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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河九天     首席御医txt下载     首席御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五一章 被打脸

    古飞渡脸色一滞,随即又变得十分坦然。心道前任招商局长嫖娼落马,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那都是自己来丰庆县之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曾毅跟自己讲这事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古飞渡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听过说这件事。

    “招商工作的重要性,不用多讲,你我的心里都很明了。”曾毅笑呵呵地看向古飞渡,道:“飞渡同志能者多劳,是不是把这块工作也给抓起来?”

    古飞渡就有点摸不着曾毅的心思了,原以为曾毅找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要么就是在县里的重大事情上需要和自己统一思想,没想到却是要给自己增加分管范围,招商工作不好做,很容易吃力不讨好,但要是抓好了,政绩缺是显而易见的。

    招商工作以前是由葛世荣分管的,不过自前任招商局长贾仁亮嫖娼被处分,紧接着葛世荣又被双规,招商局就处于无上级领导分管的状太了,但这并不是说招商局的成绩就不出色了,尤其这次丰庆县在省里组织的企业家联谊交流会上取得了满堂红,招商局出人出力,也是功不可没的。而且现在县里因为落了很多大项目,招商工作反而变得容易做了。

    曾毅把招商局的工作交给古飞渡来抓,这不管从哪个角度去思考,都不是一件坏事。

    古飞渡在心里盘算了半天,发现这是一件百益无害的好事,才哈哈笑道:“既然曾县长信得过,那我就试一试吧,把这摊子事给理一理。

    “那就有劳飞渡司志了!”曾毅呵呵笑着,道:“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些招商局递上来的资料,现在就一并转交于你。”

    说着,曾熟站起身来,慢慢地踱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一个厚厚牛皮纸袋,返身放在了古飞渡的面前,道:“招商工作关系着我县的经济发展大局,飞渡同志担子不轻啊。”

    古飞渡笑道:“我这个做副乎的,本来就是应该协助曾毅同志把我县的各项事业做好嘛。”

    “应该是齐心协力才对!”曾毅笑了笑,道:“自从飞渡同志来了之后,县里的各项事务都井然有序,稳步推进,我也感觉松了口气啊。”

    “这主要是曾县长领导有方!”古飞渡赞了一句,心里却感觉很别扭,不管换了是谁,面对一个比自己年轻很多的上级,心里肯定会别扭,明明不服对方,却又不得不服,甚至还要时刻装出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这种感觉很奇怪。

    尤其是面对曾毅这样既年轻又强势,各方面都无懈可击的上级,古飞渡真的是很别扭,他也非常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绝对比一个年轻娃娃要强,可事实偏偏是曾毅处处强他一头,这让他非常难受,也感到有些憋屈。

    正因为如此,古飞渡也是时时在寻找机会,打算证明自己的能力,从而在丰庆县竖起自己的权威。

    正事谈完,后面就是云里雾里、互相吹棒的客套话了,曾毅应付了几句,就借口还有几份文件要尽快处理,把古飞渡给打发走了。

    离开曾毅办公室,古飞渡还在琢磨网才的事呢,直到走出曾毅的办公室,他依旧不相信曾毅今天找自己过去,就是这么一件事。

    难道自己真的多想了?

    古飞渡沉着眉拐进自己的办公室,他实在想不出曾毅今天这一出是什么用意,但觉得自己还是要多加谨慎才行,这个年轻的县长,常常是不按规矩出牌的,他好几次挑起事端,最后又能全身而退,还把丰庆县杀了个血流成河,这可不是简单人物啊。

    你要是真把他当做是人畜无害的“kluk比饵。”最后遭殃的一定是自己。

    坐回到办公桌前,古飞渡打开曾毅转交给自己的那个牛皮纸袋子,抽出里面的那些文件。

    只是看到最上面的那份文件,古飞渡就脸色大变,以至连拿着材料的手都颤抖了几下。

    放在最上面的材料,是一份县**局关于前任招商局长贾仁亮嫖娼事件的情况说明,上面印了两张人物免冠肖像,其中一张上面的人物古飞渡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就在半个小时前,他才把对方从自己的办公室送走,那就是古浪集团的投资代表杰克王。

    仔细看完这份情况说明,古飞渡鬓角就淌下一丝冷汗,心道自己差点就做了一件荒唐至极的事情。

    直到此时,古飞渡才有点明白曾毅找自己谈话的用意了,这是在提点自己,也可以说是良苦用心了。

    贾仁亮嫖娼被捉,完全就是因为杰克王,而且肯定是为了留住古浪集团的项目,这种事情就算被捉住,通常也会采用大事化小的处理办法,因为不管怎么说,贾仁亮违纪违法的其中一部分动机,是为了工作。

    之所以贾仁亮倒大霉了,不是因为嫖娼本身,而是因为没有看清楚县里的大局,县长达人一直虎视眈眈要砍掉葛世荣的左膀右臂,你这时候做出这种丑事,根本就是主动送上把柄,不倒霉才怪。

    曾毅拿这份材料出来,就是在告诉古飞渡,千万不要做出和贾仁亮同样的傻事,更不要看不清楚县里的局势。

    而另外一个用意,则是好意了,杰克王是什么人,现在县里很多人都知道,你作为一个常务副县长,跟这种人搅在一块,就算最后拿下了古浪集团的项目,也肯定会有人说三道四,会不会这里面也存在跟贾仁亮一样的丑事呢?

    到时候你古飞渡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肯定辨不出明白了,官声这种看不到的东西,有时候还是很重要的,如果你的官声毁了那想在丰庆县立住脚,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想明白这点古飞渡惊出一身冷汗,他终于切身领教到了一次曾毅的厉害,不动声色之间,曾毅就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警告而且还让自己恨不起来,相反,自己还要感激去对方的提点。

    良久之后,古飞渡坐在那里长长地一声叹息,自己这次来丰庆县,看来并不是明智之举,这曾毅能够击败“土霸王”葛世荣,绝非只是因为运气好啊!摆在自己面前的似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老老实实当好副手,否则自己很可能会重蹈葛世荣覆橄搞不好就是身败名裂。

    就拿这次来讲,如果曾毅存心想整自己他只要装聋作哑,然后就可以看到自己出丑了,到时候狠狠踩一脚,自己在丰庆县就绝无翻身可能了。

    好在曾裘没有这样做,这也让古飞渡庆幸不已,还好自己这段时间没有急躁也没有和曾毅发生冲突,否则后果难料啊。

    那边曾毅已经忙着筹划夏长宁的事情了,他今天之所以要提点古飞渡,还有另外一个用意,那就是他不欢迎古浪集团,丰庆县也不缺古浪集团这个项目,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古浪没安什么好心,曾毅可不想今后跟古浪集团有迁延不断的纠缠,但曾毅又不好直接把古浪集团拒之门外,而且现在他要争取王曦的特种钢材项目,也根本没有精力去分神了,所以干脆就去点一把古飞渡。

    只要古飞渡不傻,他今后肯定会对古浪集团的投资项目保持谨慎态度,至少会观察一段时间,那时候曾毅也忙完了夏长宁的事情,如果古浪还不知难而退的话,曾毅腾出乎有的办法去收拾责浪。

    第二天早匕,包起帆按照曾毅的吩咐,去请县委宣传部长严礼强来商量事情,包起帆估计是配合宣传老知青活动的事情,所以不敢耽搁,先打了个电话过去,得知严礼强在办公室,就夹着皮包出门,准备亲自去接严礼强。

    车子到了县政府大门口,迎面来了一辆挂着外事牌照的车子,正好堵在了包起帆的前面,而且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

    包起帆心里顿时火大,他已经认出来了,这辆车子正是杰克王昨天的座驾,包起帆也来了劲,干脆就让司机占着门口不让路,你不让老子出去,老子也不让你进来。

    “包主任,要出门啊?”那边杰克王放下车窗,露出个头来,脸上有些得意,头发梳得那是油光水滑,老远能闻到他的香水味,他估计是早就看到车里坐的是包起帆,所以才故意堵着路的。

    包起帆也不好装看不见了,同样放下车窗露出脸,不阴不阳地道:“这不是杰克王先生吗?我还以为你不敢再来丰庆县呢!”

    杰克王的脸就带了几丝黑气,好在是给压住了怒火,嘲讽道:“难道要进丰庆县政府的大门,还有什么特殊限制不成,或者说丰庆县有吃人的老虎?”

    “这个倒是没有,但就怕有些人进错了不该进的地方啊!”包起帆直接揭了杰克王的老底。

    杰克王恼羞成怒,但又不好发作,直接对门口的门卫道:“我是古浪集团的投资代表,是你们古县长请我过来的!”杰克王亮明了来意,他就不信包起帆敢不给自己让路,这可是在打古飞渡的脸,常务副县长和办公室主任哪个大,杰克王还是分得清楚的。

    门卫早察觉到了门口的硝烟味,他朝包起帆打了个眼色,想请示一下包起帆的意思,接待工作可是归包起帆管的,谁知包起帆压根没理他。门卫只好硬着头皮,又去给古飞渡的秘书打了个电话。

    不过等听明白电话里的意思,门卫的脸色就明显放松,而且腰杆也硬了,放下电话直接对杰克王道:“我看你是找错地方了吧,我已经问过了,古县长说是不认识你,也从来没邀请你!”

    “哈哈!”

    包起帆短暂错愕之后,竟然发出了笑声,这个结果实在让他太意外了,不过很解气。

    倒是杰克王错愕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回过神,那脸色就很好看了,又红又青,又羞又恼。

第六五二章 宣传

    “你一定是搞错了!”

    杰克王一把推开车门,就站到了门卫面前,脸上极其恼怒,自己堂堂一个投资代表,竟然被人拒之门外,他还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呢。

    “我是受你们古飞渡县长的邀请而来!”杰克王再次强调自己是来找古飞渡的,而不是别的县长,他认为一定是门卫联系错了。

    门卫单手往腰间一插,不耐烦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讲了,古县长根本就不认识你,也从来没邀请过你!”

    杰克王的鼻子都气歪了,一个小小的门卫竟然都敢给自己甩脸色,平时他不管到哪里,都肯定是当地领导的座上宾,何曾受到这种鸟气,杰克王当时喝道:“你要跟古县长亲自通话,你要为你的这个态度负责!”

    说完,杰克王气急败坏地掏出手机,开始拨古飞渡的号码。

    门卫看杰克王气焰如此之盛,心里也不禁有点发虚,难道这二鬼子真是来找古县长的吗,可为什么古县长的秘书要那样告诉自己呢。回头看了一眼包起帆,门卫又壮着胆子站在那里撑门面,心道怕个毛,只要自己跟包主任站一条线,包主任还能亏了自己吗!

    杰克王电话打过去,倒是通了,可惜没人接,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再拨了一次,可这次竟然变成了“对方正忙”的提示音,明显是被古飞渡给拒接了。

    杰克王的脸一下就成了猪肝色,看来门卫没有瞎说。回过神。杰克王就在心里把古飞渡的祖宗八代都骂遍了,杰克王实在是太生气了,昨天古飞渡还把老子当成贵宾,好话讲了一箩筐,主动约了老子今天再来谈投资的事情,现在老子来了,这个王八蛋却躲起来不见。你这是故意玩你大爷呢,欺人太甚啊!

    包起帆看到这一幕,就知道杰克王一定是被古飞渡给拒绝了。当下心中大爽,他推开车门慢悠悠地走下去,站在那里不阴不阳地道:“杰克王先生。是不是记错了古副县长的号码啊,要不要我帮忙联系一下?”

    杰克王恨不得把手机的电话直接摔到包起帆的脸上去,他就纳闷了,为什么自己每次碰到包起帆,都不会有好事,还有那个曾毅,简直是自己的克星!

    包起帆呛完这句,也不等杰克王接茬,直接扭头批评那个门卫,道:“告诉你多少次了。这里是政府大院,是我们政府机关的脸面,不要随便什么闲杂人等都往里面放!还有,你看现在这里像什么样子,简直比菜市场还乱。一会县领导要是出门办事,你让领导还怎么出门!”

    门卫被训得满头冒汗,等包起帆一收声,门卫就像弹簧一样原地跳起,劈头盖脸就冲杰克王去了,喝道:“干什么呢。这里是你停车的地方吗!马上给我把车挪走,立刻!马上!”

    杰克王倒被吓了一跳,这门卫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啊,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门卫突然冒出的这凶狠之气给吓到了,以至于都没反应过来。

    “没听见我讲话嘛!”门卫看杰克王竟然没动弹,声调于是再提高几度,凶狠狠地道:“再不把车挪开,可就别怪我不客气!告诉你,你这是在妨碍政府机关办公!”

    杰克王这次可听得很清楚了,气得是不打一处来,他真想在这里大闹一场,有古浪集团撑腰,他还没有把门卫的警告放在眼里,不就是个小小的丰庆县嘛,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不过眼睛的余光扫过,发现包起帆正幸灾乐祸地看在一旁,颇有些怕事情闹不大的架势,杰克王心头一凛,就有点清醒过来了。

    丰庆县虽然很小,可他娘的这里却有个二百五的县长呢,上次嫖娼他就把自己给真的拘留了,要不是自己最后签字认罪,怕是现在都出不来呢。这次要是自己敢在政府大院门口闹事,这个家伙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自己呢,他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县长。

    想到这里,杰克王的气焰一下就消失了,恨恨地瞪了一眼门卫,他扭头就往自己的车里钻去,同时在心里又开始咒古飞渡,马匹的,你这个王八蛋敢晃老子,你等着瞧!

    “杰克王先生,这就要走了吗?”包起帆此时一幅很好看的表情,道:“欢迎你再来我们丰庆县!”

    杰克王差点没吐血,“咣”一声甩上门,而话没讲,直接吩咐司机发动车子,然后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我呸!”包起帆往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骂道:“不就是个二鬼子嘛,装什么大头蒜!”

    说完,包起帆就朝自己的车子走去,门卫急忙跑过去帮忙拉车门,一边邀功道:“对付这种二鬼子,就是不能给好脸色!”

    包起帆也懒得理会这门卫,上车催促司机快走,他还得去办曾毅交代的要紧事呢。

    不过,包起帆也很纳闷,不明白古飞渡为何要给杰克王这么大一个闭门羹。昨天包起帆可是亲眼目睹,古飞渡对杰克王那是礼若上宾的,又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呢!

    一定是曾县长谈话的效果!

    包起帆最后这么想到,他实在找不出别的解释了,只是他很诧异,到底曾县长是用了什么办法呢,效果竟然如此之好。

    严礼强到丰庆县已经一段时间了,不过很少露面,因为作为县一级的宣传部门,本身就没有什么大事要抓。再者,丰庆县之前最好和最坏的局面已经过去了,现在县里形势和舆论,都让他这个宣传部长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在来丰庆县之前,严礼强是在省委党校工作的,并没有一线基层的工作经验,出于谨慎,严礼强也没着急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搞什么动静,在丰庆县空降的三位常委之中,严礼强是最低调的一位了,以至于让很多人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今天接到曾毅的电话,严礼强还是很意外的,在包起帆过来的这段时间,他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捋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差错疏漏,也没有什么不配合县里工作的地方,这才把心放下。

    包起帆很快过来了,严礼强客气了几句,就跟着包起帆去了县政府。

    “曾县长!”严礼强敲了敲曾毅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严部长,快请坐!”曾毅放下手头的工作,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迎过去跟严礼强一记有力的握手,笑着说道:“严部长还是头一次来我这里吧!”

    “早就想过来了,但怕耽误曾县长的工作!”严礼强呵呵笑着,道:“县里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睡,全都要你来操持呢!”

    曾毅哈哈一笑,指着旁边的沙发,道:“坐下聊吧!我知道你是云海人,所以已经给准备了上好的云海茶,严部长尝尝看。”

    “让曾县长费心了!”严礼强客气着,心里却很高兴,曾毅用云海茶来招待自己这个云海人,显然还是花了心思的,这是一种重视。

    请严礼强在沙发上坐下,陪着喝了一会茶,闲聊了几分钟,曾毅就切入正题,道:“严部长到丰庆县一段时间了,各方面情况也应该都了解了,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情要你这位大部长亲自出马啊!”

    严礼强听曾毅这么捧自己,反倒心里没底,就没敢直接答应,道:“曾县长言重了,我们宣传部门的宗旨,就是全力配合县里的大局!”

    曾毅也不跟严礼强拐弯抹角,道:“我打算搞一次活动,主题是‘老知青重返丰庆县,感受巨大变化’,届时县里会邀请一批具有代表性的老知青到丰庆县来走走看看,目前这个活动已经开始筹划了,但要想办得成功,肯定还少不了宣传部门的舆论支持。所以今天请严部长过来,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请你出把力啊!”

    严礼强一听,心道这个活动好啊,为什么自己之前都没有想到呢,这绝对是一次宣传丰庆县的大好机会,也是自己这位宣传部长的份内之事,他笑道:“曾县长都这么讲了,我怎么敢不尽力呢!”

    严礼强的心思就有点活了,只要把这个活动的宣传工作搞好,对自己而言,可就是实实在在的政绩啊。

    “有一家港岛的重要媒体,听说我们这个活动后很有兴趣,打算来县里拍几集专题片,只是这里面的政策我不太熟悉啊!”曾毅哈哈大笑,道:“现在好了,有严部长把关,我这心里就有底了!”

    严礼强顿时眼神亮了,他没想到曾毅还联系到了港岛的媒体,如果这专题片真拍出来了,又在港岛媒体播出,那丰庆县的影响可就大了,当下严礼强就道:“其实这里面也没有很复杂的政策问题,我认为这部专题片的主题应该是有两个,第一是丰庆县的经济发展潜力;第二是老知青对丰庆县的感情。只要紧紧抓住这两点,就不会错了!”

    大概是怕曾毅反悔,严礼强赶紧展示了一下自己在这方面的专业性。

    曾毅一摆手,笑道:“具体怎么做,就由严部长全权处理吧,我实在是没有精力来操这份心了,回头我让港岛媒体的人直接找你商量就是了。”

    “既然曾县长信得过我,那我就试一试吧,我会尽全力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

    这话说得是半推半拒,可声音中已经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了,严礼强实在是大喜过望,来之前他已经想了各种可能,但万万没有想到,曾毅今天找自己来,竟然是要送自己一份沉得压手的大政绩啊!

第六五三章 神仙会

    “有严部长出马,我相信这次的活动一定能办得成功圆满!”曾毅呵呵笑着,举起茶杯。

    严礼强马上提起杯子,凑到曾毅跟前,笑道:“主要是曾县长来主持大局,我们这些人做起事来,才能大胆踏实啊。”

    曾毅笑了笑,茶杯凑到嘴边,慢慢地饮了一口,这段时间以来,曾毅还是比较担心这三位新来的新常委抱成一团的。这三人要是凑到一起,虽说做不成什么大事,但要是扯扯谁的后腿,那真是绰绰有余了。

    事实上,这三人平时也是有意无意,在很多事情上存在着一定的默契。只是这种联盟有着一个巨大的缺陷,俗话讲,“鸟无翅不飞,蛇无头不行”,三人虽然结成了联盟了,但却是群龙无首,这样是很难成大事的。

    三人到丰庆县来,不可能目的就只是为了拖某人的后腿,每个人心里肯定还是想要展现一番抱负的,所以只要时间一久,这种联盟其实也就不攻自破了。

    从内心讲,曾毅是很不喜欢这种权斗的,但也不得不受制于这种现实,你要想做事,就必须先厘清这些,拉拢能够拉拢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然后踢开所有的绊脚石头,这其实就是体制的根本了。

    治病的道理同样如此,人的身体能够保持健康,只依靠身体各部位的协调努力,有时候还是远远不够的,我们有时候还需要“以毒攻毒”,甚至是团结寄生在人体内某些有益菌,如此才能将入侵身体的病邪驱逐出去。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曾毅发现严礼强这个人其实还是可以争取的,严礼强到丰庆县之后,并没有和其他两位新常委一样表现出很强烈的展现**,反而是非常低调,这说明严礼强并没有很坚决要针对谁的意思。

    只要把严礼强争取过来,那三位新常委组成的联盟就可以提前终结了。也不用等到其自然分解,免得夜长梦多,再发生什么意外。

    这次的老知青活动要办好,主要还是要靠宣传和造势,曾毅决定把这个出风头的机会交给严礼强,一来是有意争取严礼强,二来是宣传口的导向和政策问题一直都异常复杂,交给严礼强这位宣传部长去做其实非常合适。

    严礼强跟曾毅聊了很久。才离开了县zhèng fǔ大院。走的时候心情很好,一幅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正如曾毅所想。这次到丰庆县的三位新常委都是胸怀抱负而来的,尤其是古飞渡,这次他气势汹汹而来。是真准备大干一场的,可惜出师不利,被曾毅一竿子就打发去给龙窝乡的煤矿做扫尾;新来的纪委书记韩旭阳也很想立威,但丰庆县刚被“曾剃头”扫荡了一遍,此时他要是再烧上三把火,很可能都要烫到自己的屁股,所以只好按住xìng子再找机会。

    反倒是最没有表现机会的严礼强,却遇到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曾毅这次是铺好了路让他走。而且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这种好机会严礼强要是都不懂得去抓,那绝对是他自己得了“脑膜炎”。

    港岛电视台的记者很快到了丰庆县,经过一番沟通之后,和严礼强就定下了专题片的拍摄方案。

    此次专题片共分上中下三集,片名就叫做“知青路”,这是个在港岛很受争议的题材。每集将会拍摄两位老知情的生活现状。由他们亲口讲述当年做知情一路走来的感受和感悟,在讲他们当年的生活状况时,还会掺杂一些丰庆县的实地实景。

    至于这六名老知青,都是由包起帆根据王超提供的调查结果,经过仔细筛选后选出来的。涵盖了各行各业,都具有很强的代表xìng。最后经曾毅批准后。名单就交给了拍摄方,当然,夏长宁的名字肯定是出现了这六名老知青的名单之列。

    这次能够请到港岛的电视台来做这期专题片,曾毅可是下了血本,他把在蔡成礼那里积攒的人情债全部都用上了。好在蔡成礼还是很仗义的,亲自去见了这家电视台的老总,才让这个专题片的拍摄迅速成行。

    曾毅现在就是在跟时间赛跑,必须要赶在王曦有决议之前把他“钓”出来。

    在曾毅的督促和全力支持下,专题片只用两周的时间就完成了拍摄,再经过一周的修剪和审核,终于在港岛的电视台进行了播出。

    严礼强在专题片中可谓是出尽了风头,镜头只要转回丰庆县,严礼强立刻就以一副很权威的姿态,端坐在电视镜头里进行解说:比如介绍背景,讲一讲当年为什么会有这个知情山上下乡的事情;又比如拿出具体的数字,“据统计,仅丰庆县当年就有知情多少多少名……”

    这方面严礼强确实是行家,整个专题片拍摄得很有水平,既符合港岛民众的口味,引人深思;又没有触及任何宣传导向问题。

    片子只播出了一集,丰庆县就受到了省委宣传部的大力肯定和表扬,尤其是丰庆县这次的宣传切入点,也给了省里和其他地方领导很大的启发。原来要宣传自己,并不一定非要罗列和堆砌大量的数字,才能证明自己有多么好,相反,通过这样一个有反思价值的话题,反而更容易让别人记得你,并且显得很有人情味。

    为了让一切都显得自然,夏长宁的故事并没有安排在第一集中播出,而是安排到了第三集,曾毅很焦急,但也绝不会因为急躁就打乱阵脚。

    第二集播出之后,严礼强又在一些媒体上推出了一些引申话题,彻底把这次丰庆县的活动给炒热了,开始有大量的媒体聚集到丰庆县,打算报道这次的老知青重返丰庆县活动。

    严礼强最近见谁都是一副笑脸,他实在是很开心,只要这次的活动办成功了,那今年在省里拿个先进典型就绝对不是问题。

    第三集播出后的第二天,曾毅又接到市里的通知,让他去市里参加会议,会议的主题依旧是铁路站的问题。上命难违,没办法,曾毅收拾了东西,前往市里去参加会议。

    还是上次的那间会议室,照样是烟雾缭绕,只是曾毅走进去的时候,就发现气氛可没有上次那么轻松了,十多位区长县长坐在里面,喝茶的喝茶,抽烟的抽烟,神sè都比较严肃,也不去跟周围的人交谈。

    曾毅跟众人打过招呼,和上次一样,又去坐了角落的位置,巧的是,坐在他旁边的还是大平县的张灿阳。

    张灿阳看到曾毅,脸sè才好看一些,主动给曾毅分了一根烟,道:“曾老弟,今天你是最晚到的一个,这态度可不积极啊!”

    曾毅笑了笑,接过烟放在了桌面上,道:“县里有个事情要处理,耽搁了。”

    张灿阳就露出会心的微笑,经过他的观察,曾毅是真没有争取铁路的打算,自从在机场露了一面之后,曾毅就再也没出现在争取铁路的队伍里。这次铁勘院来人进行实地勘测,本来按照规划,是只勘测四个县区的,结果一大群人都跑去争取,勘测的范围就扩大至七个县区,这让铁路站的落户变得是更加不明朗了。

    而且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曾毅竟然最晚一个到,还摆明了铁路站的事没有县里的事重要,少了这个竞争关系,张灿阳这才能对曾毅有个笑脸。

    反观会议室的其他人,一个个表情严肃,像是别人欠了自己几百万似的,这就是因为铁路站的事谁也不肯罢手,把关系搞得有点僵了。

    曾毅虽然不打算争取铁路站,但对事件的进展还是很清楚的,在会议室扫了一圈,他就有点猜到今天会议的主题了,很可能市里是要开一次“和气会”了,再这么一盘散沙地搞下去,让大家互扯后腿,最后铁路站谁也捞不到手。

    不过,这和气会到底能有多少作用,曾毅心里一点都不看好,问题的关键是解决市领导的态度统一。

    据曾毅所知,现在市里领导的态度就很不统一,负责争取铁路站的副市长王志东,是市委书记沈晗的代表,他倾向于在聚水县设站,王志东本人就是聚水县走出来的;而市长何思贤则倾向于在佳宁区设站,这才是佳通市的大本营;当然,大平县因为条件最好,也在一些市领导的考虑范围之内。

    铁路站落户的事情还没影呢,市领导的态度先分成了好几块,下面县区领导的态度自然就更乱了,完全是各自为战,管他三七二十一,谁抢到肯定就是谁的了。

    这也是曾毅要厘清丰庆县局势的一大原因,你的意图都无法被执行,那事情又怎么可能做好?

    设计体制的初衷,本来是为了制衡权力,而不是制衡做事的,可以眼下的实际结果来看,我们的这套体制在制衡权力方面收效甚微,却在制衡做事方面产生了很大的负面效果,处处牵手掣肘。

    当然,这不是曾毅所能改变的事情,他并不是体制的设定者,他只能选择遵从,他所能做的,就是甩开自己身上的那些牵绊。

    时间差不多,会议室的门被人打开,就看到副市长王志东和何思贤先后走了进来,两人的脸sè都是异常严肃。

    曾毅一看,就知道今天的这个“和气会”怕是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内容了,当下把包往桌上一放,就准备开个“神仙会”。

第六五四章 满纸荒唐言

    两位正副市长往会议室一坐,都没有开口讲话,会议室的气氛就更凝滞了。

    王志东等了片刻,都没有等到何思贤讲话,视线瞥过去,发现何思贤坐在那里把喝水喝得是有滋有味,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咳!”王志东只好硬着头皮咳嗽一声,何思贤不愿意讲,那就只好自己来讲了,他道:“同志们,今天会议的主题,仍旧是研究争取铁路站落户我市。这段时间以来,各区各县的同志都很努力,也很积极,在争取铁路站的事情上下了很大的力气,将勘测范围成功扩大至七个县区,这是个好现象,值得表扬……”

    下面各区县的领导表情自若,喝水的喝水、记录的记录、抽烟的抽烟,只是心里都升起不妙的预感,一般开会先讲表扬,多半后面就不会是什么好事。

    “……俗话讲,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这座铁路站最后落户在市里哪个区县,市领导都是支持的……”

    王志东苦口婆心讲了半天,本以为能缓和点气氛,结果发现下面的气氛更加凝重了,搞得他都有些讲不下去了。

    “咳!”

    此时何思贤猛地咳嗽一声,把喝水的杯子磕在了桌上,力度不轻不重,这是对王志东的讲话有些不满了,说了半天,完全没有讲到重点嘛!

    王志东当然明白何思贤的意思,他也知道拖拖拉拉不是办法,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当下顿了顿,提高声音道:“当然,车站只有一座,不可能每个县区的要求都满足,更不可能所有的县区都建上一座。如何把车站落在正确的地方,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车站的作用,是个非常严肃且必须考虑的问题。十根手指还长短不一呢。何况是我们这十多个县区呢。市领导的态度是,谁的条件好、谁更适合车站的落户,车站就落户在哪里……”

    各县区的领导心里齐齐“咯噔”一声,这是市里要出态度了,大家的心一时全提了起来,谁都希望这个中选的是自己!

    曾毅表情毫无变化,他知道这个车站是绝不可能落在丰庆县头上的,所以焦虑也是白焦虑。只是他觉得市领导这事办得太离谱了,你早一点确定出重点。大家也就不用白忙活这么久了,现在每个县区都下了力气,关系托了一大堆,好话讲了一箩筐,暗里地“润滑剂”估计也没少送,好容易把勘测范围扩大到自己地盘了,你却说要确定个重点对象出来。

    这不是把大家都给忽悠了嘛!

    就算你现在确定出重点了,那些前期付出成本的县区。恐怕也无法罢手了。也不肯罢手了。

    王志东看到下面很多区县领导的脸色都变了,只好解释了几句,道:“大家都知道,这十根手指是各有长短,力气也是有大有小,分散开来,很难成事,但要是指头攥起来变作拳头的话。那就会无往而不利啊!”

    说到这里,王志东还把自己的手攥成拳头,高高一举,给下面的人打气。

    曾毅就发现了王志东的一个很鲜明的讲话特点,他喜欢拿手来局里,说来说去,这半天都没绕出一只手去。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十个指头各有长短”、“指头攥成拳”,看来王志东对手很有研究啊!

    “……同志们,争取车站落户的情况依旧严峻,面对兄弟城市的竞争,我们只有‘心往一块走、劲往一处使’,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王志东觉得该讲的都讲了,也应该有些效果了,这才道出主题:“经市领导讨论决定,这次争取车站的事情,必须要以聚水县、佳宁区、大平县三个区县为重心来争取!”

    底下就发出了喧哗,这个结果实在让很多人太不满意了。

    曾毅本来是在开“神仙会”的,脸上是聚精会神的表情,心里却在想着王曦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此时突然听到王志东宣布的结果,也是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他从来没见过有确定三个重点的事情,你已经耽误了一次,今天也把很多同志都给晃了一遭,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指定一家就是了,别人就算心里生气,也只能认了,可你讲有三个重点是怎么回事?

    三个重点,其实也就是没有重点。

    事情没有前进一步,反倒把下面的各区县的领导都给得罪了,就没见过这样的事!

    曾毅心里直叹气,看来市领导的态度很不统一,甚至是分歧很大。

    “王副市长!”立刻有人表示反对,道:“之前市里可是讲了的,谁争取到车站就给谁记一功,现在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好容易把我们县列入了勘测范围,现在市里却让我们推出,我个人表示想不通!”

    “是啊,这不是打击我们的积极性嘛!”有人附和着,也是一脸的不解。

    王志东脸一沉,道:“想不通也得想通!各个区县必须坚决顾全市里的大局,摒弃以自己为中心的小我主义,只要最后车站落户在我市,对大家都是有利的!”

    底下的人就不吭声了,但神色还是很郁闷。

    曾毅左右扫了一圈,心道市里今天这个会算是白开了,非但没有统一思想,反而矛盾更大了,会后这些人肯定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三个县区都是重点了,凭什么就不能加我一个啊!一只羊是赶,一群羊难道不是赶?

    王志东看大家情绪有些低落,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示意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随后道:“车站落户是我市目前最大的一项政治任务,刚才被点名的三个县区,务必高度重视、积极行动,确保车站落户我市,绝不能输给兄弟市县。谁丢了车站,谁就是佳通市数百万群众百姓的罪人!”

    说完这句,王志东又道:“为支持以上三个县区的行动,市领导经过商议后决定,市里届时拿出5个亿的资金,来支持车站站房工程的建设。我们要建就建一流的车站!”

    曾毅再次睁大了眼睛。市里这次可是大气魄啊,只是车站的站房工程,还不算铁道和路基,市里就拿出五个亿,届时这将是多大的车站规模啊,也是多么豪华的一座车站,简直是钞票堆砌起来的!

    可惜的是,市里要是能拿出更大的魄力,直接确定一个重点。然后上下齐心来争取,事情就更好了。

    下面各区县的领导,表情各异,被点名的那三个县区,自然是异常欣喜,有了市里五个亿资金的支持,自己和轨道部那边就好谈了,有这么一座豪华的车站为筹码。轨道部的意见也得倾斜一点。

    而其他县区的领导。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尤其是那几个后来被纳入勘测范围的,他们使了那么大的劲,好容易有点进展了吧,结果没死在轨道部手里,到死在市领导手里了,现在一听这么大规模的投资,心里就更不是味了。凭什么啊!

    王志东讲完正题,脑门上也沾满一层细汗,他这半天心里没少嘀咕何思贤,这种得罪人的事,你倒是躲起来了,把我给推出去了。

    只是再不满意,王志东也不敢表现出来分毫。谁叫自己是个副市长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该扛黑锅的时候你还得扛。

    “何市长……”王志东就看向何思贤,想看看何思贤还有什么要讲的没有。

    何思贤此时脸色一沉,黑着脸严肃道:“希望点到名的三个县区,不要辜负市领导的期望,更不要辜负佳通市几百万群众的重托;而没有被点到名的县区,也不能以为事不关己就作壁上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相信你们是明白的,希望你们用实际的行动来为市里分忧解难!”

    说这话的时候,何思贤的视线竟然看向了曾毅,他说的就是曾毅,下面这几个县区领导里,曾毅的人脉无疑是最强大的,而且又是从京城医院下来的,可曾毅在这件事上的表现,让何思贤很不满意。

    曾毅也感受到了何思贤的目光,当时佯作记录,低头拿起写了起来,故意不跟何思贤目光相接的机会。

    “散会!”何思贤闷闷道了一声,端起杯子就走。

    曾毅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进包里,准备撤退了,第三集专题片已经在港岛播出,他得回去盯着这件事,王红妮随时都可能会联系丰庆县的。

    出门的时候,曾毅发现其他县区领导的神色都不怎么好看,几乎是谁也不跟谁打招呼,一个个我行我素地离开了。

    曾毅也懒得掺和,麻利地下楼就奔自己的座驾去了。

    刚到车跟前,身后传来声音,道:“曾县长,请留步!”

    曾毅回头一看,当时心里就觉得不妙,叫住自己的正是何思贤的那位刘秘书,他只好站住脚看着对方,道:“刘主任你好。”

    刘秘书笑呵呵走近了几步,道:“曾县长不太忙吧?何市长有请!”刘秘书的神色还有几分羡慕,这么多区长县长来开会,何市长偏偏只留曾毅一个,这是多大的器重啊!

    曾毅倒宁愿不被何思贤器重,这会工夫留住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只是市长有请,曾毅就是有再大的事,也得先放下来,他道:“刘主任真会开我的玩笑,市长召唤,我当然是荣幸之极。”

    刘秘书就道:“曾县长楼上请!”说着,刘秘书避开其他人,低声提醒道:“据我观察,是好事!”

    曾毅就纳闷了,这还能有好事,只是话从何思贤秘书嘴里出来,又不由得不信,他笑道:“有空的时候,刘主任一定要到我们丰庆县来指导一下工作。”

    刘秘书心领神会,淡淡笑了笑,道:“再说,再说!”就领着曾毅上楼去了。

第六五五章 警告

    走进何思贤的办公室,曾毅只是一瞥,眉心就微微皱了起来。.51o.

    何思贤此时正坐在沙发上,陪着旁边一位年轻人在聊天,看到曾毅进来,他很爽朗地道:“小曾来了啊,坐,坐吧!”

    “何市长!”曾毅向何思贤打了个招呼,却没有坐的意思,而是看了看何思贤旁边的那位年轻人,意思是你要是忙的话,我等会再来。

    那位年轻人却缓缓站了起来,淡然一笑,道:“曾县长,我们又见面了!”说着,他主动朝曾毅伸出了手。

    曾毅就不好装作不认识了,走过去伸手浅浅一握,道:“没想到古总还能记得我!”

    “你们两个认识吗?”何思贤的语气微微有些惊讶,然后看着两人哈哈笑道:“原本还想介绍你们两个认识呢,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曾毅就解释了一句,道:“何市长,我和古总在省里前段时间举办的企业家联谊会上有一面之缘。”

    “虽说只是一面之缘,不过我和曾县长可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古浪脸上挂着笑意,颇有意味地看着曾毅,道:“曾县长,你说是不是?”

    曾毅就闻出了古浪话中的硝烟味,这是暗指曾毅收拾了杰克王的事情,只是曾毅脸上还是风轻云淡、波澜不惊,淡淡地说道:“没错,我对古总是闻名已久了。”

    何思贤是什么人,他立刻从这两人的对话中嗅出了一丝异常,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既然认识,那就最好不过了,都是老朋友嘛!来,大家坐吧。我们坐下讲话。”何思贤小小打了个圆场。

    等坐下之后。何思贤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等放下茶杯,才缓缓说道:“事情是这样子的。古浪集团是国际知名的大企业,在进出口贸易方面极具影响力,这次古总来到我们佳通市。是打算帮助我市的一些家具企业拓展一下出口市场。丰庆县的家具产业一直做得不错,小曾你对这方面肯定了解,今天把你找来,就是想让你给古总介绍一下我市家具产业的具体情况。”

    曾毅就笑道:“这对我们市的家具企业来说,可是个好事情,古总有任何想了解的,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曾毅很痛快地说了一句,只是心里却不认为古浪的意图只有这么简单,出口业务在古浪集团所占的份额很小。还不至于古浪亲自出动呢。

    古浪淡淡一笑,道:“听说丰庆县的高档家具做得非常不错?”

    曾毅点点头,道:“其实丰庆县做家具的历史很久远了。在古时。丰庆县的工匠就开始被召入皇宫,为皇家打造御用家具。这几百年以来,丰庆县的家具工匠代代都有大师级的人物出现。到了现代之后,工业产品极大地压缩了手工家具的市场,但丰庆县的高档家具仍旧采用纯手工制造的方式,原料也非常讲究,采用的都是从非洲和东南亚进口的高档木料……”

    曾毅对丰庆县的家具产业是做过详细调研的,对这方面的情况是张口就来,讲完了高档家具,曾毅又简单讲了讲丰庆县工业家具产品的情况。

    古浪听完曾毅的介绍,又问一些具体的细节问题,最后说道:“看来曾县长对家具产业的研究是非常深啊!”

    曾毅淡淡道:“在其位,谋其政,如此而已!”

    何思贤在一旁不住颔首,心道自己今天找曾毅过来还真是找对人了,曾毅对市内家具产业的了解程度,可比很多人要深,讲的头头是道,而且条理清晰,让人一下就能抓住重点,他道:“小曾的工作做得不错!”

    古浪就笑道:“听了曾县长的介绍,我觉得这次来到佳通市,实在是来对了,这里有我们古浪集团所需要的一切合作基础。”

    何思贤哈哈大笑,道:“佳通市肯定是不会让古总失望的,我本人也很期待和古浪集团的合作!”

    古浪客气地笑了笑,却没有接何思贤的这个话茬,而是道:“佳通市有曾县长这样了解企业的人,我很看好这次的合作,只是不知道曾县长是否欢迎我们古浪集团?”说着,古浪就看向了曾毅。

    曾毅心中很不爽,他很讨厌古浪这种偷偷摸摸式的挤兑,只是当着何思贤的面,曾毅还不能发作,当下道:“古总说笑了,古浪集团能够来佳通市投资,我本人求之不得。”

    古浪就笑了起来,嘴边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意,道:“那我就放心了!”

    何思贤夹着烟的手就滞了一下,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有点什么事情,但又找不出任何可以证明自己猜测的实在证据。

    讲完家具产业的事情,曾毅就提出告辞,离开了何思贤的办公室。

    下楼的时候,曾毅还在想古浪此举的意图,古浪集团确实在做进出口贸易,但他们几次三番,百折不挠地非要到丰庆县来,曾毅可不认为出口几套家具能给古浪带来多少利润。要知道丰庆县的纯手工高档家具,市场面是非常窄的,而且这些传统家具也不符合欧美人的审美观点,出口了也没有什么市场。至于流水线上生产出的工业产品,什么地方的厂子都能制造,做家具的技术含量是非常小的,不一定非要到丰庆县来。

    想来想去,曾毅也搞不懂古浪的意图,在楼下站了一会,曾毅干脆放弃了琢磨,直接朝自己的车子走去,想那么多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刚到车子跟前,身后又传来古浪的声音,道:“曾县长,请留步!”

    曾毅回身去看,就看到古浪也从楼上走了下来,正朝这边走来,曾毅就道:“古总还有什么指教吗?”

    古浪抬起手微微一摆,笑道:“曾县长言重了,指教是不敢,倒是今后还少不了有要请你帮忙的地方呢!”

    曾毅就道:“这么讲,古总决定在我们丰庆县来做这个家具出口的项目了?”

    古浪点点头,道:“我做出这个决定,主要是因为曾县长。据我所知,曾县长以前待过的地方,都实现了经济的巨大飞跃,比如南云县的将军茶,比如白阳市的小吴山,现在曾县长来到了丰庆县,我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古浪脸上带着笑意,根本看不出他内心是怎么想的。

    “曾某何德何能,竟让古总如此高看!”曾毅也是一脸的笑意,客气地摆摆手,道:“不过,我可当不得顾总这么高的赞誉啊,我这一路走来,运气好,确实做成了一些事情,但是也做坏了很多事情,比如白阳市的星星湖,当时就搞得很差,最后还是靠朋友帮忙,才不至于烂了摊子。惭愧啊,惭愧!”

    古浪的脸sè就变了变,别人不清楚曾毅这句话的意思,他可是再明白不过了,你要真当曾毅这是在谦虚,那就大错特错了。

    星星湖项目当时是谁搞的?是常俊龙!

    只要想到这点,你就知道曾毅的意思了,这是在jǐng告你,如果你和常俊龙是一样的打算,想借着搞项目的名义给我曾毅暗中下绊子的话,那常俊龙的结局就是你的下场!

    古浪这才觉得曾毅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好对付,难怪杰克王一提起曾毅,就直骂曾毅是“流氓”,你千万不要以为这小子长得人畜无害,就认为他没有杀伤力。

    “星星湖项目当时的困境,也不是曾县长造成的。”古浪呵呵一笑,道:“最后这个项目还是在曾县长的干预之下,才顺利渡过了难关嘛!”

    曾毅没有接茬,只是笑眯眯地盯着古浪看,一直盯到古浪的心里开始发毛,脚下都有些发虚,曾毅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讲,你知道星星湖的事情,那就最好了,省得到时候再怪我没有提醒你!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古总能够看重我们丰庆县!”曾毅突然目光一收,伸出手朝古浪递了过去,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古浪直感觉浑身一轻,脑子想了没想,就机械式地伸出手,道:“会的,一定会的!”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古总什么时候来丰庆县,记得通知我一声!”曾毅轻轻一摇手,随即就抽了出来,也不等古浪回应,就钻进了自己的车子。

    看到曾毅的车子驶出市zhèng fǔ的大院,古浪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刚才被曾毅直直地盯着看,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给压住了,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现在心神一放松,古浪发觉自己的后背竟然凉飕飕的,竟是有点被汗水打湿。

    “嘎吱吱!”

    古浪的拳头就狠狠捏在了一起,眼神里shè出浓浓的愤恨,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完全被曾毅的气势所压住,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就是面对比曾毅地位高了很多级别的大人物,古浪也从来没有如此丢过人!

    看着曾毅的车子完全消失,古浪的脚在地面轻轻一跺,转身yīn沉着脸准备进自己的车子。

    就在此时,古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看了一下号码,就接通放在耳边,只是没有讲话。

    电话里传来笑声,有人在问道:“怎么样,跟曾毅已经交过手了吧?有什么感想?”

    古浪的牙就咬在了一起,表情很愤怒,但没有回答电话里那人的问题。

    “我早就跟你讲了,能够不惹曾毅的话,就绝不要去惹他!”电话里那人似乎已经知道了结果,呵呵笑了两声,道:“四儿,算了吧,别自寻烦恼!”(已经更换域名为.zhen1.)

第六五六章 大幕开启

    “我不会就这么罢休的!”古浪恨恨讲到,捏着电话的手背青筋隐现。

    “何必呢?”电话里的人淡淡道了一句。

    古浪道:“我咽不下这口气!”

    “赢了他,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不是吗?”电话里的人反问了一句。

    古浪这时候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道:“回头再跟你讲!”然后就挂了电话,气冲冲钻进车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佳通市政府大院。

    第二天上午,包起帆匆匆敲开曾毅办公室的大门,道:“老板,夏长宁那边有消息了!”

    曾毅正在看文件,听到这句话顿时精神大振,道:“说说看,都有什么消息。”

    包起帆喜滋滋地把一张A4纸放到曾毅的面前,道:“这是第三集专题片播出后,打来电话咨询夏长宁近况的统计,一共有五位。按照老板您的吩咐,我都以‘需要核实一下’为理由,让他们留下了联络方式,说是核实清楚夏长宁的情况后专门告知他们。”

    没等包起帆讲完,曾毅就把那份A4纸拿了起来,一看之下,曾毅就笑了起来。在这五个询问夏长宁情况的人中间,排名第一位的就是王红妮了,她没有用自己的大名“王红苗”,而是留下了王红妮这个名字,而且联系电话也是来自于港岛,真肯定是王曦的姐姐王红妮无疑了。

    “就是她了!”

    曾毅的手指,在王红妮的名字上狠狠地点了两下。他有点激动,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是有了抓到王曦的希望了。

    包起帆伸长脖子往那份A4纸上看了一眼,看到了曾毅指的是谁,他心里一琢磨,才突然有点回过味来了。

    这次的专题片,一共报道了六位曾经在丰庆县插过队的老知青。在专题片里,制作方留下了丰庆县政府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不过曾毅却特别交代,如果有人在看到专题片后打电话来询问这几位老知青的近况和联络方式。其他五位应该尽量进行告知;而如果有人询问夏长宁的情况,则一定要先留下询问人的联络方式,并且要及时报告。

    对于曾毅的这个特殊安排。包起帆是不打折扣地执行了,只是心里却是一团雾水,他实在不明白曾毅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一看,包起帆就有点抓到线索了,曾县长这好像是在找人啊。

    想明白这点,包起帆就有点意外和吃惊,到底这个王红妮是什么人呢,竟然让曾县长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寻找。要知道曾县长这次可是安排一场声势浩大的老知青返乡活动,甚至还拍摄了一部专题片来为活动造势。在这个活动上,县里前前后后投入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下了这么大的力气,最后只为找到一个人,包起帆就算再傻,也明白这个人肯定不简单。

    想了想。曾毅道:“回头你亲自打电话,告诉名单上的这些人,夏老因为身体不适,目前正在家中静养,所以不方便告诉他们联系方式。如果他们想见到夏老的话,可以来参加我们的老知青返乡活动。夏老届时会来参加的。”

    包起帆赶紧点头应着,道:“好的,回头我亲自去办这件事。”顿了一下,包起帆又问:“如果再有人打来电话……”

    “还是按照老规矩!”曾毅就道。

    包起帆就点头表示明白,只是心里又变作一团雾水了,曾县长千辛万苦地找到王红妮了,怎么不直接去联系王红妮呢,难道要找的还不是王红妮?

    曾毅就是要确保王红妮会出现,时间过去三十年了,也许王红妮现在只是想确认一下夏长宁的近况,做到心安就行,而不会采取实际的行动。所以曾毅才提了夏长宁生病需要静养的事情,王红妮摸不准情况,就会有很大的概率出现的,因为很可能这是她此生唯一见到夏长宁的机会了,而与她同行的,或许就会有王曦。

    打发走了包起帆,曾毅又把**局局长王超叫了过来,问道:“关于此次活动的安全保障工作,都安排好了吗?”

    王超就道:“曾县长放心,我们已经制定了多套方案来保障活动的安排,并且进行了多次的演练和改进,以防万一,我们还做了紧急预案,县人武部届时也会派人进行支援,相信应该可以确保活动的安全。”

    曾毅点点头,道:“一定要把所有的情况都想到,事前想得周全,事情发生时才不会被动!”

    “是,回头我们会再多把方案捋几遍,尽量做到无死角、无遗漏!”王超就表态道。

    曾毅看王超对这事很重视,也就不再多做指示,道:“王总工那边有什么进展?”

    王超就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力,不过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王超心里有点发虚,这么长时间了,自己还停留在上次的调查结果。

    曾毅就道:“据可靠的消息,王总工很可能会出现在我们县的这次活动上。”

    王超就有点吃惊,自己为了找到王曦,几乎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到底曾县长是从哪里得到的可靠消息呢,为什么自己竟然一点不知,这实在是太被动了,他道:“曾县长,我……”

    曾毅一摆手,没有追究王超的意思,道:“如果王总工出现的话……”

    王超立刻一挺身子,道:“只要王总工进入我们丰庆县的地界,我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曾毅就笑了笑,道:“如果发现了王总工,请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王超道:“请曾县长放心,我们一定把这件事当成头等大事来办!”王超可不糊涂。曾县长对于安全问题只问了寥寥几句,而在王曦的问题上却大费笔墨,两件事的轻重他要是掂量不出来,就白干这个局长了。

    “王总工有个姐姐,叫……”曾毅故意顿了一下。

    王超就道:“叫王红苗,具体的照片我们早已掌握,届时也会高度关注王红苗的。”

    曾毅就放了心。道:“那就辛苦你了,只要发现了王曦,你就是为我县立了一大功。我会亲自为你请功!”

    王超的心就热了起来,这可是立功表现的大好机会啊,那王曦躲起来自己是找不到。但只要他敢在丰庆县露面,自己就一定能找到他,对此王超很有把握。

    出了曾毅的办公室,王超就立刻去安排这件事了。

    眼看活动的举办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丰庆县就繁忙了起来,开始派出车子前往省里、市里的车站码头,前去迎接来参加此次活动的老知青们。

    曾毅在南江省担任保健医生的时候,就接待过多次由老同志组成的代表团、考察团,要论这方面的经验的丰富程度,曾毅远远超过了很多人。甚至比专门做迎来送往工作的接待部门还要厉害。

    在曾毅的协调指挥之下,活动的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丰庆县也做好了各项突发事件的应对预案。

    这次受邀而来的老知青代表,数量最后被控制在了一百二十位,这是丰庆县接待能力的极限了。再多的话就很难应付得面面俱到了,这样发生意外的概率也会增大。

    活动的当天,丰庆县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地点就设在县城东边的古槐广场,那里有一棵三百多岁的大槐树,属于是丰庆县的标志**物。丰庆县的百姓非常喜欢和爱护这棵古槐,有很多人在过节的时候,还会来到这里祈求姻缘和平安。

    当初县城改造的时候,曾经有人提议要砍掉这棵古槐,县城里的群众甚至组织了护树队,几百人昼夜轮流守护。后来县里只好修正了规划,在这里建了一座以古槐为主题的广场,这里就成了丰庆县人最喜欢来的地方。

    这棵古槐可以说是丰庆县人的一种精神象征,也是丰庆县的根,曾毅把老知青返乡活动的仪式地点设在这里,也是经过仔细考虑的。

    一幅“欢迎老知青代表回家省亲”的横幅,悬挂在广场的正中央,周围摆了很多当年的老照片、老物件、老报纸,这些都是丰庆县花了很大心思搜集起来的。

    老知青代表们看到这些东西,感触颇深,在每一副照片、每一个物件前面,他们都要留恋许久,讲述着当年的故事。

    常务副县长古飞渡今天很忙,穿着崭新的西装来回穿梭于人群之中,据他掌握到的情况,在今天这些请来的老知青代表里,可是有那么几位很不简单,有的是社会名流,有的是商界巨子,甚至还有一位退休下来的副省部级官员呢。

    面对这种良机,古飞渡又怎么会错过呢。

    曾毅也出现在了广场,和老知情代表寒暄客气,询问着对方的近况,并且听他们讲述当年的往事。

    在广场上停留四十分钟之后,老知青重游故地的活动正式开始。丰庆县这次安排了十多辆中巴车,以县里的每个乡镇为单位,分别送这些老知青代表去当年插队的地方去走走看看,每辆车上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协调联络和解说。

    用曾毅的话讲,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做好这些老知青们的服务工作就好了。所以这次的活动采用的不是以往那种迎来送往的方式,而采用的旅游团的方式进行,目的是要让这些老知青轻松自在地玩好、看好。

    曾毅把夏长宁送上了前往东王镇的中巴车,他肯定也要去东王镇的,费了这么大的事,成与不成,就看今天这一哆嗦了。

    车子越来越接近东王镇,夏长宁竟然有些坐立不安,他扭头低声问道:“小曾,你说红妮她会不会出现呢……”

第五六七章 正主露面

    曾毅看出了夏长宁的紧张,道:“那得看夏老你想不想见到她了。”

    “我当然是想见……”夏长宁张口就道,只是话到一半,又很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道:“其实还是随缘吧,见到了好,见不到也……其实也好。”

    曾毅就笑了笑,夏长宁这明显是话不由衷,只是曾毅也能理解夏长宁的这种矛盾心理。

    解铃还须系铃人,夏长宁被曾毅这么一岔,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见到了好,见不到未必就不好,自己又何必强求呢?只是心里刚这么安慰了自己,抬头看到窗外那依稀有些熟悉的景物,他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车子很快到达东王镇,镇子的路口黑压压站了一大群人,不但东王镇的领导在,有些年纪比较大的乡民听到这个消息,也特地赶了过来,看能不能遇到自己认识的人,镇子的入口处一时热闹非常,乡亲们凑在一块听年长的人讲着当年的故事。

    “那个,那个不是……”

    车子还没停稳,车上的一位老知青突然站了起来,激动地用手指着车下,大概是认出了当年的熟人,只是时间久远,一下想不起熟人的姓名,所以是又激动又着急。

    车门一开,老知青就迫不及待地下车,走进人群寻找自己认识的人。

    不大一会,人群中有人发出很豪爽的笑声,也有人发出了很悲伤的哭声。久别之后的再次重逢,物是人非的变迁,让每个人的感受在此刻都变得千差万别。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人群才稍稍平静了下来,在熟人的引领之下,老知青们开始重新游览以前待过的地方。每到一处,也是有欢笑快乐。有唏嘘感慨,有悲伤难过。

    最后来到距离东王镇有两里地的青山之下,夏长宁站在那棵苍松之下。激动地老泪纵横,用手轻轻抚摸着皲裂的树身,道:“还在……还在。这棵树还是三十年前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身后的几位老知青也纷纷上前,他们对于这棵树都不陌生。

    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这棵树的样子跟夏长宁那张照片上的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曾毅站在一旁有些感慨,真的是韶华易逝,青松万古啊。

    转身往远处看了看,曾毅却没有看到照片中那座山神庙一样的宗祠。

    旁边的东王镇领导就解释道:“曾县长,王姓是东王镇的大姓,这里原本还有一座王氏家族的宗祠。但不幸的是在那场大风波中被破坏了。后来条件允许之后,有一些王姓的老人提出重建宗祠,考虑到宗祠建在这里会影响山体山貌,而且不利于保护,王姓人氏就把宗祠建在了镇子里。”

    曾毅点了点头。心道这样也好,建在镇子里,就是在王姓人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谁要是想再破坏,难度也就大了。

    老知青们一听,就提出要去新的王家宗祠去看看。于是众人又返身往来的方向走。

    临走的时候,夏长宁凝望了那棵青松许久,最后深深叹息,才跟着众人往回走,似乎有些不舍。

    曾毅的眉头此时也微微锁起,老知青的参观流程过半,可王曦还是没有露面,这让曾毅不免有些焦急。

    新的王氏宗祠庄严肃穆,但跟以前的比起来,还是少了一些古香古色的味道,大家参观完王氏宗祠,时间已经不早,镇领导准备了饭菜,邀请老知青们品尝东王镇的地道菜式。

    席间曾毅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就看到席上少了夏长宁,等了几分钟也不见夏长宁回来,曾毅就开口问了一句,结果谁也说不出夏长宁去哪了。

    这酒席就吃下去了,镇里急忙派人去找夏长宁,只是附近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夏长宁。

    “曾县长……”东王镇的领导就有些惶恐了,县里这次把阵势搞得非常大,还有媒体跑来追踪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要是把老知情弄丢一个,事情可就很不好交代了。镇领导紧张地看着曾毅,道:“我们马上派人去找,曾县长放心,东王镇就这么大一点地方,肯定能找到夏老先生的。”

    曾毅就道:“多派几个人,一有消息,立刻向我汇报!”曾毅也没有追究镇领导,夏长宁是成年人,腿在自己身上长着,他要走谁能拦得住,现在还是找人要紧。

    “是,是是!”镇领导摸着脑门上的冷汗就赶紧去安排布置去了,心道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倒霉的事情,吃个饭竟然把人给吃丢了。

    镇里派出大量人手出去寻找夏长宁,曾毅也有些待不住,他吩咐人照顾好其余的老知青,然后就让司机开车载着自己也出去寻找了。

    在镇里转了一圈,同样是毫无发现,司机就要掉头再转一圈,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给疏漏了,曾毅此时突然冒出个想法,道:“去镇外的山脚!”

    司机毫不迟疑,一脚猛轰油门,车子就奔镇外的青山去了。

    山脚此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车子停稳之后,曾毅拔脚就往山上走。夏长宁有个毛病,就是不喜欢随身携带电话,可夏长宁在东王镇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可去,想来想去,曾毅觉得夏长宁很可能又是到这里来了,所以来碰碰运气。

    往上没走多久,转过一个弯,曾毅就看到了那棵青松。

    青松之下并没有夏长宁的身影,只是此时却站着一位中年女士,岁数比较大,但看起来比夏长宁又要年轻很多。女士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青松,似乎有些出神的样子。

    曾毅觉得这位女士有些眼熟,只是他站在远处只能看到个侧脸。就试着往前走近了一些,同时脚下一抬,把一块小石子踢了出去,发出“啪嗒啪嗒”的滚动声。

    那位女士站在青松前正在出神,此时听到声音,才把思绪收了回去,她知道是有人过来了。于是扭头看了过来。

    一打照面,曾毅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位中年女士不是别人。正是夏长宁此次来丰庆县要找的人——王曦的姐姐王红妮。看到王红妮,曾毅的心一下踏实了,前前后后忙活这么久。总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你好!”曾毅打了个招呼,道:“请问你在这里有没有看到一位老者来过?”

    中年女士看不认识来人,就摇摇头表示没有看到,然后转身继续看着那颗青松。

    曾毅也不着急走了,往旁边站了几步,拿出电话问道:“找到夏长宁老先生了吗?”

    他这么一问,站在青松前的王红妮顿时浑身一颤,然后扭头直直看向曾毅,她很想询问曾毅是怎么回事,但看曾毅正在打电话。只好强忍着心里的冲动。

    “你刚才说的那位夏长宁老先生,是这次来丰庆县的知青吗?”

    好容易等曾毅收了电话,王红妮立刻开口问道。

    “你也认识夏长宁老先生吗?”曾毅故意问了一句,道:“刚才吃饭的时候,夏长宁老先生突然独自离席而去。我想着他可能会来这里,就过来看看。”

    “那找到他……找到夏长宁老先生没有?”王红妮问到,短短一句话却用了两个称谓。

    曾毅心中叹息,王红妮此时可能心理和夏长宁一样,都有一丝的小纠结,明明很关心。却要装出不相熟的样子,曾毅就道:“夏老先生可能是今天回到东王镇之后有些触景生情,或者还有什么未了之事,所以才会离席而去,不过我们已经到处去找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王红妮这才稍稍放心,她很想再问曾毅一些细节,但又不好开口,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夏长宁那么大年纪一个人了,不可能把自己走丢的,说不定只是出去转转。

    正在此时,山上的林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有人在里面大声说道:“大姐,你来也来了,真的不去见一见夏大哥吗?”

    说话间,那人从林中走了出来,等看到青松下面有两个人,神色明显滞了一下,等看清楚曾毅的模样,便惊奇问道:“噫?你不是丰庆县的那位曾县长吗?”

    曾毅就笑了起来,自己这一招果然奏效,正主终于现身了,他道:“原来王总工,我们又见面了!”

    “曾县长怎么会在这里?”王曦问了一句,心道曾毅不会是专程来这里找自己的吧。

    曾毅就道:“县里今天有个老知青返乡的活动,有位老先生在吃饭的时候突然独自离席,我来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

    王曦表情明显松了下来,他这个人的戒心还是比较强的,只是回头再看自己姐姐王红妮的神色,王曦的眉头就锁在了一起,急急问道:“不会是夏大哥吧?”

    王红妮点了点头,以示王曦的猜测并没有错。

    王曦就大声道:“怎么会这样呢?”

    曾毅只好又把刚才的说辞讲了一遍,最后道:“我们已经派出人去找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王曦就催促道:“走走走,我陪你一起去找吧!”

    曾毅道:“王工和夏老先生认识?”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等找到夏老先生,我再慢慢给你讲!”王曦的性子比较急,一边说,一边就迈步朝山下去了,曾毅和王红妮在后面跟着。

    三人刚下了山,迎面就看远处有一人正迈着步子,缓缓朝山脚而来,可不就是大家要找的夏长宁嘛!

    曾毅直道好笑,自己明明是追夏长宁而来的,怎么反倒跑在夏长宁的前面了?

第六五八章 撞墙

    

    “夏老!”曾毅老远开口招呼了一声。

    王曦和王红妮起先并没有认出远处的老者就是夏长宁本人,曾毅这么一喊,两人都是神情大变,齐齐站住脚步望向夏长宁,王红妮的情绪更是有些激动,脸上是那种“心有千言万语,到嘴边却无处张口”的表情。

    “夏老,你怎么不辞而别呢,害得我到处找你!”曾毅往前走了几步,迎上夏长宁说到。

    夏长宁有些不好意思,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还有个地方没有去,就想着去看一眼,说不定能在那里看到……”说到这里,夏长宁摇了摇头,道:“看完那里,我突然又特别想再看一眼那棵青松,说不定以后就再也没机会看到它了……”

    夏长宁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王曦和王红妮,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很多的伤感。

    他今天来到丰庆县,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王红妮,只是表面上装作很淡定罢了。结果一上午的行程,王红妮都没有露面,吃饭的时候,夏长宁想到错过今天,或许自己余生再无可能见到王红妮,顿时就吃不下去了。

    于是他就离开饭局,要到当年另外一个熟悉的地方去看一眼,想想看王红妮是否会出现在那里。在那里没有看到王红妮,夏长宁就鬼使神差,又到了青松之下。

    “长宁哥……”王红妮此时忍不住低声喃喃了一句,脚下往前跨了一小步。

    夏长宁好像是听到这句了。于是把视线投向王红妮,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

    曾毅此时道:“夏老,这位是王曦王总工……”

    夏长宁一听这个名字,脸sè立时剧变,他只看了一眼王曦,随后就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王红妮,嘴唇颤了良久。才哆哆嗦嗦地道:“你是……你是红妮……”夏长宁再次来到青松之下时,心里其实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是想在这里对自己的遗憾做一个最终的了解。但谁知就是这一念,竟真让自己见到了王红妮。

    王红妮的眼泪立刻从眼眶里滑了出来,她静静地看着夏长宁。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是拼命地点着头。

    “红妮!红妮!真的是你吗?”夏长宁老泪顿时也纵横开来,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王红妮点点头,又猛烈摇头,道:“我是红妮,我就是红妮啊!”

    “红妮!”夏长宁突然高喊一声,然后就忍不住放出悲声,大哭了起来,他心中压抑了三十年的相思之苦,也在这一声“红妮”中彻底又释放了出来。这种情感非但没有随着岁月的变迁而减弱,反而在这一刻更加强烈了。

    王红妮抱住夏长宁的肩膀,也是放声大哭。

    两位老人就那样旁若无人,一声赛过一声地哭了起来了,没有一句话。但仿佛只有用这种近乎于悲壮的形式,才能道尽心中绵绵无尽的相思。

    曾毅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旁,他想象了很多种夏长宁和王红妮相见的场面,但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种情形。

    良久之后,两位老人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他们还是没有讲话。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对方。

    曾毅此时笑道:“夏老今天终于了结了心中这桩多年的遗憾,这下我也可以放心了。”

    夏长宁回过神来,道:“小曾,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红妮了,甚至都提不起这份勇气。”

    王红妮疑惑地看着夏长宁,随即又看了看曾毅,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夏长宁便道:“是小曾知道了我的这桩遗憾,于是就举办了这次的老知青返乡活动,他想帮我们老知青在有生之年弥补遗憾。”

    旁边的王曦就不着痕迹看了曾毅一眼,心里对这种说法持几分怀疑态度。

    王红妮看着曾毅,道:“谢谢你了,曾县长!要不是这次的活动,我可能再也不会翻起当年的回忆,也不会想着再回丰庆县,可能也就见不到长宁大哥了。”

    曾毅摆摆手,笑道:“我只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重要还是你们的勇气和那份真挚情感,我是不可能替你们做出任何决定的。”

    王红妮点点头,曾毅说的没错,如果大家不愿意弥补当年的缺憾,曾毅就是生拉硬拽,也没人会来参加这次的活动,不过她还是道:“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给了大家这么一次机会。”

    说完,王红妮指着王曦,道:“长宁哥,你还记得我弟弟……”

    “记得,记得!”夏长宁就抢先说道:“一转眼,当年的铁蛋子,就变成了今天的总工程师啊。”

    王曦上前两步,道:“夏大哥,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忘记你,只是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否则我早就该来找你了。”

    夏长宁很是感慨唏嘘,道:“是啊,是该找,我们都找得太晚了!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都还好吧?”

    “一言难尽……”王红妮凄苦地笑了一声。

    “慢慢讲,慢慢讲……”夏长宁连连说到,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他反倒不知道话要从何说起了。

    曾毅此时说道:“久别重逢,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要不今天就由我这个东道主来安排个地方,大家坐下之后再慢慢详叙?”

    “好,好……”夏长宁自然是没有异议,当下就答应了曾毅的这个提议。

    王红妮看夏长宁答应了,自然就不会反对。

    王曦心里还是有点提防之意的,只是夏长宁和王红妮今天的重逢是拜曾毅所赐,这时候他不好去驳曾毅的面子。于是就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曾毅便道:“那就去吃豆腐菜吧,我记得王工一直都很想念这道家乡风味。”

    夏长宁和王红妮就很痛快地应了下来,王红妮可不止一次听自己弟弟提起豆腐菜了,当然不会让自己弟弟空回一趟。

    当下曾毅给东王镇打去电话,把找到夏长宁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在剩下的行程安排种千万不可马虎大意。然后就和王曦等人一道返回了县里。

    段老六豆腐菜馆就位于古槐广场的里面,人民礼改造之后,菜馆就搬来这里了。至今已经很多年了。如今要是提起古槐广场的段老六,丰庆县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反而是提起以前人民礼的段老六。丰庆县很多人都没有印象了。

    在广场上看了看知青印记展,众人就去了段老六豆腐菜馆,曾毅已经提前打电话安排过了,大家直接进了一个安静的包间。

    坐下之后,王红妮客气道:“曾县长,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你让我感觉到了故乡的热情。”

    曾毅就道:“其实严格讲起来,我才是丰庆县的过客。”

    王曦此时说道:“之前在电视上的纪录片中看到夏大哥,我就知道终归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的周折。我这段时间向丰庆县有关部门打听了很多次。但都没有问到夏大哥的实际情况,你们的保密工作也太厉害了。”

    曾毅淡淡地笑了笑,他知道王曦肯定是在质疑自己的动机,明明电话里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搞这么复杂。不管是谁都会有所怀疑的,曾毅道:“这点王工还得体谅,如果当时我们讲了夏老的实际情况,或许就永远不会有什么重逢了。”

    王曦先是一滞,随即就没有话讲了,他知道曾毅所言非虚。不管是夏老。还是自己姐姐,他们已经这把年纪了,早就过了冲动的年龄,他们可以无怨无悔地记挂对方几十年,但或许只要得到一个很小的消息,知道对方目前过得很好,他们也就觉得知足安心了,而不会非要去和对方重逢。

    这一点,从今天的情况就可以得到证实,自己姐姐明明都已经到了丰庆县,也知道老知青的活动行程,偏偏就是没有去和夏老相见,而是选择了在青松之下寄托相思。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王曦在心里这么问了自己一句,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他也不能否认,如果没有曾毅的这番安排,很可能就不会有今天的重逢,自己姐姐就要抱憾终生了。

    让王曦这么一提,王红妮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道:“听丰庆县的工作人员讲,长宁哥前段时间在养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长宁就道:“说起来,这件事也要感谢小曾。前段时间在我的身上出了一起医疗事故,医院的专家全都受手无策,事情十分棘手,全靠小曾的高明医术,我才得以痊愈,后来我请小曾到家里做客,他看到当年的照片,得知我的遗憾,才搞了这次的活动。”

    王曦对此很感兴趣,询问夏长宁病情的同时,就旁敲侧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

    得知夏长宁出医疗事故的那天,正是自己在云海闲逛企业家交流会的那一天,王曦这才疑心尽去,那时自己怕都还没逛到丰庆县的站台前吧,曾毅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提前把这一切都算计到吧,看来这一切很可能就是巧合。

    等豆腐菜上来,大家一边吃,一边各自讲述着自己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此时王曦才道出自己上次返乡时,为什么单单要问夏长宁的下落。

    “没有夏大哥,就不可能有我的今天!”王曦说道:“当年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子,半点见识都没有,是夏大哥教会了我去思考和学习,让我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夏大哥为我打开了一扇大门……”

    “……当年我跑到港岛,举目无亲,要么饿死,要么被遣返回来,我只记得当年夏大哥说他在港岛有个认识的轮船零件厂的厂东,走投无路之下,我就硬着头皮找上门去。那老厂东是个好人,他说记得夏大哥,于是收留我在工厂做工,还教了我很多东西,支持我去自学深造……”

    讲起这一切,王曦依旧是情绪激动,能看得出他已经在极力压抑,才不致让自己声音哽咽。

    曾毅一旁听完,心道王曦果然不是凡人,他当年逃跑的时候,怕是早就想好了要去投奔那位老厂东。不过王曦也是个重情义的人,以他的本事,能在那家工厂一做就是三十年,这本身就很难得了,若不是重情重义,他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忘打听夏长宁的下落。

    饭吃到一半,王超的电话打了电话,电话里声音很是羞愧,道:“曾县长,我办事不力,刚刚才得知那位王总工到了丰庆县,现在就在段老六豆腐菜馆……”

    王超没把话说完,他知道王曦在这里,自然也就知道曾毅在这里,他今天撒出去那么多人,竟然还被曾毅给先找到王曦,让他这位公安局长多少有些无地自容。

    “我知道了!”曾毅淡淡道了一句,笑道:“辛苦大家了!”

    王超这才有些松了口气,看来曾县长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多亏那位王总工终归还是被找到了。

    吃过饭,夏长宁和王红妮还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苦情,曾毅便把他们安排进了县委招待所。

    出门的时候,曾毅向王曦发出邀请,道:“王工难得回故乡一趟,我给你做个向导,带你看一看家乡的变化吧?”

    王曦很痛快地应了下来,似乎早就料到曾毅会有这一出。

    曾毅领着王曦去看了南希集团的液晶屏基地,又看了新型检测试剂厂,完了再去马恩和中医馆和家具制造基地,最后是火电厂和龙窝乡的煤矿。

    站在龙窝乡的半山腰,看着远处的层峦叠嶂,王曦说道:“曾县长今天安排这个老知青返乡活动,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曾毅笑了笑,道:“除了弥补老知青的遗憾,我当然也有别的想法,一是宣传丰庆县,二是为县里争取几个大项目。我知道王总工目前正在筹划另起炉灶,丰庆县是王工的故乡,俗话讲,‘月是故乡明’,还请王工在做决定的时候,能够考虑一下故乡。”

    王曦就道自己料得不错,这曾毅还是冲着自己手里的特种钢来的,他道:“曾县长对特种钢材了解有多少?”

    曾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道:“从今天的这些安排,相信王工可以感受到我的诚意。”

    王曦微微点头,曾毅为了把自己钓出来,能够大费周折去布这么一个局,看来对特种钢项目非常看重,而且从刚才的参观流程,也能看出曾毅的jīng心,丰庆县具备引进特种钢项目的大部分基础条件。

    “丰庆县的变化确实巨大!”王曦肯定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道:“我听说最近东江省要修建一条新的铁路干线,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从丰庆县通过?”

    曾毅一听,顿时眉头皱了起来,心道这不是开玩笑的嘛,自己下定决心舍弃铁路站的牵绊,只为能倾尽全力来争取特种钢的项目,谁知道兜了一圈,最后又回到铁路站的事情上去了。RQ

第六五九章 梗着脖子硬上

    “实话讲,希望不大!”

    曾毅斟酌片刻,还是如实相告,而且还是往好了讲,真实的情况又岂止是希望不大,简直是毫无希望。

    王曦就道:“丰庆县是我的故乡,我当然是有考虑过把项目落在丰庆县的可能,只是要上马特种钢材的项目,具备基础条件只是一方面,有时候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面面俱到。”

    曾毅没有着急开口,等着王曦继续往下讲。

    “拿交通运输来讲,特种钢材的绝大多数交易,是要通过便利的海运环境来完成的,而佳通市是内陆地区,本身没有港口,距离佳通市最近的港口,应该是中化市的咸集港了。从丰庆县到咸集港是不通铁路的,中间只有一条省级公路贯穿,而且路况还不是很好;如果选择走高速公路的话,则只能到路程更远的港口才能出海,仅仅是运输一块,就需要很大的成本。”王曦看着曾毅,颇有些自己有心无力的表情。

    曾毅就知道王曦之前还是慎重考虑了丰庆县的,否则不会对丰庆县的情况如此了解,只是在天时地利人和中,交通反而是最容易改善的,天堑变通途,在当今已经不是什么神话了。

    “那依王总,丰庆县要具备什么条件,才算合格?”曾毅笑着问到,谈项目就是讨价还价,他早有这个准备,所以是不急不躁。

    “据我所知,新的铁路干线会南下直通港岛,如果丰庆县能够争取设站的话,届时不但大量的矿石可以直进丰庆县,生产出的钢材和产品也可以通过港岛的海运出海,而且在铁干线沿路,还有大量的特种钢材加工厂,通过这条铁路,产业上下游可以实现无缝对接。”王曦看曾毅没有放弃的意思。索xìng就把话挑明了。没有这座铁路站的话,我是不会同意把项目落户丰庆县的。

    曾毅笑了笑,也就不再说什么,铁路站的事情有点大,曾毅需要慎重考虑一下。

    王曦好容易用铁路站把曾毅的话头给堵住了,自然也不会再提这件事,当下两人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参观丰庆县其它地方。

    曾毅心里此时有些不轻松,王曦迫不及待要堵住自己的话。明显不符合讨价还价的原则,难道王曦对于项目落户哪里,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吗?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县里今天的活动虽然不能说是白费力气,但至少是最大的目的没有达到。

    回到县城,时间已经不早,两人回到县委招待所,夏长宁正等在那里准备告辞。

    “小曾。我打算带红妮去云海看看。就不打扰你了。”夏长宁说到,此时他的气sè很好,心中的包袱解开,他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王红妮也道:“曾县长,我和长宁今天能够再次重逢,全靠你从中撮合;刚才我还听长宁详细讲了你为他治病的事情,大恩不敢言谢,改rì我们一定会再专程登门。”

    曾毅摆摆手。笑道:“时代的错误,不该由你们来埋单,看着你们弥补多年遗憾,我心里也很高兴。”

    夏长宁拉住曾毅的手,另外一只手轻轻一拍曾毅的手背,道:“小曾,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谢谢你啊……”

    曾毅笑着岔开这个话题。道:“夏老,时间不早,我看还是赶紧出发吧。”曾毅知道夏长宁和王红妮久别重逢,那话肯定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所以也不挽留他们,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夏长宁一听,也不耽搁,客气讲了几句,就和王曦、王红妮往县委小招外面走去,打算带他们去自己的家中。

    出门登车的时候,曾毅突然问王曦,道:“王工,争取铁路站是个耗时耗力的大事情,届时如果丰庆县真的争取到铁路设站,王工会把手中的项目落户丰庆吗?”

    王曦一滞,他以为曾毅都放弃了呢,谁知道曾毅是在等这个开口的机会,现在有夏长宁和自己姐姐都在场,这其实就是中间证人了,如果自己的话一出口,将来就不好再反悔了。

    不过曾毅也不是刻意要为难王曦,争取铁路站可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小事情,丰庆县真要介入其中,那所花费的人力财力就没有底了,这可不是在举办老知青返乡之类的小活动。

    所以曾毅必须得到王曦一个明确的答复,免得自己费劲力气,最后王曦又要反悔,那丰庆县即便争取到铁路站,也变得毫无意义。

    夏长宁此时惊奇说道:“小曾,我记得方远之前劝了你好几次,你都不肯去争取这座铁路站,现在怎么突然又想通了!”

    曾毅笑了笑,没有回答夏长宁的这个问题,而是看着王曦,等着他的答复。

    王曦就不能再退缩了,夏长宁这句话根本就是在讲,丰庆县之所以要去争取铁路站,完全就是为了特种钢材的这个项目,这让王曦还怎么拿话去堵曾毅。

    站在原地斟酌了片刻,王曦道:“项目可不等人啊!”他还是要劝曾毅放弃,争取铁路站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定下来的,你可以慢慢争取,但我的项目可不能专门候着你。

    曾毅道:“三个月没有正式的消息,王工可以当做是从来没有这回事。”

    王曦看曾毅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矜持了,道:“三个月内,如果丰庆县争取到了铁路设站,我一定会优先考虑在故乡建厂。”

    王曦这话倒是很痛快,他之前一直讲的是“丰庆县”,现在却讲“故乡建厂”,这就是告诉曾毅,我王曦说话是算数的。反正在王曦看来,三个月根本就搞不定这件事情,而且丰庆县如果真有设站的可能,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王曦也就不会早早地把丰庆县排除在外了,因为在丰庆设站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曾毅得到王曦的态度,也就不再多说,送了三人上车,然后一直把三人送到县城的出口。

    此时天sè已经有些晚了。曾毅站在落霞余晖之中。思索着王曦今天的态度。历来招商引资,投资商肯定也会关心交通问题,但最关心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投资优惠政策,而王曦却一反常态,用一件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来为难丰庆县,而且不给任何商量余地。

    事物反常即为妖,曾毅想了半天,觉得只有一种可能,王曦心里应该已经有了投资的最佳选择。只是还没有最后敲定罢了,所以才会有三个月期限。这三个月,多半是王曦用来和对方讨价还价,趁机多拿一些优惠政策的筹码。

    虽然只是猜测,但曾毅觉得事情多半如此了,王曦如此jīng明的人物,做事应该是这个样子,而绝不会像今天的一锤子买卖。

    想到这里。曾毅心里就很不轻松。自己最为看重的项目,却被人捷足先登了,而王曦提出来的条件,又是基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最后即便自己最后争取到铁路设站,项目是否能够落户丰庆县,还是个未知数。

    面对这种情况,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坚持下去,曾毅心里在思考着这个严肃的问题。不出手的话。丰庆县会按部就班地发展下去,出手的话,要么实现跨越发展,要么鸡飞蛋打,甚至还会拖累到县里原本的发展节奏。

    这根本是九死一生的大赌博!

    王曦敢放下这话,就是断定了丰庆县绝无可能拿下铁路站,也料定曾毅不敢冒这个险。

    只是想到丰庆县这次上下齐动员。把老知青返乡活动搞得风风火火,最后却只得到王曦这么一句毫无诚意的话,就让曾毅心里感到一阵阵的窝火。

    娘的,不就是一座铁路站嘛,拼了!

    曾毅在心里发了狠,前面九十九步自己都走了,还差最后这一步吗,都说这一步迈出去是深渊巨壑,但也得自己迈出去,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

    第二天,曾毅早早地等在了市长何思贤的办公室外面,他打算来何思贤这里探探口风,看市里是否有支持丰庆县的可能,如果有的话,丰庆县就能轻松不少,如果不支持,那自己只好梗着脖子硬上了。

    到了上班的点,何思贤从外面楼道走过,刘秘书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何思贤的茶杯。

    刘秘书眼睛很尖,一下就瞄到了曾毅,道:“市长,丰庆县的曾毅同志来了。”

    何思贤侧脸看到曾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小曾来了,进去坐吧!”

    刘秘书就赶紧去打开这边的侧门,把曾毅请到了里面。

    “说吧!”何思贤往办公椅一坐,道:“你曾毅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今天一大早就过来,肯定有事。我等会还要去主持个会议,你抓紧时间讲,我抓紧时间办。”何思贤倒也痛快,他对曾毅还是很不错的。

    曾毅本想旁敲侧击地问问,一听何思贤的时间紧张,就开门见山,道:“何市长,我是为铁路站的事情来的。”

    何思贤就有些意外,这些rì子丰庆县的消极态度他可是看在眼里的,虽说心里很不满,但好歹丰庆县没有添乱,何思贤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他道:“丰庆县可不在勘测范围之内啊!”

    曾毅就道:“争取铁路站是丰庆县从未遇到的大事,谨慎起见,县里一直都是本着‘谋定而后动’的态度来运作的……”

    何思贤登时心中大恼,狗屁的谋定的后动,分明是你曾毅之前对铁路站没兴趣,现在有了兴趣,市里却确定了重点支持对象,你这才着急来上门了。何思贤这种老政客,对曾毅的心思是了如指掌,当下脸一沉,道:“这事市里已经有了决议,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曾毅就知道从何思贤这里突破是没有可能了,虚寒暄几句,他就告辞离开。

    下了市zhèng fǔ的大楼,曾毅轻轻一叹气,看来只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说不得还得再去一趟京城,只是去京城之前,还是要去再见一趟夏工的,要先把情况了解清楚。

    想到这里,曾毅也就不再耽搁,一边朝自己的车子走去,一边给夏工打电话联络。

第六六零章 绿线

    夏工此时正在铁路勘测的工地上,曾毅打听清楚具体的位置,就让司机驱车赶了过去。

    路程并不远,夏工目前所在的临时勘测基地,距离佳通市很近,就在大平县和佳宁区交界的地方,曾毅很快就找到了夏工所说的那个临时勘测指挥所。

    “小马,你今天再跑一遍K03这条线;小王,你把数据再核实一遍……”

    曾毅到达的时候,夏工正在一块空地上,向几位年轻的工程师分派今天的勘测任务,在几人的旁边,停着一架用于空中遥感勘测的直升机,机身上喷着“铁路地质勘测”六个大字。

    夏工看到曾毅过来了,就加快分派的节奏,很快把任务派完,又叮嘱了几句“小心仔细”、“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然后就把众人遣散了。

    “小曾来了,到屋里坐吧!”夏工转身哈哈一笑,领着曾毅往一旁搭建的活动板房走去,道:“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以前可是请都请不来呢!”

    “有点事,要向夏老你请教!”曾毅呵呵笑着,道了一句。

    夏工就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曾毅,诧异道:“怎么,你又改变注意了?”

    “一言难尽!”曾毅一脸苦笑。

    夏工就推开屋子的门,道:“走,进来细说!”

    房子是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曾毅推门进去,发现里面面积很是有限,摆了一张写字桌、一张钢丝床,就占据了屋内的大部分空间,地上一张小桌上摆满了吃饭用的锅碗瓢盆,里面还有吃剩的乱炖,旁边有一架小汽炉,墙上挂着东江省的地质图。

    房子如此促狭,难怪开个会都要到门口的空地上去,曾毅知道铁路勘测是个苦差事。但没想到会这么苦。

    “随便坐!”夏工哈哈笑着,去给曾毅倒了杯水,道:“野外勘测就是这样,条件简陋。你将就将就。”

    曾毅看墙角摞了一沓子书,就搬过来刚好当个凳子坐了下去,道:“按我说,夏老你不该接受返聘,这种活还是要我们年轻人来做,你辛苦一辈子,也该享享福了。”

    夏老把大水杯递给曾毅。然后往床上一坐,道:“我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再说了,这帮年轻的猴崽子挺照顾我这个老字号,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了,我只用动动嘴皮子,累倒是一点都不累。”

    “对了,昨天夏老跟王红妮碰面了!”曾毅赶紧把这件事讲了一下。他估计夏工应该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呢。

    果然,夏工就瞪大了眼睛,惊喜道:“真的假的?”

    曾毅点点头。道:“昨天傍晚,夏老带着王红妮还有王曦去了云海的家里。”

    夏工就猛搓着手,道:“好事,好事!我大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面子太薄,多大一个事,竟然在心里闷了三十年,我看着都替她着急。这次真的要感谢小曾你啊,你的这个活动办得太好了,他们两个碰了面。我也就放心了,哈哈!”

    夏工提起这个,兴奋得难以抑制,当着曾毅的面就给夏长宁打了个电话,问清楚情况之后,还狠狠把夏长宁埋怨了一顿。嫌夏长宁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

    讲了有十多分钟,等放下电话,夏工看到曾毅坐在那堆书上,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对了,小曾你找我是什么事?”

    曾毅就道:“我来是想咨询一下夏工,丰庆县争取铁路站,到底有没有希望?这事很重要,夏工可千万给得我一个准话。”

    夏工就有些纳闷,道:“你不是对铁路一直没什么兴趣吗?”

    曾毅道:“此一时,彼一时。王红妮的弟弟王曦手里有个项目,我打算引到丰庆县,他向我提出这个要求。”

    夏工就嘬了嘬牙花子,心道这王曦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啊,也不知道是什么项目,就敢提这种要求,他当这铁路衙门是丰庆县自己开的吗?

    看曾毅表情严肃,像是很看重王曦的这个项目,夏工就凝眉思索了片刻,然后起身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打开锁,从里面掏出一份图纸,道:“也就是你了,换了其他人,我是绝不会让他看这张图纸的。”

    “夏老大恩,我铭记于心!”曾毅说到。

    夏工摆摆手,道:“你救了我大哥,又下那么大的力气,撮合他们了结了心中的遗憾,我必须帮你。也罢,就徇私这一回,反正做出决定的不是我,事情还得你自己去争取。”说着,夏工把那张图纸递给了曾毅。

    曾毅再次道谢之后,才把图纸接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

    摊平之后,只见图纸上有个大大的标题:“东江省新铁路干线线路勘测设计图”。

    曾毅的办公室就挂着一副东江省的行政图,他一眼就认出图上绘的就是东江省,上面从北到南,画了各种不同颜色的线条,应该就是初步拟定的铁路施工线路了,之所以有很多条,就是存在不确定性,最后走哪一条,还需要具体的勘测结果出来后才能决定。

    在每条线路上,都用小字进行了标识,C01、C02、K01、K02……

    曾毅刚才到的时候,就听到夏工分派任务时提到了K03,他在地图上找到了K03,是一条穿过大平县和聚水县的紫色线条。

    找到了大平县,自然也就找到了丰庆县,让曾毅大吃一惊的是,竟然也有一条绿色线条从丰庆县穿了过去,然后直入佳宁区,在擦着佳通市区的地方穿过,最后又和K03汇成一条。

    这段绿线也有一个名称,叫做C14。

    仔细研究了一下贯穿佳通市的几条线路之后,曾毅大概就知道这些代号的意思了,K字开头的线条,是必须勘测的线路,而C字开头的,则是可测可不测的,属于是备选线路,如果此区域内K字头的线路就符合施工条件,就不必再另行勘测了。

    曾毅就想起了后来加入勘测范围的那几个县区,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好话说尽,好处送尽,才让勘测范围扩大到自己的地盘,殊不知,他们的县区原本就在勘测范围内,只不过是C字头罢了。

    甚至地图上这些线条的颜色,也是有含义的,曾毅发现紫色线条穿过的地区,都是工业发达地区,而绿色线条穿过的地区,大部分都是旅游发达地区。

    丰庆县靠着山反而沾了光,她夹在了两个旅游业搞得比较好的县区中间。

    从这些线路图上可以看出,铁路干线在东江省绝不会只有三座站,在今后铁路干线贯通成熟之后,会陆续再开口建设一些次要的小站,实现铁路带动经济发展的设计初衷。

    看完这份图纸,曾毅的精神终于是振奋了一些,只要丰庆县有这么一根线条,哪怕只是一根C字头的绿线,事情就好办多了。怕的是你根本就不在这个圈子里,那你要想挤进这个圈子,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小心收好这份图纸,曾毅就问夏工,道:“夏老,勘测结果什么时候出?”

    夏工道:“你要是有这个意思,就得抓紧时间了,中化市的几条线路,是由姓盛的亲自负责,听说一周前就出结果了;佳通市这边也勘测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做最后的数据验证工作了。”

    曾毅就坐不住了,勘测结果出来,那最终的线路方案也就要出来了,在这个节骨眼要想翻盘,简直是千难万难,而一旦线路方案出来,就几乎没有翻盘可能了。

    夏工或许是看出了这一点,道:“小曾,也不用太勉强自己,只要线路落在佳通市内,丰庆县也可以就近利用铁路。”

    曾毅也知道这点,所以当初才和大平县的张灿阳有个暗中约定,只要铁路落在大平县,那就在两县之间修建一条高速。这条高速,就是专门为王曦的特种钢材厂修建的,特种钢材厂毕竟还是和大型钢厂有区别的,它的产量没有那么大,曾毅已经仔细测算过了,一条专用高速就足可以应付特种钢材厂的运输需求了。

    可王曦一口咬死了要有直通的铁路,曾毅也就没有办法了,不争也得争。

    而且现在是必须要争取了,就算不把这座铁路站争取到丰庆县,也得把线路先争取过来,只要线路穿过了丰庆县,今后就还有开口设站的希望,而连线路都没有的话,今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问清楚情况,曾毅就不耽搁了,匆忙告辞离开,打算进京一趟去想想办法,不管如何,都要拖一拖,绝不能让线路设计图出来,维持在勘测阶段,自己才能有下一步的运作。

    出了门正要登车,就看一列车队驶了过来,为首的一辆车是大平县县长张灿阳的座驾,后面跟了三四辆皮卡,货箱里塞满了东西。

    时间紧,曾毅今天过来也是自己的座驾,他看到了张灿阳,张灿阳自然也看到了他,就无法脱身了,只好站在那里等着张灿阳靠近。

    车子到了跟前,张灿阳推开车门下车,先是朝着夏工伸出手,道:“夏老您好,我代表县里来慰问大家。铁勘院的同志在夏老的带领之下,顶风冒雨、夜以继日地进行勘测工作,实在是辛苦了,我为大家送来一些必需品。”

    说完,张灿阳只是朝曾毅微微点头示意,淡淡道:“曾老弟也过来了啊!”,曾毅出现在这里,张灿阳又岂能不警惕。

第六六一章 超难度

    “我来看望夏老!”曾毅简单道了一句,他已经决定争取铁路了,做再多解释拿都是多余的。

    张灿阳就有些搞不懂曾毅了,说他不争取吧,他总是出现在关键的场合和时间;说他争取吧,可从来都没见他有什么具体行动。饶是见过识广,张灿阳也被搞糊涂了,不知道曾毅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夏老此时说道:“张县长公务繁忙,我们这十几号人还让你记挂,实在是惭愧。”“夏老是为大平县在勘测线路,劳苦功高,我这个县长理应照顾好大家。”张灿阳哈哈笑着。

    夏老却道:“张县长的好意,我代大家心领了,只是东西就不收了,我们这个临时勘测点马上就要撤了,也用不到多少东西了。”

    “这是县里的一点心意,夏老务必收下,否则我回去没法向大平县干部群众交代啊!”张灿阳又说道,他既然把东西送来了,哪有再拉回去的道理,这岂不是让县里人看笑话嘛,他已经在话里做出暗示,夏老不收,那只好让县里其他人再来送了。

    夏老无奈,只得道:“那就留些米面油吧!其余的东西都用不着,放在这里,我们搬迁的时候也是个累赘。”

    张灿阳看夏老肯收下米面油,也不强求其它,道:“那要是还缺些什么,夏老就尽管让人去县里取。”说完,张灿阳回身对自己秘书吩咐道:“小章,这事你上心,务必做好勘测的后勤保障工作。”秘书自然是连连点头应允,表示会全力做好这项工作。

    让人从车上把米面油卸下放进勘测队的临时灶房,张灿阳陪夏老站在那里聊了一会,看夏老又有事情要做,他就提出告辞,和曾毅一起离开勘测队的这个临时驻点。

    “曾老弟难得来大平县一趟,怎么也要给我一个做东的机会吧!”张灿阳向曾毅发出邀请。其实是说曾毅不够意思,来了竟然不打个招呼。

    曾毅自然是听出来了,但他现在哪有时间和张灿阳纠缠,道:“张大哥邀请。我岂敢不从。只是不凑巧,今天还有点紧急公务要办,还请张大哥多多海涵,等事情办完,我专门摆宴向张大哥道歉。”

    张灿阳这么讲,也是有意探探虚实,曾毅越是着急走。他越是心里没底,道:“曾老弟,你这样可不厚道啊!”曾毅知道张灿阳指的是铁路站之前的暗中约定,只好叹了一口气,道:“张大哥,实话讲,你觉得铁路站落户佳通有几分把握?”张灿阳看曾毅把话挑明,也就不遮遮掩掩。斟酌片刻,道:“铁路穿过佳通市的长度,肯定要大于中化市。所以落户我市的可能是要大于中化市的,至于具体有几分可能,还要看争取的力度。如果加上市里的支持力度,我认为不会低于六七分把握吧。”

    市里的支持力度,是指何思贤那个超豪华的站房投资计划,五个亿来建一个站房,绝对是豪华到极点,这么大的手笔,轨道部岂能不动心。

    “那这六七分到了大平县还有几分?”曾毅又问。

    张灿阳就滞了一下,曾毅的意思很明白。落户佳通市的可能并不等于落户大平县的可能,佳通市现在明面上是三家竞争,暗中竞争的还要更多,最后落到大平县的可能又有几分呢?

    现在事情八字还没一撇,落户大平县更是无从说起,丰庆县就算参与竞争。也未必就是和大平县再争,谁说这座铁路站就一定是大平县的呢?

    张灿阳的神色就很不好看了,这曾毅明摆着也是要掺一脚了,十足的出尔反尔啊。“照我看,铁路站落户中化市的可能,倒要大于我们佳通市!”曾毅此时道了一句,然后看着张灿阳,道:“相信张大哥也不想让这条铁路落到中化市那边去吧!”

    张灿阳当然是不想,铁路站要是落户中化市,多半是要落在方明县的,而方明县和大平县紧紧相邻,虽然两县分属佳通、中化两市,但因为地缘关系,两县在经济结构上非常接近,如果铁路站落在了方明县,那大平县的很多陶瓷产业肯定就要转移过去了,这是张灿阳绝对不能接受的。

    只是曾毅的这个说法也只是个可能,张灿阳觉得铁路站落户中化市的概率不大,他觉得问题的症结只是落户在佳通市的哪个县区,所以希望内在的竞争对手越少越好。

    “曾老弟都听到了什么消息?”张灿阳问到,他想知道曾毅为何要断定铁路站会落户中化市。

    曾毅微微摇头,他确实没有什么消息,但从眼前情势看,他也知道落户中化市的希望更大,铁勘院负责中化市线路勘测的,是那位不可一世的盛工,以他的做派看,自然不可能白辛苦这一趟,他肯定是奔着成绩来的。曾毅说道:“张大哥放心,如果铁路站落户大平县,我肯定言出必践。”

    张灿阳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曾毅这话的意思,如果铁路站落户大平县,那丰庆县就不争了;如果落户市内其它县区,那丰庆县还是要争一争的;而如果落户中化市,那更是绝对要争的。

    话是这么讲了,但最后能不能做到,谁敢保证?就是丰庆县从大平县手里生夺硬抢,你能拿人家怎么样?

    只是曾毅把话讲到了这个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张灿阳就算再不满,也不能再要求曾毅怎样了,所以只好作罢,道:“别人我不知道,曾老弟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

    张灿阳哈哈笑着,其实在佳通市这么多的县长区长里,他唯独看不明白曾毅。

    曾毅不想多耽搁,道:“张大哥,那我就先去忙了。”“下次可万万不能如此了!”张灿阳佯作责怪,一副曾毅下次过来在不招呼,他就要翻脸的架势。

    曾毅呵呵笑了笑,和张灿阳作别,就乘车离去,然后直奔云海机场。

    傍晚时分,曾毅到达了京城,什么事情也没做,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孟群生见面。孟群生在发改委基础司工作,正好还跟铁路的审批有点关系,而且对这方面的内情也是十分了解,曾毅打算先和孟群生商量一下这事如何操作。

    孟群生晚上还要陪着基础司司长参加一个应酬,就直接把曾毅约在了应酬的地点再开了一个包间,然后酒席半路抽空跑了过来。

    “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孟群生笑呵呵地进来,坐在曾毅身旁拿起筷子就夹菜吃,道:“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先垫点食。”他陪着司长应酬,自然是无法放开吃,跟曾毅就不见外了,赶紧趁机填几口菜,一会说不定还要为司长挡几杯酒。

    曾毅道:“今天有大人物?”孟群生点点头,把嘴里的菜咽下去,道:“有位老同志在隔壁过生日,我的领导见了,都得喊一声伯伯。”

    曾毅就笑了笑,司长见了都得喊伯伯,那绝对是老资格的人物了,难怪孟群生今晚走不开,他道:“你这么跑过来,没事吧?”孟群生站起来又夹远处的一道硬菜,道:“没事,我就是个小人物,一会正式开席过去伺候着就行了。对了,你赶紧说说,到底什么事,这么匆忙回来,肯定有事。”

    曾毅也不客气,趁着孟群生吃菜的工夫,就把自己的来意简单地扼要地讲了一遍。孟群生听完,眉头就稍稍皱了起来,道:“曾毅,你这趟可有点晚了啊!”曾毅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自己行动的步伐是晚了点,道:“这事还有补救的机会吗?”

    孟群生道:“这里面的门道,你肯定比我还清楚!要说补救,其实只要轨道部的正式线路规划一日不出台,我们就还有办法来改变,办法无非就是那两个套路:一是让环保部找个理由介入,让它先停下来;二是压着它的审批不给通过。第一个套路等于是演戏,第二个套路,我倒是能帮你拖上个三天五天的,可也不是太久。你也知道,新铁路干线的事情,那是上面亲自干预的大事,再者,轨道部的那位老大,可是个强势得要命的人物,别说我们司长的面子不管用,就是主任的面子,人家也未必能放在眼里呢。”说到这里,孟群生边摇头边叹气,道:“现在距离正式规划出台也就只差临门一脚了,想要改变结果,难啊!”

    曾毅自然是知道这事有多难办的,当年龙山机场他就是当事人,环保部只有介入权,却没有实实在在的执法权,他的叫停令等于是废纸一张,再说曾毅也环保部也没有什么人脉;发改委这边倒是负责审批,但也不敢得罪轨道部,修建铁路那是上面支持、地方欢迎的好事,发改委压下,等于是自找倒霉。

    当时龙山机场,还涉及到了空管,翟浩辉可以帮忙,现在铁路不牵扯这方面的问题,曾毅最大的一个助力,这次反倒被废了。“这么讲,只能从轨道部那里去想想办法了?”曾毅问到。

    孟群生斟酌片刻,觉得也是再没别的办法了,就点头道:“怕是只能这么办了。”曾毅的脸色就有点凝重,孟群生也说没有别的办法,那就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眼前就只剩下华山一条道,那就是硬闯轨道部了。可要说服轨道部改变马上就要出台的规划,这又是简单的事情?难度堪比登月啊!

    孟群生叹了一声,道:“曾毅,你这是自己找罪受,难,太难了!”

第六六二章 表工

    曾毅又何尝不知道此事的难度,轨道部对地方小县来讲,那就是高高在上的事物,你何曾听说轨道部为了一个小县的意见而改变规划的?

    再者,曾毅在轨道部同样也是没有人脉,“朝中有人好办事,朝中无人干瞪眼”,你就是去了轨道部,估计也没人愿意听你讲话。

    按理说,发改委主管重大项目的立项审批,权力非常大,在轨道部的规划上也是绝对具有发言权的。但还有那么一句话,叫做江湖实力论。古代皇帝肯定是最大了,但连废几个皇帝的大臣也是存在的,而且不在少数。

    轨道部的铁路新干线项目,已经超出了重大项目的范畴,属于是可以影响未来国家交通运输和经济格局分布的超级大项目,向上轨道部直接对中枢负责,向下轨道部具有从勘测、设计、规划、到最后建设、运营的全部权力,其他任何部门都很难干涉其中。

    发改委除了拥有一道审批流程外,在其它方面其实半点都掺和不上,你就是今天压住了规划不批,明天勘测和规划还是要由轨道部来做,报上的如果还是不变,你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么大的项目,你总不能一直拖着不办吧。

    至于什么都能掺和一脚,却没有实际审批和废止权的环保部,就更没有话语权了。

    “明天我先去铁勘院看看!”曾毅说到。

    孟群生就知道曾毅是死心要去干这件事了,他不好再劝什么。但心里很不看好,曾毅这根本是自寻烦恼,眼下规划出台迫在眉睫,轨道部恨不得是一天便把这条铁路建设出来,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改变什么呢。

    叹了声气,孟群生只好闷头吃菜,他能帮的。也就是想办法把轨道部报上来的规划押后几天,至于最后成与不成,那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曾毅他想搞。就随他去搞吧,这小子就喜欢搞一些超高难度的事情,不碰上一次南墙。他就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让他清醒清醒也好!

    孟群生打定主意,也就什么都不讲了,只讲了讲自己的近况和乔老的健康,然后就赶紧离席去赶老同志的寿宴了。

    第二天上午,曾毅决定去铁勘院走一趟,既然决定干,自然要先从铁勘院入手,拿下铁勘院的难度肯定低于轨道部,如果事情能够在这里解决,也就不用再跑轨道部了。

    在门口递上工作证。说明来意,那门卫头也不抬,直接扔下一句话,道:“后面二楼!”

    曾毅抬头一看,在自己眼前就有三栋楼。于是问道:“请问是那栋楼!”

    “就是你看见的那栋!”门卫依旧是头也不抬,天知道他是用哪只眼看到曾毅在看哪栋楼。

    曾毅也就不问了,宰相门前三品官,在铁路新干线勘测期间,这铁勘院的门卫的架子都跟着水涨船高了。曾毅第一次在南江省卫生厅报到的时候,就跟门卫干了起来。那时候他是胆大冲动,更主要是他根本就没打算去做那个什么保健医生,巴不得闹起来自己就可以趁机脱身呢。

    后来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曾毅发现身在体制可以“医”更多的人,这才踏踏实实来走这条仕途,对于这些司空见惯的事情,曾毅只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犯在自己地盘就行。

    好在走近之后,曾毅发现那三栋楼前都挂着显眼的牌子,稍作识别,曾毅就走向正中间的那栋。

    来到二楼,看清楚门上的铭牌,曾毅就敲开了一栋办公室的门,道:“请问,盛工在吗?”

    那位派头极大的盛工,是东江省南段铁路干线的线路勘测总负责人,并且亲自负责中化市内那段线路的勘测,中化市的勘测工作已经提前一周完成,那位盛工自然也回到铁勘院了。

    办公室里坐了三个年轻人,都趴在各自的电脑屏幕前聚精会神,能听到电脑音箱传来的游戏声音,听到曾毅的问话,有人抬头看了一眼,道:“你是哪位?”

    曾毅就道:“我是东江省来的,是佳通……”

    话还没说完,那年轻人就出声打断,道:“盛工不在,你回去吧!”

    出师不利,第一站就吃了满鼻子灰,曾毅心里有些生气,但还是按着性子道:“那盛工大概什么时候在。”

    “该在的时候就在了!”那人依旧是这副能气人的口吻。

    曾毅也就不问了,对方明显没打算告诉自己什么东西,再问也是白问,还不如自己到里面找找呢。

    想到这里,曾毅就转身出了这家办公室,门稍稍合上一些,就听到里面传来对话。

    “小王,我早上明明看到盛工来了的。”有人说到。

    就听刚才那个年轻人道:“那人是东江来的,肯定是找盛工走后门的,这个时候来有什么用,早就晚了,让他进去不是给盛工添麻烦嘛!”

    “也对,盛工不会见他的!”有人附和道。

    曾毅一听,心中很是火大,但现在肯定不是发火的时候,你还得指着铁勘院帮忙呢。不过好在曾毅还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盛工就在这栋楼内。

    伸手轻轻一捞,曾毅悄无声息地把这办公室的门给合上了,里面的人就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了,曾毅没有朝楼下去,而是朝楼道的深处走了去,只要姓盛的在,肯定能找到他的办公室。

    果然,在楼道的最深处,曾毅看到了盛工的办公室,铭牌上写着那位盛工的名字,叫做盛德平。幸亏铁勘院是个半企业半事业半科研性质的单位,如果换了在政府机关。这里还会有一道秘书岗,想混进去很难。

    敲了一下门,就听里面传来声音:“请进!”

    曾毅推门进去,就看到了那位在机场派头十足的盛工,不过今天是在单位,盛工倒是一脸斯文相。

    看到曾毅,那位盛工就疑惑地问道:“你找哪位?”

    “盛工你好。我们见过的!”曾毅笑了笑,故意拉了个近乎。

    那位盛工果然有些迷糊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脸上稍稍带着点歉意,道:“我最近这阵子忙得厉害,现在脑子还一锅粥。有点搞不清楚了,请问你是……”

    曾毅大大方方地走到盛工面前,掏出自己名片递上去,道:“前段时间在东江机场,我就在迎接盛工的队伍里。”

    姓盛的拿起曾毅名片一看,就“哦”了一声,得知曾毅是丰庆县的县长,姓盛的又把派头给拿了起来了,淡淡道:“原来是曾县长啊,我有印象。记起来了,记起来了。”说完一顿,把那张名片很随意地放在桌上,道:“曾县长今天过来有何公干?”

    “有几个问题,要向盛工请益!”曾毅很客气地说到。

    “请益可不敢当。曾县长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嘛!”姓盛的道了一声,连让曾毅坐的意思都没有。

    曾毅就把自己的来意简单讲了一下,道:“盛工,市里大部分的县区都在勘测范围内,你看是不是也照顾一下我们丰庆县?否则我没法向市里交代啊!”

    姓盛的听曾毅讲完。就往椅背里一靠,道:“曾县长,这件事我怕是无能为力啊!”

    “东江省南段的线路勘测工作,是由盛工全权负责的,这件事盛工说了不算,我看就没人能做主了!”曾毅笑着说到。

    姓盛的听了这话,心里是挺舒服,不过也很生气,他对丰庆县可是有记性的,之前佳通市所有县区的领导都到自己来这里活动,送来好处无数,许下的好处更是说都说不尽。独独只有这个丰庆县,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别说亲自过来了,就是连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摆明了是把自己当空气啊。

    “话是这么讲的,只是你们的行动也太慢了嘛!”姓盛的眉头高高皱起,一只手搁在桌上,有节奏地轻敲着,道:“我到东江,就是去为你们地方上服务的,你们不来主动咨询政策,我又能奈何?总不能把你们堵在办公室里听我讲吧……”

    姓盛的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很奇特,像是一种民间乐器的敲击节奏,曾毅的视线就被吸引了过去。

    “……之前为了你们能够受益,我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现在勘测工作都要结束了,你却来提这件事……”

    讲到了这里,姓盛的瞥了一眼曾毅,却发现曾毅在注意自己放在桌面的那只手。他心里就更是恼火了,只是片刻之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立刻把那只手收回来,然后使劲拉了拉袖子,掩住了整个手腕部位。

    “总之,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要是不肯放弃,就去找部领导吧!”姓盛的口气突变,黑着脸向曾毅下达了逐客令。

    “盛工……”曾毅还想再问一句。

    姓盛的直接从椅子里站起来,道:“我还有事情要办,恕不奉陪!”说完,一甩袖子就出了办公室,把曾毅给晾在那里。

    等曾毅从后面跟出来,姓盛的早已经没了影。

    曾毅就纳了闷,不知道自己是踩了姓盛的哪根尾巴,之前姓盛的还挺正常,虽然有责怪自己之前不够重视他的意思,但也没有把话说死,怎么突然一下就变脸了呢。

    走到楼道口的第一间办公室门口,里面正好有人走了出来,看到曾毅,当时惊道:“你……你怎么是从里面出来的?”

    愣了一下,那人回过神来了,当即胳膊一抬,指着楼道口怒气冲冲地道:“知道这里是什么的地方吗,是你能乱跑的吗?都告诉你盛工不在,马上给我离开!”

    曾毅本来还在一头雾水呢,等看到这人伸在自己眼前的那只胳膊,突然一下就明白过来了,看来自己还真是踩到了那位盛工的大尾巴了!

    刚才在办公室,曾毅被盛工的敲击节奏吸引,所以多看了两眼,也没有多想,现在眼前这人一伸胳膊,曾毅看到对方手腕上的那块表,才突然意识到,刚才那位盛工的手腕上,也系着一块表。

    不同的是,姓盛的那块表可是价值不菲啊。

    韦向南就是做奢侈品生意的,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奢侈品,就算曾毅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但接触多了,也还是比旁人更加识货。刚才姓盛的系着的那块腕表,价格至少在十万以上了,甚至要超过二十万。

    姓盛的能拿多少工资,曾毅不清楚,但曾毅知道夏工的工资水平。夏工可是退休返聘回来的,工龄也在那里摆着,工资比姓盛的只高不低,可曾毅知道,夏工要买那么一块表,也还是很费力的。

    如果姓盛的一如既往,曾毅或许还相信姓盛的是个爱表之人,可姓盛的刚才的表现,却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种变化的原因了。

    再一想,曾毅就知道姓盛的那个奇怪节奏是什么了,怎么听,都有点像敲竹杠的节奏啊!

    想明白这个,曾毅也没有理会那人,直接抬步就往楼下走了去。

    下了楼之后,还听到那人在楼上嘀咕:“什么素质,一点规矩都不懂!”

    曾毅对这个盛德平,还是有点了解的,当年盛德平刚进入铁勘院的时候,被分在了夏工的手底下,算是夏工的徒弟,因为嘴巴甜、腿脚勤,很受夏工的喜爱,只要有机会,夏工就会把盛德平推荐给铁勘院的很多领导。

    做学问盛德平不行,但做官这小子很有一套,很快就获得了提拔,一来二去,竟然成了夏工的领导。此时盛德平就不把夏工放在眼里了,非但不感念夏工的提携,反倒因为夏工和某位院领导不合,处处为难夏工。

    后来有一次,盛德平把夏工的某项重要学术成果偷偷署上自己的名字,抢先进行发表,打算据为己有,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夏工,夏工那也不是软柿子,事情搞大之后,盛德平丢了很大的人,虽然没丢官,但两人的师徒情谊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要不是因为有求于人,曾毅是绝对不会和这种人打交道的,只是他没想到盛德平除了人品差之外,很可能还在其它方面有问题。

    站在铁勘院的楼下,曾毅琢磨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盛德平这条路是肯定走不通了,下面怎么走,就是个大问题了。

    此时一辆车子冲进铁勘院,从曾毅身边呼啸而去,之后又猛地一刹,然后飞快倒了回来,最后停在了曾毅身旁。

    车窗放下,里面露出一张英气的脸庞,道:“曾县长,怎么是你!”

第六六三章 千里请援

    “是徐少啊!”曾毅就笑了起来,原来是徐大炮徐老家里的那位徐明侠。

    徐明侠从车上下来,绕过来跟曾毅握手,道:“什么时候到京城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呢。”

    “刚到,刚到!”曾毅跟徐明侠一握手,道:“回来得太匆忙,就都还没有通知呢。”说话间,曾毅注意到了徐明侠肩上的军衔变化,笑道:“几天不见,徐少又高升了,恭喜,恭喜!”

    徐明侠呵呵笑着一摆手,道:“我这点成就跟你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曾毅道:“据我所知,徐少在三年前就该提了,是徐老的要求太严,他是在培养王牌啊!”

    徐明侠嘴上谦虚,心里其实挺高兴,正如曾毅所说,当年和他一起参军的那些个世家子,如今军衔比起徐明侠不知道要高了多少级,而且工作岗位也轻松。只有徐明侠最悲苦,被徐老扔进了cāo练最严的陆军王牌部队,每天都过得苦哈哈的,享受不到任何的特权,每次提拔都是靠他自己的打拼,即便如此,还要被徐老打压。

    不过,徐明侠没有半点记恨老爷子,他的xìng格,本来就看不起那些靠着祖荫庇护而获得升迁的八旗子弟。

    “我也知道,要不是有年龄这道坎卡着,凭你的成绩,早就该干个副市长了!”徐明侠哈哈笑道。

    曾毅笑了笑,道:“你我就不必互相吹捧了吧。”

    徐明侠哈哈大笑,随后看了看旁边的铁勘院办公大楼,道:“你来这里办事?”

    曾毅点点头,道:“铁路新干线的事,过来碰碰运气。”

    徐明侠没说什么,只是道:“我是奉老爷子之命。到这里来送个东西。他的一位老部下就住在后面。”

    曾毅就明白徐明侠的意思了,这是暗示曾毅,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开口。老徐家在这里还是有点人的。

    只是曾毅不想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过去,如果徐老的这位老部下只是个普通人物,那今天徐明侠就不会亲自过来送东西了。大人物的时间都很紧。见他们的机会也很难得,去见一次,就要有一次的收获,总不能让大人物坐在那里听你讲废话吧,曾毅现在连对方是什么级别都不清楚,就这样冒冒失失过去,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效果,总不能给对方讲丰庆县的实际困难吧?

    那不是人家该管的事情!再说了,全国这么多县。哪个没有实际困难?

    “以前也没听老爷子提起过,改天我一定专程去拜访!”曾毅说到。

    徐明侠就又点了点头,心道难怪曾毅能够这么年轻就做出这么大的成绩。今天如果换了是其他人。听到自己这个暗示,怕是早就心花怒放了。迫不及待要跟着过去露个面,而曾毅却始终能保持冷静,不急不躁,这很难得。

    “不打无准备之仗!”

    这是老爷子一直教育徐明侠的一句话,也是老爷子认为做为军事统帅必须具备的第一素质。

    “这次能在京城待多久?”徐明侠问着,道:“有时间聚一聚吧。”

    曾毅道:“现在还说不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徐明侠就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把老爷子的指派的任务给完成了!”

    “好,你去忙!”曾毅也不客气,摆摆手,示意徐明侠快去办正事。

    徐明侠也不是沾泥带水的人,当下转身上车,一踩油门,又风风火火地朝后面去了。

    看着徐明侠离开,曾毅也往自己的车子走去,他得赶紧找人打听一下,看老徐家在轨道部的人到底是什么级别,具体负责什么事情,这样下次去拜访的时候,自己就可以有的放矢了。如果对方就是具体负责铁路线路的事情,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如果对方只是管负责老干部工作的,自己去了就不能谈铁路的事情了,而是要看对方有没有可能帮着联系一下其他管事的人,或者帮忙出出主意。

    坐进车子,曾毅琢磨着接下来该去找谁打听,就看到有一辆挂着东江号牌的车子驶了进来。

    车子停到楼前,中化市zhèng fǔ办公室的主任覃金党走了下来,他站定脚步,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曾毅今天开的是京城号牌的车,覃金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小快步地进了大楼,不到十分钟,又跟着盛德平一起走了过去,然后共同乘车离去。

    曾毅眉头微微一皱,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至少盛德平的态度是倾向于中化市的,事情更不好办了!

    开着车子出了铁勘院,曾毅并没有追踪覃金党的兴趣,他打算联系一下孙友胜,看看这个京城老油条能不能知道些什么内幕。

    车子开出两条街,曾毅的电话响了起来,按下接听,电话里传来急急的声音:“我在元chūn市张家店派出所,雷锋叔,快来救我啊!”

    曾毅就赶紧把车子停在路边,道:“怎么回事?”这样喊曾毅的,除了那个桃子外,也不会有别人了。

    “快来啊,我被人堵住了,你不来救我,我就死定了!”陶桃在电话的口气很焦急,最后还补了一句,“这次是真的,真的!”

    说完,陶桃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曾毅被陶桃这没头没尾的电话给搞懵了,急忙又拨回来,却得到的是对方关机的提示。曾毅就恨恨按了电话,他算是服了这个桃子,救命也玩得这么绝,发出求救信号后立刻关机,意思就是我把最后的希望都押在你身上了。

    至于桃子说的是真是假,曾毅也不敢赌,万一是真的,让这妮子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猛地踩下油门,曾毅把车子速度提起,直奔京城机场而去。顺便翻出程从云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程从云的笑声:“早上还在念叨曾老弟呢,一转眼就接到了你的电话,哈哈。”

    曾毅直入正题。道:“程大哥,有件事要你帮忙。”

    程从云就收起了笑声,他听出曾毅口气很严肃。道:“你讲。”

    “我有个朋友出了点麻烦,现在在张家店派出所,名字叫陶桃,具体是什么情况目前还不清楚……”曾毅说到。

    程从云就道:“这事好办,我现在就打个电话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我现在正往机场赶,搭最快的班机过来!”曾毅看程从云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就又加了一句。

    果然,一听曾毅要亲自过来,程从云才觉得这事不简单。能让曾毅匆匆忙忙赶过来处理的,就一定不是普通朋友了,说不定还是个有大背景的人物呢。程从云对曾毅的人脉之大。多少还是有点耳闻的。

    “我马上联系元chūn市局的楚局长来处理这件事,你路上小心!”

    元chūn市是之chūn省的省会城市。程从云说完这句,就急忙挂了电话,然后一翻号码簿,给元chūn市局的局长楚雄文打了过去。

    “楚局长,我是程从云!”程从云等电话一接通,就直接自报家门,道:“有件紧急的事情,需要你亲自出面处理。”

    楚雄文被程从云的话给弄懵了,还以为程从云是在传达省委书记方南国的指示呢,只是他有点纳闷,方书记似乎大不记得自己是谁吧,“程主任请讲!”

    “如果方便的话,请你走一趟张家店派出所。”程从云说到。

    楚雄文就坐不住了,道:“程主任,是不是下面的人又捅娄子了?”

    “我现在也往那边赶呢,具体的事情,路上我电话里再讲!”程从云也使出了曾毅刚才的那一招。

    楚雄文被骇得冷汗都下来了,心道这又是闯出了什么大乱子,乖乖,还是直达天听的,这要是老子的命啊,他当下就道:“程主任,我马上就赶过去。”说完,楚雄文就拔脚就走,一路小跑地出了办公室。

    陶桃在之chūn省不管惹上什么麻烦,只要程从云这位省委大秘出马,就都可以搞定,曾毅之所以非要亲自过去一趟,一是不放心陶桃,二是他准备亲自向方南国请教。

    铁路的事情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把“山穷水尽”变为“柳暗花明”,对曾毅来说是一团乱麻,但对见过大风大浪的方南国来讲,肯定是有办法的。

    此时张家店派出所的院子里,四五个大汉围住了陶桃。

    为首一人脑满肠肥,眼睛贼贼地盯着桃子,戏谑笑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送上门!”

    后面的几个大汉顿时哄笑,道:“这小妞竟然自己跑到派出所来了,倒省得我们抓人了。”

    陶桃看着那些人,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眼神深处还是有些害怕的,道:“张百万,这里可是派出所,你能拿我怎样!”

    闹满肥肠的张百万晃了晃满是肥油的脖子,道:“你小妞胆子上长毛了吗,敢忽悠我张百万!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干什么吃的!”

    “老板,今天好容易堵住她,弄她!”后面的几个大汉就怂恿着,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桃子,全都是不怀好意。

    陶桃就道:“我要报jǐng了!”

    “报啊!不报的是孙子!”张百万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哈哈大笑,道:“我们还想报jǐng啊!”

    “jǐng察快来啊,这里有个诈骗犯!”那几个大汉就起哄似的喊了起来。

    就有jǐng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嘴里喝道:“干什么呢,不许喧哗!”说着,他看清楚了院子里的情况,脸上就浮现出笑意,道:“这不是张总吗?”

    陶桃一听,顿时脸sè都变了,自己今天这是躲进贼窝了啊!

第六六四章 十万火急

    “马所长,您来的正好,我要报案!”脑满肠肥的张百万立刻喊了起来,一指陶桃,道:“就是这个小妞,她对我进行了巨额经济诈骗,马所长要为我做主啊!”

    “呦!”那警官很是意外,用很惊奇的口吻说道:“还有人敢诈骗张总?这事挺新鲜!我得听听。”

    说着,那位警官背着手踱步走了过来,到跟前扫了陶桃一眼,心里就大概有了个初步推断,看样子,八成是这个小妞钓凯子钓了张总头上,结果失手了!马盛是张家店派齤出所的副所长,在这里干了十来年的警齤察,对这种“以色诈财”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再者,仅仅是发生在眼前这位张百万身上的此类事件,就不止一次了。

    “说说吧!”马盛挺了挺腰板,道:“是怎么回事!”

    张百万就道:“去年我的那个煤矿不是遇到了点难处嘛,这个小妞冒充高官子弟,跑到我这里来招摇撞骗,害兄弟我……”

    “咳!”

    马盛抬手遮在嘴边,使劲咳嗽了两声,示意张百万说话注意点,就算老子平时吃过你几顿饭。拿过你点小好处,也不能在这里跟我称兄道弟嘛!不过他还是有点意外,自己倒猜错了,这次竟然不是以色诈财事件!

    “反正请马所长给我主持一下公道!”张百万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收口,尴尬地笑了笑。

    “我会秉公处理的!”马盛给张百万打了个眼色,随即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说说看。她都诈骗了你多少钱,具体数目还记不记得?”

    马盛的意思,是让张百万把数额往大了讲,这样自己更好处理。他平时很没少拿张百万的好处,再说了,张百万还是这张家店的地头蛇,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眼前这么点小事,张百万又占着理,马盛无论如何都得“秉公处理”。退一步讲。自己“秉公处理”了,张百万的好处还能少得了?

    可惜张百万没领会马盛的眼神含义,脱口而出道:“倒是没骗了我的钱。就是请她吃了顿饭而已!幸亏我张百万还认识那么几位**,当时就帮我拆穿了她,不然这个跟头可就栽大了!”

    张百万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是得意,唯恐马盛不知道自己人脉宽广。

    马盛当时脸就黑了,就他娘的请吃了一顿饭,这也算是巨额经济诈骗吗,你张百万不会是来消遣老子的吧?马盛又咳嗽了两声,道:“真的只是一顿饭?”

    张百万非常肯定地点着头,道:“那还能错!不信问问我的这几位兄弟!”

    “是是是。就一顿饭!我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作证!”

    “想从我们张哥这里捞便宜,那是门都没有!”

    几位跟班争先恐后地跳出来作证,唯恐堕了自己老板的威风。

    张百万满脸红光,点头笑道:“我张百万还是见过点世面的,想骗我没那么容易。上次让这小妞给跑了。今天再逮着她,我张百万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看看今后还有谁敢打我的主意!”

    “哈哈!”

    陶桃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都抱住了肚子,她实在被这位张百万的二百万表现给逗得忍不住了。

    “笑什么笑!”张百万狠狠瞪了一眼,“等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马盛是真的无奈了。张百万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妞在笑什么,但马盛却不能装傻,他两手一摊,道:“张总,只是一顿饭,怕是还够不上经济诈骗的立案标准吧……”

    “呃……”张百万脸上的肥肉抖了两下,随后就僵住了,他光顾显摆了,根本就没想到这个问题,道:“可她当时张口要八十万,说是可以帮我摆平麻烦……”

    “只要钱没给,就不构成事实!”马盛无奈说到,他真替张百万的智商着急。

    张百万有些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竟然砸了自己的脚,看着陶桃一旁用看傻瓜的眼神看自己,张百万心里实在火大,道:“马所长,事就是这个事,您看着办!”张百万索性把话讲白了,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办了,否则我不甘心。

    马盛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叹息道:“这件事够不上立案标准,作为人民齤警齤察,我实在是不好过问啊!不如你们自己私底下协商解决吧?既然不构成事实,张总你又没有什么损失,那就找个地方,当面把话讲开了,让她给你道个歉也就算了!”

    “不行……”

    张百万再次脱口而出,老子在元春好歹也算是一号人物,差点让这个黄毛丫头给骗了,如果仅仅道歉就算了解,那老子以后还怎么混啊,必须给这家伙点教训。

    “咳!”马盛狠狠一瞪眼,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

    张百万让马盛这一瞪,脑子倒是开始转动了,心里一琢磨,他突然露出欣喜的神色,连连道:“是是是,马所长说的是,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实在不该麻烦您,这件事我们私了,私了!”

    “肚量要大一点嘛!”马盛故作好人地教育了一句。

    张百万道:“是,马所长您放心,我一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嘛!哈哈!”张百万是彻底想明白了,只要出了派齤出所的门,那小妞还不是任由自己处置嘛。招摇撞骗到了我张百万的头上,就算没骗到钱,我张百万也要你死去活来。

    想到这里,张百万嘿嘿一笑,侧脸不怀好意地看了看陶桃,眼露淫光。

    陶桃面色一紧,当即喊道:“我要求就在派齤出所内,由警齤察出面进行调解!”

    “就这么点事。我看就不必麻烦人民齤警齤察了吧!”张百万这次反应很快,道:“还是我们自己找地方解决吧!刚才我们几个可能也有点吓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张百万的手就向陶桃伸了过去,道:“走走走,找个地方,我请你吃饭。我给你压惊,我向你道歉!大家不打不相识嘛!”

    “放开我!”陶桃手里的包一甩,就把张百万的肥手给拍开了。然后对马盛道:“马所长是吧?我告诉你,在进这个派齤出所之前,我已经打过电话了!”

    “出了派齤出所。电话你随便打!”张百万还要伸手去抓陶桃。

    “慢着!”马盛出声阻拦,然后认真打量着陶桃,他可不是张百万那种冒失鬼,既然对方挑明了说打过电话,自己就不能大意,万一对方真搬来什么大来头,自己可就被动了,当下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桃不慌不忙地把包挎好,冷冷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作为警齤察。马所长你应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马盛老脸一红,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马所长,你可别被她蒙了!”张百万此时呼喝起来,道:“当初她还冒充安监总局领导的子女呢,她这种江湖骗子。最擅长的就是招摇撞骗!”

    马盛又是老脸一红,心道自己常年玩鹰的,今天差点让鹰给叨了眼,真看不出来,这丫头年纪不大,骗术还挺在行。装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就刚才教训人的样子,气势十足,口吻像极了那些大领导。

    “还是别浪费马所长的时间了!”张百万有些急不可耐,道:“我们出去再说吧!”

    说完,张百万一打眼色,他身后的几个跟班就动了起来,把陶桃一围,就准备动手拉人,道:“走吧,我们张总都说了请你吃饭,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对,咱们出去再说,我们张总其实是个好人!”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互相附和着,就伸出手去拽陶桃!

    “滚开!”

    陶桃俏眉一竖,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朝着那几个人就喷了出去。

    “哎呦,我的娘!”

    张百万立时叫了起来,喷出来的烟雾非常呛,张百万的眼睛立时就红了,他抱着头往旁边跑,嘴里犹自喊道:“把她给我抓住,妈的,你们几个大老爷子,一个黄毛丫头都弄不住!”

    马盛也跟着遭了殃,本来没有咳嗽的毛病,现在却咳得止不住,他红着眼睛示意张百万赶紧把人弄走,就拔脚朝自己办公室狼狈走去。

    “妈的,敢喷老子!”

    现在顿时有些乱,几个跟班被呛得眼泪直流,嘴里骂骂咧咧,却依旧把陶桃紧紧围着。

    陶桃今天跑进派齤出所,是料定对方不敢在派齤出所闹事,自己就可以拖延时间,等着曾毅来救自己,谁想到却变成了这个局面,饶是她江湖经验丰富,此时也不禁芳心暗暗焦急,心道自己这次玩大了,曾毅就算能量再大,毕竟也远在天边,自己怎么能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他身上呢,还很放心地把手机关掉了,自己想给曾毅点压力,现在却把自己置入死地了。

    想到这里,陶桃更加焦急了,她真希望自己能再打一个电话,可惜张百万不会给她机会的。

    “滚开!”陶桃骂了一声,拿着喷雾猛地一喷,打算豁出去先跑出去再说,派齤出所不把稳,大街上人那么多,自己总能脱身吧!

    谁知越急越错,喷雾出去,反倒把自己给呛到了,当下陶桃眼里的泪水就下来了,不住咳嗽。

    几个跟班眼疾手快,趁着机会立刻冲上来,一把夺掉陶桃手里的喷雾。

    “妈的,让你喷!”几个人狠狠抓着陶桃。

    “给我拖到外面车里去!”张百万擦着泪,还不忘跳脚喝道,心道这次老子新仇旧恨一起算。

    “放开我!”陶桃大喊大叫了起来,这次她的泪水不是被呛出来的,而是真的急哭了,就算她再厉害,今天要是被带走,后果是什么她很清楚,她大喝道:“张百万,我警告你,今天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还有你们这里的所有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哈哈!”张百万不为所动,道:“我张百万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给我带走!”

    “我不走!”

    陶桃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那里折腾,想挣脱几个人的束缚,可一切都是徒劳,对方都是孔武有力的人。

    周围不少警齤察站在那里看着热闹,看着陶桃就要被那几个跟班拖走,也没人上前来阻止。

    陶桃在这个绝望的时候,突然连哭带喊,大叫道:“曾毅,曾毅,你快来救我啊!曾毅,曾毅,你快来救我啊……”

    “你喊谁都不管用了,还不如好好求求我,老子一高兴,说不定就放过你……,哈哈!”张百万得意大笑,脸上还挂着止不住的眼泪。

    “住手!”

    派齤出所的门口此时传来一声大喝,犹如一声炸雷,众人看去,只见一位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

    这正是匆匆赶来的程从云,他听到有人喊曾毅,车没停稳就冲了下来,等看到派齤出所大院里的这一幕,气得肝都炸了,惊得更是魂都要飞了!

    张百万回头一看,看不认识程从云,就不耐烦地摆摆手,道:“爷们办事,不相干的就给我滚一边去,别沾了火星……”

    “放肆!把你的狗嘴给我放干净了!”

    又一声炸雷怒喝,一位身着警齤服的威严男子出现在了程从云身后,冷冷的目光之下,是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啊!”

    远处围观的警齤察发出一声惊呼之后,整个派齤出所大院立时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惊得让人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程从云顾不上跟张百万计较,拔脚就朝陶桃小跑了过去,这可是曾毅托付自己的事情,要是办砸了,自己可怎么交代啊。

    三脚并作两步,程从云就到了陶桃跟前,道:“你就是陶桃小姐吧!”说着,程从云伸手就要把那几个跟班大汉拨开,同时喝道:“给我松手!”

    那几个根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程从云动手,立刻就道:“你是那颗葱,给老子滚开!”说着,一抡胳膊,巴掌就朝程从云的后脑勺甩了过来。

    “啪!”

    楚雄文到底是警齤察出身的市局局长,一下抓住了那跟班的手腕,随即大腿一抬,就把那跟班给踹了个四脚朝天,“狗胆包天的东西,还敢在这里打人,想造反吗!”

    那几个跟班下意识地放开陶桃,腾出手要收拾楚雄文,结果还没抬手呢,就被身后冲上来的警齤察给乱拳打倒。

    “哎呦,怎么打我啊!”

    有个跟班痛得只叫唤了一声,那拳脚就来得更激烈了,片刻间就打得他满嘴跑风,牙掉了一地!

    开玩笑!元春市局的大局长今天要是在派齤出所的大院里、在这么多警齤察的眼皮子底下让人给揍了,那绝对是天字第一号的大笑话!

    终于更新了!

    先给书友们道个歉,这次银子休息得太久了,具体原因就不说了,总之,在老家很难得地过了个大大的年假,从学校毕业之后,银子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机会。

第六六五章 落地

    楚雄文这位大局长的儒雅在元chūn市是出了名的,平时看到人,他都是彬彬有礼,而且写得一手好字,和大家印象中的那些孔武有力的jǐng察完全不一样。(.)可今天楚大局长竟然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形象,在派出所大院内大打出手,要不是亲眼所见,可能谁都不敢相信。

    由此可见楚大局长的心里的怒火有多大!

    在场的jǐng察哪敢怠慢,麻利地把张百万的那几个跟班掀翻在地,在一旁愣神的张百万也被狠狠地按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灰尘。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百万一脸的诧异,嘴里道:“我是张百万,小张啊……”

    “闭嘴!”

    回应张百万的是一记有力的胳膊肘,打得张百万顿时牙都呲了起来,没等他再次叫唤,jǐng察一发力,直接把张百万的脸狠狠按在了地上,他想叫都叫不出来了。

    “楚……楚局长……”

    张家店的派出所所长柳海亮慌慌张张地从楼上跑了下来,一溜烟到了楚雄文面前打着敬礼,道:“张……张家店派出所所长柳海亮,向您报到!”

    “好啊,太好了!你们可真是给我楚雄文长脸,给我们元chūn市的jǐng察队伍长脸啊!”楚雄文双手插在腰上,冷冷说到。

    柳海亮站在那里,双腿忍不住在裤管里簌簌发抖,刚才大院里发生的事闹出那么大动静,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只是不想出来罢了,谁能想到楚大局长会从天而降,出现在了自己这个小小的派出所内,看样子,还是专门为这事来的。

    一念至此,柳海亮的肠子都悔青了,如果自己刚才能出来讲句话。就绝不会是眼前这个局面了,说不定还能在楚大局长面前立个小功。

    而现在呢,却结结实实撞在了楚大局长的火山口上。这火山一旦爆发,别说了是自己了,整个派出所都得被烧成灰。

    “楚局长。刚才……刚才我在办公室接分局领导的电话……”柳海亮赶紧找了个借口,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面择出来。

    “是你的电话重要,还是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重要!”楚雄文怒不可遏,真当自己当瞎子聋子吗,他直接道:“你叫柳海龙是?既然你喜欢接电话,那从今天起,你就专门接电话。这个所长你干不好,老子让别人干!”

    柳海亮浑身一颤,当时脑袋就懵了,他真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楚大局长不发火是不发火,一发起火竟然如此恐怖,自己一句话还没讲完,所长就被撸掉了,他忙道:“楚局长。您听我解释……”

    “留着你的解释向政治部讲!”楚雄文再次撂下一句,显然把柳海亮这个所长撸了都不足以解他心头怒气。

    刚才进来时的那一幕情景,楚雄文看得清清楚楚,光天化rì之下,竟然跑到派出所内来掳人,这还了得。自己要是再不出重拳整治的话,怕是这一幕很快就要发生在市局大院了。(.)再者,就在刚才赶来的路上,程从云虽然没有把话讲明白,但也暗示这位姑娘跟省里的那位大老板是有点关系的,今天自己要是不坚决表明态度,这事根本就揭不过去。

    副所长马盛到只是到办公室洗了脸,刚把脸上的水擦干净,就发现外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本想硬着头皮露个面,结果脚刚迈出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了楚雄文的那句狠话,当时被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所长柳海亮只是无辜殃及,就被撸了所长的职位并接受政治部调查,要是让楚大局长知道自己也是当事人,那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马盛的胆都被吓破了,下意识就想抽退缩回办公室里,他没有胆量出去。

    “马盛,你给我过来!”

    柳海亮被楚雄文的两句狠话,惊得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他正觉得眼前发黑呢,就看到了准备偷溜的马盛,当时就怒喝了一声,麻痹的,祸是你这个王八蛋闯出来的,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想溜掉,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楚局长,这件事刚才是由副所长马盛处理的,让他来给您讲!”柳海亮毫不犹豫就把马盛给撂了出去。

    “噗通!”

    马盛听到这句,当时就觉得天塌了,他两腿一软,整个人就跌坐了地上。

    楚雄文冷眼扫来,看到马盛的怂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时冷哼一声,心里就给马盛判了死刑。

    “陶桃姑娘,你没事!”

    现场已经得到控制,程从云赶紧上前查看陶桃的情况,两眼关切地打量着,嘴上建议道:“是不是先去医院做个检查?”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没事吗!”

    陶桃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刚才这一番厮打,她是脸也花了,衣服头发也乱了,再加上吃了惊,这岂能有好气。

    程从云吃了个瘪,也不去生气,脸上只管陪着笑,实在是他搞不清楚陶桃的来历,不过能让曾毅如此紧张的,多半是大有背景,今天没出什么大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是真出了什么差池,自己被训两句那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只是看陶桃那发脾气的那副架势,程从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姑娘一定大有来头的人。

    “陶桃姑娘,让你受惊了,是我这个局长无能啊!”楚雄文上前也讲了一句,事情发生在他的地盘上,无论如何,他都得有个态度。

    “看得出来!”陶桃冷冷道了一句,“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楚雄文的一张老脸当时就红了,陶桃这句话让他直觉得脸皮发烫。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绝对是他这个大局长的耻辱。

    站在一旁的柳海亮更是惊得冷汗直下,心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捅了多大的篓子啊,这姑娘是什么来头,竟然当着这么jǐng察的面,把市局的大局长训得下不来台。

    程从云有心想帮楚雄文解释一句,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尴尬地陪着笑,一边还示意楚雄文理解一下。

    陶桃训完楚雄文,就旁若无人地整理起自己散乱的头发和衣服。仿佛周围这些人在她眼里都是空气一般。

    刚整理好,程从云就把从地上捡起来的包擦干净递到陶桃手里。

    陶桃对程从云的这个举动很满意,接过包拎好。这才问道:“是曾毅让你过来的?”

    “是,是!”程从云连应了两声,道:“曾老弟对陶桃姑娘的安危非常重视,我接到电话之后,就放下所有的事情,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陶桃“唔”了一声,道:“算他还有点良心!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我……?”程从云愣了一下,随即就道:“我叫程从云,是曾毅的老朋友。现在任之chūn省委办公厅综合处的主任。”程从云认认真真地答到,脸上不敢有任何喜悦的表情,此时此刻,他百分百相信陶桃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询问自己的姓名职务。这明显就是要论功行赏啊!

    整个派出所大院的人,都被程从云的这个自我介绍给震得魂飞魄散,省委综合处的主任是什么位置,身在体制的人没有人会不清楚的,那就是传说中的省委大秘啊!市局大局长降临小小派出所,已经让人够吃惊的。但谁也没想到,传说中的省委大秘也来了。

    柳海亮此时只想抽自己的大嘴巴,如果自己之前能走出办公室,现在该是什么情况啊!

    陶桃问完程从云的情况,却只是淡淡地“唔”了一声,然后就那么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天,好像之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程从云就无奈看了楚雄文一眼,心道这位姑nǎinǎi还是位睚眦必报的主啊,这分明就是要当场讨回公道啊!

    楚雄文的脸上就杀气就再次密布了,看来今天自己不出杀手是不行了,如果处理结果无法让这位姑nǎinǎi满意,这事怕就要有大人物插手了,想到这里,他就冷眼看向柳海亮,准备行使自己的生杀大权。

    “楚局长!”柳海亮浑身一哆嗦,立刻抢先说道:“报告楚局长,我们张家店派出所在三个月前接到知情群众的举报,反应了张百万一伙的违法和涉黑事实。为了做到一网打尽,所里一直暗中在对张百万一伙人进行调查,目前已经取得了足够的证据,可以对张百万一伙实施抓捕打击了……”

    被按在地上张百万一听此话,急得就想挣脱,却被jǐng员死死按住,半点都动弹不得。

    柳海亮说完,看楚大局长没有发作的迹象,心中大安,再次补充道:“在此次调查中,我们还发现了队伍中的某些害群之马,对于这些jǐng界败类,我们也一定会坚决打击,彻底清理,并且依法追究,绝不手软、绝不留情,一个有嫌疑的都不放过!”

    说着,柳海亮还狠狠地瞥了一眼远处的马盛,这个败类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马盛刚定住神,再听到这句话,当时一口闷血就到了喉咙,然后直接晕了过去。

    楚雄文却没有讲话,而是回身去看陶桃,这事能不能揭过去,并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哼!”

    陶桃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片刻之后,迈步朝派出所大院门口走了去。

    “呼!”

    程从云看到陶桃这一关过了,当时松了口气,赶紧跟在陶桃身后走去,一边示意楚雄文立刻处理此事。

    “老子就再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件事你要是办不利索,明天就到110接jǐng中心给我报到去!”楚雄文杀气凌然地喝到,他这可绝不是在开玩笑。

    柳海亮忙不迭地应着,狂冒的冷汗已经把他的jǐng服给打湿了,好在是事情终于有了缓和,最差自己也就是去到110中心去当接线员,这比到政治部报到要好上一万倍了。

    “把这几个黑恶分子,全都给我拷起来,我要亲自审讯!”柳海亮立刻向手下的jǐng员下达了命令,同样也是杀气腾腾,今天自己要是摆不平张百万,自己就要被摆平了,面对这个局面,柳海亮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张百万平时为非作歹的事,柳海亮都是清楚的,今天是要来个彻底清算了。

    程从云陪着陶桃刚走出派出所的大门,楚雄文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陶桃姑娘,都怪我御下不严,让你受惊了,这件事我一定亲自处理,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楚雄文再次解释道。

    陶桃没有理会楚雄文,而是问程从云:“曾毅现在哪里?”

    程从云抬起手腕一看时间,道:“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曾老弟说是要赶最快的航班过来,现在应该快到了。”

    陶桃一听曾毅在赶来之chūn的航班上,脸上的冰山才开始消解,她站在那里想了一下,道:“那我去机场接他!”

    “我送你去!”程从云立刻表示道:“曾老弟把陶桃姑娘在之chūn的安危全权托付给我了,我可不能再让你出什么意外了。”

    楚雄文一听陶桃没再追究,知道自己这一关暂时是过了,当时赶紧过去拉开车门,道:“就用我的车,我来开道!”

    陶桃只是稍作迟疑,然后就朝楚雄文的车子走去,临上车的时候,她淡淡道了一句:“辛苦楚局长了!”

    这一句话,让楚雄文的心是从地狱回到了天堂,心道这位姑nǎinǎi终于是开恩了。

    当下楚雄文亲自驾车,载着两人直奔机场,刚下机场高速,程从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里面传来曾毅的声音,道:“程大哥,我到之chūn了,陶桃的事情怎么样了?”

    程从云先是把电话在陶桃面前晃了一下,让她看清楚是曾毅的号码,然后才道:“曾老弟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怎么敢怠慢,我现在就和陶桃姑娘一起,要到机场来接你,已经到航站楼的外面了。”

    陶桃一听,脸上终于带出一丝小小的笑意,冲着电话喊了一句:“我没事!”

    电话那端的曾毅听到陶桃的声音,心才跟着身体一起落地,他道:“那我们等会见了面再说,我也正赶往航站出口呢。”RQ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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