实事求是的乱侃,说的眉飞sè舞,煞有其事倒是显得正尧确实有见地,分析的实在透彻
其实正尧对这段历史还是知道一些的,虽说嘉靖皇帝不算是个明君,但是也昏不到哪里去,只是偶尔犯糊涂,只是一心求长生罢了
嘉靖年间的朝堂大党争是由嘉靖帝一手纵容的嘉靖一边在zhōng nán hǎi修真炼丹二十年时一边还cāo控着朝政,笑看朝堂争斗这里就可以看出嘉靖还是有些手段的只是随后的严嵩势力不断扩张,嘉靖才渐渐意识到严嵩的威胁
“哈哈哈,不错不错李正尧,你果然聪明宁儿没有说错”嘉靖这次终于笑开了,御书房中那令人无法呼吸的压抑也在此刻瞬间消失,回归正常
宁安皱起的眉头也终于松了开来,也抿起那樱桃小口,笑了起来
“谢皇上赞赏,正尧受宠若惊了”
“嗯,既然一切你也都知道了,朕也不在兜圈子了如今朝堂之上能够给朕说真话的还真的不多而严嵩也越发的飞扬跋扈起来但是朕也是有心无力,毕竟这些年朕疏于朝政很大一部分兵权都由严嵩在掌管,若是突然对其发难,恐怕会令他狗急跳墙引来兵变,那后果真的不可想象正尧你看问题全面,分析问题透彻,对此又有何看法呢?”
嘉靖这时已经换了一种姿态,对正尧说话也不再如之前的那般高高在上这点倒是让正尧有些惊疑,看来在严嵩的问题上,就是当今的皇帝,也会有头疼的时候
“皇上担忧的没错首先此时的大明也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北有蒙古俺答虎视眈眈,南有倭寇肆虐横行周边还有西域与安南等国蠢蠢yù动,若是我大明发生内乱周边这些国家必定趁机从中牟利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现下皇上要做的是要用最简单最直接风险最低的方法将严嵩党羽拿下,重振朝纲,然后再扬我大明神威,震慑他国”
“当然,想要拿下严嵩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从目前的情形来看,首先还是要从严嵩手中将兵权夺回来,然后再收集他这些年来所犯的种种罪行,到时候公告天下,就算他党羽再多,没了兵权,罪证确凿也不敢再有任何的反抗之意接着便是攘外,西域安南等小国不足为患蒙古人骁勇善战,这点是不争的事实,一旦开战,以我大明现有的装备和缺乏大战经验的将士,确实没有优势而蒙古若是强行打开一条贸易之路,那蒙古对我大明就是一种资源的掠夺,就没有公平可言而想要得到公平,就必须提高自身实力,增强军士作战能力,升级武器装备力量,这样才有谈判的资本和筹码
“最后便是倭寇正尧以为,这倭寇之所以如此猖獗,横行肆虐,与他们的本xìng绝对有关的东瀛小岛自古便是一处荒岛,没有任何资源,若想生存,必须对周边进行掠夺,这也是他们民族的劣根xìng想要将倭寇逐出海疆,必须要有一批jīng锐的海上之师,经过长期严密的训练,以及一位指挥若定的将帅之才而以正尧所见,这里面的倭寇不单单只是东瀛人那么简单,所以对此事,也不可cāo之过急“
正尧洋洋洒洒的又说了一通,此刻的他就如同当rì在会试考场上作答当时的策问一样,都是那样的激情澎湃,滔滔不绝听的一旁的宁安两眼发光,盯着正尧一动不动,宛如失了魂似的
而嘉靖听完正尧这番长篇大论之后,不禁理了理那微长黝黑的胡须,颇为赞赏的看着正尧道:“不错不错正尧所言正中朕的心怀“
“看我就说他很行的,父皇你还不信,这下儿臣没有欺骗你了“宁安这下可变得神气起来,看着嘉靖,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要知道,若不是自己三天两头的在父皇面前说李正尧是如何的有才有识,父皇又怎么可能想要见正尧一面呢?若不是这样,父皇又怎么会对正尧如此的满意呢?所以,一切的功劳自然应该属于自己
“哈哈朕知道,朕知道,朕的这个女儿最有能耐了,容后去找沈贵妃,让她赏赐点什么给你,好了“
嘉靖对这个女儿的溺爱,自然是不消多说的,不过这也是基于在很多时候都是由宁安来为他排忧解难的
“这两父女,还真有意思“看着两人父慈女孝的样子,正尧心中不禁一阵感触,或许自己也许久没有见到李乘风了,从心底里还是对李乘风有些想念
宁安又道:“对了父皇既然他有独到的看法,而且他能文能武,父皇打算怎样安置他呢?”
宁安终于说到了重点,毕竟今天叫正尧来这里其实目的就是想让正尧为嘉靖做事
正尧听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郁闷:原来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故意想要考考自己而已,害自己之前还瞎担心了一阵,竟然连破釜沉舟都想到了
嘉靖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严嵩党羽众多,若是随便安排一个职位,相信他都会认为是朕有意提拔你而安排的到时候恐怕会打草惊蛇”
正尧也跟着点点头,道:“皇上英明,以严嵩对我的态度,相信他迟早想要对付我的若是我突然间表态是皇上的人,那很容易令他对皇上生疑,到时候想要拿他的罪证就很困难了”
毕竟,现在在严嵩的眼中,嘉靖依旧还是一个昏君一个迷恋修仙炼丹追求长生不死的昏君所以此刻的他很享受权倾朝野的感觉,一个人自负过高,自然就会露出马脚,这点就是正尧想要看到的
“如今朝廷之中除了靖王就没有人敢直面与严嵩抗衡了,但是靖王始终只是个王爷并无实权,想要用你终究还是没有太多的职位可以用……”说道这里,嘉靖也开始有些犯难了
靖王确实只是一个王爷而已,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权力任用什么人,赐封什么职位,那也是吏部的事情而吏部现在有在严嵩的手中,这点想起来确实是个问题
“父皇,你忘了?除了王叔,其实还有一个人”宁安立即提醒着说道,同时不忘给嘉靖使了一个眼sè,仿佛在给什么暗号
不过看到这里,正尧心中却是一笑,对此也有了些眉目:如今的朝堂,除了靖王还有敢不买严嵩的账的人,恐怕除了三公的陆炳,便再无其他而陆炳手掌锦衣卫,护卫皇宫大内的安全,也算是一批jīng锐之师了
“对朕怎么就突然忘记了呢”嘉靖猛地一拍自己的头,那滑稽的样子,不禁令正尧也是暗自一笑只见嘉靖苦笑一阵,又道:“陆炳掌管锦衣卫,又是太子太傅,身份地位颇高,且对朕也是忠心不二,嗯,正尧,以后你就跟着陆炳,先从一个三等侍卫做起”
“三等侍卫?“正尧突然怔了一下,不过转而又恢复过来,心道:”嘉靖做事还是挺细心的,从一个三等侍卫做起,一来不会引起严嵩怀疑自己是皇帝的人;二来,三等侍卫虽然职位低,但是至少在皇宫里面,或多或少还是很安全的;三来,跟着陆炳,严嵩就算有心要找自己的麻烦,也不敢任意乱来的“
想到这里,正尧不得不重对嘉靖审视了一番,若说这样的皇帝也是一个昏君的话,那么历史上估计也没几个明君了毕竟他也明白了嘉靖之所以会有现在的状况,那也是很奈的,谁叫嘉靖继位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头脑都没有长醒的小孩子呢,而且还是一个从外面回来的小孩子
“一切谨遵皇上之意“
有道是:
才艺大赛引风波,
如期而至考京科
险象环生入宫门,
御前激扬曾几何?
本集完
【第三集完经历一个多月的时间,第三集《京科会试》终于写完主要写了两件事,一是才艺大赛,而是京科会试这两者看起来各不相干,但是又有一定的联系从才艺大赛到京科会试,之间的过渡显得有点勉强,伯龙也承认这点不足,不过写到这里,相信也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
正尧当上了御前侍卫,从此以后他的仕途会否就一帆风顺了呢?柳彦张诚二人进入翰林院,负责编撰的文献刻版错误,又将如何收场?安南使节造访,所出的难题谁又能够解答出来?正尧和宁安的关系会否有进一步的发展?好戏不断,jīng彩连连,一切的一切尽在《御前驸马》第四集《安南使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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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朝堂之上两相难
今天第三到订阅实在不理想,差强人意啊差点忘记了,今天是国庆,还是祝大家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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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尧有惊无险的又从皇宫里面回到了蜀州会馆,与柳彦张诚袁海云三人交代了一下被宁安叫走的原因,当然,这个“原因”只是正尧杜撰出来的儿女私情方面的
毕竟嘉靖再三强调兹事体大,不可以向他人透露虽说正尧知道张诚柳彦等人不会说什么,但是难保隔墙有耳,再说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多一份保障,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三rì后,嘉靖终于出现在了大殿之上,钦点了本届科举的状元、榜眼以及探花,严皓乐呵呵的成为了状元爷,令严嵩严世蕃面上自然是光彩照人,自得不已而柳彦张诚二人被封榜眼与探花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柳彦的面上却依旧没有露出欣喜之sè,相反,站在左边考前的陆炳整个人却显得异常的开心
当年的约定,柳彦若想迎娶陆婉仪,就必须考上状元才行,现如今只差一名中了个榜眼,但是在陆炳面前,却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而柳彦也明白,是自己没有履行约定,怪不得他人,惟有暗自自责
在一番大肆封赏之后,本以为可以退朝了,但是却见陆炳站上前来,顿时引得一众朝臣疑惑重重
平rì里都不会上奏,基本上不理会朝政的陆炳今天竟然主动有事启奏这确实是一道风景,就连严嵩和靖王两人,也不由地感到一阵纳闷
“启奏皇上,自古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法那便说这文武二者都很重要然现下我大明军队也好,锦衣卫也罢,皆是人才匮乏,为保皇室安全,为保大明江山社稷,恕臣斗胆建议皇上特例举行一个武科举,还请皇上恩准”
陆炳此语一出,顿时惊愕旁人
要知道自朱元璋建国开始,也曾有人建议恢复武科举,但却受到了朱元璋的斥责原因何在,其实朱元璋和大多数皇帝一样是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的人,因为怕功臣会对自己产生威胁,所以他杀掉了大多数的有功之臣,同理若是有了大量的武举人,他们要造反的话那就太危险了,所以没有武科举直到崇祯末年,局势危及才有了明朝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的武状元,他战死沙场jīng忠报国,但依然无法解救已经崩溃的明朝
而现在陆炳竟然直言来提出要进行武科举这实在叫人始料未及,而且也确实够胆量提出来
公然提出恢复武科举,这不就是摆明的对先祖皇帝朱元璋的不敬吗?即便是你身份贵为三公,也绝对不可以说先祖皇帝的不是
这一次,严嵩终于抓住了弹劾陆炳的机会,于是他便立即往前踏了两步,低头道:“启奏皇上陆炳此举实属大逆不道之举,微臣以为应立即将陆炳收押天牢,交由大理寺审问之后,推到午门问斩,以儆效尤”
不得不说,这个严嵩的心真够黑的,陆炳只是出了一个主意,你不同意就不同意,竟然扯上什么大逆不道,严重的要弄到大理寺,甚至还要午门问斩,这也太狠了
不过是人也都知道,这不过是严嵩一贯的做人手法,落井下石,火上浇油罢了柳彦和张诚两人只得在一旁低头不语当然,他们两人也知道,陆炳既然敢这么说,哪里会让严嵩这种人有机可乘呢?自然有后招
“启奏皇上严大人所言有理,对于武科举一事,还望皇上三思”
“是啊是啊请皇上三思”
只听严嵩一发话,朝中就有一半的大臣跟着一同起哄,即便他们并不认为严嵩说的是多么的有道理
见此情形,嘉靖心中顿时一阵气愤,以前还没有发觉,原来这帮大臣都是这样做事的实在是可恶这分明就是严嵩在故意搞针对,这些蠢笨如牛的大臣们竟然还跟着一同叫好
但是他又不好就此发难,毕竟这武科举一事乃是由朱元璋这个先祖皇帝废除的,严嵩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嘉靖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两难的选择之下,他只好把目光看向了陆炳,希望他能够给出个说法来
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到了陆炳的身上,只见陆炳整个人却是安然自若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严嵩方才对他的弹劾,又或者说他根本早就料到严嵩会这么弹劾他
“启禀皇上微臣这么说,自然有微臣的用意且听微臣细细说来”说着,陆炳立即抬起头,看向严嵩,道:“严大人说本太傅大逆不道,此乃荒谬至极也当年太祖皇上废除科举制度是因为当时由于连年征战,导致读书之人甚少,习武之人甚多,为了治国,方才决定重文轻武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现在与当年正好相反,文多武少近来鞑靼总是滋扰边疆,倭寇也横行不止,如此还不在民间选拔一批武举人的话,万一打起仗来,我大明必将陷入被动之态如今本太傅只是建议特例举行一个武科举,选拔出一批人才以解当下燃眉之急有何不可?严大人如此以莫须有的罪名怪于本太傅,究竟是何居心?”
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势必一鸣惊人这陆炳可算是将其发挥到了极致本以为捡到小便宜的严嵩听陆炳如此振振有词的说了一通之后,竟然半晌找不到语言来反驳他,只得看着嘉靖,想要说什么却张不开口似的
“你严大人门生遍及朝野,此番科举又是你一人包办,其中又提拔了一批人才,但据我所知这些人多是与你严大人有点关系的人,那本太傅也想问问,你严嵩的居心又何在?”
陆炳不卑不亢的直视着严嵩说道,而这一问顿时再次令严嵩浑然一怔没有想到,这个武夫的口才竟然还这么好
这个时候,靖王也站了出来,道:“启禀皇上臣以为陆大人之提议可行一来,可以凭借此次武科举招募一批有能之士,为朝廷所用;二来,也可以借此机会告知天下百姓,不论文武,只要有能力,都可以为朝廷效命,这样朝廷在百姓中的威望自然又得到了一定提升;三来,文武科举并行,能体现出皇上你的文韬武略,这样在百信心目中,皇上必定是一位千古明君如此三大好处,自然要行臣愿为皇上奔走马前卒,亲自举办此次的武科举”
“启奏皇上,靖王所言甚有道理还望皇上以天下苍生,江山社稷为重,恩准武科举的举行”徐阶虽说是个文人,此刻他也站了出来,不得不说徐阶对大局的掌控还是很拿手的
而一旁的顾汝之等人也不停地点头,觉得此事可行,纷纷开口请求嘉靖恩准
如此一来,朝堂上便赫然出现了两派,一派自然是亲严派,而另一派便是亲陆派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恩准”
严嵩陆炳两帮人马各执己见,纷纷跪地说道,只待嘉靖做最后的抉择
“这……”
一时之间,嘉靖被这两帮人给弄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支持严嵩,又违了自己的本意;支持陆炳,终究还是觉得有些不尊重太祖皇帝的意思,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他还是不敢做的
犹犹豫豫,反反复复,嘉靖顿时感觉这也太为难了不由地,嘉靖又看向一旁的太监孟公公,可是却见孟公公也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嘉靖又是一阵无奈
而堂下一帮朝臣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口中除了“请皇上三思”,就是“请皇上恩准”,再无其他,听的嘉靖两耳发直,无奈至极
“混账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了,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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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太祖显灵闹大殿
上朝,历史上叫做“御门听政”顾名思义,就是皇帝在家门前听大臣们汇报工作,而不是在殿内
明代,按照紫禁城的功能设计,太和殿为皇帝处理国事的“前朝”区域的核心建筑太和殿广场的正门为太和门,所以明朝的御门听政在太和门前的广场进行太和门与乾清门都是殿宇式的宫门其外观形制和宫殿建筑一样,但前后贯通,前后两面无墙无窗,台基之上只有梁柱、两山和殿顶而在殿内后墙的位置设三组对开的大门御门听政时,将大门关闭,就成了前面对着广场敞开的殿宇
就在嘉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的时候,突然听的那关上的大门嘎吱一响,同时迎面走来一个女子
只是此女人来势汹汹的样子显得很不同寻常,最重要的是,她的声音完全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而这个女子加不是别人,正是宁安
“宁儿你……”
嘉靖一脸愕然的看着怒意十足往自己走来的宁安,似乎觉得这像是在做梦,宁安难道中邪了?
平常时候,就算宁安再胡闹,再顽劣,也不至于闹到大殿上去现如今不仅闹上来了,而且连声音也都变了,满口大逆不道的话,这若不是中邪了,那是什么?
众朝臣被这一幕也是惊呆了,仿佛建朝开国以来,好像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不过公主驾到,众朝臣们还是不敢不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大臣们恭恭敬敬异口同声的喊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掌握这个节奏的,竟然分秒不差,没有异声
“混账朕乃真命天子,什么公主”
只见宁安就要走到嘉靖面前却听两排朝臣异口同声的叫自己公主,顿时转身,瞪眼怒斥说道
而从宁安的神sè表情以及口吻动作,都与平时大相径庭,这不得不令众朝臣也开始怀疑:莫非宁安公主中邪了?
“胡闹宁儿你赶快下去父皇还在上朝呢”嘉靖的脸sè微变,虽说自己比较宠爱这个公主,但是凡事都有个度才行,这么瞎胡闹确实不可以
宁安一听旋即转身又道:“你才胡闹朕乃大明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尔等还不跪下行礼?”
“什么?太祖皇帝?”
嘉靖再次一惊,太祖皇帝显灵了?这实在太邪门儿了
对于一心求长生的嘉靖来说,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他还是很信奉的,在听到宁安自称太祖皇帝声音又的确是个中年男子充满霸气的声音,很自然的,嘉靖之前的怒意又稍稍减弱了几分
“太祖皇帝?”
众朝臣再次一惊,不论宁安公主说的是不是真的,都足以令整个朝堂为之震惊太祖显灵啊这等事情谁敢乱说呢?
宁安单手一挥,颇有威仪,双目扫shè一周,然后又将目光回到嘉靖身上一脸不悦的道:“你这个糊涂的皇帝当初朕废除武科举乃是形势所迫,缓兵之计然而你们一个个都是饭桶竟然曲解了朕的本意朕当初还留下一封密诏,说若是rì后形势所迫可以恢复武科举一事,难道你们都没有看过?”
宁安的样子霸气十足,语气也显得老辣娴熟,感觉她真的就是明太祖朱元璋附身,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令人深信不疑
嘉靖见宁安如此,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万一,万一真的是太祖皇帝附身,自己若是不按照太祖皇帝之意办事,那岂不是对太祖皇帝的不敬?可是如果……
嘉靖只得吱吱唔唔的道:“密诏?这……”
“密诏就放在御书房里的一块璋玉匣子里给朕听好了这武科举一事若是不好好处理朕一定会尔等好看的”
“砰——”
就在宁安指了嘉靖又指了指众朝臣说完话之后,随即宁安便一头倒在了太和殿前,昏迷不醒
“宁儿……”
“公主……”
嘉靖和一种朝臣见状,不由地站了起来,惊声喊道
而嘉靖出于对宁安的关心,第一个冲到了宁安身前,将宁安给抱了起来
“太医快叫太医”嘉靖紧张的叫喊道,不难看出,嘉靖对宁安的关怀的确非比寻常
“臣在”本就在上朝,太医自然就在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立即取出一根细线,似乎想要来一招悬丝诊脉
而当他刚刚把细线靠近宁安的手腕之时,只见宁安突然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围上来的众人
“父……父皇儿……儿臣怎么会在这里?发……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安两眼疑惑的看向嘉靖,甚是惊讶的说道,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自己真的全然不知似的
“宁儿,你……你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了?”嘉靖立即问道,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似乎真的很蹊跷
而这时靖王也开口道:“对啊公主,难道你真的不记得刚才的那一幕了?”
与此同时,所有人也都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宁安,包括那一直没有说话,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的严嵩
“额……父皇,皇叔宁安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宁安只知道自己在睡觉,然后迷迷糊糊的梦到了太祖皇帝,之后的事情就全然不知了……”
宁安作出一副无辜状,对众人的疑惑她也深感疑惑
“公主你梦到太祖皇帝了?公主可知太祖皇帝缘何会出现在你的梦里,他老人家想做什么?”这个时候徐阶不再沉默了,立即问道
而此刻见徐阶的表情,仿佛他很期待宁安所言是真的严嵩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只是他不清楚这个徐阶又会有什么打算
嘉靖也不禁连连点头,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太祖皇帝和自己的名声,绝对不可以有半点马虎
“是这样的,昨rì,我和沈贵妃以及小曦等一众宫俾去了一趟太庙,为皇上和整个大明祈福,后来在太庙里看到了太祖皇帝的画像,紧接着就感到身体有些不适,沈贵妃便决定回宫,结果回到宫中我便就此睡着了,等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至于太祖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他老人家想做什么,我真的不知……”
宁安说的煞有其事,完全没有弄虚作假之意,听的中朝臣也连连颔首
一旁的嘉靖却露出了一副异样的眼神,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在看到宁安突然朝自己眯了一下眼睛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松开了那皱起的眉头
“那公主在太庙的时候,可曾在太祖皇帝面前说过什么,特别是有关国家大事的话题?”
众人都还在回味宁安刚才所言之时,只见徐阶又继续开口问道
虽说众人都不大明白徐阶问这个问题意yù何为,但是还是想知道在太庙所发生的事情,于是众朝臣不禁又再次点头,以表赞同
宁安作出一副回忆状,沉吟片刻之后,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随即道:“对了当时我们坐骄子在街上走的时候,忽听百姓说鞑靼滋扰边疆,倭寇侵扰海域,于是在到了太庙的时候,沈贵妃与我便决定为这些蒙难的百姓祈福,顺便就提了一下边疆所发生的事情,希望上天庇佑我大明国泰安康,繁荣昌盛”
“宁儿与贵妃真是有心了朕替天下百姓感激你们”
嘉靖不禁一阵欣慰,一个成功男人身后一定会有一个默默支持自己的女人,而自己的身后却有两个,自己自然是加成功的了
这时,却见徐阶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作出一副惊讶状道:“我知道了启奏皇上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一定是贵妃娘娘与公主殿下去祈福告知了太祖皇帝如今大明的状况,太祖皇帝决心重振我大明神威,于是便附身于公主殿下,目的是想借公主殿下之躯为皇上作出提示这次太祖皇帝显灵,必定是天佑我大明啊”
徐阶是什么人?写青词的高手对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而且经过他的口中说出,那么就是假的也有可能成真的,谁叫当今皇帝就是迷信,就是想要长生,信奉什么天道呢?
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上天决定的,是上天让太祖皇帝显灵来庇佑大明王朝的,谁敢有异议?谁有能够有异议?
“对,没错请皇上恩准重开武科举因为这是太祖皇帝意旨,不可违抗的”靖王此刻若是还不趁热打铁,又待何时?
既然连太祖皇dì dū显灵了,那重开武科举就必然可行
这个时候,严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徐阶要刨根问底,为什么靖王与他要一唱一和,原来这一切都还是在围绕着重开武科举在打转什么太庙祈福,什么太祖皇帝显灵,都不过是陆炳靖王等人想要重开武科举的一个借口
“启奏皇上,此事不可轻率,一定要三思,太祖显灵之说也是虚无缥缈,不可尽信啊”
严嵩想清楚之后,终于开口发话,到现在,他还是在坚持不得重开武科举
“对严卿家所言不无道理,但是如果万一真的是太祖皇帝显灵,那当如何?如果真的是太祖皇帝之意要重开武科举,那当如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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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份密诏复科举
嘉靖连续的两个如果如果顿时让严嵩变得哑口无言,诚然嘉靖所说的如果并不一定是真的,但是谁又能够保证这个不能成真呢?
“可是…”
严嵩还想说什么, 却见嘉靖的脸sè突然微变,不由地还是止住了口
徐阶欣然一笑,然后对着嘉靖道:“启奏皇上,方才太祖皇帝显灵之时,曾经说过留下过一本密诏,若是我们找到这本密诏,就不用在此担心太祖显灵是否是真的了”
“对对徐大人所言甚是,找出密诏,一切便都不攻自破了”靖王连连点头,为堵悠悠众口,找出密诏是最有效的办法
“嗯,微臣也认为当前拿出密诏是最有效的方法,这样一来,能体现出皇上乃是遵从太祖皇帝之意办事,其他人想说什么,那也绝对不行”
陆炳也开口说道,对徐阶的意见表示赞同
现在摆明了靖王、徐阶、陆炳三人就是一伙的,但是严嵩却找不到制止的理由,只得忍着一口气,不作他言
不过嘉靖的面sè却显得有些不好了,这也是徐阶靖王等人提出建议之后,他仍旧无动于衷的原因
何在?对于御书房里面的东西,还有谁能够比嘉靖自己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估计闭上眼睛都能够找到,别说一封太祖皇帝留下来的密诏,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过,加没有见过现在去御书房找?那找什么呢?
而这个时候宁安已然站了起来一副懵懂的样子道:“一封密诏而已嘛,父皇何故如此为难呢?既然太祖皇帝说有,那就一定有,若是没有的话那也是辗转多年,遗失了也不稀奇”
宁安是个鬼灵jīng,嘉靖一看她眼睛转动,就直达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名堂不过嘉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是继续为难的样子,然后无奈的看着一旁的孟公公道:“小孟子,就由你去御书房找一下,朕和众位大臣就在此等你”
“奴才遵旨”
嘉靖一说完孟公公便躬身退下,直往大门而去
待孟公公离去之后,嘉靖便再次回到了龙椅之上坐了下来,各大臣也回到了各自的站位至于宁安,则是站到了嘉靖一旁的空地,就等那孟公公回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朝堂上依旧各执己见的开始了一轮的争论,无非是各地的水灾大旱或者是某地山贼土匪猖獗之类的就在争论不休,令嘉靖又一阵头痛之时,孟公公终于从御书房回来了
此刻孟公公手中托着一个案板满脸笑意的走到了嘉靖的身旁,随即躬身低头道:“启奏皇上奴才幸不辱命,在御书房中一张书架的暗格里面找来了这一份无字诏书怒斥认为,这一份诏书就是当年太祖皇帝留下的密诏”
孟公公说完微微有些激动的将案板放顺势低递到了嘉靖面前此刻一本金黄的小册子就摆在案板上方,虽说上面没有题一个字,但给人的第一感觉那便是这个小册子很有可能就是那所谓的“密诏”
对于孟公公所言,众人对此加的深信不疑,这一本金sè的小册子必然就是那所谓的“密诏”毕竟又是书架,又是暗格,还是无字诏书什么的,谁有空弄这种东西在御书房呢?
而堂上的嘉靖也点点头,缓缓地将右手伸了过去,轻轻地拿起那本薄薄的金sè小册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
嘉靖的目光在那本金sè小册子上面停留了足足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终于把目光移到了堂下清了清嗓子,道:“咳咳这确实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密诏”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祖皇帝亲自来为皇上解决难题,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定能恢复我大明往rì的神威,令各方诸国尽皆朝拜,莫敢不从”
却见嘉靖话刚一毕,徐阶立马跪地,长呼大叹的说了一通,激动之意,无法言喻
靖王也躬身上前,迎合道:“是极是极皇上必将重振我大明声威,南倭北虏自当俯首称臣”
其实从嘉靖的面目表情以及说话的口吻来看,不难猜出嘉靖也是很希望恢复武科举的,如今可以借此来迎合嘉靖的心意,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也就只有严嵩一个人在一旁唧唧歪歪多加阻挠罢了
“启奏皇上,事已至此,已然明了,但请皇上即刻下旨,恢复武科举”陆炳知道机不可失,立即也上前说道
宁安站在一旁也觉得应该如此,于是道:“父皇,既然太祖皇帝应允此事,那就一定要施行才行,不然天下人会说父皇你有失孝道,会引起民愤的”
宁安很聪明,故意把事态说严重一点,若是到了此刻严嵩还要执意反对,那就表示他甘愿陷嘉靖于不义,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论罪当诛相信严嵩在权衡利弊之后,一定会不敢再有所阻挠
果然,只见嘉靖把目光投向了严嵩,似乎在“征循”他的意见而严嵩只得再次把郁闷往心中压下,然后一脸仁厚的样子道:“启奏皇上既是太祖皇帝之意,臣等自然不敢违抗还请皇上下旨便是”
严嵩,终究还是妥协了这下嘉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孟公公,即刻拟旨下月十月初便举行武科举退朝”
说完,嘉靖便拂袖一挥,起身叫上宁安,往太和殿另一边的大门而去,留下一众朝臣站在原地和孟公公拖得长长的退朝之声
※※※※※※※※※※※※※※※※※※※※※※※※※※※※※※※
严府,严嵩的府邸
距离退朝已经有一段时间,严嵩忍着一肚子的气,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途中难免看到靖王徐阶陆炳等人那开心的笑容,顿时加令自己觉得不爽
一回到家,严嵩便狠狠地把官服往地上一扔,周围的空气也随之一震
严世蕃紧跟在其身后,他知道自己的爹从来都没有如此的被动过,今rì在朝堂之上可谓是受尽了凌辱,这口气实在是无法咽下去
“爹我们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呢?什么太祖显灵,什么密诏,什么重振大明神威,这些分明就是他们耍的手段,其目的就是为了重开武科举罢了我真不明白,爹怎么会跟他们一样相信这个,加不明白爹为什么不去阻止要知道,一旦武科举开考,到时候由靖王去主持,他必定会提拔一大批心腹起来,如此一来,气焰就加的嚣张,那我们的计划不就加的难以开展了吗?”
平时没见严世蕃说这么多话,讲这么多道理,今rì一听,他倒是振振有词,句句在理分析问题看上去也是针针见血,十分合理
严嵩听完严世蕃所言,面sè并没有好转,反而显得加的深沉起来猛地一回头,朝着严世蕃就是一阵怒斥:“你懂什么”
“我就是不懂才问你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混账你敢这样说你爹?”
两人刚刚走进大厅就争吵起来,声音大的连在隔壁屋子里享乐的严皓也听到了只见严皓衣冠不整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两人道:“爷爷,爹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怎么了?”
“畜生谁叫你出来的,回去”严世蕃心中怒火没处可发,只见严皓突然出现,自然便成了发泄的对象
严嵩见状,不禁一个巴掌猛地拍到了严世蕃的头上,又是怒斥一声:“你才是个畜生什么都不懂就回来问长问短,你这么能耐,怎么不在朝堂上说?”
“爹”
严世蕃一阵无语,没想到严嵩竟然动手打自己,实在有些气不过虽说自己平时是臭名昭著,但是不得不说严世蕃也是一个孝子,所以,即便严嵩怎么骂自己,打自己,他还是没有反驳的意思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太祖皇帝显灵是假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宁安公主与皇上在堂上那一幕是在演戏?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一封金sè的小册子诏书是他们随便弄出来的?但是知道又怎样?知道又有何用?你去揭发?你去反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我们一反对,昏君就会用‘万一是真的’、‘如果是太祖皇帝显灵’这些话来搪塞我们的时候,我们又当如何?别说你我不信,就是堂上所有的文武百官,包括昏君在内,也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有太祖显灵这回事但是现在摆明就是昏君想要恢复武科举,想要找一个理由来不让我们反对,我们又能怎样?难道你真的想当众不顾一切反对,引来陷昏君于不义的罪名?”
严嵩仍旧大声的斥责着,一连发了好几个疑问,说的是眉飞sè舞,唾沫横溢不过严嵩确实很聪明,看的很透彻,说的也很在理
“可是……”严世蕃还想说什么
“我知道,但是这还不是时候一切都要找到玉笔之后,现在我们就先隐忍一段时rì相信,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过上高枕无忧的rì子”
严世蕃终于放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面sè也轻松了许多,而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他期盼已久之物一样,那样的有神,那样的充满希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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