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 死不瞑目
深秋,朔风中的大顺城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大部分的将士在经历了连续几日的苦战之后,都疲惫不堪。此刻难得休息,一个个倒头便睡,怕是天上打雷都不会醒。
不过,景思立却是个例外!
一个能被韩绛看中,出身并不高,却能出任大宋西北第一堡的守将,想来必是有非常之处。尤其是在此前的守卫战中,熬到只剩下两千将士,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依旧能坚持下来,足可见其本领与毅力。
今日援军到来,西夏退兵,按理说是好事一件,该高兴才是,可是景思立内心深处却没有丝毫的兴奋。躺在榻上,景思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有些不安,夜深之后越发的明显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
这一夜,景思立睡的很不好,拂晓的时候变翻身起来,再也睡不着,他的举动,吵醒了同帐而眠的刘昌祚。
“思立兄,怎么了?可是外面的营帐住不惯?”刘昌祚沉声询问。
他们是高级将领,本来在城中都是有营房的。不过因为天气严寒,两人体恤下属,将营房让给了重伤的下属避寒养伤,搬到了外面的营帐居住。
“哪有那么娇气?”景思立沉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些不安,似乎有种危机感……”
“危机感?”刘昌祚笑道:“不会吧,援军已经到了,此刻大顺城相当安全。哪里会有什么危机?”
景思立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此前西夏人进攻的那么凶猛。我都没有惊惧,可是此刻……心里很是不安啊!”
景思立紧皱的眉头,沉重的语气,让刘昌祚也不敢大意。久在军中,刀口上舔血的时间长了,确实对危险反应比较敏锐,或许这就是第六感吧!
景思立起身道:“不行,我要出去看看!”
“既然如此。我陪你一道去吧!”刘昌祚起身,陪着景思立一道出门去了。
大顺城里寒风彻彻,还有一种阴森之气,这里可是有成千上万将士倒下。此刻城中依旧到处是发黑的血迹,东倒西歪的尸体。
出门之后,远远地便瞧见北城墙周围有火光,而且很密集,绝对不是值夜的士兵,倒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好像是李知州的兵!”
“他们在做什么呢?”
“像是阵亡将士的遗体……”
“天还未亮便收集遗体,未免也太早了吧!”
“不像是在收殓。倒像是在找人……”
“找谁?”
景思立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了,想起今日下午众人见面时的情景。脑海中隐约勾勒出一个人影。
“且先看着吧!”随即两人找到一个隐蔽的所在,默默地观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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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让日间参与北城守卫的士兵辨认寻找了,并未找到那个张忠!”
“也就是说他没死?”李复圭骤然一惊,顿时又有些紧张。
陈桥道:“很有可能,林昭诡计多端,有两手准备并不奇怪。”
“如果有一个漏网之鱼,会不会……”
“不会!”陈桥斩钉截铁道:“一面之词,左右不了大局,这样的情况下,逃出去很难,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加以拦截!”
“既然如此!”李复圭眼神闪烁着森森寒意,冷冷道:“事不宜迟,立即动手,如此给枢密院的军报也好说!”
“好吧!”陈桥点头的时候,后背已经全是汗水,格外的阴冷。
“无毒不丈夫,事已至此,没有回旋了余地了!”李复圭迟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做出了一个很残酷的决定。
很快,一队李复圭的亲兵出动了,冲进了大顺城里的营房区。
一个个火把扔进了营房之中,燃起了熊熊大火,随即传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偶然有几个身上带火的逃出来,也会死在外面守军的刀下,场面相当的可怖。
景思立与刘昌祚看到了此生最惨烈,最寒心,最仇恨的场面。
大顺城俨然已经成为修罗地狱,原本幸存的一千多士兵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敌人的刀下,却死在了眼前的这场大火与屠杀中。而动手的则是他们期待许久,感激万分的援军,熊熊火光之前,赫然正是他们的知州李复圭。
身为大宋将领,庆州知州,竟然对自己的麾下的士兵动手,简直就是畜生,猪狗不如啊!
景思立和刘昌祚都惊呆了,完全懵了,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是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转眼间一千多将士全都悄无声息了死了,死在了自己袍泽的手中。
“思立兄,这……这……”刘昌祚声音有些颤抖,已经说不出话来,显然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景思立隐约猜到了些许缘由,只是思路不连贯,现在的极度惊愕中,也想不到那么多事情……
视野里,他们看到一个人被绑了出来,赫然正是大理寺少卿林昭!
林昭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刚出门的时候便有十多把长刀架在脖子上,一下子便受制于人。
“林少卿,别来无恙啊!”在城门前的校场上,林昭见到了笑容无比狰狞的表情。
“李复圭,你是这是什么意思?”林昭也顾及不得许多,惊愕与愤怒之中便直呼其名了。
“什么意思?”李复圭冷冷一笑:“这就要问林少卿你了,哼哼!”
林昭一颗心宛如坠入了冰窖之中,彻骨的寒意开始弥漫全身。
这么快就被他识破了吗?
李复圭冷冷道:“林少卿,想不到你与种咏等人与西夏勾结,意图谋反叛国,还妄图花言巧语欺瞒本官,当真是可恶。只是本将军慧眼,如何能被你所蒙骗呢?”
“什么谋反叛国?李复圭,你休得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林昭顿时恼怒,没想到缓兵之计失效的如此之快,而且还被反咬一口,罗织出许多的罪名来。
“证据确凿,容不得你抵赖!”李复圭冷笑道:“这是西夏国相梁乙埋给你的亲笔书信,许你高官厚禄,还要引荐你成为梁太后的入幕之宾,当真是荣华富贵,艳福不浅啊!终究是个年轻人,把持不住啊……竟然意欲献出大顺城给西夏,居心叵测,有负皇恩,人人得而诛之!”
“什么梁乙埋,入幕之宾?和梁太后又有什么关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林昭一时间有些糊涂,不知道是梁乙埋的反间之计,还是李复圭伪造证据陷害。
“献出大顺城?”林昭冷冷反问道:“我在此处坚守数日,抗击西夏,这里几千双眼睛都看着呢?岂容你黑白颠倒?”
“事实如此啊!”李复圭戏谑一笑:“你勾结西夏人破城,西夏人屠城,所有将士尽数为你所害。幸好本将军及时率军赶到,打败西夏人,夺回大顺城,并且将你擒获,还截获了梁乙埋给你的密信。
林少卿,事情是这样的才对……相信官家和王相公看到之后,一定会震怒的,朝中诸公与天下百姓也必然会唾弃你这等卖国行径的……”
“你……”
“想说证据是吗?”不等林昭开口,李复圭已经抢着打断道:“证据自然是有的,而且是铁证如山!”
说话间,大手一挥,一队士兵持着火把,冲进了城中的营帐区。
林昭望着鱼贯而去大队士兵,隐约想到了什么,满脸惊愕地看着李复圭,看着那飘摇的火把……
随后熊熊大火燃起,一声声的哀嚎与惨叫响起,大顺城瞬间成为最凄惨的修罗地狱。
“李复圭,你王八蛋,你干什么?”猜想证实了,林昭完全反应过来,惊恐地看着城中情景,满面的不可思议。继而看着李复圭厉声质问,破口大骂!
“哼!”李复圭冷哼一声,压根就不回应。而一边站着的陈桥则还是有些发抖,默默地闭上眼睛,已经忍再看下去。
“李复圭,你混蛋,他们可是大宋士兵,为大宋流血拼命,战功赫赫的英雄,混蛋,快住手,快停下!”听着火海之中撕心裂肺的哀嚎,林昭虎目通红,撕心裂肺地呼喊:“李复圭,你是畜生,你要害死自己的兵吗?”
不为所动的李复圭终于开口道:“不是我,是你害死了他们,我要为他们报仇!”
“畜生!”
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林昭怒不可遏,浑身颤抖,通红的虎目流下了两行热泪!
“李复圭,你不得好死,必定会遭天谴的,从此刻起,你我势不两立,若有可能,必定会亲自娶你狗头,围着枉死的数千将士报仇!”林昭冷冷看着李复圭,发下一个誓言。
看到那坚毅的眼神,李复圭没来由心头一颤,旋即道:“死到临头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随即大手一挥……
难道就要这样死去吗?林昭在心中不断呐喊,疑问!太多的不甘心涌上心头。如果是战死在城头也就罢了,虽死犹荣,可是……死在李复圭这等小人的卑鄙行径下,着实的不甘心啊,死不瞑目啊!(未完待续。。)
第二八五章 留得青山在
“将军,不可!”李复圭刚刚下令要就地斩杀林昭,却被陈桥阻止了。
“为何?夜长梦多,留下他终究是个祸害,尽早除掉才是!”李复圭则是想着干净利落,有些不理解陈桥的想法。
陈桥上前,压低的声音道:“将军,现在看似理由充足,证据确凿,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严密。如果是朝廷定罪自然另当别论,但若是将军动手将其斩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难免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到时候反而会惹人怀疑!”
“是吗?”李复圭将信将疑。
陈桥点头道:“前车之鉴啊,前次斩杀李信几个将领,已经惹人怀疑了,若非留下一个种咏,将军只怕也说不清楚。
种咏身份固然特殊,林昭的身份更为特殊啊,即便是杀了林昭,也会对将军多有诟病的。杀林昭为的是什么?将军如此划算吗?”
“那怎么办?难道就容他回去之后乱说吗?”李复圭难免有些不放心。
“不怕,证据确凿,一个叛国投敌的贼子之言能相信吗?多一条陷害忠良的罪名不是更好吗?”陈桥道:“只要将证据做死,他必死无疑……”
李复圭低头沉思道:“可是……此事如何处置比较妥当?”
“庆州这边是将军说了算,这边布置好就是了,然后把军报和奏折,以及林昭本人,一起押送前往汴京。王相公那边就不说了,相信元泽公子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将军你说是吗?”陈桥是个人精。从一封书信之中便隐约猜到了王雱的一些心思。
“送去汴京。妥当吗?”
“如此可以显示出将军的高风亮节。如果不放心,倒是可以在路上动手,但是唯独不能让他立即死在庆州。否则多少会连累到将军,若是给人抓住不放,后果将会相当的严重。
毕竟他是来庆州查案的,和将军你是对立的,将军你却杀了他,瓜田李下。难免会惹人怀疑!
即便是说得过去,可目前的证据也可以理解是西夏的反间计,若是朝廷,尤其是官家依旧相信林昭,少不得就要怪罪将军失察了……”
李复圭这回可是视林昭为眼中钉,必须除之而后快。听了陈桥的一番劝慰,他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人若是真死在庆州,他还真不太好说。想想辛辛苦苦为的什么?冒险做出这么大的手笔,不就是为了全身而退吗?撇清嫌疑自然是最好不过。
想想这个林昭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有能耐,让皇帝如此宠信呢?如今竟有这么多的掣肘。还得考虑到官家的心态。
惹上一身腥可就不好了,但是李复圭也不愿意林昭轻松回到汴京,那么唯有在路途之中想办法了。
陈桥见状又道:“何况庆州以南还有他的扈从,好几百人呢,轻举妄动,这些人要是闹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该如何是好?这些事情我们都得考虑到,不可大意!”
“好吧,且先让他离开环庆路,然后在想办法吧!”李复圭沉吟片刻,冷冷道:“还得想办法制作点他和种家有联系的证据……”
“这是自然!”陈桥点头道:“还有,这大顺城里,将军还清查一边,最好不要有漏网之鱼!至于那个徐监军,也可以一并处理了,送给他一个忠臣烈士的名誉也算是补偿吧!”
“那是!”
李复圭随即派人前去清查,然后看了一眼林昭,冷冷道:“且先容你多活几日!”
林昭长出了一口气,至少暂时放心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只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任何作为了,一切就寄希望于种师道了,希望他小子能够跑快点。
还有就是苏岸,听说消息之后尽快反应,自己这边还是有希望的,否则事情当真会有些麻烦!
为今之计,能做的就只能是祈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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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李复圭的人将整个大顺城的营区全部清理一遍,然后装模作样地收殓所有将士的遗体。
景思立和刘昌祚这样的将领自然是重中之重,将李复圭的心腹前去清查的时候,确实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
他们并不知道,体恤士兵的两位将领调换了营帐,因此得以保全了一条性命。
景思立和刘昌祚两人一直躲在暗处,将一些看的清清楚楚。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应该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思立兄,我们……我们怎么办?想不到李复圭竟然是这样的人,可惜了林少卿……”刘昌祚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别提有多难受了。任谁见到这样的情况,都难以接受。
景思立默然了许久,心中满是悲凉。他是一个边军将领,奋力为了国家而战,流血拼命在所不惜,这些他都能不在乎。
可是李复圭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让人寒心,自相残杀啊!不,应该说是屠杀,想想这一些多的兄弟死的是多么的冤枉。
没有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手中,却死于主将的阴谋之中。还有林昭,他是来查案的,主持正义的。
在西夏进攻的时候也义不容辞地加入了战斗,这几日也是玩命的在拼杀作战。林昭几日来的作为,有目共睹,已经赢得了众人的赞赏与敬佩。
景思立多少知道一些林昭的事迹,人家是天子宠臣,前途无量,有必要这样卖命吗?单是这一点,就值得人尊敬!却被李复圭生生的诬陷,卖国求荣?亏他说得出口。
景思立越发的想不通,既然老天爷让他们活下来,那么就必须要有作为。
“走,我们去汴京,我们去告御状,去为林少卿伸冤,去为枉死的一千多兄弟伸冤!”
“嗯!”
两位将领深深的受到刺激,做出了一个坚毅的决定。
景思立是大顺城的守将,对这里最熟悉不过,想要逃走并不难。趁着李复圭心腹忙碌的时候,两人悄然隐没在黑夜之中……
临走的时候,大顺城里秋风呜咽,无数死不瞑目的冤魂在哭泣,在控诉……(未完待续。。)
第二八六章 炮制大案
熙宁三年九月末,大宋王朝爆发了一场惊天大案!
出使河湟吐蕃归来,前往环庆路查案的大理寺少卿林昭勾结种家,从吐蕃购买战马,意图叛国投靠西夏。
同时制造了大顺城血案,林昭勾结西夏人,屠杀大顺城守军数千将士。幸好庆州知州李复圭及时率军赶到,重新夺回大顺城,将林昭擒获,并且截获西夏国相梁乙埋的亲笔书信等诸多证据!
林昭通敌卖国,铁证如山!
消息传出,顿时一片哗然!
庆州附近必然是最先得到消息的,得益于苏岸暗中派出去的探子,折文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她万万没想到苦候许久,终于盼来的消息竟然是这样的。
他在大顺城,刚刚浴血奋战,死里逃生,来还不急感到庆幸和开心,一颗心又坠入了谷底。
此刻,不是大理寺少卿,而是一个通敌卖国的“阶下囚”!
可他是吗?
与种家从吐蕃购买战马?
没有人比折文芯更清楚,这纯属稽之谈。
至于被梁乙埋收买,更加不可能,两人在青唐城可是斗得你死我活,转眼间通力合作,可能吗?还有关于梁太后那香艳的理由,更是让人哭笑不得!
林昭肯定是被冤枉的,折文芯确信无疑!
那么幕后黑手到底是什么人?
是梁乙埋的反间计?完全有这个可能,只是他有必要拿自己太后姐姐的名声出来开玩笑吗?
大顺城里死伤的哪些将士又该怎么说?单纯是西夏人的反间计似乎有点说不不过去。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李复圭动的鬼主意!
熟悉环庆路情况。以及李复圭等为人的折文芯很容易猜到这一点。
别人也许觉得李复圭是个尽职尽责的将领。是个忠臣义士。但府州折家却最清楚不过,李复圭为人如何?
从一开始,折文芯就认定了环庆路这场失败的战事是因李复圭而起,本斩杀了李信是无辜枉死的。至于具体的理由虽然无法断定,却也有些许佐证。
那么现在,林昭是来调查李复圭的,到了大顺城,他必然掌握了证据。如此情况下。李复圭还能放过他吗?
李复圭有什么非常举动也在情理之中,反咬一口实属正常。
只是眼下这个情况,李复圭这一口未免咬的也太重了?大顺城的血案又是怎么一回事?种种缘由,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一点,这些罪名要真是坐实了,林昭绝无活命理由!
不行,必须马上救他!
营救林昭,不只是为了报恩,而是一种完全下意识,却又很迫切的想法。
可是怎么救人呢?俗话说。关心则乱,此刻的折文芯便是如此。是心乱如麻。不经意间,芳心暗许,早已经认定他了,脑海中满是他的影子,以及无尽的担忧。
折文芯额头上滚落豆大的汗珠,不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离开这里!
片刻后,折文芯想到了这一点,李复圭既然敢于构陷林昭,怎么会放过林昭的扈从呢?想必马上就会有人来这里,即便是不敢轻动禁军卫队,但是软禁和看管是肯定的……
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寻找报仇的机会,才能有所作为。
折七姑娘的反应很敏锐,给苏岸留下一封简短的书信,略作交待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的她或许做不了什么,但是那两千匹战马却很容易澄清,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和种家勾结只要能讲清楚,一切便迎刃而解。
但此事毕竟牵涉到了整个家族,折文芯不敢擅自主张。她现在要第一时间赶回府州,面见大哥折克行。
折文芯已经打定主意说服大哥,必要的时候不惜动用府州折家所有的力量,一定要救下林昭!
接到消息,苏岸也大惊失色!
仓皇之间,完全有些懵了,许久才想到来找辛公子商量。
辛公子足智多谋,而且深受公子信赖,想必这个时候能帮助出谋划策!
到来之后才发现人去屋空,只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文芯为救林公子而去,君可无所不用其极,定要保林公子性命周全!
文芯?看到这个称谓,苏岸似乎明白了什么!
慌乱之间,折文芯也没在意化名的事情,她最为担心的便是李复圭暗下杀手,直接杀害林昭。
留得青山在,才有营救的希望。
苏岸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毫无头绪。
林昭的事情发生的着实太突然了,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虽说林昭在青唐城的有些作为他并不知晓,到庆州之后更是音讯全无,但按照这些年对林昭的了解,苏岸绝不相信林昭会通敌叛国。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岸一头雾水,跟着林昭这几年,已经深有感情,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昭出事呢?
只是到底该怎么办?苏岸不敢冒然,会引起什么后果不说,最主要的是怕反而害了林昭的性命。
一片茫然的时候,看到了折文芯的字条,苏岸有些明白了!
也就在此时,李复圭的亲兵便来了。
“苏校尉是吧?李知州特地让我来通知你,林昭通敌卖国的事情!”来人正是陈桥,这种耍嘴皮子应付人的事情,他最擅长不过。
“通敌卖国?哼!”苏岸冷哼一声,显然是不相信。
完全是意料之中的反应,陈桥道:“苏校尉莫要生气,事实俱在,谁也改变不得……”
说话间,一队三千人的兵马已经他们的营地围起来。
苏岸见状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桥讪讪笑道:“怕将士们受到了林昭的蒙蔽蛊惑,出什么差错,也是为诸位苏校尉和将士们着想……”
“够了,林少卿人呢?”苏岸心知肚明,也不想与他多与他无谓的争辩,沉声询问。
陈桥道:“已经收押在庆州!”
“我要见林少卿!”
“这个怕是不方便,瓜田李下的,苏校尉该避嫌才是啊!”陈桥讪讪一笑,委婉拒绝。
“哼!”苏岸神情冷峻,瞪大了眼睛,冰冷的眼神让陈桥不寒而栗。
“你听好了,回去告诉李复圭么,官家有圣旨,要我等以项上人头担保,保护好林少卿的。若是林少卿少一根毫毛,我等无颜回汴京复命,只好与你玩命了。我们虽然只有几百人,却不见得比你三千人差……”
苏岸的语气极为坚定,气势迫人,容不得不信。
陈桥也暗暗心惊,得亏是劝阻了李复圭,若是真杀了林昭,真不知道这几百禁军将士会作何反应?
禁军和西军起冲突,继而流血火并,会是什么结果?会造成什么样的恶劣影响?陈桥不敢想下去。
“那是自然!”陈桥点头道:“林昭罪大恶极,自然应当押送前往汴京,由三法司审理,官家和诸位相公定罪!”
“别这么早下结论,有没有罪不是你说了算!”苏岸冷冷强调,随后又道:“押送林少卿你们来负责,但是我等要随行……”
“这……”陈桥难免有些迟疑。
“怎么?不行吗?既然问心无愧,怕什么?”苏岸想着,如此也许能更加维护林昭的安全。
陈桥讪笑道:“此事我怕是做不了主,不过回去之后一定会尽快禀报李知州,请他来定夺,尽快回复校尉,如何?”
“嗯!”苏岸重重地应了一声,态度很不友善!
陈桥颇有些狼狈地离开了,赶回庆州向李知州复命。
林昭是以叛国的罪名抓捕了,但是苏岸和这几百禁军将士,他们可不敢乱扣帽子。毕竟是皇帝的亲兵,要是冒然弄错了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那些禁军总算是先稳住了,但是他们要求与和我们一道押送林昭回汴京……”陈桥气喘吁吁地向李复圭禀报!
“这个……”李复圭难免有点犹豫。
陈桥无奈道:“那些禁军可说了,要是不行,说不定会起冲突……这个怕是不大好!”
“也罢!让他们随行可以,但是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囚车!”
“这是自然!”说话间,陈桥注意到李复圭嘴角带着笑意,表情似乎很轻松,故而问道:“将军,可是有什么好事?”
李复圭喜滋滋道:“有消息称,和林昭在一起的那个张忠并非禁军校尉,很有可能是种咏的侄子种师道!”
环庆路本来就是李复圭的地盘,耳目众多,用心想要打探一件事,并不是很困难!
“是他?”
“是啊,他并未去熙州上任,有迹象显示他来了环庆路,本来和种家联系还有些牵强,但是现在……”李复圭哈哈一笑,很是得意!
“这下就圆满了!”
李复圭意犹未尽道:“你继续想办法,整理出更为详尽的东西,尽快送去汴京!”
所谓整理,既编造与炮制!
陈桥虽然答应了,但是心里多少有些惊惧,炮制如此大冤案,一旦东窗事发,将会是什么后果?只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如今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对了,那个逃走的种师道会不会坏事?”李复圭隐约有些担心。
陈桥道:“我已经派人出去拦截了,抓到他自然最好不过,抓不到也不打紧,只要利用得当,一切都好说!(未完待续。。)
第二八七章 漏网之鱼
李复圭和陈桥并未将一条漏网之鱼放在眼里!
一个少年郎,不足为虑!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也许真的无能为力,翻不起什么浪花。
可问题这个人是种师道,是种世衡的孙子,是张载的学生,更是后来大宋朝的柱国之将。
所以,他不可小觑!
早在大顺城和西夏人激战的时候,林昭便与种师道有过沟通。
当时已经得知真相,一切都是李复圭捣鬼,是他冒然主动出击,轻敌大意导致的失败,与李信和种咏等人全无关系。
伯父是冤枉的,得知真相的种师道很兴奋,期待着林昭能够主持正义。
可是林昭一盆冷水顿时让他瞬间清醒了。
西夏突然入侵是个意外,他们卷入战争也很被动,暴露身份参与守城也是无奈之举。
坚守下来,就必然要和李复圭碰面!
他们孤身两人,完全在李复圭掌控之中,生死行动都为人所操纵,即便是知道结果又能如何呢?
也许是多心了,但也是未雨绸缪,林昭多了个心眼,做了两手准备。
一方面对李复圭采用缓兵之计,稳住局势,但是能否奏效,维持多久很难说!
于是乎,没有暴露真实身份的种师道作用就大了。
有人出去报讯,便多了一重保障!
于是乎,当夜破城之后,趁着混乱,种师道悄悄隐没在人群之中。暗中离开了。
本来是林昭以备不时之需的一步棋。此刻却变成了救命的关键!
种师道当时已经非常疲惫。但是为了林昭的性命,为了伯父的安危,也只得咬牙坚持下来。
连夜顶着寒风逃离,直到在数十里的一个村庄里,才找了个草垛子将就休息了一晚。
他并不知道,前脚刚离开的大顺城已经成为修罗地狱!也不知道,林少卿已经沦为“阶下囚”!
天亮之后,养足精神的种师道又出发了。
按照林昭的吩咐。他首先前去庆州城南寻找苏岸。可是到来的时候,发现整个营地已经被庆州军封锁了。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稍后便打探到消息,林昭以通敌卖国的罪名被下狱了!
果然,真被林昭说中了。
和伯父一样的遭遇,种师道满心恼恨,没想到李复圭已经卑鄙到这个程度。
没有时间悲伤,种师道很清楚,此刻林昭和整个种家的命运都交到了自己手中。
首先必须保全林昭的性命,只有他活下去。才能有机会分辨,事情才能真相大白。
如果林昭死了。死无对证,种家也就说不清了。即便到最后不治罪,前途与名誉也势必会大受影响。种放和种世衡的后人,怎么能有辱门楣呢?
想要保全林昭,不让李复圭轻举妄动,就必须找到一个能震慑他的人,西北之地也只有陕西宣抚使韩绛了!
种师道决定,冒险尽快往长安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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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师道并不知道,当晚大顺城的漏网之鱼并非只有自己一人。
景思立和刘昌祚逃出去之后,便立即乔装打扮,想要尽快离开环庆路,前往汴京告御状。
没想到,整个环庆路风声鹤唳。
李复圭和陈桥驿以抓捕奸细为名,在环庆路各地设卡清查,本来是要拦截种师道的。
阴差阳错,正主种师道本人很从容地离开了。
景思立和刘昌祚不明真相,以为是追捕他们两人,反而因此草木皆兵。
也不怪他们胆小,毕竟一身肩负了数千将士的冤屈,他们必须要慎重。于是乎,为了避开追查,他们便在环庆路的山野间绕行。
如此虽然顺利通过了,但是耗费的时间无疑增加了好几倍!
不过有一点,他们都在尽力向目的地赶去……
有时候,漏网之鱼也能泛起不小的浪花来,何况不止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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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被押进了环庆路的大牢里!
阶下囚的滋味不好受,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屈辱。
林昭脑中难免充满了仇恨!
他发下了誓言,只要能逃出升天,必定要李复圭不得好死!
是为自己,更是为了大顺城那枉死的千余将士。
也许李复圭说的没说,那些将士确实是自己害死的,就是因为他们见过自己。正是因此,林昭觉得更有义务替他们报仇!
同时,林昭也越发感觉到权力的重要性!
之前更多的是小打小闹,试图以自己弱小的力量去影响历史,甚至改变历史。
可是到头来呢?
兴许有些细节确实改变了,但是大势似乎依旧不变。
自己落到了什么?
倒成了权力争斗的牺牲品,终究被奸佞所害!
李复圭为什么能在西北为所欲为?可以堂而皇之地残杀下属,炮制冤案,不就是因为有权势吗?
在这个年代,无论想要有怎样的作为,自保是首要前提。
而自保需要实力!第一次,林昭对于权力的**是如此的迫切!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如何能逃出去!
为今之计,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寄希望于种师道了,希望他能够随机应变,带来好消息。
听李复圭的言下之意,似乎要将自己送回汴京审判!
如果真是如此,倒是好事一件。回到汴京,以官家之英明。相公们的睿智……至少自己会有辩解的机会。
希望如此吧!林昭求生的**很强烈。
“年轻人。犯了什么事啊?”林昭正在沉思的时候。旁边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啊!”
林昭一回头,瞧见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虽然有些佝偻地坐在地上,但依旧可以看得出身体很壮实。即便是牢狱之中,一股英武豪气也掩藏不住。双目有神,神情坚毅,声音很洪亮,容貌隐约似乎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上来……
不等林昭说话,那中年男子笑道:“哈,你小子能被关在这里,案子定然不小吧?小小年纪不一般嘛,李复圭很看得起你嘛!”
即便是身在牢狱之中,此人依旧很乐观,谈笑风生,怡然自得。
这种乐观的精神值得学习,但是林昭却不敢冒然开口。
庆州是李复圭的地盘,大牢也不例外。指不定是李复圭安排了什么人来套自己的话呢,所以必须要谨慎。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昭依旧不回答!
那中年男子也不恼,笑道:“年轻人面子薄,害羞啊?罢了,我先说了,某庆州种咏!”
种咏?
林昭心中一动,他便是种咏?种师道的四伯吗?
难怪看着面容似曾相识,竟然是这个缘故!
林昭本来想要很热情地和种咏打个招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放弃了这个想法。
李复圭将自己和种咏关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看看身边的这些狱卒,林昭心中便多了几分警惕。
当此情境,着实是不得不防啊!
实际上林昭的谨慎绝对是必要的。
李复圭之所以将他和种咏关在一起,目的就是想要套话,找寻一些线索。同时也可以将他们之间谈话的内容东拉西扯地拼接,断章取义,继而成为所谓的证据。
种咏并不认识林昭,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便是皇帝派来为他昭雪的林少卿,不知道他与侄子一道并肩作战,更不知道此人已经被他的案情所连累。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待在狱中很是无聊寂寞了许多,也许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种咏特别想要说话。
“小兄弟不言语,可是伤心难过?没事了,既然到了这里,你就别想着出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呃……有这么开导的人的吗?
“是担心家里人挂念?可是他们挂念你吗?挂念你又有什么办法呢?”种咏说这句话的时候,隐约有些悲凉。
在大牢地待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家族的人来救他,甚至是音讯全无,难免有些介怀!
林昭很想告诉他,种家已经在行动,你的侄子已经来庆州救你了,也许就快有结果了。可是终究还是忍住了,眼下没有办法和种咏沟通,如果能撑到最后,对簿公堂如此反倒是好事一件……
只是能撑到那个时候吗?林昭不由苦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同时,种咏提到了家人,也让他想起了许多,忍不住有些伤感。
已经深秋了,杭州的棉花想必是丰收了,孟若颖和顾月伦很可能已经到汴京了。也许正和沐思虹一起,翘首以盼,等着自己回去的……
也许能会汴京,只是回去的方式怕是有些出人意料,也不知道三位美人见到之后会是什么情景。
还有远在江宁的舅舅,想必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最好是不知道,否则以舅舅胆小怕事的个性,估计早就战战兢兢了。
只是养育之恩,自己来没来得及报答。还有自己的身世,以前舅舅经常支支吾吾,想着还有以后,一直也不曾逼问。
现在想想,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问到底。
远在江宁的顾七突然猛地打个喷嚏,不免疑惑道:“莫非是深秋着凉了?”
顾七并不知道,一股力量已经逼近了自己,逼近了已经隐匿二十年之久的“漏网之鱼”!(未完待续。。)
第二八八章 原来是他
九月末,江南秋意正浓。
没有北方的朔风飞扬,寒意袭人,不过秋风之中也渐渐多了几分萧索!
玄武湖边,树叶在秋风中舞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继而被吹落,挣扎在风中。完成生命力最后一次绚美的舞姿之后,飘落在湖面上。
湖水清澈,映照着秋日风光,湖光山色更迷人,秋意惹人醉!
依旧是是铁面罩面的他站在湖边,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风景!
匆匆忙忙从应天府赶到江宁,只为亲自确认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一个追寻了二十年之久的消息。
可是当线索出现在面前,越发的接近目标的时候,他心中反而有种忐忑,甚至不敢亲自前去。有些类似于近乡情更怯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唯有站在玄武湖边等待,可是心情依旧久久难以平复,说不清楚到底是期待还是担忧。
许久之后,身后终于有脚步声响起。
“宗主,有消息了!”
“嗯!”铁面宗主只是应了一声,看似平淡,但是内心之中已经是汹涌澎湃,充满了期待,同样也紧张万分。
“宗主,目前得到的线索,那位孟姑娘出身于江宁孟家。而她家确实有一个人,和公子的特征很相似!”
“果真?是谁?”铁面宗主顿时激动不已,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急忙询问。
“他叫林昭,本来是孟府的书童,不过表现很出色。如今已经入仕。很受王安石和赵顼的宠信。之前曾经官至钱塘县令。前不久是礼部郎中的身份出使河湟吐蕃,而今则是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前往环庆路查案!”
西北,果然是西北!条件又吻合了许多!
他叫林昭?
略微的激动之后,铁面宗主回过味来,沉声道:“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是啊,此人之前在杭州平定了赵世琚之乱,干掉了赵宗咏父子,在汴京。还能拳打齐王赵颢……”
“原来是他!”
铁面宗主立即回想起来,林昭这么有名的年轻俊杰,自然是听说过的,他便是要找的人吗?
是一位青年才俊,本来一直在为资质担心,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了,如此甚好。
只是……只是他怎成赵顼的心腹呢?怎么可能??
“还有关于林昭的其他信息吗?多大年纪?哪里人?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铁面宗主一时间也管不了那么多,首先要确认的身份才是。
“二十岁,涿州人,据说从小父母双亡。是舅舅抚养长大的。”
二十岁?涿州人?孤儿?铁面宗主心中默念这些词语,越发觉得吻合了。种种迹象。越发的接近了。
“他舅舅是什么人?”
“孟府的一个厨房管事,现在好像是大管家了,叫作顾七。据说当年涿州发大水,他的带着外甥逃了出来,来到了江宁,被孟老夫人收留,在孟府为仆。娶了一个哑巴女子,如今育有一子一女。儿子才不过两三岁,女儿便是静心庵里那位顾月伦姑娘!”
“如此,表哥的称呼也就顺理成章了!”铁面宗主长叹一声道:“林昭,兴许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是啊,宗主!夫人姓林,先主之子都是从日旁,昭与……同音!从名字上看,很像啊!”
“果真!”铁面宗主初时并未注意,这么一提醒,顿时反应过来。天可怜见,就是他吗?突然之间,有种忍不住要流泪的感觉。
“雷霆,好样的,找到公子,给你记头功!”
蒋雷霆,三十二岁,铁面宗主的头号心腹,能力凸出,办事细心稳妥。这次来江宁调查,在最短的时间里,他便不动声色地查到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让铁面宗主忍不住赞许。
“宗主谬赞了,这些都是属下分内之事,只要能找到公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嗯!”铁面宗主点头道:“想办法安排,我要亲自见见这个顾七,虽说已经确信了六七成了,只是他不开口,终究……”
“是!”
“记得带上夫人给的画像,虽说已经二十年了,相貌变化很大,但多少算是个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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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七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逍遥自在!
如今俨然已经成为孟府的二号人物,由于林昭的关系,所有人都将他当主人对待,恭恭敬敬的。
钱财不缺,生活幸福。膝下一双儿女,女儿貌美如花,儿子聪颖可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唯一让他不放心的便是外甥林昭!
原本是想着让他在孟家安稳过一辈子的,可是这小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越发的不得了。年纪轻轻,干出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官越做越大。
顾七心里没有多少快乐可言,也并不以之为傲,起初的时候则是满心忧虑。时间长了,也就逐渐的习以为常了,外甥那么聪明能干,应该能够应付些许麻烦。
有些事情,也许就是天意,顺其自然吧!
慢慢的,顾七的心态有了一些变化!
当然了,他心里还是时刻挂念着外甥!
去年新年没见到人,说好的今年回来的,却听说他又去了西北。也不知道西北苦寒之地,他适应与否,都还好吗?
也没个音讯回家,总让人有些挂念!
下午的时候,顾七出去视察了几家店铺,孟若颖不在,些许事情就需要他操心。完事之后本来要直接回家的,却突然想起儿子和小颜固嚷着要小陶人。
随即便转身前去集市购买,贫苦出身的他,没有前呼后应,许多随从的习惯。再说了,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很安全的。
于是乎,和往常一样,顾七照常走进了一条小巷,穿过去到河边就是集市了。
突然,身后有人喊道:“何五!”
何五?
已经许久不曾有人这样喊了,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名,不过还是下意识一回头。
回头之后,他猛然反应过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谁在叫自己?竟然知道这个名字?
他很清楚,这个名字背后隐藏着什。有人叫破这个名字,又意味着什么?
顾七突然间万分懊悔,今日似乎做出了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可是转念一想,又是无奈一笑,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终究躲不过去。
“谁?”
小巷中寂静无声,突然,眼前一黑,顾七便晕倒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艘船上了,船只则在玄武湖的最中心。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顾七摸着还有些疼痛的后脑,厉声询问。
“顾七,哦不,何五,切莫着急!”
“你认错人了吧,在下顾七,并不是什么何五!”顾七尽可能地稳定心神,打着马虎眼,要是能够糊弄过去,自然最好不过。
“否认的机会只有一次,可惜你没把握住,既然已经承认了,索性就痛快点。”
顾七心里顿时一阵阵冰凉的寒意,对方这么说,显然是已经掌握了充足的线索,那么……
此刻自己的承认或否认似乎都有些苍白了,他惊恐不已,在意的只是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如果他们是恶意的,那么外甥林昭将会非常危险……
一时间,顾七脸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到底只是个资质寻常的普通人,波澜不惊很难做到……
“承认了是吧?何五,小五郎!”
“小五郎?”顾七顿时一惊,他怎么会知道?当年只有林姐姐这么称呼自己?想起当年的情景,顾七忍不住有些发怔。
“还记得这熟悉的称呼吗?”帷幔轻动,终于走出一个人来,铁面具熠熠生辉。
“你,到底是什么人?”顾七沉声询问。
铁面人难得一见地取下面具,露出一声俊美的脸,只是有些岁月的风霜与沧桑,面上的刺字依旧清晰可见。
“是你,将……元……你不是已经……”顾七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惊愕不已。
铁面人再次带上面具,轻声道:“有的人活着,但是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但是依旧还活着!”
“好吧!”顾七见到铁面人之后,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惊恐了。
“我亲自来,你总该放心了吧?”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找你,找你们,已经整整二十年了!”
“二十年?”顾七有些震惊。
铁面人点头道:“不错,奉先主之命,整整寻找你们二十年了。”
“先主之命?”
“你是不相信先主还是不相信我啊?”
“林姐姐说了,先主身边的人,你是最可信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顾七仰天叹道:“只是时过境迁,造化弄人,要是早几年还好,而今……而今又有什么意义呢?”顾七的这种心情,外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地体会。
“当然有了,至少可以让他们母子团圆,再见一面!”铁面宗主轻声回答。
“母子团圆?母子?”顾七难以置信地看着铁面人,凝视着他,焦急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是的,夫人还在世,一直期盼着能再见到你们!”
“林姐姐,她真的还在世?”顾七眼中泪花闪现,顷刻间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第二八九章 准婆媳
应天府外,静心庵!
静仪师太的医术还是不错的,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和休息,孟若颖的病情已经好转。再加上有顾月伦的悉心照顾下,已经渐渐开始痊愈。
身体略微大好一点,孟若颖有开始有点“蠢蠢欲动”,想要尽快离开,前去汴京翘首以盼郎君归来。
却被静和居士劝阻了!
“姑娘彻底养好了身子再动身吧,免得途中旧疾复发,反而耽误行程。老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静和居士道出了很中肯的理由。
孟若颖仔细想想,着实是这个道理。若非自己之前逞强着急,没有大病一场,现在肯定已经到汴京了。
顾月伦笑道:“若颖姐姐,还是彻底养好了身子,你现在的气色可不好,表哥看到之后,万一不喜欢你了可怎么办?”
女为悦己者容!每一个女子都希望在心爱的男子面前,展现最美的容颜。
古代许多女子为何早早起身化妆描眉?为的正是不让丈夫看到自己的慵懒“丑态”。更有甚者,如汉武帝的李夫人,临死之时掩面不见,就是怕汉武帝看到自己憔悴的病容,留下不好的影响,影响的儿子的未来。
孟若颖也是一样的心态,顾月伦这么一说,还真有些迟疑了,本来已经不太坚定的想法更加的动摇了
“可是在此处许久,着实太麻烦居士了!”
初时,孟若颖觉得这位静和居士着实善良,和蔼可亲。处处多有关照。心中很是感激。还想着等养好病之后。一定要多捐一笔香油钱给静心庵,以示感谢的。
可是慢慢的,孟若颖隐约感觉到,静和居士对自己的关心程度有些过了,似乎已经超出了一个出家人的善良。
这是为什么呢?孟若颖有些不解。
“不麻烦的,不麻烦!”
静和居士怎么会感到麻烦呢?庆幸,开心还来不及呢!
在孟若颖身上见到了旭日祥云玉佩,得到了儿子的讯息。让她二十年的凄苦与等待总算是了眉目。
不出意外,此女可能就是儿媳妇了!
没见过儿子的静和居士自然格外疼爱,完全就是婆婆对儿媳妇的关心与疼爱,孟若颖兀自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孟若颖身体尚未痊愈,自然不能让他轻易离开。另外一点,静和居士也是想要等待铁面宗主的消息,确认最终的事实。
如果玉佩是非正常来源,那么就要好好问问这个孟小姐了!
“姑娘放心好了,再将养两日再上路,那会正好和郎君相见。姑娘带病赶路与他会面。相信他只会感动,怎么会有其他心思呢?”
“嗯!”孟若颖有些甜蜜地轻轻点头。
静和居士安慰道:“从姑娘平日言语中可知。这位郎君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必定不会辜负姑娘的。”
平日里,静和居士借着聊天的机会,不断从孟若颖口中得知关于那位郎君,疑似自己儿子的信息。
静和居士越发的满意,至少其品性与自己期待的差不多,至情至性,重情义,善良仁慈。这些与他的父亲倒是多有相似,果然是父子天性。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他更为活波,如果在某些特别的场合,应该说是英武之气。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命运按部就班,倒是个绝好的继承者,他的父亲一定会欢喜万分的。
可惜啊!
更加意想不到的是,他现在身份更是特别!
虽说没有完全确认,但是静和居士已经忍不住自动带入了。他竟然是当今官家的亲信,在深悉内情的他们看来,这是多滑稽的情况啊?
也罢,也罢!
没有确认之前,又能多说什么呢?
孟若颖有些好奇,这位静和居士不仅对自己很关心,还很间接地似乎想要了解林昭。
她想要知道什么?或者是做什么?
孟如意看着静和居士风华犹在的容貌,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
“好的,听居士吩咐,那我就再好好休养几日!”话是这么说,可是孟若颖的眉间依旧有一幕挥之不去的担忧。那个可怕的梦魇并非完全离他而去,林郎他还好吗?
静和居士很清楚地捕捉到了这一点,说道:“怎么,姑娘有什么不放心吗?”
“若颖姐姐最近经常做噩梦,梦到表哥有危险!”顾月伦已经抢先回答了。
“没事的,孟姑娘不要多想,定是你关系则乱,病中忧思之故,吉人自有天相,不必担心!”也许这是静和居士的美好期待,安慰孟若颖的同时,也在安慰她自己。
“居士,有人找!”
静和居士和孟若颖,这疑似的婆媳俩,一个爱怜,一个猜疑的时候,相互熟悉,安慰的时候,呼喊声在门口响起。
寻常事情岂会轻易来打搅自己和“儿媳妇”聊天?静和居士知道,此刻前来打断禀报,自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难道是铁面宗主那边有消息了?
静和居士突然间有些激动,长出一口,笑吟吟道:“孟姑娘且先歇着,我有事先走了!”
不经意间,她已经一厢情愿地将孟若颖看作是儿媳了!
“居士随意!”
目送静和居士离去,孟若颖的笑容逐渐凝固,眼神之中多了许多的疑惑,轻声问道:“月伦,你有没有觉得,这位静和居士特别像一个人!”
“像谁啊?”顾月伦似乎并未在意。
“一个你很熟悉的人,你好好想想!”孟若颖的语气低沉了许多,也凝重了许多。
“我很熟悉的人?我想想啊!”顾月伦回忆了许久,突然道:“是了,你还别说,静和居士的眉眼和表哥很像……”
“是啊,她和林郎还真有很多相似之处!”
起初,因为孟若颖重病,顾月伦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照顾她了,故而姐妹两人都没有在意。以至于忽略了静和居士的容貌,直到这几日,孟若颖渐渐痊愈,精神恢复,思维清晰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一点。
尤其是静和居士不断问到关于林昭的事情,更让她疑惑不断。
难不成这位静和居士和林郎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可是林郎明明是父母双亡的啊?
莫非是他家里的其他亲人?
抑或者,世间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孟若颖不禁满心疑惑猜疑准婆婆的时候,静和居士则匆匆而去,前去确认“疑似”儿子的身份!(未完待续。。)
第二九〇章 四皇子
“怎么样?有消息吗?”
静和居士快步走入一件偏僻隐秘的佛堂,一进门便瞧见铁面宗主和蒋雷霆站在堂中。
佛堂四周,明里暗里,有不少的精锐把守,不会让闲杂人等随便靠近,如此重大的秘密绝对不容有失。
他们回来了,不管是好事坏,总归是有消息了。静和居士相当的迫切,那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了。
已经压抑了二十年了,本来已经习以为常,淡然处之了。但是孟若颖和旭日祥云玉佩的出现,彻底点燃了她心中的思子之情,如同宣泄的洪水,很难控制住。没有任何一个时间的心情,如此刻这么迫切。
铁面宗主上前低声道:“幸不辱命!”
“找到了?在哪?”听到这个回答,静和居士激动不已,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上去抓住铁面宗主的双臂,急声质问。满含泪水的眼神里是无尽的期待与欣喜,天可怜见,终于有消息了。
“公子一切安好,但并未在此!”铁面宗主道:“不过,先请夫人见一个人!”
“谁?”静和居士不由自主地有点失望。
“林姐姐!”
一声呼喊在佛堂里响起,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略胖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正满含泪水凝望着静和居士。整个身体都在抖动,五官甚至有些扭曲,嘴巴不断地晃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着实太激动了。
久违的却又非常熟悉的声音。期待了整整二十年的声音。静和居士微微错愕。回过头来,眼中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或者是无限的惊喜,低声道:“小五郎,是你吗?小五郎……”
“是我,是我!”
佛堂中的中年男子正是顾七,不过此刻,他的名字该叫做何五。叫做小五郎!
非常感人的一幕出现了,二十年后的重逢,静和居士与顾七相顾而望,泣不成声。
“林姐姐,当年我以为你……没想到你一直好好的,真好真好!”顾七激动不已,原以为已经不幸死亡的人“死而复生”,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此刻的顾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天幸,当年落水之后被静心庵的师父们相救。便一直生活在这里。”静和居士想起当年的事情,依旧唏嘘不已。
“哎呀!”顾七忍不住又悔恨。懊恼道:“看我傻的,竟不知道在应天府的附近寻找……”
“没找也好,当年情况危急,你若是多加逗留,只怕我们都会有危险……”静和居士说道这里,话锋一转,问出了最为关切的问题:“我的孩子呢?他叫什么名字?他还好吗?”
“好,好!”顾七含泪点头道:“当年我带着他一路逃到江宁,几乎饿死,好在被江宁孟家老夫人相救。
当时一来是迫于生计,二来孟家受到太宗皇帝封赏,地位超然,不会受到骚扰,所以才留在了孟家,谎称……公子是我的外甥,让他蒙受那等低下的生活……”
“不,你做的很好。当年若非你救我出来,我们母子早就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能带他逃出去,保住一条性命已经很好了。”静和居士,铁面宗主,以及蒋雷霆都能想到,当年顾七是何等的艰难。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如此明确的目标,如果流落在外,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很难掩人耳目。在当时的情况,是无比危险的。
江宁孟家的超然地位是可以为他们提供庇护,继而得到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这些年能够安稳度过,与此大有关联。
顾七续道:“给孩子取名的时候,我不敢用真实姓氏,便让他随姐姐姓林。单名一个昭字,一来是原本姓氏谐音,二来也是期待有朝一日,他能为林姐姐你沉冤昭雪!”
“林昭?!果然是他!”静和居士笑了,这些天从孟若颖和顾月伦口中得知,林昭是个很优秀的少年,有这样一个好儿子,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孩子……哦,不!”顾七吞吞吐吐道:“公子如今在西北,好像出使河湟吐蕃去了,估计这段日子就能回来!”
“当真没想到,公子竟然入仕了,而且还是赵顼的心腹!”铁面宗主忍不住感慨,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相当的别扭。
顾七也很无奈,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在孟家虽然身份低微,但是孟老夫人为人和善,加之我的厨艺,在孟府之中也还算好。
但是公子何等身份?岂能随便流落民间?我一直在想办法让公子认祖归宗。可是当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着实不知道该相信谁,弄不好公子便有性命之忧。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也并不曾告知公子真实身世!
索性完全隐姓埋名,等待机会。后来孟府的孙少爷到了入学之龄,缺个伴读,我便求了孟老夫人,让公子前去。一来是读书识字,二来是希望有朝一日公子能科举高中,金殿传胪,面见圣上,父子相认!只可惜没等公子长大应试,官家便晏驾西去了……”
话说到这份上,林昭的身世已经很明显。
正是宋仁宗之子,名副其实的大宋四皇子,皇室龙裔。
宋仁宗是个仁善之君,一个好人,一个好皇帝。
可是上天似乎待他有些不公,在子嗣上尤其艰难。
先后生育三子,杨王赵昉,雍王赵昕, 荆王赵曦尽皆早亡,仁宗皇帝深以为憾。
如此情况下,大宋王朝皇位继承人便一波三折,愈发的受人关注。
早年无子之时,当时的皇后曹氏未雨绸缪,将汝南郡王赵允让的十三子赵宗实接入宫中抚养。其意图不言而喻。
直到后来雍王赵昕出生。赵宗实才被礼送回王府。
可是赵昕不久之后就夭折了。赵宗实的地位再次上升。赵曦出生之后,身份又再次尴尬!
一个皇子的出生,对于赵宗实便是噩梦。一个皇子的夭折,对他而言就是希望。
赵宗实也便成了名符其实的储君备胎!
可惜赵曦也早早夭折了!
如此情况之下,已经逐渐成年,且威望与口碑日益凸显的赵宗实呼声日益高涨,便有不少官员上书请立赵宗实。
可是宋仁宗却一直推辞拖延,原因无它。就是想要亲生一子,传位给亲生儿子。
也许是心诚则灵,上天垂怜,皇佑二年(1050),在仁宗皇帝的不懈努力下,宫女林氏怀孕了,而且怀的比较离奇。
受孕之夜,林氏梦到漫天祥云,旭日自东方冉冉升起,后来直接冲向她的怀里。
一句话。梦日入怀。在古代,可是天大的吉兆。
要知道。名垂青史的汉武大帝刘彻便是如此,当年汉景帝美人王娡梦日入怀而生刘彻。
宋仁宗得知此事大喜过望,又有多位经验丰富的太医把脉,皆称林氏腹中是个男婴。
两下里一印证,宋仁宗对此子寄予厚望,认定了会是一个好儿子,是个英武不凡的继承人。为此还专门请欧阳修执笔绘图,雕刻了一块旭日祥云玉佩。
孩子虽然没还出声,但已经享有了帝国继承人的待遇。
这个时候,有人坐不住了!
一旦皇子降生,作为备胎的赵宗实将彻底再无机会。已经做了几十年的备胎了,皇位离他那么近,几乎是近在咫尺,这个时候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皇位丢失,岂能甘心?
不甘心的又何止是赵宗实一个?还有他的父亲汝南王赵允让!
说起来还真有些意思,这父子两当真是命苦,父子两代都混为可怜的备胎。
昔年宋真宗无子,曾将赵允让养于膝下,不想后来皇帝赵祯诞生,便是后来的宋仁宗。赵允让被礼送回了王府,原以为此生与皇位再无交集,不想上天再一次垂怜他的儿子……
自己不能当皇帝,儿子有机会成为储君,也算能圆了自己的心愿。可是林氏怀孕富贵之子的事情一出现,他们父子的危机感马上就出现了。
因为父子两代的遭遇,使得他们对皇位有种别样的渴望,更有一种深深的怨念。老天每给他们一次机会,却又将他们推向绝望,难不成是老天爷故意戏弄?
要知道,此时赵宗实已经成年,长子都已经一岁多了,却输给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弟弟。
赵宗实父子怎会轻易放弃那触手可及的皇位?
当然他们并非没有机会,若林氏生下一个女孩,皇位依旧属于他赵宗实。可万一要是个男孩呢?这是他们最担心的问题。
最好的结果便是,孩子直接生不出来。
无奈之下,赵宗实父子决定铤而走险,使用非常手段。
这个并非做不到,可能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仁宗皇帝三子夭折,难道都是因为宝宝天生不足,身染重疾?难道其中就没有什么人为因素?
北宋仁宗时的皇宫内似乎不是那么安全!
在此之前的庆历八年正月十八,有卫士在宫中作乱,仁宗皇帝遭遇危险。幸得曹皇后出身将门,临危不乱,指挥宫女太监坚守宫门,等来了援军,叛乱得意及时平息。
这场叛乱到底是如何而起已经不得而知了,史书中只记载了曹皇后的沉着干练,其他的似乎讳莫如深。
两年之后,这只黑手伸向了林氏,伸向了未出世的大宋皇子。
某一夜,林氏所居住的寝宫发生火灾。禁军将士救火之后,倒是发现不少尸骸,于是乎所有人都认定尚未出世的小皇子夭折在了大火之中。
可随后不久,皇城司确定,尸骸之中并无林氏,悲痛的绝望的仁宗皇帝心再次燃起希望。随即得知,膳房一位帮厨何五也失踪了,而他正是林氏的同乡。于是乎仁宗皇帝立即派出某一位心腹展开调查,追寻林氏与未出世的孩子下落。
林氏侥幸活了下来。正是因为何五救了她。
因为他们都是涿州人。为宫女的林氏对于半大孩童的何五多有照顾。何五是个懂得感恩之人。一直试图报答……
那晚何五像往常一样去送补药膳食,交给后宫的内侍之后,正在准备离开,不想宫中火起。
何五瞧见正是林姐姐寝宫,大惊失色,趁乱赶了过去。并且在火场中救出了林氏,不想禁军将士中竟然有人意图对林氏不利,好在侥幸躲过。
慌乱之中。为了逃离险境,何五带着林氏从宫中膳房运送蔬菜的偏门逃离。谁曾想,出了宫门,再想回去便难如登天!而且还有人不断追杀,可谓是险象环生,能逃出去绝对算是幸运的!并且他们也变得有些惊弓之鸟,禁军将士都信不过,还能相信谁?
就在逃亡的途中,林氏生下一个男婴!一起难逃的时候,在应天府意外落水。何五以为她死了,独自带着孩子前往江宁。一别便是二十年。
如此经历,当真可以算是大宋皇子历险记了。
铁面宗主和蒋雷霆此刻已经全都了然于心了,上前躬身道:“何五,多谢你,为先帝保全了一条血脉!”
“如果公子能早些认祖归宗就好了!”蒋雷霆忍不住一声叹息。
何五悠悠道:“我也想过,可是就在皇子诞生的那年年底,冷清的案子……”
原来,皇祐二年(1050),有个叫冷青的人面见开封知府钱明逸,自称是仁宗的儿子。冷青自述,其母王氏本为宫女,曾获仁宗宠幸,已经怀有身孕,因宫中失火,逃亡失散到了宫外,无以为生,只得嫁给一个叫冷绪的老百姓,生下儿子取名冷青。实际上冷青是龙种帝子,仁宗的血脉。如今长大成人的冷青依据母训,前来认父,并有当初仁宗赐予王氏的绣花兜肚为证。
开封知府钱明逸是个头脑糊涂的庸人,见冷青说的故事有板有眼,又有证物,心中早信了几分。冷青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编造的故事已经起到了效果,遂将戏演得愈发逼真。他对着公堂上端坐的钱明逸喝道:“明逸安得不起?”
钱明逸见他气势迫人,更是吃惊,心想冷青若真是仁宗的儿子,也就是太子,将来是要嗣承大统的,哪里还敢得罪,只得乖乖地站起来,在冷青面前表现得很恭敬。事情传开之后,御史中丞韩绛上报朝廷,仁宗也不知真伪,就让开封府推官赵概、谏官包拯共同审理此案。
然而,冷青毕竟是江湖草野之人,在审理的过程中,几个回合后就露出了马脚,最后供出他本是一家药铺的杂役,因其面相不凡,气质秀美,又有很好的心理素质,举止若定,有个叫高继安的人便为之策划,让他自称是仁宗流落在外的儿子,企图利用仁宗望子若渴的心理,蒙混过关。
同样是火灾,同样是流落在外的皇子,就连那龙凤绣花肚兜,林氏也同样拥有。皇佑二年如此敏感的时候,发生了如此相似的事情,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
冷清被处斩了,却也给大宋臣民制造了一个固有印象。如果这时,再有人出来自称是因为火灾流落在为的妃嫔和皇子,大宋臣民作何反应?日渐成熟,却胆战心惊的顾七有所顾虑也在情理之中。
提及此事,铁面宗主便很是不愤,冷冷道:“都是赵允让老儿的鬼主意!”
用脚后跟想想,冷清案并非巧合,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阴谋。
虽说没有杀死那个孩子,却要断了“他”回宫门路,储君之位便离赵宗实更进一步了。此计更为恶毒的时,即便找到了孩子,也必定会有人质疑血统,难免会为人所诟病……
仁宗皇帝不见得不知道是有人搞阴谋,但是那会,赵宗实一党已经尾大不掉,没有证据,岂可轻动?
作为一个皇帝,他必须要为万里江山的传承负责。没有亲生儿子,赵宗实无疑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可以相信,和善的仁宗皇帝是多么的无奈,多么的晚景凄凉?
铁面宗主道:“官家也希望有生之年能找到公子,可惜我等无能,让官家失望了。临终之前,官家还嘱托我,为了大宋江山安宁,让我放弃寻找……”
一个流落民间的正统皇子,一个合法即位的养子,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不言而喻。仁宗皇帝很负责,他是不希望留下江山不稳的祸根……
铁面宗主续道:“本来我也打算遵命行事的,可是赵宗实那家伙忒不是东西,官家尸骨未寒,他便策动濮议,让他生父入主太庙?此处至先帝于何处?对太后更是不孝,我等着实不愤,誓言要找到四皇子!天可怜见,总算是找到了!”
谁曾想,其中还有如此多的曲折,如此多的险恶!
“四皇子是如何入仕的,现在怎么和赵顼走的……”蒋雷霆有些疑惑。
林昭是仁宗四子,按理说是现任皇帝的叔叔,故而这种关系让他们这些深悉内情的人觉得格外别扭!
顾七无奈道:“唉,此事我也说不清楚。先帝驾崩之后,我便希望四皇子安度余生,不再让他读书科举,不想让他进入官场,再遭遇什么危险……不想,事与愿违,几年前,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阴差阳错地和王相公有了牵连,继而……”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铁面宗主忍不住一声轻叹,确实是个很别扭的局面,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宗主,汴京十万火急密报!”
正在此时有消息送来,铁面宗主接过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惊骇万分!(未完待续。。)
第二九一章 万里山河,风云已动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阴差阳错!
即便是身为皇帝的宋仁宗也多有无奈,明知赵宗实父子可能有不轨之举,却也无可奈何。
那么多的大臣上书,甚至是逼迫自己立储,其中包括韩琦、文彦博,甚至是包拯。
这些股肱之臣或许是忠心耿耿,一番好意,但是其中也不乏居心叵测之人。
也许是太过仁慈了,有些放纵他们,以至于赵宗实父子尾大不掉。
这也难怪,毕竟人家父子两代经营了好几十年,对皇位更是无限向往,大有志在必得之心。
这种情况下,要是轻举妄动,说不定会伤及大宋朝的根本,这是宋仁宗不希望看到的。
虽说认定了林氏腹中是个男孩,可毕竟没有生出来,没有得到天下人的认可。而且火灾现场,让很多人误解,以为林氏与未出世的皇子已经夭折了。
即便如此,宋仁宗依旧坚持,依旧想要追查到孩子的消息。只有他还在位,就能决定乾坤。
为此他在位的最后十多年,立储之事一直在和大臣们打太极,一直拖延到弥留之际,才不得已传位给赵宗实。
由此可见,必定有一个信念或者缘故支撑着宋仁宗。想来应该就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他终究还是想要立亲生之子。
只可惜,他终究没能等到那一天,最终含恨而终,难免让人唏嘘!
至于为什么嘱咐了铁面宗主放弃寻找,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因此而动摇大宋皇位。国无二君。两个继承人之间必定是你死我活的矛盾。夺嫡争储的危险指数相当之高。动摇大宋朝的根本不说,谁会占便宜呢?
宋仁宗也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不希望亲生儿子因此受到伤害。没有他的强大支持,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如何能获胜?
而且这些事情一旦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可以想象,宋仁宗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多么为难?多么不得已?
至于这位四皇子为何不曾出现于史书记载中,就更好解释了。
试问登基的英宗赵宗实,会允许一个危及自己皇位合法性的人物存在吗?
为此。他们不惜铤而走险制造火灾,炮制冷清案,最终造成这样的局面。
赵宗实的人寻找林氏母子也有些年头,也是音讯全无。随着英宗赵宗实驾崩,现任的皇帝赵顼登基,这些事情也就逐渐便的淡漠了。
皇帝都换了三茬了,还有谁会在乎当年一个不曾公开的皇子呢?
除了大宋朝中的一些老臣知晓当年之事,民间则全然不知。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是知道的人也会逐渐淡忘,陆续死亡。
如果赵宗实(立储之后便改名赵曙)乖乖的。不要弄出那么多人让人寒心的举动。他和儿子的皇位将会安安稳稳,有些事情也将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但他就是不安分!
赵宗实在位才不过短短四年。他都干了些什么?史书上最浓墨重彩的,可能只有“濮议”了!
嘉佑四年,汝南王赵允让死了,被追封为濮王,谥号安懿!
得益于他的十三子赵宗实登基为帝,濮王的众多儿子大部分都封王了,更有许多破格封为亲王。地下有知的赵允让似乎不满足,或者是赵曙赵宗实贪心不足,还要为老爹争取个名分!
所谓“濮议”就是为濮王确定一个称谓,宋英宗该怎么称呼他?
濮王虽然是其生父,但是因为继承皇位的缘故,他相当于过继给宋仁宗赵祯的。从这个角度而言,他该称呼赵允让为皇伯!司马光和范纯仁等人也是如此意见!
可是从血缘人伦的角度,尊称濮王赵允让为皇考似乎也没错!古代礼法,“考”代表已故的父亲!
到底是皇伯还是皇考呢?别看只是一个称呼,区别可大了去了。古代对于子嗣传承的事情格外关注,寻常人家只是关乎礼法和财产,皇家可就关系到了皇位传承和太庙祭祀了。
如果赵允让的皇考称谓落实,那么作为皇帝之父,也就有资格进入太庙,享受后代子孙祭祀供奉了。虽说是身后之事,虚无缥缈,但是在古代,这绝对是大事。
问题就来了,赵宗实如果依旧认赵允让为父,那么宋仁宗该怎么说?毕竟他是过继之后继承皇位的,此举无疑是抛弃了嗣父宋仁宗,属于忘恩负义!
古代礼法中,嗣父母比生父母的意义更为重大,赵宗实的举动无疑不符合“礼”,更加有悖孝道。
但赵宗实浑然不觉,一意孤行,朝中为此还爆发过争执,便是宋英宗在位期间,唯一可圈可点的大事“濮议之争”。
争论到最后,关键还在于曹太后的决定。
大宋朝有传统,新君登基之后,母后手掌玉玺,要垂帘听政一段时间。赵宗实想做什么,必须要曹太后点头才是。
赵宗实是曹太后接进宫的,从小抚养,可以说是养母一般无异,还特意将外甥女高滔滔许配给他,亲上加亲。
本来关系还算不错的,其他事情或许就支持养子了,但是这件事恐怕难以让步。
如果赵宗实认回来濮王赵允让,那么宋仁宗的祭祀问题就尴尬了,自己这个皇太后的名分更为尴尬,甚至还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按理说,曹太后是不可能同意的。
可是关于濮议的诏书,曹太后却通过了!
万万没想到,赵宗实竟然使用卑鄙手段,将曹太后灌醉,然后偷偷盖了玺印。
自此之后,“母子”关系出现裂痕,曹太后对赵宗实日益不满。赵宗实也觉得老太太碍事。
此后。在韩琦的帮助下。逼迫蒙骗曹太后交出玺印,老太太就彻底被架空了。
赵宗实很开心,大权独揽,可以为所欲为!
但是他的举动却惹怒了一些人!
铁面宗主等人本来已经决定遵守仁宗皇帝之命,放弃寻找。可是赵宗实忘恩负义的行为让他们可是愤慨,尤其是对曹太后不孝,更让人愤怒。
于是乎,找寻仁宗亲生子的愿望求越发的强烈。最初的时候。或许只是想完成一个夙愿,到最后目的就有些不是那么单纯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几经周折,加上各种巧合,流落民间的大宋四皇子重见天日了!
可是身为主角的林昭,此刻尚未西北的囚车之中,还不知道自己天潢贵胄的身份。更不知自己的身份和此番牢狱之灾将会给大宋朝,给这个时代带来什么?
总而言之,万里山河,风云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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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那两个丫头了。月伦是你的女儿吧?”静心庵里,当年的宫女林氏。现在的静和居士终于有机会和顾七单独聊几句。
“是的!”
“清秀可人,很温柔可爱的姑娘!”静和居士连连称赞,旋即又问道:“孟家那位若颖姑娘是……?”
顾七笑道:“那是昭儿……孟姑娘和公子情投意和,早前我擅自做主,答应了他们的婚约……孟氏商贾出身,身份是低微了些……”
当林昭的身份说破之后,顾七言语之中多了许多不自然,也多了些许顾及。
“小五郎啊,你想多了,那位孟姑娘秀外慧中,通情达理,更为难得的是他对我儿一片痴情,是个好姑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静和居士道:“何况若非是她,我如何能见到那块玉佩,得知你们的消息?一切多亏她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静和居士笑道:“对了,昭儿打算什么时候和孟姑娘成婚?”
“孟姑娘的兄长过世了,三年孝期马上就要过去,即可成婚。”顾七道:“不过公子已经有一房妾室,现在汴京……”
“想不到我儿竟然是个多情之人,只是不要花心就好!”静和居士如今心情大好,旋即又道:“你家月伦呢?可否许配了人家?”
“月伦还小,不曾有……”
静和居士轻声道:“我看月伦和昭儿倒是挺般配的……”这些天的接触中,从言语之间,隐约能感觉到顾月伦的心情,对表哥林昭的情愫非同一般,如果能玉成美事自然最好不过。
“夫人,小女出身卑贱,万万不敢高攀!”顾七不是没动过这样的心思,只是帮厨之女如何配得上皇子呢?以前也许可以稀里糊涂,但是眼下必须要慎重对待。
“小五郎,千万不要自轻自贱,你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一手将昭儿抚养长大,他喊你一声舅舅是应该的。既然如此,和姐姐就别生分了。”静和居士这是有意抬举顾七,也算是变相表达感谢。
“多谢夫……林姐姐!”
“这就对了!”静和居士笑道:“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嗯!”顾七自然乐见其成,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在一起是好事。女儿能有个好归宿,同时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铁面宗主接到了从汴京来的紧急信函,看过之后,大惊失色!他带着面具,表情不易察觉,但是身旁的蒋雷霆已然是满脸惊骇!
“铁面,发生何事?”静和居士绝少见过他有如此反应,不由大为诧异。
铁面宗主迟疑了许久,才低声道:“公子……公子出事了!”
“啊?”静和居士惊呼一声,几欲晕倒!(未完待续。。)
ps: 主角的身份揭开了,有许多书友已经猜到了,是宋仁宗第四子!
历史上,宋仁宗只有三子,且都夭折。仁君无后,难免遗憾,加之一些历史小疑点,三问杜撰了这么一个人物。
皇子身份,通敌叛国的阶下囚,这两重身份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各方对待林昭会是什么态度?又会怎么做?结果如何?主角又会如何发展?
接下来都会写到,三问会尽力而为,写出一个高/潮来!
写到这里,主角的目标也就明朗了,一个皇子,该做什么呢?
三问想说,
书名《宋王》,王可以是王爷,同样可以是帝王!
第二九二章 落井下石
林昭“通敌卖国”的消息传到汴京,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片哗然。
皇帝赵顼勃然大怒,震惊无比。
第一反应,赵顼有些不太相信!
林昭叛国?
按理说不至于吧?自己待他不薄。
年纪轻轻,官至大理寺少卿,在大宋朝可以说是前途无量,这样的官员岂会轻易反叛?
之前似乎也没有相关迹象,怎地出使一趟吐蕃,变化就如此之大呢?莫非是在河湟吐蕃被梁乙埋收买了?却也不至于这么快吧?何况林昭也不是那种轻易可以收买的人!还有就是林昭与种家的关系,更是有些突兀!
不过李复圭送来的“确凿证据”,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林昭,对他很是不利。最特别的应该是反叛理由,着实让人想入非非。
除了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的吸引之外,还是西夏梁太后的入幕之宾,想想都很可笑。
梁太后年轻貌美,寡居宫中,手握西夏大权,似乎有足够的吸引力。林昭若是成为他的姘头,可就是西夏的假王父了,如同武周的张易之一般的超然存在。
色字头上一把刀,重重诱惑之下,林昭把握不住也有可能。毕竟梁乙埋的亲笔书信摆在案头,若是等闲关系的话,言辞绝对不会这么亲密!
当然了,如果只是这样,也有可能是反间计。
只是,大顺城的数千将士是怎么死的?李复圭的军报上极尽惨烈,让人不寒而栗。着实发指。而最大嫌疑人正是林昭。难免让人怀疑。让人愤慨!
还有那两千匹战马,是怎么回事?林昭开辟了茶马道是好事,此番还带回来许多战马,对此赵顼很是开心,本来还打算等林昭回汴京之后奖赏的。
可是……他竟然借此机会搞小动作!
两千匹战马对于缺马的大宋朝已经是一笔大数目了,林昭买马要做什么?最为关键的是他将马匹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古代,兵器、甲胄、马匹这些东西十分敏感,很容易和谋反叛乱直接挂钩。林昭如此举动。受到猜忌是难免的。尤其是形势复杂的西北,更加的让人不放心,两千匹战马已经如鲠在喉,让赵顼很是不爽。
至于林昭的品性,赵顼虽然有意将其作为心腹培养,但是对于林昭的忠诚度着实难以把握,毕竟林昭有“背叛”王相公的先例。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顼自己一时间也闹不成清楚。李复圭已经表示,随后会押送林昭回汴京,进行审判。赵顼甚至做好了御审的打算。
此事一定要闹个水落石出!
自从被吕惠卿利用过之后,皇帝赵顼就越发的多疑了。对于利用和背叛之事深恶痛绝。如果林昭真的背叛了大宋,罔顾了一番信任,赵顼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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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在汴京勉强算得上风云人物,是以“叛国案”的消息一传出,立即轰动全城。
至少官员们之间已经流传开来,引起广泛热议。
大部分的官员,最初的态度都是震惊,难以置信。
圣宠优渥,前途光明的林少卿怎么会叛国呢?是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至于梁太后入幕之宾的说法,根本摆不上台面。同时也引起许多人好奇,西夏梁太后有多大魅力?做面首有什么好的?
很多人压根就不相信,可是事实俱在,证据“确凿”,难以否认。
当然了,也有人怀疑会不会是西夏的反间计?抑或者和庆州知州李复圭有什么关系?毕竟林昭是去查庆州案的,而李复圭是其中的当事人,嫌疑犯。
可是大顺城里那些死亡的将士该怎么说?李复圭残杀下属?没有几个人相信不说,估计压根就没有人敢这样想。
毕竟李知州刚刚率军夺回大顺城,挽回了环庆路的局面,被看作是英雄一般,故而绝少有人质疑。
是故,疑惑到了这里也就暂时止步了!
当然了,世上总不缺乏所谓的忠义之士和落井下石之人。
很多人得知林昭的行为时候,立即上书弹劾,要求将林昭治死罪。
通敌叛国,残杀数千大宋士兵,意图谋反,这些都是滔天罪行。
一时间满朝士大夫义愤填膺,怒不可遏,治罪的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林昭俨然已经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其中也有不少落井下石之人,要么是林昭昔日的罪过他们,或者是有利益冲突。有的则完全是因为嫉妒眼红,甚至有人单纯就是凑热闹,凸显自己的忠诚正义……
这些人小打小闹,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推波助澜,伺机而动的人!
接到林昭犯案入狱的消息,吕惠卿兄弟开心不已,完全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
因为吕升卿之死,他们之间的仇怨已经很难化解。
吕惠卿与吕和卿一直在谋划着报仇,可是每次都已失败告终。
不过他们并未因此灰心,而是一直在蛰伏待机。
而今机会总算是等到了!
吕和卿笑道:“大兄,不必我们出手,林昭这次死定了。”
“只怕未必!”吕惠卿的反应更为冷静。
“怎地?有什么不妥吗?”吕和卿或许是有些得意忘形,故而忽略了很多。
“你相信是林昭通敌叛国吗?”吕惠卿冷冷反问。
“这……这可不好说……”
吕惠卿沉声道:“连你自己都没底气,那么这件事……”
吕家兄弟接近中枢,尤其是和王安石一家关系亲密,近水楼台先得月,消息自然更加灵通才是。
“大兄,莫非是李复圭有问题……”吕和卿立即便猜想到些许关键。
吕惠卿想了想,沉吟道:“想来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那……也就是说,林昭还有希望?”吕和卿似乎有些不甘心,沉吟道:“官家青睐他,说不定会对他网开一面……”
“不,此事的关键不在于官家!”吕惠卿摆手道:“如果林昭真的通敌叛国,官家雷霆震怒是必然的。但是……如果官家觉得他可信,百官却觉得有问题,你以为是什么结果?官家会为了他‘徇私’而得罪百官吗?”
“呃……”
吕惠卿轻叹道:“英明神武的官家怎么会错呢?为了公允,此事八成是交给三法司,抑或是相公们公审,只要坐实了罪名,嘿嘿……”
“大兄是说……?”
“证据李复圭已经的奏报给朝廷了,接下来便是审案了,些许事情自有运作之道。”吕惠卿道:“天赐良机怎可错过?不过现在我们出手并不合适!”
“那怎么办?”
“不着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且等着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二九三章 阴险二小子
相比吕惠卿,王雱更为着急。
李复圭是什么人,别人或许不了解,但是王家父子一定不陌生。君子做派的王安石兴许只看到李复圭好的一面,王雱却看的更为全面。
王雱很聪明,相比于其父,相对来说有些阴险,想法和行为少了许多君子风度。某种程度上,王雱不在乎一个人的人品,更多在乎的是能力,更在乎的是是否能为我所用。他很看重一个人的利用价值。
李复圭在军中有一定的地位,而王安石很缺乏这样的支持,后面涉及军事的变法少不得要军中支持。加之李复圭又是王安石好友,故而就显得特别重要。
更为要命的是,在庆州案爆发之初,王安石已经对李复圭表示了支持。现在可以说是利益攸关的共同体,保住李复圭也是维护王安石的颜面与利益,毫无回旋余地。
李复圭真的干净吗?王雱笑而不语!
偏生派出查案的人又是林昭,如果是以前,或者换做是另外一个人,王雱并不担心,庆州之事一定会圆满解决。
但是林昭自从上书言青苗法弊端之后,就与王家分道扬镳了。王雱开始有意疏远林昭,尤其是七夕那日在金明池,王雱本来有意于柴敏言,还特意做了一篇《眼儿媚》传情,却不想被林昭的《鹊桥仙》盖过,大失颜色。
林昭“横刀夺爱”,王雱自然心生不满,彼此之间的嫌隙也就越发明显了。其实还有更为深层次的原因。那便是嫉妒。可能王雱自己都不愿意承认或者察觉。
王雱素来是以青年才俊著称的。二十岁之前便著有万言书,眼高于顶,纵观大宋朝似乎没几个年轻人能比得上他。可是林昭的出现,完全盖过了他的风头,使得大宋第一青年翘楚的宝座拱手相让。
也许此刻,王雱身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是要比林昭强许多。但他可是王相公之子。多少是父荫之故。而林昭完全是白身,凭着自己的能力,一点点打拼到如今地步的。而且林昭的势头非同一般,超过他是迟早的事情。
也许以前,王雱还有才学上的优势,对经史典籍有独到见解,可称之为少年英才。可是林昭呢?那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洛阳天津桥邵府安乐窝宴会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林昭一番关于“心”理论为人津津乐道。甚至盖过了名动天下的二程兄弟,就连张载、邵雍、司马光等诸多学术大家都十分称道。眼下大宋士林之中已经刮起了一股探讨“心”与“理”的热潮,林昭俨然有成为学术新星的趋势。
而且林昭几次出使。学术文才一流,能言善辩。能文能武,俨然就是一个全才,风头各方面都盖过了王雱。
王雱嘴上不说,或许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实际上却早有嫉妒之心萌生。
所以庆州出事,林昭前去调查的时候,王雱首先想到的不是和林昭沟通,试图让林昭帮忙运作圆满解决。
他认定了林昭不会帮他们,甚至连林昭与他们王家有渊源,多少会有偏颇都不愿意相信。
故而去书信给李复圭,让他做好准备,小心防备着林昭。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林昭“通敌叛国”?
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深悉内情的王雱却难免怀疑,不敢太过相信。
如果是这样,那么庆州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局有多大?李复圭到底做了什么?此案不仅仅是关系到林昭,还牵涉到了西夏和吐蕃,还有青涧城种家,可谓牵连甚广,绝对算得上是惊天大案。
此事可以说是举国关注,要是出现一丁点的闪失,会是什么后果?
如果真是李复圭动了什么手脚,一旦此事曝光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大的案子,牵连如此之广,可就不是诬陷那么简单了。
尤其是大顺城将士无一生还,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王雱压根就不敢多想。
兴许是自己多疑了,但必须要未雨绸缪,做好准备。
林昭叛国一案必须证据确凿,板上钉钉。
而李复圭还是那个忠心耿耿,战功赫赫的将领,父亲的臂助。
绝不能因此而影响到父亲的威望和生声誉,影响到王家的既得利益。
不止如此,王雱自己之前给李复圭去了书信,无疑就是个把柄。万一要是出事了,很有可能会连累到自己,所以风险必须扼杀在萌芽状态。同时内心的嫉妒也起到了几分作用。
想要促成此事,单凭自己一个人怕是很难办到,须得找个妥当的帮手才是。
“想必吕吉甫会有兴趣了!”王雱自言自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后直奔吕惠卿府上。
王雱自然知道吕家兄弟和林昭之间的深仇大恨,在此之前,为了顾全大局,他曾经出现调解过。
可惜林昭根本不领情,可惜自己一番良苦用心,这也使得王雱心中恼恨更加浓重。
如今的局面,只能全心全意笼络吕惠卿兄弟。王安石为人执拗,某些地方的君子做派根本吃不开。变法想要顺利进行,少不得吕惠卿这种有能力,没节操,心狠手辣的帮手。至于上次的事情,他已经委婉地表达了歉意,想来吕惠卿不会太在意。
可是很多时候,错误一旦铸成错误,根本难以弥补。
王雱也不会想到,他正在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与热情笼络培养一个白眼狼,一个掘墓人!
也就只有到了那一天,他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
王雱的到来完全在吕惠卿的预料之中!
虽说他落井下石对付林昭的心思比任何人都强烈,但这件事单凭他一个人的能力是办不到的,而且他吕惠卿挑头也并不合适。
事关重大,轻易涉足不仅不能报仇,还有可能自找没趣。
如果王相公之子出面主持,那么他吕惠卿绝对不会吝啬些许帮助。达到目的的同时,还能更进一步获得王相公父子的依赖于信任,对于自己是大有裨益的。
同时安全上也多了一份保障,一旦出事,还有个高的顶着,王相公父子将会顶着风头和压力,不必担心出头鸟的危机。
说到底他们彼此之间都是存了利用之心,彼此相互利用。
“元泽兄,今日怎么有空上门?”吕惠卿是个人精,此事谁先开口势必会弱了气势。所以他要等,只要王雱先开口,那么他就能够争取更多的利益和更大的主动权。
王雱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笑道:“是来给吉甫兄道喜的!”
“何喜之有啊?”吕惠卿笑了笑,佯作很是疑惑。
王雱的神色略微凝重了几分,低声道:“当然是令弟大仇得报,在天之灵可以得到安慰之喜。”
“哦?!”吕惠卿的神情有些默然,提及此事他很难否认,当即道:“应该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吉甫兄言之有理,只是有些事情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疏而有漏也是常有的事情。”王雱轻叹一声,说道:“报仇机会难得,要是错过了,令弟泉下有知难免会失望的。不过升卿兄为人和善,想来是不会怪罪……”
吕惠卿的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轻轻笑道:“元泽说笑了!”
“抱歉,在下失言,吉甫兄见谅!”王雱笑道:“不过某些人通敌叛国,行为着实可恶,令人愤慨。身为大宋臣子,焉能看奸贼如此猖狂……”
“那是自然!”吕惠卿跟着附和一句,他是打定了主意,只要王雱不吐口,就装糊涂到底。
王雱很是无奈,吕惠卿年纪比他大,经验更为丰富,相对也更为成熟。而且聪明才智不比他差,在心狠手辣,奸诈狡猾这方面更胜一筹。想要在吕惠卿这里讨到便宜,当真是不容易!
继续兜圈子也没有意思,王雱便直接开口道:“朝中有许多忠义之士要上书弹劾林昭,不知吉甫兄意下如何?”
什么忠义之士,实际上肯定是王雱纠集了一帮自己人,制造声势,推波助澜罢了!
表面上是这个意思,但实际上高速吕惠卿,我准备动手了,你参与吗?
吕惠卿笑道:“如此忠义报国之举,但凡是忠君爱国之人,自然义不容辞。”
“只是单凭上书弹劾恐怕没有多少效果,此案肯定还需要三法司审理,那人能言善辩你也是知道的,万一他花言巧语骗过众人,该如何是好?”王雱直接点明了来意。
所为三法司,即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
林昭现在是挂名的大理寺少卿,虽说和大理寺的官员并没有什么交集。出于惯例,他们肯定是要避嫌的,那么此事八成得要御史台和刑部来负责。
刑部这边,王雱自己是能说得上话的,但是御史台这边却插不上手。
吕惠卿在这方面无疑是有资源的,三弟吕和卿现就供职于御史台,是一名侍御史。而且吕惠卿在朝中地位不低,人脉很广,能力很强,关键是主意多。
如果能与之强强联手,势必能事半功倍,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未完待续。。)
ps: 抱歉,昨天有事没能更新,万千抱歉。啥话不说,今日五更补偿!
第二九四章 营救在行动
王雱只是这么略微一提,吕惠卿立即就反应过来。
王元泽这是要借自家兄弟在御史台的人脉与能量,同时也是将自己拉下水。
要为弟弟报仇,吕惠卿是必然要参与的,王雱已经作为主导了,何乐而不为?
至于御史台那边,更加好办。
三弟吕和卿是侍御史,在御史台有一定的人脉资源,影响到一些人的态度完全是可以的。
何况御史台和林昭之间还有一桩陈年旧账!
当年唐介唐相公可是御史台的掌舵人,一面公正良心的旗帜,深受爱戴。后来生生被林昭给“气死”了,虽说其中另有缘由,他们都心中有数。
可是外人可不这么想,即便是后来阿云案那般结局,皇帝赵顼更是力挺林昭,也不能完全化解御史台的怨恨。
古代官员们所谓的气节与恩惠很是特殊,户部的章明元前往杭州检查常平仓,故意刁难林昭,目的就是给唐介报仇。章明元只不过是多年前受了唐介的一点恩惠而已,而御史台的那些官员可是唐介的门生故吏,他们会怎么想?
也许以前他们是有心无力,与林昭也没什么关联,不能轻举妄动,不会刻意去做什么。但是这一回,林昭犯到他们手里,很是碰巧,相信御史台的那帮人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的。
吕惠卿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故而答应的很爽快。只是搞定了三法司,就一定能置林昭于死地吗?
大宋朝能够影响此案的人着实太多了。皇帝和诸位相公。以及翰林学士都可以做到。难保不会有什么变数。
如此机会,着实难得,若是不能一击必中,着实可惜!若是给林昭侥幸逃过,以后再想报仇就难了。
“元泽兄,即便是刑部和御史台有所偏颇,审理案件,最主要的还是证据啊。不知道李知州那边准备的如何?”
“这……”王雱也不知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若当真是李复圭冲动所致,些许事情还当真让人害怕。
吕惠卿似笑非笑道:“世间最决定的事情莫过于死无对证……只要是个有气节的读书人,通敌叛国这种事,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裸的暗示!
王雱也清楚,如果林昭死在路上,无疑是最为完美的结局。最好是畏罪自杀,死无对证。
如此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只是想要办到只怕很难……
可是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怕是没有回头之路,此事并非做不到。想想办法还是可以的。至少目前林昭在庆州军的掌控中,说不定李复圭已经动手了……
“是啊,不过有人就是那么恬不知耻,随他去吧!”王雱呵呵一笑,已经记在心里。
目的已经达到,吕惠卿轻轻一笑,便不再言语。
正主林昭还在远在西北,但是汴京城里已经杀机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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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雱与吕惠卿这边忙着落井下石,想要置林昭于死地。
同时也有许多人,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营救林昭。
最为着急的无疑是静和居士和铁面宗主了,好在他们的消息还算灵通,汴京刚刚有风吹草动的时候他们便得知了。
说来也巧,因为孟若颖梦中呓语,提及情郎西北公干。铁面宗主为了更为全面地搜寻公子下落,特意嘱咐人在汴京留意,追查近期前去西北的年轻官员。希望可以从中遴选一二,觅得线索。
误打误撞,汴京的人手觉得林昭各方面情况都十分符合,恰好又出了这档子大事,故而不敢耽搁,飞速禀报应天府。
是以,铁面宗主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
林昭因通敌叛国罪下狱,开什么玩笑?
仁宗皇帝的四皇子叛国?铁面宗主愤怒不已,如此让仁宗皇帝在天之灵情何以堪?
即便是抛开这一点,从各方面对于林昭的了解,也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铁面宗主大惊失色,静和居士则是直接受惊晕倒了。
刚刚才得知儿子的下落,尚未来得及见一面,却又身陷囹圄,哪个母亲能够忍受?静和居士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快,救救昭儿!”
无论林昭有没有罪,只要他是仁宗皇帝唯一的儿子,就一定不能有闪失,就一定要救他。
“夫人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公子周全!”
顾七心里压力也大了许多,沉声道:“总害怕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原来若颖的梦境是预兆,她总是说梦到昭儿被人追杀,看来当真是昭儿遭遇了劫难!”静和居士忍不住感慨,同时也完全认可了孟若颖这个儿媳妇。
“怎么会这样呢?西北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有具体消息?”铁面宗主立即沉声询问。
蒋雷霆道:“属下刚才已经问过了,公子从吐蕃回来之后,便直接奉命去了庆州,追查李复圭兵败一案。
公子到了庆州之后,似乎无意间进入军中,参与了大顺城的战事。后来不知怎么地,就传出消息,大顺城里数千守军全军覆没,乃公子与西夏梁乙埋勾结所致,李复圭夺回城池之后,便将公子扣押了,还搜出了许多证据。
说公子与西夏勾结,还与种家有牵连,从吐蕃私自购买两千匹战马,意图不轨,通敌叛国……”
说到最后,铁面宗主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他们都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谋反叛国是大罪,一旦落实的罪名是必死无疑的,林昭此刻的处境是相当危险的。
铁面宗主沉声道:“怎么会这样?”
“兴许和李复圭有什么关联吧,公子去庆州可是查他的……”蒋雷霆也不敢冒然下结论,只是有些许猜想。
“那现在朝廷是如何处理的?”铁面宗主最为关心这个问题,无疑是当前之关键。
“赵顼刚刚下旨,将公子押送回汴京受审,同时种谔等人的职位也被停了,西北现在是一团乱麻。”蒋雷霆在接待信使的时候便将大概的情况了解清楚。
“公子目前还在庆州?”
“是的!”
铁面宗主面色一沉,说道:“雷霆,你立前去西北,动用一切力量,想办法暗中保护公子。首先要公子保住性命,才有营救的机会……还有前去西北调查,看是否能找寻蛛丝马迹,确定庆州到底发生何事?”
“宗主是担心杀人灭口?”蒋雷霆顿时一个激灵,静和居士和顾七更是大为紧张。
“小心驶得万年船,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保住公子性命。以公子的品性怎么可能行此龌龊之事?八成是西夏的反间计或者有人蓄意栽赃陷害,保不住会有人动歪心思,不得不防啊!”铁面宗主是姜老的辣,沉声道:“还有就是我们必须尽快搞清楚,西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如此,才能商议对策,方便营救公子。”
“是!”
“但是有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身份和我们的力量,更不能轻易与押送的官兵起冲突。”
铁面宗主嘱咐一声,说道:“营救公子,文武两途,动武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选。想办法证明公子无罪最为重要,若是因此泄露了公子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宋仁宗亲生子的存在,无疑会威胁到宋英宗继位的合法性,以及现在皇帝赵顼的帝位。无情最是帝王家,尤其是威胁到皇位,更是你死我活。
赵顼要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叔叔在,能够容许林昭活下来吗?此刻实力尚未弱小,铁面宗主着实不敢冒险。
“是!”
铁面宗主旋即道:“夫人放心好了,某必将公子安然无恙带到夫人面前。”
“有劳宗主了,务必要保全我的孩儿!”静和居士已经失去过一次儿子,失而复得更加弥足珍贵,绝对不容再次失去。
“夫人好生待在应天府就是了,营救公子的事情交给在下就是了。某现在前去汴京,有些事情必须早作准备。”
“嗯!”静和居士最为担心,却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与铁面宗主了。
铁面宗主沉声道:“夫人,有件事我想先征求你的意见,此番到汴京,我想前去面见曹国舅,然后将公子的身份告知曹太后,让她也有个安慰,你意下如何?”
“这……”静和居士略微有些迟疑了。
铁面宗主道:“曹太后地位超然,必要的时候可以出面保全公子。而且公子将来想要有什么发展和作为,曹太后也将会是个重要的臂助,何况……不管怎么说,曹太后都是公子的嫡母!”
“好吧,只要有利于营救昭儿,你尽管做就是了。”静和居士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关系,缓缓道:“将来的事情还长远,且从长计议吧,不可操之过急,我只希望有点,千万莫要轻易让昭儿涉险!”
“是!”铁面宗主沉声答应,林昭的资质与现状让他看到了希望,只要运作得当,将来的事情还是大有可能的。而在这个过程中,曹太后更是至关重要。
一场营救林昭的行动已经展开,参与的人不只是铁面宗主这些人……
接下来的西北到汴京的道路上,必将会很热闹!(未完待续。。)
第二九五章 顶头上司
庆州案尚在发酵过程中,才是初步阶段,掀起的波浪正在积蓄力量,要不了多久就会如同海啸一般凶猛爆发!
万里山河,风云已动,必将风起云涌!
位于核心的林昭,性命攸关,是重中之重了。
到底是成为一个死无对证的无头案,还是合理合法脱罪的冤案?有天意,更少不得许多的人为因素。
至少在目前,李复圭、王雱和吕惠卿都想要林昭的性命。铁面宗主已经紧急派了蒋雷霆赶赴西北,只是从应天府到庆州,好远的路程,全速赶过去也需要很长时间。
正是因此,让铁面宗主很是担心!
整整二十年时间,辛苦追寻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人吗?后来还有许多的想法和谋划,前提都是四皇子安然无恙。
当着静和居士的面,他不敢多言,唯恐夫人惊恐担忧过度,但是心里却着实是捏了一把汗。
当还无能为力,插不上手的时候,只能是默默祈祷,祈求上天保佑了。
“官家啊,你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你一定要保佑他啊!”铁面宗主抬头看着天空,似乎看到了仁宗皇帝那慈祥微笑的面孔,一颗心却早已飞到了西北。
林昭的生死完全就被人操控了吗?
即便是他身在庆州大牢之中,也不见得如此!
李复圭刚开始也是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杀了林昭。
他最初最合适的做法便是将林昭收押,然后上报朝廷,听从圣上定夺。虽然明知道。官家九成会下诏将林昭押送会汴京。却依旧还是要这么做。
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摘清楚自己,显得自己大公无私,不受怀疑。
但李复圭骨子里是不希望林昭安然回到汴京的,虽说目前各方面的证据都炮制了比较完美了,只是万一要是哪一环出现问题,都会连累到自己。
死无对证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虽说到时候必定会有流言蜚语,甚至有人怀疑自己,但那会没有了证据。又能怎么样呢?
只要不在庆州动手,撇开自己的嫌疑,一切都好说!
“陈先生,圣旨已经下来了,正如预料的那样,官家要求将林昭押送汴京。”李复圭看着圣旨,轻声叹息。
陈桥笑道:“完全在意料之中,不知官家有什么反应?汴京有什么风吹草动吗?”
“据说官家很震怒,随即便下了这道圣旨,种谔等人已经全部被暂时革职了。清涧里种家也暂时被控制了。还有,汴京官员群情激愤。纷纷上书弹劾,要求严惩林昭,气氛紧张。”李复圭送军报的时候,便安排了心腹之人前往汴京打探第一手的消息,确保了解官家和百官的心态与行动,也好心中有数,确定应对之策。
“林昭在官家心中地位果然非同一般!”陈桥忍不住一声感慨。
“何以见得?”李复圭有些疑惑,言辞之间也略微有些酸楚,林昭小小年纪,竟然比他们这些牧守一方,掌管大权的知州更得圣心,难免有些小嫉妒。而且在现在的情况下,皇帝越是重视林昭,他所承受的压力就越发的大,就越发的担忧。
陈桥笑道:“让林昭回汴京,而且圣旨来的如此之快,更有些急切,由此可以理解为官家难以置信,须得亲自询问。尤其是汴京城里弹劾的浪潮如此之大,官家丝毫不为所动,更可见揣度管家心思。”
“这可如何是好?”李复圭是心里有鬼,难免有些心虚,有些担忧。
“一切照常进行就是了!”陈桥也不知道是胸有成竹还是无可奈何。
“啊……照常?”李复圭骤然间还有些蒙圈,没反应过来。
“将军,元泽公子那边可否有动静?”陈桥并不直接回答,转而询问另外一件事。
“不知道,消息传到汴京,元泽公子那里肯定会有消息的,只是他到底有什么举动,目前还不得知。”李复圭相信,即便是自己不开口,在这件事情上王雱也肯定要帮忙的。
至于王安石那边,他当真不敢轻易表露,拗相公还是有君子风度的,万一来个大义灭亲,后果不堪设想。即便是王安石一时不忍,也必将会疏远自己,李复圭当真还有些不舍王相公这棵大树。
陈桥道:“如果林昭到了汴京,些许事情只能完全依靠元泽公子他们,事情就不由我们掌控了。汴京卧虎藏龙,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化,只怕元泽公子,甚至王相公也无法完全控制局面……”
李复圭已经完全明白这个暗示,当初他自己就是这么考虑的。事已至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所以,为了万无一失,不能让林昭活着回到汴京。”李复圭咬牙切齿,表情有些狰狞。这些天,他在庆州到底做了些什么?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一旦曝光出去,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尤其是庆州那一千多条人命,认真计较起来都可以抄家灭族了。
如果林昭死了,这些将会成为永远的秘密,不会泄露出来。就算是有人算到自己头上,也是死无对证,大不了不做这个庆州知州就是了。
与身家性命相比,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都不算什么,这些要有命去享受才行。此时此刻,李复圭已经做好了他自己的最坏打算。
陈桥现在和李复圭完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与他一条心,一条道走到黑了。
“将军,切记一点,手法一定要高明,最好是离开庆州以后动手!”
“那是自然!”李复圭自然是不可能做这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只是不管在哪里动手,只要林昭死了,自己就脱不了干系。事已至此,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还有,须得考虑那些禁军将士!”想起那日苏岸恶狠狠的眼神,陈桥就有些不寒而栗。真有些担心,一旦闹将起来,这些禁军将士会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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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杀林昭灭口的人很多,只是想要实施并不是那么容易!
在庆州不方便动手,只能想着在离开庆州的路上在再说了!
李复圭的如意算盘倒是精明,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安排将林昭押送前往汴京的时候,一个人到来了环庆路。
来人正是陕西路宣抚使韩绛!
李复圭顿时叫苦不迭,在西北之地,知州已经是相当高的官职,尤其是沿边诸路各州,因为要防御西夏,军政两方面权力都比较大。
像在庆州,在环庆路,李复圭可以一手遮天。不过在西北,还是有人能够节制他的,比如陕西路宣抚使。
宣抚使的官职最早起于晚唐,唐朝后期派大臣巡视战后地区及水旱灾区,称宣先安慰使或宣抚使。
到了宋朝,宣抚使的官职依旧存在,但是职能发生了很大变化!
宋朝并不常置宣抚使,但是一旦任命,地位和权力非同小可。
北宋宣抚使地位相当于执政大臣,或由执政大臣担任。最初的职责是巡视地方、存问官吏百姓,如宋真宗咸平三年(1000)参知政事向敏中为河北、河东沿边宣抚大使即是。
以后演变为一路或数路的军事统帅,宋仁宗庆历八年(1048),参知政事文彦博任河北宣抚使,则是专为镇压贝州王则而设的军事统帅。皇祐四年(1052),枢密副使狄青任宣抚使,是武臣任宣抚使之始。到了北宋末,宦官童贯等也曾担任过宣抚使。
由此可见,宣抚使的职位和权力是何其之大!军政各方面都能管辖,可以说是一方诸侯般的最高长官。
陕西路宣抚使就更不得了了!
其他地区的宣抚使或许是在战乱或者灾害之后才设置派遣的,但是陕西路因为对抗西夏的关系,宣抚使就成了常设官职。
陕西路宣抚使无疑管辖着陕西四路的军政,庆州也在其管辖范围之内,正好是庆州知州的顶头上司。
而今的陕西路宣抚使是韩绛!
韩绛,字子华,以父荫补太庙斋郎,累迁火理评事。仁宗庆历二年进士,除太子中允、通判陈州。
在仁宗朝的时候,便历任户部判官,擢升为右正言、知制诰,迁龙图阁直学士、翰林学士、御史中丞。嘉祐年间,历任知庆州、成都府、开封府。后来还曾担任过三司使。
看看韩绛的简历,大宋朝各方面的重要职位他几乎都担任过。知制诰为皇帝起草诏书,翰林学士是皇帝高级政治顾问,还曾做过开封府衙,有“计相”之称的大宋财政官三司使。
足以证明,其能力不错,地位崇高,根本不可小觑。
英宗一朝,韩绛也是备受重用。到了现在的皇帝赵顼即位,被拜为枢密副使。熙宁三年,也就是今年拜参知政事,以副宰相的身份担任陕西路宣抚使。
陕西路要防御西夏,十分重要,必然是要执政大臣才能担此重任的。还有一点,西北都是些悍将,寻常之辈怕是也镇不住这等局面。
韩绛无疑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不过他来西北却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未完待续。。)
第二九六章 回京之路
韩绛之所以不可小觑,除了他自己是高官外,他还有两个非同一般的兄弟。
韩绛、韩缜、韩维乃三兄弟。
皆是高官,韩绛官拜参知政事,陕西路宣抚使;韩缜为淮南路转运使,韩维似乎籍籍无名,却更加不可小觑。
仁宗朝,韩维由欧阳修荐知太常礼院,不久出通判泾州。后来为淮阳郡王府记室参军。
当时的淮阳郡王正是宋英宗长子,现在的皇帝赵顼。记室参军乃是王府重臣,韩维在赵顼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后来理所应当地成为东宫属官,太子心腹。
皇帝登基之前便是心腹,登基之后更是非同一般,前途一片光明。
熙宁二年,韩维迁翰林学士、知开封府,韩家三兄弟同朝为高官,一时间成为美谈。
结果前不久因为与王安石议论不合,被迫出知襄州,可以说是遭到了贬谪。
值得一提的是,王安石之所以能进入赵顼的视野,逐渐被重用,并且获得如今的宰相之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韩维的推荐。
赵顼登基之初,便有改革变法之宏图大志。
可是韩琦与司马光等人反应十分冷淡,让他很是失望。甚至特意允许坐轿子,将参加过庆历新政的富弼老先生请到皇宫,得到的是同样的反应。
赵顼无可奈何,朝中诸位大臣都指望不忘,只能另辟蹊径,另选贤良了。
这个时候,他的心腹韩绛为他推荐了一个人,那便是王安石。
彼时,韩维与王安石算是至交好友,韩维知道王安石的才学能力,以及变法之心,正是皇帝需要的人才。
正是因为知根知底的韩维大力推荐,赵顼才召见王安石,不断提拔,拜为宰相,主持变法大局。
单从这一点而言,韩维对王安石算是有知遇之恩。
按理说,王相公应该予以回报的,却不想事与愿违。
韩维本来很支持王安石,其兄弟韩绛还曾以枢密副使的身份进入制置三司条例司,为王安石挑大梁,主持局面。
可是随着变法的不断深入,韩家兄弟发现了不少问题,觉得变法根本不是想象的那样。
尤其是青苗法推行之后产生的种种弊端,韩维与韩绛兄弟俩逐渐多了一些不同意见,与王安石意见不合。
韩绛更是因为退出了制置三司条例司!
王安石为此恼怒不已,偏生他又很是执拗,也没记着人家韩家兄弟的推荐之情。韩维因此而贬官,前往襄州担任知州。
韩绛无奈,为了避开汴京乱局,便来了西北,担任陕西路宣抚使。
说到底,多少有点发配的意思,而且与王安石大有关联。
要说韩绛与王安石有什么深仇大恨那是空话,但是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爽。
庆州案爆发之初,按理说身为陕西路宣抚使的韩绛该出面的,可是因为李复圭和王安石的关系,韩绛选择了避嫌。
皇帝赵顼也很理解他,指派了林昭前去!
可是事情一旦发生在陕西路的地面上,那就注定了避无可避。
韩绛也完全没想到庆州会发展到如此程度!
大顺城的血案触目惊心,庆州更是风起云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林昭竟然成了通敌叛国的罪犯?
韩绛与林昭的接触并不是很多,却也算是有些了解,他印象里的林昭并不是这样的人才对。
这个结果让他很是震惊,很是意外!
可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韩绛依旧没有打算参与此事!局势已经十分复杂,牵涉到了人更是多。尤其是隐约还与王安石有关联,韩绛更是不想插手,官场之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心情很是普遍。
韩绛倒是想要当个局外人的,可惜事与愿违,有个人找到他了。
这个人正是种师道!
当初在大顺城,林昭嘱咐种师道提前离开。其中有一件事情便是前来寻找韩绛,帮忙主持大局。
没想到种师道前脚刚走,大顺城血案就发生了!林昭更是因此莫名其妙地下狱了,而且罪名大的有些吓人。
林昭此来查案,也算是营救他的伯父种咏。而且林昭被诬陷之后,罪名可是与他们种家息息相关的。
营救林昭也就是救他们种家自己!
当务之急,自然就是保住林昭的xìng命,并且将庆州的实际情况反应上去。
整个西北,能够镇住李复圭的也只有韩绛!
种师道不敢耽误,穿过了庆州李复圭布置的几道追查线之后,赶到了长安城。
面见韩绛是需要勇气的,毕竟按照李复圭的说法,他种师道现在也是在通缉之列。但是为了林昭,为了家族,种师道必须硬着头皮过来。
只是韩绛毕竟是陕西路宣抚使,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好在他的老师张载最近正好回了长安,恰好求告有门。
张载完全相信学生的人品,自然是要维护种师道的,见韩绛这点小事自然是能轻松办到的。
张载乃是大宋朝有名的学术大家,地位崇高,他要求见,韩绛自然是要见的。
于是乎,种师道也就顺利见到了陕西宣抚使韩绛,反应了庆州的状况!
听到种师道叙述,韩绛大惊失sè,如果他所言属实,西北的真相当真骇人听闻。
到了这个时候,身为陕西路宣抚使的他已经不能袖手旁观了。
庆州的事态继续下去,无疑会威胁到整个陕西路的边防安全,尤其是李复圭的为人更是让他暗暗心惊。
陕西路的边防要是出了问题,韩绛必定是难辞其咎!除了怕担罪责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责任感。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大宋的士大夫,确实用实际行动践行着圣人教训。
不过出面的方式需要有技巧!
他明确告诉种师道,他可以出面保全林昭的安全,但绝对不会收留或者接受种师道的诉状。
毕竟种师道现在是通缉要犯,贸然收留要犯,偏听偏信显然是不合适的。
这样一来,他出面就有失公允,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自己。加之韩绛更加不想因为此事与王安石有什么冲突,故而只能道这个地步。
另外还有一个缘故,林昭刚刚从河湟吐蕃回来的时候,曾将给他来过书信。说是有一批战马运送回来,若是方便的话直接分配各州县,请他予以协助。
当时韩绛并未在意,觉得此举十分方便直接,加之与林昭也算有些许交情,便点头同意了。现在想来,这其中似乎有什么猫腻!
林昭罪名之中的两千匹战马,与这个有关系吗?韩绛难免有些心虚,弄不好很可能会牵涉到自己!
所以这件事不能不管,却不能管的太深入,这是韩绛的原则!
种师道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为今之计,韩绛出面已经算是不错了。至少可以保全林昭和伯父的xìng命。
本来种师道打算直接前往汴京去告御状的,但是思虑在三,他决定还是先回一趟清涧城。设法见到伯父种谔或者父亲,听从家族的指示!
毕竟此事关系到整个种家,他不敢掉与轻心!而且他终究还年轻,遇到如此大事,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至于张载,十分关心学生,而且此事关系重大,自然不能置身事外。随即匆匆赶去了洛阳,看看好友司马光与邵雍能否帮上忙!
为今之计,能出点力就多尽一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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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绛就是这么到了庆州!
因为王安石的缘故,还有种师道所言,他对李复圭没有什么好感。实际上不经意间,在内心里已经开始偏向林昭了。
韩绛的到来,有些出乎李复圭的预料,顿时叫苦不迭!
有韩绛在,他自然就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庆州的局面他已经布置妥当,否则韩绛这样突然“袭击”,很可能就会露馅。
“韩宣抚,你怎么亲自到庆州了?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是了!”李复圭看似客客气气,实际上内心之中早已将韩绛骂了很多遍了。
“林昭一案事关重大,本官身为陕西宣抚使,不能不过问。朝廷已经下诏,将林昭押送会汴京去,此事本官亲自负责。”
韩绛义正言辞,官大一级压死人,韩绛如此做法并无不妥,李复圭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韩绛这么一出面,一个很明显的结果出现了,林昭无疑是多了一层保护。想要在路上动手,杀人灭口的难度无疑是增大了许多。
李复圭不禁头大,林昭的运气怎么这么好,甚至连韩绛都出面帮他了。
此事越发的棘手了!
陈桥只得安慰道:“并非没有机会,再想办法就是了!即便是到了汴京,林昭想要翻案也是难上加难!”
随后,韩绛便亲自出面,押送着林昭离开了庆州,往汴京赶去。
牢狱之中的林昭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为了自己,已经惊动了这么多的大人物。
不过韩绛出面,至少让他间接到了一个消息,种师道成功逃出去了。
消息也就能带出去!
林昭认为,至少韩绛能够保全自己的xìng命!
离开庆州,相对会安全一些。等到了汴京,脱罪的机会也会大许多!
林昭并不沮丧,他坚信自己一定会安然无恙!
只是漫漫回京之路,能够一帆风顺吗?(未完待续。)
第二九七章 上上大吉
长安到洛阳,中间隔着一个潼关,沿着渭水和黄河东行,几乎是直线,距离并不是很远!
虽说张载年纪有些大了,身体不是很好,并不适合快速的跋涉。
但是关乎到学生的身家性命,整个清涧城种家,何况还有一个大理寺少卿林昭,分量着实很重。
当初在洛水天津桥头,邵雍的安乐窝宴会上,林昭的那一番关于“心”的言论对他影响很大,很是震撼,也引发了他许多的思考。
实际上,张载此番返回长安,本来是打算潜心研究学术的,尤其是受林昭启发的这一部分,不想被学生种师道的突然到来打断!
从小处着眼,林昭通敌叛国?抛开所谓的证据来说,张载是不愿意相信的。一个如此有学问,年轻有为的俊杰,会做出如此勾当?虽说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对林昭的印象很好。敢于不惧得罪王相公,直言青苗法弊端的之人,会是一个轻易为荣华富贵所动?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吗?
张载先生并不相信!加之司马光和邵雍等人都会林昭评价甚高,更加坚定了他的看法。
更为重要的是,种师道几乎是他看着长大,一手栽培教育的,性格人品最了解不过。他绝对相信自己的学生,说种师道与林昭勾结叛国,简直就会无稽之谈!
如果没有这点把握,张载先生也就不会是大宋朝泰斗一般的人物了。
从大处着眼的话,种师道所言的李复圭在庆州的诸多作为,更是骇人听闻。倒行逆施。陷害忠良。于国家利益而不顾。如此之人着实可恶。其中的任何一件事拉出来,都让人惊骇,让人发指的!
这些事情,但凡是个大宋臣民,便不能袖手旁观,尤其是他们这种心怀天下的泰斗人物。更有责任来参与惩恶扬善之事。
所以这件事张载不敢耽误,拼着将一把老骨头抖散的架势,飞速赶到了洛阳城。
到洛阳能做什么?能起到什么作用。或许一时之间,张载自己也说清楚。
至少洛阳有司马光和邵雍,他们都是很有影响,很有能力的人!
尤其是司马光,毕竟是担任过翰林学士的,是皇帝近臣,在大宋官场中的影响更大,即便是告御状也容易的多。
更为主要的是,他想请两位好友帮忙分析此事,看看如何应对?
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司马光来营救。帮助,甚至是求情!
到了洛阳城。直奔西京留守府,却得知司马光去了邵府!
张载先生又马不停蹄, 迅速赶去洛河之畔,天津桥畔的安乐窝!
此刻中原之地的洛阳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安乐窝邵府的菊花开的不错,邵雍便以赏菊之名邀请司马光到来。
至于真是目的,只有邵雍自己知道了!
此刻二人正在花园里散步赏花,邵雍笑道:“人常言洛阳牡丹甲天下,实际上这菊花也开的格外绚烂!”
“那是!”司马光笑道:“不过与尧夫兄这里的风水宝地也分不开关系!”
“哈哈,君实兄说笑了!”
司马光笑道:“哪里,天津桥头,唐时可是最繁华所在。对面不远,可就是皇宫了,这里的风水能差吗?”
“哈哈,如此我算是占便宜了?”邵雍笑道:“也是最近天气好,依旧温暖,要是放在长安,若是更远的西北,怕是早就凋零在秋风中了。”
“那是!”司马光应了一声,心里不由一动。最近一段时间,邵雍与自己谈话,经常有意无意地提到西北,今天又是这个节奏吗?
果然,没几句,邵雍便问道:“对了,西北最近似乎不安宁啊!”
“是啊,很不安宁!”司马光沉声道:“大顺城血战,全军覆没,李复圭虽然夺回了堡寨。但是……林昭却多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讲到这里,司马光也有些疑惑,连声叹息。因为林昭提及青苗法弊端,司马光对他印象很深刻,而且很有好感。
所以林昭出使河湟吐蕃,经过洛阳的时候,他才会那么优待。
没想到一别不过两三个月,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司马光着实有些难以接受,难以相信!
邵雍眉头一动,说道:“林昭现在何处?”
“庆州的大牢里,官家已经下旨,要将他押送回汴京受审!”司马光轻声回答。
那边邵雍大师的神情有些游离,远处的洛河也是水波不兴,可他内心之中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
兵戈之祸如此,牢狱之灾也是如此!
一切都很符合,难道只是巧合吗?邵雍在心中询问自己!
事实俱在,让他很难否认。可是又很难相信,毕竟眼下国朝稳定,大宋国祚绵延,不至于有非常举动才是啊!
百思不得其解啊!邵大师似乎陷入了一个思维怪圈!
不过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自信的,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终有一天会闹明白的。
司马光心中不由好奇,邵雍每次谈到西北,总是有意无意地问到林昭。
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邵雍大师如此在意?司马光当真有些好奇!尤其是联想到邵大师的职业之后,更加的容易浮想联翩。不过司马牛素来也是以君子做派,所以断然不会有大逆不道的想法!
“君实兄,你相信林昭会有如此举动吗?”邵雍轻声询问。
司马光摇头道:“我本人倒是不愿意相信,但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如果他确实有谋反之举,不相信也没办法!”
“可是很多时候,证据这东西也不好说……”邵雍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晰了。
司马光相顾愕然,有些事情他也能想到,只是插不上手,不明就里,也就不能妄下结论,也不合适开口发言。
正在此时,气喘吁吁的张载先生到了!
“横渠先生,你不是回长安了吗?怎地突然回了洛阳?”司马光和邵雍都有些惊讶!
“自然是有急事!”张载喘了口气,喝了杯茶,才将种师道所言之事情娓娓道来。
司马光与邵雍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庆州竟是这般情况?
“如此说来,林昭与种家都是冤枉的?”
张载沉声道:“彝叔的人品我敢保证,所以我相信他,反倒是李复圭……”
种师道,表字彝叔!
“横渠先生的学生人品自然没问题!”邵雍似乎也笃定了这一点。
司马光沉声道:“那这个意思是,是李复圭在制造冤案?”
“很有可能,与之前种咏他们一般无二!”
邵雍趁机道:“此事当真是令人愤慨,不知君实兄意下如何?可否有什么打算?”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司马光是否出面?
司马光道:“如果当真能够证实,是李复圭制造冤案,光自然义正言辞,上疏弹劾。横渠先生高足之言我们自然相信,可是拿到公堂上,朝堂上,作不得数的!”
“彝叔已经回清涧城去了,相信种谔将军不会坐以待毙的,西北那边不可能没有丝毫证据!”张载当真希望司马光能够出面,以他的分量,必然会对此案有很大影响。
“横渠先生莫要担心!”司马光道:“一旦有证据,光会立即上疏。必要的时候,光会出面请求陛下,彻查西北之事。林昭与种师道都是难得的青年翘楚,岂能因此蒙受不白之冤?”
司马光也是出于谨慎,完全可以理解。有他如此保证,张载也就放心多了!
“尧夫兄!”
“嗯?”
司马光突然唤过邵雍,说道:“尧夫兄,可否请你起一卦,算算林昭此番到底是吉是凶,如何?”
张载先生很是惊讶,没想到司马光突然对此感兴趣了。
“横渠先生不要介意,在下只是好奇!”司马光此举并非是怀疑张载或者种师道所言有假,更是好奇。至于好奇的来源,则是邵雍大师!
“好啊!”
邵雍笑了笑,随即摸出几个铜钱,撒在花园中的石桌上,瞧了一眼,便道:“上上大吉!”
司马光与邵雍对望一眼,轻轻一笑,高深莫测!倒是横渠先生张载,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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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静和居士的心情很是压抑,心中充满了担忧!
儿子身陷牢狱,她这个做娘亲的如何能放心?
这几天也憔悴了许多!好在有梦若也和顾月伦陪着,心里才多了些许慰藉。
儿媳妇貌美如花,聪明贤惠,她十分满意。如果能看到儿子与她一起,拜堂成亲,该是多了幸福的一件事啊?如果能报上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更是最好不过!
可惜,儿子此刻的安全都不能保证,静和居士忍不住轻轻摇头,心中满是忧虑。
远远地看见,孟若颖与顾月伦正在佛堂里求签!
孟若颖闭着眼睛,虔诚地摇晃着竹签筒,很快一根竹签掉落出来。
“怎么样?”
顾月伦伸手捡起竹签瞧了一眼,笑道:“若颖姐姐,你就放心好了,上上大吉啊!”
上上大吉?!静和居士远远听到,心情骤然间轻松了许多!(未完待续。。)
第二九八章 大宋军事世家
有了韩绛的保护,相对来说,林昭安全了许多。
李复圭、王雱、吕惠卿等人本是想在中途出手,杀人灭口的,但是难度无疑增加了许多。
本来负责押送的是庆州军,他们在途中完全可以动手脚,可惜因为韩绛的到来,全部换成了禁军将士和陕西路宣抚使的亲卫押送护。
最完美的方式灭口方式是让林昭畏罪自杀,现在铁定是做不到了,只能另外想办法。
比如……
方法不是没有,只是需要调整策略而已!
韩绛押着林昭离开了庆州,向东南进入渭水谷底,然后一路东行就能直接到达汴京。
一路上,韩绛的心情颇为沉重。
在庆州,他看到了许多所谓的证据,虽然未必绝对真实,但至少目前而言,对林昭很是不利。
林昭的罪名是否成立不仅仅是 一个青年俊杰和一个武将世家的命运,也与他韩宣抚联系在了一起。
韩宣抚现在最为关心的无疑就是那两千匹马!首先一个,到底是子虚乌有,还是确实存在?是有人蓄意捏造倒还罢了,如果存在,战马到底去了哪里呢?
清涧城种家?韩绛轻轻摇头,从种师道和张载口中得知,并非这么一回事?那么战马究竟去了哪里呢?
私自购买战马,招兵买马的前奏啊!这是要做什么?问题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这不仅是林昭有罪抑或无罪的关键,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自己,韩绛心里难免有些忧虑。
这事应该怎么说呢?是被林昭骗了吗?似乎也说不上!但在不经意间。与林昭有了许多的共同利益!
远远地瞧见囚车里的林昭。韩绛无奈一笑。自言自语道:“小子,千万要挺过去!”
于公于私,于人于己,韩绛都希望如此!
林昭从来也没有遭遇过“阶下囚”的滋味,这种屈辱与卑微让他很是难受,很愤怒。最初的时候,他也曾经怨天尤人,甚至是破口大骂。
可是真正冷静下来以后。才发现这些毫无用处。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浪费口舌和心力,说不定还会为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所以林昭逐渐的冷静下来,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的沉默,更多是在思考。
他想起了很多的至理名言,屈辱不要紧,重要的是知耻而后勇。
这一次的经历让他懂得了很多,让他明白了在穿越者古代并非很牛逼,并非一帆风顺,平步青云。主角光环也不过如此。三灾八难终究还是要来的。
也许之前一切都太顺利了,让他有些飘飘然。让他过于自信或者自负。这一次无疑是个很好的磨砺,使得林昭更加成熟,更加有毅力。
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是自我安慰,却也是一句至理名言。林昭相信,只要熬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同时他也真切地感受到一些东西,比如权力,比如古代官场的生存法则。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定是要经历一些磨难的。只要撑过去,前途又是一片光明。
林昭坚信一点,只要自己回到汴京,脱罪活命的几率会大很多,这一点上他还是有把握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相信自己一定会得到很多的。
林昭相对很自信,有些许凭恃。但是他不会想到,又更多意料不到的人,为了救他正在参与进来,正在努力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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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家的发迹是从大儒种放开始的!
但特别的是,种家没有在学术方面继续传承,反而在军功方面多有建树,并且成为大宋军中的一面旗帜。
种放之侄种世衡是西军中有名的将领,早在庆历年间是范仲淹的重要助手,不断受到提拔和重用,一时间名震西北。他修筑清涧城,巧妙计策除去了西夏李元昊的心腹大将野利旺荣、遇乞兄弟。是当时与狄青齐名的将领,是大宋西军最为响亮的两块金字招牌。
更是因此缔造了清涧城种家军,正式成为北宋名将世家的行列。
种世衡有八子,都是西军之中响当当的汉子。其中种谔乃是其中翘楚,官至鄜延经略安抚副使,是当前种家的代表人物。
最近一段时间,种家的日子不好过,麻烦事似乎一件接一件。
先是四哥种咏莫名其妙地被李复圭下狱,据说是因为不听从节制命令,擅自出名所致。种家虽然相信种咏的人品,但是在战场上偶然犯错误也是有可能的,故而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也不好贸然如何营救。
因为是驻守边疆的武将世家,这方面需要更加小心。否则容易被人指责是维护亲眷,无法无天等等!朝堂上已经因为庆州案起了风波,争论不休,种家必须要自己保持克制,帝王猜忌这东西,必须要小心应对着,否则会非常危险。
种家满门忠烈,对于声誉和尊严自然格外在乎,故而更为谨慎。寄希望于朝廷能够查明真相,如果种咏是被冤枉的,也好还一个清白。如果当真是种咏的过失,种家也不会因此而袒护他。
当然了,种家不能完全无动于衷,思来想去便派出了侄子种师道前往。目的是去打探消息,同时也想办法策应一下帮助种咏。种师道是种家的晚辈,由他前往,别人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好指责什么。更为重要的是,种师道是种家下一代最出色的年轻人,年轻有为,能力出众,种谔等人也有意着意培养,这也是个很好的历练机会。
种谔的想法很好,种师道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前往庆州不久之后就找到了负责查案的大理寺少卿林昭,一起在西北查证。
本来是好事。可是不久之后噩耗传来。种家竟然成了通敌叛国的帮凶了。
随后皇帝的圣旨便来了。种家几乎所有的重要将领全被停职了,几乎全部被禁足在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进一步的处罚。从程序上而言,种咏的结局也就是整个种家的结局了。
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种家骤然间有些尴尬,有些着急了。不仅有损名誉,同时也非常的危险。
一旦罪名落实,种家可就要遭遇重大灾难了。
“彝叔到底做了些什么?”这是种谔最为好奇的问题。也是最为担忧的所在。侄子的人品他自然是相信的,可是他到底太年轻,会不会上当受骗,受人蒙蔽?抑或者是做出了什么冲动,出格的举动?他和大理寺少卿林昭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目前得知的情况,种师道目前是属于被通缉状况,说明他没有被官府抓到了。可是他人到底在哪里?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还是流浪在外?
种家的长辈们难免担心不已!
好在这样的担心并未持续很长时间,没过多久,种师道竟然回到了清涧城!不过方式和过程都有些不怎么光彩!
见到种师道的那一刻,种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沉声问道:“彝叔,你还好吧?”
“伯父放心。一切还好!”种师道最近一段时间东躲西藏,一路逃亡,日子着实过的艰苦。不过总算是熬过来了,顺利回到了清涧城。
“庆州到底发生何事?”种谔沉声询问。
“是李复圭,都是他冤枉好人,制造冤假案。林昭是冤枉的,四伯父也是冤枉的……”种师道这才将自己和林昭在荔原堡和大顺城的见闻一一道来!
“原来如此!”种谔听着听着,逐渐的怒火升腾,到最后直接是怒不可遏!
冤枉兄长,以及前去查案的林少卿是一方面,这已经很可恶的。最让种谔不能接受的是,大顺城那一千多将士的死亡。
种师道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前后的情况一印证,完全是可以预料的。
同样作为边军将领的种谔,自然知道驻守边疆的士兵是多么不容易。在经历了西夏大军连番的攻击之后,这些边军将士能够侥幸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
到最后还要成为李复圭争权夺利,掩盖犯罪事实的炮灰,就这么被残忍的杀害了,李复圭的做法当真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他是个疯子,李复圭已经疯了!
“你是说,你逃出来是林少卿提前的安排?”种谔对这一点似乎非常感兴趣。
“是的!”想起那日的事情,种师道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种谔不禁连连点头,虽然和这位林少卿素未谋面,但实际上已经相当的佩服和赞赏。
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眼光和前瞻性,着实不简单。若非他有先见之明,只怕侄子已经成为刀下亡魂或者阶下囚了。
唯有侄子顺利逃出来,才能将大顺城的消息带出来,才有营救的机会,扭转局面的关键就在此处。
种师道禀报道:“伯父,我已经去长安见过老师了,并请求宣抚使韩绛出面保护林少卿,他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的。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请伯父指点!”
种师道有些茫然了,他到底太过年轻,缺乏经验,同时又顾及到家族利益,故而不敢轻举妄动,才回来特意请示伯父种谔。
事已至此,种谔又能如何选择呢?
庆州之事已经不只是关乎到种咏和林昭,更是关乎到整个种家的利益,甚至是生死存亡。
“放心好了,我们种家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倒的!”种谔轻叹一声道:“单凭你的一面之词是不行的,必须要另外想办法,是时候该让某些人知道,我们种家的力量不可小觑!”
有伯父这句话,种师道多少算是放心了。同时也忍不住惊叹,难不成种家的力量很强大,很厉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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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涧城再往北便是府州了,也就是后世的府/谷。
府州和清涧城都在西北边境线上。再往西不远便是西夏了。是抵御西夏大军的前沿阵地。大宋朝立国百年来。一批有一批的好儿郎在这里热血奋战。
因此也产生了不少的名将,以及名将世家,清涧城有种家,府州的折家军历史更为悠久,实力更加不可小觑。
府州折家世居云中,乃是当地大族!
折家并非是汉人,而是党项(或鲜卑)折兰王的后裔。到了唐朝,折氏的领袖折宗本。在唐末的战乱中崛起,被任命为振武军缘河五镇都知兵马使。之后他的儿子折嗣伦,孙子折从阮都在府州为官,乃是镇守一方的将领。
在经历五代十国这个动荡的战乱时期,府州实际上一直在折家的掌控之中,俨然是割据西北的一方诸侯。折家军也有些私兵的性质,使得折家在西北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实际上,与西夏的前身定难五州李氏家族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李家的占领的土地更广,实力更为强大,又遇到了李继迁、李元昊这等实力强悍的首领。所以才敢于与宋朝叫板,继而单独立国。
也是运气好。西夏赶上了好时候,向西北之地夸张了许多,形成了今日强大的西夏国。
单纯这个角度而言,府州折家似乎也是可以的。
但是他们与人家定难五州李氏有着很大区别,至少在地利这方面就差的远了。
府州在黄河边上,东边就是河东地区,是大宋朝控制的要地。北边则是强大的辽国,还有一个麟州。南边是大宋朝的关中之地,西北则是李氏家族的定难五州。
府州压根就没有扩张的可能,仅凭一州之地如何成事?正是因此决定了府州的地位和未来走向。
宋太祖赵匡胤建国之后,对于这些西北的军阀采取的都是怀柔拉拢的态度。
当时府州折家家主折德扆还曾入汴京朝见赵匡胤,折家表示尊奉大宋朝。为了保证有人能够节制定难五州李家,并且抵御北方的辽国和依旧苟延残喘的北汉,宋太祖赵匡胤答应,折家对府州却保有很大自主权。
府州就相当于是个国中之国的小诸侯,折家的掌控权依旧很大。也正是从此开始,就奠定了折家相对特殊的了地位。
开国百年以来,府州军权完全是掌握在折家手中,基本上是世袭的,对此大宋皇帝一直默许。因为他们都知道府州的地理条件,折家翻不起太大的浪花。
而起折家和西夏党项拓跋氏是世仇,彼此征伐数百年,不可能合作,也就不会轻易反叛。加之折家一直忠心耿耿,很注意自己的行为,宋朝对于府州的掌控也颇为严密,故而一直默许了这样的状况存在。
相比之下,清涧城种家则是范仲淹时代才崛起的,手下的兵马完全是大宋官军,自主权并不高。根本无法与底蕴更加深厚,牢牢掌控府州的折家相比。不管是实力还是影响,都是如此!
在杨家将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的情况下,种家和折家无疑是大宋朝最炙手可热的军事世家,在西军中的力量与影响都是别人不可比拟的。而折家可以说是当前大宋朝第一军事世家!
现在府州折家家主是折克行,是折德扆的第五代孙,年纪在三四十岁,官居府州知州。
最近一段时间,折克行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接管折家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是接替叔父折继世的位置。这种并非是父系嫡子的传承难免就会有点问题。
折家内部多少就有人不满,折克行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着实费了一番力气。
按理说这种事情,有自己的亲兄弟或者同宗同房的人帮忙是最好不过的。偏巧折克行的父亲就他这么一个嫡子,几个庶子年纪都很幼小,不过妹妹倒是有许多。
折家男儿英勇豪迈,女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几个妹子都给他了很大的帮助,其中以七姑娘折文芯为最。
故而当初折文芯以辛文哲的身份出现,自称家族内部斗争倒也并非是说假话!
好不容易稳定了折家内部,却又出了一桩麻烦事。
本来该从环庆路牧场拨付的两千匹战马被李复圭给截留了。
按理说,此事只要上报给枢密院,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奈何折家当时正好欠了李复圭一个人情,而且还牵涉到了折家内部的一些事情。
错过了最好时机,也就无法与李复圭争论了。折家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缺少了两千匹战马,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直接会影响到折家军的战斗力,万一要是与西夏军发生冲突,可是要吃大亏的。折家损失人马不说,还没有向朝廷交待。而且枢密院每年都会查验统计战马状况,府州的情况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无奈之下,小妹折文芯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从吐蕃购买战马!
这种事边军将领们都做过,因为缺乏马匹,所以大宋朝廷对此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只是很少有这么大规模的,折克行也是没办法,只能让小妹去试一试。
只是万万没想到,尝试的结果让人有些意外!
两千匹战马买到了,已经运送回来府州。可是小妹折文芯还没回来,就在折克行焦急等待的时候,另外一则重大消息随即传到了府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