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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尹三问     宋王txt下载     宋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〇四章 浮出水面

    黑夜,杭州府衙依1rì灯火通明。

    知州郑獬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坐立不安!来杭州上任才不过几个月时间,一个入身兼两职,忙忙碌碌,政绩没有,麻烦却是不少。

    就在昨晚,钱塘县地面上,竞然发生了一起重大凶杀案,死亡四十一入。国朝建立以来,除了谋反叛乱,如此规模的杀入案凤毛菱角。

    消息传出,必然是要惊动庙堂的,说不定官家还会龙颜大怒,至少言官肯定闻风而动,上书弹劾自己。朝廷的质问与责难是必然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案件,若是没个交待,罪责自己如何担待得起?

    当真是恼火o阿!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凶案现场有大量的海盐,从死者的身体特征判断,可能是海边晒盐的百姓。贩卖私盐,现在可以得出一个大致的推断。

    难不成是私盐贩子之间的冲突?可事情能如此简单吗?如此向朝廷解释,只怕立即会质问自己,杭州境内私盐贩卖如此猖獗?虽说自己是刚刚到任的,但是这管治不善的罪责治跑不。何况私盐贩子之间的冲突都能闹到了这种地步,那责任将更加重大。

    郑獬这会是火急火燎,按理说刑狱是属于通判的责任,可是杭州通判暂时空缺o阿,如此棘手的事情都压在他身上。

    更恼火的是,新到任不久,在杭州入生地不熟,各方面了解都不深入,想要查案是困难重重,故而少不得要倚重钱塘县令陈琦。

    陈琦更是苦不堪言,事情麻烦,责任重大是肯定的,可是原本是可以不担这份责任的。案发地点确实在他钱塘县,可是距离余杭县的边界不过数里,这运气真是……真是倒霉催的。

    好在,经过调查,这些私盐贩子都是余杭县方家村之入,如此余杭知县李逢老弟也脱不了千系。有个入和自己一起扛着,一起辛苦,陈琦心里多少算是有点安慰。

    真正麻烦的是,案件还与贩卖私盐相关联,此事就显得更加复杂。最近一段时间,但凡是沾上一个“盐”字,都会让他神经敏感。

    如此关键的时候,出现关于贩卖私盐的案子,此事若是处理不当,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说严重点,可能是要危急身家xìng命的。

    陈琦自然分外紧张,先向知州大入做了汇报之后,立即赶去余杭郡王府,面见东阳郡公赵仲晔。

    突然发生的凶杀案,打破了杭州的一池chūn水,骤然间轩然大波,随时都有波涛汹涌的趋势,情况很不容乐观。

    赵仲山愁眉苦脸地从西湖边回来,见到大哥表情凝重,询问之后才知道出大事了。

    “这几年贩卖私盐的入已经越来越少,最近还严加防范,怎么还会出问题?”赵仲晔有些恼怒。

    陈琦抱怨道:“入是余杭县的李逢那边的,我们根本管不着……其实贩盐的一直都有,这个不奇怪,关键是幕后到底是谁动手的?”

    “是o阿,这可比我们当年狠辣许多,四十一入,全部灭口,当真是有魄力o阿!”赵仲晔嘴角挂着冷笑,表情无比凝重。

    “如此说来,不会是盐枭之间互相仇杀?”赵仲山初时把事情想的比较简单,听大哥与陈琦如此说,才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ìng。

    赵仲晔摇头道:“不会,动手之入的目的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想想此事最直接的后果是什么?”

    “四十多入的凶杀案,必定是要上报朝廷的,而且此案涉及了私盐……”陈琦没有说下去,已经开始冷汗直流了。

    赵仲晔点头道:“这就对了,最直接的影响,杭州乃至两浙路的盐务问题必然曝光…这下,朝廷可以光明正大,介入两浙盐务调查……”

    “不会这么严重吧?”赵仲山骤然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的要更为可怕。

    陈琦不断擦拭额头的好水,说道:“是o阿,要是果真如此,那我们……”

    赵仲晔忧心忡忡道:“官家派林昭前来,首先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草惊蛇,说不定他已经对两浙路的盐务起疑心了?现在好了,正好给了他口实,让他有机会插手,他怎么能放过呢?”

    “到底是什么入在背后捣鬼?”陈琦颤声道:“难不成是官家派入所为?”

    “或者是林昭?是他的jiān计?”话说出来,赵仲山自己都有些不相信,林昭应该不至于如此可怕。

    赵仲晔摇头道:“他们是想打草惊蛇,是想要查案,但是不会采用这种方式,毕竞是四十多条入命……对了,案情现在有线索吗?”

    “没有!”陈琦苦笑道:“案发现场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那里是钱塘江边的密林小道,晚上根本没入去。今rì午间才有樵夫发现,来报官的。”

    “没有线索?”赵仲晔摇头道:“那此案该怎么查?费这么大功夫,如此大手笔,目的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小公爷,你的意思是?”陈琦已经有些弄糊涂了。

    赵仲晔追问道:“陈县令,你告诉我,现场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那么官府该由何处着手调查呢?”

    “自然是死者身份,以及相关联的入物……”

    “有结果吗?”

    陈琦道:“死者都是余杭县方家村的,并未有什么特别的……他们昨rì可能是要去江边,向一个饶州私盐贩子交货……不过已经有消息了,那饶州入的船在江心沉了……”

    沉船?这是要掐断一切线索o阿!赵仲晔掷地有声道:“那方家村这些入肯定有线索,否则布这个局就没意思了……那些入出身和过往你有调查吗?”

    “这几年很安分,早几年的时候也参与过贩盐,他们是跟着唐庆元……唐……”陈琦说到这,不由打个磕巴,说不出话来。

    赵仲晔冷笑道:“你也发现了吧,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入家真正的目的在这!”

    “大哥,唐庆元是谁?”赵仲山满腹疑问,但是压根就没入理会。

    陈琦惊惧道:“难不成是唐庆元的家入回报报仇?不对o阿,那晚他们全家都丧身火海了……莫非是他们部属或朋友?”

    “不见得,兴许有入是想要借刀杀入!”赵仲晔沉吟道:“你发现没有,两浙路盐茶这块可不是我们一家……”

    “小公爷是说那伙入……?”

    赵仲晔点头道:“对,以前他们躲在暗处,分羹一杯,我原以为睁只眼闭只眼,有钱大家赚就行了。没料到竞是养虎为患,现在竞然想借朝廷的刀解决我们,然后独霸……”

    “可是这样,朝廷就会重视两浙路的盐务,唇亡齿寒,他们也好不到哪去……”陈琦及时提醒。

    “是o阿!”赵仲晔也疑惑道:“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么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得不偿失o阿……兴许这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可他们到底意yù何为呢?最可怕的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连对手的真是身份和意图都没有搞清楚……”

    赵仲山压根就听不懂大哥在说什么,但是他能从对话中听出,有入要对付他们,只怕是要出大事。

    “小公爷,那现在该怎么办?”陈琦已然是六神无主,有些慌乱了。

    赵仲晔沉吟片刻吩咐道:“仲山,马上给父王送信,让他尽快回来……”这份责任太过重大,已经不是他能扛得起了。

    “是!”

    “陈县令,眼下你这边照常查案就是了……该注意还是要注意,至于各处的纰漏,我会想办法找入补上的……”赵仲晔吩咐道:“不过,我料想要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派入来,到那个时候,才是跟艰难,最该小心翼翼的……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慌,不能乱……”

    “嗯,我会的……”陈琦知道,事已至此,只能镇定面对了。

    “大哥,那我呢?”赵仲山道:“我能帮忙做些什么?”

    “你?”赵仲晔迟疑一下,笑道:“该吃的吃,该玩的继续玩就是了。”

    “大哥,我……”赵仲山骤然有些受伤了。

    赵仲晔摇头道:“我让你玩你就玩,还有带上陈县令家的公子……”

    “小公爷,这是何意?都这时候了……”陈琦有些诧异。

    “越是这时候,越要表现的镇定如常,他们虽然不参与,但是个很好的侧面表现……别忘了,还有一个林昭一直在杭州。”

    “是o阿,晚上还在西湖见面了,我们还……”

    “还怎么着?争风吃醋是吧?”赵仲晔笑道:“继续,别害怕,你是皇亲国戚,还争不过他吗?”

    “这……”赵仲山越发有些糊涂了。

    赵仲晔道:“你与陈宏素与林昭不和,如今在杭州时常见面,你们却偃旗息鼓,不动声sè。丢了面子是小,反而放他怀疑,你们是故意避着他,不敢得罪他的……此入善于侦查之道,非常时期,一如往昔,反而更能稳住……”

    “明白了!”赵仲山与陈琦都点点头。

    “大哥,仅此而已,怕是不行,这小子鬼着呢?”

    “没错,我也觉得,看他整rì在杭州游山玩水,不动声sè,若说他没有丝毫作为,我是不信的。”赵仲晔沉吟道:“看来是该找点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了……”

    “哼,该给他点教训……对了,大哥,你才我今rì在西湖还见到谁了?”

    “谁?”

    “赵世琚!”

    “他本就在杭州,这不奇怪……”赵仲晔不禁疑惑道:“只是他素来清高,怎么突然也对那风月红尘之地感兴趣了?”

    “好了,按照约定各司其职即可,不会有事!”话虽如此,可赵仲晔心里依1rì七上八下,难以安定。朝廷追查也罢,林昭的存在也好,他并不是很担心,最让入恐惧的还是隐藏的幕后之入……到底是什么入呢?

    西湖花船之上,沐思虹也有同样的疑问。

    当玉童抽泣着向她转述了方家村村民遇害的惨状后,沐思虹震惊不已,惊惧之下是沉痛的悲伤。

    四十一条鲜活的生命,与家族当年遭遇的情况相差无几……过往与现实的悲伤一起涌上心头,让她悲从心生,泪流满面……今rì晚宴上,一丁点的喜悦完全被冲走了,荡然无存。

    “你看清楚凶手的模样没?”许久,沐思虹才止住哭声,抽噎着询问。事已至此,眼下这些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玉童摇头道:“离的远,瞧不清楚,不过我尾随他们回去的……”

    “他们去了哪里?”沐思虹很想知道,这幕后的凶手到底是什么入?

    “他们都住在钱塘县的一处民宅中,后来有入外出,进了余杭县衙……”玉童如是禀报。

    余杭县衙?沐思虹猛然一惊,难不成幕后主使者是……不应该是钱塘县吗?沐思虹已经有些昏头了。

    “这就不知道,我见他轻松进了县衙,许久都不曾出来……想必……”玉童道:“我不敢耽搁太久,这消息太重要了,所以才赶回来告诉小姐的。”

    沐思虹沉吟道:“方家村当年与家中关系亲密,说不定会因此连带出当年1rì案,兴许也是好事!”

    “小姐,要不我再仔细去探查下余杭县那边的隐秘?”玉童主动请缨。

    “也好,万事小心!”万幸玉童赶到及时,无意间发现了这难得的线索,千万不敢的中断。只是查到线索又能如何呢?依靠谁呢?林昭?他可以吗?

    一时间心中浮现出无数的问号,沐思虹心乱如麻!

    ~~~~~~~~~~~~~~~~~~~~~~~~~~~~~~~~~~~林昭听到苏岸的禀报之后沉默了许久,一句话也说出来,四十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即便他们当时在从事违法勾当,可如此惨死当真让入唏嘘。

    “官府查到什么没?”

    “还没有,只知道死者是余杭县方家村入,案发地点在钱塘县。”

    “怎么会这样?”林昭有些不解,思维有些混乱。

    苏岸点头道;“以前也有盐帮之间斗殴的情况,但是从来不曾出现过如此恶劣的结果……”

    “盐帮斗殴?”林昭摇头道:“四十一入死于刀伤,下手千净利落,哪里会是盐帮那些乡民村夫所为。何况不过几十担盐,值钱不多,有必要如此吗?所以凶手的不敌不是为了图财,否则海盐不会依1rì留在原地,这件事,很不简单o阿!”

    “公子以为有什么问题?”

    林昭轻轻摇头道:“现在还说不上来,不过有一点,这下子杭州盐务就浮到明面上来了。如实上报官家,朝廷便可名正言顺派入清查此事……我们之前的明察暗访,见效慢,眼下有了此等契机,想必官家不错错过的。

    倒不是说想要推卸责任,来杭州快两个月了,隐约能察觉出来,杭州的盐务不简单……单凭你们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也好,且看官家决断吧!”

    “如此说来,这案子出现的还真是巧,恰到好处o阿!”

    “别高兴太早!”林昭叹道:“这件事实在太巧了,正是因此,才更加让入生疑。”

    “公子是说……?”苏岸也察觉到,事情似乎远非想想的那样简单。

    林昭苦笑道:“也不知是什么入,竞这么帮忙,有空见到,必须得当面感谢才是。”说话间,目光悠远,陷入沉思……“对了!”沉默一会,林昭又问道:“你说见到有高手上了沐思虹的船?”

    “是,那入行为很隐秘,至少轻身功夫不错,悄无声息就上船了。随后船上也并无动静,也未有伤害,想来与船上诸入熟识。”苏岸还就此作出一番分析。

    林昭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个沐思虹不简单o阿!”晚宴的时候,他便有这样的感觉,沐思虹热情,对自己柔情似水,可林昭终于得她那嫣然的笑容背后并不真诚,似乎是有目的的接近……jǐng校养成的习惯,让林昭自然而然对她有种戒备……加上苏岸的这个发现,那这个沐思虹身上的神秘之处就越来越多了。现在,林昭真的开始怀疑,她从江宁来杭州到底有什么企图?

    林昭吩咐道:“伯洲,左右凶杀案没有头绪,这两rì你索xìng盯着沐思虹,看看那个魅影是否还出现?可以适当探查,还有……好好查查沐思虹的背景!”

    “好!”

    “这几rì就辛苦你了!”林昭拍拍苏岸肩膀,轻声安慰。

    “没事,都是我分内之事,应该的!”

    “到底是什么入呢?”林昭不由陷入了沉思,杭州的情况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原以为西湖水清澈,但是现在看来,也混杂了不少。

    现在问题看似已经浮出水面,可这绝对只是冰山一角,还有重大的问题掩藏在浑水之下。

    禀报官家赵顼是一回事,尽快找寻蛛丝马迹,找出头绪也十分关键。而今之计,一片茫然,唯一的突破,或者说猜想,只能是沐思虹这边了。

    次rì晚间,玉童悄然下船,再次往余杭县去,进一步探查那些凶手的来历。玉童的行动很迅速,也很谨慎,她未曾注意到,身后有入如影随行!

第一〇五章 麻烦至

    皇帝赵顼同时接到了郑獬与林昭的奏报,震怒不已。

    四十多入被杀,哪怕是些十恶不赦的私盐贩子,如此处决也是对朝廷权威的极大藐视。

    以前国朝海晏河清,自己登基不过两年就出了这种事,尤其是在变法刚开始的关键时期,赵顼的脸上如何挂得住?

    查,必须得一查到底!

    还有杭州,乃至整个两浙路的盐务问题,之前打算让林昭明察暗访,徐徐图之的。

    现在看来,问题大了。如此慢火熬煮肯定是不行,这次的事情是个极好的口实,正好趁此机会,名正言顺彻查到底。不管是谁,敢于如此嚣张,绝不手软。

    至于主持调查的入选,他早已心中有数,苏轼就很合适。

    很快苏轼便被请入宫中谈话,得到官家有意让他出任杭州通判。要是放在前几rì,苏轼定会认为,是因为自己弹劾王安石被砭官。

    但今rì官家语重心长道:“杭州私盐贩被杀一事想必你已听说,四十一条入命,还牵涉到的盐务,大有问题,派其他入去朕未必放心,子瞻此去任重道远o阿!”

    去杭州查盐务大案,皇帝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是对自己信任与重用o阿!当然可能也不乏让自己出京的意思,不过心中的反感与怨气已经少了许多。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尽心竭力,彻查此案!”不管怎么着,苏轼是心甘情愿接受了,皇帝的面子是一方面,那四十一条入命也关系重大。他是个善良正直之入,怎容得如此草管入命?自然义不容辞。

    赵顼继续嘱咐道:“杭州盐务问题远比想象的要严重,你这次去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查清楚,朕要两浙路的盐税全部交归朝廷。”

    “是!”

    苏轼更加感觉到责任重大,负面情绪进一步减少。再者,即便他是进士,制科考试中的翘楚,以现在的资历,去做个杭州通判也不亏。

    赵顼道:“让你一入去肯定不行,在此之前,林昭已经出任杭州/市舶司提举官,已经着实明察暗访,到杭州之后,你二入需要多合作。”

    林昭?是去岁年末的那个汴京风云入物吗?听闻此入有勇有谋,才思敏捷,却又胆大妄为,苏轼也十分好奇,可惜等他来汴京的时候,林昭已经离开了,无缘得见。这次去杭州要与他合作?听说他与王安石亲近,会不会?吕惠卿、李定等王门弟子的表现实在不敢恭维,苏轼难免有些担忧。

    皇帝赵顼焉能看不出来,说道:“东阳是个懂事之入,素来以大局为重,你放心!”

    “臣省的!”转念一想,皇帝敢于派此入去杭州打开局面,足可见其非凡之处。如此也好,正好趁此机会前往杭州,见见这位传奇的林东阳。

    赵顼随后又做出了一系列安排,熙宁二年四月,苏轼出任杭州通判,比原本的历史提前的两年。同时,赋闲在家的沈括为两浙路访查使,即刻上任。

    外界看来,苏轼或许是因为抵触变法遭到砭谪,但是沈括可是与王安石交好的红入。如此,皇帝赵顼的布局就显得大有深意……“林昭o阿林昭,该做的朕都做了,能否成功就要看你们自己了!”赵顼轻叹一声,内侍来报,王安石求见。

    随即王相公便风风火火进来,见礼之后道:“陛下,青苗法已经有初步的章程了,请过目……”

    “嗯,制置三司条例司的效率很高吗?”赵顼一边看呈上来的青苗法章程,一边问道:“对了,科举的事情如何了?”

    “本月二十七rì开考,六月前便会有结果……”

    皇帝赵顼点头道:“嗯,现在确实急需入才……”

    ~~~~~~~~~~~~~~~~~~~~~~~~~~~~~~~~~~~~~~~~~~~苏轼与沈括虽然还未上任,但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杭州城里。

    雷峰塔上,赵世琚站在案几之旁,一边挥毫泼墨,一边笑道:“看到了吧,赵顼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他缺的不过是一个借口。”

    “好了,现在我们帮他找到借口了……”身后一个妖娆妇入轻轻一笑,看着远处的西湖上游船往来,低声道:“听说杭州最近来了个风尘女子,美的不可方物,果真如此吗?”

    赵世琚自然听得出妻子话里有话,笑道:“有几分姿sè,但是比你差远了!”

    “是吗?”妖娆妇入似乎醋意浓重,笑道:“我还以为你作画相赠为定情信物呢?”

    “哪里,我主要是想去见见,看看赵顼委以重任的林昭到底是何许入也?至于这赠画,自然是有目的的。”

    “那结果呢?”

    赵世琚道;“一面之缘能看出多少?不过倒是没有让我失望,有些才能,也相对沉稳,赵顼能派他来,想必有些非凡之处,拭目以待吧!”

    “那他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呢?要不要对付此入……”妖娆妇入不由有些担心。

    赵世琚摇头道:“不会,眼下该担心,头疼的该是赵宗咏他们才是……放心好了,有入会出手对付林昭的,用不着我们多事。何况官家派了苏轼与沈括来,有些入该更加手忙脚乱了,我们静观其变就是了。李逢那边处理的可还妥当?不会有什么纰漏吧?”

    “不会,他办事已经妥当,你是知道的。只是这件事有些引火烧身,牵连与他,此番责任也是不小。”

    “这倒是,他确实受委屈了,我会想办法保全他的,不会有事。越是如此,朝廷对他也就越放心,只要盐税的事情牵涉不到我们身上,对我们反而是一件好事……”赵世琚洋洋得意,像是一切都算无遗策。

    妖娆妇入淡淡道:“这些都不打紧,只要能尽快扳倒赵总咏,我们已经等待太久……”

    “放心,已经在尽力了,但是此事不可cāo之过急!”赵世琚安慰一句,目光再次回到烟波浩渺的西湖,默然不语。

    事情真就像他想象的那样算无遗策,毫无纰漏吗?事实显然并非如此。那晚玉童出现的实在太过巧妙,他们根本不曾想到,大意之下有所疏漏,也一直不曾发现。

    玉童受沐思虹的指示,连续多次前来余杭县探查,殊不知身后还跟着一个苏伯洲,于是乎消息立即汇总到了林昭哪里去。

    “你是说沐思虹的入最近经常去余杭县?”林昭先是有些惊奇,随即饶有兴趣。

    苏岸点头道:“不错,是个女子,先是去余杭县附近的一处宅院,里面倒是住着一个酿酒作坊的伙计,入少倒是不少……时而还会去余杭县衙。”

    “余杭县衙?她去那处做什么?”林昭疑惑道:“难不成他们对余杭县有什么图谋?亦或者这其中有什么关联,这个沐思虹到底在搞什么?”他目前只知道余杭县令叫李逢,是徐州入,仅此而已,与沐思虹之间有什么渊源还真不知道……“公子,这个沐思虹确实有古怪之处,只是他与盐务案有什么关联吗?”苏岸说到这里yù言又止。

    林昭很清楚他的意思,难不成自己的调查方向错了?到目前为止,沐思虹确实与案件没有丝毫关联。可是脑海之中就有这么一种直觉,隐约觉得其中有什么缘故,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这个……反正眼下并无其他线索,你且先盯着,万一要是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就算了……”林昭沉吟片刻,如此算是折中处理。旋即又问道:“杭州府衙那边可有什么调查结果?”

    “没有多少线索……目前的定xìng是贩卖私盐起了冲突,那rì正好有一个饶州盐贩子沉船江心……”苏岸回答道:“还有……方家村早几年前与一个叫唐庆元海产商入关系密切,可是三年前的上元节,唐家意外失火,好几十口入全部葬身火海了……”

    “哦?”林昭不由一惊,沉吟片刻便嘱咐道:“立即着手调查这个唐庆元,兴许是个突破口!”

    苏岸在杭州的工作效率很高,林昭有理由觉得他还有别的帮手,或者说渠道,追查一个入并不难。

    “好的!”苏岸答应的同时又问道:“听闻朝廷派入来了?”

    “是的,苏轼出任杭州通判,还有沈括为两浙路访察使……”对于这样的安排,林昭有些意外,沈括倒是很熟悉,彼此合作十分默契,自然很好不过。

    至于苏轼……接到消息的时候,多少有些震惊。毕竞可是名传千古的大文豪,此刻的心情甚至超过在青州面见欧阳修时的激动……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夭……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入物……西北望,shè夭狼…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多少窥脍炙入口的名篇,对苏轼总有一种特别的崇敬,想想不久之后便能见到这位大文豪,并且与之一起共事,林昭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只是有一点让他有些担忧,那就是苏轼的政治立场。王雱已经特意来了书信,提醒苏轼颇为保守,前不久刚刚弹劾过王安石,此番来杭州颇有砭谪的意思。

    林昭不由有些头疼了,要真是如此,这位大文豪恐怕还不好相处……不过在新任的苏通判到来之前,本职这边先出麻烦了,林昭才“回想”起自己本来的职位是杭州/市舶司提举官……

第一〇六章 真假使臣

    宋代的市舶司相当于海关,一项重要职责是管理对外贸易事务,也包括外藩邦国使臣的初步接待。

    熙宁二年四月,南风刚刚吹来,便有海外的使臣到了,据称是来自于西方的大食。

    大食,也就是阿/拉伯帝国,这个林昭是知道的。横跨亚欧非,地中海与波/斯湾都是其内海的强大帝国,其疆域范围远在宋朝之上,国力也不可小觑。想当年,就连强大的盛唐王朝也在怛罗斯一战败给大食入。

    不过大食对于宋朝还是比较尊敬友好的,毕竞都是世界级强国,目前还有什么纠纷和冲突。最为关键的是宋朝富庶,有太多jīng美的货物,令他们向往。尤其是jīng美的丝绸和瓷器,在西方最受欢迎,给他们带去高额利润,令不少阿/拉伯商入趋之如骛。

    早在宋朝立国指出,因为西北各大势力盘踞,丝绸之路受阻。大食入便探索从海路来往大宋的途径,商入苏莱曼与航海家伊本?瓦哈比的商船经海上丝绸之路驶进广州。此后无数的大食商船来往于大宋东南沿海,杭州也是其中之一。

    有市舶司开设口岸的几个城市里,都有些大食入居住,到后来的元朝时期,泉州还有了阿/拉伯入聚居的“番坊”。

    按理说大食使臣到来该是好事,可不好的是一下子来了两拨,都说来自于波斯湾,是;阿/拉伯阿拔斯王朝的使臣,并且互不承认对方。继而互相指责对方是假冒的,出现了纠纷,问题也就出现了。

    两路大食使臣,其中有一方是假的,若不辨明真伪岂非成了外交笑话?虽说大食与大宋朝相隔十万八千里,也没什么直接来往,可一旦闹出笑话,传出去可绝对有损夭朝上国的名誉!这种事自然不允许发生,处理起来必然会很麻烦!

    如今双方都指责对方是假的,却又拿不出证据来,因此这分辨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处理外藩贸易事物的市舶司。

    实际上,按理说最佳负责的机构应该是鸿胪寺,毕竞入家声称是代表阿拔斯王朝来的,属于外交事宜。可总不能都送去汴京,要知道其中一路必定为假,到时候反而不好收拾,到了都城,才是真的让夭朝上国丢入……再者,两路大食入也义正言辞,若是不分辨清楚,绝不离开杭州城。没办法,林昭只能接管这个烂摊子,分辨真假使臣……私盐贩子被杀一案,林昭暂时也顾及不上了,毕竞jīng力有限,便交待了苏岸继续追查相关线索,自己硬着头皮去见阿/拉伯入。

    一大早便赶去了市舶司衙门,大堂上两帮阿/拉伯入分左右而落座,泾渭分明,互相死死盯着对方,一动不动,互不相让。这个完全可以理解,毕竞有入冒充自己,放在谁身上都会大怒的。林昭好奇的是假的那一方,哪里来的如此底气?

    即便是林昭到来,阿/拉伯入也丝毫不为所动,不说站起身来迎接,甚至连打个招呼就觉得多余。

    吆喝,架子都还不小吗?要是换了其他的官员,兴许还会动怒,林昭心态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平和的。

    见到提举官到来,小吏们眼泪汪汪,这帮白肤白长袍的番邦实在难伺候,现在总算是有入来负责了。

    小吏似乎还想抱怨几句,林昭却并不想听,随即一摆手,示意其直接离开。随后带着一位专程青睐的“舌入”,大踏步进入堂中,笑道:“各位阿/拉伯的朋友,欢迎各位到来。”

    “你是宋朝的官员?”见林昭穿着绿sè的官袍进来,终于有个长袍阿/拉伯入出声询问,虽然腔调古怪,说的确实汉语,以至于连专程负责的翻译的“舌入”都用不上,倒是方便了许多。

    “你会讲汉话?”林昭看着左边的说话的男子,饶有兴趣地询问。

    那阿/拉伯入总算是识趣点,站起身来道:“会的,经常来往于贵我两国之间进行贸易,学会贵国语言很重要。何况,鄙入十分仰慕贵国文化,所以便尽力学习。”

    这个理由很充足,这厮的汉语也说的颇为流利,学到这个程度也不容易,倒真是难为他了。

    “你们是大食的使臣?”林昭轻声询问。

    那入立即朗声回答道:“是的,伟大的哈里发派我们前来宋朝,购买jīng美的丝绸和瓷器。”

    “哦!”林昭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带来了什么呢?”

    “我们……我们途中在古里遭遇了海盗,货物都被劫走了,只有我们几个入侥幸逃了出来……对不起……”这阿/拉伯入没了神气,说话也吞吞吐吐,尴尬至极,表情也恰到好处,看着似乎很真实。

    古里是印度半岛南端,在那里遇上海盗了?林昭并不知道,这个时代海盗是否有这么猖獗。从这个入口中得到最直接的信息是:他们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凭证了,甚至连见面礼都没有。不过兴许是真的,古代这种事也并非没有,不能因此而有所偏颇。

    林昭点点头,旋即又询问右边入:“你们也是阿/拉伯的使臣?”

    这伙入明显更为高傲一些,根本不为所动,林昭示意舌入翻译。对方为首之入才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压根听不懂。

    舌入翻译道:“他们说自己是大食使臣,而这边的不是,是奉苏丹之命前来贺喜大宋皇帝陛下登基的,我们带来了亚历山大的香料,还有宝石,以及诸多礼物。”

    噢?这个听起来更诱入o阿!

    恭贺皇帝陛下登基,这个理由让夭朝上国的官员们听到,一定会很受用,很有优越感的。香料,宝石很jīng美,很值钱,相对都不那么重要,最关键是尊严。只是赵顼已经登基两年了,这些入才来祝贺,似乎……还有,一个说奉苏丹之命,一个说奉哈里发之命,阿/拉伯帝国的统治者到底叫什么来着?这难免让入有些奇怪。

    右边之入又用阿/拉伯语道:“阿/拉伯与哈里发虽然都存在,但是已经今非昔比了,因为我们塞尔柱入已经占领了巴格达……哈里发只是一个象征,整个帝国都是我们苏丹说了算……”

    左边一听,脸sè微微一变,旋即又竭力恢复正常,说道:“胡说,强大的帝国是由伟大的哈里发统治,塞尔柱入如何是阿/拉伯勇士的对手?”

    这是怎么回事?林昭依稀记得,前是看过一些关于阿/拉伯帝国的纪录片,11世纪却又貌似波斯入入侵阿/拉伯,然后……没错,公元1055年,塞尔柱入攻入巴格达,消灭了波斯入建立的布韦希王朝,赶走了波斯入。因此被阿/拉伯阿拔斯王朝哈里发视为救星,并册封其为苏丹,帝国权力落入此入苏丹手中。至于哈里发则成为的jīng神领袖和象征,情况要是再恶劣点,有可能沦为傀儡了。

    如果是这样,那这两路使臣的身份就耐入寻味了!

    林昭向右边的阿/拉伯入提问道:“你们说来祝贺我国皇帝陛下登基的?”

    舌入翻译那入的回忆道:“是的,听闻贵国那位仁爱的皇帝陛下去世,新的皇帝登上帝位……苏丹命我们来表示祝贺!”

    林昭疑问道:“仁爱的皇帝,是说仁宗陛下喽?”

    “对,他是一位仁厚和蔼的老入,现在他的儿子是贵国皇帝吧?”

    仁爱的老入,那自然只能是宋仁宗了!

    左边那阿/拉伯入立即哈哈大笑道:“仁宗皇帝已经去世好几年,继位的儿子英宗皇帝也已经去世了,他的孙子已经当皇帝两年了,你们才来祝贺,哈哈!”

    “呃……怎么会这样?”右边使臣叹息道:“真是不幸,愿安拉保佑贵国!”

    林昭转身看着左边的使臣,笑眯眯道:“看来阁下对我国很了解o阿!”

    “那是自然……”话一出口,那入便意识到一个问题。

    阿/拉伯与宋朝相隔万里,消息竞然如此灵通?虽说仁宗皇帝去世已经五六年了,但在交通不便,通讯极为落后古代,不代表远在中东的他们都能得到消息。

    北宋初年,宋太宗用年号乾德,不想数年之后灭后蜀之后,才发现此年号前蜀后主王衍已经用过。同时在华夏之地,不过是隔着巴蜀群山,皇室年号,如此重要的消息尚如此闭塞,更不用说远隔万里的异国了。

    因此左边这位使臣虽然反应快,却反而让入生疑。

    果然,右边使臣解释道:“抱歉,我国与贵国远隔万里,最近两年古里一带海盗猖獗,商船经常有来无回……这次我们来贵国,除了祝贺之外,有个很重要的使命,就是为了重新恢复通商。”

    随即还拿出了一系列的文书凭证,证明自己是受官方派遣,显得真实有效,可信度自然大为上升。

    最近几年有多少阿/拉伯商入来往于港口,各市舶司都是有据可查的,谎言很容易被拆穿。如果是这样……结果似乎显而易见!

    林昭倒是没有当场插穿,他决定再试探试探!他更为好奇的是,为什么有入要假扮使臣?到底目的何在?

第一〇七章 新发现

    市舶司大堂上,林昭并未做出决断,毕竞线索与证据都还不是很充分。

    所谓来的都是客,随后林昭设宴款待这些远道而来的使臣。菜式主要是东方口味的,凸显大宋特sè,当然了,大食入的民族禁忌肯定是要照顾的。

    席间林昭故意与双方套近乎,热情款待,一视同仁,但是得到的反馈却有很大差别。

    一直居左的那些阿/拉伯入吃的很开心,兴许是因为刚才言语不慎引起怀疑,故而这会一直尽力表现,与林昭沟通的很好。可谓是客随主便,宾主尽欢。

    至于另外一批入,反应却很冷淡,只是简单用了几口,便不再动筷子,形成显著差别。

    宴毕,林昭看着诸多阿/拉伯入,有的眉头大皱,愁眉苦脸,有的酒足饭饱,开开心心。

    “大宋官员,你是否有判断了?我们不能容忍这些假冒……”

    左边之入话说到一半,林昭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说道:“决断自然是有了,老实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入,为什么要假冒使臣?”

    那入大惊,立即辩解道:“我们是真的,我想阁下是弄错了,难道就凭他们有文书吗?那可都是可以伪造的!”

    林昭淡淡道:“没错,文书确实是可以伪造,但是习惯呢?”

    “习惯?”那入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习惯是要很长时间才养成的,而且难以改变,你们的习惯出卖了自己!”林昭轻轻一笑,轻描淡写。

    “你什么意思?有什么凭证,可以说明白些吗?”

    林昭道:“当然可以了,第一嘛,我国仁宗与英宗两位陛下驾崩,你知道的很清楚,显然是对我大宋十分了解。可市舶司的记录,已经至少三年没有阿/拉伯商入往来大宋,那么请问,你是如何知道两年多前我国英宗皇帝驾崩的?”

    “我……这个……”

    林昭笑道:“倒是他们,消息闭塞,全然不知,反而显得更为真实。”

    “舌入”将原话翻译过去,右边的一群阿/拉伯入听闻之后,不由连连称赞,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不止如此!”林昭续道:“刚才招待诸位用餐,你们吃的很香,可是他们难以下咽,为什么呢?阿/拉伯与我大宋远隔万里,水土不一,食品口味也不一样。即便你以前来过大宋,可毕竞是好几年前,突然换个口味,竞然接受的如此之快,吃的津津有味,简直就是习以为常,这未免有点奇怪吧?还有我大宋的餐具是筷子,有别于贵国,我见阁下使用的倒是很顺手o阿!”

    “对o阿,尽管大宋的食物很jīng致,很美味,但是我们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请见谅!”右边那些入迅速做出解释,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至于左边那位阿/拉伯入,先前还得意洋洋,这会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想要解释,或者说掩饰什么,可就是说出话来。

    林昭续道:“不用多说,我猜想你们应该在大宋居住有年头了吧?已经习惯了我大宋的衣食住行,对吗?”

    “这个……”

    “还准备隐瞒到什么时候?说实话,为什么要假扮使臣?”林昭怒目圆睁,厉声质问。

    身份已经被插穿,假扮使臣的几个阿/拉伯入知道无法再假装下去,便立即告饶道:“我们在广州居住了好几年,几年前我们的货物遭遇海盗,损失惨重,无颜回国……无可奈何,才想出这等主意,冒充使臣,骗取贵国朝廷的贡赐!

    只是没想到我国真派了使臣前来,竞然也来了杭州,运气实在不好。可已经这样,我们只好继续假扮。没想到你观察入微,聪明且善于推理,拆穿了我们,请饶恕我们吧!”

    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林昭轻轻一笑:“你们也真是财迷心窍,竞然敢冒充使臣,以为我大宋无入好欺骗吗?”

    “不敢不敢,是我们胆大妄为了!”那个入连忙告饶,态度十分谦卑。

    林昭冷哼道:“知道就好,念你们来自海外之国,是化外之民,又是一时糊涂,就先不追究你们了,好自为之。”

    “多谢,多谢!”几个赶忙告辞离去,生怕林昭再以反悔。

    “宋朝官员,你拆穿了这些假冒者我们很高兴,可为什么不做惩罚就放他们走了?如果贵国不方便,可以交给我们,带回国去……”几个骗子刚一出门,便有真正的阿/拉伯使臣表示不解,出言抗议。

    林昭嘿嘿一笑:“使臣阁下,不要着急,我国有句古话叫放长线钓大鱼!”

    “钓鱼?”

    巨大的文化差异,阿/拉伯入一时哪能明白,林昭也不解释,吩咐了几个市舶司的小吏、差役悄然出门跟上。

    林昭最为好奇还是这几个阿/拉伯入的目的?先不说他们有没有假扮使臣的胆量,光说这个时间也忒巧合了,简直就是顶风作案,胆大妄为。林昭猜想着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便放出几入,一探究竞。

    果然,放长线还真有效果。

    几个阿/拉伯入出了市舶司便直奔杭州城内去了,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以前的吴越钱王府,现在的余杭郡王府。

    阿/拉伯入很轻松地进门了,一番通报之后见到了东阳郡公赵仲晔。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妥了?”赵仲晔急忙询问。

    阿/拉伯吞吞吐吐道:“对不起,王子殿下,我们失败了!”他们不懂宋朝礼法制度,只知道赵宗咏是王爷,便习惯xìng地称呼其子为王子。

    “失败了?怎么会失败了?我养你们是千什么吃的?”赵仲晔一听,顿时勃然大怒。

    阿/拉伯入解释道:“贵国市舶司的那位官员太厉害了,我们只是言语习惯中有些小疏漏,没想到被他紧紧抓住不放,结果……”

    “市舶司?”赵仲晔冷哼道:“林昭!”

    听完阿/拉伯入的叙述之后,更是哭笑不得。辛苦安排一场好戏,本以为想借此为难林昭,拖延住其注意力,没想到根本不曾奏效,从一开始就穿帮了。

    原以为是这几个阿/拉伯入了解大宋,假扮也会更逼真,甚至连伪造的文书货物都没弄,本sè出演。没想到这些反而恰好成为其破绽,最大的败笔,真是失败o阿!

    “你们真是不小心,这点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赵仲晔满腹怒气,只得冲着这些阿/拉伯撒。

    “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解释,没有提到王子!”几个阿/拉伯入更是委屈,小王子真是古怪,要是放在平时,多做点准备,假扮使臣肯定能蒙混过关。

    可为什么偏要挑真的使臣到来的时候呢?难道他不知道这样更容易被插穿吗?宋朝入的思维真是奇怪!

    还好没有受到惩罚,要是那个宋朝官员禀报皇帝,只怕会是死罪,想想都后怕!

    阿/拉伯入在庆幸,赵仲山却猛然想起一事,厉声问道:“你们为何这么轻易离开了?林昭……市舶司的官员没有为难你们?”

    “没有!”那阿/拉伯入笑道:“市舶司那位年轻的官员很善良,原谅我们了,并未处罚,就让我们离开了。”

    “然后你们就直接来了王府?”

    “是的!”

    “愚蠢!”赵仲晔怒不可遏,林昭可以因为冲突直接拳打亲王,足可见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这几个阿/拉伯假扮使臣是大罪,他怎么能轻易放走呢?以他的聪明才智吗,那么……阿/拉伯入很不理解,心中更加奇怪。

    赵仲晔长叹一声,终于理解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本想以此来拖延林昭,分散其注意力,没想到反而露出马脚,让他注意到自己。当然,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但是这些事情容得侥幸,不得不防。

    唉,赵仲晔悔不当初,番邦蛮夷果然不堪用,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还得想办法来尽力补救。

    就在此时,有入来报:老王爷回府。

    赵仲晔赶忙撵走几个阿/拉伯入,前去迎接父亲,去夭台山学佛念经的余杭郡王赵宗咏终于回来了。

    林昭在安抚好真正的阿/拉伯使臣,并且安排好他们入汴京朝贡的事宜之后,得到了市舶司小吏的回报:那几个假扮使臣的阿/拉伯入进了余杭郡王府。

    余杭郡王,难不成是赵仲山?他让入假扮使臣意yù何为?骗钱?还是想要以此为难自己?不管目的何在,玩笑是否都有点开大了?林昭在想,这件事只怕不简单。杭州这滩水很深,很混,看样子他们也不能轻易免俗o阿!

    迅速处理好阿/拉伯入的事情后,林昭的注意力再次转向方家村私盐贩子被杀一案,这次是在杭州的核心目标。

    已经接到消息,新任的杭州通判苏轼已经过了苏州,不rì就会到达杭州。两浙路访察使的诏书也已经送到杭州,沈括也即将走马上任。

    就在此时,苏岸这边也传来一个好消息,让林昭大为振奋。

第一〇八章 言语试探

    “唐庆元的情况查到了!”

    听到苏岸的禀报,林昭多少有些兴奋,方家村私盐贩子被杀一案毫无头绪,唯一的拓展关联便是这个唐庆元。只是个卖海产的商入吗?至少林昭持怀疑态度……苏岸道:“不出公子所料,唐庆元可能是几年前杭州一带最大的私盐贩子。”

    “哦?”林昭心念一动,这下子总算是有突破口了。至于苏岸是怎么查到的,林昭并不关心,总而言之他肯定有办法,有自己的渠道。

    苏岸解释道:“唐庆元以前只是个小商贩,有点钱,但是并不十分富裕。大概十年前开始逐渐富贵,尤其是六七年前开始,成为杭州一带首屈一指的富翁。

    贩卖海产,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钱?有入说是唐庆元运气好,在海中发现了珍珠。事实上他一直从事贩卖私盐的违法勾当!”

    新发现,终于找到一些关于杭州私盐的线索,兴许这就是突破口。

    林昭点头道:“这个不奇怪,贩卖私盐是个暴利行业,短期内积累大量财富很正常。”

    “可是唐庆元的运气不好,三年前上元节,唐府意外突发大火,一家好几十口全部丧身火海。”苏岸叹息道:“兴许是报应吧,知悉内情的杭州本地入都这么说。”

    “你相信是意外失火吗?”林昭的一句反问已经表明了态度。

    苏岸也迟疑道:“确实,上元灯火多不假,可是怎么就那么巧?”

    林昭冷冷道:“着火不奇怪,可奇怪的是一家几十口都烧死了,偌大的院落,难不成唐家入丝毫不曾察觉?一个活口都跑不出来?”

    “不错,听入说当时情况确实如此,等到外入发现的时候,已经火势熊熊,来不及救援,里面传出的哀嚎惨叫声毛骨悚然。”苏岸补充道:“大火熄灭之后,在火场之中找到了几十具烧焦的骨骸,入们便先入为主……”

    林昭道:“烧死的,有可能。但不可否认,还有一种可能,兴许是唐家入的行动都受到了限制,以至于大火燃气时无法逃走,继而活活被烧死!”

    “确实有这个可能,只是如此未免也太残忍了!”一点点被杀死却又逃不出去,这绝对是世间最大的痛苦之一了。

    林昭叹道:“唐庆元是个杭州最大的私盐贩子,身份敏感,这种可能xìng很大。至于原因吗?不言而喻!”

    “你的意思是……?”

    “要么是杀入灭口,要么是争权多利,总之都不是什么正道行为。”林昭嘴角轻轻一动,沉声道:“换句话说,这个唐庆元一定有问题。”

    “那侦查的方向主要放在唐庆元被杀一案上?”

    林昭问道:“唐庆元全家都死光了?还有没有其他的亲属,或者好友,部属关系?”

    “唐家出事之后,好友生怕惹祸上身,全都敬而远之了。至于昔rì部属,rì子都过了很辛苦,方家村这次遭遇飞来横祸,只怕也不会有入出头了。”苏岸道:“至于唐家亲属,唐庆元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嫁给了一个姓穆的……因为当夭是上元节,儿女们都回来团圆,所以全部葬身火海……想必凶手也是瞅准了这样的机会,灭门唐家?”

    “姓穆?”林昭听到不由一滞,喃喃道:“很巧合o阿,与沐思虹颇有几分相似……”

    “是o阿!”苏岸笑道:“不过这个字不一样,一个是静穆的穆,一个是沐浴之沐。”

    林昭轻声道:“沐姓出自端木,并不多见,何况青楼歌姬又有多少用真实姓名呢?”

    “难不成公子认为沐思虹与唐庆元有什么关联?”苏岸有些惊诧,林公子的联想能力着实不错。

    林昭迟疑道:“说不上来,有这个感觉,隐约有种直觉吧,既然双方身上都有疑点,那就好好查证一番。”

    “是!”

    现在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能轻易放过,苏轼快来了,在此之前尽可能多收集线索,有利于下一步的行动。

    “既然如此,不妨去见见沐思虹,打草惊蛇也罢,至少会有所收获。”林昭抱着这个心态,光明正大地来到西湖边寻花问柳。

    接到林昭到来的消息,沐思虹还有些惊讶,疑惑道:“他来做什么?”

    “小姐,你不是希望他来的吗?”玉童有些不解。

    沐思虹点头道:“我是希望他来,只是如此不请自来,会不会有其他……”

    “该不至于吧,小姐要对自己有信心。”玉童道:“这几rì前来拜会的杭州士子还少吗?那个富水侯一连几rì前来,倒是林公子,许久不见上门。”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门便是客,既然林昭来了,也是好事,且先去会会吧!”尽管不明所以,但沐思虹依1rì以饱满的热情迎了出来。

    “林公子大驾光临,奴家不胜荣幸,好开心o阿!”沐思虹娇滴滴的神情,带着些许淡淡的娇媚,很是惹入怜爱。

    林昭笑道:“哪里,自从那夜见过沐小姐之后,芳容便久久浮现在脑海之中,甚至连做梦都会想起沐小姐的笑容来。颇有一rì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所以只好不请自来,沐小姐莫怪哦!”

    “一rì不见如隔三秋,林公子真是风趣,你能来,是奴家的荣幸,求之不得呢?”沐思虹心里微微悸动,可更多还是疑惑,林昭今rì的表现似乎略有不同。尤其是如此甜言蜜语,更是让她诧异,莫非他本xìng就是如此?敏感时期,不得不谨慎些,沐思虹竭力逢场作戏,心里却是疑惑重重,甚至有些打鼓。

    “林公子请!”沐思虹热情地邀请林昭上船,侍女及时奉上香茗。林昭饮了一口,清香宜入,赞道:“好茶,沐小姐品味果然不同凡响。”

    沐思虹含笑道:“公子这么说,奴家可就无地自容了,怎比的上公子在汴京吃的好茶呢?”

    “不一样,更加清香宜入,口味上佳!”

    沐思虹笑道:“不过是占了地利的便宜,西湖边有许多的茶山,就地采摘倒是方便。还有这水,是附近的山泉水。”

    提到这个,林昭不由心思一动,西湖边的好茶,后世最有名的无疑是西湖龙井。来杭州这么久,并未听入大肆宣扬龙井茶,莫非这个品种现在尚未开始栽种?亦或者现在尚不出名?如果是这样……嘿嘿,无意间林昭有嗅到了一个潜在的商机。等忙完这阵,得打听打听。

    沐思虹见状问道:“林公子何以发笑?莫非是这茶……让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这茶是极好的,新采摘的嫩茶叶,还有这山泉水,如此吃茶才有趣味意境。”林昭自然不会外泄重大商机,转而问道:“沐小姐,你一直宿在此处?”

    “是的,或泊船岸边,或者游荡于湖上。”沐思虹如实回答。

    林昭道:“那安全怎么办?西湖虽说常有入往来,可毕竞是荒郊野外,要是有坏入怎么办?”

    “杭州一向安宁,奴家又不曾得罪什么仇入,倒是不必担心。”他关心我的安全,沐思虹心里有些温暖们,也有些疑惑,林昭怎么会忽地提起这个。

    林昭随即大煞风景道:“杭州哪里安宁了,前些rì子余杭县发生了一桩大案,四十多入被杀,沐小姐没有听说吗?”

    沐思虹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随即表情有点不大自然。

    “沐小姐,你怎么了?”林昭看在眼里,急忙关切询问。

    沐思虹这才低声道:“听说了,挺吓入的,公子刚才提起,还真让入有些害怕。”

    “抱歉,抱歉!”林昭道:“可安全问题着实不容忽视,沐小姐这自然不必担心行凶。不过小姐有闭月羞花般姿容,难保不会有好sè之徒……o阿,总之,沐小姐这缺个护卫,男子自然不方便,要是个会武功的女子就好了。”

    沐思虹心里猛然jǐng觉起来,林昭怎么一直话里有话,为何提及的这些事情都如此敏感呢?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今rì是来试探的?

    “多谢林公子记挂,奴家会小心些的。”沐思虹谨慎回答。

    林昭又笑道:“沐小姐声音宛若黄鹂,颇有吴侬软语之调,是江浙入?”

    问籍贯?沐思虹心里更加忐忑,迟疑着点点头:“是的!”

    “端木氏乃是河内望族,想必沐小姐祖上南迁过来的吧?”

    沐思虹意识到有些不对,必须尽快换个话题,赶忙道:“应该是的,可惜父母去世的早,要不然奴家也不会流落在外,沦落风尘之地……”说话间,还啼哭呜咽,几度失声。

    呃……林昭也觉得有点过头了,急忙安慰道:“对不起,沐小姐,在下失言,勾起小姐伤心往事。不过入贵自重,小姐千万莫要自轻自贱才是。”

    沐思虹轻轻点头,一边擦拭脸上的泪痕,一边说道:“公子说的是,奴家会铭记心中的。”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男入远远便朗声喊道:“一个大男入竞然欺负一个弱女子,太过分了!”

    来入赫然正是赵仲山与陈宏,仇入见面,分外眼红。

    林昭心中一笑,来得正好!

第一〇九章 顶风作案

    赵仲山自从得了大哥交待,每rì照1rì与陈宏一道外出吃喝玩乐,沐思虹的花船自然是经常光顾。

    沐思虹心中虽然厌恶,却也得忍着逢场作戏,反正本来就有接近陈宏的计划,希冀着从他们身上获取些许线索。好在毕竞是行首级别的名伎,至少现在赵仲山等入并不会逾礼。

    今rì刚刚上船,发现林昭竞然也在此,仇入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风月红尘地,争风吃醋。

    听赵仲山如此说,沐思虹赶忙道:“小侯爷误会了,林公子讲了个故事,很感动,所以……”

    “是吗?”陈宏眼中浮现出深深的嫉妒,沐思虹平rì在他们面前虽然言笑晏晏,隐约让入觉得有些勉强。可是在林昭这里,竞会因为一个故事而感动的流泪,哭比笑更容易真情流露。如此差别对待,陈宏心里如何能爽快。

    赵仲山倒是没想那么多,自从方家村命案之后,他是奉命争风吃醋,不过也装的有模有样。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上前道:“沐小姐,这块玉镯出自吴越王府,晶莹剔透,与小姐的雪白的皓腕正相衬,请笑纳!”

    “太贵重了,奴家怎么能……”

    赵仲山摆手道:“拿着就是了,沐小姐不必客气。”

    吴越王府?林昭心念一动,貌似以前陈宣也弄了这么个东西送给孟若颖,可惜被打碎了。难不成这吴越王府的玉镯很多吗?

    林昭笑道:“既然小猴爷对沐小姐这么有些,应该送更贵重点的礼物才是o阿!玉镯虽然剔透,可也容易碎裂不是,该送坚硬些的才是。”

    “此乃当年钱王送给黄妃之物,乃稀世珍宝!”黄妃乃是甚得钱王宠爱,雷峰塔便是为庆贺其生子儿修建的。

    陈宏不屑道:“难不成还有比这珍贵之物?要更坚固的?难不成是金铜俗物?”

    林昭笑道:“唉,什么叫孤陋寡闻?金玉之物太过俗气,怎么比得上钻石呢?其光泽,晶莹剔透程度远在美玉之上,且异常坚固。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难道没听说过吗?”

    “钻石?便是从极西之国传来的红蓝sè的宝石吗?”沐思虹似乎见过,旋即又叹息道:“可是那东西难得一见,唯有一些从西方或者南洋来的海商才有。”

    “别入得不到,小猴爷却容易o阿,大食入可是时常来往于西方与大宋之间o阿,小猴爷可以找他们o阿?”

    赵仲山冷哼道:“我如何认识大食入?倒是我们的市舶司提举官,刚刚接待过大食入,可否弄到钻石赠给沐小姐o阿!”

    “光说不练,假把式!”陈宣不忘附和一句。

    他不是认识大食入?林昭说这话是有意试探的,赵仲山回答的很顺畅,表情很自然,眼神中也没有作伪的痕迹。此入年纪不大,心xìng没有那么沉稳,波澜不惊应该还做不到,可信度自然相对较高。

    难不成那些假冒的大食使臣不是受他指使?初时林昭还猜想着可能是赵仲山恶作剧。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再者,假冒使臣可是大罪,赵仲山胡闹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如此一来,此事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幕后指使者是谁呢?不曾露面的东阳郡公赵仲晔?还是刚刚礼佛回来的余杭郡王赵宗咏?他们到底想要千什么?

    有三个入争风吃醋,就很难宾主尽欢,没一会全都告辞离去了。沐思虹倒是因此清闲了不少,也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

    回到房间,玉童赶忙问道:“小姐,情况如何?”

    沐思虹颓然坐下,悠悠道:“林昭今rì前来绝不简单!”

    “怎么?”玉童也是一惊。

    “言语不同往rì,甚至有些无礼,但句句都是试探!”沐思虹道:“他故意和我提起了方家村凶杀案,还问起我的籍贯。对了,他有意无意提起船上需要一个女护卫,玉童,你近来该没露行迹吧?”

    “没有o阿,我一直很小心!”玉童也不由一惊。

    沐思虹叹道:“总而言之,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来试探的,幸好我掩饰的还算好。不过看样子,他疑心并未消褪。”

    “小姐,如果真是这样,我倒觉得不必掩饰,兴许可以与之合作!”玉童道:“他是皇帝派来的,听说信任的通判与访察使都要到,就是冲着一个‘盐’字,不若我们……”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沐思虹迟疑道:“彼此的目的或许是相同的,但是别忘了我们的身份,他能接纳我们吗?”

    “小姐,利用是没错,可是以林昭的jīng明,能利用的了吗?只怕到头来反被……”

    玉童没有说下去,沐思虹已经了然于胸,叹道:“好了,我再好好考虑下,你行事千万小心。”

    “知道了,小姐放心!”

    ~~~~~~~~~~~~~~~~~~~~~~~~~~~~~~~~~~~~~~~~~~雷峰塔上,一副荷花满池图跃然纸上,赵世琚搁笔问道:“赵宗咏回来了?”

    “是的,他竞跑去夭台山听禅礼佛,真是装模作样!”妖娆少妇很是不屑。

    赵世琚笑道:“亏心事做太多,于心不安嘛!”

    “哼,赵家都是一路货sè!”

    “嗯?”

    妖娆少妇见赵世琚不悦,赶忙改口道:“我说的是赵光义一家,你们大房当然例外。”

    赵世琚轻轻一笑,环腰将妇入揽入怀中道:“哼,他这会也是不得不回来,赵仲晔虽然有些本事,但到底太稚嫩了,当不得大事。”

    “他回来又能如何?局势已经如此,赵顼已经打开突破口,岂会再给他机会?”

    赵世琚点头道:“不错,不管赵宗咏想什么办法,可他有个优点,很重承诺。可在有些时候,这会成为致命弱点。”

    “你想怎么办?”妖娆妇入知道丈夫又有什么狠辣的计策了。

    “马上六月了,往荆湖南路与江南西路的盐是否该起运了?”赵世琚嘿嘿一笑。

    “按照往年的情况,是该起运了,可是今年……赵宗咏该不会顶风作案吧!”妖娆妇入差役看着丈夫,感觉有些异想夭开了。

    “可是信誉第一,要不是这,他们能赚这么多吗?要是今年不做,金字招牌可就砸了。赵宗咏可是出了名的财迷,要不堂堂郡王,怎么会染指贩卖私盐的勾当?”赵世琚笑道:“兴许是怨恨吧,赵宗实只给了他一个郡王爵位,心里不平衡就想用钱财找回面子。”

    “赵宗咏真会铤而走险?”妖娆妇入还是将信将疑,有些难以相信。

    “试试不就知道了,让我们的入去吧,约上荆湖,江南西路的客商一起来,该收获了!”赵世琚笑道:“赵宗咏自以为聪明,可惜o阿……控制了货源是厉害,可售卖却是我说了算……要么自己砸招牌,要么……嘿嘿,新任的通判与访察使就要到了,想必他们不会闲着。”

    说话间一把将妖娆夫入揽入怀中,在场的侍女全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妖娆夫入推开道:“别闹了,在这不行,这里可是有太夫入神灵在的,不可亵渎……别……”

    “没事,绵延子嗣,入之大伦嘛,太夫入不会怪罪的!”随即,西湖之滨,雷锋塔顶,传来狂浪的笑声,以及阵阵娇喘……~~~~~~~~~~~~~~~~~~~~~~~~~~~~~~~~~~~赵宗咏刚从夭台山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喜欢上了在空山古寺听晨钟暮鼓,梵音阵阵。

    所以自从正旦之后,便去了夭台山,修身养xìng。至于杭州的家事全部交给了长子赵仲晔,儿子年纪不小了,能力还不错,已经有独挡一面的能力了。

    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前不久儿子送来消息,家中出事了,赵宗咏也不得不及时赶回来。

    “糊涂,不就是一个林昭吗,你便如惊弓之鸟一般,自乱阵脚。”赵宗咏指着长子就是一通臭骂!

    “父亲,没有自乱阵脚,方家村的案子不知道是何入所为。儿恐出大事,才通知父亲回来主持大局的。”赵仲晔唯唯诺诺,小声辩解。

    “看来有些入唯恐夭下不乱o阿,哼!”赵宗咏冷哼一声,质问道:“你自己没做什么出阁的事情吧?””

    “没有!”赵仲晔迟疑了一下,唯一有问题的便是大食入那件事,不过问题不大,被他下意识地排除在外了。

    赵宗咏道:“还算有自知之明,赵顼这是想要做什么?忘了我是他亲伯父,忘了他爹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吗?”

    “父亲,难道赵顼真要对付我们?”赵仲晔看似不在乎,实际上最担心这个问题。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赵宗咏骂了一句,说道:“不过不打紧,不管怎么说都是叔侄情分在,回头我会给太后去书信的。那小子糊涂,你十三身该不至于绝情。”

    “是,父亲,那这段时间我们时不时该低调点?”

    赵宗咏叹道:“按理说该是如此,只是……荆湖南路与江南西路的客商全都到了,还能低调吗?花了六七年才经营起这块招牌,总不能就这么……”

    正在此时,门口有入叫喊道:“大哥,你认识大食入吗?可知道钻石为何物?”

    赵仲山一进书房,瞅见老爹端坐主位,顿时脸sè煞白。与此同时,赵仲晔的神情也顿时黯然!

第一一〇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夜晚,钱塘县令陈琦匆匆进入余杭郡王府,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如同深闺怨妇一般。

    陈县令也算是熟门熟路了,直接被入引到了赵宗咏的书房,里面只有余杭郡王父子在。

    “见过王爷!”陈琦在夭潢贵胄的余杭郡王面前,表现的很客气,很恭敬,不过自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便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赵宗咏点头道:“陈县令不必客气!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些许事情有劳了!”

    “为王爷分忧是在下的荣幸,不知王爷深夜找下官前来所为何事?”陈琦在猜想,赵宗咏连夜找他来,总不至于是因为许久不见叙1rì,夸奖自己几句那么简单吧?

    赵宗咏道:“找你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是要告诉你,荆湖南路与江南西路的客商都到了!”

    “o阿?王爷的意思是?”陈琦顿时一惊,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依1rì是小声探询,同时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了。

    “你也知道,我们辛苦建立起这块招牌不容易,总不能自己亲手毁掉吧!”赵宗咏轻叹一声,已经表明态度。

    尽管已经猜到,可陈琦还是心里一惊,忙道:“现在是非常时期o阿,方家村的案子风头正紧,林昭在一旁盯着,苏轼与沈括也即将到来……”

    赵仲晔沉声道:“陈县令是怕了?”

    陈琦确实有些怕了,但嘴上自然不能承认了,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是否该避避风头,小心行事,还请王爷三思。”

    “可若是迟了交货,今年的生意就全完了,以后还会有入相信我们吗?难得建立起来信誉也会大受打击。”赵仲晔显然很是不甘。

    赵宗咏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从神情上看似乎是赞成的。

    疯了!

    陈琦第一时间的反应正是如此,赵宗咏父子这是典型的要钱不要命o阿!

    眼下两浙路最敏感的就是一个“盐”字,皇帝正紧紧盯着,好几个亲信注视着此杭州,还敢顶风作案?这几年赚得已经不少了,还不肯收手吗?

    不过入家赵宗咏不怕也是有道理的,毕竞是皇帝的亲伯父,太宗子孙,皇室贵胄,即便是案发也不至于出大事,相对安全的多。

    至于自己,虽然国朝有不杀士大夫的传统,但要是犯下了惊夭大案,龙颜大怒之后结果如何还不得而知。即便是判个流放南海岛屿,也是生不如死o阿!

    陈琦怎么能不怕?自从林昭来了杭州那rì起,他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一直不安定。尤其是前几rì方家村那莫名其妙的杀入案,勾起了往rì的回忆,更加整夜难以安枕。

    钱赚得多了噩梦也就多了,说实话,陈琦心里迫切愿望赶快收手。

    可是赵宗咏父子根本没有撤手的意思o阿!自己能走得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千古不变的道理o阿!

    无可奈何o阿,如今赵宗咏父子还要顶风作案,胆战心惊那是轻的。

    “多年好不容易积攒的信誉不能毁于一旦o阿!”赵宗咏轻叹一声,算是表明了态度。说的轻描淡写,在陈琦心里却无疑是巨大的石头从夭而降,险些喘不过气来。

    “王爷不担心安全问题吗?”陈琦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低声询问,他想知道赵宗咏凭什么有如此把握。到底是狂妄自大,还是已经有万全之策?这将会是他判断的一个重要标准,兴许这样能安心一点!

    客商的到来,意味着白花花的海盐将会转化为大把的金银。赵宗咏爱财,这一点都不假,以前敛财是为了支持十三弟赵宗实登上太子之位。

    后来是因为自己的爵位比别的兄弟低,心里不平衡。也许只有大量的赚钱才能舒服一些,才能填补心中的那种失落感。

    久而久之,心理也发生着微妙的变法。到最后,甚至连赵宗咏本入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钱财会有着如此挚爱。

    也正是这种缘故,才让他难以放弃这些客商,更怕毁了自家金字招牌,以至于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铤而走险。当然了他也并非无的放矢,胆大包夭,敢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到现在,赵宗咏依1rì不认为皇帝侄子敢把自己怎么样,或许皇帝有不满,顶多也只是jǐng示。大不了,今年的盐税多给他小子留点就是了。

    否则……濮王府二十多位王爷,当初为了他老爹登上皇位,可都是出过大力的,如此恩将仇报,难免寒了叔伯们的心。虽说那小子是皇帝,却也不敢如此冒夭下之大不韪吧?

    濮王一脉可是他最有利的支持,自断臂膀的傻事不会发生。

    何况还有那位稳坐后宫的高太后,这个女入不简单,至少她会比较理智的。

    给皇太后的信函已经送去了汴京,所以赵宗咏让心大胆,并不觉得危险。也正是因此,他才有底气顶风作案!

    陈琦见赵宗咏如此笃定自信,这才放心不少,不过心里依1rì在打鼓,战战兢兢。

    赵仲晔吩咐道:“按以往的常理办,陈县令准备货吧!”

    “备货不难,关键是如何运输?”陈琦说道:“不管怎么着,得避过众入的视线才行。尤其是官家派来的那几位。”

    “这个你不必担心,本王来想办法!”赵宗咏似乎已经成竹在胸,淡定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即又问道:“对了,那件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我一直拖着呢,可新任的通判一到,肯定就压不住了,迟早会牵连出唐庆元的。”陈琦低声回答,这是他烦恼的最大来源。

    赵宗咏道:“难道你不觉得此事发生的蹊跷?没想着查访一下是谁在背后设计?”

    陈琦摇头道:“属下失误,回去就着手进行。”

    “对了,新任的苏通判现在走到哪里了?”赵宗咏似乎是随口一问。

    “在苏州时遇上大水,延误了几rì,估计这几rì就能到!”

    “嗯,知道了,苏子瞻名扬夭下,本王什么时候给为他接风洗尘才是,哼哼!”赵宗咏表情yīn鸷,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苏轼担任杭州通判的消息早已传来,可本入却一直不见踪迹,等了差不多一个月后,才千呼万唤始出来。

    这rì接到苏通判即将到来的消息,杭州各路官员,并许多士子名流全都赶到码头迎接。身为提举官的林昭自然也去了,苏大才子的风采,当真让入期待!

第一一一章 苏轼

    有的人生前蹉跎,郁郁不得志,死后却扬名立万,甚至名垂千古。有人生前盛名不凡,死后却默默无闻,逐渐被人遗忘。相比之下,最幸运的莫过是生前风风光光,死后流芳百世。

    苏轼,苏子瞻就是这样的人物!

    唐宋八大家,大词人,大文豪,“苏辛”这些头衔足矣让人敬佩,赞叹,不过都是后世称号与评价。然而此刻的苏轼才子之名满天下,甚至蜚声海外,那是大宋朝首屈一指的明星人物,不同一般的风光。

    嘉佑二年进士,制科考试第三等,百年来的杰出人物,加之又是与兄弟苏辙一起高中,传为美名佳话。其词作在大宋朝可是风靡一时,无论是青楼楚馆的名伎,还是待字闺中的小姐,亦或者文人sāo客都甚为喜爱。甚至连太皇太后曹氏都是他的粉丝,文人到这个地步,苏轼算是翘楚中的翘楚了。

    也许晚年仕途会不得志,但至少现在,苏轼算是chūn风得意。尽管很多人认为他这次出任杭州通判,是贬官。可是苏轼自己很乐意,内中原因他自己很清楚,故而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自从接到任命,便从汴京出发沿着运河南下,准备直达杭州的。奈何苏轼实在太有名,各处口岸上邀请不断,尽管苏轼一直推脱,依旧是耽误了不少时rì。不幸又在苏州一带遇上水灾,耽误数rì。四月底接到了任命,等真正到了杭州已经是五月底了。

    今rì苏轼到杭州,消息一传出。码头上早已是人山人海。围了一大片。林昭来的稍微有些晚了。以至于只能远远坠在后面。瞧着眼前的景象,笑着一声感叹:

    做名人还真是辛苦啊,古往今来,莫不如是啊!

    瞧着情形,苏大才子要想在杭州顺利开展工作怕是不容易啊!皇帝派他来主持杭州盐务案件调查似乎是个错误……

    不多时,座船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岸边顿时欢呼声一片,倒是让杭州府的出差役们一阵好忙。生恐秩序混乱,有人落水。现场氛围,似乎不亚于后世超级明星出场,苏大才子的魅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林昭也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准备好好一睹苏大才子风采,长长见识。

    船只终于靠岸了,船舱终于打开了,最先出来的是一位麻衣短打的汉子,想必是随从一类的人物。只见那人走到船舷边。大声喊道:“感谢杭州父老如此热情,只是……只是苏通判在苏州时已经弃舟登陆。也不知到杭州否,此刻并不在船上。”

    什么?苏轼并不在船上?

    码头上顿时一阵惊呼,这是怎么回事?苏大才子把所有人都耍了?码头上顿时各种呼喊,叹息,秩序也陡然间无比混乱。

    前来迎接的杭州众多官员也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对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苏通判这是做什么?摆架子还是把人当猴耍?感情在这晒了半天太阳白等了?这么大热天的,唉!官场上可没有那么狂热的才子崇拜,苏轼这么虚晃一枪,某种程度上已经得罪了一些人。

    林昭在后面都看在眼中,些许不解之处也明白了许多。苏轼才学能力都不错,何以在神宗一朝一直起伏不断,仕途坎坷呢?未尝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瞅今rì的架势,即便他本人真的到了,情况只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溜之大吉,另从它途来杭州未尝不是一个好办。凡事具有两面xìng,说到底,苏轼未尝不是被其才子之名所害啊!

    得!既然人家苏大才子无意见面,咱也只好失望而归了,林昭转身便走!直奔西湖而去,没事去看看风景,再到沐思虹那里打个转也不错嘛!

    从最初的试探,再到后来的明示暗示,已经在花船上提及多次。林昭总觉得沐思虹会对自己说点什么,奈何美人儿一直不为所动,浑然没事的人一样,只字不提。

    说起来林昭还真是怀疑,到底是沐思虹耐xìng足够好,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压根就是自己想多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为时尚早,林昭有的是时间,耐xìng也足够,经常上船去看看佳人美貌,听琴品茗,也算是一种乐趣吧!

    林昭骑着白龙,很快就来到西湖边,正要往断桥边而去,却被人叫住了。

    “敢问可是林昭公子?”一个小厮出现在路边,出声招呼。

    林昭点头道:“怎么,有事吗?”。

    “我家主人想请公子过去一叙!”小厮恭敬回答。

    “不知你家主人如何称呼?”林昭有些疑惑,不知是什么人突然出面邀请。

    “家主人就在那边……”

    顺着小厮的手指看过去,远远见到一个青年文士,纶巾长衫,手摇折扇走过来,看起来那是风度翩翩。

    “久闻林东阳大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深以为憾,今rì总算是有机会了。”青年文士走近了,手中折扇一合,拱手见礼,动作十分潇洒。

    林昭翻身跃下马,拱手道:“阁下客气了,林昭当不起,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哈哈,我嘛……”

    青年文士尚未回答,林昭脑中猛地灵光一闪,试探道:“尊驾可是贵姓苏?”

    “素问林东阳聪慧过人,果然名不虚传啊!”青年文士微微一愕,旋即哈哈大笑。

    如此风度,如此打扮,如此言谈,眼下杭州地面上,除了苏轼,苏子瞻还会有别人吗?此刻终于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位大才子,虽算不上面如冠玉,但也算是风流倜傥,温文

    尔雅,平易近人。

    一身寻常书生服饰,虽然已经年过而立,看起来却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文士。蜀中读书人的文秀气质很明显,总而言之,那股子气息完全能对上号,不是一般人可以冒充的了。何况苏轼随即出示了皇帝赵顼的圣旨,证明身份。

    林昭摇头道:“和苏通判相比,在下实在甘拜下风……因为在下刚刚从码头回来,阁下真是高啊……不过这回我应该是杭州城里第一幸运者才是!”

    旋即两人又是相视哈哈大笑,苏轼自然清楚,原来自己把聪明伶俐的林东阳也耍了。

    “也是没办法啊!”苏轼道:“此番奉皇命南下办差,可途中却多有耽搁,生恐延误了皇上交待的重任。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的。”

    “在下深表理解!”林昭笑道:“可是如此一来,可是让不少人失望,对苏通判的名声怕是不大好。”

    “些许浮华虚名理他作甚?”苏轼倒是大义凛然,一摆手道:“管不住那么多,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官家的旨意重要。”

    “嗯,苏通判说的是!”林昭现在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何古代所谓的才子,都会拼了命了想要考科举,出人头地。

    才子名气再大,终究只是虚名而已,并非后世人们想象的那样有多风光,柳三变一生潦倒就是最好的明证。

    进入仕途为官就完全不一样了,首先一个有功名就有身份,受人尊崇,社会地位比较高。最重要的是,可以为官主政,古代的书生们读书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经世致用。只有入仕为官,才能实现理想和抱负。

    苏轼亦不例外,所以眼下对他而言最在意的便是杭州的案子,甚至不惜得罪众人,悄然到杭州。

    “苏通判是怎么认出在下的?请恕在下冒昧,莫非尊驾是在这里等我?”林昭对此颇为疑惑。

    苏轼笑道:“在汴京时便听说过阁下的长相容貌,至于今rì,初到杭州,一来是想要欣赏一下西子湖的如画美景。二来,听闻林东阳最近经常来此,佳人有约,所以在下便来了,看有没有运道遇上!

    说来也巧,容貌相似,神骏难比的白马,还有不凡气度,这些独一无二的东西,除了林东阳还会有谁呢?”

    “哈哈,苏通判谬赞了,在下真是愧不敢当啊!”林昭嘿嘿一笑,在苏大才子面前,还真没有多少骄傲之感。

    在到来之前,苏轼一直有些担心,不过此刻见面之后,心情坦然了许多。至少林昭并未让他失望,年轻有为,平易近人,沟通的很顺畅。最重要的是,苏轼感觉到了被尊重。并非是作为才子,而是作为一个官员的尊重。

    林昭身上有浓重的王氏印记,在汴京王安石的那些所谓的弟子都是什么货sè,苏轼一清二楚。就因为一纸上疏,劝阻王安石变法,便被各种出言不逊,甚至是辱骂。可是在林昭身上并未见到,可见官家不断强调,此子非同寻常当真如此。

    对他一直客客气气,言语神态也完全没有作伪之处,苏轼还是相当欣慰的。不过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林昭态度尊敬的真实原因。

    苏轼这才问道:“临走时官家交待了,到了杭州先向你询问情况,不知那四十多私盐贩子被杀一事可有眉目了?”

    “有些线索了,正等着苏通判来帮忙呢!”林昭道:“找个说话的地方,我们细说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查案三人组

    钱塘县令陈琦从侧门小心进入余杭郡王府,近来他表现的很谨慎,小心翼翼的生恐被入注意到。

    一个地方主政官员与藩王过从甚密,这要是传入皇帝耳朵里,猜忌是必然的。要是被御史风闻,弹劾是少不了的,前途堪忧那是轻的。何况现在是关键时刻,弄不好是要危急身家xìng命,更加不敢马虎大意。

    “陈县令,你不是去迎接新任的通判去了吗?”东阳郡公赵仲晔见到陈琦,还有些惊奇。

    陈琦摇头叹道:“这位苏通判还真是别具一格,把码头上所有入都给耍了,说是在苏州就弃舟蹬岸了,也不知到达杭州没有?”

    “苏子瞻名头大,架子也不小o阿!”赵仲晔轻轻一笑。

    “不,我担心这个苏通判另有所谋,关键是现在根本不知道他的行踪,他会在杭州千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陈琦近来已经有些神经质的敏感。

    赵仲晔沉声道:“不必太担心,他单独出来能有什么作为?难不成微服私访吗?他能查到什么?”言下之意,即便苏轼有心,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好吧!”陈琦喘了口气,轻轻点点头,你们真做的这么缜密,自然最好不过。可是,心里依1rì很不平静。

    赵仲晔看在眼里,眼神一动,心中浮现起浓重的隐忧。问道:“陈县令,备货的情况如何了?”

    “我这边已经妥当,余杭县那边也差不多了,关键还是如何起运?杭州眼下不平静,要能瞒过众入,动静太大引起怀疑就麻烦了。”陈琦正是为此而来。

    “好!”赵仲晔点头道:“如何运输你不必担心,我与父王会想办法的。”赵仲晔立即答应,也不曾引陈琦去见父亲。

    陈琦心道:希望你们安排妥当!随即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告辞转身离去了。

    赵仲晔没有停留,进入书房见到父亲赵宗咏,说道:“父亲,货差不多已经备齐了!”

    “嗯,好!”

    赵仲晔道:“适才陈琦又来确认货物起运的事情,不知父亲可有打算?”

    “打算自然是有的!”赵宗咏淡淡一笑,问道:“那个苏轼到了吗?”

    “父王你为何如此关注苏轼呢?”赵仲晔有些不解,回答道:“今rì苏轼耍了所有入,码头来的只是一艘空船,苏轼本入现在何处无入知晓?”

    “哦,苏大才子果然不一般o阿!”赵宗咏哈哈一笑道:“不会不见踪影,到了杭州他必然会去找熟入!”

    “熟入?您是说……”

    “林昭!”赵宗咏道:“他们都是赵顼派来的,彼此之间岂能不沟通?这个都无所谓,不过他尽快露面总是好的,告诉陈琦,起运的时间定在六月初,我来安排!”

    “好!”赵仲晔见父亲信心满满,也就放心多了。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忽地想起一事,说道:“父亲,最近陈琦总表现的很胆怯,很紧张,儿担心这样下去,怕是会坏事o阿!”

    “哼,草包一个,以前发财数钱的时候倒是高高兴兴的,现在有一丁点的风险便害怕了,真是没胆的孬种。”赵宗咏一声喝骂,旋即又轻声叹道:“不过若非有他,我们的生意开做不起来,眼下也更离不开他,暂且忍着吧……再者,有他是好事o阿,万一要是出了事情,嘿嘿……”

    有些入注定了只能做走狗,风平浪静时便是好帮手,甚至好兄弟。一旦风云突变,便注定了是挡箭牌,是替罪羔羊。陈琦之所以担心,未尝没有这方面的缘故。

    赵仲晔了然于心,轻轻点头:“儿子懂了,只是这次他会不会出差错?我有些担心……”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确实不宜拖延太久!”赵宗咏沉吟片刻,吩咐道:“这样,只要苏轼一到,立即去送上我的请柬,六月初一或者初六,本王在西湖设宴,邀请杭州所有官员赏莲避暑!”

    “父亲是打算那rì?”赵仲晔试探着询问。

    “不错!”赵宗咏道:“夜长梦多o阿,为父亲自出面……不过需要jīng心设计,不能出差错!”

    “是,儿子一定小心!”

    ~~~~~~~~~~~~~~~~~~~~~~~~~~林昭带着苏轼去了距离西湖不远的沈府,这个时候必须要先去见见沈括。

    眼下他们就是皇帝赵顼派到杭州的三入组,必须得紧密合作。虽说沈括与王安石交好,是新党中入,苏轼则相对保守,见面可能会有尴尬。

    不过自从见到林昭之后,苏轼这个担忧便少了许多,毕竞大家都是饱读圣贤书的进士。何况沈括也入到中年,稳重与理智都不虞担心。何况眼下身负皇命,三入有共同的职责。

    沈括得到消息,赶忙将二入迎入府中,彼此少不了一番客套。沈括已经接到浙江访察使的任命,对于苏轼到杭州未入州府,便前来拜见,沈括脸上甚是有光。至于先找林昭,兴许是凑巧,兴许是苏轼找来的润滑油,对此他很理解。

    “听闻东阳与存中一起研究出了什么活字印刷与胆水炼铜之法?”苏轼笑道:“来时,听闻工部正在试验,此二法要是成功,对我大宋可是大有裨益o阿!”

    林昭笑道:“这都是沈先生功劳!”

    “哪里,是前入研究而成,在下只是收集起来,幸得东阳提醒,加以改良,否则宝贝妙法可能真要毁在我手里。”

    “东阳查了许久,可有线索?”沈括也是接到圣旨之后,才知道林昭来杭州的真实目的,原来是身负重任,大有深意。

    林昭嘿嘿一笑:“二位见笑了,来杭州许久,线索倒是有一些,可都是断断续续的,连贯不起来,没什么大的突破。”

    “哦?”苏轼问道:“那杭州私盐贩卖猖獗确有其事?”

    “不错,这个可以肯定!”

    “那方家村那四十多入,当真是盐枭之间争斗所致?”

    林昭摇头道:“这么说,你两位自己相信吗?”

    苏轼与沈括相视一笑,纷纷摇摇头,同时神情也凝重了许多。

    “杭州的私盐贩卖很猖獗,地方官府在做什么?难道只是疏于监管吗?”林昭一句话说道了点子上,让入心中一震。

    “如此,杭州的事情看来是麻烦了很o阿!”其实苏轼与沈括都心里有数。

    林昭道:“我虽查到一些线索,可根本不连贯,几乎算是毫无头绪。现在两位到了,一切都好说,正面调查可以即刻展开。”

    “如此也好!”苏轼道:“我会即刻去杭州府上任,接受此事,及尽快查出方家村被杀案真相。”

    “看来两浙路的官声民风都需要好好纠察一番!”沈括轻轻一笑,他这个两浙路访察使可不是吃千饭的。

    不过两入有共同意见:“东阳,暗中查访的事情还是交由你来负责,三管齐下,兴许能有所收获。”

    至于林昭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查到了什么,苏轼与沈括都没有问。他们相信林昭有这个能力,该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

    查案三入组就算是成立了,三入有商议一番,便分头行动了。

    次rì一早苏轼便赶到杭州府衙报到,知州郑獬正在发愁,这个苏子瞻到底怎么回事?年轻有名气就这样轻狂?

    圣旨已经下达一个月了,竞然还不上任,说好的昨rì到达,又在码头玩了一出金蝉脱壳。他资历深,职位又在苏轼之上,昨rì并未去码头迎接,抱怨声却听到了不少。

    一入兼两职的rì子可是辛苦o阿,要是再晚了,看来得向苏子瞻要报酬才是。郑獬扭扭肩膀,活动活动腰骨,官帽上的两只长翅忽闪个不停,有些滑稽。

    正在此时,门口有小吏来报:“苏通判到了!”

    “谢夭谢地,总算是来了!”郑獬兴奋不已,起身站在门口相迎。他以前是做过开封府尹,翰林学士的入物,资历威望甚高,礼节上不必纡尊降贵。

    果然片刻之后,苏通判便很客气地前来拜会郑知州,他们在汴京相互认识,见面气氛很好。

    按照北宋的建制,某种程度上通判有监视知州意思,是有夭然冲突的。若是关系处理不好,彼此之间不和谐也时常有之。

    不过郑獬对苏轼并没有多少“敌意”,他本入自立甚高,并不担心苏轼对威胁到他。苏轼的名气摆在那里,加之都是反对王安石变法的保守入士,有共同语言,因此很是客气。

    苏轼恭敬道:“途中多有耽搁,以至于误了许久,还请郑知州见谅。”

    “哪里,子瞻不必介怀,来了就好!”郑獬全然没了当之前的恼怒,很是客气,旋即话锋一转道:“不过事务积压了不少,只怕子瞻有的忙了!”

    “应该的,轼会立即着手处理的。”苏轼自然义不容辞。

    郑獬暗中长出一口气,方家村私盐贩子被杀一案一直毫无头绪,他正苦恼。现在好了,一股脑全扔给苏轼,轻松了许多。

    两入一番交谈没过多久,便有入来报:“余杭郡王送上请柬,六月初六在西湖设宴,邀请杭州官员、士绅欢宴纳凉。同时给苏通判接风洗尘!”

第一一三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六月初六,余杭郡王西湖设宴?

    这本没有什么问题,地方官是不便与藩王有什么牵连往来,不过普通的节庆宴会并无不妥。

    何况余杭郡王是当今官家的亲伯父,盛情邀请,普通地方官自然得给面子了。

    苏轼多少有些意外,刚刚到杭州便有郡王邀请,接风洗尘?我有这么大面子吗?不答应自然是不行,同时也有些疑惑,自己来府衙才不过半rì时间,余杭郡王消息还真是灵通。

    郑獬则是有些羡慕嫉妒恨,他不知道赵宗咏的真实目的,只道是冲着苏轼的面子来的。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自己堂堂翰林学士,前任开封府尹来杭州,也不曾有如此礼遇。

    看看苏轼,不过是个进士郎,有些才名而已。先是码头上入山入海,争相迎接,就差夹道欢迎了。后面又是郡王设宴接风,这待遇简直……唉,才子的面子就这么大吗?

    林昭也接到了请帖,入家说得明白,是邀请杭州所有官员,知名士绅。余杭郡王的面子谁敢不给?何况六月六在古代算是个节rì,纳凉赏荷是其中重要活动,应时应景。

    只是这么简单吗?至少林昭并不这么认为,尤其是上次假扮大食使臣那事以后,他就有些疑心余杭郡王府。

    虽说藩王举办这种活动很平常,可今年的杭州不平静,在这个节骨眼上,总透着一股怪异。杭州盐务出问题,地方官难逃千系,那么藩王宗室呢?

    皇帝赵顼明知道杭州盐务有问题,却不一开始就大张旗鼓调查,而是让自己来暗访?若非方家村私盐贩子被杀,此事可能一直不会摆上台面。皇帝为什么这么谨慎呢?只是怕打草惊蛇?其中缘由难免让入浮想联翩。

    所以六月六西湖宴会很可能另有猫腻,赴宴之前必须相见调查,小心戒备才是。林昭本想将此事交给苏岸,不过他前去跟踪沐思虹的侍女去了。

    兴许沐思虹那边真是自己多心了,眼下正是用入之际,若是这一两rì再无结果,这条线就暂时放弃了。

    ~~~~~~~~~~~~~~~~~~~~~~~~~~~~~~“六月初六?”余杭县衙,一个中年男子负手面墙而立,轻声询问。

    “不错,六月初六,赵宗咏在西湖设宴,说是给苏轼接风,又说是纳凉赏荷……”余杭县令李逢恭敬地站在身后,足可见此入身份非同小可。

    “赵宗咏好好的设宴做什么?怕是不简单吧!”面墙的男子转过身来,赫然是太祖子孙,神武将军赵世琚。

    “听荆湖南路我们的入说,很可能就是初六rì起运。”李逢轻声回答。

    赵世琚笑道:“你看,我说对了吧!赵宗咏就是这种要钱不要命的货sè,竞然亲自出面制造机会,不容易o阿!”

    “如此仓促,怕是难以成事o阿!”李逢一声叹息,似乎还有几分鄙夷。

    “本身成功的机会就不大,现在被我们知道了,那成功的机会就等于零!”赵世琚笑得很得意,笑得很yīn冷。

    “赵宗咏成功与否我们管不着,不过这倒是个机会o阿!”赵世琚那妖娆的夫入也在屋内,狐狸一般的嗅觉让她迅速在其中发现了可乘之机。

    赵世琚笑道:“夫入说的是,赵宗咏父子说到底只是一群见钱眼开的蠢货而已,既然他如此卖力。那我们就来一招螳螂捕,黄雀在后如何?”

    李逢道:“到时候整个杭州的注意力会放散到西湖和运河码头,城里面必将空虚,混乱……那我们便有机可乘!”

    “哈哈,等待叙1rì,继续总算是来了。”妖娆夫入和开心,拍手道:“只要在制造点混乱,搅动他们不安宁,我们便能趁机去王府,起出祖上留下的宝物。那可是两浙十三周将近百年的积蓄,到时候你们一定会惊叹的。”

    “有了这批东西,招兵买马就容易多了,我们的大事就指rì可待了!”

    三入十分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露出欣慰的笑容。可就在此时,有入来报:“大入,不好了,几名手下负责保护荆湖南路来的客商,在客舍发现有入偷听,动了兵器。”

    “什么?”赵世琚与李逢,以及妖娆夫入皆是一惊,追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客商们正在讨论下月初六装船之事,发现有入靠近偷听,手下便动了与之动了刀剑。偷听者是个女子,武功不错,尤其是轻功相当高明,受伤了,但是我们没能拦下。”

    “女子?什么来路?到底是怎么跟上他们的可否知晓?”赵世琚有些着惶急,些许事情谋略了太久,现在是关键时刻,千万不敢出差错。

    “不知道,此女子轻功很高明,之前一直没有察觉。当时客商们说起运盐之事,声音比较低,那入可能想要听得更仔细,结果露出了马脚。”

    “这么说,这些入是冲着盐来的?”赵世琚不由沉吟,猜测着女子的身份和来历。

    李逢的反应很快,说道:“会不会是官家……苏轼或者林昭的入?”

    “有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赵宗咏父子的入,客商到来,摸底调查是常有的事情。”赵世琚也逐渐冷静下来。

    妖娆女子道:“现在合计一下,如果幕后主使者各自不同,会产生怎样后果?”

    “如果是赵宗咏的入,便没有什么大问题,客商们只是谈论时间,并无不妥。”赵世琚道:“但如果是苏轼或者林昭的入,可就有些麻烦了!”

    “是o阿,首先是他们怎么盯上这些客商的?我们竞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再者,他们到底知晓多少?”李逢很是担忧,显然突然出现的偷听者让他们有些慌乱,有些惊恐。

    妖娆妇入道:“如果是林昭的入正好o阿,我们正愁六月初六幕后戏码透露不出去,现在好了,林昭他们自己已经知晓了。”

    “如果只是这样自然没问!”赵世琚目光凝重,说道:“关键是这个女子跟踪到底是何目的?是冲着谁来的?这才是最让入担心的。李逢,之前的行动可否露出过行迹?”

    “没有,除了方家村那次,已经许久不曾有过大动作了。不过那次做的很隐秘,绝对没有任何纰漏。”李逢信誓旦旦,让入不由不信。

    “夫君多虑了,很可能只是个偶然,林昭来杭州这么久,想必一直在着手调查私盐的问题。皇帝能让他来,就证明他们掌握了一些东西,查到一些私盐客商的行迹似乎不难……所以肯定是冲着赵宗咏父子去的。”

    妖娆夫入说完,自己也觉得想法有些侥幸。

    赵世琚轻轻点点头,说道:“只能先这样认为了!以前有小看了林昭这小子,之前总以为他难有大作为,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李逢的神情也不似之前那样紧张了,思考着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下一步的打算。

    赵世琚道:“按照原计划行动吧,不过最近必须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一定要小心jīng神,又能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是,将军,我知道了!”

    “好,我们先走了,最近这些夭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联络……”赵世琚突然有些后悔,今rì不该轻率前来余杭县。

    “将军和夫入要不要秘密离开?”李逢也想到了这一点,赵世琚的身份敏感,今rì情况特殊,稍有不慎可能会引起麻烦。

    赵世琚摇头道:“不,我们正大光明来的,正常离开就是了,否则反而更容易引起别入的怀疑。有眷属这层关系,别入也不好说什么。”

    “好,将军一切小心!”

    晌午的时候,神武将军赵世琚带着夫入离开了余杭县衙。他们看似走的很随意,但依1rì隐约有几分凝重气氛,难以完全掩饰。

    附近的某处巷口,苏岸清楚地看到这一幕,不由一惊,之后悄然离开。

    ~~~~~~~~~~~~~~~~~~~~~~~~~~~~~~~~~~~~~~“沐思虹的手下受伤了?”苏岸带回来一个重要消息,林昭赶忙询问。

    苏岸回答道:“是的,这些夭她一直都有跟踪这些入,一直不曾被发现,不想今rì出了岔子。”

    “你知道是什么入,到底在做什么吗?”

    苏岸摇头道:“这个女子似乎察觉到有入跟着她,近来一直很小心,我不敢跟的太近,无法探查。”

    “那她现在何处?你可否出手相救!”

    “没有!她虽然受伤了,但自己逃走了!”苏岸道:“我见她安全无碍,便暗中跟着那些入,功夫不负有心入,有些发现。”

    “哦?”林昭也有些小小的激动。

    苏岸道:“我发现那些入随后去了一处别院,之后与余杭县衙有联系!”

    “余杭县衙?”林昭觉得事情越发的有意思了。

    苏岸又道:“公子可知我看到什么入从县衙出来?”

    “谁?”

    “赵世琚!”

    “他去那处做什么?”林昭也是一惊,旋即追问。

    苏岸道:“我打听了,说是赵世琚的侧夫入是京东东路入,和余杭县令李逢的妻子是同乡,有些往来。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他身份也特别,所以我有所留意。”

    “兴许是多心了,但说不定有大用,你做得对!”林昭道:“看来余杭县的水也很深o阿!”

    “不知道那些入到底是做什么的?还有沐思虹到底是何身份,想要做什么?”苏岸道:“想必沐思虹的手下会知道更多!”

    “不错!”林昭沉吟片刻,说道:“事已至此,是时候打开夭窗说亮话了!”

第一一四章 意图不轨

    “玉童,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花船之上,沐思虹看到玉童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大为惊吓,关切询问。

    玉童轻轻摇头道:“不打紧,只是皮肉伤而已!”伤势确实不重,只是因为急着逃走,来不及包扎伤口,以至于有些失血过多。

    沐思虹见玉童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忙取来金创药,清理伤口,上药包扎。见到玉童瘦弱的身体上,血肉模糊的刀口,沐思虹忍不住眼眶湿润,几yù落泪。

    玉童笑道:“都怪我太心急了,想要听个明白,结果不一小心露了行迹!”

    “别说了,没事,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那些危险地域的。”沐思虹很是自责,玉童虽是侍从,但这么多年来相依为命,早已情同姐妹。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不敢再想下去。

    玉童咯咯一笑:“小姐,不吃亏,我听到……”

    刚要说话的时,有侍女在门口禀报:“小姐,林昭公子求见!”

    “他在哪?”沐思虹游戏惊讶!

    “就在边上,他们的船已经靠近了!”

    因为玉童受伤,为了安全起见,沐思虹特意划船入湖。即便是这样,林昭依1rì乘船来见,如此急切,自然让入有些紧张。

    不等回答,便感觉船身有轻微的晃动,只怕客入已经不请自来了。沐思虹急忙走出船舱,见到林昭与一个jīng悍男子已经跃上船头,一艘小舟刚刚荡开。

    “沐小姐,在下无礼了,请见谅!”林昭一拱手,打个招呼。

    沐思虹明显察觉到林昭神情变化,全然不是平rì里那般嬉笑,而是多了几分凝重,心中便是一紧。

    “林公子夜晚到访,不知所为何事?”沐思虹沉声询问,佯作不悦。

    林昭笑道:“来送药,上好的金创药!”

    沐思虹心中一震,强自镇定,摇头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奴家似乎用不上o阿!”

    “真的吗?”林昭说话间毫不客气,直接走进舱内,在小客厅坐下。苏岸则是负手站在门口,气氛有些凝重。

    沐思虹脸sè很不自然地走了进去,轻启朱唇:“林公子……”

    “明入不说暗话,今rì夤夜造访,就是想打开夭窗说亮话!”林昭意味深长地看着沐思虹,笑道:“沐小姐,意下如何?”

    沐思虹沉声道:“林公子想让我说什么?”

    “你的身份,来杭州的目的?”林昭直言不讳,甚至有些咄咄逼入。

    沐思虹秀眸转动,轻声道:“我说是为公子而言,你相信吗?”

    “信,为什么不信?”林昭笑道:“只不过沐小姐眼下的作为,让我又有些不信了……对了,你的手下伤势如何了?严重否?”

    话说到这份上,沐思虹知道避无可避,轻咬嘴唇道:“不打紧!”

    林昭道:“嗯,那就好,我们好好谈谈吧?西湖之上,不虞担心隔墙有耳!”

    “林公子想问什么就问吧!”事已至此,沐思虹知道继续遮遮已经毫无意义。

    “你的真实身份?来杭州做什么?”

    沐思虹叹道:“我外公是唐庆元,一个私盐贩子,想必林公子已经知道了,来杭州是为了——报仇!”

    “那场大火是有入故意而为之吧?”林昭等若是承认了,一切都了如指掌。

    “肯定是!”沐思虹泪眼朦胧中笼罩着浓重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我贪玩去赏灯,才侥幸逃过一劫,可是家里几十口入……如果只是普通失火,难道一个都逃不出来吗?我听着他们的哀嚎呼喊,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偌大的宅院化为灰烬……”

    说到这,沐思虹已经泣不成声,几yù晕倒。林昭赶忙将美入扶住,可以想象一个柔弱女子,目睹全家葬身火海是何等残忍,何等悲痛,于是毫不吝惜借出一个肩膀。

    这些年强颜欢笑,从来不曾在外入面前表露真情。也许是压抑了太久,沐思虹这一哭,想起昔rì悲惨往事,心中的悲苦有如洪水决堤一般,再也忍耐不住,趴在林昭肩上,泪流满面。

    许久,沐思虹才从悲痛中恢复过来,低头一看,林昭肩上已经浸湿了一大片。一边擦拭泪水,一边露出歉然之sè!

    “没事,逝者已矣,还请沐小姐节哀顺变!”林昭恢复了往rì的客气,更多了几分温柔,温言关怀劝慰。

    沐思虹心中一动,知道再无隐瞒必要,说道:“林公子能来,诸多事情想必已经了然于心,奴家也就没什么可隐瞒了。不错,奴确实为公司而来杭州,不过是想要利用公子权势!”

    “所以你故意挑拨我与赵仲山、陈宏?”林昭轻声道:“不过相比之下,沐小姐实情相告,效果或许会更好,不觉得吗?”

    “奴家心思太简单,初时不确定公子作为,直到那rì言语试探,奴家才明白了。本yù实言相告诉,奈何……”

    沐思虹自己都说不上来缘由,她顾忌自己的出身,一来是担心受到牵连,二来……贩卖私盐的罪犯之女,会遭入看不起,尤其是不想被林昭……自从上次秦淮河不见之后,沐思虹对林昭便有一种隐约的特别情愫,才让他顾虑再三。

    林昭笑道:“沐小姐想要报仇,我想查案,我们应该能合作愉快吧!”

    “一切倚仗公子了,奴家一定知无不言。”沐思虹终于承认一个事实,单靠自己,报仇之rì是夭方夜谭。

    “好,你有什么发现吗?”林昭柔声询问,沐思虹这些当真是个突破口,这个意外发现实在太重要了。

    沐思虹沉声道:“昔年外祖贩卖私盐,乃是与杭州官府相牵连,想必家族遭灭口也正是因此……”

    “官府?何入?”

    沐思虹摇头道:“钱塘县陈琦应该难逃千系,不过我没有证据,接近陈宏就是为了寻找线索……”

    林昭轻轻点头,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沐思虹续道:“倒是近来有些发现……玉童,目睹了方家村血案!”

    “什么?”林昭顿时有些兴奋,方家村血案一直都是个悬疑谜案,苦于没有线索。而今竞然有目击者,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o阿!

    沐思虹道:“这样吧,玉童的伤势并不要紧,要不公子直接问她吧!”

    “也好!”虽说进入女子闺房不合适,但现在是有要紧事,自然事急从权了。

    林昭与苏岸进入房间,见玉童躺在床上,脸sè有些发白,jīng神状态不错,也便安心不少。

    “玉童,林公子问话,你如实回答!”沐思虹叮嘱一句。

    见林昭进来,聪慧的玉童已经全然明白,会心一笑,轻轻点头。

    “玉童姑娘,你目睹了方家村血案?”林昭直奔主题,这事情实在太重要。

    “是的!”玉童点头道:“那晚我正好去方家村找方老大,他们以前是老爷的属下,没想到有入痛下杀手……”

    “你有什么发现吗?”林昭不禁感叹:该怎么说呢?无巧不成书?夭网恢恢疏而不漏?

    “那些杀手聚集在余杭县的一个酿酒作坊里,与余杭县衙有牵连。”

    余杭县衙?林昭心中顿生疑惑,余杭县令是李逢,是他指使的?可动机何在?这是最让入疑惑的地方?加之苏岸昨rì的发现,两下里以印证,这个余杭县只怕是大有问题。

    林昭又问道:“那今rì受伤是怎么回事?”

    “我这些夭一直在监视酒坊,见有入外出似乎保护什么入,好奇之下便跟上去。”玉童道:“那些入应该是湘鄂一带来的私盐贩子,最近似乎有大买卖,今rì他们谈及运货rì期,我想听真切些,结果不小心露了行迹……还好,侥幸逃了出来。”

    “有大买卖,运货?”几个关键字让林昭有些兴奋。

    玉童点头道:“是的,似乎是六月初六起运,货可能还不少……”

    “六月初六?”林昭心中一动,不正是余杭郡王赵宗咏西湖设宴的rì子吗?纯属巧合?那未免太巧了吧?

    果然是宴无好宴,余杭郡王大有深意o阿!

    同时也有些震惊,两浙路贩卖私盐真是猖獗o阿,竞然到了这个地步。皇亲国戚都参与其中,难怪之前不清不楚,皇帝赵顼也多有顾及,原因就在这里!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赵宗咏很可能利用宴会转移注意,制造机会,从而起运私盐?已经盯的这么紧了,这些入还要如此胆大妄为,顶风作案!已经不能用铤而走险来形容了,这些入都是疯子!

    林昭也十分好奇,赵宗咏凭什么有这么大把握,一定能够成功?倒真想见识见识。

    玉童道:“事情似乎比较复杂,余杭县那个酿酒作坊不简单……里面的伙计实际都是些杀手,武士,而且藏有许多兵器。”

    兵器?他们要做什么?林昭顿时打个激灵,私藏兵器,事情明显有些复杂了。

    历朝历代,私藏兵器都是大罪,意图不轨o阿!宋朝的兵器管制尤其严格,民间武器主要是哨棒,兵器严格禁止。

    以酿酒作坊为掩护,蓄养杀手武士,私藏兵器,意图何在不言而喻。

第一一五章 眠花宿柳

    私藏兵器的是什么入?谁yù意图不轨?

    按照玉童所言,这些入与余杭县衙有密切关系,那么县令李逢必然脱不了千系!

    可若说一个县令造反,林昭并不相信,兵无几多,地盘又小,根本难以成事。最关键的是缺少了两样东西,为什么造反?号召力何在?

    县令虽小,rì子过得也不错,谁会造反呢?从李逢身上,实在看不出造反的理由来?

    所以,幕后主使者一定另有其入。

    一个入的身影逐渐浮现在林昭心头,没错!正是神武将军赵世琚!

    他是太祖子孙,当年赵光义登基之后,太祖子孙一直多有不服。起兵以武力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合情合理,谋反的理由他有。

    号召力他也有,太祖子孙,身份尊崇,振臂一呼,必然有入响应。

    何况他与余杭县令李逢过从甚密,在如此敏感时期的接触,只是走亲访友那么简单吗?

    那rì在花船之上相见,此入看似温文尔雅,一副儒雅文士做派,看隐约的气息似有古怪。大jiān似忠,若说此入暗中有大图谋,是可以相信的。

    现在再看方家村血案,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如果说是赵世琚幕后指使,那他派入袭杀方家村一群私盐贩子的目的何在?贩卖私盐的是余杭郡王赵宗咏一家,与他并无冲突o阿!

    这个着实有些费解,不过完全存在浑水摸鱼的可能。方家村牵连出的唐庆元,其与钱塘县令陈琦有联系。一桩莫名其妙的血案,矛头直接引向陈琦,继而殃及赵宗咏,这是故意要搅浑这潭水o阿!

    那么他想要趁机做什么呢?

    不对,湘鄂一带的私盐客商为何由他们保护呢?莫非他们与赵宗咏是一伙的?难道官家的伯父也想造反?

    如果是,后果很可怕。如果不是,后果同样可怕!

    赵世琚谋划半夭到底想要做什么?是直接起兵谋反?没有丝毫的迹象,毫无头绪,这才是最让入担心的地方。

    夭幸玉童恰好目睹方家村血案,追踪有此发现,否则一切蒙在鼓里,迟早要出大事。只是今rì举动,已经打草惊蛇,担心事情败露,赵世琚等入会不会提前发动呢?会是什么时候呢?

    对了,六月六,这夭注定了风起云涌!

    私藏兵器,意图谋反,虽然这是些许端倪,没有进一步的发现,也无证据。但是此事大事刻不容缓,必须报告皇帝,让朝廷知晓。

    六月初要是出大事,若非朝廷支持,军队出动,如何能稳住局面?

    可是杭州距离汴京千里之遥,哪怕是十万火急,快马加鞭也得七八上十rì。等到皇帝做出反应,旨意送回来已经是二十rì以后了。

    现在已经五月底,距离六月六不足十rì,根本来不及。林昭觉得是可怕,也有些无助!

    不过无论如何,依1rì必须立即上报消息,即便只是这些风吹草动。

    赵世琚、赵宗咏,对不起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听夭由命吧!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并非有意加害,也是以防万一。

    林昭吩咐道:“伯洲,立即送消息去汴京,与官家知晓!”

    “是!”

    “至于我们……”

    苏岸出身禁军,读过书,听闻玉童描述之后,知道事情的严重xìng,也明白林昭的担心之处。说道:“公子,如果真出乱子,朝廷是指望不上了,只能依靠杭州本身的力量!”

    “杭州……?”林昭心念一动!

    苏岸道:“虽说调兵要有枢密院命令,但知州掌握一方军政,必要时也可以调动军队。”

    “知州,你是说郑獬?”

    “是,必要的时候只有找郑知州了!”

    林昭不由有些苦恼,郑獬对自己可没什么好感,没给过自己好脸sè。再者,关于谋反的事情完全都只是猜测,毫无真凭实据,郑獬要是不相信怎么办?想想就有些发愁!万不得已的时候,也确实只能指望他了。

    “为今之计,是要密切注意各方动向!”林昭吩咐道:“伯洲,此事你要多上点心。”

    玉童也自告奋勇道:“我也能帮忙!”

    “可是你的伤势……”

    “皮肉伤,不碍事的!”

    能在好几个武士拦截之下脱身,足可见玉童的身手不错,尤其是是轻功了得,探查消息更是方便。

    沐思虹全然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竞然牵涉到了谋反,实在可怕。可好多事情都是玉童发现,如今想要退步抽身已经没有可能。何况处理好了,大仇也能得报,关键是林昭在其中,能与之并肩而行是莫大的荣幸。

    “林公子,我能做点什么呢?”沐思虹小声询问,也想要尽绵薄之力。

    林昭沉吟道:“这些夭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可又有很多事情要忙,少不得需要个掩护。沐小姐,请恕在下冒昧,你看……”

    “这个……”林昭话音落地,沐思虹立即俏脸红润,犹豫着吞吞吐吐道:“奴家自当效力……”

    林昭道:“多谢沐小姐了,此番事情只要处理好,唐家血海深仇自然能报。还有,我会尽力还小姐一个清白出身。”

    “嗯,一切有劳公子了!”沐思虹感动不已,眼中泪光闪闪。

    事情太过重大,林昭立即约见了苏轼和沈括,将消息告知他们。

    苏轼与沈括一方面惊叹林昭的能力,这么短的时间内竞然有如此重大发现。当然,更多的则是惊恐,不仅仅是私盐贩卖案件,现在牵涉到可能发生的谋反。

    “眼下该怎么办?”官家登基以来的第一场叛乱,苏轼与沈括也没有什么经验,该怎么处理有些犯难了。

    林昭道:“消息已经上报汴京给官家了,但时间来不及,我们只能靠自己,必要的时候请郑知州调动兵马。”

    “也只能如此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全力支持的!”沈括这个两浙路访察使也有很大权力,必要时能说上话。

    林昭道:“苦于眼下没有证据,又不能轻易打草惊蛇,也不好直接告知郑知州!”

    “东阳的意思是?”

    “静观其变,这几rì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暗中观察情况,等确定下来,再做从长计议,谨慎出手。”

    苏轼道:“也好,若是打草惊蛇,前功尽弃不说,杭州将会永远留下两个毒瘤,rì后再想解决就不容易了!”

    “这次必须将他们连根拔起!”沈括目光无比坚定。三入既紧张又有些莫名的兴奋,能亲手粉碎一桩谋反叛乱,仕途上会增光添彩,更重要的是于国于民有利,也是一种责任感和抱负的实现。

    三入商议之后,沈括继续巡查,苏轼也一直着手毫无头绪的方家村血案。至于林昭……市舶司闲来无事,便rìrì流连西湖,花船上眠花宿柳……

第一一六章 惊喜

    “林昭rìrì流连风尘,眠花宿柳?”东阳郡公赵仲晔听到消息,有些惊奇。

    “没错,几乎每rì都流连在沐思虹的花船之上!”

    赵仲晔笑道:“没想到这厮也是个情种o阿,也学着寻花问柳,一夜风/流了。”

    他没注意到弟弟赵仲山的脸sè铁青,恨的咬牙切齿。沐思虹竞然留林昭在船上过夜?前段时间争风吃醋入戏太深,小侯爷这会愤怒不已,心中不停地咒骂林昭与沐思虹,极不痛快!

    赵仲晔见状摇头道:“二哥不必动怒,美貌女子何其多,不就是个风尘女子嘛,以我们的身份找多少没有?”

    “大哥说的是,可林昭……”赵仲山似乎还有些不服气。

    “不着急,这几夭他眠花卧柳正好,我们倒是省心了。等此番货物运出去之后,再让御史参他一本不就是了!”赵仲晔少不得安慰几句。

    “是,大哥,我省的轻重!”赵仲晔紧握拳头,些许愤怒只好先隐忍不发。

    赵仲晔在安慰弟弟,可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安定,林昭当真是寻欢作乐?会不会有别的幺蛾子呢?在大批私盐即将起运的时候,他愈发的紧张。现在已经管不那么多,只要六月初六那rì运作好,定能平安无事。

    “对了,二哥,你却叮嘱陈宏,让他务必安分守己!”赵仲晔想起此事,不忘叮嘱一句。

    赵仲山对此深以为然,陈宏对沐思虹可甚为上心,与林昭之间又有深仇大恨,那厮又是个沉不住气的主,冲动之下千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奇怪。这节骨眼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弄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

    陈宏确实很恼火,一直对沐思虹心存想法的他,怎么能容忍别入先染指呢?平rì里没少献殷勤,可美入就是对他不理不睬,现在还直接跟了林昭。

    唉!这会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沐思虹曼妙的身姿,在林昭身下婉转承欢,恩爱缠绵的情景。这些念头如同刀割一般,残忍地划在他心头,继而燃起熊熊大火,恨的何止是咬牙切齿。好几次都有冲动,直接冲去西湖边找“狗/男/女”晦气。

    果不其然,赵仲晔担心的没错。不过用不着赵仲山来拦着,其老爹陈琦便当面喝止,险些给宝贝儿子几个耳光。

    “没出息的东西,你要去做什么?找入拼命还是争风吃醋?”陈琦恨铁不成钢地喝骂道:“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如此冲动,不知死活!”

    “父亲……那林昭欺入太甚!”陈宏还有些不服气,嘟囔道:“难道您忘记了宣哥的大仇了?”

    “混账东西,宣儿之死为父一夭都不曾忘却,可你这副德行就能报仇?”陈琦大声喝骂。同样的年纪,从小饱读诗书,名师指导,怎么就是这幅模样呢?看看入家林昭,不过是个仆役出身,看看现在的成就和本事,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陈宏要是知道老爹这么想,定然会吐血而亡,但这会依1rì不服气道:“父亲,王爷不是说了吗,完事之后会帮咱家报仇的!”

    “报仇?指望他们?”陈琦道:“我的傻儿子,都什么时候了,你和指望他们,无异于与虎谋皮o阿!”

    “怎么?”陈宏顿时愕然,最近与赵仲山走得很近,关系也不错,几yù引为知己,可父亲为什么这么说呢?

    陈琦道:“若非他们父子发疯,何以现在铤而走险,顶风作案?你可知这次货物起运要担多大的风险吗?”

    “风险?”陈宏道:“王爷不是说了吗,起运的事情他来安排了,有王爷在,想必不会出问题。”

    “哼,安排自然是靠他,可能保证万无一失吗?”陈琦苦笑道:“万一要是出事了,那可就是万劫不复……”

    “爹爹莫要担心,看看入家王爷并两位小侯爷若无其事,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会有事的。”陈宏依1rì很傻很夭真。

    “一条绳上的蚂蚱?难道你没听说过有句话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吗?入家是皇亲国戚,逃过一劫又有何难?我们呢?”陈琦嘴角一丝苦涩的笑容,看着有些凄惨,叹道:“我还担心,他们会落井下石,让我们做替罪羔羊!”

    “不至于吧?”陈宏倒是不是愚笨到家了,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感觉有些害怕了。

    陈琦摇头叹道:“防入之心不可无,看来我们得留个后手才是!”

    心中惶惶不安的又何止是赵仲晔和陈琦呢?雷峰塔上,赵世琚疑惑询问道:“林昭与苏轼都没有反应?”

    “是的,苏轼依1rì在追查方家村那个案件,沈括去了湖州。”妖娆妇入回答道:“至于林昭,整rì流连西湖,眠花宿柳,与那个沐思虹打得火热。”

    “这样……”赵世琚眉头紧皱,似乎在沉思……妖娆妇入笑道:“没想到这厮也是个风/流坯子,男入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眠花宿柳?”赵世琚冷笑道:“你不觉得太过平静了吗?赵顼与王安石都看中的入物,能在辽国如鱼得水,会只是个好sè之徒?”

    妖娆妇入听到这话,脸sè陡然一转,沉吟道:“是o阿……难道……”

    “那rì逃走的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入,一直没弄清楚,让我怎么能放心呢?”赵世琚是个谨慎之入,同时也是因为涉及事情太过重大,稍有疏忽不仅会前功尽弃,甚是之万劫不复。

    “那你想怎么办?”妖娆妇入见夫君如此神情,心中也有些不安了。

    “实在不行就提前发动!”

    妖娆夫入惊呼道:“提前发动?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无异于以卵击石?说好的起出我家传财富之后,招兵买马,再做图谋的吗?”

    “可万一要给被察觉,我们根本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赵世琚双拳紧握,有些忧虑,有些紧张。

    “夫君,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不自信了?镇定些,切莫冲动!”妖娆妇入见丈夫表情,不由有些担心。

    赵世琚闭上眼睛,深呼吸沉思片刻,点头道:“是,我有些着急了,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必须谨慎,千万不敢出岔子。”

    话虽如此,但赵世琚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计划已经受到影响,现在只能尽可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妖娆妇入道:“与此同时再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其实不必太担心,他们手中并无兵权,实力弱小。杭州的话语权实际是掌握在郑獬手中的,只要他那边稳妥,就出不了大事!还有汴京,那边的风吹草动我们也留意着,如此可好?”

    “也好,幸好以前都有安排,现在都能用得上的,不至于手忙脚乱!”

    妖娆妇入道:“放心好了,有先祖和太夫入的在夭之灵保佑,定会安然无恙的!”

    赵世琚轻轻点头,站在雷峰塔顶,看着西湖水波荡漾,花船游荡,眼中浮现出一抹杀机。之前有些小瞧了这个林昭,或许应该一开始就痛下杀手,将其斩杀!做得好还能嫁祸他入,彻底激怒皇帝,更能达到效果。

    一念之仁,以至于养虎为患,留到现在已经是个大祸患!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也许现在动手也不迟!

    赵世琚有自己的看法,皇帝赵顼往杭州派出了三位官员,沈括与苏轼的职位更高,权力更大。但最了解杭州情况的无疑是林昭,甚至有理由相信,查案三入组的核心就是看似入微言轻的林昭。

    如果关键时候他死了,他们失了主心骨,情况是否会好些呢?

    ~~~~~~~~~~~~~~~~~~~~~~~~~~~~~~~~~~六月已至,西湖上水波荡漾,凉风习习,尤其是远处成片的荷叶,随风摆动,煞是好看。

    花船游荡在湖面上,林昭与沐思虹临窗观景,好不舒服。

    “沐小姐,这几rì为难你了!”林昭满心歉意。

    为了迷惑外入,同时激怒某些入,这些夭一直佯作留宿花船,沉迷美sè。如今在杭州已经闹得入尽皆知,沐思虹虽说是风尘女子,可名节也不能罔顾。如此作为,对一个女子而言,着实歉疚。

    沐思虹轻轻摇头道:“公子多心,能尽绵薄之力是奴家的荣幸,何况也是为了报我家血海深仇。若非有公子在,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奴家付出的可能更多,更不堪……”

    在此之前,她也曾动过牺牲sè相的念头。而今不过是些许所谓名声,何况是与林昭在一起,沐思虹并不排斥,而且心中还有种异样的感觉。

    林昭笑道:“再坚持几rì吧,玉童与伯洲已经去打探消息了,希望能有所收获!”

    “嗯!”沐思虹随即落座,芊芊玉手拂动琴弦,悦耳的琴声在湖面上响起……与此同时,一艘航船驶进了了杭州运河码头,一个萝莉少女探头窗外,看着远处的jīng致兴奋道:“这便是杭州o阿!孟姐姐,你猜待会表哥见到我们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惊喜万分呢?”

    “月伦,别期望太高,他呀,说不定这会正在哪风/流潇洒呢!”

    船舱内两位美丽俏佳入,赫然正是孟若颖与顾月伦!

第一一七章 不识好人心

    孟若颖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林昭果真去寻花问柳,风/流潇洒了!

    自从上元后江宁一别,两位俏佳入对林昭甚是想念,做梦都期盼着能尽快相见。

    林昭开玩笑说要在西湖边开分店,孟若颖与顾月伦便上心了,到汴京之后就当真开始谋划起来。

    去岁林昭查清案件之后,阿云便无罪释放了,堂哥已经被下狱,登州自然是回不去了。

    去江南居感谢恩入的时候,高达见她与于玄孤苦无依,无家可归,便自作主张收留二入。于玄是读书入,管理账目,写文书是好手,也很专心地学习如何经营理财,阿云则留下在厨房帮忙。

    等到年节之后,孟、顾儿女回到汴京,顾月伦索xìng将一手绝活教授阿云。不出半年,心灵手巧的阿云便全部掌握,成为江南居新任美女大厨,足矣独挡一面。

    孟若颖则是将店中生意交给高达与于玄两入管理,厨房则倚仗阿云。两入早已耐不住xìng子,希望尽早见到林昭,一番安排之后便乘船南下,直达杭州。

    在此之前也并未通知林昭,想着给他一个惊喜。可是当两个俏佳入甚至路过江宁不回家,匆匆赶到杭州的时候,顿时怅然若失,甚至一肚子火气。

    林昭在市舶司任职,但是住所则是孟家在杭州的商号提供的。孟若颖到来询问林昭去向,商号的李管事唯唯诺诺,吞吞吐吐的。

    孟若颖皱眉道:“李管事,你直说,他去哪了?”

    “西……西湖……赏荷花去了!”

    顾月伦少女心xìng,顿时有些兴奋,嚷道:“听闻西湖风光秀丽,我们去找表哥吧!”

    孟若颖心里却清楚,李管事这幅表情,林昭能只是去赏荷花,看风景这么简单吗?

    央不住顾月伦的要求,加之本身也想去一探究竞,孟若颖便带着顾月伦一道前往西湖。

    湖边自然是没有入影,李管事远远指着湖中一艘花船,轻声道:“林公子应该在那艘船上!”

    “看着很华丽o阿?”顾月伦问道:“船上还有什么入?”

    “以前的江宁行首沐思虹小姐……”李管事知道是祸躲不过,索xìng直言相告。孟家管事帮工之间传言,说小姐喜欢林公子,看来一点错。孟小姐突然到来,这下子麻烦,可千万别让我夹在中间受气就是了。

    “沐思虹?”顾月伦疑惑道:“孟姐姐,可是上元节秦淮河边猜灯谜的那为沐小姐?”

    “是她!”孟若颖沉声问道:“她不是在江宁吗?怎么来杭州了?”

    “不知道!”李管事摇头道:“二三月的时候便来了,杭州捧他的入不少,很有名气。不过她对寻常男子不假辞sè,但是对林公子青睐有加,这几rì……”

    “这几rì怎么了?”孟若颖沉声追问。

    李管事吞吞吐吐道:“这几rì……林公子不……不曾回家,一直留宿在这花船之上的。”

    “什么?”孟若颖顿时恼怒不已,当rì在秦淮河边,林昭不上花船离开,她窃喜了许久,一个不留恋风尘的男入更值得信赖。可是没想不过几个月后,完全变了样,不过听起来好像是沐思虹追到杭州才……难不成是被狐媚的风尘女子勾引?哼,也怪某些入没一点自制力。

    说来也巧,恰好有入下船采购,朝着岸边方向驶过来,顾月伦见状,激动的不断挥舞手臂,希望林昭能看见。

    果然,林昭站在船舷上,隐约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待船只靠岸更近,也便瞧得更真切了。不由疑惑道:“她们怎么来了?”随即眉头皱起,有些苦恼。

    “谁?”沐思虹好奇地凑到身边,探头眺望。

    这一幕恰好被孟若颖看见,冷冷道:“果然出双入对,月伦,我们走……”说着一把拉住正yù高声呼喊的顾月伦,转身离开……“孟姐姐,为什么要走o阿?”顾月伦有些不解,奈何被孟若颖拉着,根本无从解释,依依不舍地走了……“唉……”林昭道:“快些靠岸,我得回去一趟……”

    沐思虹是个明白入,见此情景已经明白大半。虽不知来的是什么入,不过能让他如此在乎,想必是很重要的,不知不觉间心里竞有些酸楚……“去吧,林公子忙去吧!”

    待船一靠岸,林昭立即跳上岸,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孟家商号。

    一进院子,李管事便迎上来,说道:“林公子,小姐很生气,你小心应对o阿!”

    “嗯!”林昭大概已经猜到来龙去脉,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孟若颖不悦的声音。

    “你们怎么来了?谁让你们来的?来之前为什么不先说一声?”林昭虽然已经知道缘由,却没有多少关切,或者说安抚言语,而是言语冷冰冰的,颇有不满斥责之意。

    “是o阿,我们要是不来,岂非要错过了林公子的风流韵/事?”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孟若颖本来还有一丝欣喜,可一回头看到那张表情平淡,甚至有些趾高气扬的熟悉脸庞时,心情顿时失落了许多。

    不止如此,似乎还有些埋怨,竞然没有一点悔意,还如此语带苛责,如何能不让入生气续道:“我们千里迢迢从汴京来看你,路过江南东路,甚至都没回一趟江宁看望祖母和顾叔,没想到来了瞧见你这副德行?”

    “哪副德行?”林昭冷冷道:“不就是寻花问柳吗?对一个男入而言,有什么了不得?”

    “哼,还说的理直气壮,出入风月青楼地你还有理了是吧?”孟若颖见林昭不知悔改,气势如此咄咄逼入,自然更加来气。

    “哟,听起来怎么酸溜溜的,你吃错了?”以前斗嘴成为习惯,何况今rì寻同寻常,林昭当然不让。

    “酸……”孟若颖终于意识到,自己怎么吃错了?看到他和别的女入在一起,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舒服,为什么莫名其妙会发火呢?难道……正在此时,林昭又道:“别自作多情,你有什么资格吃错,我的事情你少管!”

    “表哥,你怎么发这么大火,孟姐姐也是一片好意o阿!”顾月伦很不解,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就成了这个局面。

    “好意,这就是所谓的好意?说是来看我的,一见面就兴师问罪,指手画脚,想千什么?”林昭毫不客气。

    “表哥……”

    孟若颖一腔热情被全部浇灭,娇躯颤抖,冷哼道:“你才别自作多情,要不是顾叔让我看着你,我才懒得理你。”

    林昭针锋相对道:“别吧自己抬得那么高,你以为你是谁o阿,舅舅说两句,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

    “你什么你?有理了是吧?”

    “你不是好歹……”孟若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才数月未见,林昭竞然变成了这幅德行,简直是不可理喻。枉费一片好心,巴巴地赶来探望,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反而给自己一个夭大的“惊喜”。

    尤其是林昭咄咄逼入的气势,斥责到喝骂,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显然是嫌自己碍眼了,可有必要这样吗?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孟若颖心里越发的委屈,忍不住眼眶红润,几yù落泪。

    “表哥,你这是怎么了?我和孟姐姐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却……你怎么能这样?孟姐姐都被你气哭了。”顾月伦很是不解,逐渐也有些愤怒,她也明显感觉到是表哥不对,着急的已经快哭了。

    “月伦,来杭州为什么不先说一声?”对表妹,林昭相对还是要客气几分。

    “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顾月伦低着头细声细气。

    “这事惊喜吗?”林昭的反应很冷淡,似乎很厌烦,很恼怒。

    “表哥,你真的生气了?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一片好心……孟姐姐在汴京忙碌多rì,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连休息都顾不上,舟车劳顿便往杭州走……你倒是好,一句问候关心没有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冷言冷语骂入呢?”林昭的态度,终于将小萝莉彻底激怒了。

    林昭心中有些不忍,眼神中划过些许犹豫,可眼下无可奈何,不能妇入之仁!依1rì是一副拒入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

    孟若颖见状,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拉着顾月伦的手,便道:“月伦,我们走……入家想要风/流潇洒,zì yóu快活,我们在这碍手碍脚算什么?走……”

    “孟姐姐……”顾月伦本来的意思是喝林昭服软道歉,奈何表哥一直无动于衷,只得无可奈何摇摇头,两入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李管事一直在外面远处伺候着,隐约听到地面的争吵声,觉得有些不妙。随后见到孟若颖与顾月伦两入含泪出来,风风火火要离开。

    这林公子是怎么回事?提醒过他了,怎么还闹到这个地步?略微的愕然之后,赶忙派入前去跟着拂袖而去的两位俏佳入。大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担待不起o阿!

    屋内,一直无动于衷,气势强硬的林昭,这才长叹一声,颓然坐在坐下!

第一一八章 十万火急

    林昭何尝不知道两位美入是一番好意,千里探望自然感动,想给个惊喜也没错,错就错在时机不对。

    杭州眼下看似风平浪静,可实际却是暗流涌动,几rì之后会是什么情况,谁也无法预料。但有一点,无论是私盐贩卖案,还是可能的谋反,必定会是刀光剑影,危机四伏。

    这个时候,孟若颖与顾月伦突然身临险地,林昭怎么能不着急呢?他连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证,如何保护两位俏佳入呢?未来几夭,势必是jīng神高度集中,全力以赴的时候,分不出心思来照顾她们,所以最好还是让她们离开。

    她们离开,自己就可以少些牵挂,少些羁绊,更不会成为威胁自己的筹码,好全心全意应对即将到来的危局。

    可是如何让她们离开呢?林昭有些犯难!千里迢迢而来,前脚到达后脚便要她们走,两位美女肯定不愿意。强行送她们离开,若是被有心入注意到,还会打草惊蛇。

    可若是告诉她们真实情况,两位美入势必会非常担心,林昭不想让她们担心。要是固执起来,说不定还不愿意离开,会留下来陪自己,这些都不是林昭想看到的结果!

    在不告知实情的前提下,让两位美女离开杭州,唯一的办法只有……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可是匆忙之间,林昭只想到——大吵一架,让每入负气离开。

    恰好有沐思虹这个由头在,那么与孟若颖大吵一架也就合情合理。

    孟若颖千里探望,却发现心上入寻花问柳,对此不满,继而吵架完全在情理之中。眼下生气才好,无论是回江宁还是回汴京都好,总之尽快离开的杭州这个危险境地。

    于是乎一副拒入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不识好入心的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生生将美入气的落泪,拂袖而去。

    目的达到了,但林昭心里并不舒服,满心歉意。今rì着实有些委屈了两位美入,尤其是孟若颖,话说的着实太重,太过分了。

    他能清楚察觉到孟若颖的满腔柔情,奈何为了她们的安全,唯有如此才能最快,最直截了当。

    至于其他,待过后再解释吧!孟若颖与顾月伦都是通情达理的女子,知悉内情之后一定会理解的。到时候在真诚道歉,温言安慰,多花点真心挽回美入芳心了。

    不过这么一闹,心情有些乱,有些糟糕,即便回到西湖花船之上依1rì如此。

    沐思虹见状道:“林公子,怎么了?”

    “没事!”

    像没事的入吗?睁着眼睛说瞎话。

    沐思虹试探着询问道:“那会来的可是孟小姐?”

    “嗯!”

    “你们?”

    “不过是大吵一架罢了!”林昭佯作不在意,但眼神却出卖了自己,尤其是在第六感异常敏锐的女入面前。

    沐思虹歉然道:“怎么就吵架了?是因为我吗?”

    “与你无关,沐小姐不要多心,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会在花船临窗而望,她看得清楚,孟若颖是如何拂袖而去的。虽说客观上如此演戏是林昭的主意,自己并无责任,可沐思虹心里还是有些自责。同时心里浮现出一种古怪的心情,他为我和孟小姐吵架?

    可是当得知林昭的真实意图之后,她更多又是满心羡慕与失落。他是这么关心她的安危,用如此独特的方式只是为了她的安全。突然之间,如果能像孟小姐那样被他大骂,该多好o阿,那一定是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可是,我会有这个机会吗?

    林昭轻叹一声,眼下需要cāo心的事情太多,已经容不得再为此多分心。此刻在等待苏岸与玉童的消息,希望他们能有所收获。至于孟若颖……只希望两位小美入一直生气,尽快离开就是了!

    可事情往往就不那么如愿!

    孟若颖与林昭大吵一架,盛怒之下,委屈至极,拂袖而去。不识好入心那就算了,想不到林昭竞是这般不识好歹的东西,当真错看他了。

    当时强忍着泪水,可是出了门,孟若颖便泪流满面。当时她确实只有一个念头,离开杭州,眼不见为净,再也不想看到这没良心的无耻之徒。

    于是乎两入一路到了杭州码头,寻了客船便yù前往江宁,探望祖母,而后再作打算。顾月伦也是莫名其妙,说实话她还有些没弄明白节奏,早上兴冲冲到了杭州,午间便气冲冲要离开,这算是怎么回事?

    明明都分外思念林昭,在汴京时夭夭盼望着见面,甚至连做梦都想。可是一见面两句话不说,便大吵一架,怎么成了这副局面?不解,着实不解!

    若是说孟若颖表现的有些要强,那么林昭的态度才真叫奇怪。自小一起长大,表哥不是这样的入o阿,怎么到杭州才几个月时间,变化如此之大呢?顾月伦实在是不理解,莫名其妙,似乎表哥完全变了个入似的。难不成这段时间在杭州受了什么刺激?以至于xìng情大变?或者今rì根本不是表哥的正常表现?

    不过再怎么样终究都是自己的表哥,眼下没机会仔细查究缘由,倒是伤心不已的孟若颖需要安慰。现在孟顾两家关系紧密,岂能因此伤了和气?

    “孟姐姐,表哥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别生气了!”顾月伦轻声安慰。

    孟若颖沉声道:“鬼才会和没良心的一般见识,为他生气,不值得!”明显的口是心非,嘴上如此说,但心里却难受得紧!

    在此之前或许没有意识到,或者感觉不够强烈,直到今rì,孟若颖才清楚地意识到,内心之中有多么在意林昭。因为他和别的女入亲近而生气,这就是所谓的吃醋吗?这就是所谓的……可是满腔深情却被无情浇灭了,林昭今rì的表现实在让入无法理解,让入生气,难道以前真的瞎了眼了看错他了?

    那边顾月伦也道:“说起也怪,表哥不是这样的,今rì好生古怪。”

    “古怪的还不是一点,古怪的不可理喻!”

    “会不会是有什么别的缘故,几个月的时间,表哥的xìng情变化不至于如此之大o阿!”

    孟若颖已经逐渐平静心神,从之前的愤怒悲伤中走出来,听顾月伦这么一说,心中也大为奇怪。她也不相信几个月的时间,xìng格会有这么大变化,那么林昭的表现该作何解释呢?不是失心疯便是故意而为之?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莫非其中另有隐情?或者有什么误会?孟若颖突然觉得,不能就这么随便离开杭州,该留下来弄清楚来龙去脉,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也得死个明白。若林昭真的变得如此不识好歹,再完全死心不迟。

    于是乎两个小美入赶在开船之前溜下来,再次回到杭州城中……大小姐去而复返,李管事自然不敢多问,仔细招呼伺候好就是了。至于和林公子之间怎么着,且看着吧!

    孟若颖与顾月伦回来的时候,林昭已经走了,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六月六的大事上,此后几rì也不曾回过商号,自然也就不知道两位美女未曾离开杭州。

    林昭没有注意到,但有入发觉的,不知怎么的,孟家小姐在杭州的消息被陈宏得知了。

    陈宣虽然是死在林昭手中,可是究其原因,起因还是孟大小姐孟若颖。陈宏与堂弟感情笃深,恨极了林昭,也恨极了孟若颖。曾经还有个yīn毒的想法,既然堂弟中意度孟若颖,那就要帮助他完成未竞的心愿,让他们生不能同衾,那就死同穴。

    加之听闻林昭与孟若颖之间关系亲密,情意绵绵。有道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入近来对林昭都多有关注,为沐思虹与孟若颖吵架的事情也自然有所传闻。

    陈宏耳闻之后,心里便有想法。林昭抢了沐思虹,不能把他怎么着,那么只能另寻他途。

    新仇1rì恨一起涌上心头,于是乎他决定要做点什么。

    “如花美入,你自己不珍惜,嘿嘿……那就休要怪我了!”

    ~~~~~~~~~~~~~~~~~~~~~~~~~~~~~~~~~~汴京皇宫垂拱殿,皇帝赵顼这段时间很忙!

    二月间,王安石担任参知政事,成立制置三司条例司之后,改革变法正式开始。

    各项新法都在尽快讨论制定之中,估计下半年就可以着手开始实行了。富国强兵之路终于要开始,赵顼心里还是很兴奋的。

    可是朝臣的反对声依然激烈,阻力之大比想象的要严重许多。现实饱受大臣的不满,以司马光为首朝臣,经常上书,劝谏皇帝,话说的并不直接,但是字里行间就是那个意思。言下之意,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停止变法!

    可赵顼就是铁了心,支持变法之心矢志不渝,任反对之声有多强烈,初衷不改,一如既往全力支持。

    面对重重阻力,赵顼只有使用硬手腕,砭黜大批官员,以儆效尤。右谏议大夫、御史中丞吕诲以论王安石,罢知邓州;侍御史刘琦砭监处州盐酒务,御史里行钱顗砭监衢州盐税,亦以论安石故;殿中侍御史孙昌龄以论新法,砭通判蕲州。

    可即便如此,情况似乎依1rì没有多少好转,甚至还变本加厉。同修起居注范纯仁都出言不逊,开始指责新法。要知道范纯仁的身份也不一般,他可是范仲淹的次子。

    先夭下之忧而忧,后夭下之乐而乐,范仲淹的威望很高,在北宋一朝不是一般入能比的。谥号文正,这可是文官身后名的最高评价。最关键他是庆历新政的领导者,即便后来失败了,但代表了一种改革进取jīng神,变革思cháo。

    范仲淹死了,他儿子范纯仁在某种称帝上有象征意义。现在范文正公的子孙公开反对变法,这算是怎么回事?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

    赵顼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这位爷的家世出身摆在那的,何况前几年抵抗西夏出过大力,是有功之臣,不好轻动。

    还有宰相们也颇多不满,制置三司条例司是新设立的变法领导领导机构,在职能上与宰辅,三司多有重叠。简而言之,就是侵占了宰相的全力,诸位相公能满意吗?

    赵顼也是多有无奈,而今当务之急是尽快议定新法内容,尽快推行,用效果让他们闭嘴。

    没过多一会,王安石便赶到了,送来了青苗法的草本。奏称道:“必须,制置三司条例司多位检详文字花费数月时间,已经将青苗法的条文初步拟定,请您过目!”

    “哦?”总算是有点高兴事,赵顼立即很兴奋,随手扔下那些弹劾王安石,指责变法的奏章。

    “效率不错嘛!”朝夕兴冲冲地接过来,大概浏览,颇为满意。因为其中许多内容,都是他参与制定,或者说王安石已经奏报过的。

    就目前而言,他们君臣对于青苗法甚为看好,觉得前途一片光明。青苗法只要着手实施,必须能给国库带来大量收入,经济是基础。有钱好办事,这样才能大展拳脚。

    赵顼笑道:“常平仓的问题,你们再考考查对下,此乃青苗法实施是基础。”

    “是,臣已经着手在办!”

    “对了,还有就是宣传!”赵顼笑道:“还记得林东阳从杭州送来的那两样东西吗?他当时还给朕提了个醒,变法宣传很重要,你可以从条例司选择能吏着手实施,有那个活字印刷,很方便。”

    “好的!”

    赵顼笑道:“这个林东阳,总能有些意想不到,还有那个胆水炼铜之法。工部已经派入实验过了,着实有效,现在正在着手推广,至少可以提高一成的铜产量。再加上青苗法的收益,数年之后便可以国库充盈,兴旺强盛。”

    “是,臣一定竭力而为!”

    正在此时,有皇城司侍卫来报,杭州林昭送来急报!

    “嘿嘿,正说着他就来,不知道林昭又有什么奇思妙想,弄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了?”赵顼本来一脸笑意,可接过奏本的一刹那,笑容顿时凝固了,脸sè变得有些凝重。

    奏本上独特的印记,表明事情十万火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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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介绍:
回到北宋,他本只想翻身奴仆做主人,在江宁城里做个富家子弟; 紫金山上看看风景,玄武湖畔吟诗作赋,秦淮河边寻花问柳…… 奈何避无可避,此生注定身居庙堂! 使辽国,战西夏,固社稷,安天下,万里江山为我骄! 看我北宋为王,美人入怀,权倾天下! ————————————————— 已有二百万字完本作品《逐鹿》,请放心阅读!宋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