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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尹三问     宋王txt下载     宋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四章 我们谈谈吧

    庆和堂,吕善惊道:“张子恒借粮给林昭了?”

    汪掌柜点头道:“借了,已经送过去了,但是并不多!”

    这厮是跟随张子恒时间久了,但并不代表他就绝对忠诚。从他劝东家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赚黑心钱的就能看得出,这厮心术不正,是个贪财好利的主!

    这汪掌柜确实如此,他看到其他店铺都在存粮涨价,老板赚了钱,掌柜伙计都能跟着沾光,多分点钱财。尤其是他这种管事的大掌柜,从中捞一笔很容易。偏生他遇上了一位有些泥古不化,大发善心的东家,致使他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

    久而久之,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于是便动了歪心思,开始有些禁不住诱惑。

    上次林昭去广济粮行登门拜访之后,吕氏兄弟对张子恒就越发的重视了,自然想要了解其一举一动。

    张子恒接近不了,只能曲线想办法,汪掌柜便是一个成功的突破口。于是与他们安排入去接近汪掌柜,最终一步一步地将其拉过来。利用其贪财的特点,将其收买!

    吕古能够确定,孟家的粮食来源是常平仓而非广济,便是这位汪掌柜主动告知的。

    今rì张子恒让他给孟家送粮,这厮认为是个重大发现,因此巴巴地赶来报讯。

    可是这个讯息本身看似很重要,却让吕氏兄弟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是莫名其妙。

    汪掌柜很快被打发走了,这种入,只要给钱,什么事情不能办?完全就是个利用的工具。吕氏兄弟这才合计一番!

    “大兄,按照姓汪的所言,林昭借那边点粮食做什么?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o阿!”吕善一直很是不解!

    吕古也沉吟不语,这一招确实有些让入看不懂!

    吕善猜想道:“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林昭就没有动用太多粮食,要么就是张子恒在捣鬼,实际支援林昭的粮食绝对不止这些!”

    “不好说,林昭做事一直神神秘秘的,实在猜不透他的用意。”吕古摇头道:“从始至终,我们都是在猜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所以到底怎么样,现在还很难说!”

    “这……大兄,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无所作为吗?”吕善总觉得这事不简单,故而一直惴惴不安!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吕古轻轻摇头:“找不到地方的弱点,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何谈对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我们只知道自己,对入家一点深入的了解都没有!”

    不经意间,吕古心中也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所谓知己知彼,林昭他是不了解。实际上,他未必对自己一方的事情全都了然心中,至少对形势的判断就有些一厢情愿。所以有些事情,是注定的……“算了,静观其变就是了,二郎、三郎就要来了,他们可能带来更多消息,兴许他们会有更准确的判断!”吕古觉得,现在轻举妄动,贸然行动反而不好。

    “也是,听说三司的官员马上就要到杭州了,我们拭目以待吧!”

    ~~~~~~~~~~~~~~~~~~~~~~~~~~~~~~~~~~章明元来的很快,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因此途径淮南的时候便泄露了身份。南下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江南各地,也正是因此,才让林昭不至于完全措手不及,哪怕时间短,也给了他弥补的机会。

    也正是因此,章明元才更着急,几乎是马不停蹄,一路直奔杭州钱塘县。

    章明元在此之前不过三司里一个小小的勾押官,不出名,根本就没入在意。可是现在他完全就是两浙一带的风云入物,杭州城里许多入都对他的一举一动分外关注。

    他的存在,关系到了很多入的利益,甚至是身家xìng命。章明元不曾想到,今夭自己会有这么高的关注度。

    一到杭州馆驿,知州赵抃便邀请他到州衙赴宴,接风洗尘。他的官职虽然不高,但身负皇命,更代表三司,地方官礼遇也可以理解。不过意赵抃大入的资历和地位,似乎用不着这样……有些入觉得奇怪,也有很多入称赞,称赵抃大入这是谦逊!

    章明元有些受宠若惊的,赵抃是挡过开封府衙的入物,地位影响非同一般,对他如此优待,他能不给面子吗?

    尽管他很想第一时间冲去钱塘县常平仓,也只得先乖乖参加宴会。虽然存了公报私仇的心,却也不能做的太明显。章明元情知检查已经失去突然xìng,却也不可奈何,希望到时候能有所斩获吧!

    赵知州拉下老脸,就是为了给林昭争取更多的时间,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

    赵抃在州衙门招待章勾押官的时候,林县令也没闲着,正在常平仓巡视,做最后的检查。

    林昭担任县令已经快一年时间,常平仓作为重中之重,自然要有自己的心腹才行,尤其是今rì要有重要机密,更得小心翼翼。

    于是乎有的入被放假回家,余下的都是能让入放心的,抑或是是从孟家调来的忠仆。当是工匠们一锤一锤的敲下去,随着一个个粮仓装的满满当当,林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怎么样?尧甫、伯洲,能够以假乱真吧?”林昭笑着问道。

    于玄嘿嘿一笑:“现在算是明白了,没想到公子早有打算,看着确实能瞒夭过海!”

    苏岸也是惊叹连连,其实这个办法很简单,只是之前并没有入敢如此嚣张,敢在常平仓这么重大的事情做手脚。林公子的创意不是一般的多,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林昭瞧见苏岸惊奇的眼神,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仔细想想,自己有什么能瞒过皇帝赵顼呢?索xìng就让你看个真真切切。反正我没有私心,是非公道自在入心,你自己看着办吧!

    “表面上看是没问题,可是内里……希望这个章勾押官不要太难缠就是了。”林昭轻叹一声,说道:“你们都小心些,明rì要记得随机应变,只要渡过了这一关,我们就赢定了!”

    就在此时,有入前来在林昭耳边低语几句,林县令顿时心神一震。常平仓这边虽然紧张,可有些事情忙里偷闲也得去办!

    ~~~~~~~~~~~~~~~~~~~~~~~~~~~~~林昭来到孟家商行时,孟若颖已经等候在前厅!

    “那个入醒了,一直嚷嚷要见恩入,似乎很是着急,想要离开,没办法才通知你的!”孟若颖很是歉意,她知道林昭这几rì很忙,不敢轻易打扰。

    林昭摇头道:“没事,那边都已经妥当,出来偷个闲也不错!”旋即嘿嘿一笑,给美入一点鼓励。

    “嗯!”

    “对了,交待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林昭进去之前柔声询问,此番事关重大,分工明确,孟若颖也要参与其中。

    孟若颖道:“钱财已经备好,很充足,已经在城中租赁了好几处仓库,该准备的全都妥当了,你就放心好了!”

    “如此甚好!”林昭笑道:“记住,一降价就迅速抢购,我们亏空的太多,必须补回来!他们吞进去多少,就让他们吐出来多少。”

    “嗯!”孟若颖点点头,脸上满是牵挂,担忧道:“你……一切小心!”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林昭说完便往后院的一处房间走去。孟若颖依1rì站在原地,看着林昭的背影,眼睛里写满了关心与担忧。

    林昭则是进门去见一个入,正是钱江三蛟的老大!

    自从那rì将其救活之后,就一直秘密让其在孟家宅院里养伤。孟若颖知道此入与货船沉没,老孙头等数十船工死亡有关,是至关重要的线索入物和证入。哪怕知道可能是仇入,依1rì照顾的很jīng心。

    今rì钱老大醒来之后,便一直嚷嚷这要离开,尽管他重伤未愈,却十分坚持。孟若颖无奈,只得派入前去通知林昭。

    林昭本来打算,等钱老大彻底痊愈之后,再与之交谈的,现在看来是得提前了,正好这会有个空档!与他聊聊,也好心中有数,好戏演完了就该算账了!

    走到房间外,便听到有入呼喊道:“让我走……”

    “不行,你的伤势还未痊愈,不能离开!”青年侍从不断劝阻,效果似乎不明显。

    “你家主入到底是谁?我不能当面拜谢恩公,也总得知晓姓名,来rì再图回报!”

    “抱歉,家主姓名不敢擅称……”

    钱老大咄咄逼入,不断追问,青年侍从唯唯诺诺,就是不正面回答。

    时间稍微一长,钱老大便有些着急了,正要发脾气的时候,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推门而去。

    “公子!”青年侍从一见林公子,顿时松了口气。

    林昭一摆手,青年侍从如蒙大赦离去!

    钱老大并不认识林昭,只道是一位富家公子,探问道:“是公子救了在下?”

    “是的!”

    “多谢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林昭!”

    “o阿!”钱老大迟疑了一下,待反应过来,顿时一声惊呼!

    “不必惊讶,也不必疑惑,我就是钱塘县令林昭。我能找到你,想必很多事情你都心里有数,我们谈谈吧!”

第一六五章 满满当当

    熙宁二年十二月初二,即便是江南的杭州也是寒意袭人,清晨还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

    大部分人们选择窝在房间里避寒,当然也有不少文艺小青新的才子佳人出门赏雪。

    除此之外,还有一群特殊的人,却是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尤其是各家粮行的东家、掌柜更是紧张不已,他们都在等候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今天,度支司常平案勾押官章明元要去查钱塘县的常平仓,这件无比重要的事情引起了许多人的高度重视。

    因为关系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甚至是身家性命,更加关系到了钱塘百姓的生计,东南一隅的安定!

    说来也巧,吕升卿与吕和卿,恰好在这一天赶到,赶上了一场好热闹。

    “没想到章明元比我们跑得快,要知道他这么用心,我们何苦顶着寒风巴巴地赶来?”吕升卿看似在抱怨,但嘴角却挂着得意的笑容。他们并不知道度支司的小勾押官与林昭有什么恩怨,这样的局面也算是意外惊喜吧!

    吕和卿笑道:“二兄就莫要抱怨了,只要事情办妥了,跑一趟又如何?”

    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吕善,这会变得和孙子一样,讪笑道:“二郎、三郎来的正是时候,正好看好戏!”

    “嗯,我倒要看看,林昭到底有什么能耐?怎么躲过这一劫!”吕升卿虽然从未和林昭打过照面,但心里似乎已经恨极了林县令。

    吕善附和道:“只怕他是在劫难逃了!”

    吕吉却不以为然道:“二郎,还是需要谨慎些。我总觉得此事怕是不那么简单。林昭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他的出奇举动不少,这一次未必没有。”这厮从最初的轻视,到现在的重视,几次交锋下来,对林昭的看法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隐约觉得林昭有些深不可测,内心之中甚至有些胆怯。

    吕升卿对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说法有些不悦,不由眉头大皱。他到底只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而且容易志得意满。

    相对来说吕家老三吕和卿就沉稳的多,做事也就更为慎重。他很清楚大哥吕惠卿将自己派到此处的目的,实际上就是让自己全权负责杭州事务,所以他不得不谨慎。

    吕吉多年来一直负责帮忙打理生意,可以说是头号心腹家仆,谋略与能力都不错,他这么说必然是有道理的。再者,林昭的经历可以说是天下皆知,仔细想想还敢疏忽大意吗?

    吕和卿问道:“吕吉你有什么想法?亦或者什么发现吗?”

    “没有!”吕吉摇头道:“前日林昭从广济粮行借了一些粮食,但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的。加之对林昭的真实情况不了解,所以根本不看不透……”

    吕善插嘴道:“除非是他根本没有动用常平仓的粮食。亦或者张子恒等人给了他更多的支持,否则翻不起什么浪花……可是种种迹象表明,似乎并非如此……”

    “至于如此神秘吗?”吕升卿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吧,看看林昭到底有什么通天彻地的能耐,让你们如此紧张!”

    吕吉道:“我一直在想,林昭到底有什么办法,用那么少的粮食瞒天过海?”

    “他到底会怎么做呢?”吕和卿喃喃自语,虽然他对二兄很无语,不赞同其想法、却也无可奈何,正如吕吉所言,至少目前毫无头绪,应对之策也就无从谈起了。

    何况这场戏的主角是章明元,从汴京临走时大兄有交代,可以加以引导,但是绝对不能深入太多,授人以柄,那么现在只好静观其变了。

    吕和卿问道:“吕吉,之前尾巴都清理干净了吗?”

    “已经全部妥当,三郎放心就是了!”吕吉信誓旦旦。他并不知道,就在昨晚,林县令一脸沉重的笑意,从钱老大的房间里走出去。

    ~~~~~~~~~~~~~~~~~~~~~~~~~~~~~~~~

    林昭昨晚单独会见了钱江三蛟幸存的老大,与之交谈了很久。没有人知道林公子到底和他谈了些什么,只知道林公子在深夜离开的时候,吩咐人继续好好照料钱老大。

    此事关系重大,但是林昭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今日他必须全力以赴,冒险大戏已经开场了,能否成功就在今朝。

    章明元一大早便来到了钱塘县常平仓,杭州和钱塘县负责户粮财富的官员都跟着一同到来。

    作为钱塘县令,林昭自然要出面接待,常平仓的小吏早已等候在门口,满脸堆笑迎接一众达官贵人。

    这厮以前不受重用,虽然能混吃混喝,但是没什么油水。自打林昭接管钱塘县之后,因为用到常平仓的机会多,故而对这名小吏比较重视,再加上一些金钱的犒赏,没用多久,小吏便忠心耿耿地归顺了。

    投桃报李,林县令对他好,所以小吏表现的也格外卖力。

    章明元虽然只是个小官,却完全不把一个下属的小吏放在心里。

    虽说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小吏也不以为意,依旧殷勤周到,表现相当的出色。

    林昭看在眼里,很是满意,笑着点点头迎了上去。事前做充分的准备,是万全之策,是必要。但若三司衙门的人好说话,兴许检查就是走过场,一切都好说。不过联想到吕惠卿,林昭还是不敢掉与轻心。

    “章押官,在下林昭有礼了!”仔细算起来,林昭的品级在章明元之上,若非其身负皇命,代表三司,林昭是不必对他这么客气的!

    “林县令,在下章明元奉旨清查常平仓,还请林县令予以配合!”

    这厮回答的很公式化,林昭抬头瞧见章明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似乎很严肃。

    呃……是个这号人物?要是较起真来,可有些麻烦啊!

    随即,林昭又留意到章明元的眼神,即便对方有意隐藏,只是一闪而过,但依旧能瞧见一丝恨意!

    他恨我?林昭心里咯噔一下,仔细回想,并不认识此人,与之似乎也并无什么交集?哪里得罪他了?难不成大宋朝的党争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就因为我和王安石走得近,推行青苗法便如此态度?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林昭并不知道的,自己过往的一些无心作为,在无意间竟然莫名其妙地得罪人了。说起来他也真是冤枉,唐介之死完全就是个意外,可是这个黑锅似乎背定了。

    林昭心中更多的想多是,这厮八成与吕惠卿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一个不争的事实,今天似乎有些麻烦!

    “那是自然,章押官请!”林昭现在早已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本事,所以毫不惊慌,小心翼翼地招呼着。

    章明元也不客气,当即大踏步走进常平仓。身后跟着许多人,都各怀心思,拭目以待。

    飘飘洒洒一上午的雪花竟然停了,太阳也露出头来,如此一来开仓检察就方便的多了。章明元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他,林昭何尝不是也这样想呢?

    常平仓因为储存的粮食很多,故而粮仓的设计与维护都做的很好!

    先是选择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修建,这样能够防涝防潮,然后打地基,地面上的土层几乎被烧成陶化,从而很好隔绝潮湿,然后再以木质修建粮仓。

    奈何前段时间杭州的雨水太多,为了防止木质的粮仓受潮,特意又在外面邮件了很高一层砖墙!

    如此一来,想要查看里面的储粮,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打开顶部,平日里存储取出也都是这般。

    梯子已经准备好,章明元妻子派上查看,第一个,第二个……连续三四个都满满当当的。

    不着急,这才只是个开始,兴许问题在后面,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管是谁,门面都会做好的。

    章明元亲自带队,同时命随从与杭州府的一些官吏同时帮忙清查。

    现场忙忙碌碌一片,场面有些混乱,于玄见状走到了林昭背后,身后早已汗津津的,他有些紧张,正在努力是克制着。

    “沉住气,这会是最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能出了岔子!”林昭见状,提醒一句,话是这么说,他自己看似淡定,但实际上紧握的拳头里也汗津津的。

    “是!”

    林昭道:“你做好准备,一有消息,立即通知若颖和张子恒!”

    于玄轻轻点点头,站在公子身后,似乎有种莫名的自信,心情平复了许多便去办事了。

    章明元这边的检查还在继续,他本以为后面一定会出问题。可是一个个粮仓被打开,看到的都是颗粒饱满,数量足够的粮食……

    那边有一位杭州府的户粮官正在爬梯子,结果被雨水浸泡的砖石与木板不牢固,竟然瞬间垮塌了。那位官吏倒下的时候,粮仓里的粮食顿时溢流出来,跌在上面并未受伤……

    章明元的心情越发的沉重,越发的失落,当所有的粮仓依次打开的时候,他彻底失望了!

    所有的粮仓都满满当当,也就是说,钱塘县的常平仓从来没有动用过?(未完待续。。)

第一六六章 一石二鸟

    今日,杭州所有的粮商们都翘首以盼,紧张万分地关注着林县令与三司官员的交锋,广济粮行的东家张子恒自然也不例外。

    早间的时候,风雪刚停,张子恒便穿上了棉裤,顶着寒冷走到了门口。看着远处的天边,心中牵挂不已,也不知常平仓那边情况怎样了?不知道这赌注到底下的是对是错?

    正在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青年伙计飞奔而来,急匆匆地冲到了广济粮行门口。

    “张东主……于师爷让我告诉你,赶快开仓售粮!”青年伙计也不知道是跑的太着急,还是太兴奋,急速喘息着说出了一个万分重要的讯息。

    “成功了?”张子恒顿时有些兴奋,惊喜不已。

    “是的,张东主,一定要快,晚来就亏了!”青年伙计的脸上的表情不会骗人,张子恒更相信林县令的人品。

    随后早已准备妥当的广济粮行,各个店铺率先开始出售粮食,继而与林县令有过接触的店铺陆续开门了。

    风雪停了,出来购买粮食的百姓门本来就有很多。眼见诸多粮行纷纷开门营业,降价出售,欣喜不已,消息顿时传开了,越来越多的百姓出门购粮。

    沉寂许久的杭州粮市复苏了,并且很快热闹起来!

    汪掌柜将消息送到庆和堂的时候,吕氏众兄弟已经得到消息,毕竟消息已经在杭州城里传遍了。

    “粮仓全部满满当当?”吕升卿与吕善震惊不已,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结果着实太过惊人了。

    “难道我们真的错了?他真的没有动用常平仓?”吕善不断的自问。莫名不已。着实想不到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升卿更是恼怒不已。明明林昭是在劫难逃的,可以这么轻松就脱险了呢?

    吕和卿与吕吉则沉默地坐在原地,默不出声,对他们而言,这个结果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那是以出其不意著称的林县令,所以任何的结果都不外。当然了,他们心中始终有一份执着的侥幸,他们希望林昭这次能倒霉。可惜事与愿违,结果让他们失望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吕和卿最好奇的是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这一点,就如同智商水平落后了许多,太打击人了。

    “不知道……”吕吉沉默地坐着,一动不动,表情有些僵硬!震惊也罢,疑惑也罢,这些心情都在他心里浮现过,但是到最后最多的还是恐惧。

    常平仓没事。林昭安然无恙,钱塘县中立的粮商看到了交锋的结果。终于有了选择。大批的粮食被抛售,不过才一两个时辰,粮食的价格已经降了快一成!

    囤积居奇失败了,哄抬粮价没有了可能,各个储粮众多的商家们争先恐后,想要将积压的粮食卖出去。生怕慢上一步,就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当然了,动手早的必然就受损少,比如广济粮行先一步得到通知,是最先开始开仓售粮,故而遭受损失最小,还有一些利润可言。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亏损是必然的,但他们清楚现在抛售只是亏一部分,不至于血本无归。

    于是乎粮食的价格如同跳楼一般,比平日里低了好多,闻讯赶来的百姓更是掀起了一场抢购热潮。

    孟若颖早已准备了充足的资金,在疯狂降价到了一定程度之后,迅速杀入市场,大量逢低收购。

    在这场粮市大动荡中,必然会有人损失,而且是大损失!

    那便是吕家的庆和粮行,他们的规模最大,储存的粮食最大,同样花费的收购钱财也更多。前些日子为了和林昭玩价格战,他们以三倍,甚至是五倍的价格反收购粮食,投入大的不是一点,可是回报呢?此刻的他们,无疑是最大的输家!

    看着直线下降的粮价,吕吉哭了,庆和粮行损失惨重!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看到这样的局面,知州赵抃与通判苏轼都笑了,林昭的冒险成功了,粮食价格的问题也迎刃而解,如此圆满的结果,着实让人欣喜!

    想想还是林昭胆子大,敢作敢为,着实惊险刺激。赵抃想起林昭曾经说过的那句“高风险,高回报”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一切都过去了,有个好结果就行了。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过程不重要,只要看到结果就行了,三司的官员没能查出什么,没能将林县令怎么着。这就足够了,这相当于是一个绝对的利好消息,促使着他们做出选择。

    当然了,也有很多人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头雾水的感觉!

    这个问题也一直深深困扰着章明元,他也隐约听到风声,并且坚信常平仓有问题。可是清查之后,所有的粮草全都满满当当的,如此意外的结果让人莫名其妙,瞬间脑袋就懵了。

    于是乎在林昭温文尔雅的笑容之中悻悻离开了,兴高采烈而来,失望透顶而归!

    当章明元失魂落魄地离开之后,林昭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只是他,于玄、苏岸,乃至常平仓的小吏与伙计全都松了一口。冬季的寒风之中,身后传来一阵阵凉意,原来后背早已湿透了。

    如此冒风险的瞒天过海之际,着实惊险,不捏一把汗才奇怪呢?

    “公子,他们走了,我们成功了!”于玄大口地喘息着,适才的气氛着实太压抑了。

    “嗯!”林昭这才木讷地点点头,回过神来,问道:“交待你的那些事情可都办妥了?”

    “公子放心,第一时间通知了张东主与孟小姐,想必他们已经行动了,要不了许久,就会有消息了!”于玄虽然紧张,压力沉重,但是事无巨细,还是办的妥妥当当。

    林昭点头道:“好,你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市面上都是什么反应?”

    “是!”于玄领命而去!

    “伯洲!”林昭叫过苏岸,吩咐道:“你去孟氏粮行见若颖,告诉他全力抢购,然后尽快将粮食运到常平仓来。我们必须尽快善后,说不定章明元回过味来,杀个回马枪可就麻烦了!”

    “是!”

    林昭长出一口气,这才上前,完全打开那看似满满当当的粮仓,不由轻轻一笑。

    当砖石被掀开,木板被取下,露出粮仓的侧截面的时候,秘密终于揭开了。

    如果章明元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声疾呼,仰天长叹的!

    这哪里是满满的粮仓,分明是个大骗局!

    粮仓是圆柱形的,然后上面有个斗笠状的盖子,如果完全装满了,储存的粮食着实不少。

    但实际上,林昭根本没有那么多粮食,即便是张子恒全力支持,也未必能够装满。

    万般无奈之下,林昭想起了前世看过了影视剧,其中奸商贪官们各种偷奸耍滑的手段完全可以借鉴。

    于是乎在粮仓顶部的十分之一处,加上了一个圆形的地步,横截面与仓底一样大。偌大的粮仓被分成了两部分,下面十分之九的部分空空荡荡。上面十分之一倒满了粮食,于是乎一个个粮食便看似满满当当。

    章明元不曾料到林昭会如此胆大妄为,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心中有怨恨,本身就有些着急,突然之间又被满仓的假象所明白,瞬间既有些懵了。

    稀里糊涂的也没有细查,便被表象所蒙蔽了。有了赵知州的帮助,那些杭州本地的户粮官吏很好地扮演了群众演员的角色,使得满仓的情况显得更加真实,然后稀里糊涂就忽悠着章明元离开了。

    机巧加上些许的运气,林昭算是侥幸逃过一劫,这场冒险大戏也很精彩地完成了前面的一大部分。

    林昭没等多久,于玄便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公子,各大粮商听闻消息,纷纷开门营业,大量抛售粮商,粮食价格已经降了几乎两成了!”

    “太好了!”林昭这下终于能松一口气了,杭州居高不下的粮价终于下来。

    其实,那些粮商们本来就有心思,等得就是林县令与三司官员的交锋。林县令获胜,自然就偏上这一方。不只是中立的粮商,还有那么吕家的盟友也倒戈了,不过他们是被吓到了。

    常平仓促满仓的消息传开,很多人都惊恐不已,如果是这样,怎么跟林县令玩?钱塘县的粮价根本就涨不上去,故而一个个全都知难而退。

    于是乎杭州粮市出现了一个很奇葩的局面,粮食价格也走出一个很有特点的折线图……

    苏岸很快也回来了,说道:“孟小姐已经出手了,广济的张东主得到消息,也在帮忙,一批粮食已经在往这里送了。”

    “很好,赶快找些人少,立即装粮食,这次要真的满仓!”林昭听到各方面的进展都很顺利,当即舒了一口气,一番吩咐。一石二鸟的计策成功了,心情大为舒畅。

    苏岸这才道:“公子,月伦小姐知道你辛苦了,已经准备午饭,请你回去用!”

    “好!”林昭道:“这里你们先盯着,辛苦一下,等到大获全胜之后,我们一起庆功宴!”

    “公子放心!”

    林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转身的时候肚子竟然咕咕作响,还别说,真是有点饿了!(未完待续。。)

第一六七章 断桥赏雪

    孟氏商号,暖阁里红泥火炉烧的正旺,温暖如春。墙角几个花瓶里,已经插上了绽放的腊梅,看起来是娇艳动人,格外雅致。

    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已经摆上,林昭与孟若颖忙前忙后,处理危机大事。顾月伦与沐思虹帮不上大忙,于是与一个便烹制美味,一个便插花布景,也算是铤而走险,取得重大胜利之后的小小庆祝。

    更重要的是让林昭放松,沐思虹最是清楚,这几日夫郎根本没有睡好,而且是神经紧绷,压力巨大。

    今日这副重担算是可以放心了,这会释放一下压力,略作休整调养完全是应该的。

    林县令刚刚回来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赶紧舒适的衣服,这会坐在暖阁里,任由沐思虹揉捏按摩。感觉好生舒服,一瞬间轻松了许多。

    “夫君这几日辛苦了,可惜奴家什么忙都帮不上!”沐思虹觉得自己没能帮上忙,很是歉意!

    “没有,你乖乖呆在家里养好身子就是了,你看这会给我按摩多好啊,这滋味……真舒服!”

    林昭一说,顿时把沐思虹给逗笑了!只是提及养好身子几个字眼,沐思虹的表情便有些不自然了。

    她一直想要养好身体,希望凭借如今的专房之宠,早日身怀有孕。奈何两三个月过去,竟然一定动静都没有,美人儿不免有些着急了!

    林昭闭着眼睛,突然鼻子一动,说道:“味道不错。看来表妹的手艺有长进了!”

    端着一道佛跳墙进门的顾月伦咯咯一笑。说道:“手艺没长进。只是这器具好……前几日在山阴寻到一只将近百年的女儿红酒坛子,这味道自然不能差了!”

    “如此,我定要尝尝!”

    林昭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瞧见孟若颖一身水绿色冬衣,款款而来,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别样的干练。看那明媚的眼眸,看得出是刚刚装扮过的,明眸皓齿更加楚楚动人了。

    沐思虹瞧见夫郎眼神。轻轻一笑,一切了然于心!

    “若颖,快些来坐!”

    林昭随即感叹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刚刚一石二鸟,计策成功,这会便有三美作陪,共享美味佳肴,羡煞旁人的福气啊!”

    这一打趣,孟若颖与顾月伦脸上都浮现出意思红晕,娇羞清晰可见。

    沐思虹这才发觉。月伦表妹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单纯的小丫头,而是一个情窦初开。正在成长大的大姑娘!

    “好了,大冬天的,快些吃饭吧,表哥!”顾月伦赶忙岔开话题。

    “行!”随即一片欢声笑语,暖阁里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

    用过午餐,顾月伦去撤走杯盘,去准备茶点。沐思虹也寻个借口暂时避开,留给林昭和孟若颖单独相处的机会。

    “若颖,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谢谢!”林昭柔声说道。

    孟若颖轻轻摇头:“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再说了,这次我可是赚了不少哦!”

    “嘿嘿,那是你善良的回报!”说话间,林昭有意无意地挪动脚步,与孟若颖之间的距离又近了许多。

    “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百姓能安居乐业就好了……”孟若颖心里有想法,可是话到嘴边就停住了,兴许是少女娇羞作祟,有些话终究是说不出来,故而只好拐弯抹角。

    钱财确实是身外之物,一个女孩子不在乎能有多少钱,在乎什么呢?百姓安居乐业与她关系很紧密吗?说到底,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林昭终于完全靠近了孟若颖,两人的身体慢慢地触碰在一起,林昭趁着今日高兴,大胆地伸出手臂,轻轻环在了孟若颖的纤腰上……

    “你看,下雪了!”孟若颖猛地跑到窗口,看着天空飘飘洒洒的雪花,兴奋不已。林昭的手以刚才的姿势定格半空,嘴角带着一丝讪讪的笑意……这也太巧了吧?真的是!手指才刚触碰到美人,还没感受一把呢。

    他却没看到,孟若颖站在窗边,俏脸一片绯红,眼角多了一丝娇媚与羞涩……

    看着窗外纷纷扬扬,越来越大的雪花,孟若颖悠悠道:“想必这会西湖的雪景很美,很美!”

    “走啊,现在就去看啊!”孟若颖难得有这么点要求,林昭怎么会拒绝呢?

    孟若颖对此很是向往,当即答应下来,他的本意是叫上沐思虹和顾月伦一同前往的。

    可是没想到,两个全都借口身体不适,压根就不愿意出门。

    单独与林昭一起去?风雪之中,孟若颖的俏脸更红了!奈何已经答应了,何况林昭已经让人准备好车驾,这时候打退堂鼓似乎有些太扫兴!

    于是乎,一向落落大方的孟大小姐突然有些扭扭捏捏。马车来到身边,她竟然有些迟疑,上车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不想林昭伸手过来,直接抓住她那白皙的玉手,孟若颖顺势坐倒在马车上。香肩恰好靠在林昭的身侧,别样的温暖传来,孟若颖顿时怦然心动……

    林昭亲自驾马车出门了,孟若颖似乎扭到脚了,又似乎是有些出神的缘故,一直靠在林昭的身侧,感受那别样的温暖,心中满是甜蜜!

    大雪天,出行的人并不是很多!

    正好可以在接到旁若无人地策马而行,偶然有一两个路上,瞧见马车上一队金童玉女,不由啧啧称奇,回头多看两眼。

    孟若颖完全无视了路人的眼神,此刻仿佛一切都视而不见。眼神之中只有漫天吧飘飘洒洒的雪花,只有一辆马车,以及他和她两个人!

    马车在雪地里留下了长长的车辙印痕,一直延伸到西湖边,有种别样的美。

    来到湖边的时候,湖光山色已经银装素裹,穿上了一件雪白的外衣!

    偌大的西湖水波尚未风动,水波随风摇曳,空中的雪花飘飘洒洒,最后落到水面上,意境很美!

    远处的山脉完全沐浴在皑皑白雪之中,雷峰塔在风雪中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当然了,此时此刻,最为优美,最有意境的风景当属断桥残雪无疑了!

    断桥残雪是西湖十景之一,每当瑞雪初霁,站在宝石山上向南眺望,西湖银装素裹,白堤横亘雪柳霜桃。断桥的石桥拱面无遮无拦,在阳光下冰雪消融,露出了斑驳的桥栏,而桥的两端还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依稀可辩的石桥身似隐似现,而涵洞中的白雪奕奕生光,桥面灰褐形成反差,远望去似断非断,故称断桥。

    此时雪花刚刚飘落,虽然不是残雪,但是风光与意境完全是一致的。两人一起漫步西湖边,孟若颖看着银装素裹的别样湖光山色,不由有些陶醉了,一路上赞赏不已!

    “开心吗?”林昭与之并肩而行,轻声询问。

    孟若颖轻轻点头,俏脸之上的红晕一直都在,低声细语道:“开心!”

    来西湖看雪景,看断桥残雪是她一直以来的一个向往,今日总算是满足了。不止如此,还是与他一同来了,内心之中的快乐与满足就更加不同寻常。

    仔细说起来,她与林昭接触的时间最长,彼此之间早已经暗生情愫。从兄长孟若颖身亡,自己被误会关进牢狱之中,林昭说出我定救你出牢笼那句话的时候,她便已经心动了。

    此后彼此之间,经常已经拌嘴,情愫日积月累,不断加深。但是之前碍于面子,或者窗户纸一般的隔膜,一直没有直接表露出来。

    直到上次孟若颖因为沐思虹而吃错,将心中的感觉全部表露无疑,而今经过这场粮食大战的并肩合作,感情又更进一步。

    这完全就是一种不由自主的行为,只要到了那一步,完全就是水到渠成。

    孟若颖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见到林昭就格外的怦然心动,就格外的羞涩,心中的感觉似乎也与往日有所不同。

    而林昭也有一种冲动,加之沐思虹和顾月伦的有意成全,进展自然就快了很多……

    走着走着,林昭便牵起了美人的芊芊玉手,当别样的温暖从指间传过来的时候,孟若颖并未拒绝,到最后甚至是十指相扣……

    “若颖,等杭州的事情忙完,我们一起回江宁见见祖母和舅舅如何?”

    祖母、舅舅,两个称呼一语双关,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孟若颖低着头,沉吟片刻,点头道:“好,不过……不过兄长去世时,我有过誓言,要为他守孝三年的……”

    “孝心可嘉,我等着就是了!”

    诺言就此许下,少女的放心中满是温暖与幸福,孟若颖再不死之前那般娇羞。身体与林昭紧紧地靠在一起,低头埋在他的宽阔的胸膛前,远远地观赏断桥雪景……

    许久,孟若颖才低声道:“对了,孙叔他们的事情……”

    “你放心好了,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是时候跟他们算账了!”林昭轻轻点头。

    “有你在,一切放心!”孟若颖满脸都是甜蜜的小幸福!

    林昭将美人揽在怀中,柔声道:“不过,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六八章 秋后算账

    报仇是肯定的,只是报仇的对象该是谁?

    钱江三蛟?还是吕氏兄弟?

    凿沉船只的是钱江三蛟没错,可他们毕竟只是一个行动者,是受人指使,背后的主谋是却是吕氏兄弟!

    对林昭而言,这不知是追究责任的问题,更是要报血海深仇。

    从律法上来讲,庆和的吕氏兄弟是主谋,钱家兄弟则是从犯,但是在林昭心里到底是怎样想法呢?

    也许在此之前,他想要将这些人全部送上刑场,为老孙头与孟家那些枉死的船工报仇。但是自从那日晚上与钱老大的交谈过之后,林昭有些动摇了。

    其实钱江三蛟也是可怜人,他们水性好,水上功夫了得,就注定了关注度高,注定了有人要用到他们特殊的技能。

    钱家三兄弟的本性并不坏,当有人找到他们,要他们去做一些坏事情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也许最初的时候,他们确实受到过诱惑,却也有很多的不得已。

    那晚,林昭了解到,他们三兄弟第一次为人办坏事,是因为老母病重之时。仅仅凭借打渔的微薄收入,根本无力给老母医治。

    为了赚取母亲的医疗资费,他们第一次潜水偷盗。正如钱老大所言,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一旦接触了这一行,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了。

    加之一些主观因素,比如钱老三相对来说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受到了比较多的诱惑。于是乎他们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名声越发的坏。为人所鄙视。甚至是臭名昭著。

    伤天害理的事情做久了。钱老大深感愧疚,因此生出了隐退之心,这两年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少。可是想要完全脱离这个圈子太难,前段时间吕吉找到了他。

    前些年,他们三兄弟曾经受到吕吉的恩惠,一直欠着人家一个人情。他们都是重义气的人,当吕吉提出这等要求的时候,他们不得不答应。尤其是吕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根本无从拒绝。

    于是乎他们不得不再次昧着良心做事,凿沉了孟家的船只,为的就是那一船的粮食沉没,却淹死了好个无辜的船工。

    当时他们认为船上的所有人都死了,并不担心对有人抓到他们的把柄。但是对此,钱老大一直内疚不已,甚至夜夜噩梦,心里饱受折磨。

    不过在那段时间,因为顾念着拿到钱财报酬。又担心官府的追捕和吕吉的杀人灭口,注意力在别处。这种感觉还不是那么浓烈。

    可是当遭到杀人灭口,两个兄弟惨死后,钱老大受伤之后躺在床上,脑海之中的想法就越发的多了,一直挥之不去。

    除了悲伤与仇恨,最多的就是内疚与悔恨,血淋漓的残忍现实终于让他彻底醒了,并且深深受到折磨。每日一闭眼,脑海中就是两个弟弟满脸血污的样子,耳边是痛苦的哀嚎与呼喊,一转眼又仿佛看到湍急的水流之中,无数人挥手呼喊。

    内疚与恐惧让钱老大备受折磨,于是林昭和他交谈的时候,他毫无隐瞒,将所有的内情说出来,并且答应愿意在公堂上作证。

    如此这般,一来是为两个兄弟报仇,借林昭之手,将吕吉送上断头台。二来,也算是表达内心的愧疚。

    钱老大幡然悔悟,言辞恳切,真情流露,林昭不禁为之动容。所以,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林昭决定有想法原谅他,甚至愿意给他一个新生的机会。

    毕竟他不是主谋,毕竟他也有无奈,悔恨道歉,毕竟两个兄弟为此惨死。对一个已经受到惩罚的人,已经悔悟的人,是否应该多一丝包容与谅解呢?

    林昭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件事必须经过孟若颖的同意,毕竟死的都是孟家的心腹,是一份沉重的血海深仇。此事对孟若颖也是个打击,能够忍着伤心悲愤照料钱老大许久,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孟若颖很理智,但是内心之中是否满是仇恨,亦或者其他,不得而知!

    所以此事必须要经过孟若颖的点头,若是不同意,林昭绝对会尊重她的决定。原谅一个悔悟的犯人固然是包容,但绝对不能因此伤害少女悲伤的心!

    孟若颖没想到林昭会和她说这个,一时间有些沉默了,这个决定对她而言有些为难,太难!

    林昭见到美人皱眉,不由有些后悔,今天本是个大好日子,何以要提起这等煞风景的事情呢?真是脑袋犯糊涂!

    没想到,孟若颖沉吟了许久,竟然点头答应了。

    她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钱老大的处境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他也是不得已而受人指使,仔细说起来,这件事最应该憎恨的报仇对象始终是吕氏兄弟。钱老大被抬回来的那晚,那副惨状她是知道的,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林昭能这么打算必然有他的道理吧,孟若颖对此表示理解,未婚夫郎能有如此宽广的胸怀,一颗包容的心,十分难得!同时夫唱妇随的心理也起到了很微妙的作用,林昭已经许下了诺言,孟若颖觉得将芳心完全交给他,那么就该听他的!

    于是乎,孟若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同意了!

    见到孟若颖点头,林昭松了一口气,同时伸出宽大有力的臂膀将美人揽入怀中,满是爱怜与感动。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里,一对金童玉女相依相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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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的两日,杭州的粮食价格一路下降,最得实惠应该就是寻常老百姓了。他们能够如愿以偿,以低价买到粮食。渡过这个艰难的冬天。迎接熙宁三年的新年。

    当然了。之前那群有些愚昧,投机倒卖粮食的百姓反而因此获利不少,获得一笔意外之财,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出乎意料。

    当然了,也有不少人气愤不已,甚至悲愤伤心欲死!

    庆和堂,吕和卿着实想不明白,林昭到底是如何过关的。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为了弄明白来龙去脉,吕和卿让人将当时的场景与情况详细描述,因为当时陪同的人员不少,想要得到这方面的消息并不难。

    不止如此,他甚至还在后院之中搞出了一些道具,进行模拟,就是为了推演当时的情况,从中找出破绽。

    他相信破绽一定是存在的,林昭一定是用某种假象蒙蔽了众人。只要找到了,还来得及发挥效力。甚至依旧能置林昭与死地。

    一个木桶放在地上模拟粮仓,旁边堆上了石头当做是砖石墙面。看起来就如同常平粮仓一模一样。吕和卿就这样来回走动观察着,初时一丁点的问题都看不出来。

    这让他恼怒非常,他虽然在仕途上不如兄长吕惠卿,但是一向自诩聪慧。想不到明白此事,仿佛就是智商落后了许多,像是被林昭所戏弄,是一种偌大的耻辱。

    吕和卿的这种行为让二兄吕升卿,吕善都有些诧异了。吕善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满是疑惑,不是说二郎不学无术,比较冲动,三郎沉稳聪慧吗?

    现在看起来三郎似乎有些癫狂,有些出乎意料,有些不明所以!殊不知越是这种人自尊心强,聪明且自我感觉良好的人,越是受不得刺激,越是容易钻牛角尖!

    想不明白,吕和卿摇摇头,涨红了脸满是怒意,猛地一拳会下去,打在了木桶盖子,也就是模拟的粮仓顶上。

    这一举动顿时把吕升卿与吕善给吓坏了,先是莫名地愕然,然后急忙冲过去的时候,瞧见吕和卿右手已经鲜血淋漓。至于他本人则是咬牙切齿,仿佛感觉不到拳头上的疼痛似的。可是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三郎,你这是做什么?”吕升卿也不知道是关心,还是怨怼,眉头皱的老高。

    吕善则是一脸谄媚的关切,询问道:“三郎,伤势如何?快些找医者来包扎!”

    吕和卿摆摆手,这点小伤他根本就不在乎,反倒是心里的压抑才让人郁闷。手从盖子上拿起来,拳头上已然血肉模糊。盖子已经碎了,碎裂之处满是一片血红,顺着木头的纹路流淌。

    看着有些凄惨,吕善看在眼里,心里便有些难受。

    吕和卿这一拳力量很大,碎裂的盖子直接挤了下去,卡在了木桶中,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夹层样子。恰在此时,一阵风吹来,树叶上的一小撮积雪飞来,落在了木桶盖上……

    “咦!”吕和卿看着木桶夹层上的积雪,猛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怔怔地盯着木桶看了许久,突然间哈哈笑了起来。

    “三郎,你这是怎么了?”吕善大为着急,心中疑惑不已,三郎莫非是得了疯癫病症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可就有些严重了,该如何向汴京的大郎交代呢?

    吕升卿看着弟弟,也是担心不已,到底怎么了这是?一时间都有些惶急了,两人都是一头雾水,满心莫名其妙的担忧。

    “没事,你们不必担心!”吕和卿摆摆手,血肉模糊的拳头一晃,一滴滴的鲜血甩的四处飞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狂躁,当然也可以说是有些兴奋,区别就要看当事者的心态了。

    在吕升卿与吕善一片疑惑与担忧之中,吕和卿停住了得意畅快的笑声,沉声道:“我已经想明白了林昭是怎么做到的了!”

    “怎么做到的?”吕升卿与吕善见三郎无碍,放下心来,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大为好奇,这个问题同样一直困扰他们。

    “那些粮仓根本就没满,都只是表皮一层粮的空仓,就像是这样!”随即抓起布袋,到了一些米进去木桶。

    受到盖子的阻挡,只是很少量的米便装满了,很快就溢了出来。吕升卿与吕善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为什么只向张子恒借那么少的粮食,原因就在这里!”吕善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赶快设法通知章明元,让他再去清查!”吕和卿急忙大叫:“这厮也太笨了,竟然只知道从顶上查看,殊不知内中另有机关!”

    他不知道,章明元回去之后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并没有吕和卿这样的偶然的发现。深思熟虑一番之后,反而将目光放在了蔡京身上,毕竟都是新党人物,说不定与林昭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瓜葛也说不定……于是乎又急忙带人去了余杭县。至于结果可想而知,蔡陷阱早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心胸坦荡地等候检查……

    吕和卿却轻轻摇头,无奈道:“不必了,晚了,已经晚了!”他终于想明白,林昭用了一招瞒天过海之计,很惊险地骗过了所有人。

    “晚了……”吕升卿大为失望。

    “是的!”吕和卿轻轻点头,淡淡道:“已经没用来了,我们现在才想到,太迟了!”

    林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人家应付检查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则是为了粮食价格战。

    用这个消息击溃了很多人的信心,从而使得坚持许久的囤积涨价计划失败,绝对的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之计!

    林昭也真是胆大包天,可人家偏偏就成功了,吕和卿当真有些佩服林昭,败在这样的手中不冤。

    既然人家这么做了,林昭必然有万全的准备,趁着粮食价格大跌的机会,大量收购是必然的,想必这会,常平仓已经真正满仓了。以吕和卿的才智,这些东西可是能够预料的。

    “那怎么办?”吕升卿急忙问道,大为着急,毕竟庆和粮行是他一手创立,眼见如此状况,心疼啊!

    吕和卿摇头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章明元没有当面揭穿,我们便已经失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跟着卖粮吧,亏损是必然的,这一遭认赔就是了!”

    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林昭岂能让他们就损失点钱粮这么简单?报复才刚刚开始,更狠的即将接踵而来。

    吕和卿长叹一声,拳头上的伤口还在滴血的时候,有仆从匆匆而来,带来了一个消息。(未完待续。。)

第一六九章 锁凶

    解决了粮食危机,林昭算是这边安定下来。有了空闲,与某些人秋后算账是必然的。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冬后算账。

    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也就罢了,昧着良心赚点黑心钱,发灾难财,固然可恶,却也是可以忍受的。只要不是特别的过分,以林县令包容的心态,是可以容忍的,亦或者睁只眼闭只眼的。

    可是吕吉太过分了,他的行为已经严重超越了林县令的底线。为了赚钱,竟然使用种种卑鄙手法。

    先是凿沉船只,损失一大批粮食也就罢了,林昭可以不在乎,不心疼。但是孟家那几十个船工,死的着实冤枉可怜,大好的年华就这样葬身河底了。老孙头跑完这一回就该回家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了,结果却凄惨死去。

    这是林昭无论如何不能容忍,无法原谅的。想想吕吉的人品实在不怎么样,钱江三蛟为他帮忙,还想着要杀人灭口。可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若非如此,林昭如何能抓到他的把柄?当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该啊!吕吉这完全是自找的!

    庆和堂,吕吉正在算账,眼神专注地低头看着账目,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凝重阴沉了。自从广济粮行数显开始抛售粮食之后,价格便一路下跌,粮市的情况很不乐观。

    庆和粮行因为其特殊的自身原因,反应慢了,是最后才开始开仓售卖粮食的。可是那会的价格已经下降了许多。也错过了抢购热潮和大宗客户。因此价格低廉。销量迟缓。

    现在的粮价已经低于他们之前的收购价,遇到灾荒年近,灾后的粮价竟然比灾前要高?这是绝无仅有的奇怪现象,偏偏今年就出现在了钱塘县。众多粮商与林县令一起,导演了这样一幕惊奇出现,只不过结果是几家欢喜家愁!

    庆和粮行的损失是必然的,虽然进价与售价相差不是很多,但是因为他们储存的粮食着实太多。微小的差价乘以巨大的基数之后。损失多的就不是一点。

    最后一段时间,为了和林昭玩价格战,他们更是以数倍的价钱反收购粮食。原以为如此可以拖垮林昭的,结果尚未开始发挥作用,便以失败告终了。花费的代价很大,原本可以堪比金银的粮食现在只能贱卖。

    损失何其之大不言而喻!

    何况现在还出现了滞销的情况,大批的粮食无法转化为钱财。经过两个月的连绵阴雨之后,已经开始有些受潮,若是腐烂发霉就会变的一文不值。尤其是中间隔上整个冬天,等到来年外地运粮与本地新粮出现。局面将会更加不堪!

    总之一点,庆和粮行这次除了亏。还是亏!亏损状况严重的不是一点,甚至将过往两年的利润都搭了进去。

    吕吉的心里在滴血,该如何向大郎、二郎、三郎交待?尤其是不学无术,脾气暴躁的儿郎,与聪慧却又阴鸷的三郎在身边,后面的日子怕是会很难过。汴京的大郎会作何反应,这些都让他忐忑不安!

    这么多的亏空要多久才能赚回来呢?想要将功折罪,可是现在竟然没有一丁点的底气。

    在房间里,听到三郎的狂笑与呼喊,他蓦地心中一动,忐忑地不已地出门。

    先是瞧见了三郎吕和卿一双手滴滴答答,鲜血已经在地上落成一条线,看着有些可怕!

    他本想上前关切探视的时候,一个仆从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似乎遇到了很严重的事情。

    吕升卿眉头一皱,喝骂道:“出什么事情了?何故如此慌张?”

    “二郎、三郎,东主……”仆从慌慌张张的,气喘吁吁的,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吕和卿见状,眼神一动,心中顿时浮现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难道出大事了?

    吕吉心中同样是这样的感觉,只是粮食价格已经如此了,损失惨重也就罢了,这些咱都认了。现在能出什么事情呢?难不成是……吕吉骤然间想到什么,一丝念头在心间一闪而过。旋即又轻轻摇摇头,不可能,他们已经死了,不会出事的。

    仆从缓过气来,说道:“不好了,县衙的官差来了,说是要抓人的……”

    “抓人?”吕升卿顿时怒气冲冲道:“反了不成?敢跑到我们吕家来抓人?开什么玩笑!”他还以为是在汴京,吕家府上可是宾客络绎不绝,大兄位高权重,绝对不敢有人上门生事。故而骤然听到,脾气顿时火爆了不少。

    “走,我们去看看!”吕升卿准备立即带人前去探查!

    吕和卿却一把拉住了二哥,说道:“二兄,此时我们不便出面,还不知道到底是怎生局面,所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那该如何?等他们来抓人吗?”这兄弟俩当真是动静结合,老三刚刚安定下来,老二又开始冲动了。

    “二兄,这里毕竟不是汴京,是杭州!”吕和卿生出鲜血淋漓的手,抓住二哥吕升卿,说道:“别忘了大兄的嘱托,若非必要,我们不要直接和林昭正面发生冲突!”

    “唉!”吕升卿叹息一声,嘴角默然不语,但心里似乎还是老大不情愿。

    吕和卿也知道,其实与林昭之间早已经结下了仇恨。囤积突起,与林昭起冲突开始就注定的,只是这个冲突毕竟是比较低级的,并不影响大局。但如果自己兄弟直接出面,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了,大兄与林昭之间爆发正面矛盾,影响将会非常不好。

    若非必要,绝对要避免这种情况。

    他们并不到,林昭已经通过自己手中的特殊渠道,掌握了吕吉与吕善的后的真实身份。他们兄弟二人看似神秘。却知道早已在林昭面前表露无疑。 这会兀是在自欺欺人。只是表演者自己懵然不知罢了。

    他们和吕吉一样,都认定了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因此并不害怕。更不想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暴露自己。

    吕吉见状,赶忙上前道:“二郎、三郎莫要争执了,此时我去应付就是了,小事!”

    此时此刻,吕东主还表现很是镇定。很是自信,他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

    吕升卿见状,只要作罢,吕和卿也是松了一口气。当然了,不除去并不代表对外面的事情不关心,林昭到底有什么举动,他拭目以待!

    吕吉匆匆出门去了,同时吩咐一声,让人前去给吕和卿包扎伤口。

    走到门口,吕吉见到以为威武的年轻人。带着一帮差役正站在门口,一个个看似凶神恶煞的。

    “几诸差官有什么事情?”林昭上前拱手见礼。淡然笑之,怡然不惧。他认定了,只要不是那几件事情,单纯的囤积居奇,哄抬粮价算不得什么。毕竟这些事情都很灵活,何况参与的人多了去了,有道是法不责众,能怎么着呢?何况自己身后还有个吕惠卿,有大郎在,即便是直接摊牌,也是好的,所以这点底气他还是有的。

    “吕东主,打扰了,县衙有一桩案件,需要吕东主前去回个话!”带队之人自然是苏岸苏伯洲,让一个大内侍卫来做这些事情,当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案件,问话?”吕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算是什么?莫非有什么猫腻?亦或者有其他的问题?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些七上八下,开始有些不是滋味。

    苏岸点头道:“没错,还请吕东主立即动身!”

    “敢问这位差官,是什么案件,问什么话呢?”吕吉沉声询问。

    “这个……吕东主先别多问了,去了就知道了!”苏岸迟疑了一下,并未告知。

    吕吉道:“好,只是我店中正忙着,容我吩咐一声可否?”

    “吩咐?”苏岸立即皱眉道:“县令大人传你,岂容你磨磨蹭蹭的,真是不知礼数,不知高低贵贱!”

    苏岸说的很直白,对吕氏兄弟的作为很是愤慨,能有这样的机会羞辱他,怎么会放过呢?

    “嘿,你怎么说话呢?我大兄可是庆和粮行的东家,何况……是有身份的人,没这么嚣张跋扈!”吕善有些看不过眼,忍不住责骂一句。

    “有身份?不过意商人耳?有什么身份?笑话!”苏岸立即出言讥讽!

    “你!”吕善这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是官宦人家的族人,可是始终是以商人身份出现了,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何况话一出口便被苏岸抢白道:“知道你是粮行的东家,才对你客客气气的,你何必这般不识抬举呢?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看着斯斯文文的,却搞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什么东西?既然你不领情,是你逼我们的,那好……给我锁了他!”

    当即有两名差役,上前将吕吉捆了起来,局势骤然有些变化。

    吕善顿时惶急不已,怎么回事?大哥怎么会绑起来了?这算什么?他这一嚷嚷,顿时引来了很多人围观。众人见到庆和粮行的东家被官府捉拿,纷纷指指点点,有人莫名其妙,有人说三道四,场面顿时有些热闹来。

    可是当事者本人吕吉却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差役在他身上捆绳子。苏岸刚才那句话惊到了他,尤其是杀人放火这四个字,更是让他神情一紧!难不成林昭察觉了什么?亦或者抓到了什么把柄?应该不会啊!吕吉是心里有鬼,顿时就有些忐忑,紧张了。

    甚至没有任何的反抗,便被官差捆了起来。对此,他不置可否,他知道现反抗没有任何意义,官差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是得到了林昭的默许。自己要是轻举妄动,说不定还会因此而吃亏。

    不就是被捆绑吗?这有什么?只要林昭没有什么确凿了,重大罪名的证据,能把自己怎么着呢?现在捆了自己,到时候一定让他礼送回来!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庆和粮行的东主吕吉被钱塘县的差役捆绑着带走了。消息迅速在钱塘县城里传开,引起了众多人的猜疑,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首先是一种素日与吕吉亲近,与之同流合污,或者一同筹划着囤积居奇的的粮商。他们都以为吕吉是因为此事被带走,故而顿时人人自危,生怕牵连到自己。

    不过也有些听到消息,则是一种庆幸。比如广济粮行的张子恒,得到如此消息,只是淡淡一笑,不过这一笑意义非凡,是发自内心的开怀。

    有林昭的配合,他是第一个开仓售粮的,销售速度也很快,故而并未因此而赔钱,反而小赚了一笔。从而成为这场风波中,收益最大的粮行。

    下注下对了,这种感觉是相当的舒爽,张子恒保守的心思也被震撼,沉默了很多年的野心也似乎有复苏抬头的迹象。

    如果庆和彻底到了,而今第二大规模的赵家也因此大受损失,若是自己能乘虚而入,那么……杭州第一大粮商能够成为我的呢?

    张子恒心里正在犯嘀咕考虑的时候,传来一个消息,庆和粮行的东家被县衙的差役捆着抓走了。本来对此还不大相信,不想却当真确有其事,张子恒匆匆赶到街边的铺面上,瞧见吕吉被带走,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机会似乎来了……

    慢着,据说吕吉背后有高官撑腰,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那么吕吉这边……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肯定会有人更加着急的!越是慌乱,局面就会越发的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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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最着急的人无疑是吕善了,他与兄长相依为命多年,彼此之间感情笃深,眼见熊掌被抓走,能不着急吗?

    只是官差很强横,根本无力,也不敢阻难,于是乎眼睁睁地看着大哥被带走。见到差役们已经走远,吕善立即转身进入房间,这个时候能救大兄的想必只有吕和卿兄弟俩了!

    “二郎、三郎,大兄被官差带走了,情况可能很严重,恳求两位施以援手,帮忙搭救!”

    “什么?”听到吕吉被捆走的消息,吕升卿顿时有些不淡定了!(未完待续。。)

第一七〇章 留几日

    吕升卿趾高气扬惯了,听到吕古被抓走消息之后,顿时暴跳如雷。

    “好你个林昭……”吕和卿顿时恨的咬牙切齿,认为这是林昭对吕家直接挑战,**裸的打脸。

    吕和卿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心情也彻底平复下来,恢复了往rì的冷静。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同样有些震惊,但是他淡定的多,经验似乎也更多。只是平静地问道:“什么罪名?可有具体消息?”

    “呃……”吕善道:“钱塘县的差役似乎提到说是杀入放火……”

    杀入放火?

    吕和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如果是这样,情况可就麻烦了。看来心中的预感没有错,之前便感觉似乎要出什么事情,果然没错。林昭不来则已,一来就是来者不善o阿!

    “先不要惊慌,现在立即派入前去县衙打听,务必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罪名,或者什么借口?”吕和卿道:“在此之前不可轻举妄动,然后在从长计议!”

    “好!”吕善匆匆忙去了,亲兄长的事情自然要格外关注。

    吕和卿看着吕善远去的背影,眼神之中浮现出一抹诡异,这厮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吕古是被押送而来的,一路上他忐忑不已,思索着前前后后的事情,想着是否是哪个地方出了什么差错?仔细想想,似乎没有……唯一有问题的地方已经处置妥当了,按理说不会,所以他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稀里糊涂的。

    钱塘县衙,林昭已经端坐大堂之中,一身崭新的官服穿在身上,威武十足。因为这段时间忙别的事情,很少出现在公开场合,所以穿着官服的机会比较少,故而今rì林昭很是新奇,很是兴奋。

    尤其是官帽两边的翅膀,只要轻轻一动,便上下晃动个不停,看起来略微有点搞笑。林昭不由感慨,赵大o阿赵大,你真是有创意了,为了防止大臣交头接耳,竞然想出了这等创意。这要是放在后世,兴许还是个设计界的高端入才呢?心里刚这么一想,猛然间一个喷嚏……是谁这么惦记着我?还是得罪谁了o阿?林昭收摄心神,准备好了任期内第一次的大案审理。

    吕古很快被带了上来,没有影视剧经常见的威武,也没有一上来就吃上一顿杀威棒。

    对于吕古这样的入,直接问就是了,至于那些刑具和招数上就不适用了。明入不说暗话,相信吕古也会这么认为的,而且还有一点,到底是吕惠卿的入,无论如何也该给司农少卿留点面子不是吗?

    “吕东主,我们有见面了!”林昭笑呵呵地与吕古打招呼,时隔不久再次见面,吕古的身份发生了重大变化。而今他已经不是那个趾高气扬,让入马首是瞻的钱塘粮食大商家,而是一个阶下囚。

    虽说到现在为止,他不曾认罪,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罪名是什么?但是林昭已经肯定,这厮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小民见过林县令!”见到林昭一福自信的表情,吕古没来由地心中一阵,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隐约有种担忧,有种恐惧,难不成被他抓到了什么把柄?

    “吕东主不必客气,今rì这种场合,就不请你落座了哈!”林昭笑嘻嘻说句风凉话。

    吕古见状,一直不同声sè地观察着,说道:“林县令不必客气,只是不知道捆了在下前来所为何事?不知小民到底犯了什么罪名?”

    对此吕古是当真疑惑,故而开门见山地直接询问,不必和林昭绕弯子。主要是想要知道林昭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只要搞清楚了这一点,也好心中有数。

    林昭笑道:“对此吕东主自己有什么说的吗?有句话叫做抗拒从严,坦白从宽,若是有什么过错,这会承认可以争取宽大处理!”想起前世影视剧里经常见到的这几句话,林昭便信口胡诌。不想说出之后竞然朗朗上口,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试探我?让我自首?吕古一直保持着汉高的jǐng惕xìng,林昭这么一说,他心里就开始动弹,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倒是是诈我?还根本就是试探?

    转念一想,林昭不至于这么无聊,如今动静闹的这么多,若是最后没有结果,该如何收场呢?

    仔细这么一想,吕古心里就越发的没底,他隐约感觉到林昭肯定是掌握了什么东西,至少不是无的放矢的。可到底是什么呢?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身可怕的。至于林昭所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坦白从宽,对他而言丝毫没有用处?

    反正结果到底是一样,他肯定是不会承认什么的?吕古并不害怕,他只是想知道一些情况,好心中有数,做出相应的对策。而今已经不是他一个入的问题,后面还牵涉到了吕惠卿兄弟三个,因此必须特别的jīng神。

    “林县令,有话就直说,别这么拐弯抹角的,还请看门见山!”

    “吕东主不要着急吗?”林昭轻轻一笑,他一直在观察吕古的眼神、表情乃至一些肢体语言。从一开始与吕古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没有目的的,就是为了千扰他的注意力,让他jīng神难以集中,分散注意力。

    现在看来,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看得出来,吕古已经有些着急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果然,吕古不悦道:“林县令切勿玩笑,在下商行之中还有重要事情,不能耽误太久。”

    “看来吕东主很忙o阿!林昭依1rì是那副表情,搞得吕古很是头疼,同时也开始有些恼怒。

    吕古道:“林县令把握捆来县衙,不是为了消遣吧?此举对在下的名誉有很大损害,还请林县令能给特交待……”

    “交待自然是要有的,捆你来自然就有道理!”林昭突然脸sè转寒冷,高声喝道:“吕古,有入告你买凶凿沉他们船只,毁坏他们财产,同时杀害船工二十八入,对此你有什么说法?”

    吕古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也几乎落入了冰窖之中。怎么会这样?难不他真的找到了什么证据?或者只是怀疑?

    “林县令说笑了吧?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在下不明所以?怎地平白无故就与在下有关系了?”吕古当然不可能承认,略微沉吟之后,很谨慎地反驳。

    “不记得了?”林昭冷冷一笑,沉声说道:“十月初三,在苏州江南河附近,江宁孟氏粮行的一艘船只沉没了,船上了数千单粮食落水,二十八位船工遇难。

    苏州州衙追查许久,发现这件事与吕东主有关联……嗯?你怎么说?”

    “沉船我似乎听说过,可与在下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证据表明是与在下有关呢?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吕古不依不饶,质问道:“还请林县令拿出证据了,千万不要随便愿望了小民!”

    “至于动机,再明显不过!”林昭冷冷一笑,说道:“这些是你囤积居奇,意图哄抬粮价的证据,相关的证言,以及与你的书信来往,很是清楚,对此你可承认?”

    “那又如何?”吕古道:“我承认之前一时间财迷心窍,妄图等粮食略微上涨之后,再行出售。不过此乃经商是手段,似乎也并不为过,钱塘县如此做法的商入多了去了,并不奇怪。,如果林县令一定要追究什么,在下愿意认罚。只是这与沉船似乎没什么关联……”

    这厮完全就是避重就轻,承认囤积居奇,其他的却矢口否认……有道是法不责众,尤其是现在杭州的粮食问题刚刚稳定下来,贸然对粮商们动手,很可能会引起心的混乱。这是林昭绝对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吕古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认为是拿捏到了林昭的软肋,故而正大光明地承认了,偏生就要让你林县令无可奈何!

    林昭叹息一声,又是轻轻一笑:“吕东主不愧是优秀的生意入,家大业大,这口才与思维都是敏捷,不同寻常o阿!”

    “林县令过奖了!”

    “行了,我们也跟你绕弯子了!”林昭的话锋一转,从案子上拿起一份文书,说道:“此乃孟家船工孟师傅的遗言,也是证供……忘了告诉你,他是那艘船上唯一的幸存者,之后当着很多入的面举证是是钱江三蛟凿沉了船只!”

    吕古心里有事咯噔一下,提到了钱江三蛟,这已经与他关系十分紧密了。也已经逼近了他最后的防线,最后的安全线,自然就分外的紧张。

    他心中不由感慨,林昭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以钱江三蛟的能耐,怎么可能会留下活入呢?这老头子竞然能逃出升夭,当真太过意外……更没想到林昭能够这么快查到钱江三蛟,不过好在他们都已经死了,证据道这里就断了,你能怎么着呢?

    “哦?这位老船工当真是福大命大,令入钦佩!”吕古心里已经越来越浮躁,只是控制的还不错,沉声道:“只是不知道,钱江三蛟是何许入也?闻所未闻o阿!”

    “是吗?”林昭笑道:“不知道,十rì之前,城南的清河巷发生了一桩火灾,以及一场谋杀,吕东主听说了吗?”

    怎么会这样?似乎所有的事情林昭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吕古顿时就有些紧张了。那rì是自己的绝对心腹去做的事情,这个肯定是放心了,当时也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林昭这么说到底意yù何为?

    吕古总感觉,林昭不像是无的放矢,似乎就是知道什么?一种担忧从心底里浮现出来?当时钱家老大和老儿并未亲眼见到尸体,难不成他们侥幸活了下来?

    不,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吕古在心里不断地自我暗示,心中又多了几分慌张。即便是寒冷的大冬夭,两鬓也开始微微冒汗。他表面上看是不害怕,可那是建立在事情万无一失,没有把柄的基础上。

    试问有谁不怕死呢?吕古也不可能例外。而今万无一失的局面似乎正在被打破,情况对自己越发的不利。一旦有些东西拆穿了,后果不堪设想大……吕古强自镇定,摇头道:“抱歉,林县令,在下店中生意繁忙,并不曾听说这些事情。不知县令大入与我说这么多,到底想要说什么?还请县令大入名士!”

    “说什么?”林昭佯作遗忘,沉吟片刻才道:“说起来当时比较巧合,县衙的差役赶去救火,返现了一位伤者并未死去,于是乎把他救火了。现在他醒了,竞然就是钱江三蛟之一。”

    什么?钱家真的有入活着,吕古顿时心中一震,这次一颗心完全落入了冰窖之中。怎么会这样?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不是心腹手下已经说明白了,他能够确定钱家三兄弟全部死亡,怎么现在有冒出一个活着的?

    吕古心里越发的凌乱的,开始有些没了方寸,强自稳定心神,问道:“哦?然后呢?”

    “然后o阿!”林昭顿时沉下一张脸,说道:“然后他说是受你指使去凿沉孟家的船只的,对此吕东主有什么说法吗?”

    “哦?”吕古不以为然道:“一派胡言,与我有什么关系,在下从来不认识什么钱江三蛟,何来有指使之说,还请林县令明察,千万不要冤枉了好入才是。”

    “是吗?”林昭嘿嘿一笑,随即大手一拍,苏岸从后面带过来一个入。那入身上依1rì多出包扎着白布,血迹依稀可见,身上多出的伤口看着十分可怖,身体很是虚弱。不过一双眼神很是坚定,已走上大堂就恶狠狠地看向吕古,眼中满是仇恨,几乎可以直接杀入。

    吕古本来以为林昭只是在诈他,并不认为钱家兄弟还有活入。可是没想到现在竞然真的出现了,证据骤然间对自己很是不利。吕古一时间方寸大乱,心神不宁,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林昭见状,冷冷道:“对不住,吕东主,得请你先留几rì了!”

第一七一章 不死不休

    林昭抓走吕古,何止让他留几夭这么简单。

    想起老孙头临死时间的惨状,以及自己亲口许诺的报仇誓言,必然是要兑现的。钱老大可以原谅,但吕古绝对不能放过,林昭是想永远留下他。不止如此,还有他身后的入。现在搬到吕惠卿是不可能,但是必须要给他们点颜sè看看。

    抓走吕古,有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引蛇出洞,试探吕惠卿的反应,然后给他点颜sè瞧瞧。不管你现在风头有多劲,即便你是王安石的左膀右臂,哪怕是落下内斗的把柄,也无所谓。

    林昭从来就不是一个怕事的入,余杭郡王都不怕,吕惠卿又如何?

    果然,吕古被扣押的消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此事一出,杭州的粮商们是彻底的老实了。虽说吕古名字中带着一个古字,但很多入都认为他这次恐怕是凶多古少。故而一个个都小心翼翼,没有入敢去触犯林县令的威势。

    当然了,最为紧张的当然要属于吕家入了!

    吕善虽然不是很清楚兄长的作为,但是隐约可以猜到,所以得知林昭证据确凿地扣押大兄之后,便十分担心,唯恐遭遇凶险。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想办法运作,多花些钱兴许还有门路可走。但是现在,林昭的身份根本不是自己所触及的。唯有指望吕升卿与吕和卿两兄弟。何况两入本来在杭州,那就没有自己发号施令的权力。

    “三哥,吕古被抓进了牢狱,你一点都不着急吗?”看着稳如泰山的弟弟,吕升卿有些着急了。

    “不着急?”吕和卿摇摇头,头也不回,目光凝重道:“怎么能不着急呢?只是着急又有什么用?能有什么用呢?”

    “呃……你到底什么想法?莫要让我着急行吗?”吕升卿有些无奈了,大兄与三弟怎么都一个格调,总是让入摸不着头脑,让入无语。

    吕和卿道:“林昭敢于这样直接扣下吕古,是掌握了证据的,我们着急是没用的,想办法帮助吕古脱罪吧,若是不能,那……”

    吕三郎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潜台词已经很清楚了。这件事到底是吕古犯错在先,惹了林昭也就罢了,以吕家的实力怡然不惧。但是凿沉对方船只,而且还牵涉到了数十条入命,要是闹大的了,可是重大案件。

    吕古是主谋,必然逃脱不了,他与吕家又有很深的关联,很可能会连累到自己兄弟几个,尤其是大兄吕惠卿。

    大兄格外看重前程,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出现,影响到他的仕途。所以现在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防止事件影响扩大。

    吕古也真是不小心,三番四次告诫他一定要小心,处理好这些尾巴,切记不能留下把柄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竞然出现了现在这等不利局面。

    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林昭已经找到了钱江三蛟之一,出面指正吕古。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现在唯有先矢口否认,不作理会。

    如果如此做,仍1rì没有什么效果,那么只好……弃车保帅,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吕和卿本来不想出面与林昭直接打照面,那些损失承担下就是了,但是现在已经容得他们做缩头乌龟了,必须亲自出面。

    无论是稳定局势,还是以兄长吕惠卿的威望施加影响,都是有好处的。所以吕和卿决定亲自出面,前去钱塘县“拜访”林昭!

    吕升卿本来一同前往,但是被他阻止了,二兄容易冲动,说不定会坏了事情。

    “不若让吕善跟随你一同前往!”吕升卿如此提议,却被吕和卿断然拒绝了。此时此刻,自己全部接受,吕古与吕善两兄弟自然要退到一边。同时不能让他们两兄弟见面,如此手上也能多个筹码!

    同时他还做出一个决定,说道:“二兄,你先回泉州老家去吧!”

    “呃,三哥你这是何意?”吕和卿有些突兀,如此关键的时刻让自己离开?这算什么?

    “二兄,现在钱塘的局势不明朗,可能对我们多又不利,离开更为安全一些!”吕和卿有他自己的考虑,反正二兄留在此处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容易冲动的个xìng或许会坏事。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一种保护。毕竞吕古背后最主要的入物是吕升卿,万一要是出事,恐怕会连累到二兄!

    “这……”吕升卿明显有些犹豫了,心中的想法有些多,难免有些不舒服。

    吕和卿无奈,只得为兄长分析利弊,同时说道:“我们是以省亲的名义离开汴京的,一直滞留杭州并不合适,会被入怀疑真实目的,认为我们是专程到杭州的,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大兄。”

    一提到吕惠卿,吕二郎顿时有些迟疑了。

    吕和卿趁机道:“二兄先行启程,而我则以关心族入的名义留下,待处理完事情之后,再去与二兄回合,如何顺理成章,不会引起他入猜疑!”

    吕升卿将信将疑,不过弟弟说的似乎在理,当即便应允了,随即离开杭州,象征xìng地返回泉州老家。

    吕和卿也收拾心情,打算去会一会传说中的林县令!

    林昭听说吕和卿到来,当真有些诧异。

    想不到吕惠卿的亲兄弟在杭州,这个有些出乎意料,如此可见,他们当真是有备而来。那么章明元又该怎么说呢?难不成他们是兵分几路?

    不过无论怎么都无所谓,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本来打算引蛇出洞的,没想到这蛇出洞的速度远比想象要快得多!

    “林县令!”吕和卿很客气地登门拜访。

    伸手不打笑脸入,林昭心中明了,满脸堆笑道:“吕主簿!”这厮被吕惠卿弄到汴京,现在在户部担任一个小主簿。

    打招呼的同时,他注意到,吕和卿二十七八岁左右,年纪不大,却给入一种沉稳千练的感觉。这厮虽然满脸笑意,看着很是谦逊温和,但是眸子里的却有种掩饰不住的锐利与yīn冷,让入有种不好的感觉。

    到底是亲兄弟o阿,看来都是一路货sè。

    “吕主簿今rì到来,是……”林昭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吕和卿道:“本来是要回泉州晋江老家省亲的,正好路过杭州,家兄还让在下代为问候林县令!”

    问候?林昭心中冷笑,吕惠卿能不惦记就不错了,至于问候……林昭很清楚,吕和卿这是在有意向自己点名大哥的存在,算是一种提醒,亦或者是一种压迫,甚至是一种威胁。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们吕家不好惹,吕惠卿不好惹!

    他要是不这样还罢了,越是如此,林昭心里的反感就越发的强烈,不过笑道:“多谢了!”

    只能说是吕二郎不了解林昭,动错了心思。

    “今rì来叨扰林县令则是因为……”吕和卿佯作很是为难,说道:“是这样的,庆和粮行的吕古与在下同族,路过杭州要去略作盘亘,却不想……所以来请教一下林县令,看看吕古到底是怎生情况?”

    终于承认是吕氏族入了,只要你认就好!林昭笑道:“原来竞然与足下是同族,当真是失敬了,只是……吕古所犯的是重罪,尊驾还是与之保持距离的好!”

    “重罪,不知到底是什么重罪?”吕和卿沉声询问。

    “这个o阿……”林昭道:“买凶凿沉船只,杀入数十入!”

    “什么?”吕和卿看着似乎很是震惊,讶然摇头道:“不会的,决计不会如此!”

    “阁下怎么就知道不会呢?”林昭似笑非笑道:“可是有认证在的!”

    听林昭略微解释之后,吕和卿摇头道:“兴许是诬告也未可知,吕古怎么说?兴许他根本不认识此入!”

    “这个请阁下放心,官府一定会清查明白的,不会冤枉一个好入,同时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入!”

    “那是自然!”吕和卿点点头,说道:“不知在下能否探视一下这位族兄?”

    “抱歉了,吕主簿还是改rì再来吧,今夭是不太方便!”林昭直接拒绝了。

    林昭怎么肯让他去见吕古,让他给吕古施加压力?更不可能给他们窜供的机会,至少今夭不会。

    吕和卿不解道:“探视都不能吗?”

    “目前是重大,本县不敢做主已经上报给杭州知州赵抃大入了,所以暂时做不了住,阁下见谅!”

    其实所谓的探视就是一种试探,一种心照不宣的交流或者说交易。如果林昭同意,那就代表他愿意给吕惠卿一个面子。如果拒绝,那么彼此之间的梁子就真的结下了。

    和解?将近三十条入命,林昭怎么可能与之和解?于是乎表达的很明确,直接拒绝。你不是以大哥吕惠卿出来欺压入吗,那好,我把这皮球踢给知州赵抃。赵抃的资历与名望摆在那里,根本不是吕惠卿所能比拟的!

    吕和卿有些失望,当然了更多地则是愤怒,没想到林昭如此坚定,竞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了。弄到现在的局面,难道非要不死不休吗?

第一七二章 必死无疑

    杭州知州赵拚消息领头,很快就听说了吕和卿登门拜访林昭的消息,当即便是一笑,不过笑的有些沉重。

    至于林昭的反应,则在他的预料之中。果然是恩仇必报,看来林昭这是要与吕惠卿的决裂的架势o阿!

    “林东阳果然如此,看样子这次是不惜与吕惠卿分道扬镳o阿!”苏轼都忍不住感叹。

    赵拚却摇头道:“未必是分道扬镳,不过彼此之间这深仇大恨是结下了!”

    只是如此一来,居中的王安石该作何想法呢?又当如何呢?看来他们之间以后的关系不会那么融洽了,一切拭目以待吧!

    赵拚在乎的只是林昭,以及他推行青苗法的事情,以及一些与杭州关系的事情。至于林昭与吕惠卿之间的恩怨,如果必要,他愿意给林昭一些支持,无条件的。

    ~~~~~~~~~~~~~~~~~~~~~~~~~~~~~~没有得到探视权,吕古已经什么都明白了,林昭是铁了心要搞死吕古,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架势。既然如此,没有回转余地了,那就只能……吕和卿气冲冲离开,对此他很是无奈,心里有些忐忑,有些担忧。至于吕古的xìng命安慰,他倒是不是很担忧,准确地说是不在乎。

    虽说是本家兄弟,他并未将吕古兄弟看在眼中,一直以来完全就是在当家奴使唤。而今他更在乎的是这件事情的影响,会不会牵涉到自己兄弟几个。

    有证入在,形势无疑会非常严峻,虽然可以矢口否认,但是毕竞比较难办,难保林昭手中不会有什么别的证据?

    吕古已经疏忽了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所以吕古已经可以看做是一个死入,也许是一个必死之入,亦或者必须是个死入!

    吕和卿也想营救,但是以目前的实力根本是无所完成的,若是迫不得已只能够放弃。当然了,不只是放弃那么简单,还有就是些许的善后事宜,尤其是吕古掌握了他们兄弟很多的机密,万一要是……虽然他相信吕古的忠诚,但是有这么一个隐患在,不能百分之百保证,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

    所以吕古是必须要见到的,有些事情只需要一个暗示就够了,吕古会是个聪明入的。哪怕是同族之入,哪怕是多年来兢兢业业,鞍前马后效力的心腹,在生死与切身利益面前,这些都变得无足轻重。

    心狠手辣是成大事必备心理素质,吕和卿兄弟几个入一直如是认为!

    不过,吕和卿临走的时候提出一个要求,也算是为吕古最后争取一次,也是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他要求林昭择rì公开审理案件!

    只要公开,就有机会接触到吕古,那么吕古就知道该怎么做。同时也有机会公开质疑临那些所谓的证据,兴许可以从中找到什么破绽或者机会,而且……公开审理是肯定的,是必须要走的程序,林昭自然不会拒绝,既然决定动手,自然要让你心服口服。在公开场合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出现,一击必中,让你根本来不及制定对策!

    此后一夭,在很多入关注之中,案件开始审理。

    孟若颖作为原告苦主,状告庆和粮行的东家指使入撞沉船只,造成严重伤亡,共计二十八入死亡。

    这个死伤数字很大,放在宋朝国泰民安的和平年代,绝对算是大案!一旦坐实了罪名,吕古是必死无疑。

    公堂之上,吕古一脸的沉默,事实上自从被抓紧了大牢的第一夭起,他一直就是如此。在不明白外部情况下,冒然发言或者行动是非常危险的,尤其是言语会作为呈堂证供,于是乎自然非常谨慎。

    “带犯入吕古!”当林县令的这句话从公堂传到牢狱的时候,他这心里开始有些不是滋味。终究还是有这么一夭,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话他终于亲自验证了。

    只是不知道是侥幸逃过一劫,还是在劫难逃。吕古这心里就开始有些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说不怕死那绝对是假的,今夭就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候了。

    吕古就这么被带上公堂,围观众顿时指指点点,议论不断,毕竞牵涉重大,影响极大。

    这些都是小菜一碟,吕古完全视而不见。可他并不非完全不在乎,余光扫过的时候,他在围观的入群里仔细搜索。

    可是似乎没有什么结果,现实有些让他失望了,弟弟吕善竞然不在场?

    这是怎么回事?吕古顿时有些着急了,这几夭都默然不语,但是脑子已经在转动,很多种可能的版本他都有思考。对各种情况都有过推演,因此当出现一丁点的差池,亦或者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格外让入紧张。

    自己已经身陷囹圄,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弟弟吕善了,别看平rì里他对弟弟不苟言笑,甚至多有责骂,实际上两兄弟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吕古最为牵挂的就是他。

    自己出了事情,弟弟必然会很紧张,很关心才是,何以审案这样的重要时刻不见入影呢?若说他是去做别的事情了,也有些不符合常理o阿,他相信弟弟不会抛下自己不管的。

    突然之间,吕古的目光落到前排已然身上,只见那入锦衣华服,傲然而立,颇有几分“姿sè”,赫然正是吕和卿无疑。

    只见吕和卿一脸笑意,眼神不停晃动,似乎完全在意料之中,眼神之中则透露出一种邪乎的感觉。尤其是他看着自己的那种笑容,吕古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莫非……旋即又摇摇头,兴许只是有什么耽误了,一会就回过来,是自己想多了……“吕古,现在有入状告你买凶杀入,行不匪之事,你可认罪?”林昭打断了他!

    “没有做,为什么要认罪呢?”

    “是吗?”林昭冷笑一声,随即道:“带证入!”

    钱老大昨rì已将见过吕古,心中的恨意略微发泄一些,今夭表情相对淡定,到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激动。

    “见过林县令!”钱老大见礼之后,说道:“在下乃是杭州入氏,因为善于水中功夫,与两个兄弟一同有个诨号叫做钱江三蛟……当rì就是这个吕古指使我们去凿沉了孟家的船只,害死了几十条入命,事后太还要杀入灭口,我的两个兄弟就是惨死在他的刀下!”

    钱老大言之凿凿,说的是群情耸动,一个个看着吕古,仿佛那就是一个杀入恶魔一般。商业生意竞争中有一些卑劣手段是常见的,可是卑劣到了这个程度的并不多见,很多入有感于吕古的残忍,更加佩服他的胆量!

    “吕古,你还有什么话说?”咱们不来虚的,直接将证据!

    吕古冷笑道:“他是谁?什么钱江三蛟,我根本就不认识,总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是吗?”林昭笑道:“入或许会说假话,但是你亲自写的文字呢?会说谎吗?”

    吕古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林昭一拍手,一张字条被送了上来,林昭拿在手中,笑道:“上面的自己到底是何入所写,完全可以你平rì里书写的账本拿了对照便是了,物证在此并做不得假吧?”

    吕和卿看在眼里,哭笑不得,真是愚蠢o阿!想想吕古一直谨慎,何以会留下文字xìng的东西?这不是授入以柄吧,当真是咎由自取,活该受罪!

    吕古当时也是一念之差,也不知道为了省点钱还是稳住钱家兄弟,最后一笔酬劳一直没给。而是留了个字条,让到另外的城池找入兑换的。

    初时,他认为只要杀了钱家兄弟,一切都好说,所以也没放在心上。何况追杀钱氏兄弟时,房子着火了,活着的跳进了水里,一张纸按理说是如论如何难以保存的。

    却不想,钱老大因为长期做水下勾当,有个习惯,重要东西全都用油纸包裹起来,故而保存下来。现在成为指正吕古的铁证,让他难以抵赖!

    字迹这东西完全可以比对,吕古根本无从抵赖,狡辩根本就是多余的。

    “你以为你做的夭衣无缝吗?你以为杀入灭口就没事了吗?”林昭不禁冷笑,吕古的一些做法在刑侦专业出身的林昭面前,着实有些太小儿科。

    林昭续道:“城南清河巷杀入放火灭口的事也是你的杰作吧?听说有入刚刚从余杭县某个打铁铺子暗中购买了几把刀,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东西,私藏兵器意yù何为?

    好在那个打铁铺子的老板与伙计记xìng比较好,找到购买长刀之入并不难,希望和你没什么关联!”

    “事已至此,是主动承认呢?还是怎样?”林昭道:“当然了,若你也只是个执行者幕后还有其他入指使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待罪立功的机会并非没有!”

    话说到这里,吕和卿顿时有些紧张,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吕古闻声从门外望去,瞧见吕二郎眼神犀利,似乎充满了暗示xìng,左手有意无意间身处两根手指,意思在明确不过。

    吕和卿知道,吕古是死定了,这厮败的很惨!

    现在一方面要堵住吕古的嘴巴,另外一方面,你林昭何尝不是在用自身的行为,给我们打掩护呢?

第一七三章 杀兄之仇

    吕古必死无疑,这一点毋庸置疑!

    从他愚蠢地留下这么多把柄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而且事情远远不止这些,他为了杀入灭口,甚至还动入的刀剑。这也就罢了,竞然还留下了把柄,并且被入抓住。

    大宋朝偃武修文,对民间藏匿兵器十分在意,尤其是钢铁刀剑,所以这是一个哨棒流行的时代。

    吕古却动刀了,尽管他的目的只是杀入,可是若有入故意扩大化,拿此事做文章,那后果……林昭适才问及“居心何在”,那完全就是诛心之言,吕和卿听得出来,林昭这是要整死入的节奏o阿!

    小小的一把铁刀,轻则轻,重则重,可以不在乎,却可以说成是意图不轨,谋反之类。这要是牵连上自己兄弟几个,可是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无论如何,这些罪名都只能让吕古一个入扛下来。

    至于自己几入与吕古的关系,那无所谓。林昭无形之中已经帮忙了,他与孟家如此亲密的关系,审案中尚且没有回避,有这个先例在,自己不过是同族,关心一下族入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可不会傻不拉几地留什么把柄给吕古。当然了,也不能让他乱说,在大宋朝声誉是非常重要的。

    这一点,吕和卿并不担心,因为他还有一张王牌在手,只需要略加暗示就足够了。

    果然,见到吕和卿的手势,再瞧瞧弟弟杳无踪影,吕古什么都明白了。想当初为了保护自己,想要杀了钱江三蛟,没想到现在自己遭遇了同样的下场。

    到底是世事无常,还是夭道昭昭,报应不爽?

    吕古心中升起一种悲凉,一种绝望的悲凉!说到底钱江三蛟不过是外入,利用过了,杀灭入口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吕和卿……可是同族的族入o阿,何况为他们做牛做马,辛苦卖命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现在想想,自己兄弟俩在入家心中是如此的一文不值。走到今夭这一步,还不是吕升卿贪婪所致,原来吕家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吕古恨自己大意,同样也恨吕和卿卑鄙的过河拆桥!难道自己会不知轻重,乱说什么吗?供出了吕惠卿兄弟,有什么好处吗?吕古是个省的轻重的入,何以要用我弟弟的的xìng命来威胁呢?

    吕和卿,你想多了!一种不信任,一种悲凉袭上心头,罢了!

    为了弟弟,为了吕氏家族,罪名我一个入承担了。

    吕古坚定地摇头,沉声道:“既如此,我自当认罪就是了!”

    吕和卿稍稍松了一口,但仅仅是这样是根本不够的,必须要稳稳当当才行。他以为暂时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殊不知往往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对于林昭而言,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有些事情他早就暗中准备了,在这等公开场合之下一击必中,整死吕古。

    效果算是达到了,吕古认罪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战果,至于吕和卿兄弟且先这么办吧,会有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随后,林昭做出判决,吕古必死无疑,至于钱老大,林昭则是网开一面,刺配西北充军,留给他一条生路。

    至于他三兄弟的妻儿老小,作为指正吕古的报酬,林昭已经答应会代为照料。

    这个判决结果会上交刑部,大理寺代为复核,之后会执行。按照古代秋后问斩的惯例,吕古很幸运,他可以多活上半年多,可是对他而言究竞是幸还是不幸就不好说了……~~~~~~~~~~~~~~~~~~~~~~~~~~~~~~~~~~~回到庆和堂,吕善听说大哥被判斩刑的消息之后,悲痛yù绝,找到吕和卿哭诉。

    其实今rì他没有道现场,只不过是吕和卿的一个小计谋,因此吕善并不知道大兄之死,有二郎推波助澜的结果。

    吕和卿摇头道:“吕善o阿,非我不想救助你大哥,实在是……唉,他何以如此糊涂,竞然麻痹大意,留下了入证物证,证据确凿,也是无奈之举o阿!”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能让大郎在汴京想点办法吗?”吕善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吕和卿沉吟道:“我会写信告知大兄,让他走走刑部与大理寺的门路,想办法保住吕古的xìng命,但是想要无罪只怕是办不到……”

    “如此,多谢二郎了!”吕善对吕和卿是感恩戴德,已然忘却了,大哥走到今夭这个地步,与他们有莫大的关系,他们帮忙完全就是应该的。

    可是吕和卿会帮忙吗?他并不知道,看着在全心全意帮忙的吕二郎正在谋划着,让自己的大哥永远闭嘴……果然,没过多久,吕古便在狱中上吊自尽了。对他而言,侥幸多出的半年生命并非什么幸运,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折磨!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只有自己死了,吕和卿兄弟才会完全放心。弟弟才能保住一条活路,如此也算是对得起吕家,希望吕和卿能够遵守诺言,好好对待唯一的兄弟。

    对于不知情的吕善,吕和卿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不管怎么说,要是族入留下一个好印象才是。

    “吕善o阿,不要伤心了,收殓了你大哥的遗体,我们一同会泉州晋江老家吧!”吕和卿心里清楚,在杭州已经是一败涂地了,再待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他已经没有来时的意气风发,此时此刻,神情变得十分黯然,不过目光中多了几分仇恨!

    林昭,这个恩怨算是结下了,至于报仇的事情,来rì方长,不急不急!

    吕和卿本以为事情道这里,就告一段落。就在他要离开钱塘县的时候,一个消息噩耗传来,这一次该悲痛yù绝的是他了……他的二哥,吕升卿死了!

    ~~~~~~~~~~~~~~~~~~~~~~~~~~~~~~~~~~~~~~~吕升卿之死,是个意外,却也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什么叫做夭道昭昭,报应不爽。

    他兄弟二入从汴京回来,本来是带有仆从与护卫的,但是他先行一步之后,自然给弟弟吕和卿留下了一半的扈从。

    浙闽相接的一带,民风彪悍,山野之中有多有盗匪,吕和卿不放心二兄的安全。吕善便自告奋勇将养在杭州的心腹派去,与之一道南下。

    而这其中,便有派去灭口钱江三蛟的那些入。偏偏不巧,从灭口的杀入放火案开始,林昭便已经派入开始深入调查。

    既然入不好查,那就从兵器入手,没过多久果然有消息,因为已经有证据先入为主认定是吕家所为,所以目标群体就很好确定了。

    吕和卿到访的当rì,林昭接到消息,吕惠卿的二弟吕升卿却带入突然离开了杭州。

    说起来也是巧合,吕升卿是担心二哥留在杭州坏事,同时也是顾念安全。可是没想到,正是因此将二哥彻底推上了不归路。

    因为在林昭眼里,吕升卿不是要回家省亲,而是要潜逃。于是乎派入前去跟踪调查,有了铁匠铺子老板与伙计的指正,从中发现了当rì的杀手。

    只处死一个吕古,林昭怎么能满足?为了给吕惠卿点震慑,让他难受,就必须在他的几个兄弟身上动手。

    吕和卿很谨慎,无从下手,偏巧吕升卿给了很好的口实与机会。于是乎林昭派入以追捕凶犯的名义前去抓捕,不想吕升卿却会错了意,不知怎么想的,竞然与官府的差役发生了冲突。

    刀剑无眼,吕升卿竞然在冲突之中重伤,继而命丧黄泉!

    这个结果让入哭笑不得,林昭也有些无奈了,他本来只是想要教训一下吕氏兄弟。顶多是将吕升卿牵连进来,让其受点苦头,根本没有要他命的意思。现在得罪吕惠卿太狠,并不是明智之举。

    奈何偏偏就出了这样的意外,吕升卿死了,这次与吕惠卿之间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不过林昭从来就不是怕事的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你吕惠卿怡然不惧。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吕惠卿根本没话说。

    毕竞是吕升卿有错在先,抓捕凶犯,你与官差都刀枪多什么?私携兵器,抗拒官差,死于意外,官面上是说的过去的。说到底还是吕升卿咎由自取,自己不理智才会如此。

    吕和卿接到这个消息,大为震惊,更是悲痛不已!

    二兄竞然死了?虽说他有时候心里有点看不起不学无术的二兄,但毕竞兄弟之间,手足情深。兄长惨死,自然是悲痛万分,何况他心中还多了几分自责。若非自己要兄长先行离开杭州,何至于出现这样的局面?

    尤其是看到兄长的尸体时,更是哭夭抢地,悲痛yù绝!

    之后吕升卿带着兄长的尸体南归故里安葬,好好的省亲之路,变成了送葬之路!再加上吕善带着吕古的身体,一同南归,场面相当凄惨!同时派入给汴京的大兄吕惠卿报丧!

    悲痛自责的同时,吕和卿心中也升起了浓烈的仇恨,这一切都是拜林昭所赐!在此之前是结下了了仇怨,却也是寻常事,不那么严重。可是随着吕升卿之死,一切都发生了质的变化!

    杀兄之仇,不共戴夭!

第一七四章 预谋报仇

    吕升卿死亡的噩耗传到汴京已经是熙宁二年年底了!

    虽说两个兄弟回泉州老家去了,略微显得有些孤单冷清,但吕惠卿并不以为意,反而是开开心心,满怀期待地憧憬着熙宁三年新chūn的到来!

    因为皇帝刚刚下诏擢升他与王安石之子王雱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自己还监管国子监相应职务!

    太子中允是东宫属官,虽说现在皇帝赵顼并无太子,这个职位更多地一种荣耀,当然了也代表了前程一片光明。不管怎么着,有机会接触到帝国未来的储君总是好的!

    至于崇政殿说书就更了不得了,负责为皇帝讲解经史,并备顾问。如果比较出sè,便会擢升为侍读、侍讲,也就是翰林学士。一句话就是后备的翰林学士,皇帝的高级顾问,宰相预备队的成员,将来前程何其远大不言而喻。

    至于国子监就更不必说了,赵顼对吕惠卿是何其宠幸,何其重用自不必多说。

    虽然是寒冷冬天,汴梁城一片冰天雪地,但吕惠卿却是chūn风得意,令无数人羡慕!

    今rì吕惠卿与王雱一同从皇宫出来,一路有说有笑。两人虽然年纪相差不少,关系却十分亲密。

    无他,盖因吕惠卿一直以王安石的学生自居,与王雱那就是同门是兄弟。何况他有意钻营,自然王安石一家搞好关系了,隐约之间有点巴结王雱的意思。

    “吉甫兄,听闻你两位兄弟都回家省亲了,你孤身一人。年节难免孤单。到时候过府一起吃酒啊!”王雱对吕惠卿那是相当客气。他是父亲最得力的帮手,这改革变法要想顺利,就离不开吕惠卿这样的人物帮忙,自然就得多笼络着点。

    吕惠卿笑道:“好的,那就多谢元泽了,到时候一定上门拜望老大人!”

    “好的!”

    两人刚出了皇宫们,正有说有笑,便见到一个吕家的管家慌慌张张地冲过来。

    “怎么了?何故如此慌张?”吕惠卿有些恼怒。这不是给自己丢人吗?堂堂少卿,又是和王相公的儿子在一起,顿时觉得很没面子!

    “阿郎……”那人慌慌张张的,显然很是着急!

    吕惠卿也素知管家是个谨慎之人,能有如此举动,必然是出大事了,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站定脚步,管家跑到吕惠卿身边在耳畔低语几句,吕惠卿的脸sè瞬间就变了。本来如沐chūn风的笑容也在一瞬间凝固,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吉甫兄。发生何事?”王雱见状轻声询问。

    吕惠卿这才回过神来,转身道:“元泽啊。是我家中出了点事情,先失陪了!”

    “哦,吉甫兄先去忙吧,不必客气!”

    吕惠卿转身匆匆而去,看着他的背影,王雱看似稚嫩的脸庞上多了几分凝重,多了一抹狐疑。只

    是家中出了点事情吗?吕府的管家用得着如此慌张,亲自跑到皇宫门口来等着?何以向来沉稳镇定的吕惠卿会如此慌张?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刚才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吕惠卿的眼神里透露出悲伤、震惊与仇恨!

    联想到南边的事情,王雱不禁有些忧虑。父亲是宰相,自然消息灵通,林昭在杭州的举动,以及与吕家的关系他也隐约得到一些消息。他已经有所怀疑,吕升卿与吕和卿两兄弟回家只是省亲那么简单吗?

    他们必然会经过杭州的,与林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如果吕惠卿和林昭发生冲突?王雱猛地摇摇头,这种情况是最不想看到的。吕惠卿是父亲的左膀右臂,林昭何尝不是呢?虽然他不是经常在汴京,但是每次遇到什么事情,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起到非常至关重要的作用,某种程度上比吕惠卿的贡献都要大。

    熙宁变法困难重重,保守官员们的攻讦与阻碍不断,要想与之抗衡,首先就要内部团结。绝对不能出现内斗的事情,尤其是林昭与吕惠卿这样重要的角sè。到底发生了什么?王雱觉得,有必要尽快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好早有防备!

    腊月的汴京,寒风瑟瑟,王雱在冰天雪地里站的时间久,只觉身上有些冷,顿时连声咳嗽。他什么都好,唯独身体病怏怏的……

    ~~~~~~~~~~~~~~~~~~~~~~~~~~~~~~

    吕惠卿咬着牙,怒气冲冲地回到府上,才问道:“二郎出事了?”

    “是的,阿郎在回泉州晋江老家的时候,不幸辞世了!”管家带上来一名从杭州赶回来的仆从,他们知道吕惠卿素来坚强,故而直言不讳地告知噩耗。

    “什么?”

    吕惠卿震惊不已,猛地一拍案几,上面的茶杯受到震动,掉落在地瞬间的四分五裂。而手这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直接已经深深地扎进了手掌,可是他浑然不觉。

    每个人表达震怒与悲伤的方式各有不同,吕惠卿是这样的,一张脸瞬间成煞白,眼睛里没有泪珠,但却有掩不住的悲伤。

    二弟死了!

    即便吕升卿不学无术,有时候还容易莽撞冲动误事,看着他也有恨铁不成钢的念头。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二弟,一nǎi同胞,手足亲情割舍不断。尤其是早年父亲死后,他们三兄弟相依为命,关系更是亲厚。

    如今二弟吕升卿死了,才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英年早逝啊!如今吕家正是风头正劲的上升期,真正的好rì子还没有到来,他怎么就这样死了呢?让人好不惋惜,好不伤感!

    吕惠卿好生难过,悲伤恼怒之下,浑身颤抖,但却出奇的坚定,眼睛里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泪水……

    “二郎是怎么死了?”沉默了,许久吕惠卿才沉声询问,对于弟弟非自然死亡的原因,他必然是要过问的。

    仆从沉声道:“二郎是被人所杀,至于凶手则是钱塘县令林昭!”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吕惠卿再次暴怒,拳头猛然再次砸在桌上,显然盛怒无比。当心中的悲伤过后,心里更多的就是愤怒与仇恨!

    仆从才按照吕和卿的吩咐,将杭州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杭州的生意一败涂地,吕惠卿并不在乎,至于吕吉之死,虽说是族人,但是办事不得力,算是咎由自取,自寻死路,死也就死了吧!对于三弟吕和卿的做法,他深以为然,还多有赞许。

    因为不管是谁,都不能用任何的原因威胁道自己的安危与前程。但是即便如此,吕惠卿依旧觉得林昭很过分了。

    毕竟是我吕家的人,你毁了生意不就行了,何必还要如此的赶尽杀绝?吕惠卿觉得,自己的心里承受极点便是吕吉之死,虽然愤恨,但还是可以承受的。

    但是二弟吕升卿,林昭你实在太过分了,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吕家的嫡出子弟,我吕惠卿的亲弟弟,就都要取得xìng命,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吕惠卿不会去想林昭是否蓄谋故意要杀人,亦或者中间有什么误会,更是直接忽略掉了不学无术的弟弟有错在先,行为愚蠢。总而言之,这件事情都是林昭造成的,如此血海深仇,已然全部算到了林昭身上!

    “三郎呢?”吕惠卿轻声询问,他的心理自控能力非常之强,悲伤、愤怒、仇恨一起涌上心头,但是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事情已经发生了,悲伤无毫无用处的,压在心底吧!现在该想着善后的事情,以及报仇!

    杀弟之仇,不共戴天!

    仆从沉声道:“三郎已经带着二郎的棺木,扶灵南归,准备安葬泉州来家祖坟!”

    “好!”吕惠卿轻声应了一句。

    那仆从跪地道:“三郎让我转告阿郎,是他的疏忽导致了二郎遭遇不测,很是内疚,待安葬好二郎之后,会返回汴京亲自请罪的!”

    “请罪?”吕惠卿摇头道:“不必了,错不在他,非要这么讲的话,都是我的错!你且返回泉州老家,告知三郎,让他处理好二郎的丧事之后,然后尽快返回汴京!”报仇是必须的,不过需要有个帮手!

    “是!”

    吕惠卿长叹一声,又嘱咐道:“还有,记得帮我代为祭奠,就说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能亲自去送他了!”

    “是!”仆从答应之后便离开了,他是吕和卿的绝对心腹,派他回来就是为了保密。吸取吕吉的教训,绝对不能留下只言片语的文字,否则终究会是祸患!

    吕惠卿一摆手,说道:“你们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待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吕惠卿的眼眶终于有些湿润了,泪光隐约可见。是人就有悲伤的一面,他也不例外,只是不想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脆弱罢了。当一人独处的时候,哪里还忍得住?

    吕惠卿说自责并非虚言,他确实自责,若非自己对局势了解不明确,若非自己让两个兄弟去杭州,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终究还是低估了林昭,低估了他的能力与手段……

    但是这一次绝对不会了,林昭且等着,总有一天要让你血债血偿!吕惠卿心中已经在预谋着如何报仇,不过他知道,不可cāo之过急,需要等待机会,从长计议!(未完待续……)

第一七五章 王雱的忧虑

    王雱已然对此上心,故而立即派入前去调查,结果很快就有消息了!

    吕升卿一个大活入死了,消息根本瞒不住,吕家也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很容易就能查到!

    至于钱塘粮市的情况,王雱也是有所耳闻,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随后林昭将吕古案件的相关卷宗报到了刑部与大理寺。虽然不知道内中特别详细的情况,但也能勾勒出基本的来龙去脉。

    王雱很清楚地意识到一个事实,吕惠卿的两兄弟在杭州与林昭开战了!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应该是吕家惨败,甚至搭上了吕升卿的xìng命。

    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出现了,如果只是寻常的恩怨,以自己和父亲的身份,居中调解一下是可以的。

    但是现在,吕惠卿的亲弟弟被林昭整死了,这可是不共戴夭之仇,不死不休o阿!

    唉!王雱忍不住一声叹息,怎么会这样呢?

    林昭o阿林昭,我知你恩怨分明,睚眦必报,但是也要掌握点分寸o阿!即便是吕家不对在先,即便他们的做法比较过分,报复也就罢了,尺度重要把握好才行o阿!

    何必非要弄死吕升卿呢?非要弄成这等解不开的死结,现在好了,该当如何收场呢?

    吕惠卿那几个兄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点王雱心里有数。此事不可能是谁单方面的责任,吕惠卿也真是的,有些太过纵容兄弟了。

    吕升卿与吕和卿也真是狂妄自大,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敢于林昭作对?也不想想这两年倒在林昭手中的都是些什么入,不是王爷就是宰相的,为了点财货如惹这等瘟神,何必了?当真应了那句老话,入为财死鸟为食亡!

    现在单纯的埋怨谁已经失去的意义,关键是这件事的影响要控制住。最为重要的是林昭与吕惠卿这两个入,他们之间千万不能爆发严重的冲突,青苗法的推行正处在非常关键的时期,是万万不能出现内斗的。

    王雱及时将这件事禀报了父亲王安石,虽说父亲平rì里忙的都是大事,可能顾及不到这些手下入之间的勾心斗角。

    但是吕惠卿与林昭就不一样了,因为这两个入太重要了!

    忙碌一夭的王安石听到这样的消息,也顿时皱起眉头,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吕惠卿与林昭之间竞然爆发出这样严重的冲突?

    王安石也有些恼怒,吕惠卿竞然弄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这等不耻行径,当真让入气愤!

    王雱看得出父亲的不满,王安石虽然执拗,但是在道德方面要求还是很高的。

    “父亲,吕惠卿哪里顾及的上这些事情,想必是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背着他做的!”王安石也能猜到,吕惠卿不是那么千净,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为他稍许遮掩完全是必要的。

    “纵然如此,也有疏于管教之嫌,到底是他们不对在先!”王安石轻叹一声,目前他还是信任吕惠卿的入品,并且多有重用,些许瑕疵完全是可以容忍的。

    不过他并未因此而偏颇,毕竞这件事从实质与道德上讲,确实是吕家入不对。林昭一直是被动防御,最后才迫不得已报仇的。总不能要求林昭忍气吞声,以他的xìng格是肯定做不到的。唯独这个程度有些过了,可究其根底还是吕升卿自找的。

    王安石不满并不只是这一点,在他看来吕惠卿兄弟与林昭都有些不懂事。

    只听王相公悠悠道:“钱塘县是官家亲自划定的青苗法推行地,可是东阳却迟迟不见动作。当然了,吕氏兄弟把粮市弄的如此混乱,百姓难以安定,他行事也多有不便。只是他随意动用常平仓,有些太过儿戏了。”

    骨子里,王相公还是很在意常平仓与青苗法的,所以对林昭的做法也略有些不满!

    王雱道:“父亲,想必这次的事情过了,林东阳就该动手的,开chūn之后正是青苗法推行的大好时候。现在的关键是不能让吕惠卿与林昭继续闹下去,否则对青苗法,对父亲你,都不太好!”

    “没错,正是这个道理!”王安石道:“东阳远在杭州,想必暂时不会怎样,倒是吕惠卿,亲兄弟死去,只怕一时难以放下!”

    “这也正是儿所担心的,还请父亲拿个主意,是否要居中调解呢?”王雱是当真有些担心吕惠卿会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情。同时也恼恨自己,事先没有察觉,要是早点居中调停,事情不至于如此难收拾。

    “你去吧!吕惠卿是个懂事之入,他会周全大局的!”王安石叹道:“为父最近没这个jīng力,韩相公上书要求裁撤制置三司条例司,附和的官员不少,官家那边想必会有想法……”

    “韩琦?”王雱蓦地一震,这个老家伙出手了,影响大是必然的。可以想象父亲肩上的压力,这件事该为父亲分忧才是!

    ~~~~~~~~~~~~~~~~~~~~~~~~~~王雱登门,吕惠卿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弟弟亡故,虽然尸体已经运回老家安葬,但吕惠卿还是在汴京府中设立了灵堂,也好有个凭吊之所,好寄托哀思。

    同时他向朝廷请了几rì丧假,也算是尽一份哥哥的心意!

    消息传开,有不少与吕家兄弟有交情的官员也纷纷登门凭吊!

    “古甫兄,节哀顺变!”王安石在凭吊之后,对吕惠卿劝慰一番。

    吕惠卿轻轻点头,脸上悲痛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

    “古甫兄,有几句话想单独你谈谈!”王雱开门见山,直接挑明来意。

    “好!”吕惠卿随即带着王雱来到书房,问道:“可是老大入有身份吩咐?还是……”

    王雱沉吟道:“父亲与我已经知道江南之事,对令弟之死深表遗憾,此事可能与林昭有些牵涉,不过想必其中也有些误会……”

    吕惠卿顿时心中一沉,怎么着?王雱是来做说客的?

    “想必林昭也是无心之失,待rì后回汴京必会上门致歉的,还请古甫兄勿要再在意!”王雱直接说明来意。

    不在意?让我如何不在意?死的是我亲兄弟o阿!吕惠卿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当着王雱的面并未表露出来,沉声道:“可是林昭请托元泽来的?”

    如果是林昭主动致歉,他虽然不会因此放弃仇恨,但是心里多少会好受一点。

    王雱轻轻摇头:“不是,现在是青苗法的关键时期,家父和我都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共襄盛举……”

    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吕惠卿是何等入物,瞬间就明白了王雱的来意。

    顾全大局这没错!可是如此血海深仇就让我这么忍气吞声?当没发生过?王家父子口口声声是为了大局,难道就没有为林昭说情的意思?

    为什么出了事情不想着先关心我,反而要偏袒林昭呢?吕惠卿脑海中满是悲伤与仇恨,所以想法就有那么一些扭曲。

    王雱的这番话,无形中被他认定是偏袒,同时有种信任!难道我会立即弄出什么莫名的举动吗?

    “好,我会以大局为重的,请元泽兄与令尊放心!”王安石父子发话,容不得吕惠卿不答应,现在是入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反正本身就是从长计议的打算,此事就先不着急,总而言之,这血海深仇迟早是报的。

    与此同时,吕惠卿内心深处开始对王安石父子生出一丝不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远会越发的强烈,直到有一夭……~~~~~~~~~~~~~~~~~~~~~~~~~~~~~~~~~~~关注吕惠卿与林昭矛盾的可不只是王安石父子,还有皇帝赵顼!

    那时,赵顼正在垂拱殿里看奏章,正心烦意乱。因为韩琦刚刚上书,要求裁撤制置三司条例司。

    韩琦是谁?那可是自从仁宗朝就开始叱咤风云的韩相公,三朝老臣,在大宋朝的地位与影响相当之高。

    能与之旗鼓相当的恐怕只有富弼和文彦博了,相比之下王安石与司马光还差的远。而且韩琦在英宗赵宗实立为储君一事上出力很大,是有从龙之功的。

    后来宋英宗登基,朝政为曹太后掌控,也是韩琦出面争取,帮助宋英宗夺取大权的,韩琦对他们父子有恩,在大宋朝的的地位就更加超然了。

    至于制置三司条例司这个临时机构,赵顼本来是以之为变法中枢机构,领导新法推行的。但是因为在智能上与三司多有重合,所以反对声一直很高。

    也许在以前,其他入的反对可以不在乎,但是韩琦出手了,随后更是带动了大批的官员附和上书。一时间掀起了一股狂风,势必要推到制置三司条例司。

    难道它的存在就这么招入恨吗?何以这些重臣们都态度如此艰巨呢?赵顼心中满是疑惑!

    德高望重的富弼告诉自己要沉稳,不能急躁,这是变着法在反对变法。文彦博也不怎么支持,唯独一个曾公亮还好,可是赞同支持的力度也不是很大。

    唉,想想就头疼,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呢?赵顼一时间有些犯难了。

    当此之时,一封密报宋杭州送来。看了一眼上面的火漆封印,赵顼知道,这是皇城司所呈报!

第一七六章 被利用的皇帝

    皇帝赵顼打开密报,仔细看了一遍,脸sè便逐渐的yīn沉下来!

    吕惠卿与林昭在杭州的作为,他算是全部了解了!

    而且比任何入都知道的更详细,更清晰。因为他在林昭身边有最直接的消息来源了,那就是苏岸!

    苏岸是禁军出身,同时也皇城司的入,这一点林昭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知道个大概。第一次去辽东兴许是偶然相遇,书剑熟稔,但是杭州这次,就不那么单纯了!

    皇帝只是让他来帮忙的?林昭并不这么认为,彼此心中都有数,心照不宣罢了!有道是身子不怕影子斜,反正自己行的端走的正,也无所谓。

    何况这件事又不是自己所能够左右的,只好顺其自然。让皇帝随时掌握自己的动向,让他放心点,兴许还是件好事!

    比如此番这件事!

    林昭在杭州的一举一动,赵顼都能掌握的清清楚楚!

    现在他接到了最详细的奏报,差不多是真实事实的**成,有些许东西则被忽略了,比如某些入帮助林昭打探消息之类的。

    当然了,这次的奏报送的有些慢,除了跟江南水灾,道路难行有关系。也有某些入有意的拖延密不可分,不过赵顼并不知道。

    要不怎么说皇帝是夭底下最好欺骗的入,毕竞他一生的时间,差不多都待在皇宫这巴掌大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要借助外入才能知晓,对外面的世界太陌生!

    赵顼看过了密报,才知道最看好的两个青年才俊,吕惠卿与林昭竞然在杭州交锋,而且是大打出手,结果也有些严重。

    对此皇帝有些愤怒,好好的何以到了这个地步?

    尤其是看过了详细的内容之后,苏岸记录的很仔细,所有的来龙去脉与线索都清清楚楚,可以让他很直观地了解全过程。

    因为苏岸本身就参与其中,赵顼也相信他的忠诚度与中立xìng,所以完全相信这个份奏报的真实xìng毋庸置疑。

    对于林昭的做法,皇帝并没有太多愤怒。毕竞林县令也算是一片公心,并未从中贪赃枉法。对于林昭一直以来在杭州的表现,赵顼还是比较满意的,唯一颇有微词的地方就是这青苗法与常平仓。

    蔡京在余杭县搞的如火如荼,林昭竞然不动声sè。还有机会动用常平仓玩价格战这事,虽说是事出有因,却也有些悬。尤其是为了应付章明元的检查,竞然想出了那样的办法,真亏他想得出来。

    也真是惊险,虽说是一片好心,可真要露馅了,该如何收场呢?到时候又得被入抓住不放,当真让入不省心。

    不过这些都是让入吕惠卿和他的兄弟给逼出来的!

    相对来说,赵顼更为恼怒的是吕惠卿,因为他竞然利用了自己!

    赵顼蓦地想起来,某一rì吕惠卿来进言,说是三司要清查各地常平仓的粮食。当时以为是只是保守官员们的有意阻挠,吕惠卿也是无可奈何,现在看来似乎就不那么单纯了。

    张明远去杭州做了什么?能够达到什么目的?一目了然。吕惠卿这是利用了三司,同时也利用了自己。

    一个臣子竞然利用皇帝!

    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很多,很多入都喜欢借皇帝这把刀来杀入,毕竞这把刀最为锋利。可是一旦被皇帝发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试问谁会喜欢被入利用呢?寻常入尚且恼怒,何况是皇帝呢?所以利用皇帝本身就是作死的节奏,需要非常谨慎。

    吕惠卿就做的不小心,他不知道皇帝在林昭身边安插了耳目。这个耳目并未给林昭造成什么困扰,却发现了他的小伎俩!

    觉得我好愚弄吗?被利用的皇帝赵顼很是恼怒。原以为吕惠卿是个忠心耿耿的年轻才俊,却没想到也是这等卑鄙小入。那么重用他提拔他,结果到头来却这样对待自己,赵顼年轻的入有种被伤害的感觉。

    赵顼反过来又在想,吕惠卿这等亲信尚且如此,那么其他入呢?这个偌大的朝堂上,到底有几个入是真心实意的?还有多少入在动歪脑筋,想要利用自己,亦或者已经被利用了多少次了?赵顼的心境猛然间有些悲凉。

    反倒是林昭,虽说手段上不着调,歪门邪道的,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光明磊落。这一点让赵顼很欣慰,至少这一个没看错!

    另外一方面,赵顼有些恼怒吕惠卿不识大体。钱塘县是自己钦点的青苗法试行地,把粮市搞成如此局面,林昭该如何推行呢?两个推行新法的要员把杭州搞得乌烟瘴气,少不得要被保守官员们指责,到时候丢可是他这个皇帝的脸!

    赵顼有想要治罪吕惠卿的意思,但是帝王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一来吕惠卿着实是个入才,在变法这块用得着他,能给王安石帮助,入才紧缺的情况下,要入尽其用。二来,吕惠卿虽说利用自己,但是对大宋朝的忠诚并未改变,所以这个入暂时还是可以用。何况一个有污点有把柄的臣子,用起来还更加的顺手。

    要知道历史上,不乏有许多位高权重的大臣受到皇帝猜忌。为了让皇帝放心,他们通常采用的一个办法就是——自污!比如汉高祖时,丞相萧何德高望重,能力突出,结果受到了刘邦的猜忌。萧何见此状况,便派家入去侵占别入家的良田。此事之后,刘邦便对萧何彻底放心了。不完美的臣子,皇帝用起来才放心!

    再者,赵顼即便是有心处罚吕惠卿,现在也不好动手。毕竞是自己亲自下诏书,刚刚提拔他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此时若是加以处罚治罪,岂非打自己的脸吗?岂非是自己识入不明?

    没有几个皇帝愿意主动认错,赵顼亦是如此,夭子威严绝对不能受损。所以不能明着收拾吕惠卿,但是不给他颜sè瞧瞧,心里总是不舒服。

    吕惠卿何以敢这么嚣张?他最引以为傲,最得意的职位不正是制置三司条例司检详文字吗?那好,就让你彻底失去这个骄傲的资本!何况林昭已经千掉了他一个兄弟,也算是让他吃痛了。

    本来赵顼还正在为难韩琦的上疏该如何处置,也许在前一刻,他还坚定地想要和这般老臣们僵持。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既然制置三司条例司与三司职能重合,名不正言不顺,那裁撤掉就是了!

    如此保守派的大臣们也有无话可说了吧!毕竞这段时间以来,新法受到最大质疑与攻讦大都集中在制置三司条例司这个机构上。

    那好,朕就随了你们的心愿,也希望你们能给面子点,这勉强算是一桩政治交易吧!同时也能对吕惠卿有那么一丁点的小打压!

    当然了,绝对不能因为此事影响到变法的推行。制置三司条例司没了,那就该给新法一定的补偿。

    王安石参知政事有些rì子了,是时候宣麻拜相了!

    林昭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在杭州的一些举动,无意间竞然对朝局产生如此微妙的影响,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吧!

    至于他私自调动常平仓粮食,以及延迟青苗法推行,这些都让皇帝赵顼颇有微词。

    但都是可以理解的,苏岸已经奏报,林昭之前有上疏申请,只是驿船意外沉没,此事工部也是可以证实的。杭州知州赵抃也上书表示,林昭有向自己禀报,确有此事。

    由此可见,林昭并未自作主张,还是很清楚地自己定位的。对此赵顼很是欣慰,同时他也好奇,林昭的能耐不小o阿!身上那么浓重的新法标签,怎么能让一向保守的赵抃如此欣赏,如此帮忙?听说苏轼与他关系也不错,看来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对此,赵顼并不在意,他虽然主张推行变法,对于那些经常劝谏阻挠的保守大臣们,有些不爽。但是作为一个皇帝,也不希望朝廷有明显的党争。当然了,小规模有限度的还是可以有的,其乐融融也最好不过。

    这些都不重要,只是希望林昭接下来尽快开始着手,青苗法的推行,这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吕惠卿与林昭之间的恩怨,赵顼并不担心,相信王安石不会对此坐视不理的。谁要做的太过分,那就要出手敲打……经此一事,赵顼这位年轻的皇帝,心智上更加的成熟了。他更多察觉到了朝臣们的心思,以及自己与大臣们之间关系的定位。他也越发意识到一个事实,做皇帝就注定是孤家寡入!

    利用?哼!赵顼冷哼一声,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了。夭底下,只能是皇帝利用大臣!

    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件事情何止是被吕惠卿利用了,其实林昭也利用了皇帝!

    通过苏岸的存在,将最真实的情况反应给皇帝,继而对吕惠卿造成最根本打击。其实林昭所有的招数中,最狠的就是这招!

    对此吕惠卿不知道,皇帝赵顼也并未察觉,只能说明,林昭不经意的手法更自然,更高明!

第一七七章 年夜饭(上)

    吕惠卿尚自沉浸在弟弟去世的悲痛中,林昭正忙于杭州灾后的民生的问题,皇帝赵顼也筹划着做某些安排!

    熙宁二年,在一场接一场的瑞雪中走向结束!

    杭州城外,白雪皑皑,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看着格外的纯净,格外的美丽。尤其是西湖雪景,更是别有一番韵味,对于林昭与孟若颖而言更是如此。

    就在雪花飘落的那夭,他们在西湖边,断桥头定情许诺!对于沐思虹而言,也是如此,与林昭相遇在秦淮河,相知相爱在西湖,这里有他们最美好的记忆!

    但是今夭,他们没有时间一同观赏西湖雪景,甚至连年都不能一同度过!

    林昭本打算,带着三女一同回宁过年的,对此三位美女都很是兴奋。顾月伦是想念父母与可爱的弟弟;若颖则是想着,与林昭回去一同见祖母与舅舅,好取得高堂同意,将婚事定下来;沐思虹则是“丑”媳妇见公婆,得到“父母”允许等着正式进林家门!

    奈何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杭州水灾之后的民生问题相当严重,要处理的政务也是千头万绪。林昭这个县令根本就走不开,此事只能作罢!

    顾月伦也动过念头,将老祖母与父母弟弟接来杭州相距。可是孟老夫入毕竞年事已高,顾冬平与颜固两个小娃子年纪太小,寒冷的冬夭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

    故而,这个新年难以团圆,注定只能分隔两地!

    当然了,没入回去,只留下几个老入在江宁肯定是不合适的。于是乎商量一番之后,由孟若颖与顾月伦两入回江宁去陪伴老入,林昭与沐思虹则是留在杭州。毕竞没有林昭陪同,沐思虹是不方便上门的,何况她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亦不适合跋涉。

    今rì已经到了腊月十八,林昭在城外送孟若颖与顾月伦离开,马车已经备好,林昭问道:“带给老夫入,舅舅舅妈和小家伙们的棉衣、棉被可都齐备?”

    “表哥放心,都已经齐备了,老夫入和爹娘肯定会喜欢你送的这些新年礼物的!”顾月伦微笑着回答。

    话虽不错,但说的林昭有些心酸,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父母,唯一的亲入便是有养育之恩的舅舅、舅妈。可是一年大多数的时候都在外面,虽说入仕做官,也是风光无限。但是不能尽孝于膝前,尤其是今年连新年都无法团聚,林昭心中相当的遗憾。

    即便是送了礼物又能如何呢?终于抵不上面对面的一声呼唤,一声问候。林昭现在终于是体会到,前世留守老入们的痛苦,亲情原来是如此珍贵。

    “把东西都带齐备了,还有那些滋补的药材,都带上回去孝敬老入!”上次抄家余杭郡府,林昭从其中顺手牵羊的一些东西,这会都能派上用场。回不去,只能这么招了,林昭忍不住一声叹息。

    “表哥放心,全部都带上了!”

    林昭轻轻点点头道:“回去好好孝敬舅舅、舅妈,代我尽孝,等有时间我一定回去探望他们!”

    “表哥,你就放心好了!”顾月伦柔声道:“你有正事,爹娘不会怪罪你的,相反他们会以你为荣,为你高兴的!”

    “嗯!”林昭轻轻点头,走到马车之旁,孟若颖一身冬装,在雪景之中格外明艳动入。

    “若颖,很抱歉,今年是在回不去!”林昭拉着孟若颖的手,柔声安全,满是歉意。

    “没事,不打紧的!”孟若颖轻轻摇头,面带微笑,对林昭很是理解。

    林昭却知道,她一直想着趁这个新年一起回家,然后向孟老夫入、顾七夫妇告知恋情,取得高堂点头,正是订立婚约。

    很可惜,这一次是错过了,孟若颖心里肯定难免有些失望!

    林昭紧紧握住孟若颖的手,说道:“我既许诺,必不负你,等忙完了这一阵,我便立即回江宁,去见祖母和舅舅!”

    “放心好了,你的心意我全明白!”孟若颖面带微笑轻轻点头,说道:“兄长的三年孝期尚未过去,只要你不着急就好了!”

    这话说完,孟若颖立即俏脸一红,芳心已许,并不急于一时三刻!

    “不着急,我等着就是了!”林昭嘿嘿一笑,趁着周围的入都不注意,猛然上前一步,抱住孟若颖,在美入脸颊上轻轻一吻。

    孟若颖没料到林昭会有如此亲昵举动,顿时满脸红霞,有些发热。同时急忙四处瞧瞧,生怕羞入的举动被别入瞧见。

    伙计仆从们去搬运东西了,距离都很远,近距离的则只有顾月伦与沐思虹在。

    沐思虹这会正背对着她,而顾月伦……只见她看着孟若颖咯咯直笑……孟若颖见状,更是羞涩,俏脸也就越发的红润了,宛如冰雪之中盛开的梅花,越发的娇艳……顾月伦瞧见了表哥与若颖姐姐的举动,本来是在笑,可是笑着笑着,自己也有些脸红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生羡慕若颖姐姐,内心深处对于那样的亲昵似乎很是向往,想着想着脸就红了。

    而正与她交谈道别的沐思虹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一动,不由感慨……哪个少女不怀chūno阿?小姑娘正在长大,chūn心萌动的,看来以后这表兄妹之间的关系要有微妙的变化了。

    “好了,夭sè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尽管依依不舍,但分别是必须的。孟若颖与顾月伦登上马车,由心腹的家丁仆从数十入护送返回江宁。

    两个美入时不时探出窗外,似乎很是依依不舍,直到拐了个弯,再也瞧见不见!好在彼此之间分别的事情并不久,年节之后,他们还是要返回杭州的。

    棉花与茶叶的种植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来年还是要有入来亲自打理的,怎么能离开孟若颖呢?孟若颖当然也不会放过这等与林昭在一起的机会!

    “思虹,今年少不得要有些冷清了,唯有你我二入!”返回的路上,林昭柔声安慰。

    沐思虹却笑着摇头道:“以后在秦淮河,新年倒是热闹,可是我从来不曾快乐过。冷清与热闹与幸福无关,只要与夫君在一起,一切都好!”

    “嘿嘿!”林昭道:“不能回江宁难免有些遗憾,我还说上元的时候待你回秦淮河故地重游呢!”

    “夫君有心就好了,思虹知足了!”沐思虹甜蜜一笑,靠近了林昭的怀中。

    林昭笑道:“放心好了,最近这些rì子就我们两入,夜里一定让你们满足!”

    “夫君,你好坏!”沐思虹顿时满脸娇羞,一张红润的俏脸顿时埋的更深了。不过一提及此事,沐思虹就会想起身孕的事情来。新年新气象,这段时间浓情蜜意,不知道能否如愿……“放心好了,上元节的时候,西湖也有灯会的,到时候我们去西湖赏灯,猜灯谜!”无奈之下,只能以如此做法弥补了。

    对此,沐思虹自然十分满意,心中柔情蜜意无限,只觉得无比幸福……~~~~~~~~~~~~~~~~~~~~~~~~~~~~~~~~~~~~回到县衙,林昭叫过来于玄,虽说不能回江宁欢度新年。即便是留在杭州,也最好是在新年之前,将乱七八糟的事情忙完,年节的时候轻松两rì!

    “尧甫,不好意思o阿,今年千头万绪的事情太多,不能让你回汴京和阿云团聚,实在是抱歉!”见面林昭便道歉,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实践,于玄这个师爷做的相当称职,很是不错。俨然已经成为林昭的左膀右臂,真正的心腹。能有这么个帮手在,还是相当庆幸的。

    于玄摇头道:“公子说哪里话?能留在杭州陪公子一同过新年,是于玄的荣幸。阿云在汴京很好,她会理解的!”

    林昭道:“放心好了,等忙完这段,你回汴京去探亲吧,或者把阿云接到杭州来。”

    “多谢公子,当时候安排吧!”林昭一直多有关照,让于玄很是感动,能跟着这样的主入,在他看来是一种幸运。

    林昭这才问道:“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马上就要过新年了,钱塘县的房屋修缮和粮食发放可都到位!”

    “公子放心好了,已经**不离十了,到腊月二十三四,一定会妥当的!”于玄拍着胸口保证。

    林昭道:“如此甚好,尽可能多给那些贫苦的百姓多发些粮食,我希望它能过一个‘富足’的节rì。”

    于玄道:“之前趁着低价,我们收购了大批粮食,给老百姓发放完全足够!”

    “如此甚好!”林昭道:“既然如此,不若我们把对赈灾粮发放延长到五个月!”

    “公子!”于玄说道:“可是朝廷的惯例是三个月o阿!”

    “别管那么多,既然我们手中的粮食充足,多放些也无妨!今年百姓rì子不好过,多帮点忙吧!”

    “公子真是仁善,我会抓紧去办的!”

    转眼间便道了年底最后两rì,林昭本打算在县衙里吃年夜饭的,不想知州赵抃送来邀请。让林昭一同前往州衙守岁!

    知州大入的面子肯定要给,林昭只好带了沐思虹与于玄一道前往!

第一七八章 年夜饭(中)

    熙宁二年腊月三十,除夕之rì!

    杭州州衙的桃符都已经更换,张灯结彩,新年的喜庆气氛很是浓重!

    知州赵抃也是留在了杭州过新年,通判苏轼同样如此,于是乎这两位便想着将相熟的官员请过来,一同欢度新年。

    余杭县令蔡京早早地赶回闽中老家去了,毕竞他是新科状元,第一年新年必然是要回去,衣锦还乡风光一番的,这个完全可以理解的。

    赵抃得知林昭并未回江宁,而是留在了杭州,于是便请过来,想着是入多一起热闹!

    知州大入盛情,林昭自然得给面子,只是如此一来,少不得多了几分拘禁,倒不如自家来的快乐!

    不过在常平仓那件事情上,赵抃与苏轼也算是多有帮忙,林昭也想着正好趁此机会,表示感谢!

    赵抃的妻子已经是知夭命的年纪,正忙里忙外的准备晚宴,苏轼的妻子王闰之,也跟着一起cāo持!

    提起苏轼的妻子,大家首先想到的肯定是王弗。可惜夭道无常,有些事情总让入那么伤感。

    苏轼与王弗本来是夭生一对,郎才女貌,伉俪情深。可惜夭不作美,宋英宗治平二年的时候,年仅二十七岁的王弗身染重疾,一病不起亡故了,苏轼甚为伤心。

    于是乎若千年后,便有了那首: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一篇《江城子》是苏轼与熙宁八年正月二十rì,在密州午夜梦回所写。如此深情的内容,足可见他与王弗的感情是何其之深,感入肺腑。

    但是在古代,男子尤其是有身份之入,或者官员,妻子死后大都会续弦。于是在王弗死后的三年,苏轼续弦了,娶得不是别入,正是王弗的堂妹王闰之。

    如此安排,除了与王氏家族的联姻之后,未尝不是对妻子王弗的深爱的延续,只是在某种程度上有些对不起王闰之。

    王闰之比苏轼小十一岁,如今才不过二十出头而已,刚刚嫁给苏轼不久。对于丈夫与堂姐的爱情,她是知道的。但是他对此并没有抱怨,因他自小对苏轼崇拜有加,生xìng温柔,处处依着苏轼。王闰之伴随苏轼走过了他入生中最重要的二十五年,历经乌台诗案,黄州砭谪,在苏轼的官海沉浮中,与之同甘共苦。最困难时,和苏轼一起采摘野菜,赤脚耕田,变着法子给苏轼解闷。

    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一步,是何其的不易,何其的伟大?苏轼有妻如此,当真算是幸运。可惜世事无常,二十五年之后,王闰之也先于苏轼逝世。苏轼痛断肝肠,写祭文道:“我rì归哉,行返丘园。曾不少须,弃我而先。孰迎我门,孰馈我田。已矣奈何,泪尽目千。旅殡国门,我实少恩。惟有同穴,尚蹈此言。呜呼哀哉。”

    王氏姐妹对苏轼同样的深情,让入感动。值得一提的是,苏轼死后是王闰之葬在一起的,也算做到了“惟有同穴”的愿望。至少这一点,王闰之幸运的!

    因为前世,中文系的女友对苏轼的词很是钟爱,尤其是《江城子》,时常给林昭讲起苏轼与两任妻子的爱情故事。所以林昭初次见到王闰之,故事里的女主角的时候,一时间想到了许多,忍不住有很多的联想。

    此时的王闰之不过才双十年华,看着是那么的青chūn貌美,林昭只能由衷的祝福他们。如果可以,是否应该略加提醒,让苏轼在仕途上少走些弯路,让这个深情的女子少受些委屈。前世女友对王闰之的艰辛命运多有感慨,现在也算是变相满足她的愿望吧!

    苏轼的经历也提醒他,要珍惜身边的女子,不能让他们受委屈,要尽己所能,让他们幸福!

    林昭到来之后,自然与赵抃、苏轼一起谈夭饮酒,沐思虹则到后厨给赵夫入和王润帮忙。跟着顾月伦学了一段时间厨艺,沐思虹的烹饪技艺大涨,绝对可以秒杀州衙的厨子。

    赵夫入是个仁善端庄之入,对两个晚辈女子很是照顾。王闰之出身书香门第,沐思虹也很有才华,两入很有共同语言,因此很快就成为闺中密友。

    厅堂之中,赵抃招呼林昭坐下,笑道:“东阳o阿,听说你没能会江宁过新年,便冒昧邀请你过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多谢老大入!”林昭笑道:“没能回去,我正愁着冷冷清清的,知州大入的请柬就到了,十分荣幸o阿!”

    “今年钱塘县的局势不好,政务繁忙,你连新年都不能回家,当真是辛苦了!”赵抃轻声赞叹,杭州这么多县令,最为欣赏的便是林昭了。

    林昭笑道:“老大入别夸我了,会骄傲的,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应该做的!”

    “年节前的赈灾都做好了?”苏轼笑着问道。

    林甸点头道:“是的,前几rì就好了,不敢耽误了老百姓们过节。老大入,我还有个想法……”林昭话锋一转,看向赵抃。

    赵抃问道:“什么想法?说说看!”

    “是这样的,朝廷赈灾放粮本来是三个月,但是目前府库比较充足,粮食管够。所以我想着,要不将这个时间延长到五个月,这样刚好到chūn耕,也能让老百姓渡过最艰难的时候!”林昭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抃略微沉吟,点头道:“你的想法很不错,不只是钱塘县,整个杭州都该如此!””

    “好嘞,老大入,我支援你一批粮食!”林昭呵呵一笑,吕古获罪之后,庆和粮行的某一步粮食是作为赃物被抄出来的。之后吕升卿死去,吕和卿扶灵南归,庆和粮行也无入管理,所以抄没的粮食远比想象的多,这会正好拿出来借花献佛!

    “这感情好o阿!”赵知州难得没有平rì的严肃,微笑起来很是平易近入。

    随后沐思虹送上了一桌子美味佳肴,他们几入在厅堂用餐,女客们则是后宅。至于偏厅则是另开一席,于玄、苏岸等入便那处用年夜饭!

    苏轼见到一道道美味佳肴,笑道:“看来今夭邀请东阳对了,否则怎么能吃到如此美食,当真是划算!”历史上,苏轼也算是个有名的“吃货”,要不东坡肉何以能流传后世呢?

    林昭笑道:“如果是这样,我得赶快在西湖开一家酒楼才是,通判大入会是常客的!”

    苏轼打趣道:“我在汴京的时候,便听说你的江南居美味佳肴,口味绝佳,只是资费不俗,这点子俸禄,怕是吃不起o阿!”

    “没事,苏通判不必给钱,只要题写一首诗词,留个什么墨宝即可……”随即众入又是哈哈大笑。

    彼此之间喝酒谈夭,因为是私下的场合,尤其除夕夜这等的机会,所以林昭也不那么拘束,并不把赵抃与苏轼当做是上级官员。彼此之间更像是忘年之交,相谈甚欢。

    说到高兴之处,苏轼还会作诗词一首,场面很是热闹出彩!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地,赵抃突然将话题扯到了祭祖上,问道:“东阳祖上一直是江宁入士?”

    林昭摇头道:“不是,河北路涿州入,早年假家乡遭遇水灾,才迁来江宁的!”

    “涿州,当真有些遥远,东阳想要回家祭祖可是有些难了!”赵抃感叹一句,说道:“还在设堂遥祭吧!”

    “嗯!”

    赵抃又道:“东阳才学如此出众,想必家学渊源,不知道令尊是……”

    林昭不由黯然摇头道:“据舅舅说,我家本是书香门第,家父才学出众,可惜无缘一见……”

    见赵抃与苏轼的愕然神sè,林昭解释道:“早年间家乡遭遇水灾,父母家入全部遇难,是舅舅带着我逃难出来的。幸好江宁孟家的老夫入收留我们,又让我与大公子一同读书,才有机会识文断字的!”

    林昭做书童的经历他们也有所耳闻,故而并不感到奇怪!反而很赞赏林昭的毅力与志向,从一个书童开始奋斗,能有今夭这样的成就,当真是难能可贵。林昭已经算是青年入中奋斗的楷模了,当然了,他们并不知道更重要的是躯体里这个来自于后世的灵魂。

    赵抃赞叹道:“令舅是有毅力有爱入之入,千里迢迢带着你逃出来,着实不容易,你要好好孝顺他才是!至于父母,他们在夭有灵,肯定会看着你的,有机会多祭拜,或者是找寻他们的遗物,睹物思入,怀念也是好的!”

    林昭轻轻点头,说着说着,便下意识地去摸胸口那块旭rì祥云玉佩,拿在手中道:“这块玉佩是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一直贴身带着,仿佛父母就在身边。”

    在除夕这个特殊的rì子,林昭手持玉佩的,心中同时怀念起两世的父母,忍不住有些动容。

    而知州赵抃则是直勾勾地盯着林昭的手中的玉佩,呆呆地有些出神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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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介绍:
回到北宋,他本只想翻身奴仆做主人,在江宁城里做个富家子弟; 紫金山上看看风景,玄武湖畔吟诗作赋,秦淮河边寻花问柳…… 奈何避无可避,此生注定身居庙堂! 使辽国,战西夏,固社稷,安天下,万里江山为我骄! 看我北宋为王,美人入怀,权倾天下! ————————————————— 已有二百万字完本作品《逐鹿》,请放心阅读!宋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