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没东西,就要死!】(1更)
原来是客户。
这位冷若冰霜的女子,只是来拿东西的——天炉铁铺以前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难免会有订货。
天炉铁铺交接到李淳手的时候,原本已经做好的订货都已经交给了他,若有客户上门,自可转交,没有做好的,那就只有抱歉退订了——这些工作,本该是孟家的人去完成,他们也确实一丝不苟,但天炉铁铺的生意一向好,总会有些客户通知不到。
向这女子这般连话都不多说一句的人,只怕确实很难联络。
李淳松了口气,既然不是上门找茬的,至少可以解释。
“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天炉铁铺现在换了东家,原本的订货未曾做好,只能退订了……”
他拿起女子放下的红纸,看了一眼,不由也是微微吃惊。
这女子不知道订制什么东西,订金竟然是足足一千两。
那订货的凭据是真的,想来孟家也不敢串通外人伪造订单来坑自己,这女子也不像是来骗钱的——何况数额这么大,他肯定是转头让人直接去孟家商行退钱,自己可不会垫付。
“姑娘这订金数额有些大,只怕要去一趟孟家商行,取回订金,孟家还另外给三成的补偿——就在前面第二条街右拐,有个大招牌的便是。”
要是十两二十两的,李淳省得麻烦就垫了,孟家也绝计不敢赖账。
退货的人若有怨言,看在三成补偿的面子上,大约也不会太多计较。
这姑娘给了一千两订金,能拿回一千三百两,平白赚三百两银子,那也足足够交代得过了。
三百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以前李淳勤俭节约,一年也用不了几十两银子,三百两足可以支撑一个中等人家两三年,一般人得此横财,也该满意了吧?
那女子却是面无表情,只微微摇头。语声淡漠而坚定。
“不要钱,要东西。”
言简意赅。
对付这种话少态度又坚决的人很麻烦,因为你很难跟她们解释清楚,无论你说得怎么天花乱坠,对方就跟没听见一样。
李淳叹了口气。
“我说得怎么不明白呢?姑娘,东西没有,这里不做生意了,你要是想退订金,就请去孟家商行。我要关门了!”
颜火儿规定的每天抡锤两万次还只完成了一小半,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像前几天一样,到月上中天才回家,弄得饥肠辘辘还得吃残羹冷炙。
——其实颜火儿她们自然会给他留着饭菜,怎奈何陆笑笑太能吃了,哪怕颜火儿藏得再好,她也能翻出来吃掉大半。留给李淳的就只剩那么一点儿了……
当然他觉得火儿还是故意的,要是她真心不想让陆笑笑找到。以她的脑瓜子总能想出几百种办法,现在这么做,无非是想教训他罢了。
李淳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在晚饭前完成两万锤的任务,岂容别人来打扰?
他伸手指了指门外,一手扶住了门板。下了逐客令。
李淳的态度不算太客气了,他也不是做生意的,对陌生人自然不必太客气——只是没想到他不客气,别人比他还要不客气。
“没东西,就死!”
白衣女子双眉一轩。陡然抬手,指缝之间射出一道寒光,直取李淳的咽喉。
“不好!”
李淳心中惊呼——他忘了对方除了话少冷漠之外,同样也是一位高手,怎么也没料到这女人竟然一言不合就翻脸动手,招式还快如电光!
他本能地向后一样,倒翻了一个筋斗,只觉得一股寒气擦着他的额头掠过,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连退数步,随手抄起大锤,摆出了迎敌的姿势。
“什么古怪兵刃?”
那女子手中的利器居然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不是武器杀气带来的寒意,是真真正正的低温,额头那一片皮肤只是擦过,到现在还是冰凉的。
李淳心中凛然,瞪着眼睛细看,却见白衣女子手里是一柄带着湛蓝色的透明冰剑,剑身上冒出丝丝白气,光看就让人觉得冷。
那剑是通体用冰雕成,并无锋刃,确切地说更向一根细细的圆棍,约莫有三根手指粗细,只是剑尖削成了尖锐的刺状。
而剑柄,也并无护手,她的手直接握在上面,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冷的样子。
“冰剑?”
李淳愣了一愣,以冰为剑极为偏门,以他的见识,从来没有听过庆丰城中有哪家哪派是用冰剑的,当然弥天世界广大,有这样奇怪的兵器也理所当然。
传说中有万载不化的玄冰,这剑,大约就是玄冰所制。
——普通的冰,就算做成了剑,一时三刻也就化了,而且冰性极为脆弱,招架两下不化也断了,根本没可能作为武器使用。
只有高手欺负下手,或是师傅指导徒弟,才会随手用冰棱表演,也算是表现出对力量的精微掌控。
但那女子的剑,显然不是如此。
她一击未曾得手,却未停歇,刹那间又连刺了七八剑,招招不离李淳的眉心咽喉几处要害,李淳以铁锤为剑,施展起剑法来抵挡,只觉得手头涩重,不能如平时一般随心所欲,但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的锻炼起了效果,倒也勉强能够护住周身。
“没东西,就杀人,姑娘你好生霸道——你再动手,我可要不客气了——我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李淳开口大呼,一开始还有解释之意,但那女子招招进手,杀意毕露,他也不免生气。
他短短这几句话,“没东西就杀人,姑娘你好生霸道”,对方刺了三剑。
“你再动手我可要不客气了”,对方又刺了四剑。
“我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五剑。
几句话间,就是十几下杀招,一副把李淳当成生死仇敌的样子,这叫李淳如何不怒,他也不想没来由地打这烂仗,奈何人家比他更霸道,那就只有打了再说。
这十二剑之后,李淳不再保持手势,而是抡起大锤,带着呼呼风声,开始反击!
桃花点点,落英缤纷,他用这打铁的大锤,施展的是在桃花剑时候领悟的桃花剑法,虽然兵刃有些不称手,但倒也似模似样,只是空中幻化的桃花剑光,略为大了那么一些。
——笨重的锤头,自然是不能与锋利的剑尖同样。
女子见大锤抡来,气势惊人,不由也是皱了皱眉头,未曾硬接,微微退了两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简洁的姑娘】
李淳一出手,就觉得感觉不同。
虽然是大锤,施展桃花剑法的时候有些滞涩,但是在转折变化的过程中,却并不如想象中那般艰难。
一开始的时候,他纯粹是抡起大锤自卫,只是出手的时候不自觉就施展出了习惯的套路。
李淳的剑法,以轻灵快捷为主,其中手腕变化颇多,他有一刹那尚且担心会扭到关节,没想到居然能够将剑法用得顺顺当当,纵然不能算是尽显精髓,但却也没有什么脱漏歪曲。
“难道这就是所谓举重若轻?”
他心中一动,若有所悟。
陆曼娘传授他剑法道理的时候,就说过本门剑法以轻快为要,但真正要进入上乘境界,却必须懂得举重若轻四个字。
以前李淳的功力不足,用重剑都无法发挥出剑法行云流水的神韵,自然是远远无法体悟这个境界。
但这段时间以来,无论是剑法还是功力,他都进入了一个突飞猛进的爆发期,在老老实实打了几天铁之后,手臂手腕的力量也得到了巩固,竟然不自觉地窥到了举重若轻四字的门槛。
他心下大喜,铁锤递出,呼呼有声,却不见一丝笨拙之意。
退!
再退!
白衣女子的剑法精妙狠辣,但是在李淳的大锤桃花剑法面前,竟然有些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连退数步,一时间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要是普通长剑,她自然不会畏惧兵器的碰撞,玄冰坚硬,比精钢更胜,再锋利的剑也很难在她的万载玄冰剑上留下痕迹,借由兵器的接触。她还能将寒气传导,这本身就是克敌制胜的一个利器。
但李淳手里拿着的是一柄黑黝黝的大锤,刚刚还在火上炙烤过,现在还热乎乎的,为了自己冰剑的安全,都不想与之相撞。
如此一来。万载玄冰剑的许多变化就施展不出来,束手束脚,一身功夫最多只能发挥出一成。
她倒也是果断,眼见占不得便宜,往圈子外一跳,垂下了剑尖,冷冷摇头。
“不打了!”
李淳冷哼一声,刚才还凶巴巴地说没东西就要死,现在看杀不了就罢手。这些女人还真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不过他也看得出来,这女人的剑法还未尽数施展,那口诡异的冰剑只怕还有杀招,他不想多惹麻烦,当下也不为己甚,举起锤头指了指门外。
“不打就请赶紧滚,没空陪你们这种傲娇女人玩儿。”
他厌恶的摇了摇头,大凡冷美人都有点坏毛病。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惯着。
白衣女子眼皮一跳,大约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说话。面色一冷,却还是站在原地不肯丝毫动弹。
“我要东西。”
依旧是简简单单四个字,语气坚定,没有一点儿动摇。
“我靠!”
李淳现在开始怀疑对方不是什么冷若冰霜,而是天生弱智,明明自己已经讲得清清楚楚。这边已经不做生意了,所有的订单全都取消,到孟家去退赔还能有多三成的补偿,她还在这里纠缠不清做什么?
再怎么纠缠,也没有东西。她要是有本事。那打打杀杀也行,刚刚又觉得打不过不打了,那还赖着干嘛?
李淳咬牙切齿,再次拈起了那红色的单子,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到底要什么东西。
“长三尺,无锋,有尖刺,通体以玄铁秘钢锻造,约三十六斤。总价两千两,订金一千两。”
下面还简简单单画了个图样。
“这不就是她手中那冰剑的样式吗?”
李淳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要一千两银子的订金,锻造的样式倒是简单,但这通体玄铁秘钢的材料费可了不得——看上去天炉铁铺倒也不是太黑,赚头不大。
这一柄大约类似于剑的东西重三十六斤,那可不是一般的重量了,虽然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单手使用三十六斤重的武器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就像是李淳抡大锤一样,但一般来说,大家用剑还是尽量追求轻灵迅捷,越轻就速度越快,速度每快一分,剑法的威胁就大上一倍。
毕竟用剑的人不是要跟人硬碰硬,不然的话都改用大锤狼牙棒算了。
白衣女子锻造的东西与手上的冰剑一模一样,应该是她要自用,用到玄铁秘钢花那么多钱,也不像是为了平时练习,难道是打算换剑了?
李淳倒是觉得这人的性子与冰剑相得益彰,没有更换武器的必要,当下咳嗽了一声。
“姑娘,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订制的东西,天炉铁铺没有打出来,现在铁匠铺已经关门了,也没有师傅,就算是逼死了人,也得不到这东西了,你还是赶紧找孟家要回订金,另找别家打造吧!”
白衣女子眨了眨眼睛,总算似乎是听懂了,沉下脸。
“你不是师傅?”
破天荒的问了一个问题,而不是结论,看来经过一战,认同了李淳的实力之后,白衣女子总算客气了许多。
李淳笑了。
他抬起大锤,指了指地上打废了的铁块。
“要说师傅,我也算是一个,要是你相信我,我就帮你打……”
他的水平实在是惨不忍睹,大部分铁块都被他打得歪歪扭扭,只要有眼睛的人,就不会让他来帮忙打造。
这句话,无非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可惜,他忘了一件事,有些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玩笑,或者,她根本不懂什么手艺的好坏。
“好!”
白衣女子简洁地答应了一声,从腰间锦囊之中掏出一叠银票,拍在一旁的桌子上。
“今天就要!”
看来她是把尾款都带来了。
吸取了订货拿不到的教训,她也学乖了,居然要现货。
“这……”
李淳目瞪口呆,没想到一句话把自己都套了进去,他怔怔地瞧了瞧地上的废铁,挠了挠脑袋,真有人看到了他的成果之后,还想要他的作品?
难道说,他有什么隐藏的铁匠天赋被人看穿了不成?
“姑娘,你真的确定要我打造?打……打出来的东西要是不太好看,你也收货?”
铁匠铺中玄铁秘钢倒是还有存货,但他能打成什么样子,自己心里都没有把握。
“对!”
白衣女子一如既往的简洁。
不管他打出什么东西,只要大概有点像,她都收!(未完待续。。)
补更!
昨天系统崩溃,晚上紧急去买了系统盘重装,好不容易找回了存稿,真是惊险万分哪!
今天补更庆祝没有丢文,至少六更,请十二点前查收。
腆颜求个票呗~~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昆吾剑与世家公子】(2更)
遇上这种人,李淳都傻眼了。
好歹……这也是一千两银子生意吧。
反正他也要抡铁锤,用普通的凡铁本来就不过瘾,要用店铺里面价值高的材料,他又小气不舍得,现在对方摆明了出钱给他糟蹋,他又何乐而不为?
“那你不要后悔!”
李淳的手速陡然加快了一倍,嗖的伸手将桌上的银票抓了回去,速度惊人,行进间都带着残影,若是剑法也有如此快法,那可就了不得了,他将银票塞在怀中拍了一拍。
“既然姑娘你不嫌弃,那我就勉为其难接下这一桩生意。”
有钱不赚是傻瓜,更何况是顺手为之,不多耽误功夫,还能拿玄铁秘钢练练手感,他急匆匆回内室仓库搬出一大块玄铁秘钢,一手托着,送到了白衣女子面前。
“姑娘你先验验材料,我们天炉铁铺是百年老字号,从不骗人的。”
他拍着胸脯——刚刚还在说天炉铁铺已经关门大吉,这会儿又成了百年老字号,那白衣女子倒是没有跟他计较,或者说压根儿没在意他说什么,只是自己很认真地验着那块玄铁秘钢。
她轻轻叩击,俯首贴耳倾听撞击之声,又用手将这一大块铁托起来试了试重量,这才微微点头。
“可以!”
语气之中,仍然没有任何感情。
“这小姑娘还真是颇为重视这件东西,那她怎么会放心由我来打造?”
李淳心中起了个疑惑,眉头微蹙,抱着那玄铁秘钢放在铁砧上,做好了锻冶的准备。
那女子手中的冰剑不知被她收到了哪儿去,看她笔直的腰身。倒像是贴身收藏——这玄冰如此寒冷,也亏白衣女子能够承受得住,想来她的功法本身就应该偏于阴寒一路。
“那我可真的开始锻造啦!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不然的话。到时候不管打成什么样,货款是不退的!”
考虑到那女子对这柄刺剑的重视,李淳良心发现,最后还是提醒了一句。
白衣女子未发一言,只是默默地走到一旁,拉动了风箱,火光大盛!
显然她一点儿也没有动摇,甚至还打算来打打下手帮忙。
“好吧……”
李淳叹了口气,咽了口唾沫。高高地扬起大锤。
“要来了!”
砰!
第一声重击锤下,声震四野!
***
“李淳这几天,一直在天炉铁铺打铁,我们实在没有机会。”
孟家一直都有人盯着天炉铁铺,他们并不知道李淳要一座铁匠铺做什么,但他们却需要按时完成大主顾的订单,孟庄生时时关注着他。
发现李淳一直在打铁之后,孟庄生也颇为无奈。
下人汇报完毕退了下去。他这才起身,对着客位正坐的一个年轻人惶恐地弯腰致歉。
“崔公子。下人办事不力,还要请公子恕罪,我孟家倾尽所能,一定会在科举之前,将那昆吾剑给锻造出来……”
昆吾剑,乃是清贵之剑。代表着世家的地位与骄傲,用五种宝玉结合五铁精英锻造而成,代表着君子五德,也代表着天之五行,地之五方。乃是天、地、人三者合一的剑。
这剑最重要的是佩戴者的身份。
只有读书世家的子弟,才得以佩戴昆吾剑。
世家与贵族不同,贵族的爵位,来自本朝的分封,起于兵戈;而世家的传承,却是更要悠久得多,只有历经千年而不摇,虽无爵位,却以科举传家,历代都有人入朝为官的,方可称之为世家。
崔家,就是帝国北疆伏波郡的第一世家。
前朝之时,曾有一门七进士,父子双探花的雅事,到了本朝,虽然荣宠大减,再无如此盛况,但崔家人人读书,每一代都有年轻子弟进学,也算是长盛不衰。
孟庄生接待的,正是崔家这一代的嫡长公子,最受期待的崔非野崔大公子。
他年满十七,正要参加这一年的府试。
府试之前,他也算正式成人,他的祖父不惜花重金要为他打造一柄昆吾剑。
——昆吾剑也不是每个世家每个年轻人都能打造得起的,天地变异之后,五方之地都有魔兽盘踞,想要收集各色美玉,早不像当年那么简单,五种美玉,都是孟家商行费了许久的功夫,以重金陆续收购而得。
却不幸落入李淳的手中。
孟庄生受崔家之托已有两年,本来这个月好不容易收集齐材料,正要开炉锻造,如今变故陡生,他在畏惧之余,却也起了祸水东引的心思。
有信隐君撑腰,他是不能正面向李淳报复了——但崔家这个庞然大物,却是不同!
贵族与世家的关系一向微妙,世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居于乡里,若是将他们得罪狠了,登高一呼,怕不得要万人景从,许多改朝换代之事,都与世家有关。
——造反最要紧是聚众,要么本身就是地方土豪,要么就是邪教组织,古今中外的起义,差不多概莫如是,单纯一个孤寒农民,想要造反根本连门都摸不到就要被清剿了。
就算是伏波郡王,也不会轻易得罪崔家。
若是崔家与李淳发生了矛盾,那他可是乐见其成。
所以那日一听说变故,他就立刻悄悄通知了崔非野,指望他年轻气盛,能够强出头,那就省了他不知多少心思。
谁知道崔公子年纪虽轻,城府却深。
这昆吾剑代表着他的颜面,要是他持昆吾剑参加府试,不拿个案首别人都不好交代,若是没有昆吾剑,无论是在家族中还是在士林的眼光中,都要存个疑问,似乎他不是崔家的正统继承人一般。
但他一点都不着急,反过来倒是劝孟庄生放宽心,不必为此担忧,慢慢想办法解决就是。
这就还是把皮球踢给了孟家,孟庄生可不相信,要是府试之前孟家还不能拿出昆吾剑,这为崔大公子还会那么客气。
所以这几日间他也是愁白了头发,想着如何将那些存货取回。
想要找人偷偷取回,并不容易,而哪怕是拉下面子去向李淳重金求购,只怕这小子还要故意刁难——除非,以崔家的名义去。
事到如今,他还是存着挑拨的心思。
无论怎么样,都想说动崔非野走一趟。
“世伯,既然此人已经将天炉铁铺拿下,这些存料却也该归他所有,偷偷取回,似非君子之道。”
崔非野微微摇头,脸上还带着从容的微笑,颇有处变不惊的态度。
他是从小培养的精英,与那些纨绔的贵族又有不同的气质,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时时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光从外表上看,绝对当得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八个字。
但这小子腹黑着呢!
孟庄生这老狐狸都在心中暗骂,当日提出要派人去偷取五方之玉的时候,崔非野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不置可否,就当是没听到一样。
如今眼看此计不成,他倒是来撇清。
“崔公子此言甚是,只是府试在即,昆吾剑的锻造还要一段时间,老朽心急如焚,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孟庄生苦笑,露出一副着急的表情,其实也是在演戏。
府试的日期越近,崔非野就越应该着急,就算他表面上云淡风轻,私底下肯定也是咬牙切齿,他这句话,就是要提醒对方这个事实。
“哦?”
崔非野挑了挑眉毛,微微点头。
“其实当初祖父赐我昆吾剑,我就愧不敢当,想此剑在我崔家历代之中,最近也只有曾祖年轻时获赠,他可是一榜探花,非野何德何能,敢佩此宝剑?只是长者赐,不敢辞罢了。”
“如今既有意外,以我本心,倒不如就此作罢,但又恐祖父震怒……”
他嘴上说得好听,似乎是自己没有一点贪心,全是为了孝道才接受昆吾剑,孟庄生又不好说他虚伪,只得口中附和。
“正是!正是!要是害得老太爷动气伤了贵体,那才是莫大的罪过,所以老朽才一筹莫展。”
“以我看来,那李淳最近声名鹊起,想来也不是冥顽不灵之人,不如世伯给他一个台阶,出价将那些玉料买回来,只不说是我崔家要的,就说别的生意要用就是,花费多少银两,我倒也有些私房……”
“哪里敢要公子破费!”
孟庄生叹了口气,这小伪君子实在说话滴水不漏,话已经挑明了,你们要做好好此事,赶紧花重金去买回来吧,我崔家可是不会出头的。
至于说什么自己花钱之类,那只是说得漂亮,孟家哪里敢要他的钱!
孟庄生只觉得浑身脱力,既然是没法把这位崔大公子拖下水,也只好自己放下面皮,去跟李淳交涉了。
崔家是他万万不能得罪的,这几天的拖延,已经是极限了,崔非野不上钩,他不得不不惜任何代价来将此事解决,否则的话,当真府试之前拿不出昆吾剑,误了崔非野的大事,他孟家再豪富,只怕也会被剥掉一层皮!
想想崔非野和李淳都是这点年纪,却都是人精,再想想自己的儿子,他只有叹气而已。
“来人,备轿,我要去天炉铁铺一趟。”
他有气无力地下令。(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好看么?】(3更)
天炉铁铺之中,李淳正兴高采烈地一边高歌,一边有节奏地啪啪挥动着大锤。
敲击在玄铁秘钢上的声音,与他可怕的歌声混成一块,造成了可怕的噪音效果。
也亏得那白衣女子天性冷淡,竟是充耳不闻,只是老老实实地拉动风箱,目光不离李淳锤下的玄铁秘钢左右。
再连续的锤击之下,这块坚硬的钢铁渐渐被敲扁,开始显得形状有些古怪。
——当然对于白衣女子来说,宁可相信这是过程中的必然现象,不必少见多怪。
李淳倒是真得很高兴。
一来是有钱赚了,二来,他越是锤击,倒越是发现抡大锤的好处。
之前与白衣女子短暂交手,他悟出了举重若轻之理,如今却是刻意地按照这种思路来进行枯燥的抡锤工作,每挥出一锤,都设想是挥出一剑,感受着手腕传来的力量变化,只觉得对剑道的精微之处,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而玄铁秘钢也确实与凡铁不同,有着极强的弹性和韧性,每一锤下去,都能感觉到一股变化多端的反震之力,让李淳不得不拿出更多的力气来进行控制,如此一来,他在举重若轻上的修炼就可以更进一步。
无聊的打铁,对于李淳来说,竟是变成了剑道的修行,如此一来,他哪里还会觉得苦,一门心思,都在感悟每一次出手的力量变化。
如果这沉重的大锤都能控制得随心所欲快捷无伦,那真正用剑的话,可就能够控制到精深入微,炉火纯青的境界!
——至于大锤底下那块玄铁秘钢到底会被打成什么模样,他就不太在意。
——反正,人家说了。无论打成什么样,都会收不是?
于是那块玄铁秘钢在他一锤重似一锤的轰击之下,渐渐地变成了一片薄片。
“会不会……太扁了一点?”
一直皱着眉头忍了两三个小时的白衣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
再这样下去——李淳敲出来的或许会是宽达两尺的大砍刀。
“哦哦……抱歉抱歉!”
李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半成作品与设计图有多么大的区别,赧然摇头,大锤轻摇。用一而过粘字诀,轻轻一提,将那玄铁秘钢薄片硬生生地吸了起来,再往下一砸,折了一半。
白衣女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手玩得很帅,若是一般的凡铁,被吸起来不算有太大的难度,但这玄铁秘钢好歹也有几十斤重,被这么轻描淡写地吸了起来——这个打铁的少年。剑法很高啊。
一进门的交手,白衣女子就知道李淳的武功不弱,至少自己用万载玄冰剑对上他的大铁锤,百招以内没有胜算——但当时他用铁锤使出的剑法,似乎还有些滞涩,哪儿像现在这么行云流水。
难道说就这么打了两个多小时的铁,这小子的剑法就已经有了如此明显的进步?
她眉头微蹙,第一次正面打量李淳。
白衣女子不认得李淳。确切的说,她几乎不认得庆丰城中的任何人。若不是特殊的原因,她根本不会离开自己故乡。
“这是一个男人。”
她心中下了判断。
男人,大概比女人要略高一些,肩膀宽一些,手臂粗一些,胸部也没有那两坨无用的赘肉。就力量来说,是练武的好材料,但是在柔韧性与灵巧上相对不足。
但这个男人似乎要好些,他的身体虽经锻炼,但也不是过于粗横强大。仍然保持着少年的纤细和灵活,力量上也发育得不错,倒像是一个天生的练武材料。
看到对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自己**上身游曳,李淳哈哈大笑,挺起了胸膛,对自己的魅力表示满意。
连这种冰山美人都会偷瞄自己的身材,那岂不是说明还当真不错?
“小姑娘,好看么?”
他重复着吸起玄铁秘钢又重新打造的动作,此时还有闲暇,出言调笑。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
这……她不明白好看的意思,在她心目当中,好看的除了璀璨星空,就是那万载不化的巍巍冰川。
——或者,路上那些繁花似锦,也算得好看,但听说它们的寿命如流星一般短暂,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李淳讨了个没趣,咳嗽一声,再度将铁砧砸得啪啪作响,聊以泄愤。
“你这样,打不出我要的东西。”
白衣女子突然冷漠开口,她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难得的多说了几个字。
——看来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了。
李淳叹了口气,停下了大锤,“姑娘,我已经有言在先,打出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你要是不喜欢,那也没办法,货款可是不退的,大不了你把这块玄铁秘钢拿走,再找人重新打过。”
他早料到是这样的结局,在女子性子再冷,也受不了如此与设计迥异的玩意儿吧?
“你的锤法很好。”
那女子根本没有跟他讲货款的问题,反而是认真地看了看李淳的手。
“这件东西打不成,你可以给我打另一件东西。”
她伸手一晃,不知从哪里又把那柄冰剑抽了出来,咣当丢在铁砧之上。
李淳吓了一跳,铁砧下有着旺盛的炭火,那即使是玄冰,只怕也会被融化……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白衣女子的这柄冰剑,明显尤其古怪之处,在那炉火之中,依然固我,一点变化都没有。
“你……你要干什么?”
李淳皱了皱眉头。
难道说打造新兵器不成,要我改造旧兵器?
——她就不怕这神奇的冰剑被自己毁了?
“一万两。”
白衣女子的面色淡然,又抽出了厚厚一沓银票,轻轻地搁在了桌子上。
“帮我把五玉之心和五铁精英,敲到万载玄冰剑里面去。”
她指了指铁砧上的冰剑——这是一种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工作,铁匠铺也时常会承接武器加固,在原本的兵器当中敲入一些别的材料,提高剑身的韧性和硬度,只是一次加入的材料,不会那么多那么古怪而已。
需要持续不断的锤击,也就是足够的力量和耐力。
短时间内锻造玄铁秘钢的剑已经是不可能了,唯有这一个替代的方法。
李淳用锤的技巧,力量和耐力却刚好够了。
白衣女子刹那间已经有了决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刀下留人哪!】(4更)
“一万两?”
李淳眼放精光,白衣女子的意思他大概明白,这种简单的技术活就能赚这么多,怎不让他大为惊喜。
但是转念一想,他也明白这只算一个稍高的价钱而不是天价。
要知道五铁精英也值不少钱,这柄剑能用的量,至少材料都一千两银子下不来,至于那五玉之心——那是什么东西?想来也不会便宜吧?
“五铁精英铺子里倒有,但这五玉之心是什么东西?”
天炉铁铺当中存了不少五铁精英,用于颜火儿的那柄刺剑已经足足够了还绰绰有余,所以用掉一些倒也无妨。
白衣少女似乎也发现李淳是个外行,她站起身来,也没有交代一句,就吸了吸鼻子,往内室仓库当中走去。
“喂喂!你干什么?”
李淳伸手欲拦,白衣女子却是身子一晃,就像是一道幽影一般飘了进去,径直走向内层的大柜子,打开了几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几件东西,返身回来,放在李淳的面前。
东方之璜、西方之璧、南方之璋、北方之珪、中央之琮。
这就是所谓五方之玉。
这几种玉料在当今之世可算是珍稀,想不到在天炉铁铺之中,竟然会有收藏。
李淳不识货,但是见到这五方之玉的色泽不同,也觉得想必不是便宜东西,当下皱了皱眉头。
“姑娘,这些东西不便宜啊,要给你用的话,只怕一万两银子还不够……”
他是不知道五方之玉的价值,客观的说,这些东西的实际价值不过跟五铁精英差不多而已。用途还没有五铁精英那么广泛,只是难得而已。
但李淳肯定不会随便说,对自己都不确定的东西,当然要坐地起价。
“两万两!”
白衣女子淡然地又加了一倍的价钱。
她对世俗的金钱同样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只要付出那些纸片和亮闪闪的金银,别人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恰恰这些纸片和金银。对她来讲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李淳眼皮一跳,抑制住心头的激动,“这大概材料的钱是够了……”
“三万两!”
白衣女子没时间跟他讨价还价,当下又掏了两叠银票出来。
“成交!”
李淳开口答应。
这个价,其实他也不吃亏了,市场上收五方之玉,最多也不过出到一半的价钱,只是有价无市罢了。
当然若是他有机会等到孟家来赎回,或许还能大敲一笔竹杠——但以李淳的性格。只怕是宁可少赚点钱,也要恶心恶心敌人的——只要少赚的有限就行了。
三万两银子,对他来说已经足足够了,这反正是意外之财,就当是中了彩票一样。
他喜滋滋地找出了几块五铁精英,同样排在面前。
“先敲五铁精英,为其骨。”
白衣女子开口指点,先将五方之玉收起。让李淳先处理五铁精英。
“好咧!”
李淳答应一声,一块块将五铁精英丢在铁砧上。抡起大锤——又顿了一顿,“我说,这样不会把你的剑砸坏了吧?要是砸碎了,那可不能算我的!”
万载玄冰剑看上去是甚为稀奇,但再怎么稀奇,终究是冰。要是不小心给自己敲碎了,那对方要赔偿,可是万万没有。
“动手!”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毫不在意!
“好!”
李淳大喝,手中的大锤狠狠地敲了下去。
啪!
啪!
啪!
五铁精英只是一小团。每一锤就被精准无比地敲扁,李淳运起粘字诀,将五铁精英五块都粘在大锤上,再度朝着万载玄冰剑狠狠地砸了上去!
叮!
从剑身上传来清脆的声音,李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大锤上传递过来,而万载玄冰剑则是丝毫未损,不由也是暗暗纳罕。
“看来之前她跟我打斗,也不是害怕我毁了她的剑哪……”
想及之前白衣女子与他动手,两人短短照面几个回合,她一直没有以这万载玄冰剑与李淳的大锤碰撞,原以为是她害怕大锤的冲击力,现在看来,倒是另有隐情。
——这万载玄冰剑比玄铁秘钢还硬,哪里怕正面冲撞了。
反复的锤击中,五铁精英慢慢渗入万载玄冰剑,剑身上也开始渐渐出现各色斑驳,但在不久之后,又恢复了透明。
“这玄冰之质可了不得,竟然能将五铁精英吸收入其中,还不影响到本身的纯度!”
原本以为杂以五铁精英,这柄剑能够更强是不假,但肯定也会失去本身的“纯”,没想到玄冰还有吸摄统合之能,五铁精英就这么被完全吸收,没有一丝杂色!
等到五铁精英敲完,万载玄冰剑只是略略粗了一点儿,其它简直看不出什么变化。
“可以了!”
白衣女子静静地看着李淳抡锤的动作,直到最后一点五铁精英都被他敲入剑身之中,这才微微点头。
“现在,将五方之玉敲碎,只要中间的一点玉心,为吾剑之魂!”
五铁精英为骨,五玉之心为魂,这是短期内提升万载玄冰剑的唯一办法!
“全……全部敲碎?”
李淳瞧了瞧铁砧上的五块玉石,微微有些心痛。
白衣女子坚定地点头。
李淳摸了摸怀中厚厚的银票,咬了咬牙,高喊一声,扬起了大锤。
***
孟府的轿子,已经到了天炉铁铺的门口。
崔非野终究是没有跟来,以他的城府,当然不愿意卷入孟家与李淳的恩怨纠葛之中,反正,他只要问孟家要东西就可以了,量孟庄生这个老头,也不敢敷衍他。
孟庄生愁眉苦脸,长吁短叹。
他几乎可以预料到,不管他是不是说出五方之玉的用途,自己都得做好被李淳狠狠敲竹杠的准备,哪怕他要个几万两银子,说不得也得给了。
孟家不少那点钱,但是这次的面子却是丢尽了。
“不知道两万两他会不会答应,不行就三万两……”
孟庄生咬牙切齿,还在琢磨着价钱,但当他走到天炉铁铺门口,看到大开的门户和高举大锤的李淳,却发现铁砧上有几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仔细一看,不由得魂飞魄散,差点跌下轿子,飞扑而出,口中惨呼。
“李公子,刀下留人哪!”
啪!
大锤落下,砰然之声响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都砸了……】(5更)
第一,李淳手里的是锤不是刀;
第二,锤下面的也不是人而是五方之玉。
孟庄生用错了台词,所以李淳压根儿不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照样乐颠颠地一锤子敲了下去。
当然……就算他明白孟庄生想要抢救那几块玉石,那出于想看看对方惨样的心态,没准也会毫不犹豫地砸下去。
五方之玉,尽成粉末!
只有五点玉心,被李淳的大锤吸起,又一次重重地砸在万载玄冰剑上,将其融入剑身之中——五玉之心微小,融入的过程一锤足矣。
打完收工,李淳神清气爽,白衣女子也是微露喜色,终于难得的有了点表情的变化。
“多谢!”
她伸手一抓,将铁砧上的万载玄冰剑凌空吸到手上,轻轻一挥,大为满意,也不再与李淳客套,飞身而起,竟是好不停留地远遁而去。
“雪天娥欠你一次,日后必报!”
即使是说这样的话,她依然是这么酷——当这句话传到李淳耳朵里的时候,她的背影都已经看不见了。
“原来她叫雪天娥……”
李淳微微点头,转头瞧见跪在地上如丧考妣欲哭无泪的孟庄生,陡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从心头涌起。
“为什么说欠我一次……难道说,那五方之玉还要更贵些?我……我不会被坑了吧?”
孟庄生徒劳地伸手抓着空中漂浮的粉末,但五方之玉哪里还有影踪在。
他这次是彻底崩溃了,平时的老奸巨猾都不知去向,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回荡。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都怪自己多动了小心思,想要挑拨李淳和崔家的关系,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要是第一天就立刻跟李淳要求回购五方之玉,顶多就被敲笔竹杠,绝不会有灭门之灾!
但谁想到这小子,竟然会疯狂地把五方之玉都砸碎了呢!
他是脑子有问题吗?
孟庄生老泪纵横,“李淳!你可知道你一锤子砸掉了几万两的东西,也砸掉了我们一家的身家性命!”
他口中荷荷有声。一脸的扭曲与恐怖。
“啊?”
李淳愣了愣,“几万两?还好还好,至少没怎么亏……”
对于孟家的身家性命,他毫不关心,但在这种时候孟庄生还喊出几万两,那应该是个实价,说不定还为了让自己心痛略有夸张,这么说来那雪天娥也没有坑自己太多,李淳心下大定。
“几万两。是大几万两呢,还是小几万两?”
要是五万两银子以上,那他可就亏了;五万两银子以下,至少损失不大……
孟庄生哪里知道这种时候李淳的关注重点还在银子上,气得眼中充血,“我孟家商行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收集五方之玉,光收购总价都到了一万两以上,你竟然就这么一锤子毁了!”
“一万两。还好还好!”
李淳哈哈大笑,登时不以为意了。
本来就是白来的。弄掉就是赚钱,现在算算成本和售价也没差多少,自己又不是奸商,哪里想着百倍千倍的利润,有点赚头就够了。
光是看到孟庄生这副惨样,那也就值回票价!
“不好意思啊。孟老板,你是为了这五方之玉来的?我这人就有点坏毛病,没事喜欢砸东西玩儿,今天打铁打得不爽,就砸几块玉玩玩呗——早知道你要。我一定给你留着!”
李淳一脸诚恳,却是把孟庄生气得几乎吐血。
“李淳,这次我孟家死无葬身之地,但你也别想着能脱开关系,五方之玉收集齐极难,府试之前,我们孟家交不出崔家要的昆吾剑,必死无疑,但崔家又岂能放过始作俑者的你!”
这时候孟庄生脑子总算是转过来了,摆脱了那一刹那的疯狂,现在立刻就开始琢磨着如何自救。
第一步——不管如何攀扯,也得把李淳拖下水。
“崔家?昆吾剑?”
李淳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孟庄生在说什么。
***
在孟家的崔非野,突然有了一阵强烈的心悸,好像是什么不祥之兆一般。
他原本在稳坐钓鱼台的喝茶,却不小心手一抖,把瓷杯都打碎了。
他自幼受良好的教育,虽然只有十七岁,养气功夫却已经十分到位,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
难道说……真的有什么变故。
崔非野焦急地站起身来,旋即又稳稳地坐了下去。
“不可能……不可能有什么变故。”
孟庄生也是老滑头了,他当然知道五方之玉的重要性——一开始崔非野就看透了这一点,孟庄生的想法,是想借崔家来压李淳。
但是崔非野不想让他借这个势。
崔家是世家,最讲名声,爱惜羽毛,不会介入这么低层次的争斗之中。再说这原本就该是孟家商行自己解决的事情,他们孟家既然接了崔家的订单,就得保证时间完成,难道自己还要为他们几个去擦屁股不成?
李淳此人,崔非野也略有所闻,但没有特别关注。
每一年都有这种年轻人冒头,但往往就如流星一般消逝,就算他科举能够中了,一路顺畅,最后的选择,无非也是托庇于贵族门下,或是投入他们清流做一个马前卒。
对于崔非野来说,他瞄准的是府试的案首,这样他就有更高的起点,可以踏入州郡乃至于天下的争夺当中。
区区李淳,他又何必在意。
在他看来,无非是孟家多花点钱罢了,这又如何,他们已经赚得够多了。
只是……这种心悸的感觉,又是为什么?
他再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安的踱步,从来就没有这种慌乱的时刻。
就在此时,门外跌跌撞撞奔进了他的心腹——受他指派,心腹一直在天炉铁铺盯着,崔非野表面可以不关心,但不可能没有暗中派人关注事态的发展。
“不……不好了,那混账小子,把……把五方之玉都砸了!”
心腹手足无措,气喘吁吁,面色惨白。要不是亲眼看到那个场面,他也绝对不敢相信,就连老太爷都爱不释手的五方之玉,居然被一个傻乎乎的小子给统统砸碎了。
他……他是疯了吗?
崔非野一下子手脚冰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崔非野的反应】(6更)
“五方之玉这么难搞?”
李淳挠了挠脑袋,似乎这时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孟老头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天炉铁铺,几乎哀求着李淳救命,自然也是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他是一个很想得明白的人,虽然李淳欺负了他的儿子,还羞辱了他们孟家,逼得大匠诸葛七含恨而走,还夺了他们赚钱的天炉铁铺,是有怨。
——但这到底不是什么大仇,人家没有杀他全家,也没有要杀他全家的意思。
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自己和儿子招惹来的,就算他们活该,现在低头认错,只求能托庇于李淳之下。
因为他们跟崔家,那可是大仇。
至少跟崔非野那是大仇。
昆吾剑的重要性,不用再叙述了,崔非野冠礼之时,得到昆吾剑和没得到昆吾剑,那是完全两个概念。
昆吾剑,代表着家族对他的重视,正如崔非野所说,就算是他们崔家嫡系,最近一次得到昆吾剑的,还是他的曾祖,那位小探花!
探花就是殿试的第三名,从帝国数万年轻人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这样的人,才会被崔家这样的家族寄予厚望,咬牙从动用家本,为他铸一柄昆吾剑。
这是他一生的荣耀,也代表着清流士林的认可,到最后昆吾剑都是要带到棺材里去的。
崔非野得到了老太爷鼎力支持,掏空了家底给他置办昆吾剑,那也说明了他的前途无量,是家族对他的品德、才学和气运全面的支持。
然而现在李淳把五方之玉砸了,除非奇迹产生,否则崔非野在冠礼上绝对不可能获得一柄昆吾剑了。
原本说有。现在又没了,和一开始就没有期待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别人可不相信以崔家的底蕴,几年功夫居然还没有找到五方之玉,只能认为这是崔家又改主意了——就算相信是意外损失了五方之玉导致无法成剑,那崔非野同样会被人非议气运不足。
清流那些老家伙,可是非常的固执而迷信的。
就像他们认为身有残疾的人没有福分保全自身。不可能有气运一样,崔非野身上出这样的事儿,也说明他没有这个福分。
为什么没有这个福分呢?是因为他不修品德。
清流之人很容易就会这样推理——于是崔非野顿时就从高高在上一下子坠落下来,甚至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他能不恨办事不力的孟庄生么?能不恨砸碎了五方之玉的李淳么?
李淳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
“他恨你我可以理解,但我这完全是不知者不罪啊,他们清流世家,不可能那么小气吧?”
孟庄生大急,“怎么不小气。清流世家的人最小气不过了!他们没有贵族那么有钱,却又要事事摆谱,若不精打细算,那怎么办才好?”
“这崔非野,表面看还行,其实骨子里最是睚眦必报,李公子,我是为你担心啊!”
他如今生怕李淳不愿帮他一把。口不择言,把清流世家和崔非野贬得一无是处。
“……”
李淳摇头叹息。孟庄生的意思他明白,现在这老头就是觉得天塌了,怎么也得拖着一个人跟他一起扛着,就算是帮不了他什么,他也觉得心里好过些。
不过他跟孟家也不是朋友,孟通那小子在寒露之会上就想杀他立威。后来他们还找了个什么狗屁大匠打算来拆他的台,幸好火儿的心炼之法了得,这才让他翻身,但回想起来也仍有积怨。
自己没吃亏捞了好处,不想报复就算了。怎么可能去管他们的死活。
“好吧,好吧,就算是他们恨我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该怎么对付孟家还是怎么对付孟家,这我也帮不上忙啊……”
李淳摊了摊手,说实在的他真帮不上忙,自己还得想办法斡旋才行,免得那些小气的清流真来找麻烦,那可不好办。
——听说科举的考官,素来是贵族与这种所谓清流世家一人一半,他们还是有不少话语权的,自己可不想因为这个影响了前途。
孟庄生一下子呆了。
他刚才拼命地想把李淳拖下水,证明崔家会多恨他——但正如李淳所说,这对他们孟家又有什么意义呢?
别说李淳不会帮他,就算要帮他,那也无从帮起。
河北崔家的实力,虽然早不如当年,但想要将他们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商人家族连根拔起,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一点也不像平日那个肥胖而精明的富商,从背影来看,更是佝偻了几分。
李淳叹了口气,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铁匠铺,又摸了摸怀中的银票,微微摇头。
“要是得罪了什么崔家,不知道是不是有麻烦,我得去问问火儿……”
现在,他觉得颜火儿简直是全知全能的。
——当然其实他也不是非常害怕,毕竟他是注定要成为剑圣的男人,区区一个崔家,又岂能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拦路石?
***
“公子,孟家的人如此愚蠢,我们禀告太爷,把他们都杀了!”
在孟家的西厢,崔非野面色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的心腹知道厉害,跪在地上也是咬牙切齿。
“糊涂!”
崔非野飞起一脚,把心腹踹了一个跟头。
“禀告太爷又能怎么样,杀光孟家又能怎么样,五方之玉能再出来么?昆吾剑能再得到么?”
他的神色狰狞,全然不像平时。
“这……”
心腹语塞,哭丧着脸,却不知如何劝慰自己的主子,要是这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只怕自己马上就会疯掉。
崔非野烦躁地在厅中绕了几圈,脸上突然泛起一种决绝的阴狠之色,表情倒是渐渐地平静下来,他减缓了步子,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他终于站定,缓缓地坐回了椅子上,喝一口已经冷掉的茶。
“你去跟孟老爷说,五方之玉之事,我已知晓,不必担心,此乃天意,不可违也,日后或有其它办法。”
“他若心有歉意,倒不如帮我做一件事。”
崔非野冷冷地开口,一开始还有冷酷之色,讲到最后,神色又变得温文,重新戴上了伪君子的面具。(未完待续。。)
六更毕!求推荐票!
嗯,暂时先补这么多……
我的希望是,爆发一天比一天更猛烈。
小白一直在努力!求些推荐票玩玩~~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铁匠天才】
李淳倒是担忧了好几天,但见一直没什么动静,每天又被颜火儿逼着打铁,渐渐就将五方之玉这件事置之脑后。
他要做的事情多得很呢,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杞人忧天?
毕竟不是他正面得罪了崔家,孟庄生的言辞之中也颇多夸张,更关键的是火儿对这件事似乎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对他改造的万载玄冰剑颇有好奇,追问了几句,随后就是催着他赶紧完成刺剑。
以李淳现在的锻冶技艺,这当然仍须努力,于是就只好继续着每天两万锤的日子,静静地看时间流逝。
啪!
啪!
啪!
每天李淳就反复做着挥锤的枯燥动作,但自从他发现从锻冶之中也可以触类旁通琢磨剑法之后,也就不那么着急了。
任何技艺,都需要大量重复训练,才能够从熟中生出巧来,最初他练剑的时候,也是重复一样的动作,与那时候枯燥无聊相比,现在他至少能够感觉到自己明显的进步——不仅仅是剑法上的,打铁的本领也是略有提升,虽然他其实对锻冶没有太大的兴趣,无非是想赶紧练到能够打制刺剑的水平,随后就能安心地复习迎考了。
在第七天上,他总算能够勉强的将一坨铁块大致成形状,虽然粗劣,但是看上去总算是想把刀剑了;
第十天,李淳完成了第一柄普通的铁剑,剑身略有弯曲,厚薄也不太均匀,看上去像是小作坊拿出来的劣质产品;
第十五天,他又完成了一柄剑,这一次。却是跟街上卖的大路货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了,颜火儿看到之后,也表示满意。
“我觉得……这小子的天分在锻冶上,不在剑上,当一个铁匠最合适了!”
陆笑笑见了李淳的作品,斩钉截铁的下断言。
铁匠这种事。同样需要天分,如果能够感悟剑灵,踏足到玄之又玄的境界,日后能够成为大匠,甚至于转职成为一位铸剑师,那可比寻常的剑客吃香多了。
陆笑笑认为,李淳练剑的资质,充其量可以说是好,但还不是那种惊才绝艳。天资绝顶的存在,相反在锻冶方面,他居然无师自通,只花了半个月的功夫,就完成了人家铁匠学徒至少三年的训练,那才是了不起呢!
“我才不要当什么铁匠!”
李淳有些恼怒,摇头不止,他不太喜欢有人指摘他的剑道资质。
“还有人说我道法资质远胜于剑呢。我是注定要成为剑圣的男人,都不愿意当呼风唤雨的道士。怎么可能去当什么铁匠?”
当初废老头就说过他的道法资质比剑要好,之前李淳不过随便一听也就罢了,后来才知道这老头就是封神的道士骆玉川,那他这句评价可就厉害了。
连这位大神都这么说,李淳自然对自己的道法资质骄傲得很——也同样对剑道资质略感失望,毕竟是被人家神这么鉴定过的。
但饶是如此。他学剑之心却没有动摇过。
不知道是因为先入为主,还是因为有了银发剑圣那傲笑天下的背影,让李淳的脑海再也容纳不下其它的梦想。
总之,有琅嬛玦在身的李淳,就认定了自己要学剑这条道路。
颜火儿微微一笑。“我大哥是个死脑筋,就是要当剑客,小师姨你劝他也没有用。”
她的称呼就随了李淳——不过李淳其实都很少这么叫陆笑笑,倒是颜火儿叫得顺口。
“笨蛋!”
陆笑笑不屑地翻了翻白眼,随手将李淳打造的铁剑放下,她也就随口一提,顺便打击一下李淳,并没有真心劝他改行的意思。
“大哥,你的手艺已经不错,从明天开始,就准备为我打造刺剑吧。”
颜火儿转头与李淳说话,“要是你尽快完成,那大概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可以准备考试哦……”
距离府试,确确实实只有十几天了。
“好!”
想到府试,李淳精神大振,不顾今天已经敲了两万锤,双臂酸麻,当下又漏夜跑去了铁匠铺,乒乒乓乓敲了大半夜,虽然没有成功,但也有了几分头绪。
这刺剑比之寻常铁剑的难度,主要是要细而均匀,要有足够的韧性,才不会轻易的锻炼。
在现代地球上制造西洋剑主要是用拉钢技术一次成型,保证了剑身的均匀与韧性,即使只用普通钢材,也不会轻易断折。
但是在以前,还是需要一锤一锤打出来的,若是技术过硬的老师傅,当然也能完成,但对于李淳来说,就只能靠糟蹋材料来完成了。
——也幸好天炉铁铺有材料可以糟蹋。
五铁精英的库存甚多,如果这一柄刺剑完全就以五铁精英来锻造,无论如何,硬度和韧性都是可以保证的。
李淳所要做的,就是要把这一柄剑打得够细,够均匀。
这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在打造铁剑的时候,李淳就已经发现了,越细微处的打造,就越考验他控制力,一不小心力气用大了,一锤下去全部敲扁,那就得从头再来,多花不止一倍的功夫。
对于细如针刺的剑,每一段都是细微处,所以每一段都要严格的控制。
幸好他领悟了举重若轻的道理,大锤挥出,只留下沉闷的响声,远不像前几日那么巨大的声音,这是他在最后落锤的时候,懂得了收力——在锻冶的过程之中,他对力量的控制越来越强,每一锤都留有余力,保持着可能的变化。
若是化在剑法之中,就颇有引而不发的气势,从不变之中蕴含万变。
打了大半月铁,他的剑法倒是进步了两三次。
第二十日,他拿出了成品,那柄刺剑约莫有两三个指头粗细——倒是与那日白衣女子拿出来的万载玄冰剑有几分相似,如果是这个时候白衣女子找他来打造仿制的玄铁秘钢剑,那他基本上就能做到了,不用再毁掉五方之玉。
这成功颜火儿还不满意——李淳也知道还不够细,他只是来汇报进度而已。
第二十二日,李淳的拿出来的刺剑,已经只有大拇指粗细,只要再进一步,就能达到颜火儿的要求了。
“稍微再细一点即可。”颜火儿点了点头。
——所谓如细针,那同样也是比喻的说法,对于一柄三尺长的剑来说,小指粗细已是极限,否则的话毫无实用价值。
李淳兴高采烈地继续打造,熬夜不休,到第二十三天的一早,果真拿出了如小指一般粗细的刺剑!
寒光熠熠,通体均匀,剑尖闪耀着冷光,配上了木质的剑柄,看上去似模似样。
颜火儿轻轻抚弄着细长的剑身,良久叹了口气。
“以大哥的资质,做什么都好,偏偏选择最艰难的剑客之路……”
她这也是有感而发。
李淳好歹是地球人,受过十几年的教育,无论是个人素养还是智商都是不差的,重生成为一个小孩,无论选择走哪一条道路,都能够事半功倍,至少在前期能够远胜于一般人。
这其实就是他不知不觉这么多年的积累所致。
就像弥天世界的普通人学徒铁匠,就只会按部就班,师傅教什么就学什么,也不敢胡乱尝试,更不会自己琢磨。
但李淳不同,他当然没打过铁,但很多事情触类旁通,他懂得钢铁的性质和熔点,模模糊糊大概知道为什么锻造能提升铁的韧性——很多时候,大部分人不是不思考,而是不知道往哪一个方向去思考,不知道为什么。
现代教育,看似无用,却其实培育了一个人的基础。
只要好好上过学,凭着现代人的见识和智慧,无论到哪一个世界或是时代去,只要度过了一开始生存的危境,都有机会做一番事业。
——所以就算是废老头,也会认为李淳的道法资质不错,如果他能够潜下心来,体悟道法,将来如何不敢说,但是短时间内提升到六级以上的道师,并不是太难。
相比之下,学武学剑,就是李淳不太好的选择。
当然在思路和悟性上,他仍然有成为优秀剑客的基础,但这同样也是一门需要身体素质和神经反应能力的本事,在这一点上,李淳的起跑线就跟别人一样了。
甚至——还要稍微弱一点,他是穷人家的孩子,没有灵药和好的武学秘笈,比之那些贵族和世家,那已经落后了一个身位。
倒是到了后期,他的见识有助于他感悟剑道的更深境界——但同样的,杂念也会影响他剑道的进步,只能说是利弊参半。
“哈哈哈,火儿你也来说这种话,大哥是注定要成为剑圣的男人,你就放心吧!”
李淳完成了任务,心情大好,总算把所有的烦心事都了了,马上就可以开始复习迎考!
虽然说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但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剑法的考试没有太大的压力,凭他现在的实力,实战凭着剑魔之境的加成,六级的剑师就算够不上,五级的剑客总有吧?
道学与法术,倒是得好好温习,以免阴沟里翻船。
府试,我来了!
一旦通过成了秀才,就是他扬名天下之路的开始!
李淳捏紧了拳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府试在即!】
府试在即,庆丰城中也多了不少前来应试的各乡村的士子。
住在乡下的人大多贫寒——如果有钱,绝不会将自己至于魔兽攻击的危险之下,虽然魔兽攻击人类聚居村落的先例很少,但不等于没有发生过,在城内的高墙和守护之下能够安全许多。
除非像是世家一般,自己有极大的庄院乃至于坞堡,那就是另一回事。
这些贫寒的士子,都是抱着誓死一搏的心态来参加科考,但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却是极小,近些年来,科举的规则倒是越来越严谨,看似越来越公平,但是穷人出头的概率却越来越小。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一开始的起跑线就不一样。
随着和平的年代越来越长,阶层的固化也就越来越严重,在改朝换代几十年之内,还时常能够听说贫寒士子一举翻身,得中状元,享尽荣耀的故事,但近几十年,状元的荣耀却往往都是世家与贵族分享,轮流坐庄,进士当中,这两拨人的比例更高。
相对之下,其实世家的人还要更多几分,因为毕竟大部分贵族的天才都不会参加科考,只有并非嫡长的子弟,又没有祖宗余荫的才会走这条路。
贫寒士子能够得中科举的,实在是每年都没有几个。
但即使如此,只要稍有天分的穷人,都会努力地尝试去改变命运,甚至于有人已经两鬓斑白,还兀自带着书生巾,坚持来参加科举考试。
考试之前,都是雄心勃勃,充满期待;放榜之后,却又不知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一时间。庆丰城也热闹了起来。
“哎呀,俞兄真是许久不见,这次又来府试?”
“蹉跎岁月无成,也只能厚着脸皮再来了。”
这些老士子之间都早已熟稔,不少人都在街头打着招呼。
“俞兄学问渊深,剑法也已老道。今科是必中的,说不定还能拿个案首。”
“开什么玩笑……今次府试,有崔家的大公子崔非野参加,你可知道前几日他冠礼之时,竟然是得了昆吾剑为配饰?”
“昆吾剑?莫非崔家又要出一个探花了?”
听到昆吾剑之名,这些士子都是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神情——昆吾剑出,代表着家族对这位公子的看好,也意味着他确确实实有超凡的才能,能为家族挣来足够的荣耀。
对于昆吾剑的主人来说。一个府试的案首,就如探囊取物一般。
***
李淳未曾知晓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他正在最后的努力,一点儿也没放松。
如今他想博一个秀才功名不难,但若说想要一个好点的名次,仍然还需要加油。
庆丰城不算是科举大城,但民间士子也着实不弱,当初陆曼娘考试的时候也已经有四级剑客的实力。最后却只堪堪得了第十九名,固然有她身为女子略微吃亏的因素。但也从侧面证明了竞争的激烈。
作为一个注定要成为剑圣的男人,李淳当然是希望在府试中一举夺魁,得个案首,这才符合他登上舞台的气势,凭着这段时间的提升和剑魔之境,也未必没有一争的机会。当然要是能得到更好的剑法,那就更有把握。
所以他也就越发期待月圆之夜。
渭水神庙尚未建好,骆玉川也尚未显圣,找废老头要神力这件事暂时指望不上,只好靠自己的运气。
可惜。在上一个月的霉运之后,这府试前最后一次的运气更差,最终得到的却只是不入流的宫廷剑舞戏,与其说这是一门剑法,还不如说是一门舞蹈。
“剑宗连这种秘笈也有必要保留吗?”李淳终于忍不住吐槽。
“海纳百川,而成其大……”万岁童子一点都不觉得羞愧。
事实上……这样的剑法确实也有意义,即使是宫廷剑舞戏,对于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来说,都是一门极为精要的剑法,可以让人初步领略剑道的曼妙,以得入门,可以说是一部很好的能够引起学生兴趣地启蒙教材,在剑宗去芜存菁之后更是华丽,只可惜对于李淳来说压根儿用不着。
看来最终的结果,还是得凭着自身实力打天下。
啪!啪!
又是两下清脆的拍击声,吉祥哇哇怪叫,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这几天,小丫头彻底沦为李淳的陪练,她不甘心失败,总觉得是李淳侥幸获胜,每天都要来挑战一次,可是每次来都是以挨打而告结束,时不时都会跑出去大哭一场,李淳也是无奈得很。
不过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对手,李淳剑法之中的变化,被她雄浑精妙的小飞星掌力全都给逼了出来,每打一次都有提升和领悟,获益匪浅,所以也就毫不怜香惜玉地从未拒绝挑战,到后面更是游刃有余,只要有剑在手,就能制得这小丫头服服帖帖。
“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府试秀才头名案首的位置,不知道够不够争一争?”
丝毫不顾及吉祥怨恚的目光,李淳慢条斯理地回剑入鞘,开始遥想将来。
“哼!你内力浅薄,身体孱弱,就算会几招古怪剑招,能中秀才就不错了,还想得案首?做梦!”
吉祥自然是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蛮王轰天拳李淳已经开始修炼,但也刚刚突破第一层,勉强将力气练得比寻常人略大些,至于柔云气劲,他也才刚化为剑气,还浅薄得很,与吉祥的怪力当然不能相提并论,被她说身体孱弱也只好认了。
那丫头可是能提千斤重物的怪胎!
“嗤!你懂什么?当今科举哪像是前朝考内息吐纳拳脚功夫那一套八股?现在考的是剑!剑道,只求意境高妙,就算是实力有所不及也是无妨!”
李淳不屑地反驳这小丫头,他在这个世界的便宜老爹有三十年的考试经验,到临死前才领悟这个道理,想要在科举之中脱颖而出,扎扎实实练功是一条事倍功半的路子。
就像考试如果考八股文章,那自然是另有一套,要扎实功底,所求的是中庸平衡;
而如果考的是诗词歌赋,重要的可就是灵气和创新。
剑,就是武学当中的诗。
为什么有些人练武练得也不错了,但几十年功夫都考不上一个功名,按道理说他们的实力早该超过了那些初出茅庐的少年,可他们的剑法就是有匠气,暮气沉沉,更容易被考官给刷下来。
李淳一来年轻,二来在寒露之会上刚出过风头,虽然在平民之中未有流传,但城中考官肯定知晓,三来剑法意境也颇有变化,在这方面,不会受到什么刁难。
“莫名其妙的考试……老主人说中原人华而不实,真是没错!”
吉祥嘟起嘴,不屑地摇头。
魔教僻处西域,素来都是以实力为尊,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生死相博才能分出胜负,选拔人才也都是这个路数,光看一套剑法是不是高妙,就能证明此人的实力了么?
更何况在吉祥看来这种考试弊端无数,肯定有许多人作弊,当今天下剑法的数量几乎是天文数字,难道品剑师们还都能记得?总有人鱼目混珠,拿别人的剑法来充数,又该如何甄别?
李淳也知道这小丫头说得没错,现在科场之中的黑幕弊端早已经到了极为严重的地步,但那又怎么办?这是他必经之路,总得挨过这一遭。
距离府试只有两天的时间,他也不想再去探讨这个问题,懒洋洋地打了呵欠。
“今天就到这儿吧,从明日开始,我要养精蓄锐,晚上不出来练剑了……你也解散吧!”
现在府试在即,李淳知道劳逸结合的道理,以求在府试当中表现出最好的状态。
“哼!”
尽管相处了两个月,甚至一起出生入死,吉祥也决定了时刻不离李淳身边,但态度还是很冷淡,她冷哼一声,转身隐入黑暗之中。
李淳摇了摇头,苦笑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报名与阴谋】(2更)
这一次清灵馆阁二十余弟子当中,只有李淳一个参加科举,对于清灵馆阁来说,大师兄的府试自然又是一件大事。
天灭教事件解决之后,清灵馆阁重新开馆授课,一众师兄弟们又闹闹嚷嚷地聚了起来。
府试其实并不复杂,只要是庆丰城中四十五岁以下的居民,有人作保,即可报名参加,只收四两银子的报名费。报名之后获得号牌和文书卷宗,就可以到考试日当天进入号场,凭着号牌核对资料,无差就能领取考卷,参与府试。
李淳是清灵馆阁的学生,自然是由清灵馆阁代理担保和报名事宜,在跟几位老先生提过之后,他们也已尽早办妥,帮李淳取回了号牌与卷宗。
今年庆丰城中最终报考的士子超过千人,李淳报名晚了,排号到了八百多位。
“千人之中,最多不过取数十人,我可不能放松!”
秀才的取录名额并无限定,但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人,若是当年的表现都不好,也有只取五人的记录。
等到考试当天,李淳见到考场外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人已经年过不惑,甚至两鬓斑白形容憔悴,有些人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甚至有人面色惨白,气喘吁吁,显见是抱病而来。
他心中感慨,更是下定了决心。
“大师兄,加油啊!”
“大师兄一定能考中的!”
火儿腿脚不便,并未送考。还是一众师兄弟簇拥着李淳,恋恋不舍地送他到了考场门口。
李淳微笑与他们挥手告别,这才转身交了号牌与卷宗。
门口的守卫见他年轻。对他还算客气,毕竟莫欺少年穷,说不定这一转身出来就是秀才老爷——要是那些年纪大些又穷酸模样之人,他们早就不耐烦地催促了。
“李淳,十五岁!清灵馆阁具保!”
他们验对了资料,点了点头,“确系本人无误。进去吧!”
右边的守卫指了指前方,至圣道祖塑像之后,就是第一场道学考试的考场!
李淳微笑点头。提着篮子,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回头,对着道祖塑像微微躬身行礼。转过背后。就在考场中按号牌的位置坐下。
他来得还早,场中疏疏落落,并没有坐几个人。
那几人都是神色紧张,一个个端坐不动,无人开口说话,呼吸声也清晰可辨。
“到底是对人生最重要的考试,虽说第一场不难,但这气氛也够紧张的……”
李淳叹了口气。轻轻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
“看清楚了么?就是他!”
李淳踏入考场之时,并未注意到有一双一直远远地盯着他的怨毒目光。
在考场对面的酒楼雅室之中。两个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个中年胖子面色苍白,咬牙切齿地指着李淳消失的背影。
他的手指还在不断颤抖,由于仇恨,原本肥胖的脸都扭曲了,显得更是狰狞。
李淳的仇人并不多,这个穷凶极恶的中年人正是孟通的父亲,庆丰城中的豪商孟庄生。
他原本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但是在崔非野一番话之后,却有了一线曙光,虽然这几日的经历让他心惊胆战,却也明白自己已经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孟庄生的对面是一个身形瘦削的汉子,面容枯槁,目光冷冷地在李淳背影一扫,瞳孔陡然收缩,沉默地点了点头。
“郑大郎,你已经三次未曾考中科举,今年也已经二十七岁,只怕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这一次,只要你出手帮我杀了这小子,我保你一辈子吃穿不愁!”
孟庄生的眼睛都发红了,把一个小盒子打开,推到了那名叫郑大郎的胖子面前。
盒子里面,是一叠面值百两的银票,从厚度来看,至少也有二三千两!
郑大郎的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向前伸了伸手,却又咬牙忍住。
“孟伯父,我对自己的剑法还是有几分信心,这科举大事……”
“若是大郎有信心,再等下次考试也不迟!”孟庄生心中鄙夷,如今府试的潜规则就是多录取年轻人,二十五岁以上就差不多算是一个坎,除非实在惊才绝艳,否则过关的可能性极小,要不然他怎么会来找这人?
这人的武功分明是杀人的武学,虽然已经有了剑师的实力,真实本领远在一般士子之上,却始终都一直不曾通过科举的门槛,早该醒悟了,还做什么梦?
“我就是知道你剑法高明,才来拜托你做这件事。”
“你可要想想,就算是你考中秀才,以现在这个年纪,也难有人招揽,十年也未必赚得到三千两银子!”
郑大郎的神色变幻不定,他何尝不知道孟庄生所说的乃是实情,只是自己一直都不肯放弃罢了,如今在真金白银的诱惑之下,终于做了决断!他咬了咬牙,伸手捏住了桌上的盒子,但还有些顾忌。
“那小子的实力不弱……”
“哼!”提起儿子,孟庄生握紧了拳头,“这小子确然不简单,但不管怎么样,他也不是你的对手。”
李淳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尤其是剑师这个门槛极高,并非一般人可以简单跨过,纵然天资再好,也没有几日之内就飞越的道理。
他眼中露出一丝狠毒的光芒,“在斗剑比试之中,他怎么也料不到你会有杀心,你出其不意,要了他的命又有何难?”
科举不得杀伤人命,李淳又与郑大郎素不相识,自然想不到他暗藏杀机——这是孟庄生算来算去最好的机会。
要是科举之前派人袭杀,太露痕迹,如今李淳也算是入了城中诸位贵族之眼,何况有信隐君罩着,总有人会关注到他;要是考试之后,李淳得中秀才,就更没办法对付。
只有在考试之中,擂台之上,一举杀之,推说是一时失手,别人又能说什么?
“好!我便答应了你!”
郑大郎咬牙地抽走盒子中的银票,胡乱往袖子里一塞,起身转头就走,脚步摇晃,显见还是心中甚是惊惶。
只是为了钱财,难免就不顾一切了!
孟庄生看他收下银票,心中大定,依旧坐在窗边瞧着考场门口,只见郑大郎晃晃悠悠走入考场之中,这才倒了杯酒,颤抖着喝了,面色发白。
事到如今,他已经是别人手中的傀儡,无论如何也得跟李淳作对到底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理论考试好紧张】
“李……李大哥,你也在这里!”
李淳在考场之中,意料之中地遇到了几位熟人,就比如烈拔和范东流,他们两人实力差不多也已经够了,这次考试必不会放过。
当然烈拔只面色苍白,远远畏惧地瞟了他一眼,并没来打扰,自从天灭教都在李淳手上吃了憋,知道真相的烈拔变得胆小畏缩,哪儿来敢得罪他。
范东流口吃着打了个招呼。
“范兄弟,我早料到你也会来,若是考试之中遇上,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李淳打了个哈哈,这小子有资格参加寒露之会,剑法也自不弱,本身又天才得紧,在荒野之行大有进步,说不定就是这次自己的劲敌。
“哪……哪里……李大哥比……比我强多了!”
憨厚的小伙羞涩地摸这后脑勺,表示谦虚。
“肃静!”
见两人开始聊天,旁边的士子不满地瞪起了眼睛,开口喝斥,范东流吐了吐舌头,告了个罪,这才摸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李淳撇了撇嘴,此时考试尚未开始,没有禁止说话的规矩,无非就是有些人太过紧张,看不得别人放松而已。
他叹了口气,举目四面张望。
这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密密麻麻排满了书桌,按照此次的人数,怕不要有一千张有余。
李淳的位置在右侧靠后,范东流和烈拔都是在左侧考前,看来他们都是很早就决定要参加科举,报名时间早才有之前的排号。
座位渐渐的满了,李淳前后左右,都坐上了人。左边是个中年男子,皱纹深刻,一直在哀声叹气,前面是个苍白的少女,大概是因为紧张,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后面倒是个跟李淳年纪差不多的少年,神情激动,翘首以盼等待着考官的到来。
面对这决定命运的考试,几乎没有人不紧张。
深秋之际,天气凉爽,因为这大厅四面通风,倒也没有因为人多就闷热难耐,李淳从篮子里面取了清水,漱了漱口。敛气凝神,渐渐地进入考试的状态之中。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这一群紧张的考生之中,还有一道阴冷的目光,犹如毒蛇一般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
郑大郎所坐的位置,在李淳的右后方不远,从踏入考场开始,目光就不离李淳须臾。面色阴晴不定。
“肃静!”
“肃静!”
“肃清!”
这一次呼喝肃静的,是准备发放考卷的考官。他们从侧门而入,身后的小吏各自抱着一叠考卷。
考场安静了下来,千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停留在考官手中的考卷之上。
第一场考试,乃是道学经义。主要是要将九册道书都背下来,考卷之中不少题目就是直接默写,只要没有错漏,就可得高分。
府试难度不高,只有最后一道大题是考校对经义的理解。题目也都甚是寻常。
考试时辰一到,窗外传来锣声,考官们不敢怠慢,立时开始发卷,将每一张卷子都倒扣在桌面之上,此时考生还不能翻过来观看考题,要等所有考卷发放完毕,第二声锣声响起,主考下令之时,才能翻看,这也是为了公平起见。
李淳差不多在最后的位置,等他拿到考卷,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耐心等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就听又一声清脆锣声,随即主考苍老的声音响起。
“诸位,可以看卷了!”
一片哗啦啦的响声,所有的考生都迫不及待地翻过了考卷,李淳定睛向卷面望去,果然与往年一般无二,前面数十处都是默写,九册道书,差不多各占五处左右,他扫了一眼,都能背下,当下也不着急填写,先将目光落在最后一道大题之上。
“咦?”
看到这道题目,李淳倒是吃了一惊。
整个考场之上,同时传来一片倒吸凉气之声,只怕大部分的考生,都被最后一题难倒!
“肃静!”
主考厉喝一声,各种杂声立时没了,但每个考生都是如坐针毡,李淳可以清晰地看到前面那个女子的背上渗出冷汗,将外衣都打湿了。
“怎么会出这么难的题目?什么叫做阴阳之乱?”
题目倒还是出自九册道书中的第三册,但这阴阳之乱四个字,本来书中就没有注释,更何谈生发研讨?若是郡试之中出这样的题目或许不算太难,但对于只是入门的秀才考试来说,未免有点太偏门了!
庆丰城历年之卷,都不曾有这样的情况,只怕大部分的考生都是措手不及。
李淳一开始也吓了一跳,旋即又定了定神。
“不妨,前面的默写不算太难,只要全对,这第一场考试分也不会太低,不至于影响到录取,而且我既不会,只怕大多数人也不会,那也还是差不多……”
李淳定下心来,撇开最后一道大题,先稳稳当当将之前的默写题做了,九册道经他死记硬背了三年,而且之前的记忆当中,也有一些残留,早已熟极而流,只要提了上句就能接上下句,一路写来,倒是一气呵成,没有什么磕磕绊绊。
题量不少,待他将默写的部分写完,差不多也已经用了两个小时,时近中午,他瞧众人还在埋头苦写,不少人抓耳挠骚,搜索枯肠,心中更是笃定。
这第一场考试要到下午申时才结束,考整整一天,现在李淳还剩下一道大题,虽然不会,但也不用空着,可以想当然地作答,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也不着急,先从篮子里面取了饼干出来,就着羊奶吃了,又吃了两个柿子,这才打了个饱嗝,看看时间还早,趴在桌上假寐了片刻。
满座考生之中,最为好整以暇的也就只有他了。
“那士子是谁?倒是有几分名士风范……”
考官也注意到他,低声向同僚询问。
“那便是参加寒露之会的李淳,曾经一剑伤了信隐君,岂是等闲之辈!”
“哦?就是此人?果然了得!”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最后一道大题似乎没有难倒他啊!那真是道武全才了!”
考官们看了试卷,也觉得最后一道大题偏难,实际上考生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李淳虽然还没开始做这道题,但却不慌不忙,考官们都只道他颇有把握。
道学理论艰深晦涩,除非是道士,才会更进一步深究,而对于官员来说,不过作为治世理论来探讨而已,庆丰城中这些考官,大部分也不过只是郡试出身,要他们来答这一道题,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未必能阐述得完美,眼看李淳如此轻松,都是期待着他的答案。
李淳小睡片刻醒来,只觉得精神十足,看了看考卷最后的空白处,微微叹了口气,提起笔来,准备开始瞎编。
没准就能让他蒙对呢?
“阴阳之乱……阴阳之乱……”
他喃喃自语,眉头微蹙。
弥天世界的九册道书,说穿了也就是讲一个阴阳五行,世间万物,阴阳相对,变化消长,乃至于滋生万物,繁衍天地。
阴阳既定,这世间一切才有了规矩。
“那么这个乱字,莫非就是倒乱错乱之意?”
李淳开始望文生义,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例子,当下再不犹豫,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的废话。
“总比什么都不写好……”
这个考试技巧,是他上辈子的老师教会他的。
李淳一口气写完,提起卷子,吹了一吹,将墨晾干,这才将考卷翻转,扣在桌上,表示已经完成了考试。周边的考生们见他考卷之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自己的最后一题却还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由都是一阵欣羡。
考官远远瞧见,也是惊叹不已。他们都恨不得立刻走过来瞧瞧李淳的答案,只可惜限于考场规矩,必须得等所有人收卷之后再看,他们也只能心中像猫抓一样忍耐着。
李淳提前交卷,有人将他带着离开考场,到后面的号房休息,这也是考生们过夜之所,一人一号,十分狭小,只摆得下一张小床而已。
三场考试完全结束之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看起来规矩甚为严格,但李淳也觉得没什么必要,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天色渐晚,又吃了两张肉饼,也不担什么心思,倒头就睡。
晚间有不少考生隔着墙窃窃私语,尽是担忧之念,甚至有人幽幽哭泣,显见是觉得第一场就考砸了,这一期又无希望。
这些都没有影响到李淳的酣梦,他到天明才醒,梳洗完毕,又随众进了第二场考试的考场。
这一场,考的是法。
道法的法。
道法,借天地自然之力而铸就种种神奇的威能,若可以引动天地之力,就算是入了道法的门。
这一次的考场,却是分为五个区域。
“金”!
“木”!
“水”!
“火”!
“土”!
西方为金,东方为木,北方为水,南方为火,中央为土,这正是五行的分布。
这个世界的道法,也是以五行为分,分作五系。
对于这些刚来考秀才的人来说,其实只要能勉为其难地施展出一系的道法,就能算是合格,而且这五区考场之中,还有道士引动天地元力相助,相应区域的相应道法更容易被触发出来。
除非是实在难以感应天地之力的人,否则这一关都很好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道法与武功】
李淳选的是火。
他在清灵馆阁学的就是火系道法。弥天世界最常见的道法就是火灵之术,以一根手指释放火苗,当然随着修为日深,能够引动的天地元力越多,这火苗或许会慢慢发展成一个火球。从废老头那里得到的道书之中所得的炎火秘术,更要比火灵之术略强那么一点,形成的火苗能大上一圈,那这一项考试的得分能提供许多,足足够了。
果然考官没有跟他多废话,只是要他释放一个火灵之术,李淳点了点头,口中默诵咒语,拈个法诀,其实已经悄悄运起了炎火秘术。
嘭!
放在考官面前的炭盆陡然窜起三尺高的绿色火焰,嗤啦作响,差点燎到左边那位考官的眉毛,吓了他一跳。
李淳都没料到自己弄出来的声势竟然那么大,赶紧缩手!
这道法他就没怎么花时间好好练习过,没想到不知不觉就进步了这么多,让他不由得沾沾自喜。
“对了,当初老头还说我学道的资质比学剑还好,果然不错!”
两位考官对视一眼,暗中也是啧啧称奇。
“你先退下吧!”
他们拈起炭盆之中燃烧过的灰烬,对着光看了看,微微点头,让李淳离去。
“刘兄,想不到这个李淳在剑法高明之外,居然道法也到了入微的境界,这种人才,可是许久未见了。”
“不错,未曾系统学习过道法就能踏入入微境界,若是道宫得知,只怕也会有意招揽吧?”
府试之中,这种水平的考生也不是没有,但一般都是专修道法。准备以后走道士之路,像李淳这样以剑闻名,甚至有资格参与寒露之会的平民,道法竟然也有这样的修为,那就是绝无仅有!
他这一场,必是高分通过。
李淳信心十足的返回号房。平复心情,养精蓄锐。
明日,就是最为关键的第三场考试。
——武!
前面两场,固然会淘汰掉一批人,但大部分的考生只要做了充足的准备,通过这两场并不算太难,决定能不能被录取的关键,还是在这第三场武试之中。
参加科举考试的,都是平民。在李淳这个年龄段,能与他竞争的不过寥寥几人,但科举是四十五岁以下都能参与,在比他大几岁的人当中,还是有不少实力不弱之辈。
“能不能出头,就看明天了!”
号房之中,李淳轻抚莫毒剑,目光灼灼。在黑夜里如星辉绚烂。
***
“真人,府试第一场的初阅。已经结束了。”
同一个夜晚,城主府中,长孙邪恭恭敬敬对一个黑衣道人说话,语气之中甚至有几分谄媚之意。
“嗯!”
那道士点了点头,幽暗之中只见他白发红瞳,形貌甚是怪异。
“最后一题。有几人答对?”
长孙邪苦笑摇了摇头,“真人,你这道题实在是有些难度,上千考生当中,能够提到黄泉之门一役的。只有九人,其中五人根本就词不达意,只有三人解得对了,还有一人……”
他顿了一顿,面色古怪,“此人之言,甚是新奇,阅卷考官竟然也无法判断对错。”
“哦?”
黑衣道士怔了怔,“有三人答对总算还不错,但怎会有人能对阴阳之乱有所新解?呈上来给我看看!”
“是!”
府试严格,考卷上交之后即行封存,按理说是根本不可能流传到外,即使是城主本人,想要调阅卷宗,也要有几分顾忌,但这道士开口,作为城主之子的长孙邪似乎觉得理所当然一般,一口答应,转身就安排人去考场去出考卷,不过半柱香功夫,就有人送来。
那道士接过考卷,略略一扫,先是摇了摇头。
“这一笔字可不怎么样!”
这考生答题倒是详尽,几乎每个空白的地方都写满了,默写也没什么差错,字迹其实说不上丑陋,但也绝算不上好看,这时代重武轻文,书法早已不是考量的标准,一般人也就是能够把字写得工整,也就足够了。
道士皱了皱眉头,目光还是转向了最后一道题,一看答录,不由轻咦一声。
“阴阳之乱,竟然有这样的解法?”
他红眼之中闪烁异样的光华,轻轻抖了抖手中考卷,郑而重之地放在了桌上,半晌沉吟不语。
“真人,真人?”
长孙邪战战兢兢送上考卷之后许久,却不见那道士有所反应,不由也是一奇,轻声催促。
“嗯!”
道士睁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忽然伸手剥开考卷姓名上的糊封。
长孙邪只是苦笑,这又是大犯忌讳之事,若是被郡中派下来的科举监察发现,他这个城主长子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但这道人行事,又有谁敢阻拦?
“李……淳?”
道士读出了考生的名字,长孙邪顿时呆了一呆。
***
“李淳!”
考场之中,考官点了李淳的名字。
天色大明,考场之中的座椅已经全部撤出,只有十六座擂台排成一个四四方形,每个擂台边都守着一群考官,被他们点到名字的考生,都乖乖地排队跟在身后。
第三场考试,正式开始!
考试的内容,仍然是分为“论”与“战”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论剑,就是每个考生上台展示剑法,由擂台下的考官评分,作为此次考试得分的参考。
第二部分,就是挑战!
当然这与单纯的斗剑不同,主要在于展示自己剑法的精妙之处,务求要给考官留下深刻的印象,胜负倒不重要。
每一座擂台下有七八十名考生,作为一组。对同组考生,每个人都有一次挑战的机会。每次挑战只限十合,不管胜负是否分出,都要就此结束,仍然由考官酌情加减分数,最后所有的挑战完毕之后,最后得出这一场最后的得分。
一般来说。只要武道考试能在十名之内,其它两卷只要过关,就差不多肯定会被录用。
不过因为被分成了十六组,考生不知其它几组的情况,就算得了本组第一,也未必就能确保前十,还是必须要尽力表现。
李淳身在第十四组,位置稍稍靠前,没多久就轮到了他演剑。
“你就是李淳?”
擂台主考是个面色严肃的中年人。他的目光在李淳腰间的莫毒剑转了一转,神色却是变得更加严厉。
“不要以为你参加了寒露之会就有什么了不起,本官考试秉公正两字,若你表现不好,侮了城主所赐之剑,一样会将你贬落,你可听好了!”
“是……”
李淳有些迷茫,不想这考官上来就毫不客气。居然先对他呵斥了一番。
武试之中,规矩没那么严格。考官权限极大,但一般来说总不至于刻意针对某人,这中年考官无缘无故就摆威风,倒是有些古怪。
大约也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头,那考官咳嗽一声,摇了摇头。
“如此。上台吧!”
李淳应命踏上擂台,深深吸了一口气,并不为外物所扰,轻轻抽出莫毒剑,微微一抖。只听嗡嗡声响,化成一团剑光!
擂台主考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能够参加寒露之会的平民,剑法决计不会太弱,看这李淳气度从容,也不至于会临场发挥不好,也不知道孟庄生找了谁来对付他?”
他早就收了孟庄生的大笔贿赂——当初这笔钱,是为了保证孟通能够过关而用,谁知道他竟是在科考之前殒命,孟庄生痛心之余,也不想白费这投资,反而又多送了一笔钱,求这考官想办法要将李淳给弄下来!
绝不能让他通过科举。
原本考官也不敢随便应承,毕竟李淳能够参加寒露之会,实力摆在那儿,若是硬要将其黜落,他也担不起这个干系。
但是孟庄生千万拜托,又承诺在挑战之中,更会找人搅局,只要他能够照应一二,不要坏了他的谋算,主考这才勉强答应。
收了人家的钱,他当然不会对李淳有好脸色,上来就是疾言厉色的呵斥。
不曾想李淳心态平静,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在擂台之上,以剑魔之境推动桃花剑法,心无旁骛,竟是将这剑法更是推出了一番新天地。
“妙啊!”
每一式中都有无数变化,在擂台之上施展开来,只见纷繁摇落,恰若花瓣纷飞,落英缤纷,剑光炫目,精妙绝伦。
“这李淳的剑法,又上了一层楼!”
“想不到短短两月,他又创出了新的剑法!”
“剑意如此曼妙,一个秀才功名,理当稳稳到手!”
其余的考官私下交换着意见,甚至有人低声惊呼,擂台主考的面色却越发铁青。
这等剑法,已经算是考生之中的好手,就算还有高手隐藏其中,想要不动声色地杀了他,只怕也不那么容易,到时候自己怎么总得担上一点关系。
“罢了,看在那一万两银子的面子上……”
主考捏紧了拳头。
李淳三式演练完毕,包括台下考生在内,都是禁不住齐声喝彩,引得其它擂台之人都往这边望了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擂台主考皮笑肉不笑地牵了牵嘴角,勉为其难地勉励了两句——李淳的表现,实在是让他无可挑剔。
在李淳身后不远处,郑大郎面色越发冷厉。
这小子竟然如此厉害?
虽然从孟庄生那里得到的资料,已经让他不敢小觑这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是也没料到,他的剑法竟然到了这样的境界。
“看这剑法的老辣和精妙,怎么也想不到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对付他的时候,还非得全力以赴不可!”
他的脸上渐渐浮现杀气,瞧着李淳的目光也越发的凶狠,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默然地等待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学剑需要好头脑】
不一会儿也点到郑大郎的名字上台演剑,他就如以往一样,还是以一套搏杀凶狠的剑法应考,考官没看了几招就轻声叹气摇头。
“郑大郎如今的实力已经不弱了吧?可惜,他要只有这套上古搏杀剑法,在科举一途上只怕是没什么机会……”
“既然已入歧途,哪里还改得回来?也难为他年年都来考。”
有经验的考官都已经认得郑大郎了,单以剑法的威力而论,可称得上是佼佼者,但是上古武学的路数,一味求杀招,没有现在流行的文雅之气,这怎么也得不到高分。
“可惜了!”
李淳也在台下为郑大郎的剑法所吸引,其实这剑招阴狠诡秘,杀招迭出,虽然质朴无文,但也凌厉异常,这么多人演剑下来,此人倒是个真正的高手。
“不过……怎么觉得他的剑法有点熟悉?”
郑大郎与孟通同出一门,学的剑法也差不多,只是他不像孟通有个好爹,没人帮他大洒金钱,集思广益修订剑谱,创出的剑招阴狠有余,意境不足,在内蕴之上却是与孟通当初附庸风雅所创剑法殊途同归。
李淳想了半晌,想不出来郑大郎的剑法出处,也就作罢,这时候只听远处擂台又传来震天喝彩之声,他也就被分散了注意力,远远望去,只见第一号擂台上一个白衫少年玉树临风,刚演完一套剑法,四面作揖,颇有谦谦君子之貌。
“那便是崔非野吧?听说他所创正气剑法,三年前就被评为四品,本来当时就要参加科举,适逢母丧。这才守孝三年,拖到今年才科考,跟咱们撞上了!”
“那只能算我们倒霉!他道学剑法无一不强,这次录取名单当中,必然有他,说不定就是个案首第一!”
“听说他这次冠礼得了昆吾剑。岂能不是案首?”
“听说这三年他都在母亲目前结庐而居,不离半步,如此纯孝,这案首位分也该是他应得的!”
背后有人轻声议论,看来这白衫少年的知名度还挺高。李淳隐隐似乎也听过这个名字,却不知道竟如此厉害。
昆吾剑?
就是那个孟庄生提及,要天炉铁铺打造宝剑,注定是案首的世家子弟?五方之玉不是已经毁掉了么,短短几天之内。他又如何能够来得及收齐打造?
李淳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惜崔非野已经下了擂台,未曾看到他的英姿。
——其实在下擂台之前,崔非野曾经似有似无的朝着李淳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李淳并未注意。
“哪儿都有厉害人物,想要独占鳌头,当真是不容易……”
李淳轻叹了一声,微微摇头。
他与崔非野并非一组。并无直接的竞争,只是最后考官会汇聚各人成绩于一处排列名次。谁上谁下,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此人既然有办法得了昆吾剑,那之前孟庄生的担心就是白费了,双方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嫌隙。
轰!
正在此时,只听擂台之上一阵轰鸣之声,李淳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却见原本完好的擂台台面之上,竟是硬生生被钻出九个巨洞,郑大郎报剑站在九洞中央,气势凛然。
他见众人的注意力被崔非野吸引过去,也是不忿露了一手绝招!
“呀!这就是郑大郎的九蛇合击!”
“他凭着这一招。可是受了千万剑盟苏护法的夸赞……只要他能过了科举,一去剑盟至少能定个六级的剑师吧?”
“但他这个样子,怎么能过得了科举?你看考官的脸色!”
郑大郎的九蛇合击威力无俦,从九个方位一起攻击,刁钻狠辣,可说是一等一的杀人剑法,可惜,在科举的试场之上,却并不受欢迎。
几位考官一起摇头,只有这边擂台主考若有所思,多看了他几眼。
郑大郎也是考了好几次的人了,不会不知道这科举的规矩,他今日行径古怪,莫非他就是孟庄生请来对付李淳之人?
“若是他,倒是个好人选……孟庄生这次也真是下了血本吧!”
主考的脸上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
李淳并未在意,每年的考场之上都难免有这样的人,实力不弱,却始终入不得考官的法眼,这种人在庆丰城中也是不少,因为没有功名在身,不能评估实力等级,虽然厉害,但顶多也只能帮人看家护院,为有钱人服务,贵族都不会在意这些人。
——若是不怕死,还可以去当猎人,但这些人往往有不甘心。
反正若是得不到千万剑盟、道宫或是神庙的帮助,想要提升实力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她们这些人一辈子的潜力就已经到头了,除非有人能够突破修者之境,才会破格授予出身,但这种事,千年都没有一回。
一上午的时间,十四组的演剑完毕,考官让他们就地休息,略吃些东西,等到下午未时,这才开始了斗剑的考试。
挑战的对手,完全可以由本人选择,大多数人,都会挑实力相当,剑法路数也相合之人作为对手,这样就能够尽可能地展现自己剑法中的精华,若是在演剑之中有所失误的,也可以借此机会弥补。
李淳挑了一名剑法厚重朴实的少年,他剑走轻灵,攻势不绝,将剑法犀利的攻击也尽数展现,那少年守得沉稳,未出纰漏,这一战对两人都大有加分。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人挑战,毕竟他的实力在这一群考生当中,也可以算是靠前的,若是不敌,倒未免自取其辱。
直到郑大郎登台。
“我要挑战的,是他”
他剑尖指处,正是好整以暇优哉游哉的李淳!
“果然是他!”
主考心中一喜。
“我?”
李淳略微怔了怔,却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十四组之中,剑法出类拔萃之人也就那么几个,以郑大郎九蛇合击之威,能够挡得住他剑招一击的并不多,想来是看中了自己剑法中的韧性,想要尽情施展。
“可惜,你这样的剑法,再怎么展现威力也是没用的……”
李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跃上擂台,对郑大郎倒是颇多同情,“郑兄,久仰大名,刚才九蛇合击果然厉害,小弟实力不济,万望手下留情。”
他这当然是客气话,谁知郑大郎阴沉着脸,只是冷哼一声。
“少啰嗦!待会儿就让你知道九蛇合击的真正威力!”
他眼中凶光毕露,恶狠狠地瞪着李淳,就像是要把他吃了一般,弄得李淳莫名其妙。
“我怎么得罪他了?还是说练剑不得法之人,都会脑子有些毛病?”
怪不得这世界练剑讲求风雅,试想烈拔、孟通和这郑大郎三人,实力也都不弱,但就因为一味好勇斗狠,总是有些古古怪怪的,像是练坏了脑子一般。
想到这一点,李淳不由大感晦气,只好懒洋洋地举起剑来,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不管这家伙为什么戾气这么重,自己就随随便便挡他两招,混过这场挑战也就罢了,反正凭着之前的表现,李淳不觉得自己有被刷下来的危险。
“郑大郎、李淳,两人斗剑,开始!”
主考宣布了这一场斗剑开始,郑大郎毫不客气,急进几步,剑身一翻,就如一条怪蛇一般,朝着李淳胸腹要害就攻了过来!
蛇灵剑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人的剑法模仿蛇形,古怪刁钻,算得上精妙了,只可惜粗鄙无文……不过对敌之时,可不能大意!”
李淳刚才看过郑大郎演剑,对他的套路也了解几分,心中自是不惧,手中莫毒剑一抖,划出一道弯弯曲曲地痕迹,以柳絮之绵,化解对方急骤的攻击。
“咦!”
他刚刚出手,忽然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意袭来,心中一动,脚尖一点,腾空而起,只听嗖的一声,一道寒光从他脚底划过,在空中翻转两次,落在郑大郎的剑刃之上,咔的重新贴合在剑刃之上。
“子母剑!”
这是一柄三寸长的细狭短剑,锋刃发出寒光,正卡在郑大郎剑锋缺口之上。
怪不得郑大郎手中的剑弯曲古怪,又有好几处缺口,原来是这个用途!这柄怪剑不知道是以什么材质铸成,分则为九,合则为一!
他的九蛇合击,也正是以九柄子剑一起出手,才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
“这……这也算是剑法?”
李淳目瞪口呆,转头向考官表示异议。
主考咳嗽一声,“郑大郎的九蛇子母剑,在考试之时已经报备,他的剑法,本来就要子剑母剑配合,方能发挥出最大威力,本官允其使用。”
他顿了一顿,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李淳手中的莫毒剑。
“就如你所用的宝剑,锋锐远胜其他考生,考试也不禁止……”
“这……这不算是一回事吧……”李淳苦笑,在他看来,郑大郎什么九蛇子母剑分明已经应该归属到奇形兵刃的范畴,与他手持宝剑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但考官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办法?
反正就算是郑大郎兵刃诡异,他也不惧,无非就是多花点力气罢了。
“害怕了么?”
郑大郎冷笑,一抖手中剑光,“看你一人使剑的时候,还算有几分样子,没想到却是银样蜡枪头!”
“小白脸,若是害怕,赶紧认输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