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负犬的哀嚎】(5更)
在这世界上,总有许多人因为失败而发出哀嚎。
或者是因为失去了爱人,或者是因为竞争失败,或者是因为想得的东西得不到。
如果是明智且有毅力的人,如果已经尽力仍然失败,并不会因此而哀嚎,而是会更加努力的奋斗,以期在下一次获得成功。
但有些人不然,他们撕心裂肺地展现着自己的伤痛,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总觉得自己叫得越响,就会得到更多的关注和同情。
可惜……这个世界并不是这样。
失败之后之会哀嚎而不是努力的人,只会被别人看不起。
他们这种人,有一个名字,叫做“负犬”。
——也就是失败的狗。
因为这种人毕竟还是太多了,所以他们的哀嚎声集结起来,也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力量。
败亡凶兽这种吸取负面力量源泉的魔兽,能够集聚大量负犬的哀嚎,释放的时候有可怕的影响,会让对手浑身震颤,失去斗志,严重得甚至可能一击必杀!
李淳若是猝不及防之下,只怕也要吃亏,虽然他的精神受过剑魔之境反复的折腾,却未必经得起数千条负犬一起哀嚎,幸好有素素的提醒,李淳身子一偏,避过了负犬哀嚎的正面冲击,但是风起云涌一波三折的嚎叫声还是让他头脑发晕,不由得剑法都有些散乱。
而此时,败亡凶兽也露出了尖利的爪牙!
“鬼哭神嚎!”
它也并不指望靠着负犬的哀嚎就一举制住有桃花剑在手的李淳,在刚刚释放完可怕的精神冲击之后,立刻紧接着扑击而上,四爪连挥,开始了迅猛的攻击。
凶兽的攻击颇有章法。它毕竟是黄泉可怕的猛兽,并不是没有智慧的野兽,这一招鬼哭神嚎也是极为可怕的招式,能将对手一举撕碎!
李淳此时剑法本已散乱,再被它猛力地冲击,只觉得左支右绌。每每挡开凶兽的一扑,手臂上就传来沉重的反震,连续地格挡之下,半条手臂都已经酸麻,只能咬紧了牙关,苦苦支撑。
此时他也打发了性,不肯退让半步,剑光摇动,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挡开败亡凶兽凶猛的攻击。
“少爷!”
吉祥大急,想要出手帮忙,却再一次被青玉鸯给拦住了。
“不可,现在我们没有桃花剑在手,败亡之雾对我们的影响就已经太大,这时候上去,不但帮不上李淳的忙,反而只能成为她的累赘……”
“没错。要是没有桃花剑,以你们的修为。是不可能等到败亡之雾的影响。”
青玉鸯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素素打断了,她又一次发出了并不属于自己本意的声音,也再度惊骇地捂住了嘴巴。
“不必害怕,等你灵魂与身体融合之后,就会好了……”
知道素素的情况是因为刚刚引回了青盈盈的灵魂,身体与灵魂之间仍然有不匹配的地方。所以才会有此特异的言行,青玉鸯压低了声音,温柔安慰。
素素的意识产生,本身也是败亡凶兽引回部分的青盈盈灵魂所致,她们俩原本就是一个人。融为一体倒也没有什么谁取代谁的问题,只是这快速的灵魂转移融合,终究有些后遗症。
她见到败亡凶兽的战斗画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就会流露出很多记忆,于是又不由自主地开口说话,待说完以后,自己又觉得惊诧。
“嗯……”
素素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向青玉鸯发问,“那……那个人能不能打赢怪兽?”
她现在脑中一团浆糊,记忆如乱麻一般,但还是本能地对败亡凶兽有着深切的厌恶,虽然也不太喜欢李淳,但终究还是希望他能够获胜。
“这……就只有靠他自己了。”
青玉鸯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应该自己拿着桃花剑才是,毕竟她是这些人当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不过李淳做得也没错,他是剑法最好的一个,又从桃树的招式之中参悟出了桃花剑法,也不是么有获胜之机,何况自己在此,可以护住吉祥和素素,免了李淳的后顾之忧,若是李淳没有桃花剑,却未必能够为自己稳守后方。
如果一开始他就想到那么多,才自己去取得桃花剑,那此人的智慧也要让青玉鸯叹服了。
回想到当时李淳以金眼黑云虎干掉两大天灭教护卫的勇气、智慧和决绝,青玉鸯几乎相信自己的推论。
“这少年,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但是到了现在,智慧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在败亡凶兽压迫性地攻击之下,李淳最需要的,是展现出他抵挡住桃花飞剑那时候的实力。
只有咬牙坚持住,才能有胜利的希望。
败亡凶兽并不是不可战胜!
青玉鸯仔细推测着当初青盈盈到底是如何封印败亡凶兽,脑子急速地转动着。
一定……一定会有办法!
李淳的剑,渐渐地慢了下来,酸麻的手臂,不足以支撑太快的动作,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用尽可能少的招式,去化解败亡凶兽凶猛的扑击。
他的桃花剑法已经尽数变形,只在转折之际,还能看到一丝半分的神韵,但早就没了那种潇洒从容的气度,在疯狂的凶兽攻击之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反击之能。
“怎么了,一开始不是很厉害的吗?现在已经不行了吗?”
“还是说果然男人没有持久力吗?”
败亡凶兽嘲笑着,爪子却没有丝毫停顿,攻击更是狠辣!
“废话!我是最持久的!”
李淳大怒反驳,咬牙反击一剑,“我可是注定要成为剑圣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厉害?就你这样的,我能打十个!”
败亡凶兽爪子一挥,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李淳的攻击。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言不惭也没有用,在我的鬼哭神嚎之下,就算你有桃花剑在手,也不可能支持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现在,你给我去死吧!”
它已经感觉到了李淳的虚弱,也就预言了它的死亡。
从败亡凶兽的口中,陡然多生出了一只尖利的爪子,直刺李淳的咽喉。
“话里藏刀!”(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投降还不行么?】(1更)
败亡凶兽的小手段层出不穷,这一招话里藏刀出其不意,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剑客也不易抵挡,它心中颇有把握。
——因为这招并未用来对付过青盈盈,所以素素灵魂中也没有这招的记忆,自然不可能再次出言提醒。
李淳正在全神贯注防御凶兽连续的攻击,怎么也料想不到它居然口中多了一只伸出来的爪子,骇然之下,咬牙身子往前一冲,不避不让,甚至是连凶兽的另外两记前爪攻击都不顾了,而是狠狠心一剑刺向凶兽的胸口,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反正已经挡不住了,那就拼了!
这是李淳素来的性格,他心性还是很豁达的,或许是因为穿越带来的转变,让他在很多事情上更能放得开。
眼看李淳的剑就要穿入凶兽的胸口,而败亡凶兽的三只爪子也即将撕碎他的身体,青玉鸯等人齐声惊呼。
就在这一刹那,凶兽陡然一扭,硬生生飞退,颇为狼狈地翻了个身,恶狠狠地瞪着李淳,“小子,你不怕死么?”
终究它还是畏惧桃花剑的威势,不想为了杀掉一个无名小辈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败亡凶兽对桃花剑如此忌惮,李淳心下大定,哈哈大笑,“至少要比你不怕死一点,想不到黄泉的凶兽,自己倒那么怕死,真是可笑!”
他口中嘲笑,剑法却是不停,这下子却是全然不管防御,都是进手招数,招招抢攻,悍不畏死的流氓打法。
“小子你懂什么!”
这下子轮到败亡凶兽左支右绌,十分狼狈。百忙之中还要反唇相讥。
“我等神兽的性命,岂能与尔等区区人类相提并论!”
其实败亡凶兽若在黄泉,乃是千万亿万群居,本身也没什么意识,浑浑噩噩,自然不在意生死。偏偏这一头凶兽在古墓之中被封印,单独生存了几千年,又占据了尊婆婆的身体,自然渐渐有了求生之念。
桃花剑能够将它杀死,但它死后的散落的戾气又能重新组合,形成一头新的败亡凶兽。
只可惜新的败亡凶兽,也将不再有它的记忆和体悟,又怎么能称得上自己?
一个人或是一头兽开始哲学问题的时候,他或者它就免不得会开始怕死。
原本败亡凶兽没有什么弱点。只能封印而不能被杀死,但一旦有了对生的眷恋,它就有了最大的弱点。
李淳更是放松,剑法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出来,在空中幻化出落英缤纷,团团将凶兽包围在其中!
“咦?”
青玉鸯等人刚才还在担忧李淳的性命,想不到眨眼之间,他就转成了绝对优势。反倒是败亡凶兽畏首畏脚,一味保命。全无原本凶悍的气势。
“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败亡凶兽哇哇乱叫,却怎么都有些色厉内荏。
李淳剑法舒展,这时候更是从容,一点点在桃花剑的引导之下,将桃花剑法的精髓都尽数发挥了出来。
这时候才知道一口名剑的真正价值。它本身所蕴含的剑意,对一名剑客来说不但是最好的默契配合,也是最有价值的指导。
世人说一个普通人拿着一柄宝剑,实力能够有突飞猛进的提升,不光是指剑的锋利。更是在于其中的剑意。
李淳之前所得的莫毒剑,虽然也是利剑,却没有起到这样的效果,是因为这一柄剑当初铸造之时,就是为了观赏,在铸剑的过程中,就不曾注入灵性和生命,而长孙无量得到之后,一直也藏之于密室,时时赏玩,却不曾持之以伤敌。
那这柄剑之中,自然也不可能蕴含什么剑意,李淳也就无从体悟。
桃花剑却是不同。
此剑铸造之时,原本就是铸剑师心情激愤,以心血炼剑,一腔情意与悲愤,混入其中,乃成无限的灿烂剑意。
铸成之后,辗转战国诸位强横剑客之手,历经大战,更是吸取了各位高手的剑意,最后才被燕王收藏,藏于宫室与墓穴之中,历经几千年的时光发酵,恰如久藏的美酒一般,剑意越发的浓厚,现世之初更是强横无匹。
李淳得此名剑,哪怕只是握上那么一瞬,其中剑意的浸染,都对他以后的修行有极大的帮助,何况是持剑战斗了那么久。
此时他只守不攻,心情舒畅,剑意如春意,桃花盛放,已将剑法之中最精微之处发挥了出来,败亡凶兽就算是不怕死,也已经被桃花剑的剑意所克制,必然会落于下风,何况还如此的畏首畏尾。
它越打越是心惊,越落下风,也就越害怕,害怕自己会被桃花剑剿灭,最后失去了意识,心中畏惧之极,行动也就更加的保守,已经把全副的精神都放在了防守上,连一点反击都不曾有。
青玉鸯妙目流转,眼中赞叹之意一览无余。
“想不到李公子居然能将桃花剑的剑意发挥到这种程度,惭愧,就算是我上去,也不可能有这战果。”
她的实力当然要比李淳强上好几筹,但毕竟她是练刀的,就算能够感悟桃花剑的剑意,也难免有些别扭,难以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是否可以克制住败亡凶兽,那可就难说得很。
“那小子这么厉害?”
素素也是瞪大了她的僵尸眼,满心惊喜。
她内心之中对败亡凶兽是又惧又恨,没想到李淳竟然能够将它完全压制——这么看来,这小子也没那么讨厌了。
“哈哈哈哈哈!我是注定成为剑圣的男人,对付区区一头凶兽,有什么难度?”
李淳现在动手之余,还有闲暇分心,听到她们的议论,大是得意,剑光忽伸忽缩,变化多端,大为卖弄,却是将败亡凶兽吓得心胆俱丧。
它原本就已经没有心气继续再打下去,李淳如此轻松游刃有余,更是让它没了硬碰硬的勇气,连压箱底的大招也不敢用,飞退了好远,大声嚷嚷。
“不打了不打了,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么?”
“啊?”
听到凶兽如此没节操的发言,李淳也不由得呆了一呆。
刚才凶神恶煞,表示要将自己等人一起灭掉的败亡凶兽,居然被自己打得大叫投降。
自己……自己有这么威武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怕死的凶兽】(2更)
败亡凶兽委屈地耷拉着脑袋,它也不想要这样。
一出场气势汹汹,到现在窝窝囊囊,它也是郁闷得很——关键的关键,还是因为它怕死。
一旦有了弱点,它就再也不是无敌的凶兽。
“投降?”
李淳想了一想,断然摇头,“我拒绝,为了世界和平,你还是安心的去死吧!”
败亡凶兽这种东西,又不可能收为魔宠——这东西的败亡之气实在太可怕了,带在身边必然家业不兴,十赌十输,疾病缠身……要它干嘛?
“你……你不能杀我!”
败亡凶兽吓了一跳,连退了好几步,“你杀了我,还会有另一头神兽借着我死去的怨气重新凝聚成型——它……它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了。”
它是真怕死,连自己那点小底牌都露了出来。
“嗯?”
李淳愣了一愣。
“它说得没错,”素素叹了口气,这会儿她又觉醒了一部分灵魂的记忆,“败亡凶兽并不是它本身有多么可怕,而在于它不死的属性,在这种阴阳交界之地,它被斩杀之后,瞬间就会重组重生,我……我用桃花剑杀了它无数次,也是无用……”
以青盈盈远胜李淳的实力,手持桃花剑,足以轻松秒杀败亡凶兽,但杀死它根本不解决问题,反而由于死去的怨气重生,要比最初产生的败亡凶兽更大更强一些,迫不得已地情况之下,青盈盈只好选择了用自己的身体封印。
“那……那怎么办?”
李淳挠了挠脑袋,难道就此放任不管?
——仔细想想,他似乎也不在意,大不了自己带着桃花剑离开。至于这墓穴第二层的小村子被败亡凶兽祸害成什么样,本来也不关他的事。
——一群僵尸住的墓穴,是像这样阳光明媚的小村落本来也不像话,要是变得死气沉沉一点儿,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可惜这些李淳只能在心里想想,他也明白。那几个女人肯定不会同意。
那小僵尸……也就是青盈盈转世,既然会拼了命拿桃花剑封印败亡凶兽,那也就是个舍己为人的好人,岂能随便放弃村里的那些僵尸?
青玉鸯是她的后人,又那么古板,当然是听她的话。
至于吉祥……忽略吧。
他转头瞧着青玉鸯,让她拿个主意。
青玉鸯也没料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在她的预想之中,与败亡凶兽的战斗必然是艰苦卓绝的。不然青盈盈也不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事实上败亡凶兽确实很麻烦,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淳的幸运,居然遇上了这么一头怕死的家伙。
“现在看起来,只有想办法再把它封印起来……”
青玉鸯瞧了瞧空中畏畏缩缩的败亡神兽,“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这个条件……”
“能!有什么不能!”
败亡凶兽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在被封印的数千年里,它做梦都想摆脱束缚,获得自由。君临这小小的墓穴第二层,但是到了现在。面临死亡的威胁,它突然开始怀念那几千年作为人的平凡日子。
许多人都是这样,每天叫嚣着为了自由不惜牺牲生命,但当真正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却是求为奴隶而不可得了。
败亡凶兽其实早已开始后悔了。
它也突然意识到,就算它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彻底将这个宁静的小村落摧毁,让它成为黄泉的一部分,那它也就不得不回到黄泉之中,与它那亿万的同伴一起生存。
在那庞大的败亡之气的影响之下,它很快就会失去自己的意识。很快就会被同化,变得跟那些浑浑噩噩的小伙伴一样。
——那不等于还是死去了么?
这个时候,它反而是巴不得被重新封印起来。
“真没出息……”
李淳摇了摇头,对这种没骨气的凶兽表示鄙夷不屑。
“那……”
青玉鸯倒是皱了皱眉头,败亡凶兽主动愿意被封印了,可是到底该怎么封印,她倒是不了解其详,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素素。
“我现在的身躯,没办法封印败亡凶兽了……”
素素摇了摇头,她现在的身躯早已不是青盈盈自己的百炼之躯,凭这孱弱的少女僵尸,根本不可能压制得住凶兽的败亡之气。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桃花剑将它封印,镇压在此地。”
她指了指老桃树的残骸,叹了口气。
败亡凶兽那个后悔,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原本在尊婆婆的体内逍遥自在,至少还有在小村落中活动的自由,自己非要那么多事,脱出封印,毁掉了尊婆婆和青盈盈两人的僵尸之身,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地蹲小黑屋——但比之死亡失去意识,这总算是它勉强能够接受的选择。
“不……不行吧?”
李淳紧紧地抱着桃花剑,一脸心疼,他废了老鼻子劲总算把桃花剑弄到了手,现在居然又要拿出去?
封印了败亡凶兽,自己肯定是不能把桃花剑带走了,那在这神王古墓之中,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这桃花剑可是我的。”
他小声的据理力争,虽然觉得没什么指望,但总也要争取一下,“要不然我们就多杀这凶兽几次,没准宰个九十九次或者九百九十九次,它就彻底消散了呢……”
败亡凶兽泪流满面,人类可真是残忍,它都已经愿意低声下气,受到永远囚禁的屈辱,他居然还不愿意。
素素摇了摇头,“行不通,只要神王结界还在,这里未曾被阳世之气所笼罩,必然会滋生败亡凶兽,最多只能让它成型的速度稍微减慢一些罢了……”
青玉鸯对着李淳深深一礼,脸上带着抱歉的表情,“李公子,我知道桃花剑已属你所有,但此事关系到我姑祖的夙愿,只求李公子仁义,再帮我们一次,玉鸯感激不尽,日后必有补报……”
连她都这么说了,李淳自然也知道不好再坚持,毕竟说起来第二层的墓穴是青玉鸯打开的,老桃树也主要是她对付的,自己虽然硬抗了桃花飞剑,也是因为反应慢了半拍,说起来桃花剑也该有青玉鸯的份儿,自己独占本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何况现在她是有正经之用。
他为人虽然贪心,但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只好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将桃花剑交给了青玉鸯。
“青队长别这么说,桃花剑本来就有你的份,我只是作为一个练剑之人,难免有些不舍罢了。”
“补报之事,不必多说,就请拿去用吧!”
反正交都交出去了,不如干脆大方一点,若要市恩求报,那可是小人行径了。
青玉鸯大为感激,她是实诚的人,不会怎么说话,但别人的好处却是牢牢地记在心里,桃花剑这样的宝剑对一个剑客来说有多大的价值,她心里最是清楚,若不是因为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她也拉不下面子来向李淳求恳。
没想到只是一提,李淳就爽快答应,她心中也觉得崇敬不已。
“李公子真豪杰也!”
她赞叹了一声,暗自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寻找一口与桃花剑可以相若的宝剑,交给李淳以做补偿。
“好了!赶紧封印我吧,我准备好了!”
败亡凶兽见到李淳终于把桃花剑交了出去,心中大定,此时哪里还有反扑之心,只怕再多生枝节,赶紧闹嚷嚷地要人把它先行封印。
青玉鸯哭笑不得,原以为的恶战竟然变成了一场闹剧,她询问了素素几句,问清了桃花剑封印之法,当下招呼败亡凶兽下来,让它老老实实地卧在老桃树留下的巨坑里面,咬破中指,滴血在桃花剑上,再以剑刃穿过凶兽的身体,深深地刺入地底。
“呜——”
凶兽发出最后的悲鸣,旋即桃花剑隐去不见,在原本焦枯的树根之上,又长出了一棵青青的树苗。
“若干年后,这里又将恢复以前一样了……”
李淳无奈地叹了口气,第一次获得的神剑终究擦肩而过,心中难免失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怨妇般的小王爷】(3更)
神王古墓之旅,到此就结束了。
第二层的小村落,李淳摸了个精熟,除了僵尸们生产出来的大量粮食以外,实在是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桃花剑未曾到手,他也只好废然而返。
青玉鸯不知道进入下一层的机关解法,至少青盈盈未曾留下这记载,至于青盈盈本人——或者说现在她的转世素素是否了解,现在还不清楚。
她的记忆仍然没有完全的恢复,可能需要大量的时间,才能让她完全回忆起以前的事。
这位小僵尸成了青玉鸯的收获,不管她是什么模样,她确确实实有青家先祖的灵魂,青玉鸯决定把她带回青家,认祖归宗。
虽说带个僵尸在身边总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以青玉鸯的实力,她作为庆丰城最强猎人小队队长的身份,还有青家的底蕴,这都是可以解决的事。
反正小僵尸本人的意愿也是很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尤其她的灵魂渴望着外界真正的自然和美好,如今败亡凶兽已被封印,墓穴第二层将会有长期的平静,虽然少了尊婆婆的管理,但僵尸们早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她离开一阵,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实在不习惯外面的话,让她再回来也就是了。”
青玉鸯倒是挺有信心——她们俩到底是有血缘上的关系,很快就已经好的无话不谈,小僵尸也愿意跟她相处。
“那就祝你们一切顺利了。”
在第一层再度翻了个底朝天,仍然没有找到镇墓神剑的线索,李淳有些有气无力。
看来暂时神王墓的宝藏,还跟他没什么缘分,只能留待将来。
他们几人在墓门外的洞穴中道别——青玉鸯和青盈盈甚为熟悉道路。把他们送回了原路,这样至少李淳可以去虎墓一探,这一次也不算白来,想到这一点,他才恢复了几分精神。
“多谢李公子,以后公子若有什么事。尽管到猎人中心来找我们偃月小队!”
双方就在洞中分别,李淳和吉祥是托言还要在山中玩几天,而青玉鸯原本是想护送他们猎人中心总有她们偃月小队留下的联络人,若是李淳有什么急难,倒是可以找她们帮忙。
回庆丰城,但现在本身她对李淳的身份也有了几分怀疑,担心他们是有大事在身,不敢打扰,再说带着素素她也担心有什么变故。所以又是十分歉意的道别。
“多谢了!”
李淳也不客气,收下了玉牌,没了桃花剑,有这位庆丰城最强猎人的友谊,也算是一大收获,总算聊胜于无。
眼看青玉鸯和素素两人离开了洞穴,李淳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又开始仔细地数起了洞穴的路口。
“这一次……可不要再数错了……”
“少爷。你情绪转变还真快咧!”
吉祥不得不佩服李淳的坚韧,之前他还在为神王古墓的一无所获而伤心。但转眼间,又开始努力地发掘虎墓的位置,他还真是有一颗大心脏!
“废话,要是不找到虎骨回去,那什么小王爷非得找我麻烦不可,我还有大事要做呢!”
桃花剑再好。只是意外插曲,未曾得到也不能一直缅怀。
要是在错过阳光的时候懊恼,只怕连星星都要错过。
要是丢了西瓜的时候沮丧,只怕连芝麻都捞不到。
李淳从来是西瓜芝麻两手抓,一点也不肯放松的典型。岂能犯这样的错误。
***
在李淳离开的日子里,信隐君天天都泡在清灵馆阁,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就像是被抛弃了的怨妇一般。
“大哥怎么都不带我去?”
“这么危险,怎么能让大哥一个人去?”
“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不修复斩浪剑了!”
整日里在颜火儿面前,都是这几句话,换了别人烦都要烦死了,也亏得颜火儿性情好,只是笑一笑,该干什么干什么,压根儿没把信隐君当回事,久而久之信隐君自己都受不了,只好默然离去。
陆笑笑对她这份功夫佩服不已,自己却是完全学不来,只要信隐君在他面前一哭丧着脸,立刻就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他踢出去。
至于陆曼娘,一直就在静室之中闭关参悟剑法,信隐君想去哭诉都无门而入。
所以这位小王爷就像是没地位的癞皮狗一样,只好每日里坐在清灵馆阁门口,眼泪汪汪地翘首以盼。
最可怜的还是元信,由于父亲的压迫,不得不每日里跟着小王爷一起来受罪,总算清灵馆阁门口还算干净,不然的话光是他洁癖发作就够他受了。
“元信,你说咱们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没有别人可以说话,信隐君就只能跟元信发牢骚。
元信每次听到都只能翻白眼。
拜托,那是你认的大哥,又不是我认的,干嘛叫得这么亲热?
不过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当面说小王爷认的大哥不是他大哥,只好赔笑敷衍,“我想,大约这几天就该回来了吧?”
颜火儿说李淳是去荒野区取虎骨了,信隐君觉得自己是成了累赘,所以李淳才不带上自己,甚为自怨自艾,元信也不敢多提这茬。
其实他心里一直是在腹诽,就算是要修复斩浪剑,那些材料分明可以在猎人中心买到,何必自己去收集——但信隐君兴致勃勃,李淳平时看上去挺精明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根筋。
“大……大哥他为人有勇有谋,若是实在事不可为,一定会自己回来,不会逞强……”
他还得安慰信隐君,不要为此太过担心。
“你的意思是,大哥连个老虎都打不过,取不到虎骨?”
信隐君鼓起了眼珠,对他劝慰甚为不满。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元信苦笑摇头,“我的意思是,本来就猎到金眼黑云虎了,有他的骨头不就够了……”
“胡说!”
信隐君瞪了他一眼,“大哥的做法,必有深意,何况金眼好好的,已经是大哥的魔宠,你怎么打它的主意!”
“……”
元信只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只好闭口不言。
“不错,小王爷若求虎骨修复斩浪剑,我们孟家商行,自有好货提供,何必要兴师动众?”
就在此时,一个谄媚的中年男子声音从街对面传了过来,只见一个一身绸缎的胖商人,亲自捧着一个锦盒,以红布覆着,殷勤地送到了信隐君和元信的跟前。
在他身后,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尴尬地跟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他是个骗子!】(1更)
信隐君微微一愣,脸上却出现了冷冷的厌恶之色。
他素性骄傲,对待下人素来是不假辞色——李淳是意外中的意外,但并不因为他对李淳另眼相看,就代表其它的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上来跟他讲话。
何况他如今窝在庆丰城极为低调,来人尽然当街叫破他的身份,是想找死么?
信隐君双眼一翻,哼了一声,搭理都不曾搭理。
来者是孟家商行的孟庄生,元信倒是认得他的,他逢年过节都会给指挥使府送上大笔的馈赠,他的儿子孟通也是削尖了脑袋往他们这群贵族子弟面前凑,似乎还参加了寒露之会——只是他那时候正在因为武大小姐而失魂落魄,压根儿没在意对方的表现。
这时候人家上来搭讪,信隐君可以不理,他却是不能太不给面子。
——在不犯洁癖的时候,元信大致还能算是一个正常青年。
“原来是孟先生。”
他略显倨傲的点了点头,太过热情也不妥当,毕竟身份的差别在那里,而且明显虽然对方是来拍马屁,但已经惹得信隐君不快,他与他们交情不深,也犯不着为他们转圜。
“有什么事,请到里面再说,信隐君身份不同,当街交谈,有失体统。”
请别人到清灵馆阁里面谈话,未免有点越俎代庖,但现在清灵馆阁无人主事,而且再让他们小王爷小王爷的叫下去,只怕信隐君心头更加不快。
孟庄生心头一凛,知道自己又不小心犯了个错。
他们这些商人都喜欢咋咋呼呼,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身家地位,但贵族的行事却大有不同,他们已经不再需要向大众证明什么。他们所争的面子,大多也在贵族圈子内部,自己贸贸然称呼小王爷,只怕已经是犯了忌讳。
他是在寒露之会上见到信隐君的,当然也亲眼目睹了斩浪剑断那一刹那——那时候只觉得心悸后怕,李淳连小王爷都敢伤。自己的儿子与他动手,只是丟了个脸,不曾丢命,真要谢天谢地。
寒露之会结束之后,孟庄生四处打听,也被他了解到不少秘辛,自然不想错过搭上信隐君关系的机会,四处寻找能工巧匠,要为小王爷修复斩浪剑。
他孟家商行豪富。旗下本身就有几家锻冶铺子,人头熟络,大半月来也被他找到了不少厉害的铁匠,但听说是修补斩浪剑的任务,他们都摇头表示不敢乱接,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接这活的高手,却也说要考虑几日,看要用什么材料修复。才好明确答复。
后来不知怎么被孟庄生打听到信隐君需要虎骨作为修剑的材料,他急急去向那位高手匠人询问。高手细思半晌,拍案叫绝。
虎骨乃是生发断续之物,常用于正骨连筋,本身是一味大药。
用在锻冶之时,粗粗想来有些莫名,但若以魔兽的材料为引。则可以焕发出剑中本身的生机,依靠这玄之又玄的生机之理,催动剑刃的自愈——只有这样,才能完美的修复斩浪剑。
“这就是锻冶之中,极为高明的心炼之法!我也才刚刚入门。不想小王爷身边居然有此能人,开得出这张材料的方子。”
高手赞叹之余,却也认为在帝国北疆,除了自己之外,再无人能够踏入心炼的境界,也无人真正能够动手修好。
孟庄生大喜,他琢磨了一番,想好了计划,先献材料,再献匠人,只要修复了斩浪剑,那可就巴结上了信隐君这位了不起的大贵族!
固然他也知道信隐君是伏波郡王的小儿子,虽受宠爱,未必能够继承郡王之位,但即使如此,他也一样是原本他根本高攀不上的对象,只要伏波郡王对他略有照顾,待信隐君成年之后,很容易就能成为一城一国之主。
要是趁着这个机会能与之交好,那孟家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所以他兴冲冲地拉着原本不愿出门的孟通,带上孟家最好的虎骨,急急忙忙赶来拍信隐君的马屁。
——在寒露之会上信誓旦旦却在李淳手里丢脸的孟通,这几日天天窝在家里不肯出门,对于这样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来说,寒露之会上的景象就跟世界末日一般,他恨不得立刻自杀,但是他老爹岂能容他,厉声呵斥。
“蠢才!剑法好坏我不懂,书我也读得不多,但是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句话,你老子我都听过,难道你没有听过?”
“李淳那小子赢了你一招,你丢脸是不假,可他后来又赢了小王爷,谁还会在意你曾经输给他这件事?”
“他如今与小王爷称兄道弟,这可比他的剑法对他将来还要有用得多!”
“你现在有这个机会去巴结小王爷,是我们家祖宗积德,留下了着许多祖产,让我们有一手好牌,难道你还要坐失良机,在擂台上输了一次以后,在做人上还要输?”
对李淳此人孟庄生心中也是极为厌恶,他总觉得是这小子抢了儿子的机会,若是他输给了孟通,也许今日与小王爷称兄道弟的,就应该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那个小王八蛋!
“……那小子能够不得小王爷的嗔怪,听说就是因为他承诺能帮小王爷修好斩浪剑,如今咱们送上虎骨,再引荐诸葛先生,必能拆穿那小子的骗局,小王爷雷霆震怒,一定会将那小子重重治罪,那时不就出了你一口恶气?”
孟通正是听了此言,这才厚着脸皮,跟在老爹的屁股后面,如今见信隐君的态度冷淡,而元信也是不冷不热,言语之中还有讥刺之意,心中难耐,脸皮早已涨得通红。
所以说人心不能偏,其实元信之言只不过是提醒,不想他们再惹信隐君不高兴,说起来还是好意,但停在心性偏狭的孟通耳中,就像是有意讽刺一般。
要不是有拆穿李淳的这个动力在,只怕他马上就要掉头就走。
孟庄生是做生意的,脸皮自然厚,干笑两声,连声道歉,借此下台阶。
“元公子所言甚是,倒是老朽疏忽了,我们进去谈,进去谈……”
他还神神秘秘地四面环顾,抱紧了虎骨的盒子,让信隐君和元信先行进门,自己倒像是主人一般,踏入大门之后,还随手把门给闩上了。
信隐君大剌剌地走到大厅之中,随手扯了张椅子坐下,继续以眼望天,维持自己眼中无人的形象。
元信叹了口气,“孟先生,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信隐君并不打算要收虎骨,李淳……大哥答应过他,要自己收集材料……”
叫李淳大哥还是不太习惯,只是叫出李淳名字的时候,信隐君就瞪他一眼,逼得他不得不改口。
孟通心中又嫉又恨,忍不住开口。
“小王爷,那李淳本不是什么匠人,哪里懂得修复斩浪剑之法,你可不要听他骗了!家父已经找到北疆大匠诸葛七,他擅长心炼之法,帝国北六郡,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用小王爷的这张方子修复斩浪剑!”
本来这话得等到水到渠成才好说,但他实在忍耐不住。
孟庄生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争气,但他已经开口,也只好就此说破,顺水推舟。
“信隐君大人,我儿子虽然无礼,但他这话也是一片挚诚,您万不可被李淳所骗。要想修复斩浪剑,非得要用心炼之法,才能发挥出魔兽虎骨之中的断续之意,在整个帝国之中,能用心炼之法的大匠,本来就屈指可数,至于在这北方,当真只有诸葛七一人!”
“此人如今已经被老朽请到府中,我等也为大人准备好了材料,只要大人认可,诸葛七随时可为大人修复斩浪剑,不必再迁延时日!”
他行事就要比儿子老道许多,知道信隐君不喜欢小王爷的称呼,立刻就改了口,又点出诸葛七乃是帝国北方唯一的大匠,若是他也无法修复斩浪剑的话,别人就更加不能。
“哦,你居然请到了诸葛七?”
元信都愣了一愣。
一开始信隐君断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曾四处寻找高手铁匠,自然也曾得闻诸葛七之名,只是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杳杳,凭城防军和信隐君的私人护卫根本找不到,不想这孟庄生一介商人,居然有本事请到这位北疆巨匠。
“诸葛七乃是孟家的供奉……”
孟庄生低下了头,言语中却颇有自得之意。
其实所谓供奉,也就是不干活光拿钱的主儿,但孟庄生有这块招牌在,兵器生意也好做不少,更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够发挥大用。
“哼!”
信隐君冷哼一声,却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那什么诸葛七,很厉害么?照他的意思,难道说开出这张修复斩浪剑方子的人,还不如他不成?”
“这……”
孟庄生倒是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诸葛七,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开出方子的人,见识自然是极高的,但铁匠这门手艺,终究还是要动手,三天不打铁就手生,在北疆这地界,真没听说又出了一位能用心炼之法的大匠,还请大人明察!”
“胡说八道!”
信隐君大怒,拍案而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要试就试试呗】(2更)
如果说信隐君对李淳是觉得性子相投,又颇为佩服,才认作大哥,那他对颜火儿,却是有一种莫名的敬畏。
当初那古怪道士“解铃还须系铃人”的点拨让他茅塞顿开,但是心中其实还是有几分犹疑,直到颜火儿这小女孩从容的作派,才让他完全放下了心。
此后越是与李淳的妹妹接触,就越觉得神秘,不知怎的油然而生一种敬重之感——对方可只是一个平民小女孩,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还身有残疾,而他,乃是堂堂的伏波郡王之子,剑法高明,身体康健,这种莫名奇妙的敬畏感,也不明白到底是从何而来。
如今那孟庄生找来什么诸葛七,否定李淳,但却又承认了这张修复斩浪剑方子的正确,那岂不是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颜火儿的厉害?
孟庄生心惊胆战,又一次暗自大叫坏了。
看来这个开方子的人,对信隐君来说一定甚为重要,说不定是身边的老师之类的人物,自己为了捧诸葛七,而贬低他的近人,难免惹他不高兴。
他赶紧补充,“大人不要生气,这只是诸葛七的原话,他也并无看不起这位开方子之人的意思,只是确确实实铁匠乃是抡大锤的粗活,未必适合那些经天纬地的大才,见识极高不必亲自动手,有他们这些粗人来干就好……”
孟庄生这话要是让诸葛七听到,只怕也要吹胡子瞪眼睛,转头走人,但这会儿他也是没有办法,只好让这位北疆大匠受点委屈。
他这话倒是平息了信隐君的怒气,信隐君一琢磨铁匠要敲敲打打。颜火儿腿有残疾的弱女子,显然是不适合,怪不得她要自己的哥哥出手,这才微微点头。
“嗯,你这话倒是说得不错,不过她自会指点我大哥来修复斩浪剑。你说我大哥是个骗子,这话我可不爱听!”
孟庄生抹了抹脑袋上的冷汗,不想信隐君竟然是这么维护李淳,看来是上当甚深——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位小王爷的脑袋瓜不是怎么好使,李淳能够蒙得住他,难道自己这边真材实料,还不能投其所好?
两三句话间,他已经摸清了与信隐君说话的路数,就是无论怎么都得顺着他的意思。
“是是是。是老朽说话不慎,只是老朽是一片真心,为斩浪剑的断折而忧心啊,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还请大人见谅。”
“斩浪剑是伏波郡王的佩剑,也就代表着郡王府的威严,一旦断折,不但是大人脸上无光。就连郡王也要受到牵连,如今已经过去一月。还不尽快将此剑修复,只怕郡王得知消息,也要担忧……”
孟庄生一边开口,一边关注着信隐君的面色变化,当提到伏波郡王的时候,信隐君果然是面上肌肉有些扭曲。显然是有些畏惧和担忧。
听说信隐君是私自带着斩浪剑出来,只怕折断了他也担不起这干系,所以必然着急,李淳对他承诺可以修复,却一直拖着时间。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不爽的。
若是能挑起他对李淳的怀疑,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
信隐君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怀疑李淳,他这人有一点好处,就是信了别人就一路信任到底,但想起自己威严的老父,他还是有点儿害怕。
“颜火儿说了要三十六日,如今差不多已经快过了,大哥独自去找最后一味虎骨,为什么不带上我?要是耽搁了怎么办……”
想到此节,他也不由得愁眉苦脸。
孟庄生心头大喜,“大人,不是老朽不相信李淳,但是明明可以随手置办的材料,偏偏要故意花时间去收集,这……或许他是一片诚意,但未免却有点不顾及大人的心情了……”
原本还想挑拨几句,但看到信隐君眉间又露出不耐,他赶紧改口,反正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如今他手上有诸葛七这张牌,别说李淳肯定是在吹牛,就算他真有修复斩浪剑的本事,也抢不过他头里。
“就是……大哥一点都不顾及到人家的心情!”
想到李淳独自去了荒野区,把自己独自丢在这里受三个女人的欺负,信隐君悲从中来,几乎要哽咽。
“依老朽看来,不如让诸葛七为大人试试看,能不能为你修复斩浪剑,也好过在这里空等。”
孟庄生咬了咬牙,还是做了这个提议。
原本以他的意思,是想要干脆等到三十六日之后,李淳修剑失败,自己再出来帮忙,到时候的效果自然是更佳,也能为儿子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但孟通操之过急,上来就指斥李淳是骗子,已经引起了信隐君的反感,自己干脆就表现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也顾不得去针对李淳,只要自己这边能拍上马屁就行。
“这……”
信隐君倒是有些犹豫起来。
如果对方一口咬定李淳是骗子,那自然不用说,他连听都不想听他们多说,直接将他们赶走就是,但是孟庄生改口了,而且一副为他着想的态度,信隐君也有些踌躇。
他是相信颜火儿和李淳的,但也是害怕他的老爸的。
能够早一日修复斩浪剑,就能减少一分被发现的危险,他自然觉得好。
那诸葛七也并非无名之辈,又能懂得颜火儿方子的妙处,显然也是个有手段的,说不定还真能帮他搞定。
但是如果答应了孟庄生,会不会显得对颜火儿和李淳不够信任?这样会不会不好?
信隐君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元信。
元信也是一张苦瓜脸,信隐君的性格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下,他还能不明白?
这时候他说什么都不对,要是他支持了李淳,到时候李淳搞不好,他也得受埋怨;但他要是支持了孟庄生,李淳回来,他怎么都讨不了好。
既然如此,干脆闭口不言,一句话都不说。
信隐君得不到支持,只好皱眉沉思。
孟通见他迟迟不决,心中大急,“小王爷,草民愿以全家担保,诸葛七一定能够修复斩浪剑,请小王爷信我们一次!”
他心中记恨李淳,无论如何,都不想给李淳机会,就算不能证明他是骗子,也不能让他夺去自己一家的进身之阶——说不定被他胡搞瞎搞,真能弄好了斩浪剑呢?
孟庄生心中暗叹。
这个儿子实在是成不了大事,居然如此的没有耐心,看来多年的培养是白费了,只盼这一次他能借此上一个台阶,日后就算庸庸碌碌,但只要能靠山伏波郡王府,他不行,还有孙子有希望。
只是这种拿全家担保之类的话实在不能乱说,连诸葛七自己都不敢保证,只说自己若是不行,别人也肯定不行,他只是初涉心炼之法,又怎能为他担保?
但富贵险中求,既然孟通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也必须为儿子背书。
“老朽也愿意用性命担保!求大人给一个机会证明我们的忠心!”
他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将盛着虎骨的锦盒高高举过头顶。
不管如何,也得搏一搏了!
“唉——”
在屏风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随着轱辘声响起,一具小小的木质轮椅,轻轻地滑了出来,颜火儿微微摇头,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诸葛七号称北疆巨匠,见识仍然稍嫌不广,胆子却太大了些。”
“才刚刚初涉心炼之法,就敢胡言乱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颜火儿的词句颇为犀利,李淳都一向招架不住,孟庄生父子不知此女是何人,也不敢反驳,只战战兢兢看着信隐君的反应。
信隐君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手足无措。
“火儿姑娘……我……”
他为刚才一刹那间的犹豫感到羞愧,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没想到这父子俩的提议,竟然还被颜火儿听到了,那岂不是更让她觉得自己的信任不够深?
颜火儿却是微笑着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信手推着轮椅挪到孟庄生面前,拍开锦盒,闻了一闻,微微点头。
“竟然是黄须虎王之遗骨,倒是难得的好东西。”
“可惜,糟蹋了。”
她从容地转过头,对着信隐君笑了笑。
“既然他们想试试,那就让他们试试就是,也算是他们一片心意吧,虽然有点糟蹋东西,但是反正也不是我们家的不是?”
她笑意盈盈,似乎是浑不在意,但不知怎的,信隐君却觉得背后有一阵凉意。
难道说,这小姑娘又有把握他们肯定不会成功?
——孟庄生父子,还有那位什么诸葛七,那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这一刹那,信隐君竟然立刻就对他们几个全都失去了信心,对他们修复斩浪剑的期待,一下子重归为零。
看来……这些家伙注定是失败的炮灰了。
这种感觉不知是为何而生,但他就是对颜火儿有充足的信心,就好像她从来不会错一样。
“多谢大人”
“多谢小王爷!”
孟庄生和孟通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危机的接近,心中还有几分感激这神秘的残疾姑娘,父子俩对视一眼,信心满满!(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匠的失败】(3更)
诸葛七大匠师莅临庆丰城!
这个消息在贵族圈当中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习武的人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一时间一群低级的剑客奔走相告,想要得到诸葛七打造的一柄武器。
在弥天世界当中,匠师的地位不高也不低,与贵族那个阶层,当然远远没法比,与道士、神侍和剑客这样的职业者相比,却可以说顶多略逊半筹。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匠师往往自身也是剑客,就像丹药师傅大多都有个道士的兼职一样,虽然他们的等级不会太高,但没有这一点基础,也做不好自己的本职。
除此之外,匠师锻造的兵器,能够对剑客的战力带来大大的提升,这一点自然是匠师地位的基础,随着匠师水平的提高,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尘世之中,神匠难觅踪影,就算是能够锻造最简单修者兵器的师匠也很少现世,大部分人能够接触到的最高匠师水平,只是诸葛七这样的大匠而已。
凡匠可造普通的青钢长剑,而大匠则可造利剑——如果他们运气好,呕心沥血,穷尽功夫,也未尝没有机会锻造出宝剑。
诸葛七的水平,大概就在这个程度。
这样,已经足以让武者轰动,就连城主长孙无量,也要给他那么一分两分的面子。
毕竟诸葛七的作品,已经有资格进入他的收藏。
就比如莫毒剑这样水准的利剑,诸葛七花点功夫,也能够锻造得出来。
所以长孙无量还兴致勃勃,到诸葛七下榻的会馆递了帖子,请他过府一叙——没想到却吃了闭门羹,诸葛七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倒是让一众满怀期待,甚至抱着重金而来的剑客们大失所望。
长孙无量勃然大怒,没想到区区一个铁匠也敢不给他面子,但他派去的人打听清楚诸葛七在干什么之后,他也只好装聋作哑。再也不提此事。
诸葛七,是要为小王爷信隐君修复斩浪剑!
这是头等正经大事,长孙无量虽然年老昏聩糊涂,但也一直在关注着此事的进展,生怕一旦事发,伏波郡王的怒火也会波及到自己身上。
以前听说是李淳有办法,虽然他是神佑之人,但毕竟年轻,长孙无量总觉得有点靠不住。如今有大匠诸葛七出手,总多了几分指望。
——所以即使吃了闭门羹,他也是一个屁都没敢多放,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诸葛七第一次修复斩浪剑的尝试,以失败而告终。
他将七份赤目白鹿的角融成胶状,配以大翅角魔的翼血,引发虎骨生发的特性,果然引动了斩浪断剑的钢之灵性。相吸粘合。
再以百炼精钢固合,以炽热精火熔炼三次。于寒泉水中淬火,终于勉强把斩浪剑给接了起来。
可惜,只有其形,未见其里,轻轻与别的兵刃一碰,斩浪剑就再度断折。
对此诸葛七的解释是他的先后次序出了差错。或许先固合,后生发接续,才是正理,于是第二日,他又呕心沥血的来了一次。
——仍然失败了。
诸葛七已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早就白了头发,经过两次失败以后,身形就更加的佝偻,脸色也更是蜡黄,却仍然嘴硬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大约是虎骨的品质还不够高,黄须虎王虽然勇猛,但却不及金眼黑云虎有智,若是有金眼黑云虎的脊骨,则此次铸剑必成!”
他是这么跟孟家父子解释的。
于是孟家父子发了疯一般地去找金眼黑云虎的脊骨——他们伴随诸葛七经历了两次失败,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尤其是看到斩浪剑明明已经接了起来,最后却又颤巍巍地断掉,那种心痛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现在不管诸葛七怎么说,他们都得拼命去完成,这位大匠,已经成了他们可以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金眼黑云虎品种珍稀,虽然实力并不甚强,却极为少见,不管是各地商行,还是猎人组织,都没有这老虎脊骨的存货。
但有人终于想起来,猎人中心里面,还养着一头金眼黑云虎,是几天之前江大元他们狩猎小队带回来的。
孟庄生当即找到了江大元,开出了一个天价。
“不卖!这老虎不是我的,我已经赠给了李淳小兄弟,你们如果要买,去找他吧!”
江大元一口拒绝——其实如果让李淳听到这个价格,没准还会心动。
“李淳?怎么又是李淳?”
孟庄生咬牙切齿,他是知道李淳跟随江大元小队一起回过庆丰城,但想着以他小子的实力,就算江大元分他一份,金眼黑云虎也不可能完全属于他,谁知道江大元竟然说在老虎从头到尾都是李淳的。
这都是什么世界!
信隐君把李淳当大哥,江大元把这么珍贵的老虎送给了他,这小子难道是皇帝的私生子不成,凭什么大家都对他这么好?
他生气,孟通就更加生气。
但事到如今,也只有等李淳回来,才能再做计较。
反正……诸葛七说了,如果他都修不好斩浪剑,那么整个北疆,也不可能有人能够修好斩浪剑,李淳这种根本没有接触过锻冶的门外汉,更是绝对不可能!
如此一来,倒是跟他有了合作的余地。
只要他愿意献出金眼黑云虎的虎骨,就不揭穿他根本没能力修复斩浪剑之事,大家分享功劳,当然孟家拿大头,他拿小头,想来他也会愿意。
孟庄生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说服了孟通。
——现在他反而开始担心,李淳会不会觉得完成不了修复斩浪剑的任务,畏罪潜逃,到那时可就只能努力去说服信隐君,让他想办法强制征用那头金眼黑云虎,这才能完成诸葛七大匠师的要求。
“李淳……快点回来吧!”
在许多人的期盼之中,也在孟庄生的咬牙切齿的祈求之中,李淳终于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是真的灰头土脸。
蓬头垢面,衣衫污垢,总之显得颇为狼狈的样子。
不过他的眉宇之间,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当然,在头发的遮蔽之下,在道旁探头探脑的那些报信人可是看不清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们敢赌一赌么?】(4更)
“大哥,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把斩浪断剑交给了诸葛七以后,信隐君继续窝在清灵馆阁,他压根儿就没关注诸葛七的进展,那两次失败,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颜火儿都有言在先了嘛!
那家伙既然不自量力,就由得他们去折腾,一切,还是得等大哥回来才有指望。
信隐君已经抱定了这样的思想。
结果李淳的模样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嘿嘿,一言难尽……”
李淳摇了摇头,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这次虎墓之行总算收获颇丰,虽然辛苦了点,但已经完全抵消了从神王古墓出来之后的沮丧。
“小隐,你放心吧,我已经弄来了虎骨,等我跟火儿请教一番,马上就能给你修复斩浪剑了!”
他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把颜火儿要的东西给收集全了,想起来也是一番心酸,恨不得立刻把这件事了结。
信隐君却是感激涕零,大哥果然还记得我,一回来就第一件事就提我的斩浪剑,可恨还有人中伤他,幸好自己没有相信。
“大哥,你真好!居然还有些废物说你是骗子,想起来就生气!”
他想着孟家父子言之凿凿,结果什么都不行,还敢污蔑李淳,心中就自有气,要不是颜火儿说过由他们去试,只怕现在他就已经找人去对孟家父子和那什么大匠发飙了。
“有人说我是骗子?”
李淳也是义愤填膺,想不到自己离开庆丰城没几天,就有人敢在背后说他的坏话,正要细问,却听背后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回头一看。就见一群背剑提刀的闲杂人等簇拥着一顶青布小轿,稀里哗啦地冲着清灵馆阁的方向而来。
“这么回事,难道小师姨又闯祸了?”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陆笑笑肯定又得罪了什么人,但等那顶轿子走到跟前的时候,他就知道误会了——因为周围那群看热闹的。都在乱嚷嚷什么“诸葛大匠来了,闲人退散哪!”
“猪割大匠?”
李淳一头雾水,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割猪也需要大匠么,不是随便一个屠夫都能搞定?
他没来得及发问,却见轿子前钻出一个年轻人,眼中冒着火,却是强自压抑着火气,对李淳拱了拱手。
“李兄。许久不见了!”
李淳正眼一看,认识,此人就是寒露之会上见过的孟通,说起来剑法还不错,就是有点心浮气躁,气量也太狭小了些,那时候他不愿在大会上杀人,对这小子是手下留情了的。
难道说他丢了大大的面子。决定不当剑客,改行阉猪。还拜了个师傅,今天是带礼物来道谢的?
仔细看也不像啊……
李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傻呵呵地点点头。
“孟公子,你好!”
孟通哼了一声,要他跟李淳好好说话他就难受,如今只能咬牙苦忍。
“李兄。我就不多说废话了,今日此来,我是陪同诸葛大匠一起来,一来,是想向你索要金眼黑云虎的脊骨;二来。听说你也懂锻冶,所以请大匠来考验考验你的成色。”
他说话就是没他老爹那么有艺术,对李淳的怨气也太重了些。
如果孟庄生在此,绝对不会横生枝节提第二点,第一点也会说得客客气气,要高价购买……也许李淳就答应了。
但今日正好孟庄生另有要事,又想着儿子是跟诸葛七一起去,以诸葛七为主,总不会有什么冲突——没想到诸葛七此人脾气也不怎么好,本来就对大言不惭要修复斩浪剑的李淳心有不满,自己又连续失败了两次,正自懊恼,所以路上就跟孟通提了要削一削李淳的面子。
他这话正合孟通的意思,所以到了门口,也不顾礼节,孟通就大剌剌地开了口。
李淳倒是愣了愣。
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小子莫名其妙过来说这么一句,自己都完全搞不清头绪,他正想开口问问是怎么回事,却见从那青布小轿里面钻出来一个枯瘦的老头,三角眼卧蚕眉,头发花白,长得丑陋,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这就是北疆有名的大匠诸葛七。
诸葛七一下轿子就上下打量李淳,看到他手臂并不比常人强壮,手掌上更无老茧,于是一番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道锻冶这碗饭,是这么好吃的么?
他闭上了眼睛,默然一阵,这才微微点头,嘴唇翕动,只说了一个字。
“茶!”
诸葛七的跟班乖巧,立刻送上了成窑的小盖碗茶盅,老头揭开杯盖,轻轻地刮了刮,有滋有味地喝一口,将茶杯重新递给了跟班,这才重新睁开眼睛,又扫了李淳一眼。
“小子,你师承何人?”
他的声音尖细,有种太监的感觉,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李淳眉头紧皱,也不明白这老头是什么来路,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当下摊了摊手,伸指头指了指脑袋上的牌匾。
“我就是清灵馆阁的大师兄,你们是干什么的?想来踢馆么?”
想来想去,李淳也没想明白这一大堆人跑到这里来干嘛。
“李兄不可无礼!”
孟通高声呼喝了一句,要不是信隐君就站在李淳的旁边,只怕他的声音还要更歇斯底里几分,“这位乃是我们北疆的大匠,诸葛七诸葛大人,北疆利器,尽出诸葛大师之手,你竟然有眼不识泰山!”
“哦?”
李淳一拍脑袋,这人的名声他倒也听过,只是印象不深了,原来不是猪割大匠,而是诸葛大匠,但他还是不明白他来这里干什么。
“见过诸葛大匠,刚才不认识,有怪莫怪。”
对待打造兵器的铁匠,李淳还是相对要客气些,虽然见识了神王墓中的名剑之后,对一般的利剑都失去了兴趣,何况他现在莫毒剑也够用了,同样不必太过巴结。
一个大匠,充其量能够锻造利剑而已,李淳想要的宝剑名剑,他们是铸造不出来的。
“哼!”
诸葛七鼻子里面喷出两道凉气,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问你那些微末武艺的师承,我是问你锻冶的师承!”
“锻冶的师承?”
李淳更是糊涂,摊开了手,“我没学过锻冶啊!”
虽然他也想要自己亲手铸造一柄名剑,但那是很以后很以后的事,至少现在还不急着学习这技能——嗯,为了修复斩浪剑,他得跟火儿学什么心炼之法,不过……现在还没学呢。
“没学过?”
诸葛七吹胡子瞪眼睛,“那你有什么本事,竟敢胡吹大气,可以修复宝剑?”
“你可知锻冶之道有三,一曰诚,二曰仁,三曰执,你连最基本的锻冶之法都不懂?”
“锻冶之法,又有南派北派之分,我北派讲心,南派讲理,你要修复宝剑,不知是循我北派之心,还是南派之理?”
他唾沫横飞,唠唠叨叨地讲了一大套,都忍不住咳嗽起来,围观一众闲人,却都是如醍醐灌顶,一个劲儿的喝起彩来。
“小兄弟,你这都不懂,还不好好跟诸葛大匠学学!”
“有诸葛大匠教导,是你的福气!什么野路子的小家伙,也敢说修复什么宝剑?小子,你有师娘吗?”
一众闲汉哄笑不绝,李淳莫名其妙。
“小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波莫名其妙的人,到底为什么到这里来?”
“他们跟我要什么金眼的脊骨,又是怎么回事?”
李淳终于忍无可忍,连珠炮般向无辜的信隐君发问,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吉祥也是瞪大了眼睛,莫名所以。
“李兄,”最终还是孟通出手,止住了众人的喧哗,他心中暗爽,如此场面,他绝的狠狠下了李淳的面子,“我就开门见山了,这位诸葛大匠,是我们孟家请来,修复那柄你弄断的宝剑的,你没有这个能耐,就不要揽下此事了,我孟家帮你,只要你把金眼黑云虎的脊骨交出来,诸葛大匠就能修复宝剑……”
斩浪剑之事,只有少数人知道,总算这次孟通有了点分寸,没有当场说破,而是隐晦的表达了意思。
李淳一听就明白了。
孟通那日在寒露之会上也在场,虽然后来飞奔而走,或许也知道斩浪剑断折之事,那大概想借此机会结好信隐君,所以才请来了这位牛逼轰轰的大匠——只是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干嘛要到他门口来耀武扬威?
要是颜火儿发话之前,李淳还巴不得孟家把这事儿揽过去,免得自己麻烦,但是现在……等等,他还跑来要金眼的骨头,自己还没舍得用呢,怎么能便宜你们?
李淳心头火起,冷哼一声,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到一个更犀利的声音响起。
“修复宝剑,连续失败两次,还敢大言不惭?”
“谁说要用金眼黑云虎的虎骨才行?随便用根什么最普通的虎骨,加上赤目白鹿的角和大翅角魔的翼,我大哥就能完成修复,还不用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材料!”
“要是不信,你们敢赌一赌么?”
颜火儿摇着轮椅,慢悠悠地出现在清灵馆阁的门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睁开狗眼看好了!】(5更)
诸葛七面上陡然变色,咳嗽得面红耳赤,差点就一口气没上来,在他成名之后,还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嚣张那么无礼的话。
之前其实颜火儿对他的评价就不高,让他试一试的话中颇有讽刺之意,但是听到的只有孟庄生父子二人,他们也没当回事,更不会回去学给诸葛七听,没想到今日颜火儿的话却更不客气,言语中更是直指诸葛七的两次失败,岂不是**裸地打脸?
她的第一句话没法反驳,诸葛七确实失败了两次,这是他没法否认的事实。
但第二句话就过分了。
什么叫用跟普通的虎骨,我大哥就能完成修复——她大哥是何方神圣,难道是传说中的神匠不成?
“好!好!好!”
诸葛七气得浑身发抖,口中只能吐出一个好字,还是他的跟班机灵,又送上热茶,诸葛七一气饮尽,这才缓过气来,瞪着颜火儿咬牙道:“你大哥是哪一位,叫他出来!我倒要看看,庆丰城中又出了哪一位比我更强的大匠!”
庆丰城不以锻冶而闻名,从来就没有出过什么厉害的匠人,诸葛七信心满满,准备好迎接挑战了。
“我大哥?”
颜火儿微微一笑,伸出纤纤玉指,对着前面点了一点,“不就是他喽?”
李淳配合地举起了双手,满面得色,似乎在等待别人的欢呼——迎接他的,却是一阵轰然笑声。
“我一位真有什么厉害的大匠,原来是开玩笑!”
“就是,刚才还真期待了一下,这小姑娘怎么开这种玩笑?”
“什么宝剑?竟然诸葛大匠出手都失败了两次,你们有消息么?”
众人都是摇头微笑。李淳刚刚亲口承认,完全没学过锻冶之术,大匠所说的理论和基本知识,他也是一点都不懂。
他就是那位姑娘的大哥,怎么可能有本事修复连诸葛大匠都修复失败两次的宝剑?
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诸葛七也是发出一阵尖细的狂笑,“你们兄妹俩还真是奇葩。居然敢如此胡吹大气,一个完全不懂锻冶的人,还想要修复宝剑,还敢认为老夫的话不对?真真是笑话!”
他仰头大笑,面上满是鄙夷不屑之色。
孟通也是冷笑,“李兄,你还是不要嘴硬了,赶紧把金眼黑云虎的脊骨交出来,别浪费大家的时间。这也是为你好!”
“呸!”
李淳这回真是怒了,这几个家伙上门来挑衅,胡说八道,要不是看在诸葛七是个铁匠的份上,他早就踢人了,现在这些人还敢蹬鼻子上脸?
“火儿说行,那就是行,你们不信。还是那句话,有种赌一赌啊!”
他一怒之下。自然是要力挺妹子的发言,虽然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气,但嘴上是绝对不能输的。
“哈哈哈!”孟通大笑,“李兄,你真要赌,我自然奉陪。不过你是必输无疑的,何必要硬撑呢?”
“这样吧,你要试试就让你试试,我若赢了,你只要老老实实把金眼黑云虎的脊骨献出来就行了。我们若是输了……”
“你们要是输了,就把你们孟家在庆丰城中最大的那间铁匠铺天炉让到我大哥名下,包括材料和存货!”
没等孟通说完话,颜火儿就开始插口,说完还对李淳挤了挤眼睛,看来是胸有成竹。
“天炉铁铺?”
孟通微一愣神,迟疑未决。
“怎么,孟公子怕输么?还是在家中做不了主?”
颜火儿接着挤兑。
这两个理由,孟通一个也不能接受,当下咬了咬牙,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赌吧,不过李淳,你要是输了,还要跪下来跟诸葛老爷子道歉!”
天炉铁铺的东西他确实不能怎么做主,但是想着这绝对不可能输——这种当面让李淳丢脸的好事,他也不想错过,当下就不顾一切地答应了下来。
李淳哈哈大笑,“没问题,那你输了,也跪下来跟我道歉么?”
他的语气带着调侃,孟通却气得七窍生烟,但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只好咬牙答应。
反正——绝不会输。
“你可不要后悔啊……”李淳口中还在挑衅,自己却缓缓退到颜火儿身边。
“老妹,大哥可是被你赶鸭子上架啦,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他压扁了声音,低低开口。
“那还用说。”颜火儿微笑点头,“你就等着当铁匠铺的掌柜吧……”
“我可不想当什么铁匠……”李淳嘟哝了一声,看颜火儿这么有信心,他也放心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就请李小子你展示一下你的神技吧!”
诸葛七也是怒火攻心,他压根儿不相信李淳能够修复宝剑,这简直就是对锻冶之术的侮辱,当下伸手一拍,一直随身携带的断剑飞射而出,平平稳稳地落在李淳的面前,未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老头倒还有几分门道……”
李淳心中嘀咕一声,不知道诸葛七的锻冶水平到底怎么样,但这一手表现出来的内功却已经不弱,作为一个武者来说,修为应该还在李淳之上。
他伸手捡起斩浪剑的两截残骸,苦笑摇头。
这也是他那天斩断斩浪剑之后,第一次再看到这一柄剑,想当日信隐君携此剑出现的时候,何等意气风发,那剑鞘上的七颗明珠,李淳到现在还垂涎三尺。
但现在断剑就是断剑,就算剑刃之上仍有锋芒,剑身却全是晦气色,就像是人的尸体,虽然其实跟生前一模一样,但你看的时候,感觉就是不同。
“大哥,就拜托你了!”
信隐君满目期待。
李淳咳嗽一声,却是转向了颜火儿。
“你说我刚风尘仆仆地回来,牙还没刷呢,老妹你就让我干这个,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他这句话彻底证实了他对锻冶果然是一窍不通,诸葛七和孟通都是露出了得意的冷笑,一众旁观的闲人也是纷纷摇头。
“既然不会,何必硬撑呢?”
“真是丢人啊……”
这时候孟通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开口,“李淳,你修复这斩浪剑,也不能太浪费时间,至少半日总要有结果,否则我们难道一直等你不成?”
他害怕李淳实在没有办法,一头躲进内室,说是修复宝剑,其实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难道自己这一伙人都在此傻等。
“不必担心。”
颜火儿的声音轻盈灵动,“我大哥就在这一时三刻之间,就在你们的面前,将这宝剑修复,你们都好好地睁开了狗眼看好了!”
此言一出,一众哗然。
就连李淳也禁不住苦笑,“老妹,不用这么绝吧?”
这是把自己也逼到了绝路,颜火儿就这么有信心?
咱可是第一次啊!
李淳心中悲呼——他可一点儿不想给那糟老头子下跪认错,现在就只能指望颜火儿的方法能够有效了。
颜火儿微微一笑,转头对着信隐君道:“我一直跟你说不要急,满三十六日之后,直接来这里取回你的剑,你可记得么?”
信隐君愕然点头。
这句话颜火儿老说,他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今日,就是第三十六日。”
李淳耽搁了好几天,现在,已经是那天信隐君找上山来之后的第三十六天了。
“这三十六天,有什么讲究?”
李淳陡然若有所悟。
“不错!”
颜火儿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我早就说大哥你的资质不错,可以当一个铁匠,果然你是第一个想明白的。”
“锻冶之法,北派讲心,南派讲理。”
“而心炼之法,第一个讲究就是天时!”
“不在合适的日子时辰,根本铸造不出想要的名剑,这次只是修复,所以时辰还不怎么要紧,但日子是万万错不得的!”
“有些人连天时都不懂,还敢说什么心炼之法,一大把年纪全都活在狗身上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她一边讲述,一边斜眼瞧着老头诸葛七,把刚才他的狂妄之言全都还给了他。
诸葛七气得哇哇大叫,但心中一转之后,脸色却陡然刷白!
因为他发现,颜火儿所言,果然是至理名言。
这天时之论,与他老师多年感悟,不谋而合,事实上,还说得更加深入浅出!
这……这是误打误撞,还是这小小女娃儿真得懂心炼之法?
他自己未曾体会到这个境界,但是多年锻冶的经验,也让他隐隐有所感悟,觉得在某些日子铸造兵器总是特别顺利,而有些日子,却是做什么砸什么,总是透着蹊跷。
他明白其中蕴含着天时之理,但要他自己推算,到底哪天是合乎天时的时机,他根本就做不到。
事实上,就算是诸葛七的老师,最多也只能做到在铸造的当天,潜心推算,看今天适不适合开炉,要他提前预测,根本不能。
至于提前三十六日知晓是否是天时,那根本想都想不到!
更可怕的,是这小女孩还提到了时辰,精确到时辰的天时计算方法,诸葛七更是闻所未闻!
这……这难道是隐藏的神匠么?
她……她真能指导自己的哥哥,当众完成斩浪剑的修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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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魔火!魔火!】
这时候李淳已经在颜火儿的指导下,开始了准备。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拈出来两根细细的黑色骨头,与颜火儿拿出来的赤目白鹿角和大翅角魔翼一块儿放在身前。
“这是黑王角虎的骨头,嗤,年份太久,早已失了药力,分量又少,这绝不可能能够成功!”
看到这两根虎骨,诸葛七倒是放心了。
他为大匠这么多年,眼光还算是锐利,一眼就看出李淳手里的黑王角虎骨头已经起码死了七八十年,又没有经过好好保存,药力微乎其微,也不知道是这小子从哪里捡来的。
凭这样的虎骨,还想修复斩浪剑?这是压根儿不可能之事!
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诸葛七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伸长了脖子看李淳如何作为。
李淳手里不是没有好货,他在虎墓之中挑挑拣拣,还是弄了不少不错的老虎骨头,但颜火儿示意他拿最差的虎骨就行,不必浪费东西,他拿出这两根品质和品相都最差的虎骨,颜火儿也点头表示可以。
“到底行不行啊,要不要稍微好一点?”
李淳继续压扁声音跟颜火儿说话,颜火儿白了他一眼,“反正是帮别人修剑,能用不就行了,你还要修得有多好?”
“这倒是!”
李淳连连点头,想不到妹妹和自己朝夕相处,耳濡目染之下,竟然也会算账了,这倒是一件大好事。
“现在,要怎么做?”
东西是都准备好了,但是接下来要干什么。李淳却是两眼一抹黑,只好向颜火儿询问。
“先把断剑拿其,以赤目白鹿角摩擦,直到剑刃发热为止!”
颜火儿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是胸有成竹。
“哦……”
李淳有个好处,就是事情未到结果之前不爱多问。颜火儿既然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他捡起断刃,拿一只鹿角开始认真地摩擦起来。
嗤!嗤!嗤!
赤目白鹿的角并不算如何坚硬,在剑身上摩擦不了多久,就留下了许多亮晶晶的粉末,洒在断刃的缺口上,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他在干什么?看不懂啊……”
“赤目白鹿角怎么说也三分银子一两呢,他这是在浪费啊!”
“就是。就算是要打磨抛光,也有石磨可用,用这角有什么用?”
“唉,本来就是门外汉,哪有什么真本事?大约就是胡乱摆个架势吧?”
一群闲汉议论纷纷,言语之间颇多嘲讽——这当中自然有诸葛七的拥趸们在煽风点火,不过李淳这行为,确实不是任何一种锻冶的手法。似乎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诸葛七微闭双目,心中大定。
听那小姑娘满嘴胡言。他还吓了一跳,以为真遇上了懂天时的高人,可是再懂天时,也没有这样乱来的,何况既要锻冶,现在他们尚未生炉。又如何熔炼金属,修复宝剑?
这小姑娘不会是随便翻了几本闲书,听了几个似懂非懂的名词,认为心炼之法,就只要心里想想就行了吧?
那不是锻冶。那是白日做梦!
李淳却是毫不在意,他专心的摩擦着两截剑身,丝毫没有被这些外人所影响,用完了一根角就再换一根,约莫花了大半个小时功夫,七份赤目白鹿角全都被他摩擦殆尽,而两截剑身也已经开始发热,上面更是沾满了粉末。
“好!现在撕开大翅角魔的翼,将其中黑血,均匀地洒满剑身!”
颜火儿微微颔首,继续下一步的指示。
“嗷!”
李淳答应一声,捡起两片翅膀,轻轻撕开一片,果然有淋漓的黑血流出。
大翅角魔不是凡间的生物,而是隶属于魔界,乃是天魔的先锋,它的身体也是由魔气凝集而成,与一般的生物大不相同,即使魔核被捣碎,身体的各部分器官也仍有火性,若是有人将不同的大翅角魔各部分器官拼接起来,花上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头新的大翅角魔复生。
若是别的生物,死后的肢体之中血液凝结,自然不会留出,但大翅角魔的翅膀之中,却依然有着丰沛的黑血。
李淳不敢怠慢,先拈起剑柄,凑在黑血上,只听咝咝声响,那黑血与赤目白鹿角的粉末一接触,竟是燃起了黑色的火苗!
“魔火!”
就算是那些闲汉,也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高声呼叫。
魔火!赤目白鹿的角与魔血相接触,竟然能够产生魔火!
对于这种东西,人类都是心有余悸。
魔火繁生,焚尽天地。
魔界对人类世界的入侵,素来都是悬在人类头顶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上古之世,三界一体,神人混居,虽有妖魔作祟,但是自有大英雄大豪杰治之,人们的生活虽然困苦,却也安乐。
但在天地变异之后,强分各界,其中强大的天魔就被投入了混乱而不见天日的魔界之中,以其强横的实力,岂能甘心。
天界光明圣洁,他无法染指,就算攻陷也无法居住,但是人界的膏腴丰美,却是让魔物们蠢蠢欲动。
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什么大魔头想要入侵人界,或许是天魔本身,亦或是他手下的大将,一旦他们打开缺口,第一个侵入世界的,就是魔火!
天火净化万物,死火灭寂万物,而魔火,则是污染万物!
被魔火焚烧之后,任何东西都会变得怪异和扭曲,从生物死去的躯体之中,可以诞生出新的魔物,若是不死,则要永生永世承受巨大的痛苦,一辈子与魔化相抗争。
曾与魔火对抗的剑客们,往往都会拖着一条满是鳞片的手臂,或是一条粗壮得不成比例的腿——这,就是魔火造成的可怕后果。
作为魔界入侵的前兆,竟然被李淳随手弄了出来,别人岂能不惊?
虽然……这魔火微小了些,看上去没有什么危险,但众人还是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诸葛七双目圆睁,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李淳的额头也冒出了冷汗,手都发软了——要不是考虑到非得好好握紧了剑柄,免得被魔火误伤,说不定他早就撒手扔了。
“火儿,你怎么也不提醒一声让我小心些!我可不想长一只麒麟臂啊!”
他咬牙切齿,尽可能地伸直手臂,让那并不温暖反而释放出一股臭味的魔火距离自己远远的。
“好,现在把虎骨拍在剑身上,以魔火将其融成胶状!”
颜火儿却是毫不在意,继续下了一条指令。(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袖中银蛇】(2更)
“拍……拍上去?”
饶是李淳胆大,还是一头冷汗,要用手掌去接触魔火,这人得多自虐啊?
围观众人之中,也都是发出了一阵惊呼。
“这……这莫非是什么邪恶的魔火锻冶之法,要自残己身才能成功!”
“那小姑娘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没想到如此狠辣!”
孟通面色发白,目光投向诸葛七,却见他眉头紧皱,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混账!竟然真有修复斩浪剑的办法么?不过手上沾了魔火,你不死也要残了,看你再怎么使剑,再怎么考科举!”
他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希冀,既希望李淳为了修复斩浪剑而废了,又怕他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真的可以将宝剑修复。
李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断剑上持续燃烧的魔火,低声对着颜火儿抱怨。
“老妹,你可不能坑我!这……这真的行吗?”
颜火儿微微而笑,抬头眯着眼睛,“大哥,你不相信我么?”
“怎么敢不相信……”
李淳长叹一声,终于咬牙点头,蹲下身子,左手握着剑柄,右手捡起虎骨,大吼一声,用力地拍在剑身之上!
嗤!
一股皮肉焦臭之位迅速传了开来,众人惊呼,一起退开了几步,却见李淳面色古怪,松开了右手,缓缓举起。
他的右手,依然是莹白如玉,没有被魔火烧灼过的痕迹。
刚才那股子臭味,只是虎骨中的杂质被烧掉而发出的,剩余的虎骨在火焰的炙烤之下,迅速变得透明。缓缓地化作流动的胶状。
“这……这怎么可能!”
“接触魔火,竟然没有受伤?”
魔火的烧灼之力,几乎是无法防御,它造成的伤势也是最无法治疗的,这少年没有任何防护的与魔火接触,竟然一点伤都没受——这……这也太古怪了吧?
诸葛七面色蜡黄。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衰朽的心脏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时间都恢复不过来。
这是障眼法,一定是障眼法!
即使是他以大匠的眼光,早已确认在剑刃上燃烧的就是魔火,但他现在依然不敢相信。
不可能有人能够徒手与魔火接触——不管怎么样,他们不可能能够修复宝剑!
诸葛七几乎都狂躁了。
颜火儿轻轻地叹了口气,微微摇头,语气之中有了几分意兴阑珊。
“接下来就简单了。你把大翅角魔的血也一样洒在那截断剑上,然后捡起来,把两截断剑对准了接起来——哦,要多拿一会儿,让它们长好才能松手……”
要是在刚才接触魔火之前,要李淳去握着一截燃烧着魔火的断刃不放,等许久才放手,他只会觉得是在发疯。但是有了刚才的经验,魔火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既然不能伤到自己。那魔火其实就是个挺有趣的东西,它并不像普通的火焰一般发出灼热,让人刺痛而不可接触,反而是凉浸浸的,有种把手伸到松软雪中的感觉。
李淳点燃了另一截剑刃,小心翼翼地拣了起来。魔火在他指缝中燃烧,却是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他眯着眼睛,将两截断剑对准,拼合在一处!
咔——咔咔——
锻造斩浪剑的百炼精钢,在虎骨的催发之下。发出了咔咔的生长之声,两截断剑之间的裂痕,竟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弭!
“这不可能!”
一直都没有开口的诸葛七终于忍不住了,他圆睁双目,白发颤动,颤颤巍巍地指着李淳手中的斩浪剑!
“区区黑王角虎虎骨的生发之力,绝对不足以催发精钢的生长自愈,就算你表面愈合了,内里还是有巨大的裂痕,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断裂!”
“你是不可能完成修复的!”
“嗤——”
颜火儿不屑地摇了摇头,“老头,所以说你不懂天时。”
她伸手指了指天上的太阳,“今日乃是木月木日,借着草木生发之力,所有的锻冶炼药都有极大的加成,只要有一丝生发之力的虎骨,就足以将这破剑的裂痕弥合……”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其实,今天就算是你出手,用你那种笨拙的老办法,也能把这剑修好——只不过你不懂罢了!”
“噗!”
诸葛七被颜火儿憋了一句,只觉得胸口如火烧一般,刚一张口,就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面色陡然变得煞白。
跟班赶紧送上热茶,却是被他袍袖一拂,落在地上打得粉碎,吓得也不敢接近。
“不可能,就算你再怎么说得天花乱坠,老夫也不相信,你若说当真修复了斩浪剑,那就跟我这袖中剑比一比!”
只听呛啷一声,诸葛七竟是从袖子里面抽出了一口寒光闪闪的长剑,剑刃之上,满是蓝色的幽光,看上去就锋利异常。
“袖中银蛇剑!”
有识货的,立刻就开口喊出了这口剑的名字。
这一柄剑,可是诸葛七的心血之作,他自幼时学锻,偶然得了一块寒铁,韧性极佳,一直带在身边温养,等后来锻冶之术大成,这才小心翼翼地取了一半,开始锻冶一口剑,足足又花了二十年功夫,采集各种五铁精英以为补充,这才铸成了这一口锋利而柔软的袖中银蛇剑。
这一柄剑,可以说是他一生锻冶的集大成之作,虽然还称不上宝剑,但是也足以算得上是利剑的巅峰。
——莫说斩浪剑断了,就算是没断之前,与此剑争锋,也未必就能胜之。
斩浪剑虽然有名,但只要是因为他是伏波郡王年轻时征战沙场的佩剑,又极奢华,单论剑质,其实与袖中银蛇也不过伯仲之间。
诸葛七拿出这柄剑来。明显就是欺负人。
正常人都知道,再好的剑断了再经修复,那原本的裂痕虽能弥合,但终究不是原来,仍然是留下了一个弱点,剑的质量怎么也得下降一个层次。
斩浪剑的修复。就算是信隐君也没有指望能够和原来一样好,只要勉勉强强仍然能够达到利剑的层次,他在老父面前就能交待得过去了。
如今要刚刚修复好的斩浪剑与袖中银蛇硬拼,那……那不是找断么?
“怎么样,难道说名动天下的斩浪剑,还不如我这籍籍无名的袖中银蛇么?若是拼不过,又怎么能说已经修好?”
诸葛七是为了这口气了,连老脸都不要了,死活用话挤兑。
谁也不能说斩浪剑不如袖中银蛇。信隐君本想叫嚷,也叫这句话给憋了回去。
“斩浪剑……修复的竟是斩浪剑!”
“天哪,那不是伏波郡王的宝剑么?怎么会在庆丰城中!”
围观之人,也有不少人听过斩浪剑的名头,一时惊愕,都是议论纷纷。
信隐君眉头一皱,心中更是恼怒。
斩浪剑之事看来是纸包不住火了,要是今天修不好。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父王交代!
——不过,大哥和火儿妹子那么厉害。应该是能搞定的吧?只是这老头太过可恶,竟然要拿什么袖中银蛇来试剑,要是平时,信隐君自然嗤之以鼻,不以为意,但他如今对斩浪剑看得过重。心中自然是有些担忧。
“啧啧……”
颜火儿却是笑了。
“这口剑马马虎虎,也算是一口好剑了,只是炼剑之人,只怕是花了不少心血功夫,你当真舍得?”
她口气中的意思。竟是丝毫没有把这袖中银蛇放在眼里。
“老夫自然舍得,要鉴定宝剑之优劣,最好的办法就是另一口剑,小娃儿,你是怕这野狐禅的修剑之法露了马脚么?”
诸葛七为了挣回这一口气,只有咬牙一拼,他也不相信自己的袖中银蛇,会输给刚刚修好的斩浪剑。
“那就好!”
颜火儿拍了拍手,“不过,这试剑也不能白试,你若是输了,就请把铸造这袖中银蛇的另外半块寒铁交出来,免得你又糟蹋了东西!”
言下之意,寒铁铸成的袖中银蛇,已经算是糟蹋了东西。
诸葛七勃然大怒,额头青筋直冒,“好!我就拿这寒铁来赌,但若是你的剑断在我袖中银蛇之下,那你就要入我府中,为我三年之奴!”
这老头也不是傻瓜,颜火儿的法子虽然诡异,但显然还是有自己的一套,否则的话,斩浪剑也不可能接起来,他别的不要,就要颜火儿与他为奴,三年之中,还不能把那些锻冶之术天时之法都给挖出来!
“老妹不要……”
李淳大怒,他还握着燃烧的斩浪剑,最后的修复犹未完成,但这种条件他岂能答应。
颜火儿笑了笑,摆了摆手,“大哥不必担心,稳赢的赌局,为什么不赚?”
她瞧了瞧李淳手中的斩浪剑,微微点了点头,“差不多了,也不用修得太好,这样也已经足够了,咱们,这就来试试吧!”
李淳一愣,什么叫也不用修得太好——信隐君也是苦笑不已。
他松开了手,轻轻一抖,带出呼呼风声,剑刃上的魔火应声而灭,斩浪剑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断痕已然消失,剑上传来一股勃勃的生机,竟然当真是修复如初了!
李淳心中一动,还发现了一个异样之处。
原本斩浪剑虽然有万军辟易的威风煞气,但却是杂乱无章,未成系统,如今握在手中,却隐隐有一种掌握千军万马的威权。
——在用过了桃花剑之后,李淳对剑中蕴含的剑意最为敏感。
这斩浪剑在修复之后,竟然是升级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宝剑雏形】(3更)
在别人眼中,斩浪剑还是普普通通,虽然经过了魔火的烧灼,多了几分光华,但是不配上它那华丽的剑鞘,斩浪剑本身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诸葛七目光老辣,自然能看得出来,确如颜火儿所说,这柄剑已经完全恢复,虎骨的生发之力,将两截断刃的钢口完全结合,严丝合缝,几乎看不出来这剑是经过修复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心中更是又妒又恨。
早知道今日正是天时,自己何不在会馆开炉,将斩浪剑修复,那是多大的荣耀,何必跑到此,当街受这么大的羞辱?
嫉恨后悔的冲击之下,让他完全被猪油蒙了心,就算看出来对方修复成功,也绝不能承认,就要仗着袖中银蛇的锋利,一举将斩浪剑再度切断!
两场赌局,他都要赢!
“小子,你装神弄鬼好了没有?弄出些障眼法,就真以为能让人上当了?小小年纪,不走正道,只会弄虚作假招摇撞骗,有什么出息!”
诸葛七放声大喝,眼中流露出深刻的不屑。
围观之人,原本觉得李淳将斩浪剑修复很是了不起,如今诸葛七发话,却都是如梦初醒一般,一起摇头叹息。
“原来是障眼法呀……”
“可惜了,还以为是真的呢,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坏?”
群众都是盲目,有时候明明看到了真相,也会因为所谓权威的引导而改变了想法。
诸葛七是大匠,他们就盲目的相信这个老头,他既然说是障眼法,自然是障眼法,那还有什么好说。
李淳笑嘻嘻的也不争辩。他现在心里有底,自然就不在乎人家怎么说。
“是不是障眼法,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老头,你既然对你那破剑这么有信心,那咱们就来比一比。”
对于一个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的老贱人。他当然不用再有丝毫的客气。
“你……”
诸葛七面色大变,握紧了袖中银蛇,缓缓地步出小轿,走到了李淳的面前。
他是一个佝偻的老头儿,因为多年大匠的威风,倒也有几分凛然之气,如今面色青白,恼羞成怒,倒是有几分怕人。
李淳却是丝毫不怕他。将斩浪剑平平地伸了出去。
两柄剑的比拼是剑很简单的事情,无非是一人将剑伸出,剑刃朝上,另一人拿一柄剑砍了下来,两刃相交,就看谁比较锋利。
说起来,砍的那个稍稍占点便宜,因为他可以控制出手的力度和角度。能够将自己剑的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但一般来说。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意思太过分,所以大致还是差别不大。
如今李淳伸剑,显然是不想占便宜的意思,他挑衅地瞧着诸葛七,一副吊儿郎当浑不在意的表情。
“混账!”
诸葛七心中大怒。他的剑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李淳这么做,显然是以上手自居,那不是表示他的斩浪剑,要比袖中银蛇来得强么?
要是以往。诸葛七非要翻脸喝骂,但是今日,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心里明白,不管他怎么说,斩浪剑确确实实已经修复了——至少他看不出来,还有什么隐性的弱点存在。
袖中银蛇到底与斩浪剑也不过是一个层次的利剑,虽然他有信心,但也要抓住一切的机会和优势,才能将斩浪剑一举而断!
既然这小子托大,那就让他好好受个教训!
“诸葛大匠,不要手下留情!这等欺世盗名之徒,非得好好揭穿不可!”
孟通开口大叫。
他是最恼怒的一个,今天上门来索要金眼黑云虎的脊骨,顺便来找李淳的麻烦,谁知道竟然反过来成全了李淳,居然真的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修复了斩浪剑——若是真的承认了这一点,自己岂不是要跪在地上认错?
不——绝不能承认!
他也不是傻瓜,诸葛七的话正合他的心意,他知道诸葛七一开始说来那么多过头的话,现在也丢不起这个面子,连平时秘不示人的袖中银蛇都拿了出来,可见他是多么的愤怒。
无论如何,诸葛七可一定要斩断斩浪剑,这样他们才不至于一败涂地——至于之后还有什么后遗症,孟通已经顾不得了。
“嗤!”
李淳鄙夷地冷笑了一声,“老头,你的猪队友已经催你了,还不赶紧动手?”
“冥顽不灵,简直找死!”
诸葛七怒喝一声,忍无可忍,挥起袖中银蛇,幻作一道银鞭,刷地朝着李淳所握的斩浪剑剑刃上古砍去。
他的剑法也说得上不错,虽然几十年来未曾下太多苦功,但毕竟这么多年的功力犹在,如此一剑化影,借着袖中银蛇的华彩,也有几分惊艳!
“好剑法!好剑!”
众人大声叫好,剑法好是其次,剑好是真的。
袖中银蛇,已有几分化形之像,看上去真有几分如银蛇飞舞,煞是灵敏——这化形就是利剑与宝剑的分野所在,但凡宝剑有灵,都会有自己的形象,或龙或虎,乃是灵性之凝聚。
诸葛七这柄剑,虽然还没有到这个程度,但已经有了雏形,如今虽然还只能算是利剑,但若是以心血温养个十年八年,养成灵性,说不定就能一举踏入宝剑的行列。
剑发银光,让人目眩神迷。
李淳淡然而笑,浑然不以为意,眼睁睁地瞧着那道银光,正击在他斩浪剑的剑刃之上。
当啷啷啷——
连续的金属撞击之声响起,诸葛七心思毒辣,生怕一击不能斩断斩浪剑,干脆手上用了震字诀,充分利用袖中银蛇的韧性,反复斩击,力求小刀锯树,不是将斩浪剑斩断,而是将其锯断!
要是明眼人看来,早就能看出来刚才诸葛七的话不尽不实,如果李淳当真只是障眼法,那袖中银蛇轻轻一割就足以将斩浪剑切断,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
李淳微笑点头,任其施为,手臂甚至都没有晃上一晃,没有用上一丝卸力的技巧。
虽然这么硬抗剑刃怎么也得受点损伤,但说起来,斩浪剑又不是他的,他又何必那么心疼。
信隐君却又是担心又是心疼,忍不住开口大呼。
“大哥,你悠着点啊!”
他的话音未落,却见斩浪剑微微一颤,众人眼前一花,只觉得耳边突然听到了一声豪壮的巨吼!
就如平地一个闷雷一般,众人都是一震!
咔——嚓——
金属碎裂之声响起!
有……有剑断了,是斩浪剑么?
众人一起瞪大了眼珠,盯着看场中的变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考试重要还是妹妹重要?】(4更)
刚才那一声闷吼,犹在耳边,却绝不是在场任何一人发出的。
李淳懒洋洋地持剑而立,斩浪剑还好端端地在他手上。
——丝毫无损!
对面的诸葛七浑身颤抖,脸色像死了一样,袖中银蛇,已经成了一条死蛇。
——只剩下半截的蛇,当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袖中银蛇与修复后的斩浪剑的比拼,在诸葛七占尽了优势还耍了小手段的前提之下,依然是残酷的以斩浪剑的获胜而告终!
“老头,没准我这还是障眼法,你别把那银蛇扔了,说不定明天一觉醒来,它又长好了!”
李淳哈哈大笑,恶意讽刺。
“噗!”
诸葛七再度吐出一口鲜血,仰头就倒,他受不了如此的屈辱,只能干脆的晕了过去。
模模糊糊之中,李淳的声音还在传来。
“别以为装晕倒就可以赖掉赌注啊,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明天不把那什么寒铁送来,咱可是要去报官的!”
连续的打击,让诸葛七再无颜立足,旁边的跟班七手八脚把他抬进小轿,一溜烟地跑了。
诸葛七可以跑,孟通可跑不了。
他也一样欠着赌注呢。
——除了他们孟家的天炉铁匠铺,他还得跪在地上给人道歉。
一刹那之间,孟通万念俱灰,差点就要寻了短见,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可以让自己完完全全地钻进去。
可惜就算是他想钻,李淳也不会给他机会。
迫不得已之下,孟通只好跪倒尘埃,高声道歉。
“李兄!颜小姐!是我错了!”
大喊三声,余音绕梁。总算他说过了还认,算是半条汉子,旋即就见他泪洒长街,掩面而奔。
李淳哈哈大笑,把手中的斩浪剑丢给了信隐君。
“小隐,修好了。你看我们兄妹俩没骗你吧?”
“岂敢怀疑!岂敢怀疑!”
信隐君又惊又喜地抱住了斩浪剑,这会儿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虽然他早就觉得是这样的结果,但最终如此转折,也是让他惊异不已。
***
“混账!我只是叫你去买金眼黑云虎的脊骨,谁让你惹出这么大的事?竟然敢用家中产业与人作赌,你是疯了不成?”
孟通回到家中,被孟庄生劈头盖脸的一阵训斥。
孟庄生也是窝火,没想到诸葛七也是个废物。白白供奉了他这么多年,竟然连一个少年都及不上,他本事差倒也罢了,关键还愚蠢,把自己的一张老脸丢尽了不算,还把孟家给搭了进去。
听说他把寒铁送到清灵馆阁,自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庆丰城,只怕也是没有面目再见自己。没脸再在这儿停留了吧?
只是他就丢了一块寒铁,他们家却要丢掉正当大用的天炉铁铺!
“可恶!难道这是那小子早有预谋。就等我们孟家上套么?”
若是平时,天炉铁铺丢掉就丢掉了,对于孟家来说,一个铺子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偏偏这段时间,天炉铁铺刚刚接了一单大生意。颇是备了几样平时难弄的原材料。
对方可是说得明确,连存货带材料,现在全都是李淳的。
城防指挥使的儿子是李淳的小弟,又有小王爷信隐君撑腰,这时候早有城防军去天炉铁铺检点存货。封门赶人,就算孟庄生想搞什么鬼,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心中暗悔,早知道诸葛七和儿子这么不靠谱,自己怎么也应该一同前去,有他压阵,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小王爷没巴结上,因为儿子的愚蠢,只怕只收获了鄙视与厌恶;而天炉铁铺的丢掉,若是导致孟家无法完成那人的订单……
——孟庄生的身上陡然冒出了冷汗。
他今天接待的客人,正是天炉铁铺的客户,也是孟家这么多年一直依靠的大主顾,大靠山。
这位大主顾,今天正是要来催他们的进度。
孟庄生已经满口答应,说是半月之内,一定交出现货,但如今天炉铁铺的变故一起,叫他怎么办?
那几份材料,仓促之间再也无法采买,儿子将李淳他们得罪得那么深,想要从那小子手里买回来,只怕也不可能。
那么说来……
孟庄生的眼中射出冷光,咬牙跺了跺脚,叫来了一个心腹家丁。
“你去悄悄地告诉西厢的那位客人,咱们天炉铁铺叫人强占了,只怕按时交货有点困难……”
如果说搭上信隐君亦或是寒露之会,只是孟家为了发展,孟庄生有妥协退让的余地;那么,天炉铁铺的这位主顾,却是孟家的生存命脉,即使是孟庄生这样的老狐狸,到了这时候也只能拼命!
***
李淳对这一切却是懵然无知。
他还在一个劲儿地夸自己的妹妹了不起,“火儿,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什么心炼之法你都懂,教教我好不好?”
刚才那一声巨吼,别人不知所以,李淳却是明白的,那是斩浪剑中凝聚的剑魂,发出动人魂魄的吼声。
这也就说明,斩浪剑已经出现了剑灵,大有可能就此化为一口真正的宝剑。
在修复之前,它只是一口利剑;而按照颜火儿所说随便捣鼓了一下,前后没用到一个小时,这原本受损的利剑,居然又进化了一个层次!
这心炼之法,可是厉害得狠那!
原本李淳对锻冶之术不太感兴趣,他的时间紧迫,还是要练剑学文,考科举才是正经,锻冶虽好,奈何没有功夫。
但是用过了桃花剑,再用其它的普通剑就觉得索然无味,而这心炼之法,居然有办法造就宝剑,这就不由得让他心动了。
一个剑客,若是得到一柄宝剑,实力的提升是几何倍数的;若是得到一柄自己锻冶的宝剑,心意相通,那可更是了不得!
所以他对心炼之法垂涎三尺,开始不耻下问地向妹妹求教。
虽然马上要考试了,自己没时间练习,但科举之后,自然有大把的时间来锻冶自己的宝剑!
颜火儿噗哧一笑。
“也难得你这么有兴趣,我当然是要教你的,要不然我要孟家的铁匠铺和那老头的寒铁干什么?这段时间,要麻烦你给我打造一样东西……也就顺便把心炼之法交给你了。”
“这……这段时间?”
李淳愣了愣,“妹妹,我可是要考试了啊!”
“考试重要还是妹妹重要?”
颜火儿嫣然一笑,眼中却有杀意。
“当然是考试……”李淳脱口而出,看到颜火儿发冷的眼神,却只好缩了缩脑袋。
“但是……妹妹的事,无论如何也得优先……”
口不对心,垂头丧气。
李淳也是无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神秘客人】(5更)
府试真的很近了。
原本寒露之会以后,李淳就想要头悬梁锥刺股,刻苦攻读,甚至还拟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可惜信隐君求上门来修复斩浪剑,颜火儿一句话就把他的计划给打碎了。
这一个多月,他行走荒野,剑术倒是有了长足的进步,但道经和法术都没有复习,难免会有些担心,锤炼身体的蛮王轰天拳,他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至今仍然未有小成。
现在好不容易把斩浪剑搞定了,这会儿可以好好学习吧?偏偏颜火儿又突发奇想,让他去打铁。
当!当!当!
李淳一腔闷气,全都发泄在面前的铁块上,他人在天炉铁铺,大门紧闭,炉火高燃,精赤着上身,肩膀上密布汗珠,胸口和臂膀上有了些微隆起的肌肉,除了还稍微白皙一点以外,他也渐渐有了男子汉的雏形。
他知道妹妹必有深意,就像非让他自己去当猎人收集材料,如今让他打铁,想必也有原因,但自己就是想不透,所以难免有些憋闷。
啪!
只听一声脆响,李淳手中的铁锤一歪,那铁块又被敲掉了一块,只好悻悻然用锤头一拨,将那铁块给敲飞了。
就锻冶之术来说,他实在是没什么天分,只是因为习武有基础,力量足够,但是想要把一块方方正正铁块,经过千锤百炼的敲击,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实在是力有未逮。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正常铁匠学徒,至少也要三五年的学习,有了心得,才开始抡大锤。至于把东西打出形状,怎么也得有个五六年功夫才行。
才一上手李淳的要求就那么高,哪儿会那么顺利。
“照这样下去,要打出火儿要的那什么刺剑,可不不容易啊。”
李淳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汗。
颜火儿的要求,是要他在府试之前,以诸葛七的寒铁与天炉铁铺收藏的四种珍稀材料,为她锻造一把细如针刺,长约三尺的刺剑。
“这不是西洋击剑么?”
李淳总算也是个穿越者,曾经在电视上见过这种兵器,一瞬间他几乎要怀疑颜火儿也是同类——不过颜火儿显然不明白西洋剑是什么意思,对他的反应还颇为好奇。
“火儿要打造这样的剑干什么?”
他这辈子正式练剑习武,当然明白种剑只能用来刺击。一旦对上重兵器,那是全然无用,可能一下子就啪的折断,但以颜火儿的秉性,总不至于随随便便弄个玩具,待要追问,颜火儿又是笑而不答。
要打造这种剑,在技术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难度。只是材料需要坚硬而有韧性,寒铁加上那四种材料。已经足够。
只是对于初学乍练的李淳来说,要将铁块打成剑形尚且属于难能,何况是这种细如针刺的形状?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练手。
还没有浪费材料,只是拿着铁匠铺中的凡铁,一一练习。几天下来,倒是有几分进步。
“唉,现在每天练剑的时间都被挤压了,要不是火儿的要求,我可真不愿再打这些粗笨的家伙。幸好这次月圆没捞到什么好东西。”
在探寻虎墓的那几天里面,李淳又遇上了一次十五月圆,他信心满满地钻进琅嬛玉库,却是从万岁童子手里弄了一本鸳鸯剑谱——这是女子用的双刃之技,想不到剑宗竟然也看得上眼,收入其中。
李淳没打算练双剑,至少在剑法大成之前,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所以这本鸳鸯剑谱也只有先束之高阁,以后要是再碰上青玉鸯,倒是可以送给她做人情——或者,卖个几百两银子。
——李淳认识练双刃的也只有青玉鸯一人,销赃渠道也只有她了,若是拿出去贩卖,这种低级又冷门的武学秘笈卖不上价钱,也不值得费那心思。
他把铁锤一丟,抱着双臂休息,喝了一杯凉水,正要继续开工,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嗯?”
李淳愣了愣,天炉铁铺早已经不做生意,门外也贴出了告示,这种时候,会是谁来寻他?
他懒懒地将水杯丢下,走了两步到门边,抽出了门闩。
“不认识字吗?最近不做生意,请回吧!”
门外站着一个白衣人,浑身散发着迫人的凉气,李淳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举目细看,却发现来者竟然是个女子。
——冷若冰霜的女子。
这女人其实挺美,五官细致,肤色白皙,双目有神,身材也是似模似样,颇有姿色。
但她的表情,却像是冰一样。
李淳以前以为这种评价只是夸张的比喻,但现在见到了真人,才确确实实相信真的有像冰雪一样的人存在。
她的皮肤就像是未化的雪,纯白,没有血色,瞳孔也是浅浅的,嘴唇只是淡粉红色,就像是营养不良一般,但她却像标枪一样站得笔直,又像是万古不化的冰块。
这女子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天炉铁铺门前,冷冷地瞧着李淳,一句话都没说。
李淳吓了一跳,抬头看日正中天,自己也未曾进入剑魔之境,看来不是白日见鬼,他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姑娘,你是要饭的吗?我这儿没开门做生意,更没吃的,麻烦你到别处去吧……”
对方当然不是乞丐,但李淳也懒得跟她多废话。
他最讨厌就是装酷的人了,尤其是这种冷得像冰一样的人。
他学剑的目标,是温暖而包容,目光辽远的银发剑圣——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没有听琅寰玦剑圣说过一句话,却并不觉得他是那种一言不发,以剑代言的冷酷男子。
相反的,真正想要登临剑道绝顶,必须要阴阳正反无所不包,也必须有一颗豁达与包容之心,要是一味的求酷求冷,李淳只能想到那个冷笑话。
“从前,有个剑客,他的剑很冷,他的人也很冷……于是,有一天他冷死了。”
不喜欢这种人的话,态度当然也不会很好。
尤其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李淳可不想多惹麻烦。
那女人却并没有他的语言而动怒,只是眼珠微微一转,表示她还是个活人,她丝毫没有搭理李淳,而是默默地闷头往天炉铁铺里面走。
“喂喂!”
李淳赶紧伸手相拦,“朋友,要有礼貌,私闯民宅是犯法的,我可没有请你进来。”
他挡在正面,那女子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他一样,直直地朝他走来,挺翘的丰胸几乎要撞到他**的胸膛之上。
“站住!不然你可要吃亏啦!”
李淳哇哇大叫,但虽然这么喊着,他可没有避开。
——这可不是有心占便宜,对方自己要撞上来,那可不怪他——这也不算对不起远在万里之外的未婚妻吧?
就在李淳还在龌龊的想着不知这位姑娘的**是冷冰冰还是热乎乎的念头,却陡然觉得一股庞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就如雪崩而下,无可阻挡,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使出惊鸿剑法之中的巧劲,这才稳稳站住,心头大惊!
这女子,竟然是一个高手!
这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这种武功从上古时代一直流传下来,从未被淘汰,也可以说明这武功的生命力。
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十分实用,毕竟对于高手来说,不可能每次都要对着远不如己的对手出招,而有些人又像是苍蝇一样讨厌,那就用这门功夫让他们沾上来就摔个七荤八素,久而久之,自然没人敢来捋虎须了。
可以说是高手风范的必练武功,李淳也琢磨着以后内力高了,可以练上那么一练。
高手是武学,当然对内功的要求极高,差不多至少要**级的剑客,逼近修者边缘,才能开始修习这种几乎违背物理定律的武学。
这女子竟然会这种武功,内力如此深厚,那不是意味着她至少是**级的剑客?
——本来见了云神君之后,李淳对所谓的少年天才都不太在意,他在寒露之会上见到的,除了神秘莫测的武大小姐之外,信隐君也不过如此,但这女人的年纪,顶多也比他们家云神君差相仿佛,居然能到这个修为,李淳还是吃了一惊。
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高度简直就如天堑一般,怎么会随随便便就遇上一个?
那女子见李淳在一震之下竟然没有跌倒,也是微微吃惊,但仍是沉着脸,施施然走入铁匠铺中,看到一副乱七八糟的景象,废料四处乱放,原本的兵器架已经撤空,不由得面色更冷。
“喂!我说姑娘你到底打算干什么?要是还不说明来意,我可要报警啦!”
李淳对高手的态度还是相对客气些,不然早就抡起大铁锤赶人了。现在他有信隐君这关系,元信也是他的小弟,召唤城防军就根玩儿似的,虽然对方是高手,他也不惧,大不了喊人帮忙,怕什么?
那女子目光淡淡在屋内一扫,却是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张红纸,轻轻地拍在桌面上,说了唯一的两个字。
“取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