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七章 挂牌的恶犬
傍晚时分,天色依旧阴沉,位于东京千代田区的国会大厦内,一场低调的国事仪式正在进行中。
位于大厦东侧二楼的一间会议室里,天花板上的明亮水银灯照射之下,空旷的仪式现场却只有寥寥十余人出席,此时都在绒布面铺就的长桌两侧落座。
和往常政府活动的安排方式截然不同,今夜的会议室里,喧闹的媒体记者、架起的长枪短炮全都不见踪影,只有几位手持录像机、照相机的西装人士在会场四周负责录像、拍照,为政府机构和与会人士忠实记录这一场活动的现场情形。
面向长条会议桌的一侧墙壁之前,整齐排放的一列旗帜,彼此间隔交错,被白色幅面间断成四分五裂的血红膏药,和左右两侧旗帜的深蓝色调形成突兀的反差;比这两列交错排放的旗帜位置更高,一面显然是仓促而就、基底还沾着一点未干胶水的蓝底白条北极星徽标,正悬挂在会议桌中间线延伸所指的墙壁上。
夜色渐浓,会议室里的气氛,似乎也显得有几分清冷。
占据狭长的会议桌上首席位,身着一身略显肥大而不太合身的藏蓝色西装,砖红色的领带看上去颇为怪异,头发打理一丝不苟的日本首相宫泽喜一在靠背椅上正襟危坐,旁边是好几位身着正装、或者自卫队军服的内阁重臣。
大概一眼扫过去,长桌这一侧的与会者数量不多,然而日本政府与内阁的重要成员都已经尽数在场。
在这样一个签署盟约文件的重要时刻。长桌另一边的出席阵容。却着实有点与日本方面的安排规模不甚相称。前一天匆匆搭乘飞机赶来的美国国务卿沃伦*克里斯托弗与国务卿助理米勒*汉密尔顿,再加上一名来自北约军事委员会的上将参谋长、代表这一失去了西欧半壁江山的军事组织,这就是西方世界为此次仪式而准备的全班人马。
当然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各位,协议书一经确认无误,就可以直接签字。”
接过秘书人员分发到座位上的一份份文件,具体负责事务的北约理事会工作人员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小声和旁边的日本政府官员交谈,实际主持会议的上将则声音洪亮的招呼各位抓紧时间。这时候不需要再讲什么繁文缛节。
是的,这样一种例行公事般的场合,既然不打算对外公开、让一般民众得知细节,又何必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过场流程呢?
与随行秘书一起检查、阅览过所有文件,确认所有在场者的签字等一切印鉴准确有效,军装笔挺、头发斑白的海军上将抬眼看向邻座的国务卿沃伦*克里斯托弗,后者微微整理一下小西装夹领、向将军微微点头示意,于是他清一清嗓子,在脑海中把要说的话过了一遍,然后才诵读一样的高声宣布:
“经美利坚合众国政府机构协助确认。日本国首相根据其国内法令行使代表权、对协定书签字批准,我。美国太平洋联合司令部司令约瑟夫*普理赫,谨代表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全体成员国逐一签字确认,自即日起,日本国正式加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在确有必要时,得履行公约约定之集体自卫权。”
……
伴随太阳东升西落,时差倒错的广袤大陆两端,虽然时间上相差大约九个小时,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了影响深刻的政治事件。
在雾气初散的英国首都伦敦,政客一时云集的威斯敏斯特宫,约翰*梅杰首相的讲话还在慷慨激昂,号召大不列颠全体国民坚定信念,对抗潮水般涌来的华约大军;为了给数月来持续作战、压力空前的国民打气,他着重宣布了联合王国政府的一项重要决定,并在无数媒体的见证之下亲手接过了美国战略空军副司令手上的银灰色手提箱,用这种象征性的仪式,表明英国已取回战略核武器的发射控制权,将自行决定何时、对谁使用核武器,以应对空前严峻的国土威胁。
作为联合国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之一,英国是世界上第三个迈入核门槛的国家,然而由于战后国家实力和地位的不断衰落,位于北约军事一体化体系中的不列颠,核武库的“钥匙”却一直在由美国加以掌控,本身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核威慑能力。
在平行世界里的九十年代,完成了三艘“前卫”级核潜艇与“三叉戟ii”型潜射弹道导弹的武器组合,英国的核政策一直没有改变,如今却因为这场莫名爆发的东西方大战而出现了新的变化。
自从几个月之前,苏联红军的滚滚铁流一路横扫西欧,法国人在重压之下变节投敌,北约集团在西欧第一线的多年苦心经营转眼间就全面崩溃,西欧大陆边缘的英吉利海峡和比利牛斯山就成为了两大阵营对峙交火的新战场;和战略价值有限的西班牙相比,孤悬欧洲大陆之外的英伦三岛地位自然更加重要,隔海相望的英法两国如今已然成为一对横眉冷对的敌手,爆发在海峡上空的战斗也一直持续不断。
在西欧大陆战事结束之后,法国与苏联签署了一系列友好合作条约,其境内并未驻扎华约地面部队,压力沉重的不列颠也暂时还没有被跨海登陆的担忧。
然而随着高加索的战况突变,北约几十万大军一溃千里,久负盛名的皇家陆军第一装甲师所辖“沙漠之狐”、曾在海湾战争中大出风头的第七装甲旅几乎全军覆灭,一向自视甚高、国民心态却相当脆弱的大英帝国,终于被刺中了敏感的神经。
在一片恐慌与愤怒情绪的蔓延中,内阁很快达成了一项危险的共识,决定用解锁核钳制的方式向华约集团示威,表面上看,也即是表明英国将采取更加独立自主的政策,捍卫国家安全不受任何威胁。
这样一种策略,不得不说是极其强硬、也足够吸引眼球,但是怒火万丈的约翰牛们此番是否如愿,就未必会像他们取回核武控制权一样顺利。
西方世界的英伦三岛,已经发出了强硬的呼声;而在美国人的撺掇之下,东方大陆边缘之外的四岛之国,也不动声色的做出了国家方向上的重大决策。在成为二战战败国五十一年之后,军国主义幽灵仍未消亡的日出之国,匆匆与主子签署了一系列双边文件与公约协定,以一个“正常国家”的身份加入了北大西洋公约组织。
和世界西方的大声聒噪不一样,日本加入北约集团的动作并非大张旗鼓,国内电视、广播等媒体只是在第二天的早间新闻里语焉不详的提及此事,称“出于国家前途与全体国民福祉考量,为今之计,当有力支持盟友对抗赤色强权之一切行动,首相已签署文件,着大日本皇国加入米利坚领导之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云云。
几乎是发生在一天中的同一时刻,摇摇欲坠的西方世界接连被打了两剂强心针,英国宣布解除核武限制、以及日本宣布加入北约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世界,也引发了各国官方与民间的极大关注。
大战爆发数月以来,旷日持久的东西方对抗就一直在持续;如今看来,这一条本就看不见和平曙光的战争之路,前途自然变得更加黯淡。
在中东遭遇华约集团沉重打击、丢失了土耳其这一遏制**的重要桥头堡,满脸血污的美利坚合众国不仅没有退缩媾和,反而纠结手下所有可堪一用的仆从国宣誓同盟,这一事实毫不留情的提醒着世界上的所有人,一场原本就是莫名爆发的世界战争,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决定东西方国家集团最终命运的生死角逐;这场谁都不肯后退一步、事实上也没有退路的较量,在最终彻底决出胜负之前,是断然不可能被轻易终结。
发生在遥远国度的重大事件,通过媒体传遍四方,在莫斯科别墅里疗养的龙云,也很快就有所耳闻。
就在与弗拉基米尔*普金见过面的第二天清早,恢复了精神体力的龙云起的挺早,他在客厅里活动一下筋骨、顺便也看一看电视机上播出的早间新闻。
所谓战争时期的新闻节目,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已经全无踪影,在连续十多分钟鼓舞士气、介绍战况的一些常规内容之后,流程进入了国际新闻时段,他接连听到了英国掌控核按钮、日本加入北约的重大消息,在倍感惊讶之余,也对着电视机图象上那血红一坨的膏药旗撇了撇嘴。
嗬,没想到才几天功夫,北约集团就从战况惨烈的中东缓过神来了?
只消看看这些国家的表演手段,也许美国人已经接受了南方战区惨败的残酷现实,先在又开始琢磨一些新花样,继续和横亘欧亚大陆的东方国家集团对抗到底吗。(未完待续。。)
第八六八章 阿拉伯语
刚刚从前线离开不久,每天也会看一看统帅部特意下发的战况报告,龙云知道红色帝国在中东的推进十分顺利,预计土耳其的俯首认输就在旦夕之间。
那么现在,总览数月来的大战进程,先是西欧,再是中东,西方世界已经接连遭遇了两场惨痛失败,北极星旗帜下的成员国也是越来越少;所以龙云觉得,他今天见到的两件事颇有深意,也许扬基们是觉得势力单薄、心里一点没底,所以才会授意手下跟班出来摇旗呐喊的做一做样子,只是为了给北约集团里的所有成员撑腰打气。
嘿,话说回来,这些措施也是示威成分居多、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用处吧。
片刻之后,坐在餐桌旁和三位姑娘共进早餐,龙云已经基本想明白了东西方两大集团的实力对比,他觉得自己有理由感到谨慎乐观,也格外觉得美国人这样做是挺无聊。
可不是么,在遭遇西欧、中东的连续失败之后,曾经成员众多的nato,如今只剩下美国、英国、加拿大、西班牙乃至爱尔兰等寥寥不到十个国家,再加上没有注册过身份、却早已效尽犬马之劳的日本,其实美国人手上的力量就是这些,无论怎样狺狺狂吠,也不会凭空变出更多武器与军队来。
而反观华约国家集团呢,即使不计算倒戈的那几个原北约成员国,在总体实力上也并不输给元气大伤的北约,更何况在取得了欧洲大陆两个方向上的优势之后,双方士气上的差别就更加明显。战争节奏显然是掌控在华约集团手中。这一点对长期持久战来说非常重要。
嘿。好吧,这些家伙爱怎么折腾都无所谓,总之是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的!
带着这种想法,龙云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里都过得很轻松惬意。
在“白桦林疗养区”的休闲时间里,他在每天例行的锻炼和散步活动之外,又加上了一件需要用功的事,而且这件事情的难度其实还挺高,导致他不得不请瓦莲京娜区帮自己联络。看能不能找一位家庭教师过来帮忙。
听到中将同志的请求,就连见多识广的探员都觉得挺惊讶:
“‘阿拉伯语’?——我真搞不懂,维克托,你怎么想起来学这么一门语言的?”
“啊,还、还好吧。”
不出所料,在提出请求之后就遭到了探员的质疑,龙云之前准备好的一番说辞似乎都变得磕磕绊绊起来,不过这件事情倒还好,哪怕被人偶然间发现一点端倪,也绝对想不到他打算要干嘛。
不过他自己是这样想。旁边的瓦莲京娜可不见得也这样好骗,意识窥探返回的信息。这位精明强干的美貌女子正在犯疑心,虽然不至于猜测他要有什么不轨行径,却在踌躇要不要给他帮这个忙,去找一位熟悉阿拉伯语的探员来。
是啊,所谓“阿拉伯语教师”,这种人才克格勃当然不缺,但是一名红空军的头号王牌为什么要学这么一门难以掌握的外语,他到底想要干嘛?
窥见了探员的疑虑,龙云可不想为这么一件小事而动用超能力,他托出自己想好的理由:
“其实啊,瓦利亚,我是为后面的行动做一些准备,”
说话间,装模作样的看一看周围,确认柳德米拉等人都不在附近,龙云压低声音向眉毛微扬的瓦莲京娜解释几句:
“这话不太好当着柳德米拉的面讲,但是我觉得,后面既然还要返回前线继续战斗,那么在战场上,谁都不敢说一定不会坠机;如果真的坠落在中东,”说到这儿龙云心下一阵嘀咕,他不就已经在中东坠机逃亡了吗,虽然不是在平行世界里,“我觉得,掌握一点阿拉伯语还是很有帮助的。上一次在法国,因为语言不通而被当地警察抓了个正着,这事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可是深受其害、还差一点被美国人押送到大洋彼岸去呢。”
“啊,——还有这种事?”
听到龙云说起几个月前的往事,当时还没有邂逅这位红空军的头号杀手,瓦莲京娜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细节;她只是通过翻阅行动材料,知道维克托有过一次坠机被俘的经历,其他的就都是头一次听说。
现在呢,听龙云说起一些艰险往事,年轻的探员嘴唇微抿的思考片刻,倒是觉得这想法很合理,她歪头看向眼前的男子:
“好吧,我去打一个报告就是;不过维克托,以我个人的语言速成学习经历,阿拉伯语可是出了名的难学,你可别急于求成哦。”
“哈哈,这个我知道——怎么,瓦利亚,你学习过阿拉伯语吗?”
听到探员的善意提醒,龙云对此也是早有认识,属于闪含语系闪米特语族的阿拉伯语,不论语法、单词还是书写都颇难掌握,是联合国宣布的十种最难学习语言之一,而且还高居第三位。
不过反过来说,他速成一些阿拉伯语的主要目的,自然是为了方便从叙利亚腹地脱身,显然并不需要掌握的十分精通,只要粗略会说一些简单词句、再结合自己的超能力,就可以在局势混乱的中东土地上畅行无阻。此外还有一点,阿拉伯语固然难学,但是联合国十种最难语言里高居榜首的又是哪一种?
是啊,毫无疑问,是现存唯一的形音语言汉语;那么换个角度想一想,这么难的语言他都已经学会了,还怕其他稀奇古怪的品种吗:
“既然你会说阿拉伯语,那正好可以教一教我,怎么样?”
“我?可是我只粗通一点点……哦,好吧,既然你只是想未雨绸缪、那掌握一点基础就可以,那我当然没问题,就看你是不是认真学习咯。”
“那当然、当然!粗通即可,我们就这么定了。”
借助难得的疗养休息时间,忙于布置自己在两个世界的一系列行动计划,电视上播报的新闻,并未对龙云产生任何直接的影响。
不过这种政治事件,对苏维埃联盟的最高决策层来说,则是极其重要的一种信号。
夜色降临,进入初冬时节的莫斯科,一阵阵冷风夹杂细密的雪花四下飘散,在建筑物和树木顶上洒落纷纷扬扬的大片白色。
天光逐渐变得暗淡,坐落在伏尔加河畔的最高苏维埃办公大楼,这座通体白色的宏伟建筑内仍然灯光通明,位于地下而层的会议室里,一场小范围的事务磋商刚刚结束,披上西装外套走出大门的苏共总*书*记康斯坦丁*马林科夫,在护卫的陪同下穿过长廊,回到钢筋水泥遮蔽的地下办公室内休息片刻。
落座在办公桌之后,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在动手拨出一个内线号码前,神色平静的总书记在座位上沉吟思索了片刻,似乎还在考虑磋商会议上的一些重要议程。
但是此时此刻,坚毅面容上的一双深邃眼瞳,却正在看着桌面上的一张照片。
刚才从抽屉里取出的这一张相片,内容是某次宴会的圆桌一角,和总书记坐在一起的年轻姑娘一身紫色盛装,精致面容上带着略显矜持的笑容;凝神看着照片上的纯真笑靥,马林科夫脸上逐渐现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喜悦,却又倏忽间消失不见,转而浮现出一种想到什么棘手难题的神色来。
手里一直拿着听筒,总书记踌躇了挺长时间之后,才按下了通话键:
“……是的;等维克托*雷泽诺夫同志到达,就请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在马林科夫的思绪里倏忽闪现,这时候的苏联空军航空兵中将维克托*雷泽诺夫,正和瓦莲京娜一起坐在前往最高苏维埃办公大楼的伏尔加轿车里。
这一次的外出,不用说,自然是受到了总书记的召见。
由于受到克格勃方面的高规格保护,回到莫斯科的龙云一直住在“白桦林疗养区”的别墅里,但是今天却很少有的乘车外出,当然是为了进行一些必须本人前往的公务;为了协调真假维克托之间的行程、让可能有的追踪者放松警惕,这辆在莫斯科市区里一点都不显眼的灰色伏尔加一路直奔最高苏维埃大厦,而此时中将同志的“饵替身”正在几公里之外的空军司令部里游荡。
出门之前换上一身公务人员的简朴西装,披上深色的厚重大衣,走出伏尔加轿车的龙云和瓦莲京娜汇入苏维埃大厦门前来来往往的中,他现在扣上扣着一顶呢帽、还戴着一副镜片暗藏玄机的眼镜,看上去和原来的样貌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所以才能大摇大摆的从大厦正门进入。
诱敌之道,所谓“虚虚实实”,兵行险招有时候也是一种战术,今天的安排似乎也是如此。
按照一般保卫机构的行动思维,像维克托*雷泽诺夫这样的重要人士,肯定要经过大厦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接进入大厦内部才行。然而在光线昏暗、车辆到处停放的地下停车场,其实倒更方便破坏分子潜伏待机,像这样从人来人往、监控密布的正门进入,才是一种更加谨慎稳妥的做法。(未完待续。。)
第八六九章 战略的眼光
来到莫斯科之后,今天还是第一次乘车离开别墅,龙云的行程安排自然非常紧凑。
大摇大摆的走入最高苏维埃大厦,他先是在一间委员会专属的办公室里登了记、完成了必要的安全检查,然后就和瓦莲京娜一起穿过无人走动的建筑长廊,沿着完全封闭的楼梯间下行到达地下建筑区域。
在办公室里接受安检时,龙云就上交了自己的佩枪,但是随行的瓦莲京娜却没有类似动作,看来这位探员是有很高级别的持枪许可;在进入楼梯间后,神色机警的探员就掏出小巧的马卡洛夫、还顺手拧上了消声筒,这一下子倒让跟在后面的龙云颇为赞赏,他觉得自己掏枪是不可能像瓦利亚这样麻利:
“呃,瓦利亚;我们已经进到大厦里,好像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吧。”
“也许吧,不过这是我的职责。”
两手据枪压在身前,平日里的温柔姑娘似乎一下子变了个人,其实刚才走下轿车之后,她就已经进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戒备状态,只是不谙此道的龙云看不出来。作为一名老练的情报人员,瓦莲京娜知道习惯思维是人的一种弱点,哪怕是在几乎绝对安全的苏维埃大厦内,允许持枪的她也会提起十二分精神,保证目标人物的绝对安全。
持枪缓缓向前行进,这样一种完全敬业的防范之举,让跟在瓦莲京娜身后走下楼梯的龙云颇为钦佩,同时却也觉得有一点无奈,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周围并没有任何威胁。年轻的探员也不必那样辛苦的警惕四周。
一路平安无事。穿过灯光暗淡、还带着一些冰冷气息的楼梯间来到地下二层。走进同样见不到人影的长廊,龙云就开始对眼前的景象有一些似曾相识。
是啊,这座红色帝国的核心建筑,他在数月之前就曾经拜访过一次了。
和苏维埃大厦地上部分的装修不同,地下建筑的走廊地面上都铺着防水防滑的树脂层,皮鞋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吱嘎”声,这种声音唤起了年轻人的记忆,他想起来了自己穿越到平行世界里。第一次来到莫斯科接受晋升令和勋章,就是在这座大厦的地下部分,准确的说,是在总书记马林科夫的办公室里。
时光流转,世易时移,如今他再一次来到此地,同样是受到了总书记同志的召唤,却不知又会是为了什么事?
想一想维克托现在的身份,龙云一边走一边就猜测,他觉得总书记找一位空军航空兵将领来。肯定不会是商谈国是,那么多半就是想询问一下前线的具体情形、顺便也慰问一下他这位火线归来的王牌杀手。毕竟之前已经见过两次面,他认为马林科夫对维克托*雷泽诺夫的印象还不错,或者说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一些交情。
穿过曲折的长长走廊,经过卫兵把守的一道安全门进入建筑核心区域,龙云让瓦莲京娜到自己上次等候召见的休息区等候,自己则夹着鼓鼓囊囊的提包来到另一间办公室里,花几分钟时间换上了略有褶皱的将军军服;办公室里没有镜子,刚刚换上军装的龙云挺别扭的走出门,让起身过来的瓦莲京娜帮自己整理一下肩章、领口之类的细节,然后才迈开大步走向长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
“啊,你好,维克托!”
听到卫兵的通禀声,一直在桌前伏案办公、却着实有点心不在焉的康斯坦丁*马林科夫按动电钮,开启办公室门,他挺少有的从座位上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向门口,迎接这位前线归来的战斗英雄。
见到迎面而来的马林科夫,龙云已经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局促,不过他还是有点紧张:
“您好,总书记同志!”
“请过来坐吧,我们的中将同志,呵呵!”
虽然之前还在为了维克托的事情而踌躇,真的见到了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的年轻中将,马林科夫还是很爽朗的笑着招呼一声,他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像上次那样踱步来到小桌前,给自己和维克托都斟上一小杯清澈透亮的伏特加。
两手端着酒杯回到沙发前,挺惬意的落座并倚上靠背,马林科夫先是略略打量了面前一身军装的年轻人,然后才很和蔼的开口问话:
“这次来莫斯科,大概的安排我已经知道,怎么样,闭门不出的疗养还能习惯吗?”
“啊……还不错,”
听到总书记的随意询问,龙云倒也觉得没有紧张的必要,他挺自然的据实回答,“一开始有点别扭,不过在经历战斗之后,这样的休养机会还是很宝贵的,我准备借此调整好状态,应对后面更加艰巨的任务。”
“呵呵,总想着任务可不成,还是专注于休息才对!”
笑着调侃了一句,马林科夫抬手摆了摆,他端起小酒杯来向维克托示意一下,年轻人连忙也端起酒杯,“现在南方战区的形势一片大好,你才有机会从前线抽身;不过,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战况只怕还会更加复杂,也难怪你疗养的时候都没法彻底放松。
现在,还是先干一杯,愿战争之火早日熄灭!当然,是以我们的胜利作为结束。”
喝光小巧玻璃杯中的烈酒,一点点的饮酒环节似乎也就此结束,总书记再度起身倒来两杯柠檬水,就开始和面前的红空军头号王牌谈起当前的战争局势。
和一线战斗人员聊战略方面的话题,如果是面对普通人,这样的一番交谈可能没有太大的价值;然而经过此前的几次会面,马林科夫已经知道这位战功卓著的年轻人非同一般,克格勃方面此前已经让他执行过一次极端危险的机密任务,其人身上也有不少神秘之处,而且最让他饶有兴致的,是他发现这位空中杀手还有相当不错的战略眼光。
总之,一位天生为战争而生、没有什么弱点的前途无量者,这措辞应该是比较接近真实情况吧。
“那么,维克托,你肯定也关注过当前的战争局势;莫斯科时间昨天上午,约翰牛和日本人接二连三的示威行动,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经过几个月的战争较量,美国人看样子是没有讨到什么好处,现在又让仆从国来了这么一出‘表演’,虽然演技堪称拙劣,却也不得不说是一种不能被忽视的战略动向。
关于这件事情,喔,维克托,之前的政治局会议上已经有一些讨论;不过在这儿,我倒是挺想听一听你对这些动向的看法:眼下,南方战区的作战行动行将结束,我们国土上的‘软肋’也不再成为行动规划的顾虑,那么接下来,面对北约集团的这种挑衅行为,你认为要如何回击才算妥当?”
说完这一席话,饶有兴致的看向维克托,沙发上的马林科夫总书记眯起眼睛,沉稳的面带微笑,等待年轻人的回答。
经过前段时间的接触,他一直觉得这位红空军王牌虽然是一线战斗人员,却有成为战略观察家的潜质;可是现在看来,他在前线发挥的作用显然更显著,于是就只有借会面的短暂时间交流一二,顺便也可以给自己的决策提供一些灵感。
面对总书记的提问,在沙发上坐的腰杆笔直,龙云在开口前沉吟了片刻,他需要好好组织一下思路。
作为他自己来说,因为是来自另一个轨迹不尽相同的世界,在平行世界里遭遇了不曾发生于现实的若干重大事件,自然就没有现成的历史可供参照,要分析这一情况,对龙云来说就很有些难度。不过和几个月前的情形不一样,现在的龙云,已经在平行世界里战斗、生活了挺长时间,出于对“历史扭曲”的恐惧,他对这个离奇世界的观察也越来越细致,所以要说提一点自己的看法,倒也不成问题。
面对庞大苏维埃联盟的最高领导人,康斯坦丁*马林科夫却是一位挺平易近人的总书记,至少在面对维克托的时候是如此,让龙云感觉不到什么压力:
“呃,总书记同志,如果要说英国、还有日本的此番行动,我个人的看法,他们显然都是在美国人的授意下进行,或者说,干脆就是在执行美国人的意志而已。
因为我的感觉,无论是不列颠的重获战略核武器的控制权、或者说日本国加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这些做法,对他们本身并无多少益处,反而会付出更巨大的代价:现在的情形,既然中东方面的军事行动即将告一段落,而我国必定不会轻言休战,这种情况下,还要做出一种正面挑战的姿态,这——
嘿!您觉得呢,这不就是在自讨苦吃吗?”
“‘自讨苦吃’,恩……有点意思,呵呵!维克托,你继续说下去。”
听到眼前的小伙子,一开口就道出了事件的本来面目,神情专注的总书记端起水杯、向龙云举杯示意了两下。(未完待续。。)
第八七〇章 后续任务
眼见马林科夫的鼓励神情,似乎对自己的一些话还挺有兴致,谨言慎行的龙云就不自觉的用了一点意识窥探的老把戏,他隐约发现了总书记刚刚经历的会议流程,讨论的也正好是这两件事,于是又增加了几分自信和勇气,虽然现在的这些论点,没有一丝是来自于现实世界的既有历史,而都是他个人的一种分析:
“那么,总而言之,这些举动对执行者本身,对英国人、或者日本人都是不利的。
不过换一种思路,如果从世界大战的战略全局角度观察,那么我觉得,这恐怕不是一积极的信号,”一边说话,龙云也在继续自己的思考,他现在更多设想的还是这场战争的总体走向,也是他本人、和面前的总书记都最为关心的东西,“在高加索遭遇了失败之后,既然扬基们还做出这样的行动来,是不是就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还远未打算承认失败、而计划把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继续下去?
倘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这对我们来说就不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我总归觉得,仗继续这样打下去的话,最终胜利的肯定不会是北约集团一方,但是可想而知,现在苏维埃联盟需要的是和平,而并不是一场长期战争。”
“哦,是吗……”
随着年轻人的话语,安坐与沙发上的总书记慢慢放下水杯,他越来越觉得维克托*雷泽诺夫的话很不简单,甚至就和之前政治局会议上的一致见解颇为类似。
在当天上午召开的一场秘密会议上。与会的苏联政府首脑们就基本上持这样一种观点:面对这场骤然爆发的世界大战。虽然在正面战场上取得了巨大进展。甚至可以说已经让宿敌北约受到重创,但是平心而论,正在试图重整旗鼓、大刀阔斧整饬的苏联,现在最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充实国力,而并不希望卷入一场没有尽头的全面战争中。
然而尽管如此,面对打响了第一枪的西方国家集团,既然战火已经燃起,庞大的红色帝国也断然没有轻易休兵的道理。
“我们不轻言战争。但也不畏惧战争”,总书记的这种理念,在政治局会议上得到了委员们的一致认同;作为会议的参与者之一,马林科夫现在倒很好奇,他想知道眼前这位红空军的头号王牌又会怎么想,怎么说。
迎着总书记的目光,似乎是读懂了领导人的问询之色,龙云清了清嗓子、喝上一口水,然后才给出他自己的回答:
“在这种情况下,我个人的大胆想法。如今当务之急是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向;虽然美国人操纵仆从国的行动意在吸引我方注意力,但不得不说。在南方战区尘埃落定之后,我们接下来可以选择的战斗方向,还真就是这一东一西两个突破口,别无其他。”
“别无其他,恩,——那么西班牙呢,你觉得这个方向怎么样?”
“西、西班牙?”
被问了个措手不及,龙云茫然的摇摇头,他的确一点都没考虑过这个国家。
要说原因,其实也非常简单,因为他本人所在的现实世界里,不论真实发生的历史、或者苏联军方的作战计划里,都没有过这一种情形,或者说伊比利亚半岛天生就不是东西方争夺的兵家要地,哪怕是有直布罗陀这样的战略要冲也一样。
想一想西班牙、葡萄牙的人口和经济规模,其实在欧洲也可以排得上号,但是一来这座半岛和欧洲大陆之间横亘着比利牛斯山,交通颇为不便;另一方面,四周环海的伊比利亚半岛易攻难守,并不适合大规模作战行动的实施。在现代爆发的两场世界大战中,西班牙也一直少有作为,如今自然不会是两大集团决胜的焦点。
想到这儿,龙云索性就一股脑的把这些想法说出来,让马林科夫听得微笑颌首:
“呵呵,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嘛,看起来你说的很对,我们也就只有一东一西这两个行动方向,可以进一步压缩西方国家集团的生存空间,最终迫使他们结束这场战争,让世界回到和平发展的主线上。
哼,想一想美国,还有跟着凑热闹的英国,这些和我们冷战了几十年的资本主义国家,他们还真是挑了个挺出其不意的时候开战,可是却根本没有做好战争准备;当然,我看我们光荣的红军也的确让对手出乎意料,就比如你,维克托,如果我们能有更多像你这样的超级战斗英雄,恐怕他们就更要后悔不迭、噩梦连连了吧!”
“呃,——要说战争本身,恐怕他们是打错了算盘,恩。”
听到马林科夫同志的一阵夸奖,龙云挺尴尬的岔开话题,他一向不太会应付这种情形,现在索性就顾左右而言他。不过听到维克托的话,马林科夫倒是转向了另外一个话题,开始关心这位年轻人的军旅生涯:
“呵呵,好吧!战争的情况就聊到这儿,最终的行动,现在还不能确定太多。
那么说一说你的情况,维克托,现在你已经是一名空军中将,行动有很大的自主权;所以接下来,你在莫斯科的疗养结束之后,又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没有?是回到前线继续作战,还是……唔,继续‘罗马’方面的调查研究呢。”
“具体的打算……?”
一直以来都是按上面的命令行动,在高加索前线、或者“罗马总局”执行任务,龙云对总书记的话有点不习惯,而且“罗马”这个词的突兀出现,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当然,身为红色帝国的最高领导者,马林科夫同志知道“罗马”、乃至“死城”的事情可一点都不奇怪,不过既然总书记已经发了话,难道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前线附近并不会有很激烈的战斗,所以可以让他自由选择如何行动?
这边龙云还在发挥想象力,台几另一旁的马林科夫也在继续言语:
“是的,维克托。
哦,现在你我说一说也不妨,关于‘罗马总局’的调查经过,我已经见过一些相关人员,也概略翻阅过你上一次行动的任务报告。至于中亚的那片土地……如果你所说的情况属实,那么,我个人的猜测,那儿一定还潜藏着更深的秘密;可是由于极端危险的神秘屏障,那里面的一切,都并非我们能够轻易窥见。
关于‘罗马’方面的调查,现在的手段,也只有亲自前往,这事情的确极其困难。坦率的讲,苏维埃联盟现在非常需要你的能力,我个人也不希望你去冒一些未知的风险;所以,关于这方面的调查,我个人的想法是,你完全可以自己决定一切、自己定夺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说到这儿,言辞真切的总书记在沙发上探一探身、似乎是要强调自己的话:
“另一方面,如果你选择继续留在战场,那么也完全可以从事指挥工作。——是啊,你现在已经是一名航空兵中将了,不是吗。
如果还继续留在前线,恩……应该是第二三七团,是吧?
如果你今后继续留在二三七团,这种情形,在红空军的历史上也还没有先例:一名空军航空兵将军,仍然驾驶战机出动杀敌,这样做当然有利于鼓舞士气,却也会让你自己处于持续的危险境地里。那么换一种方式参与战争,你觉得怎么样?
以你现在的中将军衔,别的不说,在航空军一级部队担任副职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也问过谢尔盖耶夫同志了。”
“……?”
听到马林科夫的这一番话,尤其是“担任指挥职务”的建议,龙云就变得挺紧张,他挺疑惑的看着沙发上的总书记。
听马林科夫的意思,难道说,总书记同志也和曾经劝过他的人一样,出于保护王牌飞行员、保证部队士气的考虑,希望他脱离前线战斗、转而成为一名危险程度大大降低、却也基本上告别蓝天的指挥人员?
这种安排,他之前已经婉拒过不止一次,可是现在由马林科夫同志提出来,虽然只是一种建议,却不由得他不认真思考,也要好好想一想如何拒绝才行——自然,对所有这些关照维克托*雷泽诺夫的人,他们显然都是出于好意,但是脱离战线却一直让他这位穿越者难以接受,主要还是担心回到后方的行动受限,难以让自己放手改变战局、或者进行自己的秘密调查。
但是现在,由联盟最高领导人说出的安排,他当然就不能简单的一口回绝,即使要婉言相谢,最好也要拿出很充分的理由才行。
想到这儿,坐在总书记对面的龙云抬手拿起水杯,借慢慢喝水的空闲思考清楚对策,他觉得这时候应该可以借助一下意识窥探,至少也可以弄清楚马林科夫对此事的重视程度究竟如何。(未完待续。。)
第八七一章 亲缘关系
对马林科夫总书记的表态,龙云的确很有必要弄清楚,这只是一种即兴发挥之言、还是一种郑重其事的提议?
如果是前者,那当然还好说;但如果是后者,拒绝起来可就很有一些难度了。
探询的思绪扩散开来,意识窥探得到的一丝信息就跃入脑海,龙云没花多少力气就大概知道了总书记的真实想法——这位年富力强、精力充沛的红色帝国最高领导人,之所以主动谈起他的职务安排、还给出了好几条建议,其实还是对维克托*雷泽诺夫个人安危的一种关注;所谓“担任高级指挥官”的说法,也只是一种建议、而非确切的定论,这让龙云有了一些婉拒的底气,毕竟他虽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也知道面对总书记的时候不能太想当然的率性而为。
得到了一些有利的信息,龙云很快组织好了措辞,他觉得还是先说明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就是择机尽快再一次前往“死城”调查,让马林科夫清楚这样做的重大意义。
对他这样一位征战沙场的超级王牌来说,现在毕竟机会难得,至于其他方面的安排,完全可以先拖延一阵子再说。
暗暗盘算着打定了主意,龙云正准备要开口回话,却不自觉的又感觉到一抹颇为模糊的意识活动,超能力所得的信息,让他非常疑惑的硬生生住了口。意识窥探的信息,当然不可能有任何水分,但是——但是他的确感到一丝诡异。面前的康斯坦丁*马林科夫总书记。他为什么会想到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他认识,然而……
“柳德米拉*帕夫柳琴科”,意识中的人物形象,在超能力的反复窥探之下愈加清晰,随之而来的一系列思维活动让龙云惊诧莫名,他马上就变得有些坐立不安。
借助超能力的发动,他忽然间发现,自己似乎正在窥视马林科夫的一些绝对**。
时间。依然在不徐不疾的缓缓流逝。
坐在双眼盯着水杯、只顾闷头沉思的总书记对面,表情僵硬的龙云其实正在拼命思考,意识窥探的一番全力施展,让他观察到了总书记的思维活动,同时也就愈发变得目瞪口呆,在沙发上一个劲儿呆坐着没敢出声。
不管怎么说,这千真万确的思绪,简直就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是的,就在一道无影无形的思绪之中,突然间发现了一条看似合理的人物关联。面前的马林科夫是在思考“维克托*雷泽诺夫”与“柳德米拉*帕夫柳琴科”之间的恋爱关系,这本来倒也没什么稀奇。然而就在这么一个挺寻常的念头当中。发觉总书记更在意的是光芒耀眼的年轻歌唱家,这就让龙云感到很迷惘,至于理由,则更是此时的他绝对不可能猜中:排除了一些令人紧张的怪异联想,接下来浮出水面的事实,就让沙发上的年轻人完全猝不及防。
柳德米拉*帕夫柳琴科,她竟然会是康斯坦丁*马林科夫的……女儿?
这、这种事,这可能是真的吗,毕竟“帕夫柳琴科”和“马林科娃”完全就是两个姓氏啊!
明知道意识窥探返回的东西是不可能有假,龙云还是惊诧莫名的坐在原地怔怔出神,他几乎就进入了一种灵魂出窍的迷失状态,因为这事实简直就完全脱出了他的想象,或者说,就和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一样,让人难以想象与描摹。
就在一阵发愣的时候,潜意识还在明白无误的告诉自己,眼前的马林科夫总书记的确正在为柳德米拉的恋人、而不是仅仅为维克托本人担忧。
对维克托*雷泽诺夫这样一位超级战斗英雄,本来就是在战场上频繁出生入死才能闯下如此赫赫战功,对这样一位年轻人,总书记的眼中自然只有赞赏和鼓励。然而一想到这位小伙子正在与柳德米拉热恋,身为一名父亲,他自然会对“准女婿”的安危更感忧虑;这样一种人之常情,本来完全容易理解,但是通过父女两人的姓氏相异、和这一层亲缘关系的极度隐秘,龙云自然察觉到其中大有蹊跷,相比之下,突然间发现“维克托的恋人是总书记的女儿”这种事,反而都不会让他惊讶之极了。
要是这么想起来,柳德米拉的寓所附近,一直都有克格勃探员在暗中保护,看来这些探员并非是因为维克托的缘故才到位,他们很可能早就在执行这项任务?
突然得到了一道意外之极的讯息,而且又绝无误会、或者作伪的可能,震惊之后的沉思占据了龙云的全部思考能力,他过了大概十几秒钟时间才完全清醒,于是努力做出吞咽的动作,稍稍活动一下几近僵直的脖颈关节。
经过短暂的思考,龙云首先就确定了一件事,既然维克托*雷泽诺夫热切追求的柳德米拉*帕夫柳琴科,这姑娘竟然会是马林科夫总书记的女儿,而现在两人分明又不曾相认、亲缘关系也未曾公开过,那么他很自然的想到,自己在平行世界里的“恋人”很可能是一位非婚生子女,或者说,柳德米拉十之**会是马林科夫的私生女。
哦,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事情可就一下子变得更加复杂了!
借着办公室里的一阵短暂寂静,龙云的思维也在飞速运转,他倒是想起来之前在斯塔夫罗波尔的时候,总书记曾经给他去过一通电话;当时在电话里,讲过任务和嘉奖一类的公务之后,马林科夫还挺突兀的提起柳德米拉,当时龙云只觉得挺奇怪,他现在才明白过来,那显然是一位父亲、也许还是难以相认的父亲对爱女的一种殷切关注。
当然,所谓“私生女”,这暂时还只是自己的一种猜测。
哪怕是有意识窥探,龙云也只能探查得到其他人的思绪、也就是目标眼下正在思考的事物;为了得到“柳达是不是私生女”这个问题的答案,他需要设法让总书记去想到这件事,而如果亲自开口询问,自然是一种极其不智的白痴做法。
总之,刚才得到的信息不会有错,柳德米拉*帕夫柳琴科的身世必然与马林科夫紧密相关,两人之间的父女关系也可以完全确定;至于其他细节,现在恐怕还不宜深究。想到这儿,龙云不自觉的打量几眼马林科夫线条明朗的坚毅面庞,之前一直都没在意,现在看来,这两人之间还真的依稀有几分相似。
从刚刚窥见了意外讯息的惊讶中恢复过来,龙云抬眼打量之时,眼见沉吟不语的总书记再度抬头直视自己,他连忙把这一些想法都遮掩干净,装出一副刚结束沉思的平静表情。
毕竟按照常理,自己本来是绝不可能知道这一切,现在也不应该表现出丝毫惊讶才对。
对龙云的一阵迟疑不语,懵然不知的马林科夫自然以为维克托在踌躇难决,这时候倒挺和善的娓娓道来,让年轻的王牌不用急于作答:
“那么,小伙子,关于职务上的安排,你可以回去慢慢考虑清楚不迟,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关于这一问题,我可能还有些话想要讲……维克托,其实坦率的说,对你接下来的行动安排,我还真是有一些预想和期望的。”
“……?”
慢慢的说完这两句话,马林科夫从沙发上从容起身,阔步来到办公室一侧的玻璃面小圆桌旁,看了几眼摆在托盘里的几只晶莹剔透酒瓶,拿起其中一瓶来左右端详,然后挺随意的拎着瓶子走回来,给两人面前刚刚见底的小酒杯里一一倒上了酒:
“恩,我看,我们还是来一点清淡的,荷兰产的bols杜松子酒就挺不错。”
大概是觉得自己要和面前的小伙子聊上挺长时间,只是坐在这儿清谈没什么意思,身材高大的总书记在沙发上坐下来,抬手请维克托不必拘束,只管随意的自斟自饮就好,“那么,从你上一次的探险旅程说起吧。大概是在一个半月之前,按照‘罗马总局’提供的线索,你独自一人前往那片尘封的土地,但很可惜,因为遭遇了一个神秘的美国飞行员而匆匆离开,可以说并没有获得太多有价值的线索。
是这样吗,维克托?”
“是的,总书记同志;由于种种原因,上一次的调查并未取得多少进展。”
听到马林科夫又说起“死城”调查的事情来,龙云揣摩不透他的动机,于是先把思绪收拾一下、言简意赅的回复两句,等着总书记继续讲下去。
“哦,进展暂时不利,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维克托,对于你独自一人前往调查、又顺利从‘罗马’基地返回,我觉得这已经很值得称道、也很让人惊奇;结合‘罗马’在过去十多年中的情形,可以说任何人都绝难接近,然而你却能够安然在这一地域出入——”(未完待续。。)
第八七二章 不会轻信
“恩,说到这儿,我想起了之前查看过的一些报告,在委员会第三总局进行的相关测试,报告里的叙述认为,你和参与测试人群中的极少数人一样,都具有‘某种程度’的超能力潜质。呵呵,小伙子,我这个人可一向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对委员会多年来研究不懈的‘超能力’,倒是会持一种谨慎的态度;现在呢,眼见你这样一位耀眼的战场新星坐在自己面前,其实我很想问一问,维克托,你觉得自己的战斗经历有没有什么离奇之处,身上又有没有什么‘超能力’呢。”
“‘超、超能力’?”
越听越觉得总书记话中有话,龙云在沙发上打了一个激灵,他几乎就以为自己的精神能力已经被看穿、自然就感到极大的惊恐。
然而这种恐惧来得快、去得也快,想到刚才的意识窥探竟然看到了马林科夫的绝对**,龙云很快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如果面前的总书记真的有过人之能、能够看透他的意识窥探术,那他早就可以随便采取一些对策、而不会让自己心中的绝对隐秘毫无遮拦的在脑海中翻滚畅游:
“唔……当然,我也和您一样是无神论者,——‘超能力’这种东西,目前在科学上没有一些令人信服的理论,我个人是不会轻信的。”
“‘不会轻信’……恩,怎么说,这种态度还是很可取的。”
听到年轻人颇为谨慎、却也足够坦诚的回答,马林科夫若有所思的看了两眼维克托的平静面容,话音也变得和缓起来。“维克托。你自然知道。我本人在走上这一岗位之前,也是在委员会里工作;关于委员会要调查、分析的每一桩事件,或者说每一种异常现象,‘不会轻信、却也不轻易否定’,都是一种行动计划与实施的重要原则。
‘超能力’这种事,早年间我在委员会内任职时,承担的职责和这一领域并不相关。不过至于‘罗马’的情形,还是在离开了委员会之后。因为职务关系才从档案材料里得知了一些情况。
现在,维克托,我觉得这一整件事情的确非常神秘,毕竟一座荒废在中亚荒漠地带、笼罩着致人死命神秘力量的研究基地,你却可以一个人从容来往,这本身就是一种很有力的旁证,说明你这个人显然非同寻常,哪怕现代科学一时还无从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是不是?”
“呃……大概是吧?——虽然我也搞不明白;而且,这也是‘罗马总局’、还有我本人的调查动机之一。”
勉强跟上总书记的思路。龙云还不太清楚马林科夫话语的真正含义,他只能给出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所以这次来莫斯科,我才有了再一次前往‘罗马’基地调查的打算,当然这次的准备会尽量充分,希望可以得到一些更有价值的情报;如果有可能,当然也会尽量尝试揭开基地爆发惨剧的原因。”
“恩,安排应该说是挺合理。”
显然对“死城”的惨剧之夜印象深刻,当龙云说到这一话题时,马林科夫的神色也暗淡顿显、过了一小会儿才完全恢复正常:
“关于‘罗马’方面的调查,不管是什么形式,意义可以说都极其重大。
对我个人来讲,在委员会工作的很多年里,甚至都从未听说‘罗马’这样一座基地的存在。现在,有权限查看相关资料,却又实在是公事缠身,像今天这样坐下来闲谈也都是一种奢侈,我本人对‘罗马’的关注程度也很有限。虽然如此,对那座几乎从人类视线中消失的神秘基地,我一直保持了适度关注,而且现在,维克托,你的出现让我有了一种大胆的设想,也许解开‘罗马’的失落之谜,你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一定要格外的关注,因为那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
维克托,你知道这句话是谁说过的么?
哦,你应该是猜不到的;这是前任总书记,尤里*安德罗波夫同志在病榻上的一句嘱托。
身为一名工作狂,呵,我姑且就这么称呼自己了,正是在听到这样一句话之后,才开始格外关注起‘罗马’的情况,也得知了那个惨剧之夜的可怖景象。那种情形,你我当然不会想要再度回顾,但我的看法是,如此可怕的一种神秘力量,不仅在那个夜晚造成了一场空前的惨剧,甚至直到今天都依然笼罩在‘罗马’的周边地域,这本身就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超自然现象,这一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说话间,时不时举杯啜饮一点香气浓郁的杜松子酒,事务繁忙的总书记眼睛里血丝微现,精神却一直颇为振作:
“诚如我刚才的问话,维克托,关于‘罗马’,关于你本人,也许还有很多其他事物,‘超能力’这种存在究竟是不是人类的一种错觉,这一点我恐怕是没有资格去决定。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完全确定,那就是废弃的‘罗马’基地,笼罩其上的致命力量,还有你独自一人的顺利行动,这些全都不是什么人的错觉,而是一桩桩千真万确的客观现实。
那么,关于这件‘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多少年来,我们的苏维埃联盟、乃至委员会都一筹莫展;而现在呢,你的出现,让我又看到了一线希望:一线也许不是那么确定、却真真切切存在的希望。”
说话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身材高大的总书记在办公室里轻轻踱步,皮鞋在树脂地面上踏出缓慢而有节奏的“踢踏”声。
本来是为了战局、和柳达的缘故而叫来维克托叙话,如今却不自觉的提起了那一桩“最大的秘密”,现在的马林科夫却并不觉得突兀,身为庞大联盟的最高领导人,眼下的世界大战会占据他的绝大部分精力,然而正是他的职责所在,这一超出人类理解能力的神秘事物,也必须得到足够的关注。
“在现如今这样一个时候,东西方的战争还在继续,似乎我们是不应该过多关注战争以外的事务,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但是就我的直觉判断,委员会方面的情报也显露了一些端倪,我想,这已经足够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在之前的一次行动中,维克托,你提到过与一名美国飞行员的遭遇、双方还发生了短暂的交火,是这样么?”
“恩……是、是的,总书记同志。”
一直在聆听马林科夫的陈述,同时也在因为总书记的跳跃性思路而感到惊讶,龙云差不多知道了提问者心中所想,心里也感觉到一丝不安。
是的,之前的那次“死城”探险中,遭遇了驾驶“黑鸟”的美国飞行员,其后更因为追击而匆忙离开,当时只顾得上追捕目标、后来更重返前线作战,龙云一直没有很全面的思考过这些事件要素,现在顺着马林科夫的思路走下去,才忽然间发觉情形有些异样,虽然他当局者迷、之前也一直未曾多想。
仿佛是为了注解他的思维,总书记的沉稳声线继续在耳边响起:
“对这个神秘的美国飞行员,坦率的讲,我认为你和委员会方面,都有点低估了这一信号的危险程度。
首先,有一点很好理解,既然那个美国飞行员会出现在‘罗马’、后来更从委员会的重围中脱身,那么可不可以认为,他和你在某种程度上是‘类似’的?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如果把你的情况称为‘超能力’,那么他的情况多半也是一样的性质。
当然,维克托,我们现在不讨论什么‘超能力’,我想说的是另一个方面的问题。”
“另一个方面,您是指——”
“是的,这很明显,在当前的战略态势下,我们应该多从军事斗争角度、或者说战略角度来多加思考。”
向着表情疑惑的维克托点一点头,抬手喝光小酒杯里的浅琥珀色杜松子酒,马林科夫走到沙发旁边,他俯身放下已经见底的精致玻璃杯:
“刚才我们还说过,所谓‘超能力’,定义其实很宽泛、也没法明确界定。
但是很明显,‘罗马’的情形又不一样:笼罩在基地周边的一种神秘力量,能够将任何接近者置于死地,这可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哲学辩论,而是被不止一次验证过的可怕现实。那么换一个角度来想,这种无迹可寻、却能置人于死地的存在,倘若能够加以掌控,岂不就有一种潜在的军事价值,或者说,是不是存在有某种程度的武器化可能?
当然了,这种猜测是出于委员会的一些人之手,而就眼下的形势来看,我们苏维埃联盟没有必要去做这种危险的尝试,这对我们赢得战争也没有什么现实意义。
但是,我们是这样想,对面的美国人可不见得也这么想。那么如果猜测属实,维克托,我甚至怀疑那个美国飞行员,他在‘罗马’附近区域跳伞的真正原因,也许他本来就有心要渗透进入基地一探究竟,或者还找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未完待续。。)
第八七三章 诡力与武器
“是、是这样吗……?”
听到马林科夫的一番分析,龙云迟疑的抬头与总书记四目对视,他不得不承认这猜测是有几分道理,而且背后隐含的事实,恐怕也会更加的令人不安。
是的,这种情形,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过呢?
时值入夜时分,端坐在最高苏维埃办公大楼的地下办公室里,聆听马林科夫的讲话,这种经历让龙云产生了一种挺奇妙的氛围:眼前侃侃而谈的总书记同志,态度可以说是非常亲切,两人之间的交流也并不像领导人接见的那一套,反而更像是无话不说的老友在切磋叙话一样。
这种让人精神放松的舒适感觉,一定程度上自然是因为把两人身份联系起来的柳德米拉,不过除此之外,年届五旬的马林科夫显然对维克托*雷泽诺夫颇为赏识,他觉得这年轻人生性沉稳、也不会讲什么花言巧语,对于来自克格勃系统、说话办事务求实际的康斯坦丁来讲自然挺对脾性。
正是因为这样一种氛围,刚刚获知了马林科夫与柳德米拉的父女关系,龙云在惊讶之余仍然能够集中精神聆听、思考,他很快明白了总书记的揣测是指什么。
关于“死城”的调查经历,以及神秘美国飞行员的行为动机,本来是并不难猜测的。
然而正所谓“当局者迷”,一心想要揭开平行世界重重谜团的龙云,无论办事、想事,都会不自觉的以探索谜题为核心。就比如说。他在得知“死城”的存在之后大感惊异。在后来深入废弃基地调查、并遭遇了神秘人物时。虽然也思考过美国人动用sr-71前来侦查、坠落后也要执着前往这一地域的真正原因;但也许是受了思维定势的影响,他始终认定此人的行为一定与“能媒”、与超能力,或者说与“死城”的隐秘真相有关,然后无论怎么想也得不出结论,后来忙于前线作战,也就只好将这一事件暂时搁置。
但是现在呢,接触到马林科夫的一些全局思路,龙云突然间受到了启发。他觉得总书记的设想也未必没有道理。
换句话说,美国人对“死城”的关注,其动机也许并不是他之前所想的那样。
回想自己在平行世界里的经历,从法国的那一次坠机逃亡开始,龙云知道美国人的确对“能媒”非常关注;然后呢,驾驶“黑鸟”在中亚出没的神秘飞行员,也是一个同样拥有超能力的家伙——但是就凭这些迹象,其实并不能证明美国人窥见了“罗马”基地的真正秘密;或者说,情况甚至有可能正相反,也许他们只是获得了一条“中亚存在人类禁区、神秘力量杀人无形”的绝密情报。出于对这一情报的兴趣、或者担心,才派遣人员前来调查。
要是这样说的话。龙云不由得就想到了现实世界的冷战历史,为了对抗空前强大的敌人,东西方两个超级大国都曾经试验过很多奇思妙想、匪夷所思的武器系统,从次声波武器到海啸武器等等不一而足;很显然,只要能够在战争中压倒对手,无论多么可怖的力量都可以被尝试用来作为屠杀敌人的锋利长刀,至于其他事情,暂时都可以被抛在一边。
如果结合这一点来考虑,那么美国人的行动就可以有一个很合理的动机:
他们或者是担心,苏联在中亚秘密试验什么可怕之极的武器,或者就是被掌控绝对强权的念头驱使,才会对笼罩“死城”的恐怖力量莫名向往?
顺着总书记提出的方向一路思索,龙云洞悉了马林科夫的猜测,也明白了他在为什么情形而担忧,于是一边喃喃而语、一边迅速回忆,试图找到符合这一猜测的蛛丝马迹,一时间却什么也没想起来,他还是无法确定那个神秘飞行员的行动,是不是出于总书记提出的这么一种动机。
沉思片刻之后,察觉了马林科夫眼神中的一丝问询,龙云挺迟缓的开口回话;慢慢道出的一句话,其实正切中事情的关键:
“那么,总书记同志……我们现在,有没有利用……‘那种力量’,作为武器去使用的研发计划?”
话问出口,龙云忽然感觉一阵脊背发寒,他无法想象笼罩“死城”的诡异力量,那样一种令人顷刻惨死的可怖存在,如果一旦变成了武器又会怎样;而且就在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提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克格勃的保密原则可不是在开玩笑,即使答案真的存在,恐怕也不是他能够接触得到。
紧张的在沙发上等待答案,耳边响起的沉稳声音,却让龙云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作为武器’?就我所知,并没有这样的计划存在。
作为前一次秘密调查行动的执行者,维克托,我觉得你应该清楚,委员会下设的‘罗马总局’都毫无办法,长期无法揭开‘罗马’基地的惨剧之谜,那么这样一种存在,哪怕我们真的有心要将其武器化,也是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哦……”
听到马林科夫的回答,同时也感受到了完全一致的思维活动,龙云只感觉到一阵浑身轻松。
想一想看,对于那种笼罩“死城”地域的诡异之力,虽然没亲眼目睹,也会让闻者色变、甚至都不愿提及,这么一种吞噬生命毫不留情的东西,如果一旦真的被人用来进行战争,其可怕程度恐怕还会在现有的最强武力——核武器之上,成为真正从潘多拉魔盒中释放出来的嗜血狂魔。
意识到这么一种概率极小、却不敢说绝对没有的可怖前景,龙云就完全洞悉了总书记同志的想法。
身为红色帝国的最高领导人,马林科夫的考量自然也会从全局出发,他本人并不赞成、也知道苏联目前没有这么一项疯狂的武器计划,却不能断定美国人是不是也这样想——是的,面对转瞬吞噬人命的可怖存在,亲历者往往会本能般的产生一种厌恶,而道听途说者却很可能颇有兴趣,想要从中窥见新式武器的奥秘;这种事情,在人类武器发展史上可不是头一次出现,许多本身无辜、却臭名昭著的化学武器,不就是这样一步步降临人间的吗?
就在年轻人专注思考的时候,在办公室里踱步的马林科夫也做了一些决定,他缓步来到台几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抬眼看了看神情专注的维克托*雷泽诺夫,在开口说话前又暗自迟疑了几秒钟。
这样一位前途远大的小伙子,柳达的心上人,让他去继续执行凶险未卜的任务,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维克托,关于美国人的动机,我此前也进行过一些思考。”
“总书记同志,您是说……他们对‘罗马’的兴趣,可能也是来自于一种‘武器化’的疯狂设想?”
“对的,我的猜测,差不多就是如此。
那么维克托,既然认为你可以信任,我们就不妨坦率的谈一谈这个问题,”
再一次打开了话匣子,马林科夫的话语也变得流利起来,“就我个人所知,委员会得到的情报显示,‘罗马’基地方面的工作、也就是关于超能力的研究成果,一直都被保存在基地内,这也许算是‘罗马’的一种独特收藏。
不过我总是觉得,美国人未必会知道苏维埃联盟的这一绝密项目,即使知道,也多半只是一星半点而已。
所以现在,出于国家战略层面的考虑,对美国人关注‘罗马’的这一异常动向,我们不能不抱有相当程度的警惕:不论是出于何种理由,对这样一座早已废弃、人烟绝迹的场所,他们却在这个方向上频频有所动作,与其说美国人是在觊觎其中的超能力研究成果,还不如说他们是抱着一种更险恶的目的在行动。
正因为如此,维克托,对于你接下来的行动,我也会保持一种更加关注的态度:这样的行动,不仅对‘罗马总局’的工作意义重大,某种程度上讲,对于防范任何国家战略层面的风险来讲,也是很有价值的。
这么说你明白了吗,维克托?”
“我……完全明白,总书记同志。”
听到马林科夫的话,对“死城”潜藏的危机有了更多思考,龙云很认同总书记的设想,他迎着马林科夫的眼神点了点头。
眼见身着将军常服的年轻人点头应对,大概也清楚这位战斗英雄理解了自己的忧虑,身材高大的马林科夫脸现笑容,他向神情带着几分凝重的维克托点一点头、就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信步走到悬挂在办公室墙壁上的巨幅苏联地图一侧。
抬眼注视中亚地区的那一片荒芜之地,总书记的语速愈加平缓,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这片土地……恩,还真是很不寻常啊。
在‘罗马总局’的人员内部,对‘罗马’基地还另有一个称呼;‘死城’,这个词吗……听起来挺恐怖:那片地域,毕竟已经有十几年杳无人迹了。”(未完待续。。)
第八七四章 行动准备
“不过,维克托,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突兀;或者说,并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样贴切。一种完全是无影无形,却能置人于死地的力量,我有时候也会想,那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死城’……
唔,大概就先这样称呼吧。
但是,维克托,你此去务必要一切谨慎;虽然只是一种不太可信的直觉,但是我总觉得,那片被称作死亡之地的神秘所在,废弃了快二十年的秘密基地里,恐怕是会潜藏着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抬头仰视高悬的巨幅地图,眼光似乎穿透了薄薄的纸面、凭空望向那一片遥远大陆的中亚荒漠,马林科夫再度想起了尤里*安德罗波夫在病榻上的叮嘱,他的眼神逐渐归于平静,接下来的简短话语里,却透出一丝面对艰险的坚定与执着:
“所谓‘死城’,究竟是不是一座已死的基地?
这个问题,我们其实也和美国人一样,万分希望得到一个确定无疑的回答。”
……
飞雪飘散,漫天乌云遮住月色,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深夜。
结束了一场地下办公室里的重要谈话,与总书记握手告别,换下将军常服的龙云信步走出苏维埃办公大楼,抬眼看去,繁华的伏尔加河畔已经是灯火暗淡,道路两旁的路灯映照出一抹抹纷纷扬扬,那是初冬时节的雪花在天空中飘荡。
“我们走吧,莉娜。”
“好的,恩。时间也的确挺晚了。”
互相之间用化名称呼一声。龙云走向等候在楼前车道旁的一辆黑色莫斯科人牌小轿车。他拉开车门让衣衫略显单薄的瓦莲京娜先上车,自己则照样夹着鼓鼓的皮包坐进轿车后排。
这一次回到莫斯科,外出时要格外注意低调行事,不仅维克托*雷泽诺夫本人的行踪不能暴露,就连他的贴身护卫瓦莲京娜也需要乔装打扮——很显然,在高加索一起生活了挺长时间,知道这两位“恋人”关系的人可不在少数,而对于正在疯狂行动的西方特务来说。要找到维克托的踪迹,追踪瓦莲京娜也是一种挺管用的捷径。
夜色中乘车返回住处,现在的龙云,仍然在继续思考刚才的会面。
坐在返回“白桦林”的小轿车里,沉默的龙云几乎没和身旁的瓦莲京娜搭言,他在细细咀嚼马林科夫总书记的一席话,还有这位红色王朝领导人与柳德米拉*帕夫柳琴科、以及与维克托*雷泽诺夫之间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今夜偶然间窥见的事实,实在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马林科夫”与“柳德米拉”,刚刚得知了这一对父女的亲缘关系。又受到了总书记同志的嘱托,龙云在座位上双臂交叠抱在胸前。他越想就越觉得肩上的一副重担非同寻常。
秘密的父女关系暂且不提,听马林科夫的说法,显然这位年富力强、眼界广阔的前克格勃首脑对他的调查行动颇有期待;而且龙云能够感觉到,这种期待并非出于一种两强争霸的政客执念,也不是执着于可怖杀人武器的战争幻想,而是混杂着不安与憧憬的一种向往——这种向往,任何一名曾求学苦读的人恐怕都不会陌生,那是一种对未知世界的新奇,往往就是这样一种窥探未可知的神秘莫测,才让人有艰难前行的动力和勇气。
这种对未知事物的探寻欲*望,对他龙云来说,是不是也一样浓厚呢……
一路思考,回到市郊别墅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忙碌了一整天的龙云却没有早早安歇,他知道这时仍然奋战在工作岗位上的人还有不少,而克格勃总部里这样的家伙只会更多;于是他在就寝之前,先是给米哈伊尔*里科夫拨了一通转接电话,询问“罗马总局”那边的工作进展情形如何。
“啊,关于‘电池和步话机’的准备,目前的采购流程进展还算不错;我这就给‘库房’那边确认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这几日就拨冗前往考察一番吧。”
“哦,——好的,探员同志。”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暗语约定,龙云猜一猜也知道里科夫是在说什么,当然具体的情形这位负责人肯定也不知道,总之,既然情况“还算不错”,那他最好就尽早去亲眼看一看,也好据此决定接下来的行动策略。
毕竟一想到“死城”,别的暂且不提,巨大建筑内的厚重“黑墙”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回忆上一次深入无人之地,在“死城”中探寻的经历,龙云最难以忘记的应该还是在“黑墙”闸门外所感受到的那种浓烈的意识感应:那种感觉,就仿佛遭遇了某种看不见、却分明能够感受到的磁场一般,他几乎当时就断定,那堵厚重的金属墙壁里,应该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或者说很可能就和他曾经见过的“能媒”有什么关联。
上一次的“死城”探险,穿过围墙进入建筑内部,他的探寻轨迹就到那儿为止。
面对透过黑黢黢墙壁传来的莫名感应,如果他真的想一窥高墙后的秘密,那就必须携带一些可堪一用的装备才行——总之,不管是液压千斤顶,还是机械式解锁器,乃至焊枪、甚至炸药,反正他只能孤身一人去面对棘手的情况,如果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就身涉险境,不仅是在白白冒险,对完成任务也不会有一点帮助。
当然要说搞定装备,这种事情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办妥,必须借助“罗马总局”的力量才行。
在上一次前往“死城”冒险、还和那个神秘的美国飞行员对峙追逐之后,龙云在返回莫斯科后也和“罗马总局”的人员商讨过,他当时就想到要做一些准备,可能会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度前往废弃十多年的神秘基地,去对那堵神秘黑墙之后的存在一探究竟。
当然,和上一次的仓促行动不同,这一次既然是有备而行、时间上也不是太急,他最好就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出发。
这种技术上的准备,在龙云离开莫斯科、前往高加索参战时,就一直在由“罗马总局”负责进行。
就在上次的“死城”冒险之后,按照龙云在基地内的所见所闻,还有他自己的一些建议,“罗马总局”隶属的那一座庞大基地就部分恢复了工程运作,工作人员按照维克托留下的简略指示,从多方面分析“死城”目前的情形,并着手准备再一次探险所需的工具和设备。
关于这些工具和设备的改装,龙云此前曾经和基地里的工作人员讨论过,他早就知道这并不是一项容易完成的工作。
如果要前往“死城”这种地方,一个人,究竟需要一些什么样的设备?
这个问题,在龙云面对的局面下最好就是换一种问法:为了支持维克托的行动,克格勃方面自然会提供任何能得到的技术装备,但是还有个问题,那就是寻常条件下适用的大多数工具和设备,都没法在“死城”这种地方正常使用。
从上一次孤身冒险的亲身体验来看,龙云可以断定,经过十余年的彻底荒废,“死城”的神秘辐射情形却是一如既往、丝毫都没有减弱的迹象。在强烈的诡异力量作用下,任何电子电气设备都受到干扰而无法使用,在近距离上更会受到强烈影响而被破坏——既然如此,那么准备在“死城”使用的设备就不能有电子、电气模块,或者说的更干脆一点,就是不能任何一点用电的结构部分出现才行。
“不能有电”,这种事说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是相当困难。
放眼整个平行世界,在电气化革命早已完成、电子技术飞速发展的二十世纪末,社会各生产部门早已进行了不知多少次电气化、电子化甚至是信息化的技术演进,现在但凡是像样一点的工具设备,拆开来看一看,里面几乎都有电子元器件的存在。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先不说那些没一点结构的扳手、螺丝刀,就说进入死城需要的交通工具:汽车,使用的引擎就是一个大问题。
说起苏联生产的各种汽车,虽然技术水平不高、外形傻大黑粗,好像是没什么像样的电子设备,但不管怎么说,汽油机总是要依靠火花塞和点火电路,这个是没办法回避的。至于柴油机呢,倒是没有火花塞,苏联的柴油发动机也没有什么电喷控制、高压共轨之类的精细玩意,但是内燃机搭配的起动机总还是要用电的。
那么这样想一想,如果是用来进入“死城”,必然会损坏的起动机当然就成了一种摆设;对大功率的越野卡车来说,如何启动引擎就成了很棘手的问题,靠人力是完全不可能摇的起来,就算体能过人的龙云也没有办法。
“那么,交通工具怎么解决,至少也要改装一下柴油车的起动机,是吗?”(未完待续。。)
第八七五章 无电的环境
“恩,这个应该是必须的,”
对于龙云的提议,负责接洽的工程师挠一挠头,谨慎的给出回应,“只有这一部分是柴油机运行必须的电气模块,其他的都还好说,我们可以拿一辆乌拉尔卡车先捣鼓一下看。——不过说起来,既然您需要完全避免电子元件、模块的使用,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车灯之类的东西就只能一律放弃了,是吗?”
“——车灯?”
听到这里龙云也是一怔,他立即想到了进入“死城”之后的照明问题。
上次进入“死城”调查的两天时间里,因为没有任何灯具,龙云一直都是借助阳光视物,那座空无一人的基地里因为缺乏光线而到处透着诡异,现在想一想还让人有点后怕。但是现在,要想准备一些照明设备,所有依靠电力供应的东西在“死城”附近都无法使用,要说提一盏汽灯倒是可以,但未免也太原始了点。
不过就算是有这么严苛的限制,有“罗马总局”的统一协调和统筹安排,改造、制造出适合在无电环境下使用的车辆和装备,也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这种问题龙云索性就全都推给了基地里的工程师们。
关于适合在“死城”里使用的设备,之前没人动过太多脑筋,主要倒不是因为技术上无法实现,而是因为任何人都没法接近“死城”。
如果没有操作人员,无论什么设备都是一堆废铁,就算改装出来又有谁能用呢?
原本是毫无希望而被搁置的项目。根据维克托的要求。“罗马总局”的工作人员立即行动起来。在资料库里找到不少相关设计的说明和图纸,这些凝聚了不少科研人员奇思妙想的东西,之前因为没有任何实用价值而一直在基地的档案室里落灰,现在则被工程师们都翻了出来,结合现在又有了新进步的工艺和技术条件去加以利用。
有了之前的研究和技术基础,在第二天一早,龙云乘车来到莫斯科郊外的“废弃”基地之后,技术人员就已经等在车间门外。他们将在这里展示一系列要求极其特殊的专用装备。
当然,因为关于“死城”的任何调查行动都是一级绝密,就连“罗马总局”内部,这座基地里的工程师们也完全不知道真相,他们只是被告知,这些车辆和设备都是为了在有多种可燃气体泄漏的一处大型地下矿坑使用,所以不能有任何电子、电气部件出现,哪怕是一节干电池也不能有。
对克格勃的这一番障眼法,龙云当然心知肚明,他很应景的和工程人员们扯了一会儿谎。交谈了几句之后,就和众人一起走进高大宽敞的试验车间。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伫立在车间中央的硕大车头。
乍看上去,眼前的庞大车辆,还真挺像“飞毛腿”导弹的发射车嘛!
车间里,静静停放在龙云等一行人的眼前,一辆漆成粗糙沙漠色的maz-543型八轮重型越野车在一大堆工具、脚手架之中蓄势蛰伏,从头到尾近十米长、宽度接近主战坦克的庞大身躯,看上去格外孔武有力,分成两侧的驾驶室中间夹着粗犷的水箱格栅,周身都透着一种大工业的厚重粗犷气息。
maz-543,和同系列的大量变形车一样,都是由白俄罗斯加盟共和国首都的明斯克重型车辆厂生产,采用动力强悍的坦克发动机和大直径越野轮胎,不仅大量生产并出口,还在不断加长车架后成为了苏联机动式战略导弹的tel(transport-erect-launch,运输、起竖及发射)三用发射车;和一般的三轴式越野卡车不一样,车轮本身异常宽大,采用了独立悬挂、车架离地高度近一米的maz-543可以完全离开公路实施机动,在恶劣地形上也可以保持至少十公里左右的时速,越壕宽度和最大行程都超过了体型紧凑的苏联t系列坦克,基本上是苏联当时越野能力最强的一种交通载具。
眼前的这辆maz卡车,显然是经过了技术工人的大规模改装,在探员陪同下的龙云绕着车辆转了两圈,发现卡车前后的一系列车灯都已被拆除,在车头的安装位置上换成了明显是高压汽灯一样的装置,不过构造显然更加精细,在喷嘴后方有耐热材料制成的反射盘,看起来照明效果应该是相当不错。
卡车后部的货厢也已经被拆卸,换成了一具尺寸宽大的载员舱,不过这次冒险的成员就只有龙云一个,他爬上蹬车梯探身向舱内看了看,里面的空间很大,估计都是用来存放给养和工具设备的。
总而言之,看上去这台车还相当不错嘛。
看到了“罗马总局”的工作成果,龙云觉得挺满意,至于这样一台安装了坦克用柴油机的八轮巨兽,到底又要如何启动,陪同的技术员把中将同志领到车头后部的脚手架旁,给他做了详细的解释:
“中将同志,您看,这里安装的是一部手摇式蓄能起动机。
为了在没有电能的情况下安全使用,这里面安装了蓄能弹簧,只要摇动手柄约三十秒,就可以积累足够一次引擎启动的弹簧势能,然后拉下启动杆就可以了。
——迪米特里,给咱们示范一下!”
“——好的!”
随着叫做迪米特里的工人来到车旁摇动手柄,龙云注意到他虽然忙的挺卖力、却也没有一点竭尽全力、咬牙切齿的样子,估计启动机的扭矩要求是经过了计算,以他的体能应该可以不费力的动作。
大概摇了半分钟,听到启动机铁箱里一阵吱嘎作响,工人放开手柄,然后拉动了启动杆。
随着工人的抬手动作,一阵夹杂金属摩擦的嗡嗡声响传进耳鼓,庞大的maz-543车身微微一颤、爆出几声“砰砰”的闷响,随后柴油机的平稳轰鸣就开始回荡在高大车间的穹顶之下。
哦,如此看来,这设计还真不错嘛!
见识过了起动机的使用方法,龙云挥手让工人关闭引擎、以免把车间里弄得到处都是引擎尾气,心中却也生出一丝想法,他觉得每次都要这样爬下来在车外启动车辆,是不是有点麻烦、同时也不太安全?
“哦,这个问题,我们也有所考虑,”
面对质询,技术员翻动一下手上的材料,然后请龙云登上驾驶室,给他说明起动机的另一种使用方法:“为了配合全车的动力状态,我们还改装了这辆越野车的刹车系统,把一组高压气瓶接到了起动机的充能装置上。如果需要在车内启动引擎,也可以使用这个液压开关,虽然很消耗压缩气体,但是引擎正常运转后自然会迅速补充。”
“哦,这样当然好,——也就是说车外的摇柄只是一种应急措施?”
“也不全是,因为车上不少设备都需要使用压缩空气;虽然我们有一些备份措施,但如果气体压力真的不足、引擎又没有运转时,就必须使用手摇启动了。”
向技术员点了点头,龙云对此倒是理解的很迅速,毕竟一辆越野卡车上的大小设备着实不少,现在全都放弃了电驱动和电传导,那车上的任何动力不是来自高压气体储备,就只能来自他的血肉之躯了。
当然,人力有时而尽,所以得知改装的maz-543上也安装了使用柴油的小型充气引擎、很容易用人力启动,他还是觉得又多了一份保障。
除了这次调查行动的载具,接下来龙云还看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工具和设备,基本上都是使用压缩空气、或者柴油机的直接传动,再或者就是利用人力的液压装置——比如现实世界里不少毛贼偷车用的千斤顶、液压剪钳,当然,基地里提供的质量就要好太多了。
看过了这么多样式各异的工具,龙云心里有了点底,他觉得自己这次深入“死城”、越过“黑墙”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不过一想到之前提出过的照明问题,他还是有点疑问:
“那么照明方面怎么办,用汽灯么?”
“——哦!直接用是不行,”听到维克托的问话,在场的技术员一边解释、一边也觉得挺奇怪,就算是要搞电磁屏蔽,犯得着连照明部分都要大费周折的避免用电吗?
但是既然上面交代下来,他们这段时间就想了不少办法,“我们把高压喷灯做了一些改进,就像这样。”
在车间一侧的陈列架上,龙云看过照明灯的实物,发现现在安装在车头、车顶还有可以随身携带的这些照明用具都是使用了压缩燃气、或者固体燃料,但是火焰汇聚方式做了一些改进,因为燃烧温度的提高进一步提升了发光效率,可以说既明亮、又经济,可以支持长时间的照明使用。
这么多的改装版设备,哪怕使用起来一点都不简单,对行动也是很有帮助的。
看过一圈下来,龙云的主观感觉就是如此,他认为凭借这些剔除了电子电气部分的工具,应该可以让他应付“死城”的极端环境,接下来,就要看他如何去物尽其用了。(未完待续。。)
第八七六章 隐约的喻示
第二次准备独自一人前往“死城”,相关的准备工作需要万无一失。
带着“一旦进入‘死城’,就谁也指望不上”的几分觉悟,龙云对“罗马总局”准备的一系列技术装备也格外上心,他很清楚那片土地仍然是常人所不能接近,换句话说,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和上一次的情形相仿,他除了依靠这些没有生命的笨重机械,别的援助力量基本上就别想指望。
这样一件件检查下来,顺便还翻看了使用说明、询问了不少细节,龙云几乎在首都市郊的秘密基地里花费了一整天。
大概敲定了接下来的“死城”之行,具体时间可以由自己安排,龙云回到住处后并没有急着动身,而是继续在“白桦林疗养区”里待了两三天,其间也一直没有外出,只是在休闲疗养之余继续跟着瓦莲京娜学习拗口难记的阿拉伯语,当然这么短时间是不可能让他真的掌握这门语言,他也只不过是在应急罢了。
说到阿拉伯语,的确是通行于中东、北非的一门主要语言,然而不同国家、民族使用的方言还是有区别,这些具体的东西瓦莲京娜也并不太了解,毕竟她只是粗通而已;这种情形,作为语言教师当然就是完全不够格,不过龙云倒是全不在意,因为有意识窥探作为一种无可比拟的辅助,他并不需要真的听懂对方的话,只要掌握一些简短的语句,大概就足以在一片混乱的中东蒙混过关。
临时抱佛脚一样的学习语言,是为了现实世界的归队计划;除此之外。现在他最需要准备妥当的事情。自然还是行将启程的“死城”之旅。
对这样一趟吉凶未卜、危机四伏的调查。装备固然重要,然而仅有这些还是不够的。
身为来自现实世界的穿越者,龙云算是“罗马”基地发生了惨剧之后进入的寥寥几人之一,如果不是唯一一个的话——除了之前遭遇的神秘美国飞行员之外,多少年来都没有人再进入过那片诡异力量笼罩的所在,这一点他还是相当确定;所以和一般人对“死城”的印象有些不同,在龙云眼中,那座废弃了十多年的绝密基地所散发的气息。更多的还是一种浓重的神秘莫测,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死地,却没能奈何到他,这本身也很难激起年轻人心中的恐惧,而只会留下难以抑制的好奇心态。
面对死亡笼罩的目的地,龙云的心态,大概是足以支持这样一趟旅行。
但是最近几天以来,在莫斯科市郊的别墅里悠闲消遣,只是通过纸面关注这一场世界大战的最新进展,脱离了前线的龙云却并未感到身心的完全放松。显然他的潜意识里,对这趟调查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这种情绪。看上去似乎是与维克托*雷泽诺夫的身份与经历不尽相符,然而龙云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那座沉睡在“死城”中心区域的巨大建筑,里面被“黑墙”阻隔的区域里,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在蛰伏?
倘若一切顺利,抵达基地内部并到达了黑黢黢的墙壁脚下,他是不是有办法穿透这道几乎是无从逾越的障碍,窥见基地内的绝对机密?
再往前想一想,那种几乎肯定是与超能力有关的意念感应,在那样一道厚重的墙壁之后仍然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么一旦真的解脱桎梏、冲出牢笼,这么一种也许是凶险莫名的存在,又是否会对维克托、也就是他龙云的生命造成威胁呢。
在别墅里看似悠闲的徜徉,龙云在闲暇时分不止一次的想起这些事,他绞尽脑汁回忆前次调查的任务细节、试图唤醒内心深处对那种神秘感应的回忆。对当时的情形,记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他回想了很多次都说不清楚,那样一种难以形容、又似曾相识的意识源流,到底有没有危险的蛛丝马迹夹杂其间。
虽然说,拥有超能力的他已经顺利接近、乃至进入了“死城”,但是很显然,笼罩废弃基地的神秘力量就在那堵“黑墙”的另一侧,虽然当时没有让他当场毙命,但是……如果没了那道墙壁的阻隔呢。
倘若真的去往“黑墙”之后,他的命运,又会发生一些什么样的更迭?
第一次前往中亚腹地的废弃基地,也没有考虑这么多,如今正所谓“痛定思痛,痛何如哉”,有时间和条件去从容谋划行程,龙云却变得有一点瞻前顾后。
和之前孑然一身、只顾战斗的情形不同,现如今,在两个世界里都肩负了更多的责任与使命,原本单调的人生也变得愈发扑朔迷离,无忧无虑的年轻人已不再是只有血气方刚、快意方遒,他渐渐地感觉到了身负的一种莫名宿命,或者说,在两个世界的运行轨迹里,自己都会占据非同寻常的特殊位置。
放眼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熙熙攘攘,却没有几人能留下自己存在的一缕痕迹;两个繁华而喧嚣的世界,年代不同,却都莫不如此。
混迹在数十亿茫茫人口之中,不论龙云、还是维克托*雷泽诺夫,虽然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特殊能力,按照语焉不详的野史所提及,似乎也只能在人世间一天天随波逐流,转瞬间就湮没在波涛浩荡的历史长河中——然而世事难料,不知道是因为他龙云的行为所致、还是人的命运本就如此,现如今,不仅平行世界里的维克托*雷泽诺夫已经战功卓著、必定可以青史留名,现实世界里自己的人生,也已经进入到他原本一点都料想不到的另外一条轨迹里。
在这条遍布荆棘与危险的道路上,一直向前走下去,等待着他的又会是什么?
这个问题,大概也只有洞悉未来的人才能回答,超能力在身的龙云可没有这个本事;他只能告诫自己,一定要坚持着走下去,竭尽全力去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哪怕最后的结局变成什么样都好,只要尽力而为,就不会有遗憾。
自从返回莫斯科,住进“白桦林”的别墅里,龙云就隐约有了一种隐隐的预感,他感觉到了喻示的临近,就仿佛黑夜中的旅人望见了缥缈的灯光;这种预感,似乎就要落实到具体的行动上,接下来的这一趟“死城”之旅,他在紧张准备的时候就有几分期待,哪怕凶险与危机也不能让其稍减分毫。
就在这一刻,直觉在告诉龙云,不管他的这一趟探秘之行会有何收获,承载整个世界命运的宽厚车轮,距离前方至关重要的节点,已经是越来越近了。
……
带着一种命运的预感,埋头准备接下来的行程,龙云只把学习阿拉伯语当做一种消遣,他在几天内办妥了所有事务,让“罗马总局”将核查完毕的车辆等所有装备空运到阿拉尔斯克,还拜托瓦莲京娜通知了克格勃方面,准备在第二天一早动身前往中亚。
在别墅里闭门不出的这几天时间里,为了保持良好的情绪和状态,龙云也没有一直埋头工作,他也见过两次登门造访的来客。
其实所谓“两次”,就是同一个人,“准岳父”的投影弗拉基米尔*普金。
自从穿越以来,两个世界的事务越来越多,龙云虽然专心处理“死城”调查的事情,但是别的事务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管。
和暂时不用操心的前线战况相比,撮合平行世界里的“准岳母”与“准岳父”投影似乎更加虚妄、前景也更加不可捉摸,不过这件事情上龙云倒真没怎么费心:经手其间的瓦莲京娜告诉他,索菲亚和普金两人的情感发展显然颇为迅速,来自莫斯科大学的研究员已经爱上了同样有着一双浅绿色眼瞳的保加利亚姑娘,就连她住在中将同志的度假别墅里,这一莫名其妙的事实,也是浑不在意。
这种情感上的发展,并没有出乎龙云的意料,不过他还是觉得挺奇妙,莫非现实和平行世界这两条极其相似的时间线,彼此之间还真有一些很微妙的关联?
自从在保加利亚到乌克兰的货运列车上邂逅了索菲亚*柯察金娜,从苏雪那儿发现此事非同寻常,龙云就一直在尝试进行这件事,现在事态发展正如他所期望、却不能完全打消他的疑虑,这样做是不是真的管用、又会不会有什么别的问题,他现在还不知道,一切都只能静观其变再说。
时间一天天流逝,到了要启程的头一天傍晚,树丛掩映的二层别墅里已经多了几位客人,除了来过几次的弗拉基米尔*普金之外,还有维克托*雷泽诺夫的两位老朋友在场。
“维克托,——看来你在这儿住的挺惬意,呵呵!”
在昨天才接到了维克托的电话,今天就由克格勃方面专程接到此处,“三角旗”设计局负责人安德烈*乌沙科夫少将正和夫人叶夫根尼娅一起坐在沙发上,他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就拍手笑着挪揄面前的维克托。(未完待续。。)
第八七七章 晚餐聚会
“哦,我明白了!
怪不得之前你在高加索意气风发,打下那么多北约战机来,你看,现在美国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在南方战线上节节败退,你就有时间回莫斯科悠闲度假啰,这是——哈,多么好的一种时间差!”
“哪儿的话,这是什么逻辑啊!安德烈。”
和面前长裤笔挺、衬衫挺括的安德烈*乌沙科夫不一样,仍然穿着宽松家居服的龙云在沙发上连连摆手,他知道这位大嗓门的技术少将平时就喜欢开玩笑,今天也是一样拿他寻开心而已。
在即将启程前往“死城”的头一天,本来也打算早早休息,龙云却想到此去是要搭乘飞机,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补觉的事放到旅途上去做,而用不着在出发之前特意休息——所谓时间宝贵,这个词的理解也是因人而异,离开前线之后龙云暂时没了战斗任务,可手头的事情却一点没见少,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棘手难题是分布在两个世界里、他的应变时间也有双份,恐怕还真会让人焦头烂额。
于是就在这两天里,算是出发之前的一点忙里偷闲,龙云索性暂时把“死城”、“空中激战”还有罗里吧嗦的阿拉伯语都扔到脑后,他打电话叫来供职于“三角旗”的安德烈*乌沙科夫,请他偕夫人一并光临,正好和最近拜访殷勤的弗拉基米尔*普金一起凑凑热闹,在别墅里举办一场小型的交际活动。
出发之前会一会老友,想到维克托*雷泽诺夫在莫斯科也没多少熟人。年轻的技术少将自然就是闲谈叙旧的最佳人选。此外也可以让叶夫根尼娅与柳德米拉见一见面。
关于索菲亚、弗拉基米尔的会面安排。龙云想的还是挺清楚,他觉得让两人和这些好朋友认识是很有必要,否则自己终究不能一直留在莫斯科,而让这一对年轻人脱离自己的视线,对掌控他们的恋爱发展自然是非常不利的。
这年头,只是谈恋爱,可不等于要走到一起,虽然意识窥探让龙云知道两人的感情进展顺利。但后面的事情又有谁能打包票?
做好了必要的筹备工作,就在今天傍晚,一行人在“白桦林疗养区”的别墅里齐聚,最近一直深居简出的龙云挺难得的和两位老朋友(其实真说起来,这两位都是他的新朋友)凑在一块喝茶谈天,也时不时交流一些对当前时事的看法。
晚饭时间之前,和客厅里安然闲坐高谈阔论的男人们不一样,刚刚互相认识、或者早已是好友的几位已经在宽敞的厨房里有说有笑,共同准备一次丰盛的晚餐。
在橱柜和炊具之间忙碌,一边准备食材、烹饪大餐。围着围裙的漂亮姑娘们一直在彼此闲谈,包括身为克格勃探员的瓦莲京娜都显得很开心。显然对这样一种可以暂时放下手头工作、放松身心的时刻非常珍惜。
以克格勃的工作性质来说,虽然是工作,却往往会占据一个人的全部生活,这种难得的闲暇自然也就十分宝贵。
厨房里是一阵阵的欢声笑语,惬意落座在宽敞沙发上的三位年轻人也聊得不亦乐乎。
坐下来闲谈之际,因为和面前的乌沙科夫少将并不认识,性格沉稳的弗拉基米尔*普金一开始话并不多,大概也是因为面对两位将军不知道要谈些什么;不过随着话题的转换迁移,龙云和他的老朋友都很自然的避开了需要保密的内容,两人从莫斯科州的天气,谈到战场上的奇闻异事,从事考古而自嘲“脱离社会”的普金同志很快就参与进来,几个人谈天说地,聊的十分投机。
夜幕沉沉,窗外依然是寒风料峭,灯光通明的客厅里却温暖如春,手捧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眼神透过袅袅升腾的水汽看向面前的两位年轻人,一身笔挺正装的安德烈*乌沙科夫满面红光、正在连说带比划的侃侃而谈,旁边穿着毛衫的弗拉基米尔*普金则一脸认真的颌首倾听,两人正在谈论一些文物价值方面的话题。
少将同志的宏亮话语在客厅里回响,却让龙云想起了一些往事经历,他记起了现实世界里的那一趟新加坡之行,跟随自己的老板上官凌等人取回了一批流失海外的古文献。
这样一趟行动,当时龙云就觉得很来劲、很过瘾,现在想一想也还是如此。
在仍然清晰的回忆中徜徉了一小会儿,又不经意间想起了归航的“水星”公务机上,大小姐的导师梁五常和自己有过一番闲谈,龙云若有所思的眨眨眼睛,他记得那次非正式的交流里,梁老师好像是介绍了研究进展,还提出过一种“技术的阶段式进步”,当时他是这么表述的吗?
揣摩一下梁老师当时的话,龙云不太清楚这位北大博导从事的研究领域,和面前弗拉基米尔*普金的工作是否有一些相通之处,于是就萌生了一个想法,也许过会儿可以问问这位来自莫斯科大学的研究员,这种观点是不是有道理。
台几这边,手捧茶杯的龙云还在思索,另一边,两位新结识的年轻人也在融洽交谈,外向而健谈的安德烈*乌沙科夫对世界大战导致的古建筑损毁大发了一通感慨,然后就很自然的说起了武器方面的事情。
当然在这种闲谈一样的场合,“三角旗”设计局的得力干将自然很有分寸,乌沙科夫绝口不提自己负责的技术领域,只是泛泛的评价了一下导弹武器在战场上的实际表现。
说了不多一会儿,眼见步态轻盈的柳德米拉走过来招呼大家用餐,谈兴正浓的男人们起身离开客厅,在精致桌布铺就的餐桌旁一一落座。身为度假别墅的“主人”,龙云挺热情的招呼众人不要客气、随意落座,他并非不懂西餐的座次礼节,只是觉得大家各自随便坐就可以;不过他是一点都不在乎,几位年轻人倒是一致让维克托坐到长方形餐桌上首,旁边两把椅子上自然就是柳德米拉和瓦莲京娜两位美人,这安排让龙云微觉尴尬,不过他眼见年轻的探员居然面露一丝喜色,就很理解的接受了这样的座次。
反正座次什么的,不就是一种可有可无的礼仪么?
说起来,不管他人怎么揣测两位姑娘和自己的关系,瓦莲京娜对维克托*雷泽诺夫的一番心意,龙云总归是一清二楚,那么他觉得这样安排其实也挺好。
朋友之间的聚会,也没有什么客套话要讲,面对一桌子丰盛菜肴的男人们立即食指大动,在女士们的讲解中一一品尝、然后就大快朵颐起来;当然这种时候,最适合在姑娘们面前谈天吹牛,餐桌上的言来语往,男人的巧妙言语和女子的轻快笑声时时泛起,让屋子里充满了热烈而融洽的氛围。
第二天就要出发远行,执行一场前途未卜的绝密任务,今晚龙云的话也变得格外多。
和现实世界里的表现不同,一般来说,碰到这种菜色堪称上佳、也没什么拘束的场合,龙云一般都会选择闷声吃饭,而不会频繁参与话题,因为寻常酒桌上的聊天内容他并不关心、也没什么兴趣。
不过在今晚的饭桌旁,在座的男男女女都兴致盎然,谈论的内容也不再是赚钱花钱和家长里短,他倒是挺积极的要参与其中,一边注目聆听,一边时不时招呼坐在身旁的瓦莲京娜,用这种挺特别的方式去照顾探员的感受——在这一场三对爱恋者参与的家庭聚会中,肩负职责的克格勃探员有点像是个“外人”,龙云并没忽视这一点,他的关切举动虽然不多,却让瓦莲京娜颇为感激,不经意间投来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几分更微妙的复杂情绪。
倾听交谈的同时也没落下吃菜,表现出细心的龙云其实还是一样的神经大条,他过了片刻才察觉到瓦莲京娜的情绪变化;在这样近的距离上,意识窥探传回的讯息非常清晰,察觉到姑娘心中的一种爱慕之情、和深深纠结的失落感,龙云嘴上一直在大嚼不停,心里却有一点为难,眉头也不知不觉间微微皱起。
哦,这位瓦莲京娜,她的问题可真有点不好处理啊。
关于这位美丽干练的克格勃探员,早在初次见面时就知道她对维克托暗怀情愫,龙云一开始并未多加留意,他觉得这对维克托*雷泽诺夫这样的战斗英雄来说实属寻常。等到后来,随着两人的相处,姑娘情感上的表露也越来越直白,这就让龙云有一点头大,他实在是不愿面对这样的棘手情况。
成为超级战斗英雄,美貌的探员一直主动投怀送抱,这种事会让不少人都心花怒放,可是现在的龙云却并不这么想。
自从来到平行世界、占用了维克托*雷泽诺夫的身份,他遭遇到的诡异事件难道还不够多吗;(未完待续。。)
第八七八章 不应出现之物
既然是置身于危机四伏、指不定哪一天就会发生些什么怪事的离奇场景中,他现在一心想着的就是怎么去探寻谜团,去设法弄清两个互相影响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才能设法去力挽狂澜。
至于其他事件,哪怕战争,都只是达成这一目标的手段,又哪有那么多心思去考虑什么美女倒追的桃花运?
别人暂且不谈,就连柳德米拉这样的万人迷歌唱家,其实也是拜维克托之前的意识渗透所赐,受到残留意识影响而有了这样一位恋人,这对龙云来说已经有点匪夷所思——为了这事,他还惹毛了现实世界里的苏雪,这小姑娘一度恼火非常,后来虽然默认了他在平行世界的任何行为,但即便恋人大度宽容,龙云自己也不想就此一路放纵到底。
归根到底,作为一名穿越而来的“异乡人”,龙云始终对平行世界的运行轨迹抱有一丝戒惧,他觉得自己不应该陷入太深、去改变周围所有人的生活。
这种想法,在他频繁升空作战、改变战争走向的行为面前似乎就是一句笑话,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一边吃饭一边思考,沉默不语的龙云很快打定了主意,准备找时间和瓦莲京娜好好谈一谈,凭借克格勃系统给予的系统训练,他觉得这位年轻美丽的女子应该足够理性,可以接受他的善意规劝。说白了,像他、或者说维克托这样一位出生入死的空战强人,看起来是对姑娘有莫大的吸引力。可是现在大战还如火如荼。和一名时刻经历危险的王牌飞行员卷入到三角恋般的状态里。对瓦莲京娜的确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哦,或者……
也不能这么说,也许这女子渴求的就是一种感觉,所谓“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一路漫无边际的想到这儿,龙云挺夸张的咽了口唾沫,他扯过纸巾来擦一擦手上的油腻,心想这猜测保不准还真是实情;要确认这一点,他只需要微动心念就可以。可是现在龙云却颇为踌躇,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太关注细节。
只消想一想风华绝代的柳德米拉,这位维克托曾经热烈追求、现在全身心爱着他的女子,就这一位恋人,他都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担负起爱人的职责。
他的确不知道,梦中的穿越,是不是能一直继续?如果不能,意识已经消散的维克托又会变成什么样?或者说,沿着命中注定一般的路径一直走下去,他究竟能不能解开所有谜团、消弭两个世界的滔天战火与深重危机。平行世界的时间还会不会继续流逝,一切都像从未经历浩劫那样平稳运行?
这种事。龙云虽有超能力在手,却也是完全无从回答,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招惹更多、也让自己徒然增添心事呢。
不经意间,窥见了女子的心意,龙云的心绪一时间变得颇为纠结。
就这样在座位上闷声发了一会儿楞,旁边的柳德米拉轻声唤醒了他,想到今晚的聚会本来就是为了放松心情、而不是继续思考重大问题,龙云扬起眉毛看了瓦莲京娜几眼,他觉得此事可以等到这一趟任务结束之后再说。
把思绪拉回到现实,和朋友们一起举杯啜饮,龙云眼见之前还言语不多的弗拉基米尔*普金已经脸色微红,说话语气也变得轻快了几分,就知道这位研究员对酒精比较敏感,大概正处在微微兴奋的状态里。支起耳朵聆听普金的一番高论,龙云很快就挺感兴趣的加入进来,几个人在放满杯盘碗盏的餐桌旁围坐,说起关于考古、文物方面的一些轶事。
“弗拉基米尔,你刚才说,考古也并不都是在和文物打交道,是指那一些很有年头、却没什么价值的破烂吗?”
听过普金的一些叙述,乌沙科夫少将对考古方面提起了兴趣,,他此前一直觉得考古就是在发掘文物、或者说寻找“值钱的古董”,不过听普金说起来显然并非如此,于是就直接开口询问。
对乌沙科夫的提问,放下酒杯的普金微微一笑,他知道这是常人普遍会有的误解:
“不是这样的,当然,要说考古过程中找到的东西不一定都是文物、更不是价值连城的稀有物品,这倒是完全正确。我们所从事的工作,往往是在故纸堆或是废墟里翻找线索,如果是现场勘查,挖出来的破烂肯定要比有价值的文物多得多。”
“那么,这又是指的什么呢?”
“这要看情况,恩,我觉得可以这样说,”
听到索菲亚*柯察金娜在一旁追问,年轻人冲姑娘一点头、还打了个手势,“所谓‘考古’,不一定都是在和‘古物’打交道;这种理解是一种望文生义,恐怕是不正确的。就比如说,我们国家历史上的末代皇室成员下落,这种事距离今天也不到百年,但是又明显超出了一般侦查的行动年限,那么也属于考古的范畴,虽然这桩事情里面找到的线索可一点都不古老。
再比如说,有时候一些明显不合常理的场景、或者物品,也会出现在视线里,这往往还会造成媒体的轰动,可是我们的考古人员去调查之后,结论往往就只有两个:要么是有人造假,要么就是一种认识错误——比如说,曾经喧闹一时的‘伦敦铁锤’,后来证明只是石灰岩二次沉积形成的假象,这个大家知道么?”
“‘伦敦的铁锤’,是在一九三六年发现的那个?”
听到研究员的话,在座的叶夫根尼娅*乌沙科娃挺新奇的接上了话:
“这个我记得一点,好像是说工人在年代久远的岩石中,发现了一柄嵌入其中的铁锤!其他的还有,美国人在加利福尼亚发现了包裹在煤层中的火花塞,还有踩在三叶虫上的鞋印化石——我记得有人认为,这些东西都是地球上存在‘史前文明’的证据,普金同志,您觉得这说法靠谱吗?”
“靠什么谱啊,伊芙,我早告诉过你这些都是一派胡言嘛!”
还没等普金回答,旁边放下刀叉的乌沙科夫就挺挪揄的笑言几句,“说了得有好几次了,可是不管怎么讲,你都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好吧,现在咱们的考古研究员同志在这儿,弗拉基米尔会给咱们一个比较权威的答案。——是不是,我们的专业人士?”
“是啊,弗拉基米尔,这事情我也觉得挺有意思,你看呢?”
之前一直在旁边看别人聊天,龙云听到“史前文明遗迹”的话题就插了一句言,这方面他还真是颇有耳闻,当然是在现实世界里得到的。
关于所谓“史前文明”,这种东西的存在与否一直众说纷纭,其中支持者提出的重要证据,往往就是一些“欧帕兹”(out_of_place_artifact的音译)、也就是“出现在不该出现之地的存在物”。
这方面的著名案例,除了普金、叶夫根尼娅等人提到的“伦敦铁锤”、“煤层中的火花塞”和“三叶虫上的鞋印”之外,还有大量数不清的奇怪发现。
这些所谓的“欧帕兹”,每一件都会有人煞有介事的加以论证,说明这些只有文明才能造就的东西已经有多少万年、乃至多少亿年的久远历史,从而论证得出史前文明一定存在、后来又突然间灭绝的最终结论。
这种推理过程,看上去是挺有道理,然而每一件公之于众的“欧帕兹”最后都会被证明是本代文明的产物,而让这些“铁锤”、“火花塞”带上了久远岁月印记的岩层、包裹物等所有证据,其实都是发现者根据“岩层的形成一定需要漫长时间”、“开凿所得之物必曾经嵌在其中”这些常识所作出的一种错误判断。
对这些看似神奇、其实并不怎样令人惊讶的“欧帕兹”,龙云在现实世界里已经多有耳闻,现在正好碰到了从事考古的弗拉基米尔*普金,他当然也想听一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面对大家的问询,普金给出的回答倒是符合龙云的先验认识,不过这位年轻人毕竟是专业出身、学识也颇为广博,一件件“欧帕兹”很快就在他的娓娓道来中现出原形,让在座者听得挺入神,也让龙云对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考古专家有了新的认识——看来平行世界里的弗拉基米尔,的确和现实世界里的“准岳父”相当类似,这种广泛涉猎的知识体系,是不是也挺符合情报人员的一些要求呢。
大概讲过了一些“欧帕兹”的有趣故事,普金就用几句话作为结束,这种习惯显然是做惯了学术文章的人才会有:
“那么,总而言之,这些轰动一时的东西都是事出有因、无一例外;任何试图用‘欧帕兹’来论证、或者寻找所谓‘史前文明’的努力,基本上都是一种娱乐活动,而非严谨的学术行为,这一点,我个人认为是相当正确。”(未完待续。。)
第八七九章 时间的力量
“啊……这样说来,弗拉基米尔,”
因为此前已经认识了普金,神情专注的柳德米拉*帕夫柳琴科就用名字来称呼这位研究员,“除开这些不能说明问题的‘欧帕兹’,我们人类到现在也没有发现过一个真正可靠的证据,能够证明‘史前文明’的存在吗?”
“就我所知,恩,可以说是这样。
到目前为止,人类陆续发现的所谓‘史前文明证据’都经不起什么推敲,而且很多所谓的‘神来之物’都只有些许模糊的文献记载,没有见到第一现场的话谁也说不准。当然,如果你的问题是更进一步,没有发现任何真正的‘欧帕兹’,是不是就能够证明,所谓‘史前文明’就一定不存在?
这个问题,我倒是觉得要慎重一些来回答。”
“哦,——是吗?”
刚刚听到了普金的说明,知道了“欧帕兹”的不靠谱,喝光杯中红酒的叶夫根尼娅*柳金继续搭话,姑娘心中的一些疑惑还没有消除:
“这我就不太明白啦,毕竟想一想看,假使世界上真的有过‘史前文明’,哪怕是突然遭遇不测而完全消亡,总也会留下一些遗留物之类的痕迹,是吗?那么现在,我们的人类活动如此广泛,却始终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这岂不就是说,所谓‘史前文明’根本就不曾存在过呢?”
“哦,是啊!——伊芙,你这个提法倒不错。有点意思!”
作为叶夫根尼娅的丈夫。喝了些酒而格外兴奋的安德烈*乌沙科夫挺赞同的对妻子点点头。也跟上自己的一点见解:
“依我看那,人类从猴子一点点进化而来,这事情可没那么容易。那要是说,地球上曾经存在过高度发达的‘史前文明’,难道说我们所有人,都是前一代文明的孑遗子孙不成——这简直可说是有点荒谬,文明都一家伙消亡了,物种本身倒可以留存下来。这事情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我觉得‘欧帕兹’什么的倒没所谓,现在什么都没发现,正好说明地球上只存在过一个文明时代,那就是我们现在的时代嘛!”
乌沙科夫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一点拗口,在座的几位年轻人大概想了想,也觉得这位少将同志的话很有些道理。
的确,如果一个曾经存在的文明都已经消失无踪,那么建立这个文明的生物物种——暂时就叫史前人好了,肯定也会随之湮灭无踪。否则又怎么会让曾经出现的文明骤然断线、一点残余都没有留下?
这一推理,听起来好像不是一种必然。但是两者的内在联系却是很清楚的。
对此也有自己的理解,还是龙云接上了乌沙科夫的话头:
“恩,安德烈,你说的我也挺赞同。
一般来讲,物种和文明应该是‘捆绑’在一起的,文明的延续,也就等同于物种的延续。那么所谓的‘史前文明’,如果真的因为某种原因而消失,大概也只能是因为承载这种文明的物种突然灭绝——所以我也觉得,如果说地球上曾经存在过某一种智慧生物,后来却突然灭绝,然后人类又从古猿进化而来、建立了现代文明,这种进化史上的奇迹又怎么会在地球上出现过不止一次?
这种情形,概率应该是几乎为零才对。”
“的确,这种推断,是有一定的合理性。”
听到两位朋友的对话,坐在索菲亚身边的弗拉基米尔*普金轻咳一声,似乎准备发表一些总结性的言论:其实一说到“欧帕兹”、“史前文明”,这些常人津津乐道的趣事却正是他的研究内容,他对这些事务的理解,自然也比社会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更深刻。
“各位,我看这一结论是可信的;实际上,研究所里的同事们谈及此事,基本上也持有一些相似的观点。
首先关于进化论,哦,当然李森科同志的那一套暂且不谈,我们虽然并非专业人士,基本概念总是可以弄清楚的。从猿进化到人,这种情形在生物演变史上完全是一种小概率事件,如果说在地球上竟然发生过一次以上,唔,理论上是有这种可能,可是实际上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么。
不过,小概率毕竟不等于‘不可能’,我个人的看法,要否决‘史前文明’的存在,仅仅依靠这一点还是不够的。”
“恩……那么这‘史前文明’,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听完了普金的话,似乎并未完全否定“史前文明”的存在,龙云随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面对在座诸位的期待目光,端着酒杯的研究员啜饮了一小口辛辣的红牌伏特加,显然是气定神闲的准备开讲;一提到自己的专业研究,这位平常不苟言笑的年轻人就变得很健谈,毕竟在一般的社会交往中,倒是很少有机会和旁人交流这些挺学术化的问题。
“‘有,还是没有’?
这个问题么,维克托,从科学上讲肯定是不能非此即彼的。
不过说起这两个选项之间,最好是倾向于哪一种?这样,我在这儿提出一些思路,大家都可以据此思考、然后得到自己的判断。
首先第一点,关于‘史前文明’是否存在,执着于所谓的‘欧帕兹’其实是一种效率很低的做法:因为很多研究和观测都已经证明,人类文明的绝大多数产物,其实在时间面前都异乎寻常的脆弱——如果不是全部产物的话。
只消看一看我们现今的文明社会,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带有人类活动的深刻印记,从城市到乡村,人类文明的存在痕迹随处可见:大到拦截江河的混凝土水坝,小到掉落荒野泥土中的螺母,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印象,就是哪怕人类文明突然消失,也必定会有后来者发现这一些‘遗迹’、从而推断出地球上曾经存在有‘人类文明’这么一段历史。
关于这种设想,其实必须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这个文明并未消失太久’”。
“‘并未消失太久’……弗拉基米尔,那这到底是要‘多久’呢?”
一直在用心聆听新结识的男友说话,陪坐在侧的索菲亚*柯察金娜用一双浅绿色的眼瞳看着普金,挺默契的跟着问了一句。
“苏菲,严格的讲,我没法给出确切的时间,但是一般性的描述还是可以的。”
听到女友的追问、或者说是一种引导语言的恰当插言,表情认真的弗拉基米尔*普金与美丽的女友回望片刻,说出来的话也是对着索菲亚;当然对性格内向的研究员来说,这样一种情感显露的时刻也是稍纵即逝,他随即就给出了“文明的痕迹多久才会消失”的阐述:
“唔,这么说吧,就拿我们人类文明作为一个观测实例。
假如从现在开始,地球上的人类突然间全部消失无踪,那么在经过一百年以后,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地区都将很难发现人类文明存在过的证据;在经过一万年之后,除去极少数特殊地点,比如干旱无风的荒漠岩洞、或者结构稳定的冰封山川,人类文明曾经产生过的绝大部分物质都会土崩瓦解、消散无踪;而再把尺度放宽一些,经过了上百万年的漫长时间之后,整个星球的面貌已经会完全被自然界的力量改头换面,哪怕是专门设计用来保留文明火种、或者只是想要留下一些证据的精妙结构,绝大多数情况下,也难以逃脱分崩离析的最终命运。
总体上讲,任何文明留存的建筑、地貌、制成品乃至所有的一切,都无从逃避漫长时间的磨蚀消融;只要经过足够长的时间,无论水泥、金属还是塑料,哪怕最稳定的物质也会逐渐分解、散失,从而失去原本的样貌,湮没在周遭环境之中。
不过这种判断,当然也有另一方面的反证:即使经过时间长河的磨砺,有些东西还是可以在严苛的环境中留存下来。
比如金、铂等惰性金属的制成品,就是一种很好的保存实例。
如果人类文明就此消亡,那么保存在某些地方的黄金制品,应该可以在很长时间内保持原貌。如果周遭环境适宜,金、铂等制品的保存期限,理论上甚至可以达到无限长。另外,即使物质本身容易被破坏,但是碰巧环境适宜、不存在令其溃灭的条件,那么这些物质的保存期限也可以突破一般情形,有时候也会长的令人难以置信。
总而言之,对于所谓‘欧帕兹’的探寻,为什么说它本身意义不大?
因为对‘欧帕兹’的探寻,本质上就是一种概率般的随机行为,如果我们能找到某种年代久远的存在、同时也必定是文明产物的东西,那么就可以肯定‘史前文明’的存在;但是反过来就很无趣,像现在这样,人类在考古方面暂时还一无所获,连一件可靠的‘欧帕兹’都没找到,却无法据此认定‘史前文明’就不存在:因为我们可能永远无法断定,‘欧帕兹’究竟是本来就没有,还是仅仅没能被人类活动所发现。”(未完待续。。)
第八八〇章 两者之一
结束了挺漫长的一段叙述,大概是觉得观点已经表达明白,弗拉基米尔*普金长出了一口气,拿起刀叉继续对付面前鲜美多汁的烤鱼块。
不过他感觉挺痛快,在一旁听话的人,这时候却只感觉到迷惑。
就在刚才,听到了这么一篇说通俗不通俗、说学术也不怎么学术的言论,围坐在餐桌周围的几位年轻人几乎都脸现迷茫,他们还是没搞明白,这位研究古物的普金同志到底是持有一种什么观点,或者说依他之见,“史前文明”这种听起来就挺玄妙的东西,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
伴随用餐的盘叉叮当之声,还是龙云打破了餐厅里的短暂寂静,毕竟和在座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算是和弗拉基米尔打交道最深的人,也挺清楚这位“准岳父”投影的脾性,而且不得不说经过这一番讨论,他现在已经对“史前文明”的话题产生了浓厚兴趣:
“那么,弗拉基米尔,我认真揣摩你说的这些话,是不是表示这么一个观点,就是‘史前文明’这种东西,只要人类找到了‘欧帕兹’就可以确定存在;而暂时没找到的话,就只能继续是一桩悬案咯?”
总结了自己的消化理解,龙云说出来的话也代表了在场者的心声,他们都觉得研究员的陈述就是要表达这样的意思。
然而在众人注视下,普金的回答却有一点出乎意料:
“唔,我想一想,我是这么表述的吗?
是这样。我的朋友。如果我们把视角局限于‘欧帕兹’。那么这一论断基本上是站得住脚的。但是关于‘史前文明’,研究考古的人可并不只会在地面上挖来挖去;如果从逻辑上分析,我个人的意见是,‘史前文明’这种东西,在地球上是没有可能存在的。”
“哦……?”
听到普金的几句话,不仅龙云一下子面露惊讶、轻哼出声,旁边托腮歪头的乌沙科夫也睁大了眼睛,几位姑娘本来还有点意兴阑珊、这下子也被勾起了兴趣。
毕竟听过了那么一番冗长的叙述之后。这位研究员的总结发言却和在场者的推断大相径庭,对“史前文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他如何能颇有把握的认定其一定不存在?沉浸在这个颇为有趣的话题里,未曾停止思考的龙云心念微动,他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自己是想到了一些什么事、一时间却又抓不住关键,于是不自觉的就发话催促普金,让他言无不尽的说一个清楚明白:
“嘿!既然如此,我们的考古专家,这就给我们好好说一说前因后果。别让人干着急了。”
“唔,好的。”
说话间扫视众人的表情。弗拉基米尔*普金看到大家都很感兴趣的看向自己,他真没想到今天自己会成为晚宴上的主角,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这只是我的一种观点,不过说到理由,倒是可以和各位共同分享一番。
我个人的思路,面对‘史前文明’的存在与否,直接寻找客观存在的‘欧帕兹’作为证据,这并非是唯一的解决方案。另一方面,我们也完全可以开动头脑,在头脑中进行一番合乎逻辑的分析推理,那就是假如‘史前文明’真的存在,那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一些什么事?
在这方面,我的推理结论是,所谓‘史前文明’本身很可能就是一个伪命题:
因为在地球这种规模的星球上,文明的火种一旦出现,就会继续向前发展,而几乎不可能迎来消亡的那一天。”
“啊……是么?
弗拉基米尔,你——这就说一说看。”
随着谈话的不断进行,话题从“文物”转到了“史前文明”,餐桌上的氛围也逐渐向学术方向迁移,对普金提出的这一论点,大家也都很感兴趣的洗耳恭听。
在这些用心的听众里面,自然也包括一连出声附和的龙云,不过他现在的心急倒是另有缘由,因为就在刚才,启程在即的年轻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隐约感觉是什么,他其实是想到了这一趟任务的目的地——“死城”、以及笼罩其上的神秘力量。
回想之前的穿越历程,忙于应付世界大战和诡异谜团,以维克托*雷泽诺夫身份出现的龙云一直在按照既有的思维模式在行动,他的关注焦点,也一直集中在发生于平行世界和现实的诡异事件上;至于这些事件的前因后果,虽然正是他一直追寻的终极目标,然而正所谓“当局者迷”,他竟然一直没有设想过更多可能,或者说,他这样一个重视行动、忽视猜想的家伙,直到现在才通过普金的话语而萌发了另外一些思路。
是啊,对平行世界里的种种异状,其他的暂且不论,单说他曾经接触过的“能媒”、还有神秘可怖的“死城”,这些存在,是不是都可以有另外一种解释?
既然在这些存在上,他见识到了无法用人类科技阐释的神秘力量,那么要论究它们的由来,是不是也可以很自然的猜想,这些神秘莫测的东西不可能是人类文明的产物、更不可能是地球上的环境自然造就,而必然是另一种文明的衍生品。想到这儿,龙云很快就有了更加大胆的猜想,按照他接触过的大量科幻作品,这一类东西的来源无非就是两个方向,要么是地球上曾经存在的发达文明、也就是“史前文明”,要么就是其他星球上的高级文明、也就是“外星人”?
不是“史前文明”、就是“外星人”,这种分析思路,在过去的龙云看来未免有些老套。
然而现如今,真的亲身经历过了一连串的诡异事件、也必须认真面对所有棘手的谜题,龙云却发现这种思路自有其合理性,因为它提供的两种选择已经构成了一个逻辑事件的完整集合,任何一种确定非人类文明所为、也非自然形成的存在,其实都必然属于这两种可能性之一。
如果这样想的话,龙云忽然间意识到,弗拉基米尔*普金谈到的这一话题对他来说就是意义重大了。
现在看来,如果说“能媒”、还有“死城”内的神秘力量,这些东西都确定不是人类所为——这一点,龙云觉得就是板上钉钉,“罗马总局”的伊万*扎卡耶夫同志已经介绍过“罗马”基地的前世今生,显然对苏联来说这些都是完全的新奇之物,而现代文明之前的人类,又绝无可能造出这么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那么按照刚刚出现的一种思路,那就只有“史前文明”和“外星人”两种可能。
一想到这儿,龙云就感觉到一阵心跳加速,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一种至关重要的可能,那就是他一直面对、且还要继续应对的东西,其离奇程度很可能远超自己的想象。
不是“史前文明”,就是“外星人”……
坐在摆满菜肴的餐桌旁,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就想到了这么多,龙云的思考过程很短暂、却已经走过了一条完整的推理链;意识到这两种可能性“必居其一”,他不自觉的在椅子上微微一颤。
是啊,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这一些情况?
大概从穿越以来,都是在战场和不同的场景之间奔忙穿梭,一直以维克托*雷泽诺夫的身份在平行世界里忙忙碌碌,龙云嘴上磕磕绊绊的让普金只管说下去,心里却莫名的感到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慌。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对要面对的这些神秘存在,其真正面目很可能会比他想象的更为可怖。
是的,如果说这种猜测成立,那么不论“史前文明”、还是“外星人”,说起来似乎是挺好笑,其实却都是一些令人畏惧的可怕存在;感觉到额头沁出的冷汗,明天就要启程前往中亚的龙云却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他之前一直认为“死城”之旅危机重重,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好像还是低估了这种危险的程度。
因为普京的一番话而陷入思索,任务的可怕前景,让龙云颇为忌惮的感到一丝恐惧。
不过还好,因为天生的神经大条、也不喜欢纠结琐事,他很快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出来,甚至还开始比较这两种“必居其一”的可能孰优孰劣——好吧,既然这些东西不太像是人类所为,那么在“史前文明”和“外星人”之间,他是不是应该期待碰到前者呢。
毕竟所谓“史前”,就意味着那些创造可怖存在的“史前人”已经灭绝,而“外星人”吗……好莱坞大片里狰狞可怖的各种小怪兽形象纷纷涌入脑海,让龙云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虽然他认为“外星人”大概不会长的像影视作品里那么丑陋恶心,但不管怎么说,活着的家伙肯定要比躺在棺材里的更难对付。
——所以归根结底,什么叫做“史前文明”不可能存在?
不可能有“史前文明”,那就只能是小怪兽了吗,弗拉基米尔*普金,你倒是赶紧给个完整痛快的解释啊!(未完待续。。)
第八八一章 战争的毁坏
因为弗拉基米尔的一席话而开启了漫无边际的联想模式,在餐桌旁越想越离谱,龙云的思绪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那样恣意驰骋,他恍惚之间就已经跑了题,开始思考另一些天马行空般的念头。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咽下烤鱼肉的研究员开始了另一番叙述:
“好的,维克托。
唔,我看你这一副表情,是不是希望‘史前文明’真的存在?当然这种事我没法给出定论,我所说的理论也未必就一定正确。
正如我刚才所说,认为‘史前文明’在逻辑上不应该存在,理由其实也很简单。如果地球上曾经存在过某种高度发达的文明,那么很自然的就会衍生出一个问题,这种文明会不会突然间遭遇灭顶之灾、从地球上彻底消失,然后为我们今天的人类文明腾出发展空间?
我的看法,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说完这些话,准备长篇大论的弗拉基米尔*普金看一看在座众人,毕竟这并非一场学术讨论,也不是在授课,大家闲谈之间也不需要什么严谨的气氛。
果然,目光这样一交流,除了椅子上发呆冥想的龙云之外,在他身旁落座的瓦连京娜*库尔托诺娃微微抬手示意,从闲谈发起到现在这位女子一直挺安静,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游离在这样一场讨论之外:
“啊,那么,弗拉基米尔,在这之前我也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好吗?
——其实我的观点很直白。或者说就是一种直觉上的认识。我觉得,就好像现在的人类文明一样,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其实已经变得有些脆弱,如果碰到一场天灾**,是不是就会很容易遭遇什么不测?”
“恩……为什么,瓦连京娜?”
听到坐在身旁的女子发出质疑,从遐想中回过神来的龙云只听见了后半句,他想也没想就问了一句。“‘人类社会变得脆弱’,这话从何说起呢,毕竟我们现在都已陷入到一场旷日持久的世界大战里,但是大家的生活还算是基本正常:依我看,人类社会虽然会在一场战争中损失惨重,却也不会真的到生死存亡的地步。”
听到中将同志的质疑,眼瞳明亮的瓦连京娜向他泯然一笑,其实不管维克托是否赞同她的观点,总之他能提出异议,就说明这人是有认真听自己讲话;于是年轻的探员上身微倾、无意识的抬手捋着叠好的餐巾边缘:
“那么。这大概就说明,‘战争’并不是人类文明的重大威胁吧!
毕竟想一想看。从有人类文明开始,地球上大大小小的战争加起来也快有上万次,可是并没有造成人类的灭绝、文明的消亡。这儿我所想到的呢,倒是另外一种形式,就是说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发展进化,社会分工越来越细、也越来越重视协作,这等于就是把整个世界连接成了一体。
这种互相依存、共存共荣的整体,是不是就难以面对毁灭性灾难的打击,比如一场瘟疫、或者干脆就是‘流星撞地球’一样的灾变?”
“‘流、流星撞地球’?”
听见瓦莲京娜的话,龙云不自觉的就挑出一点用词不当,他几乎要开口说“流星撞不到地球,落到地上的那种叫陨星”,可又觉得这种纠正对当前话题没一点意义,于是还是回到正题上来,“恩,也许吧,不过就算是发生那么一种小概率事件,或者是爆发式的流行病,我还是觉得人类社会没那么脆弱。比方说当年流行于欧洲的‘黑死病’、也就是致命的腺鼠疫,或者突厥大军、奥斯曼帝国对东欧的大举进犯,都对当时的欧洲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但是人类文明还是一直发展到今天,欧洲也在世界文明史上占据一席之地,不是么?”
“啊,话虽如此,”眼睛微眨的凝视龙云,瓦莲京娜的话接的很快,“但是历史毕竟不等同于现在,更不能用来揣测‘史前文明’呀。不管怎么说,我的观点是‘文明越发达,在某种程度上就越脆弱’,既然咱们的讨论对象是高度发达的史前文明,那么——恩,总之我们还是听一听专业人士的见解吧,嘻嘻~”
结束了简短的一场对话,显然两个人是各持己见,瓦莲京娜挺得体的结束了和维克托的辩论,把话语权交回给弗拉基米尔*普金。在龙云和瓦莲京娜说话之时,一直不动声色的在旁倾听,考古研究员多看了支持自己观点的维克托几眼,似乎是觉得在这位“老朋友”身上找到了更多的相似之处:
“说到专业人士,唔,我自己也不怎么够格的。
不过对所谓‘史前文明’的问题,基本上讲,我还是更倾向于维克托的观点:如果我们假设‘史前文明’是一种已发展到了相当高度、在地球上广泛分布的文明,那么就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天灾**毁灭。
说到这儿,瓦莲京娜女士提出的观点,本身也并非没有道理;不过我觉得,我们需要分辨清楚一个概念,那就是‘重创’并不等同于‘毁灭’。或者可以这么说,对任何发展到一定高度的文明,遭受重创的可能性始终存在,然而被彻底毁灭的概率却是在不断降低、直至非常接近于零。
所谓文明遭受重创,这种事,只消看一看我们人类自己就可以。
在人类进入文明时代之后,最大的破坏者——战争就愈演愈烈,可以说碾碎文明成果最多的行为非其莫属;在这方面,亚欧大陆上的游牧民族就是一种极端恶劣的典范,从鞑靼人骑兵到奥斯曼新军,这些马背上的侵略者四处征战、灭绝其他民族,让整片大陆上的诸多文明国度,从中欧的匈牙利公国到远东的宋朝,被破坏殆尽的文明成果简直就是数不胜数。
但是即便如此,从一种更加宏观、也更客观的视角来观察,这些高举屠刀的疯子却并没能掐灭人类文明的火种,我个人认为,这是受到地球尺度的一些影响,广袤之极的大陆让文化落后的游牧民族帝国无从协调、很快就会陷于内讧而轰然崩塌。当然,这只是一个实例,很多其他人类战争的结局未必也是如此,其中必然有胜利者和失败者;但是无论怎样,交战双方毕竟不可能真的同归于尽,那么抛开战争本身的正义性与否,我们总归要承认,战争行为是不可能让人类文明消亡的。”
“那么……如果是核战争呢?”
听到普金关于战争的分析,餐桌对面的安德烈*乌沙科夫倒是来了精神,他本人一向认为核战争是一种同归于尽的不理智行为,现在正好问一问眼前的研究员:
“人类发展到今天,战争的破坏力显然一直在提升,就像咱们眼下经历的这一场世界大战,如果、仅仅是如果,敌我双方真的完全动用了战略核武器互相投掷,那会不会就是人类文明的末日、像‘核冬天’理论所说的那样?”
“哦,这个理论,现在看来是不太切合实际的。”
听见乌沙科夫的发言,龙云不禁抬手摆动,来自现实世界的他对“核冬天”这种理论颇有了解、也阅读过不少相关的分析,这时候就索性说一说,反正他们现在只是闲聊、也不担心暴露自己的穿越者身份:
“关于大量使用核武器的后果,‘核冬天’已经是一种过时的理论,我觉得不能说明人类就会被和武器完全消灭。——而且退一步讲,哪怕这种情形真的出现,”说到这儿,龙云倒想起了自己曾经打过的“metro_2033”系列游戏,“对人类文明造成沉重打击是肯定的,但要说就此一蹶不振、在地球上湮灭消失,我觉得,安德烈,这也是低估了人类在灾难面前的勇气和韧性吧。”
“呃……好像也是,毕竟照弗拉基米尔说的,‘重创’和‘毁灭’是两种不同的意思。”
作为无话不说的老友,安德烈*乌沙科夫一点都不在意维克托的反驳,他颇为认可的点头回应,顺便也不忘挪揄一下中将同志旁边的克格勃探员:
“好嘛,其实想一想都也不难明白,就算是美国人脑袋发了疯、把核弹扔到咱头上,那他们自己当然少不了要狂吃核弹、被辐射解决掉;而咱们这边呢,瓦莲京娜,委员会肯定会有一整套应对措施,我估摸着,莫斯科近郊就会有一大片钢筋水泥的庞大地下建筑,足以熬过核弹遍地开花的可怕时日,然后大家只消在地底蛰伏个三五年,新时代的‘保尔*柯察金’就会带着幸存者从掩体里钻出来,从零开始再建设一个崭新的苏维埃联盟,是吗?”
“天哪,瞧你说的,——我可不知道委员会有这安排~”
眼见脸色潮红的技术少将在大发感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猜想,瓦莲京娜哭笑不得的摇一摇头,不过她说的也的确是事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