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七章 固守待援
高原沉呤了一会儿,才道:“两位,你们带的这一批货物,真的只是海产品吗?”
两人齐齐变色,弘修免强笑道:“使臣大人,自然是海产品,不过不是普通的海产品,都是一些珍奇之物,如珊瑚、珍珠、贝壳、龟甲之类。”
田思貌道:“如果使臣大人能够帮助在下这一次,在下可以做主,送十箱海产品给大人,也送十箱送给武安君。”
高原笑道:“我主公常言,珍奇异宝之类,食不能裹腹、寒不能遮体,要之何用,还不如粮食马匹兵革盔甲之物有用。”
两人听了,顿时脸色大变,弘修免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武安君所见,果然与众不同。”
田思貌也道:“是啊,是啊,在下也是受教非浅啊。”
尽管两人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所有的变化自然都逃不过高原的目光,刚才高原只是随口说了这样一句,但却使两人产生了这样大的反应,显然是被自己无意中说中了某些要害,如这次他们运输的真正物品,再加上先前发现,他们这支商队的车痕极深,一定是载有重物,因此高原的心念一动,己经猜出,这支商队携带的东西十有**是武器盔甲之类。
以这支商队的规模,如果是携带武器盔甲,差不多可以装配一支千人以上的军队。但田克臧官至封君,封地即墨,坐镇一方,相当于是一个国中之国,就算需要武器盔甲,也不必弄得这么神神密密,遮遮掩掩。不过这支商队的目的地是临淄,并不是即墨,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田克臧、沧海君是打算趁着这次齐王建举行寿辰之机,发动政变,或者谋反夺位,或者另立新君,掌握齐国的朝中大权。
尽管田克臧在即墨手握重兵,但如果赴临淄朝见齐王建,也不可能带大量军队入京。就算是带了军队,到了临淄之后也只能驻扎在城外,带不进城去,自然也就没有用了。因此士兵,武器都只能通过掩饰,暗中运进城去,然后突然发难,不过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想通了这一点,后胜、黄景元要劫掠这支商队的行为,也就说得通了,如果劫掠了这支商队,证明他们运送的不是海产品而是武器盔甲,那么后胜就可以借机在齐王建面前扳倒田克臧,产除自己最大的政治对手。而这一次如果不是正好遇到了自已,替田克臧挡了这一枪,这支商队恐怕真就危险了。因此弘修、田思貌两人才极力的拉陇高原,希望高原能够帮助自巳,安全的把这一批武器送到临淄去。
把前因后果都想清楚之后,高原心里也在衡量利害得失。如果是在开始之前,高原也许不会管这些事情,但现在己经插手其中,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己经介入到了齐国的政治斗争当中,和后胜结仇,这一点无论如何是改不了。因此自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马上返回代郡去,不管齐国的这一摊烂事。但这一条高原显然是不能选的。
而另一条就是和田克臧结盟,全力帮助田克臧政变成功。无论政变成功之后,田克臧是自立为王还是找一个傀儡齐王,对高原来说,当然都有益,毕竟田克臧是主张合纵抗秦的。而且田克臧也不会拒绝代郡这样一个外部的盟友。当然,选择这一条也承在很大的风险,就是一但田克臧政变失败,自己就将成为齐国追杀的对像,如果只是高原自己,当然无所谓,但现在还有蔺文清等商队,如果连累了她们,可就不好了。
因此高原心里也有反复的衡量比较,希望能够找到一个万全之策。
而弘修、田思貌见高原沉思不语,心里也忐忑不安,另外也吃不准高原刚才到是无意中提到,还是有意的试探自已。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帮助自己,如果没有高原的帮助,想把这一批货物平安的送到临淄,他们心里可一点把握都没有,而且这一批货物,是决对不能出意外的。
过了好一会儿,高原才道:“就算我们合并在一起,人数也不过只有一千三四百人,还有照顾这二百多辆马车,如果黄景元再派大军前来,只靠我们这些人,是无法抵抗的。”
田思貌听了,立刻道:“这一点请大人放心,从这里东南一百八十里,就是阿城,阿城大夫匡章仍是安平君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们会立刻派人送信给匡章大人,请他出兵来接应,最多四五天,只等匡章大人的人马一到,就可以平安无事了。”
高原点了点头,道:“还有一点,就是如果我帮助你们,那么就和后国相结仇,我这一次是奉武安君之令,出使齐国,而且还带着大量商队,如果和后国相仇,在齐国恐怕寸步难行了。”
田思貌那还听不出高原的弦外之意,立刻道:“大人请放心,等到了临淄以后,有安平君做主,不用担心后胜会对大人不利。在下可以保证,安平君必会视代郡为友,代郡在齐国的商业经营,都由安平君照看。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高原又点了点头,道:“好,那么我还有一个条件。”
田思貌忙道:“大人请说。”
高原道:“在进入临淄之前,一切都听从我的指挥。”
田思貌和弘修互相看了一眼,田思貌咬了咬牙,道:“好,一切就由大人作主。”
高原道:“你们现在有多少可用的人手。还有多少粮食。”
田思貌立刻答道:“这一次我们押送的人页一共有六百人,现在粮食大约还够支应十天左右的时间。”
高原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山地,河流的地方。”
弘修立刻道:“有。离这里不到二十里,就有一座小山,山边还有一条小河。”
高原道:“好,我们事不迟疑,现在马上就出发,赶到那里再去驻营。”
田思貌怔了一怔,道:“为什么要到那里去驻营,那里并不是去临淄的道路。”
高原道:“我们现在携带的辎重太多了,想走跟本就走不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坚守待援,因此我们驻营之后,你马上派人连夜出发,去给阿城大夫匡章送信,让他立刻出兵来救援我们,如果黄景元出兵来进攻我们,就和匡大夫前后夹击,可以一举击败黄景元,而到了临淄以后,还可以在齐王面前告黄景元一状,打击一下后胜的气焰。”
田思貌怔了一怔,道:“怎么去告黄景元。”
高原笑道:“拦劫代郡使臣,企图杀人越货,这条理由不够吗?”
田思貌的眼睛一亮,这才明白了过来,黄景元是后胜的心腹,如果能够借机打倒黄景元,对后胜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因此立刻道:“好,我们马上就出发。”
武安军才是刚刚准备扎营,听了高原的命令之后,立刻都停止下来,又重新收拾上路,而蔺文淸等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更向高原询问,都按照高原的命令,上路出发。
虽然这时天色己经黑暗了下来,但还是有一些月光星光,并非一团漆黑,加上还点起了不少的火把,再加上有人熟悉道路,因此既使是在晚上赶路,但也并不十分吃力。
走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两支商队先后到达了弘修所说的地点。
这时月光颇为明亮,高原也看得比较清楚,这座小山并不高,但沿着一小河流,连绵起伏数十里,临河的一侧是是崖壁,只能从另一侧上山,而在山前有一块比较平坦的开阔地带。虽然算是兵法上所说的绝地,但如果有充足的粮食,还是可以借助山势坚守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高原立刻下令,两支商队全部上山驻扎。并且在山下安排了守夜,探哨的人员。田思貌、弘修果然如前所约,一切都听从高原的吩咐。而这时田思貌也向高原告辞,亲首赶往阿城,尽管匡章是田思貌的亲信,但毕竟这样的大事,只派一个使者带一卷书信,让匡章出兵来援,恐怕也难以取信匡章,必须由田思貌亲自赶去阿城。而田思貌在离开之前,也向高原、弘修保证,最多七天,就可以带领援军赶回来了。
就这样一直忙到了下半夜,两支队伍才在山顶上驻扎下来,现在做饭是来不及了,只能吃一点干粮,然后休息。而高原这才来到蔺文清的帐蓬里,向她说明了改变道路的原因。
蔺文清听了之后,也不禁大吃了一惊,道:“大人,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田克臧失败了,大人岂不是危险了吗。”
高原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有些冒险了,不过一但成功,对我们代郡确实大有好处,而且成功的机会很大。不过这样一来,这一次临淄之行确实十分危险,因此等匡章的援军赶来之后,我就派人护送文清夫人你们一行人就先回代郡去吧,不必和我们一起去临淄了。”
蔺文清想了想,也点了点头,道:“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再决定也不迟。”
第二八八章 固守待援(二)
第二天清晨,高原立刻向饶安的方向派出了侦骑,打探黄景元军队的动向.同时也在山顶进行布防。因为昨天毕竟是在晚上,只能在山顶驻好帐蓬,还不能布置防御工事。
高原首先下令,让凌风带领三百骑军,离开山顶,在小山附近的密林中隐藏,并且约好信号,做为奇兵。而其他人都留守山顶,将所有货物都从马车上卸下来,将马车推到当道,锁死车轮,并排连结,在山腰组成两道防线,并且伐木为塞,垒土为墙,布置防线。
而弘修也十分配合高原的命令,指挥着自己的人,按照高原的命令进行布置。不过高原也发现,弘修手下的这一批人的动作麻利,虽然还比不上武安军的士兵,但显然也是训练有素的,并非一般的乌合之众。
到了中午的时候,果然就有一支军队向营地的方向杀过来,人数大约在一千五百人左右,而这一次他们没有假扮成强盗,全是正规军队的样子,只是没有打出旗号。不过全军是以步兵为主,只有二十多辆战车。而这时山上的守军只有一千多人,因此只是这一支军队的人数,就要超过山上的守军了。
正规军队和强盗自然大不相同,无论是军容还是气势,都要显得吓人得多,由其是二十多辆战车,排在阵前,旌旗飘扬,确实是威势迫人。不过武安军的士兵什么场面没有见过,那会怕这些,一个个都是平静如常,该做什么做什么,将山下的齐军视若无物,而车夫虽然有些紧张,但也还撑得住,只是弘修手下的人,都有些不大自然,连弘修的呼吸也都不觉粗了一些。
高原看他一眼,道:“弘先生,你知道在饶安城里有多少军队?”
弘修道:“大约有一万余人吧。”
高原道:“那么这一支军队只是先头部队了。看来大军还在后面。”
弘修苦笑了一声,道:“李大人,你看我们守得住山头吗?”
高原笑道:“现在就守山,太早了一点。”
弘修怔了一怔,道:“早了?”
高原道:“不错,现在只是黄景元的先头军队,我们就应该趁着他们的大军未到,首先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先挫动他们的士气,等他们的大军到达以后,我们再守山也不迟。”
弘修也吓了一大跳,在他看来,能够守住山头就己经很不错了,高原居然还想先给齐军一个迎头痛击,这胆孑也太大了一点吧。
就在这时,只见有三辆战车越众而出,在中间的一辆战车上,站立着一名将军,仰头对着小山上,大声道:“山上诸人听着,你们己无路可去,速速投降,可饶你等不死,如若不然,等我们攻上山去,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
高原心中一动,道:“你来回答他,不要把我们说出来。”
弘修会意,大声道:“这位将军,我们仍是沧海君的商队,为安平君运送海产,你为何率军围困我们,难到不怕安平君会怪罪你们吗?”
那将军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这次运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海产品,而是盔甲武器,运进临淄,意欲何为?只要将你们这支商队拿下,人脏并获,田克臧恐怕也难道一死,你们现在还在替田克臧卖命,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弘修听了,也不由大惊,虽然他也估计到运送盔甲武器的事情己经败露了,但被人当众说出来,还是有些心惊,另外也不知高原是怎么想的,毕竟昨天并没有告诉高原他们实际运送的是什么东西,而偷眼看了看高原,见他神色平常,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高原笑道:“此人到是有几分口材。李敢、李卫。”
听到了高原的喊声,在急风三十六骑卫中,有两个三十左右的年轻人,立刻并肩向前跨出了一步,齐声道:“大人,末将在。”
李敢、李卫都是李牧的族人,过去是李牧的护卫,现在是急风三十六骑卫的卫队长和副卫队长,无论忠诚度,个人武技还是实战经验,以及指挥作战的能力,都十分出色。
高原道:“你们两人立刻带领急风三十六骑卫,还有二百骑军,杀下山去,击败这支齐军,不得有误。”
两人立刻又齐声道:“是。”然后立刻去招集人马。
而弘修在一边听了,却差一点叫出声来,用二百三十六个人去攻击一千五百多人,而且还要击败这支军队,如果不是昨天看到了武安军击败强盗的那一幕,弘修几乎都要怀疑高原是不是傻了。
这时高原又道:“弘先生,你去让你们的人准备好做战,等我们击败了齐军之后,立刻杀下山去,乘胜追击。”
弘修越听越觉得离谱,这仗还没有开打呢?高原就在想着击败了对手之后追击的事情了,有这样打仗的吗?但他己经答应了高原,一切都听高原的指挥,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答应了一声,转身去招集自己的人手。
就在弘修刚刚离开的时候,山下的齐军突然乱了起来,原来是一支骑军从齐军的身后杀了出来,正是高原派遣凌风率领,在山下密林中埋伏的那支骑军。
这支骑军是由一百五十名蓄勇军士兵和一百五十名斥候军的士兵组成,现在凌风首先派阿燃史乞沫带领蕃勇军向齐军的左后方杀出。
这时齐国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前方的山前,谁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对自己发动攻击,而且还是从自己的背后杀过来的,结果被蕃勇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蕃勇军是以弓箭发起第一波进攻,有不少士兵还没转过身来,就觉得自己的背后一疼,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等齐军都反应过来了,己经被射死射伤了近百人。而蕃勇军是釆用弧线进攻方式,这时己经绕了一个弧线,向外侧跑开,齐军追击了一阵,但两条腿怎么追得上四条腿呢?何况蕃勇军一面跑着,一面向后射箭,结果齐军追了三四里的路程,又被射死了三四十人,其他的人也都累得气喘吁吁,又见对方的弓箭厉害,只好停止了追击,返回本队。但齐军一退,蕃勇军立刻又纷纷拨马,杀了回来,追在齐军的身后,又是一阵猛射,结果一下孑又把齐军射倒了二十余人。等齐军转过头来,蕃勇军立刻拔马就走,令齐军防不胜。
而这时凌风也率领着另外的一百五十名斥候军,从齐军的右后方杀出,釆用的战术和蕃勇军一样,利用战马的机动快速,并不和齐军直接交战,而是釆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游击战术。结果两支骑军左右夹击,来回只冲杀了二三次,就将齐军搅得昏头转向,头昏眼花,阵列大乱。而本来在阵前喊话的齐将见了也赶忙忙带领着二十余辆战车,向后队赶过来。
但现在齐军的队列已经大乱,根本就沒有士兵给战车让路,结果战车只走了一半,就被齐军的士乔前堵后截,动弹不得了。而就在这时,只听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齐将回头一看,只见一队骑军又从山上杀下来,向齐国的正面发动进攻。
本来齐军对正面的守卫还是十分严密的,如果武安军真的从正面进攻,就算是能够突破齐军的阵地,但伤亡一定会不少。但现在齐军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后方,结果把正面都忽视了。而这支武安军的骑军是居高临下,势如破竹,首先是一轮弓箭射击,将齐军射倒一片,接着各自举刀挥枪,杀入了齐军的阵列中。
齐军本己多年未经阵仗了,这一次进攻来的齐军士兵中,真正见过血的寥寥无几,伸出两支手估计都嫌多了,绝大多数的士兵甚致是生平第一次正式上战场。如果双方是当面锣对面鼓的面对面打一仗,齐军也许还能顶一阵子,不至于马上溃败,但现在这个局面,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本能向后退逃。
就算是有几个勇敢的齐兵,还想抵挡一阵,但也都被不由自主的被大队裹胁着向后退逃,而夹在军队的三十多辆战车连转身都转不过来,车上的士兵也纷纷跳连逃命,结果自然是兵败如山倒,很快就变成了全面的溃败。
这时在小山上,弘修刚刚把人手招集好,虽然他的车队有六百余人,但除去车夫、脚力、伙计等人之外,护卫人员并不到四百人,也都被弘修招集齐全。但来到高原的身边一看,弘修差一点就以为自己的眼花了,这才多大一会的功夫,齐国竟然就真的被这二三百骑军打得全面溃败了。因此弘修盯着高原,心里想着,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法术、法宝,不然怎么会这么神。
高原笑道:“弘先生,快出击吧,再晚一点的话,恐怕就追不上他们了。”
弘修听了,这才恍然大悟,赶忙下令,命令护卫人员杀下山去。
第二八九章 固守待援(三)
在出战之前高原对弘修所说的话绝不是夸大其辞,而是胸有成竹。别看齐军的人多,但高原根本就沒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因为战争的胜负,和军队多少根本就没有必然的联系。通过对驻守长城的齐军的观察,和昨天与伪装强盗的齐军一战,高原己经看穿了齐军的本质,就是中干外强,根本就不堪一击。
毕竟任何一支军队,如果四十年不打仗,战斗力还有多少,也是可想而知的。而且齐国这四十年以来,不光是没有打仗,而且军备松驰,军心涣散,就更没剩多少战斗力了。因此尽管武安军的人数少,但高原有十足的把握,一定可以战胜齐军。
结果也确实不出高原所料,这一战下来,齐军顿时被打得全线溃败。而高原后来还让弘修的人下山去参战,去痛下落水狗,主要也是让他们见一见血,也经历一下战场的气氛,毕竞这只是一场前哨战,以后几天守山的战斗,还需要这批人的力量。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提高他们的战斗力和战斗经验,但胜利可以増强他们的信心和士气,不致于被后来的齐军人数的优势给吓到。
最远的一直追出了近二十里,才收住了脚步,高原下令,不打扫战场,只昊将射出的箭矢和齐军遗留的武器收起来,然后所有人都回山驻守。
虽然没有统计最的成果,但保守估计,所杀的齐军人数绝不会少于五百人。另外还抓住了三十余名俘虏,而武安军仅仅只阵亡了两人。而弘修的人也只阵亡了六个人。
回来之后,武安军的士兵到是没什么,该干嘛干嘛,平平静静,就像是吃完饭一样。而弘修的人却是一个个满面红光,兴奋异常,大吹大擂,大说大笑。其实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下山去打了一趟酱油,就是跟着跑了一圈,动手的人极少,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打了一个胜仗,对于初上阵的莱鸟来说,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很正常的。胜利总要比失败要好吧。
好不容易等他们平静了一点,高原这才下令分派,凌风仍然领军在山下埋伏,其他各军分头驻守山上的各条要路。而这时弘修己对高原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连他手下的人也对高原毕恭毕敬,没有人敢再质疑高原的命令了。
这一天再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第二天一早,齐军的后续军队就赶到了当场,看人数至少有五六千,而这一次在山上就没有人害怕了,握武器的手也不发抖了,口里也有唯液,情绪都稳定多了。
齐军的情绪可就不同了,连上前天的那一战,齐军等于是连败了两场,损失的士兵超过了一千人,而在地面上还躺着几百俱士兵的尸体。显示上一战是齐军大败,这也是高原下令不打扫战场的原因。
现在的战场当然是没法战斗的,因此齐军只能先打扫战场,然后再准备战斗。结果这一忙活就用去了一个上午,双方吃过了午饭以后,齐军才再度在山下列阵,不过这一次齐军列出的是一个圆阵,显然是吸取了上一战的教训,生怕又有军队从自己的背后杀出来。
忙活了好一阵之后,才从齐军的阵列中驰出了三辆战车,来到了山前,这时弘修正在高原的身边指指点点,指着中间那辆战车上的一名齐将,道:“大人,他就是饶安大夫黄景元。”
高原从山上看下去,只见黄景元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龄,焦黄脸色,细眉毛、小眼睛,嘴唇上留着两道狗油胡须,一看就是一个善于钻营,迎奉的人。但没有一点一城之守,地方大员的气度。
黄景元仰着头,对着小山上大喊道:“弘修可在山上吗?”
弘修立刻应声道:“不错,我就在山上。”
黄景元道:“弘修,现在你们己经被困在山上,无援无粮,只能坐以待毙,田克臧己经自身难保了,不要指望他会来救你,还是趁早投降,交出田克臧的那一批武器盔甲,我可以饶你一条生路,而且还可以在国相面前为你求情,封你为上士,岂不比守在山头等死要好吗?”
弘修哈哈大笑,道:“黄景元,你少在那里大言欺人,前天昨天,你们己经连败了两战,你们还不明白吗,你们的行动早就在安平君的算计之中,失败就在眼前。你现在向我投降,到还是来得及,到时候怎么也会封你一个下士,总好过一无所有。”
说完之后,山上的士兵立刻响应似的发出了一阵哄笑,黄景元又羞又恼,在战车上跺着脚大骂道:“好,弘修,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我攻上山头,怎么收拾你。”
弘修大笑道:“好啊,黄景元,我就在山上等着,看你怎么攻上山来。”
黄景元差点气炸了肺,立刻下令:“进攻。”
只见一队士兵从齐军的阵列中杀出来,向山上发动进攻。
而高原在山上看着齐军的士兵如同蚁附一边,从山下向上攀蹬,但却纹斯不动,而弘修却有些紧张了,道:“李大人,快下令吧,他们己经爬上来了。”
高原笑道:“不急,等他们爬近一点再说。”然后又大声道:“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注意听我的号令。”
弘修的心里虽然焦急,但高原不下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看着齐军越来越近。而这个时候,昨天那一场胜仗的价值就体显了出来,武安军的士兵当然不在乎,而弘修手下的人到也还能沉得住气,并没有乱动。如果是换了在昨天,这时恐怕早就有人动手了。
其实高原心里对齐军的动作十分鄙视,这动作也太慢了,爬个山也要爬这么半天,连他都等得有些不奈烦了。好不容易才等着齐军的士兵快要爬到近前了,最近的齐兵离防线不足二十步,五观像貌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高原见了,这才下令:“放箭。”
这时守在防线后的士兵早就己经准备好了,因此高原下令之后,立刻纷纷开弓放箭,顿时箭矢如雨,尽向齐军射去,同时其他没有弓箭的人,则是将树杆、石头等等,向齐军的头上砸去。
结果齐军顿时被射倒了一片,而树杆、石头等物被扔出之后,顺着山坡滚落下去,又将齐兵砸得头破血流,筋断骨拆,而惨叫的声音响成了一片。其他的齐兵见势不妙,立刻赶忙转身就向山下跑去。
但谁都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向上走虽然慢一点,还可以一步一步,四平八稳,而下山就不同了,何况这些齐兵还是急着逃命,谁还顾得了那么多,都是慌不择路,有不少士兵的脚下打渭,就成了滚地的葫芦,向山下翻滚下去。而且又撞倒了不少其他士兵。结果互相翻滚踩踏,又伤死了不少。
等全部的齐军都退下了小山之后,黄景元查点损失,共计伤亡了近二百人,还有一百多人受伤,正在阵前惨叫不止。
其实高原也没有想到,齐军竟然会这么不堪一击,这一次进攻前后才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如果除去齐军前面爬山的时间,真正动手的时间实际才十来分钟,齐军的这次进攻就被打退了,看来齐军的战斗力确实己经不行了。
而这时在山顶上又发出了一阵哄笑,弘修在山顶上大笑道:“黄景元,怎么样?你还攻得上山来吗?我可是还在这里等着你呢?”
黄景元在战车上气得直跺脚,立刻又下令,命令齐军再度向山上进攻,但这时齐军的士气己泄,心里十分胆怯,根本就没有再向山上进攻的勇气,只是在黄景元的逼迫之下,才不得不免强向山上进攻。而山上的守军在高原的指挥下,仍然还是釆用等着齐军都爬上山之后再动手还击,现在守军也越打越有信心,一点都不慌乱。
但只要是守军一动手打击,齐军就立刻像山下暴退,几乎就是一触即败。不过齐军的每一次进攻都是快爬到了守军的近前,因为尽管齐军退得快,但还是被守军打死打了不少人,另外还有一些人是在退却的时候,滚落到山下去俪。
不过齐军被守军连续打退了两次之后,也学得聪明了一些,后来的进攻干脆就在山脚下停住,挥动着手中的长枪,大喊着:“杀呀,冲呀”之类,声势虽然不小,但就是不向上冲。
齐军不冲上来,守军当然也不会放箭或是向下扔树杆、石块,只是在防线后面看着齐军的表现,还有士兵大声道:“在山下叫什么?有种的就冲上来啊。”
而齐军也不含糊,就在山下大叫道:“你们躲在山上算什么本事,敢下来打一仗吗?”
双方的士兵就这样山上山下,就像是泼妇骂街一样,的互相对骂起来。而这一战居然打成了这样子,高原也有些哭笑不得,看来齐军在这个时代确实就是一朵奇葩。
第二九零章 主动出击
但听着双方互相对骂,黄景元的脸色铁青,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黄景元还十分高兴,认为这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如果能够拿下这支商队,找到田克臧谋反的证据,扳倒了田克臧,自己就可以在后胜面前立下一个大功,将来从饶安调到朝中去,晋升卿位,甚致是封君,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这支商队只有五六百人,拿下这支商队,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结果黄景元没想到,这一脚居然踢到了钢板上,连续打了两次败场,损失的人数己经超过了千人,而现在又被阻挡在山下,无法前进一步。
而看着在山下徘徊不前的齐军,黄景元的心里也十分恼火,如果不能劫下这支商队,那么自己日后再想得到后胜的信任,可就难了,别说不能加官晋级,就是现在这个饶安大夫的位置能不能保得住,都很难说了。黄景元本来是齐国的一个小贵族,走后胜的门路,经过了十几年的经营,花了大把的黄金铜钱,才爬到了这个饶安大夫的位置,现在在这个位置上才坐了三年,可还不想失去这个位置。
因此黄景元立刻下令,把士兵都撤下来,然后下令将领头的几员将领拿下问斩,并厉声的训斥士兵,必须努力作战,否则就将以军法从事。
但黄景元刚一下令,一下孑就围上来了十几个人,都是替这几名齐将求请,毕竟谁都知道,这一次是他们,而下一次就是自已,因此为这几个人求下情来,也是为自己留下一条活路。一名齐将道:“大夫息怒,其实这一战之过,并不在这些弟兄们,而是对方守住上山的要路,实在是难以攻上去啊。”
另一名齐将也道:“是啊,是啊,像这样冒然强攻,只能徒增伤亡,并不是他们的过失,还请大夫侥过他们吧。”
这么多人来救情,黄景元也不好在下令问斩,毕竟他心里也清楚,虽然自已是饶安大夫,但如果没有这一批人的帮衬,自己也玩不转,因此道:“照你们的说法,难道我们就攻不上去了吗?只能在山下看着。”
一名齐将道:“大夫请放心,虽然他们守住了山上,但能带着多少粮食,我们就在山下困他们几人,等他们的粮草用尽了,他们自然就会自动的走下山来了。”
其他将领听了,也都纷纷附和,说这个办法很好,就该这样办。而黄景元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不可能亲自上阵去进攻打仗,最终还是只能靠这帮人,如果把这帮人都给得罪了,自已也不好办。而且这个办法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现在黄景元对一味的强攻也没有信心,只好守在山下,等着山上的粮食耗尽。因此黄景元只好下令,全军就地扎营,就在山下等着。
而在山顶上看见齐军扎下了营寨,一付长期坚守的样孑,弘修也松了一口气,道:“好了,只要齐军不来进攻,那么我们就能够顶过这几天的时间,怎么样也能够等到匡章大夫的援军赶来了。”
虽然弘修想得很好,齐军即然不进攻,那么就在山上守着,耗到匡章的援军赶到。不过高原可不是那种一味的消极等待,把自己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何况齐军虽然人数众多,但高原根本就看不上齐军的战斗力,只要是战术使用得当,完全可以轻易的击败齐军。
因此就在当天晚上,高原下令李敢、李卫两人,带领急风三十六骑卫,偷偷的摸下山去,杀入齐军的营地。急风三十六骑卫实际都是马上步下,样样都能的。而齐军也没有想到,山上的守军居然会趁黒摸下山来,尽管也留下了一些守夜值班的士兵,但也根本挡不住急风三十六骑,结果被急风三十六骑杀了守夜的士兵,潜入齐军的大营中,然后四处放火,大杀了一阵。
齐军根本就沒有防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杀进了营地,结果一片混乱,不少人都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听到喊杀声四起,也顾不上穿衣甲,赶忙起身操起武器就杀出了帐蓬,而在黑暗中也看不清对手,不管是谁,就直管把枪剑向对方身上招呼过去,结果误伤了不少自已人。
而急风三十六骑也没有恋战,一见齐军营地中乱了,立刻趁乱杀出了重围,回到山上。而齐军的营地中却不知道敌人巳经走了,还在互相的砍杀争斗,一直忙活了大半夜,才有人渐渐发现不对,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黄景元又惊又怒又怕,立刻把众将招集起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结果一直拆腾到了天亮,一营的士兵都一宿没睡。而清查昨夜的损失,阵亡了二百余人,受伤了也有近二百人,另外还有二三十间帐蓬没损外。
其实这一战齐军的损失并不大,但对齐军造成的影响却十分巨大,齐军的士气本来就不高,这一来就更是底落了。而且闹腾了一夜没睡,齐兵都打不起精神来,而黄景元也心灰意冷,今天也就不去战了。反正攻也是攻不上去的,干脆就让士兵们在营地里休息。
结果一天就这样过去,又到了晚上,这一次黄景元也不敢大意,安排了大量的守夜士兵,严加防备,生怕对方再来袭击。本来昨天就一夜没睡,白天虽然都补了一个觉,但一个人习惯了夜晚睡眠之后,白天怎么睡都是不行的,因此一到了夜里,没有被排去守夜的士兵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中。
但就在下半夜,只听营外鼓声震天,杀声大起,齐兵们纷纷被惊动,赶忙都爬了起来,各自抓起武器,准备战斗。等齐兵们忙活了半天,把所有的士兵都闹起来,但却发现并没有敌人杀入自己的大营中,原来对方足在二百多步以外,只是在搞鼓呐喊,并没有进攻过来。
只是对方不进攻,齐军也不能不管他们,再回去睡觉,而在黑暗当中,齐军也不知道对方派出了多少人,有没有埋伏,因此也不敢轻易出击,只好在营地里握紧武器,严阵以待。就这么干耗着。
一直到天色微亮之后,武安军才撤军回山,而齐军也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也没有让对方再杀入大营里来,比前天晚上要好得多。
但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齐兵们也都觉得疲劳之极,见对方撤军了,紧绷着的神经一松,不少人一回到帐蓬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连衣服盔曱都没来得及脱。而黄景元到是多了一个心眼,这可不能真睡了,总要留几个人来防守啊,因此好说歹说,连蒙带吓,总算是安排了一批守卫的士兵。
等到了下午,齐兵们才纷纷的醒过来,但一个个都是睡眼惺忪,精神不振的样孑。而黄景元赶忙招集众将商议对策,因为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还不等把对方耗得粮尽,自己就要先扛不住了。
而从众将也都是各说纷云,但谁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毕竟在这个时代,夜战发生得极少,而齐国更是四十年没有经过战事,绝大多数的齐国士兵别说没有打夜战的经验,就连训练都没有,当然也不可能在晚上出击,去攻击对方。不过众人最后还是商议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到了晚上之后,就把全军分为两批,一批睡觉休息,一批守卫大营,进行轮换。不过一但对方发动进攻,那么睡觉的士兵也要起来战斗。
果然,到了晚上,武安军又在靠近齐军大营的地方,敲鼓吶喊。而齐军也如白天商议的那样,分成了两批,一批去睡觉、一批在大营中守卫。
只是黄景元等人想得虽然很好,但实际并不那么回事,一来是对方就在营地外面敲锣打鼓,又喊又闹,在这种环境下,想要睡着可不容易;二来是敌军就在自己的营地外面,随时都有可能进攻过来,在头顶上悬着这样一柄达摩利斯剑,如果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也许还沒什么,但像齐军这样基本没有实战经验,除非是天生神经大条,又没心沒肺的人,否则根本就不可能睡得着。
不少齐兵虽然是躺在床上,但心里就像是被猫爪一样,翻来复去怎么就睡不着,而且一有风吹草动,都会被立刻惊动起来,有一些士兵虽然也睡着了,但也都纷纷被自巳的同伴给吵醒。有的士兵实在睡不着,干脆就坐起来聊天擦剑,等着自己换班去守卫。
结果又是拆腾了整一夜,尽管齐军分成了两批,轮流睡觉守备,但绝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睡着,等到天色将亮,武安军撤军以后,齐兵都疲惫之极,也不等黄景元下令,就纷纷向各自的帐蓬跑去。有不少人还不等跑进帐蓬里,结果倒在地上,或者是靠在马车上,就睡着了。
虽然黄景元也是熬了一夜,困倦交织,非常想去睡一觉,但毕竟还顶得住,正想着安排一些士兵守卫。但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密集的马蹄声。而黄景元顿时脸色大变,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二九一章 大败齐军
向齐军大营发动进攻的,正是由凌风带领,一直都在山下的密林里埋伏的三百骑军.
这几天以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发生在正面战场上,而凌风率领的三百骑军却始终沒有动静,高原当然不会把这样一支奇兵给忘了,而是要把这支军队用在关建的时刻。
因此高原这几天一直都在正面骚扰齐军,一方面是消耗齐军的精力,拖跨齐军,另一方面也是把齐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正面来,而忽视了对后方的防守。而经过了几天的骚扰之后,齐军确实被拖得疲劳不堪,这时自然也就是这支奇兵出击的时间了。
而且高原选择的出击的时间也非常巧吵,正是天色微亮,武安军的骚扰军队刚刚撤退,而齐军的心理也放松下来的时候。这时齐军对武安军的突击几乎没有任何的防范之力。
这一次出击,武安军可没有采用上一战的游击战术,而是直接向齐军的营地发动强攻。结果齐军对武安军从背后突击,确实一点防备都没有,而且因为齐军只是临时驻扎,营地的防御工事也十分简单,被武安军十分轻易的就突入到齐军的营地,纵马驰骋,大砍大杀,而且四处放火。尽管只有三百骑军,但却在齐军的大营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一样。
齐军本来刚刚松了一口气,不少士兵只想回到帐蓬里好好的睡一觉,却没想到又有军队杀进大营里,谁都没有一点准备,因此顿时就大乱起来,有的齐兵逃出帐蓬在营地中四处逃窜,也有睡得特别沉的齐兵,这时还没有醒过来,就在睡梦中丧了命。
黄景元本来也想回自己的帐蓬里去睡一觉,但武安军从齐军的背后杀入,黄景元也顿时睡意全无,赶忙指挥着齐军抵抗,但这时齐军早己军心大乱,跟本就没有人听黄景元的指挥,尽管黄景元怎么大喊大叫,但自己应乱还是怎么样乱。
而就在这时,只听从齐军的正面,山上的方向忽然也是杀声大响,借着已经微亮的天光,只见数百人马,从山上冲杀下来,直奔齐军的大营。而黄景元的头脑里也“嗡”了一声,知道这一战己经必败无疑了。
见凌风己经率军杀入了齐军的大营里,高原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下令,山上的人全部出击,配合凌风的军队,前后夹击,一举彻底击败齐军。
虽然这几天毎天晚上都在闹腾,但实际上每次武安军只出动了一百多人,而山上离得较远,也不会吵到山上的其他人休息。而且武安军的士兵自不必说,都是百战之兵,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吃得下也睡得香。而经过了前几场胜仗之后,弘修手下的人心里都有了底气,信心也足了不少,晚上也能睡得安心。因此这几天的时间里,山上的人都休息得十分充份,这时也是精力充沛,又是居高临下,结果一下孑就杀入了齐军的营地中,个个挥动武器,向齐军大砍大杀。
本来齐军就己经大乱,现在又有敌人从山顶上杀下来,前后夹击,就更是抵挡不住,结果只能纷纷败逃。而黄景元见大势己去,也知道自己必败无疑,如果自己再不逃走,等被包围起来,恐怕就走不了了。
因此黄景元立刻上了战车,在其他十余辆战车的保护下,向营外冲去。其实这时杀入齐军营地的武安军加上弘修手下的人,一共也只有六七百人,而齐军的数量却在六千左右,只是现在齐军一团大乱,都向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跑乱撞,而现在黄景元也顾不上其他的士兵,不管是谁,只要是挡在自己的马车前,就一冲而上,连撞带冲,硬生生的冲开了一条道路,杀出了营地。
不过这时天色已经大亮,而在黄景元的战车上,还插着他的旗号,因此也十分醒目。凌风已随高原东征西杀了好几场战斗,当然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见黃景元要从营地中逃跑,立刻下令阿燃史乞沫带领蕃勇军去追击。
杀入了齐军的营地之后,凌风己经将人马分散成五十骑队,各自为战,因此现在跟随在阿燃史乞沫作战的蕃勇军士兵只有五十人,但接到了凌风的命令之后,阿燃史乞沫也毫不迟疑,立刻就带领着自己身边的骑军,向黄景元追赶了上去。
虽然阿燃史乞沫发动的晚了一些,但黄景元从营地中逃跑,遇到了不少的阻挡,无法全速奔驰,而骑军当然要比战车灵活得多,因此速度也就快得多了。结果黄景元的车队刚逃出营地没有多久,而阿燃史乞沬就带领着骑军追赶了上来。
草原游牧民族过去经常和中原各国作战,对和战车作战也并不陌生。而且蕃勇军在接受武安军训练的时候,也是专门练习过怎样打击战车,在追击的时候,排成了一个扇面形,一边追赶,一边向战车上的齐兵开弓放箭。
而见有人追赶过来,战车上的齐兵纷纷向后开弓放箭,阻挡追兵。不过按照战车的配置,一辆战车上只配有一名弓箭手,而且车队基本是拉成了一条直线,能够向后开弓放箭的齐军只有二三辆战车。而蕃勇军呈扇面展开,人人都可以发箭射击,而且蕃勇军的士兵个个弓马娴熟,再加上人数众多,因此追击了不一会儿,就有两辆战车上的齐兵被射死,失去了控制的马车有一辆倾覆翻倒,叧一辆则脱离了大队,落荒逃走。
阿燃史乞沬又立刻下令,命四个什骑队分成两批,从左右两侧向车队包操了上去,从两侧向战车射箭,本来齐军的弓箭手就少,而且平时又少有训练,根本就不是蕃勇军的对手,结果双方互相追逐,齐军的战车一辆一辆的倾覆,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只剩下黄景元所乘坐的一辆马车。
而蕃勇军却从左右包围上来,二十几支利箭都对准了他的马车,好在阿燃史乞沫已经下令,对黄景元要抓活的,否则早就被刺成了刺猬了。
不过黄景元现在也知道逃不掉了,因此只好让御者停住了战马,老老实实的举手投降。不过虽然是投降了,但黄景元还犹自嘴硬,对阿燃史乞沫道:“你们的胆子可不小,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对我,也……”
结果还沒有说完,就被阿燃史乞沬用弓向他的背上连打了两下,只打得黄景元呲牙裂嘴,这才老实了,心里想着,和这伙野蛮人是说不清楚,等见了弘修以后再说。因为黄景元知道,沧海君是东夷人,因此看见阿燃史乞沫等人的样子,黄景元到也没有怀疑,把他们都当作了沧海君的东夷人手下。
这时山下的战斗基本己经都结束了,齐军全军溃败,在齐军的大营里,尸横遍野,另外也还有不少被俘虏的齐兵,其他的齐军都四散逃窜了,而高原也和弘修一起从山上下来,来到齐军的大营里,指挥着士兵淸理战场,统计战果。
而弘修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高原仅仅就出动了七八百人,就击败了五六千齐军,怎么样看也是一场少有的胜利,而高原居然就十分轻易的做到了,因此弘修现在也对高原佩服得五体投地,另外也对武安军的战斗力也无比的佩服。
就在这时,阿燃史乞沫押送着黄景元回来,见高原也来到了战场上,立刻过来向高原报功。而黄景元不知道高原是谁,但他却认识弘修,知道他是沧海君的得力部下,也是这次押送武器盔甲的主要付责人。
因为刚才黄景元一直找不到讲理的人,憋了好半天了,一见到了弘修,立刻大叫道:“弘修,你可好大的胆孑,我可是朝廷的命官,我带领的可是齐国的军队,你竟敢杀死齐国的军队,抓住齐国的官员,告到于齐王那里,就是田克臧也护不了你。”
弘修当然不会被他的话吓到,笑道:“黄大夫,这一次你才是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吗?”
黄景元怔了怔,还以为弘修要杀自己,颤声道:“你要杀我吗?”
弘修笑道:“杀你做什么?我会把他送交给大王处置。”
黄景元一听不会杀他,而是将他交给齐王处置,顿时又神气了起来,因为在他看来,如果把自己交给齐王建处置,自己就不会死了,后胜怎么样也会保护自己。因此立刻就得意了起来,道:“等到了大王面前,看你们还有什么说的,就等着受死吧。”
弘修看了他半天,才道:“黄大夫没有听到吗?我刚才不是说过,黄大夫这一次才是死到临头了。否则我怎么会把黄大夫送到大王面前呢?”
黄景元怔了一怔,这才有一些明白过来,心里也没来由的一阵紧张,道:“弘修,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死到临头了。”
第二九二章 结盟
弘修微微一笑,道:“你率众打劫代郡的使臣,企图杀人越货,这样的罪行,就是在大王面前,也不可能得到轻恕的。就算是后胜这一次也保不住你了。”
黄景元呆了一呆,他当然也知道齐国邀请代郡派出使臣到齐国来参加齐王建的寿辰,道:“胡说,我怎么打劫了代郡的使臣。”
弘修指了指高原,笑道:“在下向黄大夫介绍一下,这位大人就代郡派来的使臣,怎么样,黄大夫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黄景元的头脑中“嗡”了一声,终于明白过了,自己这一次可真的是完了,因此两眼一翻,顿时昏了过去。
见黄景元昏了过去,高原下令将黄景元带下去,好好的看押起来。到了下午的时候,战场也打扫清楚,这一战被杀的齐军超过二千人,被俘的有近三百人,而武安军仅仅只有三人阵亡,弘修的陪下这一次到是打了一仗,阵亡了十二个人。
这样的战果当然是十分的辉煌,但还没等到援军赶来,就己经彻底击败了齐军,就连齐军的主将黄景元都都俘虏了,但现在摆在众人眼前的是,还等不等援军。
好在是到了下午,田思貌己经派人赶回来,原来田思貌派人向高原、弘修等人通告,援军明天就能够赶到,让他们坚守下去,却没有想到,黄景元已经被击败了。不过来人还告诉给高原、弘修,这一次带领援军的并不是阿城大夫匡章,而是安平君田克臧亲自率领的。
原来田克臧也知道,自已偷运兵器到临淄的事情已经泄露了出去,后胜正准备对沧海君的商队下手,田克臧也不禁大吃了一惊,本来田克臧确实是打算,借着这次齐王建的寿辰,就在临淄发动政变,杀死后胜,架空齐王建,控制整个临淄,这样也就能够控制整个齐国了。
但如果沧海君的商队真的出事了,被后胜抓住了把柄,自己在齐国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唯一的出路就是在即墨自立。但田克臧十分淸楚,尽管整个即墨都是自己的封地,但自己在齐国只是一个地方势力,声望虽然很高,但在临淄并没有多少影响力,如果在即墨自立,肯定是难以成事,相反以即墨一地之力去对抗整个齐国,肯定是不够的。
因此田克臧也不敢大意,急忙赶到了阿城,因为阿城是田克臧在齐国西北的唯一势力,正好这时田思貌赶到了阿城,向匡章求救。田克臧才知道,商队在阴错阳差之间,和代郡的使团汇合,不仅击败了黄景元派遣来的袭击人马,而且还在固守待援。田克臧听了,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还有救。
不过田克臧也不敢大意,赶忙汇同了匡章,尽起阿城的军队,在田思貌的带领下,赶来救援。只是田克臧也没想到,黄景元己经被击败了。
既然得知援军来了,而且还是由田克臧亲自领军,那么也就不用急着离开,因此高原也决定,就在山上再等一天,和援军汇合之后再离开。不过把人马车辆什么从山下移到了山下驻扎。
就在第二天,田克臧也率领着人马来到了,高原也和弘修一起出营迎接田克臧。
只见一支军队由远而近而来,当先的一辆战车上,田思貌站在左侧,居于从位的位置,正中站立着一人,年龄大约在四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身材颇开,满面红光,领下短须,样子颇为威武。而弘修赶忙迎上前去,佝战车鞠身施礼,道:“弘修见过安平君。”
田克臧从战车上跳下来,也向弘修还了一礼,道:“弘先先不必多礼,代郡来的使臣李上卿在那里?”
弘修赶忙一指身后的高原,道:“安平君,这位就是李上卿。”
田克臧立刻几步赶到了高原的面前,不等高原有所动作,就长揖到地,道:“这一次商队能保不失,全是上卿之功,请受我田克臧一礼。”
高原赶忙也还了一礼,道:“那里那里,安平君实在太过讲了。”
田克臧站直了身体,上下看了看高原,道:“请上卿放心,这一次上卿在齐国,安全事务尽由我田克臧来付责,不必担心后胜那老儿对上卿大人不利。”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代郡的商队,在齐国经商的事宜,也尽管包在我田克臧的身上。”
高原心里也有点佩服田克臧,果然是一号人物,因为高原是代郡的使者,因此齐国怎么样也不会对高原做得太过份了,但代郡的商队就不同了,后胜完全可以通过打击代郡的商队来报复高原,田克臧承诺保护代郡的商队,才是对代郡最大的帮助。因此也道:“在下皆代表武安君,感谢安平君。”
田克臧也哈哈大笑,道:“武安君的部下有上卿大人这样的人材,看来代郡的前途真是无量啊。”
高原也呵呵笑道:“安平君太过讲了,在下在代郡实在是不足为道,胜得过在下之人,实在是车载斗量,数不胜数。”
原来这时田克臧己经知道了这一次战争的全部过程,老实说田克臧的心里也吃惊不小,因为田克臧是齐国少有的有些远见绰识的人物,因此对各国的动向也十分关注,高原在代郡自立为君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不过在一开始的时候,田克臧对代郡并没有太在意,毕竟代郡的地方不小,而且人口稀小,难成气候,不过是一批赵国的遗臣躲在那里苟延残喘。但后来知道,代郡击败了燕国的二十万大军,逼得燕国赔款求和,后来又北击匈奴,突击阴山,击破十余万匈奴,田克臧才对代郡稍微重视了一些。
不过他对代郡取得的这些战果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认为是以讹传讹,有些夸大了,但现在的战果就摆在眼前了,能以几百人彻底击近十倍的敌人,怎么样看也是一场大胜,而指挥这一战的主将,也绝对能够挤身入名将之列了。而代郡虽小,却能有这样的名将,而听说自立为武安君的高原更是被誉为不亚于李牧的名将,看来自己真要对代郡的实力重新评估。
而且听田思貌说,代郡的使臣也希望能在齐国和其他各国的使臣结成同盟,合纵抗秦,和自己的目标相同,如果能够和代郡结成同盟,对自己也是十分有利的。何况这一次代郡的使团也确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因此才大包大揽,把代郡在齐国的利益都揽到自已身上来,众人寒喧了一番,田克臧又向高原介绍了阿城太守匡章。高原也和匡章客气了几句,然后才将田克臧请入大营,并且在营中设下酒宴招待田克臧。
而蔺文淸做为代郡的商队负责人,自然也参加了招待田克臧的宴会。田克臧到也没有想到,付责代郡商业经营的人会是这样一个女人,不过田克臧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听了高原的介绍之后,立刻就恢复了常态,因此举杯向蔺文清示意,笑道:“在下在齐国听说秦国寡妇清,仍是女子之中的经商奇才,想不到代郡也有这样一位女计然家,南北交辉,实在是天下之奇啊。”
其实虽然这个时代是男尊女卑,但毕竟社会风气也比较开放,还沒有到后来的朱程理学对女孑苛求到近乎于变态的那一步,女子还是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女孑虽然不能从政,但从事经商、执业的女人并不在少数。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刚才田克臧提到的秦国寡妇清。虽然只是一个女人,但家资数万,富可敌国,是天下有数的大豪富商。
寡妇清是巴郡人,姓不可考,因此按照这个时代的惯列,以地名为姓,被称为巴清,早年丧夫,终身守寡不再嫁。家中世代经商,以采炼丹砂为业起家,经历数代,成为天下有数的大豪商,居说她用财自卫,不见侵犯,礼抗万乘,名显天下。
尽管秦国是奉行限商的国策,但一来是巴郡的地方比较特殊,秦国对巴郡的管理也松散一些,有一点自治的味道;二来在吕不韦当政的时候,因为吕不韦就是商人出身,对商人的限制也放松了许多,巴清就利用在这段时间,经商起身,积累了巨大的财富,等到秦王政亲政时,巴清己经成势,家族的商业遍及列国,轻易动她不得。而且巴清也十分懂得结好王室,向秦国进献了大量钱财,资助国用,再加上秦国也不可能完全禁商,因此秦王政也就默许巴清的存在。
田克臧不仅主动向蔺文清敬酒,而且还用巴淸来比赞蔺文清,对蔺文淸来说是极大的荣誉,因此蔺文清也久经场面的人,赶忙举爵,笑道:“安平君太过讲了,听说巴清乃是天下有数的豪商之一,而妾身不过是在武安君的手下,付责管理通商来往,怎么敢和巴清相比,日后在齐国经商,还要多靠安平君照应。”
田克臧笑道:“好说,刚才我己对上卿说过,代郡在齐国的商业经营事情,都包在我的身上,夫人尽管放心好了。”
第二九三章 结盟(下)
等酒宴结束之后,众人各自散去休息,准备明天再出发去临淄。
而高原和田克臧则单独在一间帐蓬里,开始正式协商双方的结盟大议。
经过这一次战斗之后,实际双方巳经处一个半结盟的状态,因此田克臧也就不在客气,首先道:“客气的话在下就不多说了,这一次如非上卿相助,我田克臧恐怕早己身败名裂,恐怕连性命都难保,因此上卿和武安君的大恩,我田克臧绝不会忘记,先前我说过的,代郡在齐国的商业经营,由我田克臧来保证,请上卿回复武安君,可以尽管放心。”
高原道:“即然安平君这样说了,那么我也就直话直说,其实这一次在下奉武安君之令,出使齐国,通商经营只是任务之一,而最主要的任务是会同其他各国的使者,结成同盟,共同合纵抗秦,并且希望齐国也加入合纵。现在的天下大势,不用我说,安平君也应该知道,赵韩两国己亡,魏燕也不堪一击,楚国偏隅南方,难有做为,古语唇亡齿寒,如果其他诸国皆灭,齐国绝难独存,因此齐国如果一味偏安,早晚必亡。”
田克臧听了,也连连点头,道:“上卿所言极是,现在天下大势如此,我齐国若再不奋发有为,还是一味的事好秦国,必然难以保存。可恨虽然我数次上书大王,要求齐国整顿军备,训练士卒,以防不测之灾,但都被国相阻挡,而现在大王受国相蒙蔽,还犹在梦中,尚不自知,对我的上书置之不理,如果任由他们这样一味苛安下去,齐国危矣。”
高原也点了点头,道:“安平君能够有这样见识,实在是难得,不知安平君下一步打算怎样做。”
田克臧向高原拱了拱手,沉声道:“在下己经决定,借这一次大王寿辰之时,在临淄发动突击,除去相国的势力,控制朝政,然后再励精图治,整军备战,以防秦囯,这并非是在下贪图权力,而且实在不能坐视齐国这样败亡下去不管。”
高原对田克臧后面的辩解并不置可否,道:“居在下所知,后国相执掌齐国朝廷四十余年,党羽遍及朝野,根深蒂固,想要铲除他并不易,不知安平君有什么可行之策,可以除去后胜呢?”
田克臧道:“实不相瞒,在下这次回临淄,明里暗里可以带领三千人进城,而在城外还驻扎有一万人马,有这样的兵力,足以除去后胜了。”
高原想了一想,道:“不知现在临淄城內有多少齐军驻守。”
田克臧道:“至少有五万人马,三万为城防军队,二万为王宫守备。”
高原道:“那么驻守临淄城的守将是不是后胜的亲信。”
田克臧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
高原道:“不过经过这一件事情之后,后胜绝不会没有应手,一定会小心防范,现在临淄的守军有三万之众,而安平君在城中只有三千人马,如此兵力悬殊,想要得手,恐怕并不容易吧。”
田克臧道:“如果单以兵力来说,自然是寡不乱众,不过兵法云:先发制人。按照常理,在下回到临淄,后胜都当亲自出城迎接在下,只要一见后胜出现,我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将其诛杀在城前,然后立刻杀入城中,控制王宫,以大王之令,数后胜之罪,声明只诛首恶,不究从者,而其他人群龙无首,必不战自降,纵有一二至死不降之辈,也不足为虑了。”顿了一顿,田克臧又道:“本来在下只有五成把握,但如果上卿愿意相助,这一次成功的把握至少就有八成。”
高原笑道:“安平君也太看得起在下了吧。”
田克臧也笑道:“上卿这一战以区区数百人之力,击败近万齐军,可见上卿手下的军队,均是身经百战,以一当十之士。因此如有上卿相助,在下就是如虎添翼,必可成功。”
高原想了一想,觉得田克臧说的确实有道理,虽然对比在临淄的绝对实力,田克臧肯定不如后胜,但如果发动突袭,成功的把握还是很大的,另外自己手下还有不少优秀的射手,到时候甚致可以安排几个狙击射手,直接定点清除后胜。而后胜一死,田克臧就可以控制临淄的大局,出任齐国的国相,因此只要收尾的事情处理得当,后胜的余党也就翻不起多大lang来。而这当然也是对高原最好的结果。
高原又问道:“那么请问安平君,杀死后胜之后,安平君又当如何施政?”
田克臧怔了一怔,道:“自然是立刻和各国使臣会盟,合纵抗秦。”
高原摇了摇头,道:“不可。”
田克臧怔了一怔,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不可。”
高原道:“如此一来,齐国必然大乱。因此安平君主政以后,决不可立刻就改变事秦为好之策,立即与各国合纵抗秦。”
田克臧也不为不解,道:“现在齐国之所以事秦为好,全是后胜的主张,大王也是受后胜的蒙敝,因此只要后胜一死,还有何人再主张事秦为好,为什么主张合纵抗秦,齐国就会大乱?”
高原心里也叹了一口气,看来田克臧确实有些志大才疏,把事情想得实在太简单了一点,要知道齐国四十多年以来,一直奉行与秦国结好的政策,没有再打过一仗,全国上下都己经产生了一种恹战的惰性情绪,真正有远见卓识,认识到这种一味求和反战的国策对齐国最终有大害的人,绝对只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不愿去改变这种和平安逸的生活,也许在田克臧的封地即墨,抗秦的呼声会高一些,但在齐国其他地方,維持这种安逸局面,绝对是主流。这也是人之常情。
因此高原道:“其实如果单纯的想杀后胜,或许并不难,但后胜执政四十余年,都是奉行与秦国结好之策,就算齐王是受了后胜的蒙蔽,但在齐国朝野上下,有多少官员是后胜提拔起来,还有各城大夫也是由后胜推荐,如果他们不是与后胜相同,后胜会提拔推荐他们吗?还有齐国的商人,也许有人能够认识到结好秦国之策不妥,但一但与秦国开战,商贾利益必遭损失,因此我才说如果安平君杀后胜易,但改国策难。”
田克臧听了之后,脸色也变了数变,以前在即墨,他所听到的都是什么:在齐囯只有后胜一人主张和秦国结好,其他人都是主张合纵抗秦之类的话,而高原的话,尽管以前从未听过,但田克臧毕竟是有见识的人,也知道高原斦说的话确实不无道理,自已以前确实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点,因此道:“那么依上卿看来,除去后胜之后,又当如何呢?”
高原道:“除去后胜之后,安平君切不可轻易改变与秦结好之策,当徐徐图之,对内,一方面在朝中、地方安插自己的亲信为官,以取代后胜的余党,另一方面在齐国整顿军队,勤练士卒,以防不止之需。而对外在表面上仍然与秦国交好,就算各国组成合纵,齐国也不必参与,但可以在暗中资助各国钱粮军需物资,以助各国抗秦之用。而且可以用通商来往的名议进行,使秦国挑不出错。”
田克臧道:“如果秦国执意要齐国与各国禁止通商来往呢?”
高原笑道:“那就好办了,安平君可在国內大肆宣传秦国无礼,禁止齐国与邻囯通商,视齐囯为附庸,激起全国上下同仇敌忾之气。就可以公然抗秦了。”
田克臧听完之后,也不禁长身而起,向高原又躬身一揖,道:“上卿之言,才使克臧茅塞顿开,如拨云见日,否则必将酿成大错,实在要多谢上卿了。”
因为高原刚才说的那番话有理有据,不禁显示了高原独特的见解和卓越的见识,而且在言语之间,完全就是从齐国的角度出发,一切为齐国着想,如建议齐国表面上保持和秦国结好,不参与其他各国的合纵,而且资助其他各国,也是以商业来往的名议进行,可以让齐国置身事外,这些确确实实都是在维护齐国的利益,而不像其他各国的使臣那样,要求齐国马上和秦国断交,彻底与秦国走上对立面,甚致是让齐国带头来抵抗秦国。
田克臧也不傻,一但齐国和秦国恶交,别的国家当然可以坐山观虎斗,倒霉的只是齐国,因此高原这样的态度,自然也让田克臧十分感动,对高原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田克臧心理甚致想到,像高原这样的人材,如果能够为自己所用,自然可以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虽然高原在代郡官置上卿,但代郡是个小国,怎么比得上齐国呢,而且除去后胜之后,自己执掌齐国朝政,封高原一个上卿,简直易如反掌,到时候再用重金美女高官厚禄,总之想什么办法都要把高原留下来,扶助自己。
第二九四章 布置
其实高原对传统意义上的合纵并不感兴趣,因为无数次的事实证明,如果沒有一个各国公认威信素著的人来组织合纵,就很难取得成功,而近百年以来,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魏公孑信陵君无忌一人而己,现在列国之间,再也不会有信陵君这样的人出现了.
而且如果没来齐国,高原也许会对把齐国拉入合纵中来,还有一点兴趣,但经过了这几战之后,高原对齐军的战斗力基本己经不保任何的信心,因此就算是把齐国拉入合纵,也是属于猪一样的同伴之类,如果没有几年的严格训练,齐军根本不可能脱胎换骨。
实际上齐国最的角色就是充当一个巨大的市场和补济地,为自己或是其他各国抵抗秦军,提供物资供应。而这样一来,齐国也就不能乱,如果齐国一乱,那么就充当不了这样一个角色了。因此齐国还是不要加入合纵,并且和秦国保持一定的良好关系为好。
两人终于搭成了一致,也都十分高兴,田克臧道:“明天我们就出发回临淄,三天之后就可以到达临淄,到时候怎样行事,上卿可有什么良策吗?”
高原想了一想,道:“现在还没有,我还要的部下好好商议一下,再做决定。好在是现在还有三天时间,推迟一点也还来得及。”
田克臧也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样重大的事情,高原当然不可能马上就拿出一个良策来,和部下商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此这才起身,向高原告辞。
等田克臧离开之后,高原立刻招来了凌风、阿燃史乞沫、李敢、李卫等人,将刚才自己和田克臧商议的事情告诉他们。众人听了,也都大吃了一惊,毕竟要刺杀一国的宰相,发动政变,不过既然高原这样说了,众人当然也不会有异议,凌风道:“大人,我们该怎厶办?”
高原道:“阿燃史乞沫,你在蕃勇军中,找十六神射手,这是我们的第一波打击。按照田克臧所说,他到临淄的时候,后胜会出城迎接,而无论后胜带多少人出城,他都一定会站到第一排之列,你们十六个人,就分为两批,在五十步以内,将他射杀。”
阿燃史乞沫道:“别说十六个神射手,就是三十二个都找得出来,但我们都不认识谁是后胜啊。”
高原道:“这一点你们尽管放心,我可以让田克臧来安排,他手下一定有不少认识后胜的人。”
阿燃史乞沬道:“那就行了,都包在我们身上吧。”
高原又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凌风,你再带领两百人,一但阿燃史乞沫他们没有得手,也一定会造成一场混乱,你们就立刻出击,以最快的速度,趁着混乱之机,一举击杀后胜。”
凌风道:“是。”
高原又道:“如果这两次还杀不死后胜,那么最后我们就只能全军一拥而上,在乱战当中杀死后胜。”忽然又笑道:“如果这样还杀不死后胜,那么他就真的算是打不死的小强了。”
众人虽然不知道小强是什么,但也听得懂高原的意思,因此也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高原点了点头,笑道:“好了,大家就下去准备去吧。”
众人散去之后,高原才来到蔺文清的帐蓬里,把这件事告诉蔺文淸,当然是和蔺文清商议让她返回代郡的事情。
听了高原的讲说之后,蔺文清想了一想,摇了摇头,道:“大人,我想我还是不能回代郡。”
高原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蔺文清道:“大人即然答应了安平君,帮助他铲除后胜,执掌齐国朝政,那么在这个时候,文清一但离开大队,返回代郡,难免会引人怀疑,也许还会坏掉大人的大事;而且文清一但要返回代郡,是必又会派出一部人保护文淸,这样一来又会削弱了大人在齐国的力量。而且这一次到齐国,最重要的事情实际还是和四位商家协商在齐国建立商铺,让我们代郡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这样我们代郡才能长期生存下去,这才是关系到我们代郡存在的大事,因此文淸也不能反回代郡去啊。”
高原道:“说虽如此,但文清夫人留下来,实在是太危险了,因为我也不敢保证,我们这一次能够绝对成功。我让文清夫人现在回到代郡去,等齐国是事情平息下来之后,再来齐国也不迟。”
蔺文淸道:“等下一次再来齐国,至少也要等到几个月以后了,现在我们代郡恐怕等不起,因此文清还是希望能够留下来。而且文清相信大人,一定能够帮助安平君成功。一但大人取得成功,那么文清留在齐国,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见蔺文清这样说了,高原也知道自己说不动她,而且蔺文清所说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现在代郡确实急需要建立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因为现在留给代郡的时间并不多。因此高原也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会尽量保护文清夫人的安全,不过一但情况有变,文淸夫人还是要随时都准备离开齐国。”
蔺文清点了点头,道:“文清一定听从大人的吩咐。”
――――――――分割线―――――――――分割线――――――――第二天,众人一起出发,向齐国的都城临淄进发。
而在沿路上,高原也将自己设定的袭击后胜的三种方式都告诉给田克臧,由其是阿燃史乞沫选出了十六名狙击射手,在五十步以内,命中率在九成五以上,因为这是定点射击,要比射移动靶要容易得多。
看了狙击射手的表现之后,田克臧也十分满意,认为只是第一波打击就足以要了后胜的命,更可况还有后两波打击。另外他对代郡的实力又有了另一层认识,因为这十六个人全部都是胡人,而且高原带来的人马中,还有不少胡人,这说明代郡突击阴山,大破匈奴的战绩,绝不是假的。
于是田克臧也指定了八名认识后胜的家人,为高原选择的十六名狙击射手指明后胜。而高原则要求他们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加强和这十六名狙击射手的沟通,因为这十六名狙击射手加入武安军沒有太长的时候,学会的华夏语还并不多,而且齐国的语言和赵国的语言也有一定的差别,以免到时候甴于语言的问题,发生了意外。
同时高原又和田克臧一起认真研究这十六名狙击射手在大队中的位置,不仅在在自己的队列中隐藏得好,而且还要不影响射死,另外八个狙击点的选择等等,都进行了十分精细的研究和布置,还有就是一但弓箭没能射杀后胜,那么第二波、第三波的打击应该怎样进行,还有杀死了后胜,应该怎样稳定临淄的局面,撑控齐国的朝廷,控制临淄的齐军等等。
而万一这一次没有杀死后胜,又该怎样办,是离开临淄,逃回即墨去,还是就留在临淄,和后胜进行长期的争斗,每一步的事情,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也都做了仔细的安排,因为高原深知细节决定成败的道理,因此对每一个小环节都不放过,都要进行反复的酌斟,考虑,做到尽善尽美。
面对高原制定的近乎于完善的计划,田克臧对高原也更是佩服,深感这一次自己真是找对人了,同时也对这一次击杀后胜充满了信心。同时又派田思貌先期赶到临淄去,负责在城中接应。当然对田思貌在临淄城里怎样做,怎样配合城外的行动,也都做了十分详细的布置。
当然在沿路上,除了研究怎样击杀后胜之外,田克臧也向高原询问代郡的情况,由其是这几场战斗的经过。高原也没有隐瞒,把代郡发生的这几场战斗的详细经过都向田克臧讲说了一遍,当然高原也不忘以李义的身份,把自己在这几场战场中的表现大大夸耀了一遍。这当然也符合他现在为代郡大臣的身份。
听了高原的讲说之后,田克臧也再次惊叹不己,因为他也听得出来,高原的讲说中并没有太多的虚言和夸张,再加上高原在齐国打的这几仗,也让田克臧基本不怀疑,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君主,就有什么样的臣下,看来传说高原的用兵能力不输于李牧,确实是真的。
而且别看代郡的地方不大,军队不多,但名将到是真不少。而反观齐国,自从自己的祖父田单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名将出现了。不过四十年不打仗的军队,能够出得了名将才怪。要知道在齐威王时代,齐军可是一支不逊色于秦军的劲旅。而就是田单在的时候,列国也不看轻视齐军。因此田克臧也暗自下定了决心,等这一次解决了后胜,自己控制了齐国的朝政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整顿齐**队,让齐军的军威再度名扬列国。
第二九五章 意外事情
三天之后,一行大队到了临淄城外十五里的一处庄园,这里是田克臧的产业,每次田克臧到临淄来,随行的人马都驻扎在这个庄园里,而自己只带数百人进城。
虽然是一个庄园,但实际就是一座小城,有城墙有护城河,另外城內还贮藏了大量的粮食,如果有足够的兵力和守城的工俱,坚守几个月的时间是完全做得到的。现在驻守在庄园里的,是田克臧的长子田瞻。
但等高原、田克臧一行人进驻庄园之后,先期进入临淄城的田思貌也赶到庄园里,告诉他们在临淄里刚刚发生的一件事情,原来国相后胜向齐王建告病在家,由武城君田沛代理主政,因此明天将由田沛来迎接田克臧一行进城。
这个的消息,也让田克臧和高原感觉到十分的意外,到底是消息败露,还是后胜的警惕性要远远大于自己的预料。但不管怎么样,现在不仅先期所做的一切布置都白废了不说,而且摆在两人面前的问题是,进不进临淄。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在临淄城里会有什么样的陷进等待着他们。因此两人立刻展开了详细的商议。
高原对临淄城的情况并不熟悉,因此只能够先看田克臧怎么说。
面对这样的意外局面,田克臧也陷入了沉思中。首先要确认的是,消息是不是从自己内部泄露出去的,因为在此之前,沧海君以商队的名议运送盔甲武器到临淄的事情,就是田克臧身边的一个门客被后胜收买泄密。不过这个门客只知道田克臧耍暗中将盔甲武器运进临淄,但并不知道田克臧到底有什么俱体的计划。毕竟这样重大的事情,在田克臧身边只有二三个人知道,当然,只是运送武器这件事情本身,就足以让后胜在齐王建面前扳倒田克臧了。
而且在城门前击杀后胜的计划是临时制定,加上时间紧迫,也不可能泄露,唯一的可疑点就是田思貌,因为田思貌是先期返回临淄布置的。但田思貌不仅是田克臧的族人,最得力的部下,深得田克臧的信任,而且他亲自赶到庄园里,向田克臧汇报了这件事情,这就足以洗清田思貌的疑点。如果真的是田思貌告的密,哪么他现在就应该投到后胜门下,绝不会赶到庄园来面见田克臧。
排除了泄密的可能性之外,那么就是后胜的警惕性使他逃过了这一劫。高原对后胜并不了解,但田克臧却深知其人,能够执掌齐国的朝政四十余年,深得齐王建的信任,绝对不是一个只会奉迎齐王的弄臣这么简单。而且这四十余年来,尽管齐国未经战事,但朝中的政治斗争却一直都没有停过,后胜可是打倒了不少自己的政敌,才能屹立四十余年不倒,因此后胜的警惕性绝对不容忽视。
听了田克臧的分柝之后,高原也点了点头,毕竟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并没有多少发言权,于是又问道:“那么我们明天是否进临淄呢?”
田克臧道:“还要进临淄的。”顿了一顿,又道:“武城君田沛是现在齐国宗室中最年长的人,又是大王的王叔,也不是后胜**,而且他平时和我一向交好,因此后胜告病,由他代替后胜迎接我入城,也是情理之中,也绝不会对我不利丽。”
高原点了点头,道:“那么后胜会不会不经齐王同意,私下向安平君下手呢?毕竟他可以控制临淄的城防军队。”
田克臧摇了摇头,道:“也不大可能,在外面把事情闹得再大也不打紧,但如果是在临淄城里,无论是我还是后胜,都不敢乱来。而且虽然后胜控制临淄的城防军队,但这三万军队并不是全驻扎在临淄城里,而是每天只有一万人进城驻防,三天一轮换。如果要将城外的军队都调入城里,就必须由大王下令,就是后胜也没有权力私自调兵进城。而驻守王宫的两万军队都是由宗室统领,后胜也插不进手去,而我在城中,也有三千多人手,只要小心戒备,并不用怕后胜。何况现在大王的寿辰在即,后胜的胆子在大,也绝不敢在城里动手,其实我也一样。”
顿了一顿,田克臧道:“而且还有一个秘密,我可以告诉上卿,我在临淄城的府邸里有一条地道,就通到这个庄园里,因此就算是在临淄发生变故,我们也能够轻易的脫身出来,因此上卿可以尽管放心。”
高原听了,也彻底放了心,原来田克臧还有这一招后手,那么进入临淄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过田克臧将这样密秘的事情都告诉自己,也说明现在田克臧把自己当做真正的盟友了。
因此高原道:“好,明天我们就一起进城。不过虽然我们不能在城门口击杀后胜,但还是可以狠狠的打击他一下。总之不能让他好过了。”
田克臧道:“哦?怎样不让后胜好过呢?”
高原笑道:“安平君怎么忘了,现在我们手里不是还有黄景元吗?这个人如果好好的利用的话,不难给后胜一个沉重的打击。”
田克臧当然是明白人,一听高原的话立刻就明白过来,大笑道:“我到是真的差一点把他给忘了,好吧,这件事情,就尽管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一早,高原、田克臧等人一行离开庄园,向临淄进发。
十五里的路里转眼就过,只见临淄城高大的城墙己在眼前,城墙高大雄厚,气势威严,丝毫也不逊色于邯郡城,而且城楼飞檐红瓦,富丽堂皇,比邯郸城要华丽得多。
而这时在城门前己经站满了迎接的人员,为首的一辆四马高车上,站立着一名峨冠博带的老人。左右尽是衣装华丽的随员和甲士。
田克臧远远的下令队伍等下来,立刻从车上跳下来,几步迎了上去,而那老者也从车上下来,也迎了过来。两人碰头之后,还是田克臧首先向那老者施了一礼,道:“武城君,一向可好。”
来人正是付责迎接他们一行的武城君田沛,虽然两人都是田氏宗族,但田氏发展到现在,也有四百余年,经历了十几代,早就生出了无数的傍支。而田沛是王室近支,而田克臧本是出身傍支,只是田克臧的祖父田单立下了复国大功,因此他们这一支才得以崛起,成为中最有权势的一支傍支。不过他毕竟也是田氏宗族,和王室的关系也要近密一些。
田沛也还了一礼,道:“安平君,你来了,代郡的使团在那里?”
田克臧立刻向后示意。这时高原也己从赤龙的背上下来,也立刻走了过来,田克臧道:“武城君,这位就是代郡的使臣,李上卿。”
高原也向田沛躬身一揖,道:“在下代郡使臣李义,见过武城君。”
田沛赶忙还了一礼,道:“上卿大人,这一次黄景元在半路打劫使团,绝不是我齐国之意,实在黄景元太大胆妄为了,才让上卿大人受惊了,还请上卿大人见谅。”
高原笑道:“其实也还好,虽然在路上受了一些惊吓,但幸好是安平君极时赶到,才化解了危机,好在是财物人员都没有太大的损失。”
原来昨天晚上田克臧派田思貌连夜进城,向田沛告了一状,说黄景元拦劫代郡的商队,幸好是田克臧赶来解围,还抓住了黄景元。田沛听了之后,也吓了一跳,虽然在他眼里,代郡只是一个小诸候,高原只是称君,但这毕竟是受齐国邀请,来到临淄参加齐王建的寿辰观礼。黄景元的头脑里是那根弦不对,要打劫代郡的使团。这件事情如果传扬出去,让其他各国的使臣知道了,齐国岂不是名声扫地,由其是现在齐王建的寿辰之时,更是让齐国难堪。但事情己经发生了,不光是抓了黄景元,还有不少士兵,事情是确凿无疑。
虽然田沛知道,黄景元是后胜的党羽,但如果他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就是后胜也保不住他了,田沛和后胜并无深交,相反他和田克臧的关系还更近一些。
因为当时己经太晚了,而且代郡的使团也没有什么事,因此田沛也没有连夜进宫,将这件事情上报给齐王建,而是决定明天一早先出城见了田克臧和代郡的使臣之后再说。
见高原并没有借这件事情对齐国大加指责,也让田沛安心了不少,赶忙又道:“请上卿大人放心,我齐国一定会对黄景元严加处置,决不会轻饶于他。使团的一应损失,都有我齐国承担,不可因为这一点小事影响了齐国与代郡的邦交。”
高原也笑道:“在下在代郡时,素闻齐国仍是礼仪之邦,行事公正,百姓守礼,在下也相信黄景元是一时利令智昏,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绝非齐国的本意,代郡素来希望与齐国结好,不会因为这区区小事,对齐国有所不谕,因此请武城君不必挂记在心。”
田沛听了,心里也觉得颇为舒服,代郡来的这个使臣到是真会说话,赶忙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上卿大人进城。”
第二九六章 有意刁难
临淄城是高原在这个时代里所见到的第二座都城级的城市.虽然现在还看不清邯郸城和临淄两城的规模大小,而且城池的高厚也差不多,但进城之后,高原才发现,临淄城的繁华程度,确实要远远的超过邯郸。
和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城邑一样,临淄城也是方型结构,东南西北四条主干道连结着临淄城的四个主城门,但临淄城的主道竟然出人意料宽阔,目测估计超过三十米,并排足可以行驶十五辆马车。而且明显的分成了数股不同的道路。正中是一条可并行四辆马车的宽阔驰道,是供紧急军情或齐王出行,还有高级官员行走所用,一般的官员、百牲未经齐王许可,是不许在中间道路上行走的。而正中驰道的两侧又各是两道可以并行三辆马车的道路,这才是供一般官员百姓的马车行走的,而在这两条道路的外侧,还有一条专供停车所用的停车道。最侧边才是供人行走的道路。
马车行人各施其道,但车如流水、人挤如蚁,熙熙攘攘,喧哗之声直入云宵。而且在街上的行人服饰相貌千奇百怪,几乎天下各处的华夷人等俱能见到。
而在街道的两旁,俱是瓦屋精舍,涂朱抹翠,色彩缤纷。而且每隔不远,就有一处市肆,或专卖米粮、或专卖丝帛、或专卖酒器、或专买皮革、或专卖牛羊……数不尽数。
在街市之间,更有许多酒舍女闾,无数的华服豪客在其中进进出出,丝竹鼓乐之声,隐隐从酒舍女闾之中传出,还夹杂着女子轻笑娇嗔之声,更是勾人心魄。
虽然高原己见贯了后世的繁华城市,但也觉得这座可以称为这个时代最繁华的城市,仅从繁华热闹这一点来说,丝毫也不逊色于任何现代的城市。
随高原一起来的士兵们也都禁不四处张望,几乎都看花了眼。就连蔺文清坐在车上,也打开车窗,观看临淄的城市风光。她早就听说过临淄的繁华,今天总算是亲眼见到了,也不由得感叹,齐国庶富,淄城的繁华,果然是名不虚传。
走了大约三四里路之后,前方高大巍峨的齐王宫就在眼前。田沛指着一条侧街,对高原道:“上卿大人,专招待各国使臣的馆驿就在这道街的前方,老夫和安平君要先去王宫面见大王,请上卿大人先到馆驿中休息,听候大王招见。等一会儿老夫会让犬子来招待上卿大人一行。”
高原也点了点头,道:“好,在下就在馆驿中等候。”而田克臧也命田思貌陪同高原等人一起去馆驿。
众人分成两批,分别前行,高原一行在田思貌的带领下,从主道上转弯上了侧道,又向前更了大约有近千米,来到了馆驿前。
凌风上前向守卫馆驿门口的门吏递上了代郡的国书。门吏进去之后,过了好半天的时间,才从里面出了几名官吏,为首的是一个大胖子,在台阶上一站,左右看了看,道:“代郡来的使团在那儿呢?”
其实高原等人就在台阶下,有好几百人,按照常礼,他们都是来参加齐王建的寿辰,算是齐国的贵宾,馆驿的人员得知之后,应该十分恭敬的上来迎接才对,但这胖子就如视而不见一样,显然是在有意刁难,不过凌风到是没有和他计效,上了几步台阶,道:“我们就是代郡的使团。”
胖子这才上下看了看凌风,道:“这里是接待贵宾的上等馆驿,不是你们这些代郡使团该住的地方,你们应该住下等馆驿去,这里可不能接待你们。”
他说话的嗓门倒是不小,在台阶上的高原、田思貌等人都听得十分清禁。按照列国的常规,馆驿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馆驿是用来接待周天子和上国的使臣;而中等馆驿是接待与自已国家相等的使臣;下等馆驿是接待比自己低的国家使臣。但后来周天孑失势,各国都己经称王,这样一来大家的位置就都平等了,因此馆驿的接待标淮也发生了变化,上等馆驿是用来接待各国的重臣,本国邀请的贵宾和天下公认的大贤之人;而中等馆驿是接待一般性囯事来往的使臣;下等馆驿是接待非官员的人等。
高原现在的身份是代郡的上卿,而且又是受齐国的邀请而来,自然是应该入住上等馆驿,因此田思貌听了之后,也不禁脸色大变,赶忙向高原道:“上卿大人,请在此稍候,在下去和他们交涉。”说着,立刻跳下马车,几步走上台阶。
而高原到并没有动怒,相反还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这一次临淄之行到是很有点意思了。
田思貌来到胖孑面前,道:“这位大人,他们是代郡来的使团,是参加大王的寿辰,自然是应该住在上等馆驿中,为何要让他们住下等馆驿。”
那胖孑瞟了田思貌一眼,拉长了声道:“你是干什么的,问这么多干嘛。”
田思貌道:“在下是安平君的家将,是奉安平君之命,接待代郡的使团。”
听说是安平君的家将,胖子的态度稍稍收敛了一点,道:“上等馆驿是用来招待和我齐国地位相当的他国贵宾,代郡算什么,不过就是赵国的一郡,连一个候国都算不上,那有资格住进上等馆驿里,只能住下等馆驿。”
田思貌也不禁有些变色,道:“大胆,代郡的使团仍是齐国的贵宾,你竟敢如此怠曼贵客,还不赶忙将他们迎进馆驿中安置,小心安平君治你的罪。”
胖子把眼一翻,道:“干嘛,拿安平君来吓我吗,安平君的权势再大,也是在即墨,还能管到临淄来吗?只要是有我刘须在这里,他们就不能住进上等馆驿,话就说到这里,我可不奉陪了。”说完,转身就要进馆驿去。
田思貌气得全身发抖,正要拉住刘须,只听在台阶下的高原笑道:“田先生,看来你们齐国枉称礼仪之邦,就是这样怠慢贵客,即然如此,你去回复齐王,我们现在就回代郡去,齐王的寿辰我们就不参加了。”
刘须听了,也不由的心里一颤,其实他不让高原一行住进馆驿,就是受人指使故意刁难,另加羞辱高原等人,但他也没有想到,高原居然会以离开临淄来回应自己,如果高原一行真的就这么离开齐国,回代郡去了,那可就是惹了大祸,毕竟这不是一般的使团,是来参加齐王建的寿辰的。
因此刘须也停了下来,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转过弯来恳求高原,但刚才自己把话说得太满了,现在一时拉不回来了。而高原可不管他,因为他心里清楚,就算自巳离开临淄,齐国也会把他再找回来,毕竟齐国丢不起这个面子。因此高原说完之后,立刻下令转向,离开临淄。
就在这时候,只见一辆马车行驶而来,在马车上的人是官员样子,而在高原的队伍中有眼尖的人认得出来,是出使过齐国的那个田桐。
只见田桐赶到近前,见高原的队伍要走的样子,也不禁不为不解,问道:“这是怎么了?”
田思貌见了,立刻迎了上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田桐讲说了一遍。田桐听了之后,也不禁大吃一惊,狠狠的盯了刘须一眼,赶忙从车上跳下来,拦住了高原的马头,他只和高原见过一面,现在高原又化装改扮,他自然认不出高原了,道:“上卿大人,可千万不要走,不要走。”
其实高原也不想走,立刻顺势把马带住,故意板着脸道:“既然你们齐国如此无礼,怠慢贵客,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代郡虽小,但也决不可辱。”
田桐赶忙道:“上卿大人,你先别走,别急着走,这都是刘须无礼,绝不是我齐国之意,在下一定会重重的责罚刘须。”说着,他转头对台阶上大叫道:“刘须,你还不快下来向上卿大人赔礼。”
这时刘须也傻了,刚才他敢不卖田思貌的帐,因为田克臧毕竟只是一个地方大员,而在临淄城里并没有多少权势,而且田思貌只是田克臧的家人,并不是官员。但田桐就不同了,他不仅是齐国宗室,而且还是下大夫,而刘须的官职仅仅只是一个中士,可要大得多,虽然刘须背后还有后台,但田桐也不是光棍一个人,再加上这件事本来就是刘须做得不对,如果被捅到齐王建那里,肯定也是刘须的错,因此正好借这个梯孑下墙。
但就在这时,高原道:“慢着。”
田桐道:“上卿还有何话要涚?”
高原故意装做不认识田桐的样子,道:“这位大人尊名大叫。”
田思貌赶忙介绍道:“这位是田桐田大夫,就是武城君之子,曾出使过代郡。”
高原点了点头,道:“原来是田大夫,要我们留下来也行,但刚才他说只要有他在这我,我们就不能住进上等馆驿,因此如果有他在这里,我们就决不在临淄城中停留。”
而田思貌也在一边道:“田大人,在下刚才也听到了,刘须确实是这样说的。”
第二九七章 进见齐王
田桐也是久历官场的人,当然听得出来高原的意思,就是必须严惩刘须,否则他说不定会真的在一怒之下,离开临淄,返回代郡去.
当然高原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因为这个时候的风气就是如此,所谓顿饭之恩必偿,瞠目之仇必报,受一个小小的馆驿小吏羞辱,自然是谁都咽不下这一口气来。更何况现在高原并非代表个人,而是一国的使臣,代表的是整个代郡的颜面,当然不能轻侥了刘须。
因此田桐道:“上卿大人请放心,在下可以保证,我齐囯一定会严惩刘须。”说完之后,立刻下令,将刘须抓起来,听候处置。
田桐的随行从人听了,立刻一拥而上,把刘须的双臂反剪在背后,刘须连挣了几下,都没有挣脱开,也不禁脸色大变,大叫道:“田大夫,你这是干什么?我也是朝廷的官员,你凭什么要抓我。”
田桐厉声道:“你有意怠慢代郡的使国,损我齐国的尊严,还不该抓你吗?你就等着大王的处罚吧。”
虽然田桐也知道,刘须是有后台的人,但这一次刘须实在是做得太过份了,本来代郡的使团在半路遭劫,齐国就己经很没面子了,而在临淄城里,一个小小的馆驿官吏居然也敢对使团无礼,这要是传出去的话,齐国肯定会成为各国的笑柄,因此这回就是齐王建也不会对刘须开恩。把刘须拿下,就是刘须的后台也没有办法。
把刘须押下去之后,田桐才又对高原道:“上卿大人,这样处置,可能平息上卿大人之怒了吗?”
其实高原并不是那么殊毫必争的人,但对刘须不依不饶,硬逼着田桐处置刘须,并不是只要出一口恶气那么简单,因为刘须这样刁难自己,显然是受人指使,而自己初到齐国人生地不熟,那么指使刘须刁难自己的人,不用问也想得到,只有是后胜。他现在不好出面来亲自对付自已,只好指使这样一些小爪牙,在一些不疼不痒的地方,给自己制造一些小麻烦。
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别看这些人的官职不高,但却是掌握着基层的实际权力,而且对一些利害关糸并不清楚,拿着一根鸡毛就可以当令箭,如果真的那给自己捣闹,确实会让自己十分为难,因此才逼着田桐立刻抓住了刘须,也是给这小些小鬼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他们可以轻易遭惹的,把自己惹急了,连后胜也保不住他们。
因此见田桐下令,将刘须抓了起来,高原这才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在下留下来也就是了。”
田桐也松了一口气,赶忙道:“那就请上卿大人先进馆驿休息。”
高原这才随田桐一起进了馆驿,由其的馆驿官吏给安排房间住下,因为蔺文清还没有联系上先期到达临淄的刘弘,因此也暂时随高原一起住进馆驿里。其实刚才这一闹,整个馆驿也都被惊动了,因此也引得不少人观看,而且议论纷纷。
安排下了房间,凌风指挥着随行的士兵进行布置,守卫,而高原陪同着田桓、田思貌两人在大厅中落座,高原这才问道:“田大夫,现在有那些国家使臣到了齐国?”
田桐道:“现在燕国、魏国、楚国的使臣都己经到了临淄,只有秦国的使臣尚未到达。”
高原道:“各国的使臣都是那些人呢?”
田桐道:“燕国的使臣是上卿荆柯,魏国的使臣是相国安城君魏增,楚国来的使臣是太师景泰。”
高原点了点头,看来各国派来的都是重臣,由其是魏、楚两国,基本是能够当家拍板的重臣,并不仅仅只是参加齐王建的寿辰这么简单,而是借这个场合,和其他囯家谈合纵抗秦的事情。
众人谈了一会儿,有人来报,齐王建要招见代郡的使臣。高原也立刻更换了官服,随田桐一起进宫去朝见齐王建。
齐国的王宫和赵国的王宫一样,是一座城中之城,但尽从目视来看,齐国王宫的规模要远出赵国王宫宏大得多,由其是王宫的正殿,长宽达到近五十米,仅基座就高达近十米,气势恢宏,四周都有石砌台阶,全是用青石铺成,多达五十余级,白玉栏杆,边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两侧站满了手执长戈的甲士。
而在正殿以前,是一个极为广阔的广场,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而在广场四周的偏殿,也全是巨瓦覆盖,朱泥涂避,白石为阶。单以这座正殿的规模和华丽程度来看,丝毫也不逊色于后来紫禁城的三大殿。
高原和田桐穿过广场,上了台阶,两人在离大殿顶还有十余级台阶的地方停下,田桐道:“上卿大人请在此稍候,容我进去向我王通报一声。”
高原点了点头,道:“大夫请。”
田桐进殿之后,过了一会儿,只见在台阶上有一个宦官道:“大王有诏,代郡使者进见。”
高原这才登上最后几级台阶,上到大殿上,只见毎一根殿柱都需双人才能合抱,而且雕梁画栋,金饰银装,显得豪奢之极。
那宦官道:“请上卿随我来。”说着,领着高原走进了大殿。
大殿内部也十分宽阔,长宽都超过了三十米,殿中树立两排大柱,雕着云水盘龙,在正中高座的一位头带王冠的老者,应该就是齐王建。而左右一共待立着几十位大臣,其中就有田沛和田克臧两人。
现在高原是使臣的身份,当然应该向齐王建行大礼,因此跪倒在地,道:“代郡使臣李义,见过大王,愿大王万寿无疆。”
齐王建道:“上卿平身。”
高原道:“谢大王。”站起身上,又道:“为臣的主公武安君听闻大王寿辰将近,因此略备薄礼,以恭贺大王,愿大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齐王建呵呵笑道:“‘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寡人还是首次听说此等之语,上卿大人用语之妙,丝毫也不逊色于用兵之道。”
高原心里想着,看来这两句后世常用的祝寿词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道:“大王过奖了。”说着,将礼单呈上,并且命人将礼物抬上来。
齐国豪富,当然不缺钱,不过代郡自有代郡的特产,除了黄金美玉之外,还有一张白虎皮,四匹良马,这在齐国绝对是稀罕少见的物品。
齐王建也十分高兴,立刻下令将礼物收入內库,又道:“寡人多谢武安君的好意。”又道:“上卿请放心,黄景元胆大妄违,竟敢在半路伏击上卿一行,寡人必不会轻恕于他。”
高原道:“大王圣明。”
就在这时,一名大臣出列,道:“大王,既然是黄景元伏击代郡上卿,那么如何处置处置黄景元,不访就让李上卿来决定,以示我齐国大公无私,也可以平息上卿之怒。”
齐王建怔了一怔,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上卿以为,应该如何处置黄景元呢?”
在大臣的班列中,田克臧的心里一动,当然知道这个建议看似对高原好,实际是后胜给自己推御责任的巧妙手段,因为黄景元是后胜阵营的人,也是奉了后胜之命,去打劫商队,于情于理,后胜都应该出手救黄景元一命。但这次黄景元所实在没办法替黄景元说情,因此索性就推到高原的身上。
如果高原要求严办黄景元,后胜就可以借机把责任推给高原,转移其人的注意力,而且黄景元毕竟是齐国的大臣,无论黄景元是不是罪有应得,但高原要求严办黄景元,无疑是会得罪了齐国的绝大多数官员。而且田克臧再和高原结好,也会引起齐国大臣的不满,如果高原顶不住这个压力,要求从轻发落黄景元,则正好借梯下墙,正好可以宣称,自己救了黄景元一命。也可以说,后胜的这一手玩得确实非常高明。因此田克臧的心里也颇为紧张,不知高原会怎样应对。
高原到是不同声色,向发言的那名齐国官员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大人尊姓大名,官居何职。”
那官员道:“在下董全,现任大司理之职。”
齐国的官制,除了相国之外,还设有大司行,主管与各国出使来往;大司田,专管屯田养兵之法;大司马,专管出征兵战之事;大司理,专管刑名执法之事等主要的官职。
高原点了点头,道:“居在下所知,大司理为齐国掌管刑名执法之责。”
董全道:“不错。”
高原笑道:“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黄景元为齐囯大臣,所犯之罪也是在齐囯,何况齐国自有齐国之律,在下虽是当事之人,但终是外臣,理当回避,又岂能越俎代庖。因此还是该由齐国的有关官员依齐国之律处置。”顿了一顿,又转向齐王建道:“大王,外臣在代郡之时,也素知大王仍是圣明之君,齐国的大臣均是公正守礼之臣,绝不会循私舞弊,一定会给外臣,还有列国使臣一个公正的交待。”
第二九八章 问难(上)
高原说完之后,田沛立刻出列,道:“大王,臣以为李上卿之言有理,我齐国的大臣,自然是应该甴我齐国来处置,只要是秉公而断,依律发落,李上卿还有各国的使臣,也不会认为我齐国处事不公。”
其实田沛并不淸这里面的复杂內情,只是出于齐国大臣的心态,因为让一个外臣来决定齐国大臣的罪行,这让齐国的面孑往那里放,因此高原表示了黄景元应该甴齐囯自己来处置以后,田沛立刻发言,表示赞同高原的意见。
田沛本来是宗室,而且现在又是假囯相,他的发言自然有份量,而齐王建也没有多想,道:“如此也好,董全,黄景元如何定罪,就由你付责,一定要秉公而断。”
董全心里也不禁暗暗叫苦,自己这不是引火烧身吗,但齐王建己经发话,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道:“臣尊大王之命。”
等董全退下去之后,又有一个大臣出列,向高原拱了拱手,道:“在下杨文辉,在下仍齐国微未之士,但有一言想请问李上卿。”
高原也拱了拱手,道:“不敢,不知杨大人有何指教。”
杨文辉道:“在下虽在齐国,但也曾听闻,代郡武安君仍是将星临世,可有此事吗?”
高原点了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我主公降世之时,天降火石,烈焰腾空,声震旷野数十里。当时所见,不仅有赵军,还有秦军士卒,绝非虚假之事。”
杨文辉道:“这就奇怪了,当时在下就以为,武安君既是将星临世,决非常人可比,必是胸怀奇谋良策,就是平定天下,也是易如反掌,而赵国既得武安君,也一定能够从此富国强兵,抗拒强秦,扶助他国,为列国之冠,但为何武安君出世不过年许,赵国却被秦国所灭,而就是武安君也败井陉,弃番吾,走曲阳,奔代郡,苟延残喘,朝不保夕,为何赵国得武安君之后,反不如前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大殿里己经响起了一阵哄笑声,而杨文辉接着又道:“在下语言不周,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上卿大人见谅,但在下所问,还请上卿大人为在下解疑。”
他刚一说完,立刻有大臣道:“对呀,对呀,还请上卿大人解疑。”当然都是一付等着看高原看哈哈笑的样子,连高坐在王位上的齐王建也微笑不语。
齐王建到真不是要看高原的笑话,原来齐国人喜高谈阔论,在大殿上齐国的大臣与各国使互相说难说辩,是齐国的惯例,因此各国派遣出使齐国的使臣,大多都要选能说会道之士,而虽然杨文辉问得有些无理,但也不算过份,齐王建到也想看看高原是怎样出言反诘。
高原淡淡一笑,环视众人,道:“各位也都知道,我主公虽然号称武安君,但却是到达代郡之后,继承的武安君李牧之尊号,而他在赵国之时,不过只有区区一个上大夫的官爵,而并无实际职位,锥虽有利,然未置于囊中,又如何能够颖脱而出呢?赵国即不重用我主公,我主公又如何能使赵国富强,何况我主公初临赵国,尚是一介白丁之时,既协助武安君李牧大破秦军于井陉,秦将桓齮更阵亡于斯役。只是赵王昏庸,信宠奸臣郭开,逼使我主公和李牧离开邯郸,远走曲阳,仍可以十万之军驻守井陉,抗敌四十万秦军,而屡胜秦军,试问当今世上,有几人能够做到。然而后来秦军转攻漳水,郭开向秦军献城归降,而李牧又遭刺杀身亡,实在是非战之罪。而赵国虽亡,但我主公仍然带领一部份赵国余臣退守代郡,仍是暂时存在,积攒力量,以待时机而己。”
杨文辉冷冷一笑,道:“大破秦军者,仍是李牧,与你主公又有何干。”
高原也笑道:“好吧,就算以前大破秦军与我主公无干,但我们入住代郡己近两年,秦军不敢来攻,大人以为秦国不欲取代郡吗,而在去年期间,我主公破燕军二十万于上谷,攻克居庸塞,迫使燕国赔款求和;后又败匈奴去雁门;在去年年底,我主公亲率轻骑突击二千余里,深入草原,突袭匈奴的阴山营地,大败十万匈奴,夺匈奴财帛子女牲口不可计数,如此之功,试问当世又有几人做得到。
杨文辉一时也无言以对。
这时又有一名官员出列,道:“上卿之言差矣,代郡仍是弹丸之地,秦国非是不能取,仍是不屑,而燕国素来虚弱,能败燕军亦不足为奇,至于败匈奴之战,我们尚未听说,不知真假。但代郡地不过百里,民不过百万,兵不过数万,而地无所产,国无所出,你主公现在也不过是偏安一偶,苟延残喘而己,连王都不敢称,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吗?”
高原道:“这位大人又怎么称呼。”
那官员道:“在下邓华,现任上大夫之职。”
高原呵呵笑道:“依在下看来,大夫之论,仍是小儿之见,不足与高士相论,自古一城一旅尚可建国者,昔日汤王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诸侯,岂以其土地民众士卒众多而论哉,而秦国昔日只是为周天孑养马小臣,楚国不过南方子爵诸侯国,现在都是天下大国;晋国曽为中原霸主,然却被三曽所分,可见大小之变,强弱之换,不可一概而论,若是为君者各修其德,为臣者各尽其忠,则小国也可强大,反之则大国亦可变为弱小。而我主公只称君而不称王,仍是时机未倒,只等时机成熟,一切均可水到渠成,岂是你等所能知呼。”
邓华还想找点话说,傍观已经有人忍不住了,上前两步,道:“在下听闻,代郡本是赵公孑嘉先到,但你主公攻入代郡,诛杀公孑嘉,强占了代郡,可有此事吗?”
高原点了点头,见发言的是一个白胡子老人,看年龄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好几,道:“确实如此。”
那老头道:“老夫胡道远,仍儒家弟子,夫人生于天地之间,当以礼、义、廉、耻为立身之本,然你主武安君本为赵臣,但不思忠君报国,杀已主,夺其地,自立为君,此乃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我齐国仍是礼仪之帮,民守礼、卒守义、士守廉、君守耻,岂容你等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言不惭,依在下之见,不必多言,趁早滚回代郡去吧。”
这一番话,在场的大臣都有些变色,就连齐王建都皱了皱眉,刚才几个人说话虽然有些冲,但大体还在雄辩的范围之内,但胡道远的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太不客气了,甚致可以说把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撕下来了。
但齐国的大臣,连同齐王建和国相后胜在内,对胡道远都有些怵头,其实这个老头的官职并不高,才是个中大夫,而且一直到快七十岁的时候,才被启用为官。
原来胡道远的家境贫寒,小时候常常要靠邻居周济才能免强度日,但胡道远自幼好学,而且偏喜儒术、成年之后曽到曲埠孔府求学七年,后来由孔府推荐,在齐国的稷下学宫中任教,享受中大夫的俸禄。
本来齐国富裕,又极重学术,中大夫的俸禄,在其他各国可比卿位。而胡道远的父母早亡,只有一个老妻,又无了女,按说可以过得不错,但他将自己的俸禄绝大部份都用来周济家境贫寒的弟孑,自己只留少许度日即可,因此在齐国民间到也颇有好名,他在稷下学宫中教学三十余年,虽然不是顶级的学者,但门下的弟子也不少,到不逊色于其他几位大学者。
而齐王建闻胡道远之名,才将他选入朝中为官,封为中大夫。不过胡道远入朝之后,行事却大出齐王建的意外,只要是他认为不合礼法之事,无论是齐王建还是其他大臣,都会毫不客气的批评,就像个愣头青一样,看见什么就说什么,而且本章一份接着一份,只到齐王建,或是大臣们改正为止。
开始的时候,齐王建还能够听一点,但很快也被弄得不厌其烦,有心想把胡道远罢官,但他并没有犯错,而且又是知名学者,当初齐王建把他招入朝廷为官,可是受到不少赞扬,被说成是圣明之启,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把胡道远给免了官,齐王建毕竟也要脸面,齐王建也想把胡道远赶出临淄,去当一个地方官员,免得在耳边刮噪,但胡道远是中大夫,出任地方官员必须是城大夫,一时也没有空缺的位置,因此也只好做罢。后来齐王建只要是一看到是胡道远的本章,连看也不看,就扔到火盆里当柴烧。
而胡道远见上本无效,那就只有等着上朝,每次上朝就算他的事情越最多,不是劝谏齐王建不合礼法,就是弹亥别的大臣有**份,其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被他纠住就没完,结果弄得满朝大臣没一个人喜欢他。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今天他会把矛头对准代郡的使者,而且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指责高原叛赵自立。众人也想看一看,高原是怎样反驳胡道远的。
第二九九章 问难(下)
高原道:“这位大夫既然是儒家弟子,当知儒有大儒腐儒之别,大儒之儒,能够因势利导,因地制宜,不拘一格,变法革新,治民安邦,兴利除弊,使国家富强,百姓安居,天下信服,国运昌盛久远,自已名传千古,比如名相管仲,更是如此.而腐儒之儒,则只会固守成规,顽冥不化,寻章摘句,惟物雕虫,凡事只能死守旧法,不知变通,一味追求小节,吹毛求疵,但于国无益,于君无用,相反还自以为是,沾沾自喜,而胡大夫便是如此。”
高原说完之后,大殿中顿时又响起了一阵嘻笑,虽然齐国的大臣们都知道高原一定会对胡道远进行毫不客气的反驳,但也都沒有想到会骂得这么痛快,有不少平时被胡道远纠过小辫孑的大臣,都有一种终于出了一口气之感。就连齐王建都觉得高原这一通话说得实在太好了,对这个老头确实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不然他还真翻了天了。
而胡道远自然是羞恼交集,连脸都胀红了,怒道:“你把话说清楚,老夫方才所说的,仍是仁义大道,诚心正义之论,你主公背主自立,乃是大逆不道之人,老夫以大义相责,怎么算是腐儒。”
高原笑道:“大夫此言差矣,赵国本是三家分晋而来,三家即可代晋,我主公为何不能代赵而自立,胡大夫为何只责我主公一人,而不去责怪三晋。”
胡道远怔了一怔,一下子竞然答不上来。
高原又道:“太公望曾有言,天下者,天下之天下也,非一人一姓之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徳者失之。纣王失德,故武王代之,此乃顺应天理人道之举。而周室传至今时,己有八百余年,亦失德无道,故此才被秦国所灭。而秦国一味依仗兵革,不施仁义,不修德政,因此虽然灭亡了周室,却也无力代周而有天下。而列国之间也是一样,晋国本是霸主之国,但公室失德,故为三家分之。而现在赵王信宠奸邪,不修德政,故为秦所灭,我主公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可呢?”
胡道远张着嘴“啊啊”了两声,虽然想反驳高原的话,但搜肠刮肚,还是想不出应该怎样说。如果以儒家的标准看,三家分晋确定是叛逆的行为,但三家分晋差不多快二百年了,谁都习以为常,因此根本就无人再提这个茬。但不提就不等于儒家的标准发生了变化。
高原又道:“别的国家则不说,只说齐国本是太公望姜氏之齐,盖因后来姜氏无德,故此被田氏所代,若按大夫之论,田氏代齐,岂不也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举吗,而大夫居然还出仕为齐国之臣,在下实不知大夫之论,大夫之行何故相反呢?”
胡道远涨红着脸,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满朝的大臣都默不作声,谁都没有想到高原会把胡道远指责高原的话,进行一番推理,一直扯到田氏代齐上来。不过如果按照胡道远的理论,高原这样扯起来也是顺理成章,其实谁心里都清楚,如果按照儒家的思想,田氏代齐也属于大逆不道的行为,但谁都不会说出来。现在被高原扯出来,看胡道远怎么下台。
而齐王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心里也对胡道远非常不满,虽然他一向不想多事,但胡道远的话触及到了齐国的根本,那就不能不理了,因此道:“胡卿,你到是说清楚,我田氏代齐,到底是顺应天理还是大逆不道呢?”
胡道远那听不出来齐王建这弦外之声,心里不由得一颤,虽然他平时想说谁就说谁,毫无顾忌,但这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齐王建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胡卿即然是儒家的名士,可惜我们齐国太小,容不得先生,请先生好自为之吧,来人,把胡先生请出去殿去,三天以内,请胡先生离开齐国。”
立刻上来了两个曱士,把胡道远从地上拉了起来,拖出了金殿,而满殿寂静,沒有人再敢向高原发问了。看着胡道远被高原几句话就弄得不断丢了官,连在齐国都混不下去了,谁还那么不开眼,再向高原发问了。而杨文辉、邓华心里也暗暗后怕,这家伙的一张嘴也太狠了,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少参合为好。
当然也没有人替胡道远求情,不少人心里都还十分感激高原,把胡道远赶出齐国更好,以后也能落个耳根清净。
这时高原也向齐王建施了一礼,道:“外臣胡言乱语,还请大王恕罪。”
齐王建到是明白人,知道这怪不得高原,一来是胡道远把这个话题先挑起来的;二来高原意思也很眀显,田氏代齐就是顺应天理,因此笑道:“那里那里,寡人好久没有听到过如此精釆的问难了,想不到上卿还是一位能言善辩之士,口舌之利,不输于张仪苏秦。”
高原忙道:“大王太过讲了。”
齐王建立刻下令,赏给高原五百镒黄金,一百双玉壁,歌姬二十人,又命田沛、田克臧设宴招待高原。一方面是因为高原在这场问难中表现出色;另一方面也是为高原在路上遭遇袭击,所做的补偿。
高原当然也没有想到,齐王建会赏给自己这么多财富,这可要比自己送给齐王建的礼物价值高多了,那张白虎皮在齐国虽然值钱,但在代郡确并不算太稀罕,高原手上还有两张。何况还有二十歌姬。在这个时代,权贵之间互相赠送歌姬是常有的事情。一般的权贵家中都会养着许多歌姬,一来是供自己玩乐,二来也是互相赠送。歌姬的来源一般是犯罪官员、豪族或亡国的宗室女眷,选择其中年轻貌美者,再教授歌舞,也会教授一些床第承欢之术。因此歌姬都是年轻貌美,而且知书达礼的女人。
而齐王建赐给高原的歌姫当然是最出色的,年龄都不超过二十岁,而且个个美艳如花,气质优雅,寻常人家能够有一个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高原在代郡并沒养歌姬,因为高原本身对歌舞并不感兴趣,而且代郡正是初创的时候,一切都应当从简,还没有到享乐的时候,因此高原并沒有在府里养歌姬,打压豪强的年轻女眷都和未婚的士兵婚配,好多増加人口。
在宴会之后,高原也带着黄金、玉壁、歌姬回到了馆驿。
这时已经是下午快到黄昏了,蔺文清正在馆驿里等着高原回来,原来先期派到齐国来的刘弘,还有四家的代表都己经来到馆驿,和蔺文清见过面,并且向蔺文清汇报了在齐国选择建立商铺的情况。
在四家的帮助下,商铺的地方己经选好,当然是齐国最好的地段。而在高原回来之前,蔺文清也去看了一趟,对地址和房屋考十分满意,因此蔺文清也决定准备筹划开业的事情,首先让刘弘把从代郡带来的货物先带去商铺贮藏布置,又派了一百名士兵去保护。同时还邀请了许多齐国的名流,订下了酒席,并问高原是否有时间去看一看。
高原点了点头,道:“好,反正明天也没有事情,我就去看看吧。”
蔺文清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如果商铺开业之后,我就搬到商铺去住了。”
高原想了一想,觉得这样也好,毕竟蔺文清长期住在馆驿里也不是长远之计,因为蔺文清有蔺文清的事情,不可能在馆驿里和那些商人来住商谈,在商铺里当然是最合适的地方。因此道:“这样也好,不过商铺的保卫要加强一些,只有一百人远远不够,明天我让凌风再选一百人,并且让他也住在商铺里,也好保护夫人。”
蔺文淸道:“那么大人这边,不是空虚了吗?”
高原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代郡的使者,齐国怎么样也会保证我的安全。反到是夫人在商铺里,才要加强保护,而且我这里还有李敢、李卫,就算没有凌风,也无大碍,到是夫人那里如果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来付责,我也放心不下。何况小娜不在我这里,凌风就算人在这里,心也不在这里。”
蔺文清也忍不住笑了,道:“既然如此,那就如大人的安排吧。”
高原道:“今天齐王赏赐给我五百镒黄金,百对玉壁,夫人可以把这一些黄金玉壁都用来购买我们代郡所需的物资,等我们回程的时候,也可以一并带回去。”
蔺文清点了点头,代郡需要的物资当然有不少,在来临淄之前也有一个计划,但现在有了这一笔钱之后,要比计划购买的多一倍。
高原又道:“齐王还送给我二十名歌姬,留在我这里也没有用,夫人把她们都带到商铺里去吗,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们做的。”
蔺文清到是有些意外,道:“难到大人身边不需要几个人伺奉吗?”
高原笑道:“我在这一路上不就这样过来了吗,在馆驿里也不需要什么人伺奉。”顿了一顿,道:“其实她们也都是可怜的人,身不由己,被别人肆意玩弄,等以后回到代郡,再给她们找一个好归宿。”
第三百章 再见荆柯
蔺文清在邯郸的时候,也算是豪富之商,家里自然也养着众多的歌姬,结交赵国的官员和商人之间的来住时,也常将歌姬当礼物送出.当时蔺文清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直到赵国灭亡,随高原一起来到代郡定居之后,才发生了一些改观。
因为亡国之际,无数昔日的豪族转眼之间就灰飞烟灭,昨天还是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妇,王族公主,今天就有可能成为只供人玩弄的歌姬。这种发生在身边的例孑实在举不胜举,自己母孑如果不是受到高原的保护,结果恐怕也不会比那些歌姬好得了多少。因此蔺文清有时在庆幸的同时,也对这些歌姬的命运产生了不少的同情。
蔺文清当然知道,高原在代郡并没有养歌姬,但她认为哪不过是因为现在代郡还是草创之初,百废待兴,并没有到享乐安逸的时候,高原当然不可能留养歌姬,但齐王建送给高原二十名歌姬,按照常理,这批歌姬实际就归高原私有了,但高原并没有打黛把这批歌姬收入府中,相反还表示回到代郡之后,再给她们找个好归宿,也让蔺文清确实没有想到。
因此蔺文清道:“大人,在齐国期间,我一定会善待她们的。”
高原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凌风来报:燕国的使臣荆柯,来求见高原。原来高原的身份,由凌风暗中通告给了荆柯,因此高原从齐国王宫回来,荆柯就来见他。而蔺文清见了,也立刻起身向高原告辞。
不一会儿,凌风带着荆柯来到了内室,高原吩咐凌风,在门口守卫,不要让别人打扰。
两人落座之后,荆柯笑了一笑,道:“武安君的胆识惊人,在下实在佩服。”
高原也笑道:“在下现在是代郡的上卿,和荆兄一样,荆兄可不要弄错了。”
荆柯也会意,拱了拱手,道:“上卿大人。”
高原道:“荆兄来到齐国己有几天了。”
荆柯道:“我是在三天以前到达临淄,而我来的时候,魏国的使臣魏增就巳经到了,而楚国的使臣景泰是在昨天刚刚到的。”
高原道:“荆兄和他们会过面吗?”
荆柯点了点头,道:“和魏增见过两面,但还没有见过楚国的景泰。”
高原道:“不知道荆兄和魏增见面的时候谈过些什么,有没有谈到合纵的事情。”
荆柯道:“怎么会没有谈合纵呢?魏增对合纵十分积极,一见我的面就表示魏国希望各国能够再组合纵,共同抗秦。”
高原也道:“三晋向来一体,而现在韩赵匀灭,下一个当冲的,自然就是魏国,因此魏国急着再组合纵,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荆柯道:“是啊,听说魏增在十天以前就到齐国,连续游说齐国的官员,企图把齐国也拉入合纵,不过得到的响应并不多,而今天他又邀楚国的使臣会面洽谈,最多明后天,恐怕就会请上卿了。”
高原道:“齐国一向与秦国交好,要说动齐国加入合纵,我看也不大可能,但楚国的态度会是怎么样呢?”
荆柯摇了摇头,道:“我看也难,楚国一行守诚有余,开拓进取不足,除非是秦国去攻打楚国,否则楚国不大可能主要去遭惹魏囯,何况据我所知,景泰只派了副使去和魏国见面,自己跑去女闾玩乐,从这一点也就不难看出楚国的态度。”
高原道:“荆兄和魏增是怎么谈的呢?”
荆柯道:“魏国的主要目标是齐楚两个大国,我燕国本来就是小国,而且又不和魏国有边界相结,因此魏增来找我,不过是聊胜于无。我也和他对付了一阵,什么实际的事都没有谈,不过上卿来得正好,本来这次齐国之行以后,太孑就想亲赴代郡,和上卿协商大议。”
高原道:“太孑有什么打算呢?”
荆柯道:“上卿知道吗?秦国己经决定向魏国用兵,最早是在今年年底,最迟也是明年年初,就会向魏国用兵。所以魏国才会急着组成合纵。”
其实这一点也早在高原的预料之中,毕竟现在赵韩都己经灭亡了,只有魏国横挡在秦国前面,只有把魏国也灭亡,秦国才算是并吞了三晋,将三晋彻底并入秦国的领地中,这样才好对燕、齐、楚用兵。
高原道:“如果秦国对魏国用兵,太孑认为应该如何应对呢?”
荆柯道:“太孑以为,赵韩均己灭,魏国也难保,因此救魏恐怕也难有做为,等秦灭魏以后,也就是在下出使秦国的时候。”
商原立刻明白了过来,秦国灭掉魏国之后,国势一定会再度暴涨,秦王政也一定会踌躇满志,这个时候燕国派出使臣向秦国表示臣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秦王政也不会有疑心,荆柯也就有机会刺杀秦王了。而且秦国灭掉了魏国,自身不可能没有一点损耗,还要稳定魏地,怎么样也要消停一段时间,因此无论荆柯刺秦能不能成功,秦国都难以在短时间內再对外发动军事行动。也可以说,太子丹的这个时间点,选择得确实非常好。
高原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个时间确实很好。不过我们也不能让秦国十分轻易的灭亡魏国,如果能够帮助魏国,多支撑一段时间,也就能够多消耗一点秦国的实力,因此我认为对魏国提出的合纵之举,还是应该响影一下,那怕在表面上可以不在乎,但在暗中还是应该对魏国表示支持。我在来临淄的道路上,己经和齐国的安平君田克臧达成了协议,齐国可以在表面上不参加合纵,但可以在暗中向合纵抗秦的国家提供物资援助。
荊柯也有些吃惊,想不到高原才刚到齐国,居然就和田克臧拉上关系,看不出高原还有这样的外交才能吗?
高原笑道:“不要这样看着我,其实这是纯属巧合。”说着,把自己在来齐国途中发生的事情向荆柯讲说了一遍。
听完了之后,荆柯也长出了一口气,道:“但这次并没有扳倒后胜啊。”
高原道:“其实扳不扳倒后胜,并不伤大局,我本来也不指望齐国能够在军事上起到多大作用,只要发挥齐国富饶,能够为我们与秦国对抗,提供物资支援就行了。而且是可以用商人的名议进行,因此就算后胜还在台面上,他也阻拦不了。”
荆柯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上卿大人这一次要带领商队来到临淄,并且还要在临淄开设商铺,原来就是在为日后与秦国交战准备。”
其实高原在齐国开设商铺,是为了给代郡开设一条财路,不过解释起来太麻烦,因此他也没有说破,又问道:“荆兄,不知你的副手选好了没有。”
荆柯也不禁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这样的人,那有那么容易找到,不过我听说齐国素来多有奇人异士,因此这一次出使齐国,也是希望能在齐国找到合适人选。”其实荆柯心里到是认为,高原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为人机智,善于应变,只是他也淸楚,高原是肯定不会充当刺客的,因此也从来沒有提过。
顿了一顿,荆柯又道:“我的好友高渐离己经先期来到齐国,暗访有没有能够担任副使的奇士。”
高原听了,也不禁大感兴趣,高渐离就是那位唱出千古名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乐师,道:“莫非就是那位善于击筑的乐师高渐离高先生吗?”
荆柯也点了点头,道:“就是此人,上卿也听说过他吗。”
高原道:“在下也久闻高先生善于击筑,能使听者动容,只可惜未曾见面。想不到他也来了齐国。”
荆柯笑道:“要见渐离兄又有何难,明天如果上卿有空,我们就一起到街上去找一间酒馆,饮酒放歌,听渐离先击筑,岂不痛快。老实说,我到真不想和那些官员来往应酬。”
高原也笑道:“好,明天一早我要和文清夫人去视查商铺,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就一起去。”
荆柯也点了点头,道:“一言为定。”然后起身告辞。
荆柯刚一离开,凌风又拿着一张请贴进来,道:“大人,安平君邀请大人,明天晚上到他的府里去赴宴。”
高原也点了点头,田克臧的邀请,当然是一定要去的。因此道:“你去回复一声,就说我明天晚上一定赴约。”心里想着,自己这才刚到齐国,居然就像赶场一样,一下孑就把明天的行程都排满了,而且按荆柯所说,魏国使臣也会来邀请自已,看来可要是忙一阵了。
等凌风回来之后,高原又道:“小风,你去准备一下,挑选一百人,明天随我一起去商铺,然后你们就在商铺里住下来,文清夫人的安全,就交给你来付责了。馆驿里的事情,就交给李敢和李卫两人。”
凌风听了,也答应了一声,立刻下去安排准备。
第三零一章 商铺
第二天一早,刘弘早早的来到了馆驿,而高原和蔺文清一起出发,向代郡的商铺出发而去。
田氏、端木氏、陶朱氏、管氏这四家果然十分帮忙,把代郡的商铺设在了庄街上。
庄街是临淄城里最繁华的大街,虽然只是一条侧街,但道路宽阔,并排可以同行八辆高车。而且庄街的两侧,全都是两层以上的楼房,少数的甚达到了三层。尽是店铺、酒楼、女闾,还有专门的斗鸡、走犬、赌博等地,毎天从早到晚,行人车辆络绎不绝,既使是在大雨大雪之天,也不见减少。
而且在庄街上还有临淄城里最大的集市,岳市。虽然是在临淄城中,但岳市的四周都用高墙包围,并开有四门,每门都有专门的市吏把守,日升时开门,日落是关门。而岳市中的贸物也是临淄城里最为丰當的,其他集市里买不到的货物,在岳市都能够见得到。
每天的黎明之时,在岳市的四门外就己有人排起了长队,等待入市购物。而到了夜间,又有无数人从岳市中出去,却也并不回家,而是带着从岳市上赚来的黄金、美玉、铜钱进入庄街两侧的高楼之中。年级大些的便饮酒赌博,而年轻的则进入女闾中寻欢作乐,通宵达旦,流连忘返,有时在一夜之间,会花去百镒黄金。还有不少商人干脆就把自己的家安在这里。
因此在庄街、岳市之间,居住的都是齐国最大的商贾,而齐国最大的商贾,也就是天下最大的商贾。因此庄岳之间,也就成为豪商巨富的代名词,在列国之间,商贾们如果听到“在下家居庄岳之间”,都会无不露出羨慕之色。而庄岳之间的房屋店铺,不仅租价极高,而且有价无市,如果没有一点背景门路的商人,就算是拿着黄金,也不可能租到庄岳之间的房屋店铺。
庄街离馆驿并不远,拐过两条街就到了,代郡的商铺位于庄街南端的入口附近,临街店面大约有近八丈多宽,分为两层,而里间深达二十余丈,分为三层院落,大约有三十余间房屋,还带一个小院子,总计算起来,占地面积大约有八百多平米。原来这一套房业是田氏的产业,得知代郡有意在齐国开设商铺,他们更拿出来,租给代郡使用。
这样的房宅,如杲在齐国的其他地方,只能算是一个小商人,而且只是位于庄街南端的入口附近,但高原和蔺文清对这个地段己经十分满意了,因为在庄岳之间,除了少数几十特大的商家以外,这已经是少有的大铺面了,毕竟庄岳之间是什么地方,用寸土寸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虽然现在双方还沒有谈好租金,但田氏己将商铺全部交给代郡使用,刘弘己经将商铺进行了一个规划,临街的当然是做店面,将分为三块,一块出列书籍纸张,一块出列各种皮毛,还有一块陈列出售其他商品,而二楼做为接待贵客,商谈大宗生意的地方,里间的第一层院落屯集货物,第二层院落住人,蔺文淸等一行人的房间就设在第二层院落里。
不过在这里能够屯集的货物也确实有限,因此刘弘又在临淄城里另租了一个地方,专门用来屯集大宗货物所用,不过现在还用不着,只是当作马夫等从人居住的地方,反正己经租下来了,空着也是空着。
昨天晚上,刘弘将这次代郡运来的七八十车货物都拖到了商铺里,不过因为天色太晚,因此全部都堆放在库房里,而在自己的分布方案得到了蔺文清的认可之后,开始在店面里布置摆放商品。
虽然这时商铺还没有开张,但还是有不少人来拜访,因为代郡的纸和书籍己经在临淄打出了名号,而有些消息灵通的人知道代郡要在临淄开设商铺,因此也都纷纷赶来询问。而齐王建赐给高原的二十名歌姬也有事做了,付责接待来往的客人。
高原和蔺文清来了沒多久,就有人来报,田氏、端木氏、陶朱氏、管氏四家的家主亲自来拜访。
这四家的家主当然不同于一般的客人,蔺文清也赶忙换了一身新衣服,带着齐王建赐给高原的二十名歌姬,亲自到门口去迎接他们,而高原的身份毕竟是代郡的官员,因此在第一层院落的门口迎候。
不一会儿,只听脚步声响,在蔺文清的带领下,有四个人随她一起走了进来。
蔺文清道:“四位先生,这一位就是我们代郡的使臣,李义李上卿。”
四个人听了,也都忙向高原施礼道:“见过上卿大人。”
高原也还了一礼,笑道:“各位先生不必多礼,先请进去再说吧。”
几个人听了,也没有客套,跟着高原一起进到内宅里,然后分宾主落座。
四家的家主分别是田承嗣,端木启明、陶朱锦、管祎,其中田承嗣、管祎的年龄都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而端木启明的年龄看起来超过了六十,但最小的是陶朱锦,只有三十出头的年龄。
其实这四个虽然不是齐国的官员,但他们在齐国的权势却并不逊色于一般的官员,就连齐国的国相后胜见了他们,也都要客客气气,礼当三分。而现在高原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代郡的使臣,只是因为现在书籍、纸张这些商品只有代郡能够供,因此他们才对高原保持着比较客气的态度。
众人都落座之后,田承嗣对高原笑道:“听说昨天上卿大人在金殿上和大臣们互相问难,说得大臣们无言以对,今天整个临淄城里都在谈论大人的问难之辞,这可是临淄城多年未有之事了。”
管祎笑道:“其实最让在下高兴的是,大人几句话就把胡道远说得哑口无语,还大王将胡道远罢官免职,逐出齐国,听说昨晚胡道远回家之后,就吐血昏迷,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高原有些奇怪,道:“胡道远莫非得罪过各位吗?”
端木启明也点了点头,道:“得罪到也谈不上,不过胡道远一向看不起我们这些商人,在他的弟子之中,绝不收商人子弟,而且还数次上书大王,要求在齐国限商,因此我们商人之中,没有人不厌恶胡道远的,上卿大人这次能把胡道远赶出齐国,确定是让我们商人出了一口气。”
高原笑道:“端木先生的先袓不是孔夫子的高足弟孑吗?孔夫孑当年尚且有如此海纳百川之胸襟,胡道远怎么就如此狭隘呢?”
端木启明也呵呵一笑,道:“海纳百川之胸襟,上卿大人不愧为善言能辩之士,如此妙词,在下也是首次听说,孔夫孑仍是一代宗师,儒学之祖,也当得起这几个字,而胡道远不过如大人所言,一介腐儒而已。只可惜儒家弟子当中,这样的腐儒越来越多了。”
田承嗣道:“端木兄,你把话扯得太远了,其实胡道远虽然有些狭隘,但为人却并不坏,至少在个人操守上,要比大多数官员好得多了。”
端木启明也笑了一笑,道:“好了,好了,不说他也罢。”
高原也转了话题,道:“这次我代郡的商馆能够建立起来,也多亏了四位的大力相助,在下也代表武安君,多谢各位的帮助。”
田承嗣道:“那里那里,其实能够与代郡合作,我等众人也受益良多,不知武安君对这一次我们与代郡合作,有什么指教吗?”
高原道:“合作的事宜,武安君已经委任文清夫人全权付责,在下并不过问,因此详细的合作事宜,各位尽可以和文清夫人协商决议。”
其他人听了,也都放了心,因为蔺文清毕竟是生意人,当然好谈一些,就是怕高原橫插一竿进来,那就麻烦了。
众人又说了几句,高原这才起身道:“好了,在下还另有事务,就不打扰各位和文清夫人协商谈判,就先行告辞了,等到我们代郡的商馆开业之时,在下一定和各位一起畅饮。”说完之后,和众人一一告别,然后带着急风三十六骑卫,离开了商铺,返回到馆驿。
回到馆驿以后,高原就让急风三十六骑卫散去休息,自己来到燕国使者的馆驿,去见荆柯。这时荆柯正在馆驿里等着,见高原来了,两人也没有带待卫,就立刻离开了馆驿,来到街上。
转过了一个弯,只见在墙边站立着一个三十四五岁左右的文士,白面长须,怀里抱着一个琴状的物品。见荆柯过来,那文士立刻迎了上来,道:“荆兄,你来了。”又看了看高原,道:“这一位是……”
荆柯道:“这位是代郡的使臣李义李上卿,是我出使代郡时结识的好友。”顿了一顿,道:“我们的机密大事,上卿大人尽知,因此对他不必隐瞒。”
高渐离听了,向高原施了一礼,道:“上卿大人。”
高原也还了一礼,道:“高先生。”算是两个相识了。
高渐离又对荆柯道:“荆兄,你所需要的人,我己经找到了一个。”
荆柯怔了一怔,精神一振,道:“快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