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六章 王牌
“那你准备从哪里入手?”韦向南电话里问到。
曾毅道:“现在还没想好,我需要先研究一下王曦的详细资料。”
“详细的资料我稍后给你传真过去!”韦向南笑了笑,道:“具体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希望你能留住这个王曦。”
“必须要留住!”曾毅说到,他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王曦留住。
韦向南也就不再说什么,临挂电话的时候,突然又道:“听说昨天你跟古浪发生了点、小摩擦?”
曾毅就笑着问道:“是顾迪告诉你的吧?”
韦向南并没有否认,也就等于是承认了,她随即说道:“这个人的心胸有点狭隘!”
“反正我今后也不会和他有任何的瓜葛!”曾毅呵呵笑到。
韦向南就收回了自己后面要说的话,对于曾毅来说,能不跟古浪这种人打交道,算是一种好事,古浪这个人的心胸有多狭窄,韦向南非常清楚。她提醒了一句,看曾毅浑不在意,只好在心里打定主意,等下次自己再碰到古浪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做做工作,争取不让这个家伙给曾毅制造什么麻烦。
等挂了电话,曾毅就对包起帆道:“包主任,展台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要回驻省办一趟!”
包起帆急忙点头应着,不过还是提醒道:“今天是最后一天,陈省长会不会到展会现场来?”
“这边有什么情况,你及时跟我沟通。”曾毅吩咐了一句,就匆匆离开了展会。
包起帆站在展台前有些发愣,心道曾县长这是怎么了,陈为民省长今天要过来展会,这是惯例,几乎没有例外,曾县长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大事,竟然比陈省长过来还重要?
曾毅此时的心思全在王曦这件事上,这个人对于曾毅来说很重要,尤其是对于曾毅要做的民营企业试点工作来说,争取王曦意义非凡。
在党校学习期间,曾毅对东江的民营经济做过调研,他发现东江存在的一个怪相,一边企业很难融资,有好项目却只能坐以待毙:而另一边,却有大量的民间资本在闲置着,没有什么多余投资的渠道。所以曾毅在刚到丰庆县的时候,打算是要做一些民营企业融资方面的尝试,以改善民间资本的利用率,同时也改变民营企业的融资困境。
不过在丰庆县做过一番调查之后,曾毅又决定暂缓这方面的尝试,因为他发现目前的民间资本在投资方向存在很大的盲目性和狂躁性,还处于一种很原始粗糙的阶段,没有任何规范性可言,也没有什么风险防范措施,在投资的原则上更是异常简单,什么见效快就往什么地方投。大量的民间财富在集中起来之后,绝大多数却都流入了楼市、股市,去做一些投机性非常强的事情,如果此时再放宽限制的话,那么流入的速度势必会进一步加大。
所以曾毅就打算缓一缓了,如果不先规范这方面的规则,而选择贸然推出试点政策,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覆水难收,导致无法收场。
而且还有更大问题,就是民营企业在经营上也存在一定的思维误区。拿丰庆县的企业来讲,一大半都是做代工业务的,因为做了很多年,大部分企业主都形成了一种经营惯式,那就是必须争取订单,只要拿到订单,就意味有了一切,这成了一种至高无上的经营理念。
前些年外部经济环境好,很多企业订单多得做不完,于是就拼命扩大规模,赚来的钱又全部投在了扩建厂房、购买设备上了,甚至还要贷款扩大规模。可最近随着外部经济环境的变差,订单一下少了很多,一些坏的苗头已经出来了。许多企业因为没有订单可做,大量的设备和厂房处于闲置状态,这等于就是企业的资产被闲置了,这些真金白银砸下去,非但没有产生效益,反而在不断进行折损贬值,有的更惨,不但无钱可赚,还要去偿还银行贷款。
这个时候有些企业想转型,想摆脱代工模式做自己的品牌和渠道,可惜已经晚了,因为他们手上仅有的流动资金已经变成了一大堆闲置的厂房和设备了。
曾毅根据调查到的这些情况,思考了很多,也想了不少办法,在他看来,中小企业想要得以长久生存,还是必须要有自己的“一招鲜。”用专业术语来讲,就是要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德国有很多巨型企业,可支撑德国经济,保障经济健康运转的却是千千万万的中小企业,这些企业的规模都不大,但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市场生存法宝,他们或依靠创新、或依靠质量、或依靠服务,都运转得非常好,几十年屹立不倒。
而国内民营企业的平均寿命只有两年,在曾毅看来,要改变这个现状,借鉴德国中小企业的做法未尝不是一条好路。
而眼前的这个王曦,就是这方面很典型的一个例子,如果将王曦引入丰庆县,届时对丰庆县那些企业主的经营理念,必将大有触动,此时再加以引导,然后推出改善性的政策,如此试点才能取得一些真正的效果。
有时候做试点改革工作,不一定是要大张旗鼓,潜移默化或许是更好的选择。这也是方南国常常教导曾毅的一句话。
回到驻省办,曾毅就让韦向南把关于王曦的资料传真过来,蔡成礼的调查很详细,这些足足有半公分厚。
曾毅就坐在驻省办,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把王曦的资料仔细研究了一遍。
看完之后,曾毅发现王曦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据蔡成礼提供的资料显示,王曦在用于船舶制造的特种钢材方面,已经掌握了一套非常先进的生产工艺。
因为翟浩辉转去海军服役的关系,曾毅对于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有所涉猎的,特种钢材的制造水平,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工业水平和国防水平。
就拿用于船舶制造的特种钢材来讲,必须具有很高的耐海水腐蚀性,如果是用于军舰和潜艇的钢材,还必须要具有很大的屈服强度,以提高舰船的坚固性和抗击打能力,同时要具备低磁特性,如此才能躲避被雷达的监测。
比如用作航母甲板的钢材,不但要承受飞机起飞的巨大冲击和燃气冲刷,还要抵抗爆炸冲击等各种环境,这对于钢材的要求非常高,技术含量也非常大。
如果没有这些钢材,想制造某些尖端仪器,想制造坚固的铁早舰艇,都只能是一句空话。在很多的军事强国,高屈服强度的特种钢材都被作为战略物资,比如米国生产的某系列特种钢材,屈服强度可以达到九百兆帕,一直都是严禁出口的。
王曦以前研究设计的那种特种钢材,在屈服强度上还赶不上这些尖端货,但却远远高于市场的其它特种民用钢材。而且王曦有自己的一套绝活,他设计的特种钢材不但具备低磁特性,而且克服了高屈服强度钢材难以焊接的缺点,易于成型,却不易变形,具有很高的韧性,而且极难被腐蚀,所以用这种钢材生产出来的螺纹非常畅销,甚至某些国家的尖端军舰潜艇都在暗中装配。
看起来,这不过只是一枚小小的螺纹,但想一想全球六成以上的船舶都在采用它,你就不会觉得它渺小了。
而根据蔡成礼的资料,王曦目前还在研究另外一种新型的特种钢材,可以质量更轻、厚度更小,却韧性更强,据说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
“就是他了!”
曾毅狠狠地把资料拍在桌上,站起来自言自语讲了一句,他太清楚这个王曦的价值了,绝对值得起让全球大鳄们竞相争夺了,曾毅也知道特种钢材的意义有多大,如果落户丰庆,将带来一个极大的产业。
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圈,曾毅慢慢定住神,开始思索着要如何说服王曦,曾毅手里能拿出的牌,仅仅只有一张,那就是故乡牌,可这远远不能够动摇王曦。
“该怎么办呢?”
曾毅坐回椅子里,在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说服人可以说是曾毅的一个强项了,可这次曾毅也感觉非常棘手。
想了想,曾毅拿起电话拨给了县**局的局长王超:“王超同志,现在要交给你一个非常严肃的任务,需要你亲自去做,而且不能走漏消息!”
电话那边的王超有些心惊,他从来没听到曾毅用如此严肃的口气讲话,而且还指明了要求,这让王超心头一沉,觉得这个任务绝对不简单,但他还是用很坚决的口气说道:“请曾县长下达指示,我坚决执行并保证完成。”
“你现在以最快的速度,给我马上赶到云海来!”曾毅说到。
王超看了一下时间,道:“四点之前,我一定当面向曾县长请求指示!”
等放下电话,王超手心都出汗了,曾县长的口气不但异常严肃,还要自己用最快速度赶到云海当面接受指示,这到底是多大的事情啊。王超不敢迟疑,立刻出门驱车赶往云海,他知道,这是曾县长对自己的一种莫大信任,也是巨大考验。
做完这些,曾毅起身把蔡成礼传来的那些资料都扔进了碎纸机,只留下了一张关于王曦本人的基本资料。他要让王超去查一查王曦在丰庆县到底还有那些亲属存在,上三辈、下三辈都要查,不能有一个疏漏。
既然手上只有这一张牌,那就必须要打好,绝不允许失手!
第六三七章 酒鬼失手
给王超打完电话,曾毅又赶往展会的现场,按照时间估算,这个时候副省长陈为民应该要来展会转一圈,参加联谊会的闭幕式,并宣布此次联谊会的招商引资成果。*赶到展会现场的时候,曾毅看到孙睿正站在丰庆县的展台前,和包起帆在聊着天。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曾毅笑着上前,跟孙睿打了个招呼。
孙睿笑道:“我请了半天假,专程来打你的秋风,到这里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得到消息躲起来了呢,正要打电话给你。”
“怎么会!”曾毅哈哈一笑,道:“别人不敢说,你来打我的秋风,那可是我的荣幸呢!”
孙睿的嘴唇微微咬了一下,明眸直射曾毅,俏笑着问道:“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曾毅笑着,道:“现在想见你这这位大海归一面,可真是不容易,机会难得啊!”
孙睿的眼神就闪了闪,似乎有些失望,随即瞄向丰庆县展台上的东西,若无其事地问道:“你们的项目都推介出去了吗?我在国内医药界也认识不少人,要不帮你介绍一下?”
“基本都推荐出去了!下次再有医药类的项目,还要多多仰仗你帮忙啊!”曾毅笑着讲到。
孙睿的情绪就有些莫名低落,曾毅现在说话要比以前要风趣多了,可在这风趣之中,也让人感觉到有了一些距离感。以前自己可以随意讲曾毅是“官迷”,曾毅也从来都不生气。现在似乎是不能那么讲了,可能曾毅照样也不会生气,但就是很难回到以前那种随意的氛围了。
“只要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就是了。”孙睿带着笑,看了看曾毅,道:“就怕帮不上什么忙,你这人总是有各种办法。我从没见过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你。”
旁边的包起帆深有同感地颔了颔,他也有这种感觉,曾县长在丰庆县干出了那么多事情。每一件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一切又都总在曾县长的掌控之内,从来没出过例外。
曾毅笑着摆手。然后抬手看了看时间,道:“要不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得等陈省长到了之后才能走。”
孙睿就点了点头,笑道:“没关系,只要能吃上曾县长的这顿饭,我不怕晚!”
“人在江湖,就是身不由己!”曾毅叹了一句,笑着请孙睿坐进展台里面的休息区,道:“我倒是很怀念以前在南江的日子,那时候想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不必在乎别的东西,也不会有人会在乎我做了什么,更没有这么多的事需要操心。”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啊!”孙睿咯咯一笑,然后看着曾毅。
曾毅就道:“那什么才像我说的话呢?”
孙睿摇了摇头。笑而不语,她差点又要讲曾毅是“官迷”的话了,官迷怎么会嫌自己要操心的事情多呢!
曾毅也不追问,道:“酒鬼呢?只有你过来吗?”
孙睿就道:“他在省人民医院有台手术,我们这次给省人民医院安装了一台新设备,酒鬼负责演示设备的操作方法。一共安排有三台不同类型的手术,今天是最后一台,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这时候应该早就做完了,估计是在开总结报告会。”
“开完会他就得飞了吧?”曾毅问到。
孙睿一点头,道:“是,听说是要给阿联酋一位大富豪做个检查诊断,那位富豪派了私人专机过来,现在就在云海机场停着呢,今天晚上出发,明天上午就到阿联酋了。”
曾毅无奈摇头,心道这位富豪还不是一般地有钱啊,只是请酒鬼过去做个身体检查,就出动了私人专机远赴云海来接酒鬼,跟这一比,马老神医的排场立刻就不算大了。
“我给他打个电话,看有没有可能为他送行!”曾毅就从兜里掏出电话,打算拨给酒鬼。
号码还没翻出来,孙睿的电话倒是先响了起来,她一看号码,就耸了耸肩,苦笑道:“我只不过是请了半天假而已,这才刚出来,这帮万恶的资本家就又把电话打过来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曾毅只好先按掉了自己的电话,笑道:“你赶紧接吧!拒绝资本家的电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孙睿抬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然后把手机放上去,道:“哈罗!”只是听电话里讲了一句,孙睿的脸色就变了变,只见她从原地站起身来,道:“好的,我现在马上就赶到医院去。”
“出什么事情了?”曾毅看孙睿脸色凝重,等她挂了电话,就问了一句。
孙睿简短说道:“史密斯说今天的手术出了点意外,具体情况我得过去之后才能知道。”说完,孙睿又耸了耸肩,然后看着曾毅,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曾毅就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先去一趟医院吧。”
孙睿无奈说道:“看来想打一次你的秋风,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曾毅呵呵笑了笑了,送孙睿从展台后面走出来,道:“我忙完这边,去医院找你好了。”
“还是我给你电话吧,那边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完事呢,省得你白跑一趟!”孙睿说着。
曾毅就点了点头,道:“也好,如果医院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告诉我一声,毕竟东江的情况我熟悉一些。”
孙睿也没客气,应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展会现场。
曾毅站在原地看着孙睿消失,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这顿饭吃得可真够波折的,本来是约好了昨天晚上,结果酒鬼喝倒了无法赴约,还害自己夹在两位市长之间,吃了顿备受折磨的晚饭,今天孙睿刚请假出来,医院那边又出了状况。
不过曾毅有些纳闷,孙睿已经讲了只是台小手术,而且又是酒鬼亲自操刀,怎么还会出意外呢。
陈为民很快出现在了展会之上,引起了现场的一阵小骚动,凡是自认为有资格上前的,都跑过去迎接,然后簇拥着陈为民参观展会现场。
走到丰庆县展台前,陈为民特意站住脚,拿起丰庆县的项目资料问了好几个问题,得到包起帆的回答之后,陈为民很满意,破例讲了一些表扬和肯定的话。
在展会现场走马观花走了一遭,陈为民宣布此次联谊活动圆满结束,并且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王超此时也赶到了云海,曾毅等陈为民一离开,就立刻回到驻省办跟王超汇合。
在驻省办,曾毅拿出关于王曦的基本资料,道:“要下最大的力气,务必调查清楚此人在丰庆县的一切关系。”
王超拿起来资料一看,心里着实松了口气,这一路上他想了各种可能,但怎么也没想到曾县长交给自己的重要任务,竟然是去调查一位丰庆县在外游子的情况。别的事情王超不敢打包票,但调查个把人对于**局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的事情,这种小事要是都干不好,那真是白穿这身警服了。
不过,王超也不敢大意,曾县长专门把自己叫到云海来下达任务,想一想都知道这件事肯定是非同小可,他道:“请曾县长放心,有手上的这些资料,我就能把此人在丰庆县一切社会关系查得滴水不漏。除了暗中调查之外,是否还需要采取别的措施?”
曾毅就道:“近期此人很可能要回丰庆县。对于他回乡可能要见的重要人物,你一定要加强留意,一旦发现此人出现在了县里,就马上向我报告!”
王超立刻应了下来,表示会全力办好此事,绝不让曾毅失望。
“事不宜迟,你现在马上回县里进行部署!”曾毅讲完,又道:“你是个老**了,该注意什么事项,就不需要我再多讲了吧!”
王超就道:“我明白,绝对不能打扰到王曦的家人和亲属。”
曾毅微微颔,心道王超的领悟力还不错,自己这是暗中调查,如果让王曦的家人亲属察觉到了,可以想象,王曦肯定是不会出现在丰庆县了,而且对丰庆县的印象也会大大败坏。
等王超离开,曾毅拿出王曦留给自己的那张名片,然后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很快就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曾毅一声叹息,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王曦留下的号码根本就打不通,如果能打通的话,那些业界大鳄早就找到王曦了。让王超去暗中留意王曦在丰庆县的那些亲属,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因为这很可能是唯一能够再次找到王曦的机会了。
晚上陈为民还准备一个晚宴,接待那些在此次联谊活动期间,和东江省签订了巨额投资意向的大企业家,其中有几个是曾毅请来的,曾毅还得过去露个面。
看看时间差不多,曾毅打算出门,刚到楼下,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孙睿打来的,曾毅就道:“怎么样,医院那边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孙睿在电话里的声音就压低了几分,语气极其郑重地道:“曾毅,你现在能过来医院一趟吗?”
曾毅一听,就知道那边的事情可能比较棘手,他已经从电话里听到了孙睿旁边还有很激动的嘈杂之声,堂堂的医界top酒鬼,竟然也失手出了状况,这让曾毅感到很意外。
“我马上过来!”曾毅道了一声,就赶紧上车,也顾不得去参加什么晚宴了,直接向司机吩咐道:“去省人民医院!”
第六三八章 跳梁小丑
到达东江省人民医院,曾毅给孙睿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在无菌特护室的门外,就上楼找了过去。
到楼上刚出电梯,就听到酒鬼的声音,他道:“孙,麻烦你再给他们解释一遍,这不是我个人的cāo作失误,是机器的故障!”
孙睿被夹在两边很为难,一边是酒鬼,一边是自己公司的设备,她安抚患者道:“请大家冷静一些,事情已经发生,吵闹并不能解决问题,等确定事故的原因之后,该我们负责的,我们一定会负责。”
“你这个二鬼子,不帮自己人却去帮洋人,还要不要脸啊,有没有廉耻!我们不要和你谈,让洋鬼子自己讲!”患者的家属围着孙睿第六三八章 跳梁小丑,显得义愤填膺。
孙睿有些受伤,很想反击几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道:“我只不过是个翻译罢了,你们不想听我的,那你们自己谈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病人家属有人吼道:“你当二鬼子还有理了?老子要是能听懂鸟语,压根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曾毅听了直摇头,做翻译就是二鬼子,这未免也太狭隘了吧,那学校里教外语的老师又该算什么呢,岂不都成试图里通外国的汉jiān了?何况孙睿的话很客观,并没有任何的偏袒,再者,你们自己又听不懂外语,还嫌翻译是二鬼子,这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不管是谁摊上这事,怕是都很难能够理智下来。
旁边还有医院的领导,道:“大家不要吵嘛,都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事情该怎么解决才是对患者好……”
“你充什么好人!”病人家属又把怒火喷向医院领导,道:“就是你让我们做这个手术的,还说是特选的。可以使用最先进的设备。我告诉你,要是我哥有个三长第六三八章 跳梁小丑两短,我跟你没完!”
“都是***黑心医生!蛇鼠一窝!”
“伙同老外专坑自己人!”病人家属纷纷骂道。
医院的领导一听,也都黑了脸。躲在一边不讲话了,任由病人家属在那里叫骂。
史密斯几个老外,此时也靠墙站在那里,一脸的愁容,并且有些不解,他们就算不懂中文,也能从病人家属的神sè上明白他们在讲什么。他们实在不理解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曾毅看到这个情况,就不着急上前,他站在远处等了一会,等病人家属叫骂了好半天,有点要快骂不下去的时候,曾毅才快步上前,大声道:“请大家先冷静一下,听我说一句好不好?就讲一句!”
正在吵闹的病人家属就看向曾毅。心道这又是个谁呢,不过他们还是停下了叫骂,反正只有一句。听听也无妨。
曾毅道:“我知道你们是在为自己的亲属朋友讨公道,心情急躁一些完全可以理解,但不管是出了什么状况,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不是应该先尽全力去治疗患者?大家围在监护室的外面争辩,不但影响了医院的正常秩序,也肯定影响到了医院对你们亲属采取及时的挽回措施,或许就因为这一小会的耽搁,小毛病就变成了大病,甚至还可能会耽搁到其他病人的救治。救命如救火的道理,我相信大家作为患者家属,都是能够理解的,是不是?”
病人家属的情绪这才有点好受,听了曾毅的话,他们道:“这位小兄弟你不了解情况。这医院实在是太黑了……”
“他们根本就是拿我们当小白鼠……”
“出了事,他们倒是一推二五六……”
病人家属纷纷讲到,但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对着曾毅七嘴八舌讲了好多,似乎是想把曾毅也拉入自己的阵营之中。
曾毅耐心听这些人讲了半天,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次省人民医院花了巨资,从孙睿工作的那家米国公司引入一套先进的放shèxìng治疗设备,大可以做癌症的放疗,小可以切除普通小肿瘤,而且这套设备具有先进的控制系统,可以做到辐shè最小、直达病灶、可视cāo作,是孙睿那家公司研发的最新型设备,具有国际一流水平。
为此,这家公司还请了酒鬼大夫来为省人民医院做演示,前面两台手术,都是大手术,一例癌症,一例脑瘤,放shè治疗都非常成功,效果明显。今天的这台手术非常小,患者只是鼻腔内长了个小肿瘤,而且还是良xìng的。
使用这台设备进行治疗,可以一次xìng解决肿瘤,而且不留疤痕,再加上是酒鬼亲自cāo刀,手术效果绝对可以最佳。
谁知就是这个非常不起眼的小手术,偏偏出了大意外。
手术刚开始进行得非常顺利,眼看马上要成功,这台设备的控制系统却突然出错,导致发shè剂量倍增,等酒鬼发现到情况不对,就立刻关闭设备,但事故已然发生了,病人的脸部被shè线严重灼伤。
曾毅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也是有些郁闷,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故,但自从放shèxìng设备被研究出来之后,每年在接受放shè治疗时被灼伤的患者都有成千上万例,这种事故很难避免,就连酒鬼这样的一流高手也很难保证不出意外,至于设备突然故障,就不是人所能控制的了。
“情况我大概听明白了,事实很清楚,我看还是抓紧时间先救人,如果采取措施及时的话,相信还是可以挽回的,可千万别耽搁了!”曾毅说到。
“道理我们都明白,可事情不是那么一回事!”病人家属的这话有些矛盾。
曾毅就道:“不管是哪回事,先救人总不会错,是不是?至于其它的,都可以再商量。”
“必须要把我哥给彻底治好,除此以外,什么都好商量!”病人家属又有人大喊一句,还是刚才那人,是一个头发斑白的黑脸,看起来有六十岁的样子。
曾毅一听有些不太明白,就回头看了孙睿一眼。
孙睿看出曾毅的疑惑。立刻说道:“因为接受了大剂量的放shè治疗,病人脸部灼伤,目前已经发生溃疡,初步诊断为放shèxìng皮炎。这个病……”
曾毅一抬手,打住了孙睿的话,他已经明白了,严重的放shèxìng皮炎就跟牛皮癣一样,非常难以根治。曾毅以前见过好几个这样的病案,有人只是去接受了一次X光shè线,就患上了放shèxìng皮炎。皮肤红肿瘙痒,时不时溃烂,折磨患者长达十多年之久的都大有人在。
目前西医对这个病没什么好的治疗办法,常规方法就是用一些促进皮肤愈合的药物,外加大量的抗生素,防止情况进一步恶化,但效果甚微。
不过这也并不是说这个病没有办法可治,曾毅以前接触过几个病案。在这方面的治疗上还是有些办法的。
“事故的责任就不用讲了,肯定是医院的责任,还有那个负责手术的洋鬼子大夫。我们不要任何赔偿,但医院必须把我哥治好,不留任何后遗症!”黑脸老者说到,一提起这个,他就有些激动。
“就是,必须把人治好!”
“出了事就想拿钱堵我们的口,门都没有!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医院坑害患者这种行为!”
曾毅此时才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病人家属情绪如此激动,是因为医院急于想把此事摆平,所以开出了赔偿但要求患者不得宣扬此事的要求。但患者家属则要求必须根治,问题的症结就在于此了。
可能这次的灼伤情况比较严重,医院认为无法彻底治愈,再加上还涉及到酒鬼大夫,以及这家米国公司,处理起来比较棘手。医院想尽快把事情摆平,更不想有什么后续的麻烦,所以就拿出了一次xìng赔偿的方案。
一般来说,在医疗事故处理中,医院很少有这种痛快行为的。但现在患者只是刚出意外,医院就急匆匆拿出这个要把患者推出手的方案,这肯定会激怒了病人的家属。
听明白是怎么回事,曾毅就道:“那不如就各退一步,医院方面全力给患者治疗,直到治疗效果让患者家属满意为止,如果尽力了仍旧无法痊愈,那时再商量善后的方案,大家看如何?”
曾毅处理过很多棘手的冲突,眼前这个事情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的,关键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冲。医院先尽全力去治,只要你尽力了,患者肯定会看在眼里,在这段时间,患者家属也会四处打听这个病的情况,明白这个病的治疗难度,等真的无法治好,那时候患者的家属就会更容易接受现实,双方才能坐下来理智地商量善后问题。
现在就急于“一刀切”,根本就是火上撩油。
果然,曾毅的话一出,患者家属紧张的神sè就有所松动,拖着不治,他们比谁都着急,毕竟躺着的是他们的亲属。
“不行!”医院的领导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不行,你们必须同意我们的处置方案,医院才可以进行治疗。”
医院领导也有自己的打算,全力救治根本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患者肯定是希望彻底治好,但这很难办到。再者,现在患者就躺在特护室里,这对患者家属来说也是一种心理压力,可以迫使他们同意条件,等真的开始治疗后,那一切就都是医院的责任了,治好治不好,患者家属都有说法。
与其以后无休无止的麻烦,还不如现在就来个干脆痛快的呢!
曾毅一听心里就开始冒火了,患者还躺在里面等着救治呢,你却拿这个威胁患者家属,真是岂有此理!他眉角一挑,冷冷看着那位医院领导,道:“这么说,患者是否会因此留下巨大隐患和痛苦,你这个当医生的其实一点都关心,你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把责任推卸出去?”
“你……”医院领导没想到曾毅突然会讲这么一句,当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曾毅道:“你胡说八道!我告诉你,这里不是你乱讲话的地方,该干什么赶紧干什么去,别在这里瞎看!”
曾毅冷冷笑了一声,他太清楚这位医院领导心里的想法了,这种做法一点都稀奇,可以说是推卸责任标准的方式了,不仅医院会用,很多zhèng fǔ部门也在用,曾毅见过太多了,大家是宁愿花点钱,也不想给自己惹什么麻烦和责任,有的甚至连钱都不愿意花。
“小兄弟,我看出来了,你是个热心人,不过你还是赶紧走吧!”黑脸老者看着曾毅,曾毅作为一个路人,能站出来讲句公道话,这已经很难能可贵,他也不想曾毅卷入这件事,道:“这件事我们一定和医院理论到底,大不了我这条老命就交代在这里……”
“没那么悲观!”曾毅一摇手,拦住对方的话,道:“这个理要讨回来,但人也要抓紧时间治,他们治不好,未必就没人能治好了!”
医院领导立时腰杆一挺,指着曾毅,冷嘲热讽道:“听到没?有人能治好这个病,你们赶紧答应条件,然后拿了钱就可以去治了,耗在这里不过是在耽搁病情嘛,可不要人财两空啊!”
黑脸老者气得拳头一捏,就要上前开打,他很讨厌洋鬼子,没有他们的狗屁设备,就不会有这么些事,但比起来,他更恨这个医院的领导,简直比洋鬼子还可恶。
曾毅一抬手,按住了那位老者,道:“不至于!等治好了病,我们再慢慢跟他算这笔账!”
“说得没错!”医院领导整了整衣服,气淡神定地道:“我们医院也不是不讲道理嘛,你们要讲道理,那也得分个主次先后是不是!”
孙睿站在一旁,也是气得牙根直痒痒,她虽然被骂作二鬼子,但这个医院领导的所作所为,让她都看不下去,酒鬼和公司领导都表态先救人了,可这个医院领导非拦着要先谈赔偿的事。
“这笔账一定会算清楚的!”
曾毅冷冷扫了对方一眼,他现在没工夫跟对方啰嗦,他打算亮明身份,先进去看病人究竟是什么一个情况。
“要算现在就算嘛!”医院领导也是回视着曾毅,气势丝毫不弱,道:“你们要到底怎样才能接受,就给个痛快话吧!”
话音刚落,曾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曾毅拿起来一看,发现是陈为民秘书打来的,就接下接听,顺便按下了免提,道:“刘主任你好!”
电话里就传来刘秘书的声音,他笑着道:“曾县长现在到哪里了?今天的这个晚宴少了你可不行,陈省长都催问好几次了,要派人过去接你呢!”(未完待续)RQ
第六三九章 暗光
曾县长?
陈省长?
现场一下就安静了下去,大家都被电话里传来的这句话给震住了。尤其是刚才那个还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医院领导,脸sè明显就白了几层,有些惊慌失措。
曾县长是谁?他不知道,只是看眼前这小子如此年轻,应该不会是什么县长,估计就是给县长拎包的秘书。但陈省长就不能小视了,省里确实有位姓陈的副省长,主管商贸工作,最近常常在电视报纸露面,听说是要升了。
“刘主任,我可能要晚点才能过去,我现在在省人民医院!”曾毅说到。
那边刘秘书就有点纳闷,问道:“曾县长身体不舒服吗?”
“那倒不是!”曾毅解释了一句,打算把这边的事情提一提,有刘秘书出头,事情会非常好解决。
谁知还没开口讲呢,电话里突然传来了陈为民的声音,能听到他在跟秘书讲:“是在跟曾毅同志讲电话吧?把电话给我!”
很快,电话里出现了陈为民异常清晰的声音,他道:“是小曾吧?是不是这两天太辛苦,有些顶不住了?”
医院的领导顿时双眼瞪大,眼神里露出极度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这个声音他已经听出来了,绝对是副省长陈为民的声音。堂堂的副省长,竟然主动跟这个年轻人讲话,而且语气里充满了关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曾毅就道:“谢谢陈省长的关心,我没有事,只是有点事情被耽搁在省人民医院了。”
陈为民在电话里“哦”了一声,并没有主动开口询问,而是等着曾毅接着往下讲。
“事情是这样的,省人民医院今天发生了一起涉外的医疗事故,患者现在需要紧急治疗,不过医院的这位……”
说着,曾毅就朝医院的那位领导看了过去。眼神中带着冰冷和漠视。
“我……,同……同志……”医院领导浑身一颤,双手不由自主举起,往曾毅身边猛地靠近两步。一脸的惊恐和焦急,又拼命向挤出个求饶的笑容,那脸sè说有多丑陋,就有多丑陋,他打算向曾毅解释两句,这事可千万不能传到省领导的耳朵里去啊。
他刚张开嘴,曾毅已经看清楚了对方胸前的工作卡。直接一扭脸,接着说道:“是这位姓王的副院长同志,他要求患者的家属必须先签订赔偿协议才能同意对患者进行治疗。救人如救火,我受人之托,到医院来做协调工作,可能还需要一点点时间,请陈省长放心,我会尽快赶过去的。”
陈为民是什么人。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需要点时间协调,不就是说协调很不顺利嘛!这个不开眼的副院长。到底是你那边的事情重要,还是省里的事情重要?你拖着患者不给治疗,已经是很不人道,而且还给省里的工作添乱,现在宴会上来了这么多的客人,都等着曾毅过来进行接待呢,难道就这么一直拖着吗!荒唐!
“既然是涉外医疗纠纷,我看很有必要通知一下有关部门的领导!”陈为民电话里肃声说到,听口气,已经是有些生气了。
曾毅就按掉了免提。道:“还是陈省长考虑得比较周全!”
医院那位领导登时面如死灰,站在那里簌簌地抖动着,心里充满了惊恐,这要是让上级领导知道,不管谁有理,最后挨板子的肯定都是自己了。难道上级领导还能听自己辩解不成,自己就是浑身张满嘴,怕是也辩不过眼前这个年轻人。
因为按到了免提,大家也就听不到电话里的那位“陈省长”还讲了什么,只看到曾毅在电话里又低声讲了两句,就挂了电话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放进包里。
现场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看着曾毅,心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孙睿把刚才的电话内容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心里有些波动,曾毅还是以前的那个曾毅,虽然很多地方都变了,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了距离,但他还是那个真xìng情的曾毅,放着省长的重要事情不去办,朋友一个电话就赶过来处理,这种事除了曾毅,别人根本做不出来。
医院领导此时已经惊恐得不成样子了,满脸的汗珠子往下滚,怎么都止不住,尤其是最后的电话内容被按掉了免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个什么局面,这种未知的恐惧,才最是恐惧。
一声歇斯底里的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众人的视线,又齐刷刷看向那位医院领导,大家都听出来了,是这位医院领导的电话响了,偏偏他本人还被电话铃声吓了一跳,脸sè瞬间惨白,毫无人sè。
能被自己的电话铃声吓成这个样子,大家今天还是头一次看到呢。
定住神,就看那位王副院长慌忙掏出手机,按下接听,哆哆嗦嗦地道:“我……我……”
“我是林安宁!”电话里就传来了卫生厅厅长林安宁的声音,他喝道:“王自闻,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救人!”
王院长又被惊到了,他没想到打来电话的竟然是林厅长,当下头上的汗珠子滚得更夸张了,颤声道:“林……林厅长,您听我……”
“我不听解释,你现在马上就给去救人!”林安宁直接打断了王副院长的话,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口气下达了命令。
“我……我马上……马上去办!”王副院长讲了两句话,没有一句是囫囵话,冷汗出得整个人像是像刚从水里捞出似的,浑身湿嗒嗒的。
“病人的救治工作,一切听曾毅同志的安排!”林安宁又命令了一句,语气很是不善。
等挂了电话,曾毅就道:“王院长,现在是不是可以先去看看病人的情况?”
王副院长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忙不迭地点着头,道:“可以,可以……”说完,就要带着曾毅往病房走,谁知心神无主之下,一转身竟然跟后面的一位工作人员撞在了一起,然后“噗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样子狼狈至极。
曾毅往地上看了一眼,随即看向现场的众人,道:“病房是无菌房间,不可能所有人都进去。这样吧,你们每方各推一个代表出来,大家先进去看看患者的情况,然后再商量说下一步的事情。”
对于这个提议,现场的人都没表示异议,患者家属选出的代表就是那位黑脸老者,而米国公司的代表就是史密斯本人了,剩下就是曾毅、酒鬼、以及孙睿这位翻译。
大家在无菌病房门口灭菌,然后换上里面护士送上的无菌服,就一起进了病房。
临进门的时候,酒鬼在曾毅肩膀上轻轻一拍,道:“老朋友,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曾毅笑着一摇头,道:“没事,老朋友嘛!”
酒鬼就一脸郁闷地跟在曾毅身后,今天的事情确实不能怪他,他的cāo作完全符合规定,活干得也非常漂亮,但谁也不能阻止设备突然抽疯。
病房里面的光线非常暗,黑sè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将外面的光彻底挡在了外面,病房里也只开了一盏冷光灯,众人走进病房,换了几秒钟的时间,才适应了里面幽暗的光线。
被shè线灼伤的患者,是要避免强光的,因为强光会加剧病情的恶化,有的放shèxìng皮炎患者,甚至根本无法接触rì光,患者一进入阳光里,身上的患病皮肤就会立刻发生溃烂,这也是这个病很难治疗的其中一个原因。现在病房里光线这么暗,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等来到患者病床前,护士又打开了另外一盏冷光灯,病房里就亮了一些,以方便观察患者的情况。
曾毅凑近了往病床上看了一眼,情况确实有些严重,患者面部以鼻梁为中心的一大块都出现了很明显的红肿灼伤。shè线灼伤不同于烫伤和普通的烧伤,大剂量的shè线会灼伤部位的人体组织和结构,导致肌肤丧失自愈能力。
患者也是个老者,七十岁左右的年纪,此刻在床上处于昏睡状态,可能因为剧痛难忍,被医院注shè了一些止痛药物。
病房里还有省人民医院的专家,道:“这个情况算是比较严重的,目前我们只能是尽力去治,但最后能不能治好,还很难讲。”
这话讲得底气完全不足,这专家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个病的患者了,他很清楚,这种程度的灼伤是很难痊愈的,而且病人年龄偏大,恢复能力也要打个折扣。
酒鬼看着患者的情况,也是有些揪心,不管怎么讲,病人也是在他的手术台上出了意外。只是酒鬼jīng通的是西医,他是全球首屈一指的诊断学权威,别人诊断不出的疑难杂症,到了酒鬼手里,酒鬼可以从纷繁复杂的各种数据里寻丝剥茧,然后找到患者患病的真正原因,也可以完成别人做不了复杂的手术,甚至可以治别人治不了的病。
但面对眼前这样的病因一清二楚的状况,酒鬼却有些无奈,西医在治疗这个病方面,方案都是大同小异的,无非就是用什么药,用多大的剂量,但效果不会差很多。
想到这里,酒鬼就把视线投向曾毅,他只能期盼这个可以创造奇迹的中国大夫会有办法了。(未完待续)RQ
第六四零章 烫伤膏
—— “好好的人让你们治成这样,你们这不是治病,根本就是坑人!”黑脸老者很是生气,冲着省人民医院的那位专家狠狠瞪着眼。
那专家张嘴想反驳两句,最后却闷闷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无话可说,病人本来是个小问题,结果被治成这样,医院方面实在难辞其咎。
“你先不要激动!”曾毅劝了一句,道:“情况未必有那么严重,我先看看病情。”
黑脸老者气呼呼站在一旁,对曾毅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医院的专家以及美国的大夫都说这个情况难以彻底痊愈,这个年轻的娃娃又有什么办法呢,何况听电话,这娃娃还是个县长,县长会治病,这事根本从来就没听说过。
曾毅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凑近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病人的灼伤情况,观察得非常仔细,包括红肿程度、灼伤部位面积大小,曾毅都做了细心的观察,本来还想拔出金针看看皮肤内部的情况,最后看患者家属和医院大夫过于紧张,只好作罢,反正该确认的情况已经都确认了。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们出去再说!”过了足足三分钟,曾毅直起身子,吩咐众人先出病房再说。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听曾毅这么讲,只好跟着一起出了病房。
到了门外,曾毅摘下无菌服和手套,道:“情况确实比一般的放射灼伤要严重,目前只能先用药试一试,然后根据恢复的情况再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众人一听,顿时心中失望无比,闩才看曾毅那副认真的模样,还以为他能有什么高见呢,结果还不是一样嘛。
尤其是那个王副院长,眼神里更是露出浓浓的恨意,你小子在上级领导那里告了状,搞得老子狼狈不堪,可你小子不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嘛,现在你小子如愿了,可到时候患者家属闹起来,你是拍拍屁股走人了,麻烦还不得医院来收拾吗!
酒鬼就道:“曾,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曾毅点点头,道:“这种情况只能先用药试试看了。”
“这么说,我哥的病是治不好了?”黑脸老者顿时火气又上来了,道:“人是你们治坏的,你们必须给治好,否者这事没完!”
史密斯站在一旁没说话,心道这不是难为人嘛,人已经治坏了,为什么你们不肯接受现实呢!
曾毅倒是很明白患者家属的心里,理是这个理,但事情发生在自己的亲属身上,谁能接受?谁不愿意自己的亲属健康平安呢!
“你先不要激动!”曾毅按住那黑脸老者,道:“我只是说先用药试试看,但也没说这个病治不好,我们有必要把真实的情况先告诉你们知道。”
“那你说,到底能不能治好!”黑脸老者冲曾毅吼到,此时他已经丧失理智,完全忘了这事根本跟曾毅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曾毅,怕是他们现在还是和医院僵持呢。
“及时用药的话,我想有八成的恢复希望吧!”曾毅也不生气,淡淡说到。
“八成……,”
现场就有人发出惊诧之声,正是那位王副院长,他心里有些焦急,心道你小子到底懂不懂医啊,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对患者家属信口开河。这个程度的放射灼伤,别说是八成了,就是百分之八的恢复概率都没有可能,你小子现在夸海口倒是痛快,可等以后患者家属抓住这条不放,难堪的还不是我们医院吗!
“你”…”王副院长急急往曾毅前面冲了一步,道:“曾……”
“真有八成的恢复希望?”酒鬼此时问到,他很是震惊,这个情况就是由他主治,用最好的设备和药物,恢复的希望都不超过两成概率。
“先用药试试吧!”曾毅没有肯定,但还是微微颌首,表示自己这么讲是有根据的。
史密斯一旁也有些惊讶,作为医药公司的高官,他在医学领域的造诣也是很深的,这么一个棘手的案例,曾毅竟然说有八成的恢复希望,这怎么可能呢!真有这么高的概率,那这个药都能算是特效药了,要知道西医目前在放射性灼伤根本都还没有一种专门治疗的药物呢。
黑脸老者就看着曾毅,道:“你不是在诓我吧?”
曾毅道:“情况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病情是比较严重,但也有恢复的希望,至于治与不治,你们商量着决定吧,但请尽快!”
黑脸老者一时有些难以抉择,他宁愿相信曾毅说得是真的,但看曾毅这个年轻的样子,他又实在难以放心,道:“你到底是不是大夫,你凭什么这么讲,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现场不少人都看着曾毅,这也是他们集体的疑惑,刚才听电话,曾毅应该就是那个什么所谓的县长了,县长怎么可能会治病呢,这不是瞎扯淡嘛!
“他确实是大夫!”酒鬼第一个站出来,道:“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你给我闭嘴!”黑脸老者回身呵斥,他现在最烦的就是史密斯和酒鬼一伙人了。
酒鬼无奈一耸肩,只得郁闷地往后一退,然后看向曾毅,心道不是我不帮你证明,实在是没人相信。
“我可以作证!”孙睿此时站了出来,道:“曾县长在南江工作的时候,就是,…”
“你也给我闭嘴!”黑脸老者又喝道。
曾毅无奈了,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请稍微理智一些。从头到尾,这事根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患者最后治不好,也和我没有一丁点牵扯,我没有必要跟你说谎!我真是大夫,信不信、治不治,选择权都在你!”曾毅今天原本是要去参加陈为民举行的招待晚宴所以没有带任何多余的证件,现在也拿不出任何可以证明自己会治病的东西。
黑脸老者这才没了话说曾毅说得没错,自己大哥得了什么病、要遭什么罪,跟眼前这位年轻人确实没有半点关系,人家骗你非但不会有半毛钱的好处反而还要承担风险,一句话,骗你没有任何意义。
“我要和家人商量一下!”黑脸老者的脸色才有所缓和,大概也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实在是太冲了。
正在僵特的时候,人群外面传来声音:“我可以为曾县长作证!”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面色威严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声音洪亮至极。
中年汉子快步来到曾毅面前,伸出手道:“曾县长你好啊,我是咱们省人院的院长,我姓徐徐亚伟!”这次的医疗事故,徐亚伟原本不想这么快出面的他这位一把手不表态,事情就还有商量转因的余地,只是厅长林安宁的电话一来,他就必须出来露面了。
曾毅就跟徐亚伟握了一下手,他知道省人院的院长是叫徐亚伟,但一直没有见过当下道:“徐院长你好,如果有什么给咱们医院添麻烦的地方,还请你多海涵啊。”
徐亚伟就一摇手,道:“怎么会呢,前段时间我去京城参加部里组织的培训班,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曾县长在京城医院工作时的故事呢,今天你能过来,我这心总算是踏实了。”
换了是别人,自己医院的事情被外人插手,肯定会不高兴的,但徐亚伟不会,因为他这次去京城参加培训,听到了很多关于曾毅的故事,他认为自己还是知道一点曾毅来头的,那来头可不是一般地大,自己哪里惹得起。
曾毅心道难怪徐亚伟敢给自己作证,原来是这么回事,部里组织的培训班,有很多授课老师都是京城医院的专家。
徐亚伟客气了两句,就转身对患者家属,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曾县长以前是京城的医疗专家,治好过不少首长的疾病,医术非常了得,尤其擅长疑难杂症的治疗。”
病人家属这才半信半疑,心道真有这么年轻的医疗专家吗,而且还是给中央首长看病的?
曾毅还是那句话,道:“我只能先用药试试,但不保证患者一定能痊愈,治不治在你们。”曾毅把最坏的结果说在前面,就算有十足的把握,这次他也不会打包票的,这个包票是自己打的,但结果却要医院来抗,他可不想给医院制造多余的麻烦,本来伸手就很遭人忌了。
徐亚伟听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最怕曾毅把话说死,他道:“这个病我们医院确实是没什么好办法,如果你们不信任曾县长的医术,也可以另请高明,该我们医院负的责任,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黑脸老者看了看曾毅,又看了看徐亚伟,确实有些难以抉择,东江省最权威的医疗机构就是省人院了,如果这里的大夫都说治不好,那整个东江都没别的医院敢收治了。而在这种情况下,眼前年轻的县长也说有八成的恢复希望,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他应该不敢这么讲。
“我们治!”黑脸老者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决定赌一赌了。
“我只能是尽力而为!”曾毅看着那黑脸老者,沉声说到。
“我明白!”黑脸老者一点头,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说道:“只要尽子力,我们不会埋怨你的。”
曾毅又看着徐亚伟道:“徐院长,你看……”
“就按照曾县长的方案治,我们医院做一做配合方面的工作!”徐亚伟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如果自己听来的那些传闻是真的,那曾毅治不好的病,也没有别人可以治好了,他肯出手,就是唯一治好的机会了。
曾毅就不再迟疑,他拿起电话拨给包起帆,道:“包主任,这次带来展示用的烫伤膏,还有剩余吗?”
包起帆就道:“还有,还有!”
“你准备两盒,再到我的房间取上急救工具箱,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省人民医院,我有用。”曾毅吩咐道。
包起帆吃了一惊,曾县长不是参加省里的招待晚宴了吗怎么会在省人民医院呢,到底是谁出意外了包起帆不敢耽搁,急忙说道:“我马上就出发!”
旁边的史密斯就有些吃惊,他在展会上是到过丰庆县展台的,也见过丰庆县拿来推介的那种黑乎乎的药膏里面都是些中药成分,闻起来很奇怪。按照介绍,这种膏药可以治疗小面积的烫伤、烧伤,但史密斯是不以为然的,这药连有效成分都不清楚,更说不清楚可以治烫伤的机理是什么,又怎么可能治病呢!
现在听曾毅说就要拿这个药膏治病,而且还有八成的恢复希望他如何能不吃惊,难道这药膏除了能治烫伤烧伤外,还能治疗放射性灼伤吗?
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包起帆抱着一个普通的**工具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医院里,他小跑到曾毅面前把工具箱递上,又赶紧从包里拿出两盒烫伤膏,道:“曾县长,你需要的东西我都拿过来了。”
丰庆县这才带来推荐的两个医药项目,除了治疗关节炎的膏药外,另外就是这种黑乎乎的烫伤膏了也是马恩和行医多年总结的验方,而且符合曾毅的筛选标准,是专门针对某种病症的特效中药,而且不会在中西医上有很大理解分歧。
曾毅就拿过一份省人民医院的处方笺,在上面开始书写治疗方案,在治疗用药物一栏,曾毅写下:“主用马氏烫伤膏,辅用蛋黄油。”然后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史密斯就往前凑了凑,想要看清楚处方笺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这药真的有效,那对自己来说,可是个好机会啊。
可惜处方笺上都是四方块,史密斯一看就眼晕,这完全不认识啊,他急忙朝孙睿打眼色,要让孙睿把处方记下来。
徐亚伟拿过处方笺看了一遍,就签署了自己的意见和名字,然后道:“曾县长,你可以开始治疗了了。”
曾毅把工具箱打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药瓶,曾毅现在出门除非必要,一般是不带自己的行医箱了,但会习惯性地准备一个急救箱,以防万一,他从里面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的是黄褐色的油状液体。
史密斯瞪大眼睛了瞅着,心里在猜归着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药物,看起来有点奇怪啊。
“这是蛋黄油!”曾毅说了一声,然后又拿起烫伤膏,道:“这是烫伤膏,用蛋黄油把烫伤膏化开,然后涂抹在病人的患处,一天三换,三天后看看效果。”
曾毅以前治过好几例放射性灼伤患者,在这方面有一套办法,而马恩和也治过很多例同样的病案,曾毅看过马恩和烫伤膏的配方,和自己治疗的思路是大同小异的,效用也差不多,同样也是膏药外敷。
现在患者需要紧急处理,现配药膏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曾毅直接采用了马恩和的烫伤膏,效果上不会有多大的差别。
同时,曾毅还添加一味蛋黄油,这是从煮熟的鸡蛋黄里,通过炒制得到的一种油状物,这是一味非常容易获得,却适用很广的药物。不仅治疗烫伤、烧伤具有奇效,不会留下疤痕,就是治疗其它的皮肤疾病,比如湿疹、痉疮、溃疡都有很好的效果。在治疗放射性灼伤方面,蛋黄油也有非同一般的疗效,配合马恩和的膏药一起使用,效果会更好。
曾毅的工具箱,还有很多类似这样的药物,都是关键时刻能派得上用场的好东西,拿出来就能用,用了就见效。
说完,曾毅把药膏递给酒鬼,道:“敷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酒鬼稍微滞了一下,在原地愣了有十多秒,然后接过药膏,道:“不管怎么说,病人是在我的手上出了意外,由我来治是理所应该的,这样做我也能心安一些!谢谢你,曾!”
孙睿看着曾毅,眼里神采闪动,她没想到曾毅会把这事交给酒鬼去做,要知道按照计划,酒鬼现在早该飞了,就因为这个意外,酒鬼的飞机已经滞留了两个多小时,而曾毅却没有任何帮酒鬼脱身的意思,反而是让酒鬼留下给患者敷药。
对患者负责到底,这才是医者该有的态度,也是一个必须有的基本原则。
史密斯又往酒鬼身边凑了凑,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药物,他已经决定了,自己要全程观察这个病例,以确认药物是否有效,反正从总部调人过来维修设备也需要一段时间,自己正好趁这段时间来观察这个病例。
如果这个药物真的有效,那绝对是自己这次来中国的最大收获,烫伤药属于是家庭必备药物范畴,每个家庭都会买来以防万一,市场潜力可是非常大的!
酒鬼向曾毅问清楚两种药物的具体配比和剂量,就拿着药物进了病房,为患者开始服药。
看看现场的事情都已经捋顺,病人家属的情绪也恢复了平稳,曾毅也就不再耽搁,留下包起帆在现场负责向及时自己通报情况,然后他就急急赶往了宴会现场。
第六四一章 退而求其次
- 回到丰庆县一周之后,曾毅接到通知,让他去市里开会。
按照通知上要求的时间,曾毅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佳通市政府的小会议室,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仔细一看,全都是佳通市各县各区的政府一把手。
会议还没开始,会议室内已经是烟雾缭踪,了,十多位县长区长坐在一起,能做的事情无非就是三样:抽烟、喝茶、吹牛,这已经是老调长谈了。
“咱们东江省最年轻的县长同志到了,大家欢迎啊!”
曾毅一进门,就有人认出了曾毅的身份,抢先大喊一声,顿时把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曾县长满脸红光,一看就是有好事啊!”
“最近丰庆县的好事一桩接着一桩,说实话,搞得我都有些危机感啊!”
“今天难得碰上,曾县长一定要赏脸吃个饭,把好的经验向我们传授传授。”
会议室的其他县长区长,就纷纷附和,你一句,我一句,顿时就把曾毅给架到了天上。
曾毅在人群中最年轻,资格最浅,谁都可以讲他两句,所以很容易成为大家开玩笑的对象,而且最近丰庆县动作不断,引入了南希集团的显示屏生产基地项目,引入戴维医学基金和江波医药联合投资的检测剂项目,最近又敲定了火电厂项目,就是医改试点工作也是搞得风风火火,这份成绩拿出来,谁都要眼红几分的。
“饭是一定要吃的,不过必须是我请!”曾毅笑着众人拱手求饶道:“我这个小老弟,还有很多事情要向各位老大哥们多多请益呢。”
拱手一圈扔下两包烟让大家分,曾毅赶紧去找了角落的座位坐下,身在宦海,哪个不是人精这些人的话只能是半真半假地去听,听着是夸你,说不定是在捧杀你,听着是在讽刺你,说不定是在提醒你,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而对付这些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装聋作哑、避而远之。
“曾老弟,你们丰庆县的医改工作做得可是非常出色啊!”
刚坐下,旁边有人跟曾毅低声攀谈,是大平县的县长张灿阳张灿阳是在座县长区长里面年龄最大的一位,今年有五十岁他称呼曾毅一声曾老弟,完全是一种亲近。
曾毅就道:“我们也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摸对了就过河,摸不对就只好返回来重头摸。”
张灿阳哈哈一笑,道:“这石头别人都摸了八百年,我看也就只有你曾老弟摸到真章了。”说着张灿阳伸出大拇指,表示了对丰庆县医改工作的肯定和褒赞。
“大平县的陶瓷基地,可是中外驰名!”曾毅赞了一句。
张灿阳就又笑了笑,提起大平县的陶瓷产业,那可是张灿阳的得意之作。张灿阳是真正意义从基层干起来的,在当包村干部的时候,张灿阳就看准了陶瓷这个产业,先是一个村办小作坊,然后是大型陶瓷企业,最后是全国闻名的陶瓷基地,如今大平县陶瓷产业的产值每年能有好几百亿,带动了一个很大的产业。包括丰庆县最近上马的一个高档瓷器洁具项目,也是依托于大平县这个强大的陶瓷基地。
随着陶瓷事业的一步步壮大,张灿阳的官也是越做越大,直至大平县县长,在会议室这么多的县长区长里,张灿阳算是个很特殊的人物。
“实不相瞒,前两年我也搞过医改方面的试点工作,可惜把不到脉,整来整去,最后反倒不如不改了!”张灿阳的笑声非常洪亮,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来一样,他道:“等啥时候有空了,我要去丰庆县取取经,曾老弟可要不吝赐教啊!”
曾毅就道:“赐教可不敢当,只要张老哥看得上,我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灿阳说完这事,就转移话题,低声问道:“曾老弟,你知道今天开会的主题吗?”
曾毅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道:“通知上没讲,不过我听说是要讲修建铁路新干线的事情。”
张灿阳就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烟掐死,鼻孔里喷出两道长长的烟雾,道:“曾老弟有什么想法?”
曾毅就笑道:“丰庆县没有这个底蕴,这次怕只能是望洋兴叹了。倒是张老哥的大平县很有希望争取一下,一来大平县位置有利,二来还有陶瓷这个大产业,如果争取到这条线路,肯定会如虎添翼。”
张灿阳就笑了起来,道:“丰庆县的经济发展局面如今蒸蒸日上,历史上又从来没有铁路,曾老弟难道就一点也不动心?”
“如果大平县争取到这条线路,届时还请张老哥看在丰庆县没有铁路的现状上,咱们两县之间建一条友谊专线!”曾毅笑着说到。
“哈哈!”张灿阳大声笑了笑,随即凑近曾毅,低声道:“就是没有联络,我们也还是兄弟县嘛!”
曾毅就跟着附和地笑了起来,心道张灿阳对这条铁路新干线看来是势在必争啊。
新干线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只要有一线争取的机会,谁都不会轻言放弃的。在省内而言,佳通市和中化市是竞争对手,谁都不愿意退让一步;而在佳通市内,县与县又成了竞争对手,谁不想把铁路线争取到自己的地盘上啊。
张灿阳对这条线路是非常看重的,今天凡是来参加会议的人,他都看作是竞争对手,而曾毅的这个表态让他稍稍放心一些,这意味着丰庆县彻底放弃了争取主线路,而会采取一种曲线的策略,最后不管车站落地到哪个县,丰庆县都会争取修建一条直通过去的支线,可以是高速公路,也可以是快速干道。
这种策略叫做退而求其次,但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现在退出竞争,就能保住不撕破脸皮,到时候谈修支线的事情,肯定就会容易多了。
张灿阳今天是第一次接触曾毅,但只是简短几句,就让他对这位年轻的县长舌目相看,这个时候曾毅提出修建所谓的“友谊专线。”根本没人会不同意的,你不同意的话,那就是给自己增加一个竞争对手。
这个时候别人不和你竞争,其实就是帮了你很大的忙,曾毅半毛钱不出,就让你欠他个大人请,反过来还落实一条专线,这算盘打得可谓是非常精。
最重要的是,这个策略完全符合丰庆县的县情,张灿阳来开会之前已经分析过全市所有县区的情况,以丰庆县的地理位置、经济状况和财政能力,争取落站的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放弃竞争而选择去修建一条直线,这对丰庆县而言是非常务实的。
但大平县就不同了,借助这条先干线,张灿阳就能把陶瓷基地变成陶瓷王国,所以他对此是势在必得的。
搞定曾毅,张灿阳抓起手边的烟盒,站起来朝另外一边的角落走去。
曾毅看了一眼,就笑着摇头,那边坐的是东峰县的县长,东峰县和丰庆县的情况差不多,也属于是争取基本无望的,张灿阳是打算先把容易搞定的对手先高手,再集中精力和有实力的对手去竞争。
过了一会,只见张灿阳又起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看脸色,他应该是没有做通东峰县的工作,毕竟像曾毅这样能保持非常理智的人很少,这么大的项目和政绩就在眼前,谁都要先搏一把的。
“同志们,开会!”市长何思贤出现了会议室,开篇先强调了一句,“今天的这个会议非常重要,希望都能从内心重视起来!”说着,何思贤还威严地扫视了一圈会场。
在座的县长区长,纷纷整肃神色,打开记事本,拧开钢笔,做出一副高度重视的模样。
“东江省要修建铁路新干线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何思贤直入主题,声音提高了八度,道:“在省里开会的时候,我已经当着其它地市的领导的面,把话给扔下了,我省南部的这座铁路站,一定会建在我们佳通市,如果建在了别的市,我何某人丢不起这个脸,佳通市也丢不起这个脸!”
在座的县长区长一阵心惊,何市长开会之前先讲这件事,可见是下了大多的决心,这是破釜沉舟,也要把铁路站争取到佳通市啊。
曾毅低头盯着记事本,何思贤在其他市长那里讲这种话,虽然有些不合适,但也可以理解,没有这样一个气魄,怎么能把事情办成呢,狭路相逢勇者胜啊!
会议开子足足两个小时,何思贤始终在强调这条新干线对于佳通市的意义,要求各县务必动用一切关系,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这个站留在佳通市。
最后,何思贤指着会议上端前那副巨大佳通市行政图,道:“根据从铁路勘测院得到的消息,铁路勘侧院已经对我市大平县、聚水县、佳宁区、侯风县四地进行了勘测,这条新的铁路干线,很可能是这样的……。”
何思贤大笔一挥,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路,穿过了大平、聚水、佳宁,和候风县擦肩而过。
“希望被点名的这四个县区高度重视!”何思贤把笔往桌上一扔,目光严肃地看着会场,道:“没有被点名的县区,也要积极努力,一日正式的规划没有出台,什么事情都可以变成现实,不管站点落地哪里,只要在佳通市,就是佳通市的功臣!”
曾毅抬头看着墙上的那面地图,眉头稍微一皱,在何思贤画出的这条线路中,佳通市有三个县区被圈中,而隔壁中化市的一块地盘,却被三个县区的拱卫在了中央。
第六四二章 各怀心思
“市委沈晗书记对这座站点也是高度墨视,提议成立专门的工作小组,由沈啥书记为组长,我为副组长,全市各区县的政府一把手,都是工作组的成员,由副市长王志东同志负责工作组具体事宜。有关新干线的一切事宜,都必须及时向工作组领导汇报。”
何思贤传达了这条消息,就宣布散会,捧着杯子而去。
曾毅此时凑近坐在旁边的张灿阳,道:“张老哥,你怎么看?”
张灿阳盯着前面的那副行政图,道:“如果这条线路没错的话,那么新的铁路干线在我们佳通市的建设长度,几乎是中化市的两倍还多,我们出的地多,站点当然要落在我们这边。这次要是让中化市把站点抢了去,那我们这些人就都白吃干饭了!”
曾毅笑了笑,微微颌首,理是这个理,从何思贤画的这条线路上,铁路在佳通市的长度,确实比中化市长了两倍还多,铁路占了你这么多的地方,线路又这么长,最后站点却落在了别人的地盘上,这绝对是奇耻大辱,等于是自己抱窝,别人下蛋。佳通市这上上下下的千部群众就是再大方,也不可能大方到这种程度。
市长何思贤为什么要在省里放那种话,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这次真要是让中化市抢了站点,那他这个市长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铁路穿过中化市的那块地方,是什么情况?”曾毅又问到,那块地盘跟大平县紧挨着,张灿阳应该熟悉对方的情况。
“那是方明县!”张灿阳只是简单讲了一句,然后急忙抓起桌上属于自己的东西,起身匆匆朝会议室门口走去。
曾毅抬头去看,发现张灿阳是追刚才被点了名的其他几位县长区长去了,他只得无奈摇头,打开公文包,把记事本都收了进去,然后也起身朝门外走去。反正曾毅已经打定主意,丰庆县对于这次的铁路干线是尽力而为,但却不会去强求,只要能在市领导那里交代过去就行了。
否则勉强为之,带给丰庆县的很可能是个大麻烦。
出了到了梅下,曾毅就看到张灿阳拽着聚水县和候风县的两位县长,道:“两位老弟,今天难得碰上,怎么也要一起吃顿饭才行,我做东!”
“张老哥,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县里出了点事,还等着我回去处理呢,要是晚了,怕是要出大事!”聚水县县长急忙抛出说法,道:“下次,下次我请张老哥!”
说完,聚水县的县长急匆匆夹着公文包就走,生怕被张灿阳给拖住。
候风县的县长本来也要用这个说辞,结果被聚水县的县长抢了先,好在他脑子转得快,当下一拍脑门,道:“你看我这记性,我把东西落在会议室了,我得上去取一趟!”
张灿阳不肯放弃,道:“谢老弟,那我在楼下等你?”
“不用,不用!”候风县的县长急忙摆手,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向王副市长汇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呢,要不下次吧,下次!”
说完,候风县的县长拔腿就往楼上走,曾毅看得清清楚楚,候风县县长上了二楼,就直接奔洗水间的方向去了,根本没去五楼的会议室。
看着曾毅从楼里走出来,张灿阳表情有些尴尬,摊开手笑道:“曾老弟,没有什么安排的话,赏脸一起吃个饭?”
曾毅抬起手看了看时间,道:“也好,现在也到吃饭的点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有再重要的事情,那也得先吃饱肚子才行!”
张灿阳哈哈一笑,心道曾毅这人说话很有意思,这多少化解了一些他的尴尬,他道:“走,今天我请客,我知道市里有一家老字号的羊肉汤做得非常好,我请你去喝一碗!”
“我来市里很多趟了,竟然都不知道还有卖羊肉汤的,有羊肉汤喝,你就是现在赶我走,我也不走了!”曾毅哈哈笑着,一抬手,和张灿阳往楼前的停车区去了。
东江大多数的人没有喝羊肉汤的习惯,张灿阳说的那家馆子其实非常小,位于老城区的建材市场内,里面只有七八张桌子,但客人却坐得满满的,一进门就等闻到一股羊肉特有的香味。
“张老板,你可是很久没来光顾我这小店了!”店老板认识张灿阳,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笑着问道:“还是按老规矩上吗?”
“老规矩,今天上两份!”张灿阳笑着伸出两根手指,道:“另外把羊头肉、羊血给我拌两个凉菜!”
“好嘞!”老板应了一声,给两人在店里找了个位子,放下小菜筷子,就到后面厨房吩咐去了。
“店是小了点,但味道非常好的,曾老弟可别嫌弃啊!”张灿阳笑呵呵说到。
曾毅摆了摆手,笑道:“我这人对吃饭没什么讲究,填饱肚子就行了。”
张灿阳看着外面的建材市场,道:“当年我刚开始搞陶瓷的时候,经常要带着样品来这个建材市场,挨家挨户去上门推销,每次路过这家馆子,我的腿就迈不动了,那味道真是香,这一晃二十多年就过去了。”
曾毅笑了笑,大平县的陶瓷产业能够做大做强,一定程度要归功于张灿阳的这份务实和勤恳。
严格来讲,包村干部其实和曾毅当年在老熊乡的蹲点扶贫是一个性质,并不能算是当地的在编干部。你干好干坏,都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可张灿阳却硬是从一个小作坊开始,为大平县开创出一个几百亿的大产业,造福了一方百姓,仅凭这点,张灿阳就值得敬佩。
很快,店老板把饭菜端了出来,暗红色的羊血装了一大盘,上面撒着青枚粒和蒜末,用滚烫的红油一泼,闻着都让人食指大动;另外一盘是切得像纸一样bó的羊头肉,麻辣鲜香,透着那么一股诱人的味道。
羊肉汤是用超大的碗盛的,喝一口,没有任何的腥腔味”每碗羊肉汤还配了两个火烧,用炭火烤得金澄澄的,外酥里嫩,散发着面粉特有的那种香味。
“好东西!”曾毅就赞了一句,难怪张灿阳二十多年都改不了这一口,这家店的羊肉汤确实有一套。
张灿阳拿起一块火烧,道:“这家的羊肉汤吃饭也很独特,得把火烧打开,把汤里的羊肉夹进去,就着小菜一起吃。吃几口,再喝口汤,那味道真去…。”哈哈,来,开吃!”
曾毅就学着张灿阳的样子,掰开火烧,把汤里的羊肉捞出来夹进去,然后咬了一口,外面酥脆,里面绵软,滋味果然不一般,再吃一口小菜,顿时羊肉的腻味也不见了,一口汤喝下去,更是觉得身上每个毛孔都被打开了,浑身都舒坦。
“好滋味!”曾毅就竖起个大拇指,道:“要不是张老哥,我今天就要跟这等美味擦肩而过了!”
张灿阳大笑,道:“有好东西,当然是大家一起分享嘛,要是人人都想吃独食,怕是谁也吃不到,曾老弟你说对不对?”
曾毅呵呵笑了笑,没有搭这个茬,张灿阳这句话是在讽刺聚水、候风两县的县长,这么大的一个铁路站项目,大家就是合伙一起争取,都未必一定能把这座铁路站落在佳通市呢!结果现在还没有开争,就已经各怀心思,自己人先斗在了一起,一个个像防贼似的防着别人。
张灿阳也没期望得到曾毅的答案,曾毅能够退而求其次,这已经是很明白的人了,最可恼的是东峰县,论条件比丰庆县还不着调呢,竟然也想争取铁路站,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信心。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大家,这么大的项目肯定是谁都想争取,关键是市领导的态度也不明确,鼓励大家共同争取,其实就是让大家各凭本事。蛇无头不行,铁路站只有一座,大家群起而上,只能是增加落地的难度罢了。
张灿阳吃饭很快,狼吞虎咽一般,而且也没有任何讲究,羊肉汤喝了半碗,就看他浑身冒汗,脸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淌,他干脆就脱了外套,解开衬衫上的纽扣,一撩衣襟,捧着碗喝了起来。
如果有人去看,绝对看不出张灿阳会是个县长。
吃过饭,张灿阳掏出手帕抹了抹汗,从包里掏出钱,付了这顿饭的饭钱。
曾毅也没有去跟张灿阳抢,等对方付了钱,曾毅道:“下次张老哥有空,我请你吃丰庆县的豆腐菜!”
张灿阳笑着颌首,道:“没问题,这话我可记下了。”
出了饭馆,两人就在建材市场的门口分道扬镳,曾毅看了看张灿阳的车子的方向,不是朝大平县而去,而是又返回了市政府,估计张灿阳还是不死心,要到市领导那里再做做工作。
曾毅已经打算放弃争取这座铁路站了,也就不再操心这件事,登车朝县里返回。
路上曾毅接到王超的电话,声音有点激动,道:“曾县长,关于那位王工程师的情况,我已经都摸清楚,您看……”
曾毅看了看车窗外,估算了一下时间,道:“半个小时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第六四三章 找上门的合作
“曾县长,我已经都调杳清楚了,王总工确实是我们丰庆县人,三十年前独身一人偷偷去了港岛,直到七年前,他才返回丰庆县,将父母和亲人一起接到了港岛,三十年间,他就回来过这一次。如今留在丰庆县的,都是他的一些旁系亲属,其中关系比较近的,有两个叔叔以及几个堂兄弟口另外,王总工有个姐姐,早年嫁给了我们县的一位庄稼汉,后来离了婚,但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跟着父亲一方还留在县里。”
为了做到保密,王超把这些调查到的资料都用脑子记了起来,都没有落在纸上,汇报了一番,他道:“至于其他的,都是一些关系更远的了,根据调查,他们从不跟王总工联系,王总工也没有联系过他们。”
曾毅微微颌首,王超的调查还是很详细的,不仅调查到了王曦在县里的一切关系,还分出了彼此bó厚,这样接下来的工作就能抓到个重点。
“其它的关系呢?”曾毅看着王超,问道:“比如早年的朋友、伙伴之类。”
王超就道:“这个我也调查过了,早年跟王总工关系较好的有两个人,不过也是三十年都没联系过了,更没有见过王总工本人,现在就是王总工站在他们面前,怕是他们也认不出来了。”
曾毅就抬手拿起茶杯,靠在椅背里饮了一口,心道这怕也是时代造成的,当年去港岛可不像现在这么方便,那时候是违法的,王曦偷偷去了港岛全家都要担责任,这个情况下亲人都不敢跟他联系,外人自然就更不敢了,时间一久,再好的关系也就淡了。
“还有没有其它的?”曾毅又问。
王超想了想道:“倒还有个事情,因为无法求证,所以我刚才就没讲。”
曾毅就道:“你说说看。”
王超道:“我听说王总工唯一回来的那次,曾主动问起过一个人的下落,这个人叫做夏长宁。根据年纪大的村民回忆,夏长宁是三十年前下乡过来的知青,因为家庭成分不好,村民很少跟他走动也没人知道他的具体情况,后来夏长宁平反之后就返回了城里,从此失去了所有音讯。”
“王总工为什么会问起夏长宁?”曾毅司到整个村的村民都不跟夏长宁打交道,为什么王曦都过去二十多年还牢牢记着这个人。
王超就道:“当年王总工偷去港岛,村里人就说是受了夏长宁的蛊惑,为此夏长宁还遭了批斗,我想这个说法可能是真的。”
曾毅微微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王曦一个村里长大的孩子,当年连县城都很少进,又怎么会知道数千里之外的港岛呢,必然是有人告诉了他很多外面的事情,甚至帮助他到了港岛,这个人应该就是夏长宁了。
“继续调查,能找到这夏长宁最好,如果找不到,就守好调查到的这些人,一有王总工的消息,立刻向我汇报!”曾毅吩咐到。
王超挺了挺胸膛,道:“请曾县长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
送走王超,曾毅心中有些无奈,他非常看好王曦的这个特种钢材项目,下定决心要引到丰庆县来,可惜现在连王曦本人都找不到,让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使,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
时间又过去大半个月,依旧没有任何关于王曦的消息,期间曾毅甚至联系了蔡成礼,让他帮忙在港岛找找看,但蔡成礼回复的消息是:王曦不在港岛。
言下之意,只要王曦在港岛,我肯定能找出来。
事情到了这个局面,曾毅也无计可施了,他甚至派出徐力在暗中帮忙寻找,可同样也是没有任何消息。
正在办公室批文件,包起帆敲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道:“老板,门口值班室打来电话,说是孙睿小姐来了,同行的还有史密斯先生。”
曾毅嘴角就挂出淡淡的笑意,道:“快请他们进来!”说着,曾毅就站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朝门口走去。
刚出办公室,就看到孙睿领着史密斯出现在了楼道里。
“怎么还搞起了突然袭击啊!”曾毅呵呵笑着,上前同史密斯握手,然后跟孙睿开着玩笑,道:“不会真怕我赖了你那顿饭吧!”
“这次我主动上门,你想赖也赖不掉!”孙睿咯咯笑着,显得心情很是不错。
“来,快请进,咱们里面说话!”曾毅笑着请两人进了办公室,包起帆立刻就送来沏好的茶。
“你这办公环境很不错嘛!”孙睿站在那里,环视了一圈曾毅的办公室,道:我还是第一次参观县长的办公室呢!”
“这都是办公室的人给布置的,花了不少心思!”曾毅笑着说到,然后指着沙发,道:“你快坐啊!”
孙睿这才坐了下来,道:“以前只知道你治病很厉害,没想到你当官也这么有水平,我跟史密斯已经在丰庆县转了一大圈,只要提起县里施行的新医保,很多老百姓都是交口称赞。”
曾毅摆了摆手,笑着坐在两人对面,道:“我以为你们都已经回去了呢。对了,省人民医院的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孙睿就道:“患者受损的部位已经长出了新皮肤,皮下组织功能组织恢复也很好,目前患者已经出院,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了。”
曾毅就微微颌首,患者出院,就表示这件事已经圆满解决了,他道:“那就好!”
史密斯此时补充道:“根据对患者情况的预估,以及后面恢复所需要的花费,我们公司补偿给患者两万美金,包括误工费、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等等,今后患者要是复发,治疗所需费用,仍由我们公司担负。”
曾毅心道这本来就是你应该负担的,正是因为你公司设备的故障,才给患者造成了不必要的痛苦,这事要是放在米国,打起官司你赔的可就不是这一点点了,何况在米国你根本治不好。
史密斯说完,朝孙睿打了个眼色,似乎有事情要让孙睿开口。
孙睿就道:“曾……曾县长,史密斯先生今天过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洽谈。”
曾毅笑了笑,道:“你还是叫我曾毅吧,听习惯了。”
孙睿抬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她没有纠缠这个问题,接着说道:“这次患者能够这么快恢复健康,全靠你的治疗方案,以及提供的**。根据这段时间我们对治疗情况的追踪显示,马氏烫伤膏对放射性皮炎的治疗确实有非常好的效果,所以史密斯先生想和你谈一谈这方面的合作事宜。”
曾毅就看向史密斯,道:“史密斯先生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史密斯凝眉思索了片刻,道:“我们需要有更多的案例,以证明这种药物对放射性皮炎有显著疗效,在这个基础上,我想我们可以展开合作。
“这个没有问题!”曾毅说到,“我们的这种药物目前已经申请了临床测试,相关批文已经拿到手了,我们可以把临床侧试委托给贵公司去操作,由你们亲自去验证疗效。”
史密斯一听,就搓了槎手,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现在只是一个病例,实在很难证明这个药的特殊效果,他道:“如果临床侧试证明确有疗效,后续的开发和营销是否也能交给我们操作?”
曾毅这时则笑了笑,然后拿起茶杯撇了撇浮沫,道:“在同等条件下,我们会优先考虑和贵公司合作。”
史密斯的脸色就滞了滞,自己显然有些高兴得太早了,就算这个药确实是治疗放射性皮炎的特效药,但要拿到**的开发权和经营权,还得看给出的条件如何,他道:“曾县长,你应该知道,国际**市场和你们国内的情况完全不同,中药在很多国家地区是不合法的,想要把这个**开发成符合标准的**,需要我们的强大技术支持。”
曾毅还是那副平静的笑容,史密斯这是讨价还价,不过说的也是实情,如果仅仅是以马氏烫伤膏的形式销售,很难获得国际市场,需要史密斯的公司运作技术,把药物中的有效成分提取出来,然后做成标准西药,这方面是史密斯公司的强项,史密斯是拿这个让曾毅妥协退步。
“如果合作,我们可以做出一项承诺,我们会协助合作方改善和完善**的配方,达到最好的疗效!”曾毅淡淡道了一句。
史密斯就有些郁闷了,这也是他最怕的一点,中药的配方组合非常灵活,就拿这次的病案来讲,曾毅就加入了蛋黄油,想要进一步提高**的品质和疗效,不是光有先进的分离提取技术就可以办到的,还得依靠中医师来完善配方。
史密斯又朝孙睿打了个眼色,想让孙睿帮忙再讲两句,谁知孙睿装作是要打量曾毅的办公室,把头扭到了一边,以一种很欣赏的神色打量着办公室里的摆设布置。
第六四四章 委托
“曾县长可能也要知道,研发**需要很高的成本……”史密斯看孙睿“走”了神,只好抛出问题的症结,就算中药形式确实有很好的疗效,但公司投入巨大研发成本之后,也未必能把这个**做成标准的西药,我们是要承担很大风险的。
曾毅就道:“这方面史密斯先生请放心,我们也有很大的合作诚意,最后的合作条件,一定会让贵公司的风险和收益达到完美的平衡。”
史密斯微微点头,谈判本来就是双方通过妥协达到一种平衡,曾毅能有这个态度,让他对今后具体的谈判放了很大的心。史密斯以前也和很多国内官员做过类似的谈判,那些官员虽然也和曾毅一样,表面上是风轻云淡,貌似很镇定,可一旦自己抛出诱饵,或者虚张声势,对方立刻就没了主见,露出原形,而很不同,他始终都非常平静,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手里的底牌,同时也知道对方的优势和劣势所在。
“贵方什么时候可以把临床试验的委托交给我们?”史密斯回到正题,先做临床测试才是正题。
“现在就可以!”曾毅很肯定地说到,道:“**的创制人已经把关于**的一切事宜都委托给县里来处理了,我们有权决定。”
史密斯心里叹了口气,心道这个**创制人真是聪明,竟然找了个如此懂行的人来操作,不给自己一丝钻空子的机会,他道:“我们会尽快安排临床测试!”
“如果这方面有需要什么提供帮助的地方,我们也可以帮忙!”曾毅说到。
“如果有的话,我们会的!”史密斯说道,其实已经是拒绝了曾毅的帮忙,他对临床的结果很看重,所以并不希望曾毅参与其中,免得结果有假,再说,他公司和国内很多医院都有合作,谈一个中药的临床试验完全没有问题。
曾毅笑了笑,也就不再多说,心道史密斯这完全是多想了,这世上很多东西都能造假,唯独**的疗效是做不假的。
打电话让人去准备**临床授权的文件,曾毅陪着史密斯和孙睿在办公室闲聊。
签完授权协议,史密斯道:“曾县长,你和省人民医院徐院长的关系看起来很好……”
曾毅微微一滞,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出于谨慎,就道:“认识而已。”
史密斯就道:“有件事我想徐院长可能是误会了,曾县长方便的话,我想请你代为沟通一下。”
曾毅没有着急答应,而是道:“史密斯先生先说说看是什么事情。”说着话的同时,曾毅朝孙睿轻轻瞥了一眼,发现孙睿的神色有点紧张,似乎有什么话要讲,但碍于史密斯在场,既没有示意答应,也没有示意拒绝。
“这次的医疗事故,确实是由我们的设备故障造成的,但不可否认,我们的设备还是非常安全的,我们在全球市场共总安装了上百台设备,这次的故障只是个意外。”史密斯先解释了一下,然后道:“因为这次的医疗事故,省人民医院取消了设备购置协议,我想其中肯定是有一些误会,如果……”
“这件事我怕是无能为力!”曾毅没等史密斯说完,就断然拒绝,史密斯的这个要求实在有点出格,曾毅是县长,又不是你们医药公司的业务员,没有任何义务去帮你推销设备,再者,省人民医院取消购置合同,自然有他们的考虑,曾毅跑去干涉算怎么回事。
史密斯就露出淡淡的失望表情,凝滞了片刻,还是说道:“这件事就当我没有提起过,希望没有给曾县长造成困扰。”
曾毅微微一笑,道:“我本人还是相信贵公司产品的品质是经得起检验的!”
史密斯只得作罢,收拾好临床试验的委托书,他提出要去戴维医学基金新型检测试剂生产基地参观的要求。
曾毅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现在那里就是一处大工地,史密斯就算去看,也看不出什么商业机密,只能看到水泥钢筋罢了。让办公室备好车,曾毅就亲自带着史密斯前往检测试剂厂。
厂子的修建速度还是非常快的,因为除了行政楼比较高之外,生产车间和库房都属于是结构性地搭建,只要弄好地基,板材运来之后就可以现场搭建,然后再进行加固之后,就可以进行内部施工了。曾毅带史密斯参观的时候,正好看到在安装生产车间的通风设备。
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史密斯确实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反而平生几许郁闷,当时他是第一个发现这种检测试剂潜力的,可惜最后却让戴维医学基金和江波医药给抢了去。
看出了史密斯的失望,曾毅出了工地,就邀请史密斯去马恩和的中医馆去看看,想让史密斯近距离接触一下中医独特的诊病治疗方式。
在中医馆的一楼,曾毅向史密斯介绍着几种简单中药材的鉴别方法,以及功效用途,史密斯颇有兴趣地听着,因为曾毅讲的几个药材似乎平时生活还都能用到,至于是否有效果,还得亲身验证之后才能知道。
“大夫!大夫在吗!有人受伤了!”
门口此时传来很急促的声音,随即几个人就抬着一幅担架跑了进来。
“呀!”
孙睿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她看到担架上那人的胳膊几乎已经完全反转,明显是胳膊断了,断茬肿得非常厉害,甚至能看到里面的骨头断茬快从肉里刺了出来,情况有些恐怖,孙睿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叫。
“大夫,大夫在哪?”
进来的人疾声大呼,看这些人的穿着,应该建筑工人。
曾毅就赶紧喊道:“刘大夫,你快出来看看,这里有急诊,严重骨伤!”
话音刚落,一楼最里面的骨伤诊室就出来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大夫,就是曾毅所说的刘大夫了,他是京城骨伤大家陈说峰的亲传弟子,被曾毅请来丰庆县坐诊。
“先把担架放下!”刘大夫一边捋着袖子,一边就走了过来。
诊室又跟出来一个人,大声喊道:“刘大夫,我都等半天了……”
“你那是腰椎间盘突出,不急,等我先处理了这个急诊!”刘大夫不耐讲了一句,心道这个患者真没眼色,然后就来到担架前蹲下去,细细看了一眼患者的伤情,问道:“这是砸断的吧?”
“是!”同来的几位工人连连点头,七嘴八舌地道:“我们在搭脚手架,他在下面扶着,谁知道上面的一根钢管突然滑落,一下就把胳膊砸成这样了。”
“这是县医院拍的片子!”有人匆匆忙忙拿出片子,道:“我们到县医院看过了,他们说是比较严重,做不了复位手术,只给注射了麻醉剂,让我们先到这里来复位。”
虽然有些杂,刘大夫还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他接过患者片子看了一眼,道:“别慌,我先摸摸看!”
说完,刘大夫把片子放在一旁地上,然后伸出手,先是轻轻摸了摸断处,确认了里面的大概情况,然后才开始动手,先将患者的手臂正过来,然后一边摸一边感觉,凭着感觉开始给骨头复位。
旁边的孙睿早就扭过头去了,光是听着那骨茬拧动的声音,她已经心惊肉跳了,觉得自己的腿都开始发软了。
而史密斯则是惊得睁大了眼睛,嘴巴更是大得能吞下半只鸭蛋,地上的片子他已经看到了,这种严重的情况就是做手术复位都不太容易办到,又怎么可以这么瞎扭硬拽呢!要不是曾毅没有讲话,他都忍不住要上前质疑了,这么处理完全太野蛮、太粗暴了,这是让患者伤上加伤啊!
刘大夫蹲在那里,不一会就额上开始冒汗了,患者的情况比较严重,整理起来非常耗神耗力,不能有一丝的马虎。而病人却躺在地上毫无反应,这是麻醉剂的效果。
过了足足有二十分钟,病人的断臂处虽然还是很肿,但已经能看出有些正常的样子了,刘大夫仍旧没有起来,凭着一双手在仔细感觉肉里和断茬出的情况,不时做一些调整。
有过了十多分钟,刘大夫长出一口气,道:“夹板!”
曾毅这时就把夹板递了过去,刘大夫小心翼翼把夹板放到正确位置,然后开始固定,现在中医的夹板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两根木头棍了,而采用的是复合材料板,不但不易变形,而且带有子母扣和绷带,非常利于骨伤的固定。
固定好之后,刘大夫才站起身来,用衣袖摸了摸汗水,道:“好了,留一个人去交费取药,剩下的人把他抬回去静养,不放心的话,送医院休养也行!”
那几个工人千恩万谢,刘大夫又给开了一些有助于骨骼恢复的跌打药。
史密斯目睹这一幕,惊诧问道:“曾县长,这……这样处理好吗?”
曾毅道:“刘大夫的水平非常高,这个手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史密斯的眼睛就更大了,你说这是手术,这怎么可以算得上是手术呢,手术刀在哪里,手术台在哪里,辅助的医师又在哪里。
曾毅知道史密斯不信,道:“史密斯先生可以让患者再去医院拍张片子来证实一下手术的效果,不过,这怕片子的费用得你出。”
史密斯当然不会在乎这点小费用,他对刘大夫整骨的效果存有很大的怀疑,当下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自己来出检查费用。
曾毅就上前跟那几位工人解释了一下,工人们听完一合计,就同意到医院再拍张片子看看,不看到片子,他们也是有些不放心,再说还有人掏这个钱,他们当然愿意。
当下一行人就又朝县医院去了,工人抬着伤者在前面走,曾毅几人跟在后面步行,反正中医馆和县医院就几步路。
到了县医院,史密斯紧紧跟着患者,生怕漏看了什么,就连患者进放射科去拍照,史密斯也跟了进去。
曾毅没有进去,他和孙睿站在外面的楼道里聊天。
“清菡最近好吗?”孙睿突然问到。
曾毅滞了一下,道:“有南姐照应着,她一切都好,只是很久没有联系了。”
孙睿有些意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她可是无话不谈的,可每次问她是什么想法,她就开始回避。”
曾毅无奈苦笑,道:“可能是有些误会吧!”
“有误会就要解释清楚!”孙睿看着曾毅,深深吸了口气,道:“要不要我帮你说说看?”
“我会和她谈的!”曾毅拒绝了孙睿的提议,岔开话题,道:“你呢,现在是什么打算?”
“我?我……已经申请了米国的绿卡,应该是可以批下来的,批下来的话,以后我可能就在米国生活了,下一步我打算把父母也接出去……”孙睿说到这里,扭头看着窗外,然后叹了口气,有些幽怨,有些不舍,情绪很复杂。
曾毅微微点头,出去其实也好,现在很多人都有这种计划和安排,孙睿算是比较幸运的,这条路走得很顺,想起之前史密斯的出格请求,曾毅道:“设备的事,是怎么回事?”
孙睿收回目光,但没有看曾毅,道:“这次的医疗事故让省人民医院有些担心,于是就取消了购置合同,但史密斯不肯甘心,因为这是我们公司进入中国市场的第一单生意,如果失利,很可能就丧失了这个市场。医疗事故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还传到了米国,有些媒体进行了报道,酒鬼也受了点牵连。公司现在压力有点大,史密斯就更不能放弃了。”
曾毅就有些讶异,这次的医疗事故处理得很及时,医院方面肯定不会主动传播这个消息,史密斯的公司就更不可能了,消息漂洋过海还传到了米国,很可能是有人在捣鬼,除去史密斯公司的竞争对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古浪。
想到这里,曾毅微微皱眉,道:“史密斯是什么打算?”
“他已经决定将这台设备的价格降低四成来出售,这个价格完全没有利润了,但问题是国内没有医院敢收!”孙睿轻摇臻首,道:“实在不行,就只好再打包运回去了……”
曾毅沉思片刻,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第六百四十五章 捡便宜
你有办法?”孙睿抬起头看着曾毅,眼睛里神采闪动,在她印象中,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曾毅,他总是能给人以惊喜。
曾毅笑了笑,低声道:“邵院长,你也认识的,对吧?”
孙睿眼睛一亮,心道自己怎么把邵海波给忘了,邵海波可是南江省人民医院的院长,而且非常识货,眼前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用成本价拿下一台尖端的放射性治疗设备,邵海波应该会很有兴趣的。
“你觉得邵院长会有兴趣?”孙睿向曾毅确认着,如果自己能促成这单生意,那回到米国公司总部之后,升值加薪都不会是问题的,因为这极大挽回了公司的声誉,并且保住了中国这个大市场。
“只要是好设备,相信他会有兴趣的,我会帮你问问!”曾毅看着孙睿,道:“不过先讲好了,你不能提前走漏消息,价格一定要低四成。”
孙睿就很贼地笑了起来,然后会心地点了点头,曾毅一点都不像个县长,反倒像个精明的商人,一切捞好处的机会他都不放过,而且下刀子宰人超狠,可怜史密斯这趟兴师动众来到中国,最后一毛钱都没有赚到,倒贴上运费,还要去求着邵海波买他的设备呢。
曾毅并不是一时兴起,他对史密斯公司的放疗设备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种设备可以说是当今世界上最为尖端的两种放射性治疗设备之一,效果已经在世界上很多国家得到了验证。目前史密斯公司已经在全球安装了上百台这样的设备,其中米国有六十多台,欧洲四十多台,澳洲两台,日本四台,而这次卖给东江省人民医院的设备出现故障,纯属是一种极低概率事件,并不能以一次意外就断定这种设备是问题产品。
再者。就算设备完全正常,也无法避免患者在接受治疗时不被灼伤,这个“度”是很难把握的,每年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患上放射性皮炎。
作为医生。曾毅并不建议患者盲目接受放射性治疗,很多病其实中医都有办法治疗的,但遗憾的是,曾毅无法代替患者来做决定,现在世人普遍接受更为直观的治疗方式,而对说不清道不明的中医存有质疑。
何况也不能完全否认西医设备对某些疾病的良好治疗效果,能够用最便宜的价格拿下这台设备。将来分摊到患者头上的治疗成本就会降低不少,如此美事,曾毅当然不会错过。
说着话,放射室有了动静,史密斯跟着几位工人一起走出来,手上拿着刚拍出的片子,一出门就激动地哇哇喊:“奇迹,奇迹。这简直是上帝之手!太完美了!”
史密斯很激动,片子上显示的效果让他太吃惊了,骨头断裂处的契合度简直是天衣无缝。很难相信这是在不借助高科技设备的情况下,而只靠双手和无法穿透的肉眼完成的,就算是水平最好的外科大夫来做这个手术,也绝对达不到这么高的契合度。
“史密斯先生可有收获?”曾毅笑着问到。
史密斯连连点头,拿起复位之前的片子再和新的片子一对照,依旧是惊叹不已,道:“实在是匪夷所思,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会有这种技术。太神奇了!”
曾毅心道你要是看到刘大夫的师傅陈说峰的正骨水平,怕要更惊叹地掉下巴了。不过像刘大夫这样的水平,也是很难练出来的,尤其是在中医没有接触现代解剖学之前。
整骨大夫必须要对人体内的每块骨头以及筋肉纹理非常熟悉,才会有正确的手感,在古时是没有这个条件的,差一点的。就是拿木头模型来揣摩;而好一点,就必须向屠夫去学习了,通过观摩猪羊的骨骼架构来类推人的骨骼架构,效果很差,培养也很慢,有的也解剖猴子。
曾毅见过一个很老派的民间整骨大夫,是家传的整骨技术,祖上曾是给地主放羊的,偶然得到一些整骨诀窍,于是就拿地主家的羊来练手艺,他把羊骨头折断了接好,接好再折断,反反复复,最后手艺大成,周围的乡民是享福了,只是可怜那些被当做练习工具的羊,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最为有意思的是,他们家的后人,至今还保留着这种奇特的习练方式。
这可能也是很多民间中医手艺失传的一大原因,他们固执地坚守传统,而放弃了与时俱进。陈说峰的陈派正骨之所以这些年人才济济,主要就是得益于现代化的教学工具和方式。
“史密斯先生还想看看什么?”曾毅问到。
史密斯毫不犹豫地道:“再去中医馆,我还没有参观那里的其它治疗项目呢!”
曾毅只好又领着史密斯返回中医馆,受了整骨的刺激,史密斯这次参观的非常仔细,守在马恩和的诊室看了很多个病案,就连中午饭也是在中医馆里吃的,最后还亲身体验了一下里面的针灸和按摩效果。
直到中医馆大夫们都下班,史密斯才恋恋不舍地出来,今天亲眼见识中医的几大特色治疗项目,让他大有收获,
“谢谢曾县长的热情招待,今天的安排我非常满意。”史密斯在中医馆门口和曾毅握手道别,道:“有机会的,我想请曾县长也参观一下我们公司的研发基地,增进彼此的了解。”
曾毅道:“谢谢史密斯先生的邀请,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去长长见识。”
史密斯也就不再和曾毅多说,简单几句道别,就登车准备返回云海。
“曾毅,再见!”孙睿等史密斯上车,才跟曾毅道别,脸上带着神秘的笑。
曾毅当然明白这个笑容的意思,道:“电话联系!”
孙睿点点头,就朝车子走去,来到车子旁边,登车之前,她突然站住脚步,回身朝曾毅神情看了一眼,似乎要把什么永久记住一般。然后才匆匆登车。
一周之后,曾毅得到史密斯的回复,史密斯的公司已经联系好了烫伤膏的临床医院,很快就能进入临床试验阶段。相关的结果会及时发给曾毅知道。
曾毅对此并不是很挂心,马恩和这个药膏的效果是完全经得起验证的,他比较郁闷的是王曦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当日在展会上,王曦曾表示要回丰庆县吃豆腐菜,而且还会邀请曾毅一起,可惜曾毅一直没有接到王曦的这个邀请。而王超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王曦似乎忘记了要回丰庆县这件事。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曾毅心里不免有些焦急,越是拖得久,把项目落在丰庆县的希望就越渺茫。曾毅也想了很多其它办法,可也是毫无效果。
一个月之后,曾毅接到了师兄邵海波的电话,邵海波在电话里笑道:“小毅啊。我明天到云海,你有没有时间?我们见一面,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还怪想得慌呢!”曾毅一听,就知道邵海波搞定了史密斯公司的那台设备,道:“来提设备的?”
“是啊!”邵海波的心情似乎不错,哈哈笑道:“这次绝对捡了个大便宜,有了这台设备,南江省人民医院的在放射治疗领域就可以达到国内第一流的水准了,极大地提升了医院的整体综合水平,关键是只花了很少的一点钱,这对今后的竞争很有利!”
“师哥你明天什么时候到?”曾毅问到,也替邵海波高兴。引入这台设备,邵海波的成绩就更扎实了。
“上午九点的班机,估计十一点到云海!”邵海波说到。
曾毅就笑道:“正好赶上吃午饭,我去接你,顺便给你洗尘!”
“我们两个哪还用这套,我就是看你有没有时间。没时间就算了。”邵海波说到。
曾毅道:“有时间,见师哥是必须有时间的。”
“行,只要不耽误你的工作就好,那我们明天见!”邵海波哈哈笑着,要看见曾毅,他心里当然高兴。
“明天见!”曾毅也是笑到。
第二天一早,曾毅就乘车赶往云海机场,到达的时候,刚好是十一点,距离邵海波飞机落地还有段时间,曾毅也没有事情,就干脆直接到航班出口等着。
刚进了航站楼,曾毅就有些愣住了,出口处站了黑压压一群人,而且很多还是熟人呢,定睛一看,曾毅就有点吃惊了,副市长王志东同志就站在那里,旁边还有大平县的县长张灿阳,以及佳宁区、聚水县、候风县、东峰县等七八个县的政府一把手。
这是怎么回事啊!
曾毅心里就开始琢磨了起来,副市长王志东如今负责落实铁路站的事情,难道是轨道部要下来什么重要人物到东江吗?
再往旁边看,曾毅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现场的人群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拨,另外一拨领头的人曾毅也见过,是中化市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覃金党,上次魏公记吃火锅曾毅见过,听说中化市落实铁路站的事情,具体由覃金党操办。
看来真的是为铁路站而来。
碰上了,曾毅又不能掉头走掉,只好快步上前,来到了副市长王志东的面前,道:“王市长,你好!”
王志东看了曾毅一眼,脸上挂出个笑意,淡淡道:“小曾同志也到了,看来丰庆县的工作也很积极努力嘛!”
曾毅只得陪着笑了两声,他对铁路站根本就没有任何努力,积极更谈不上,今天只不过凑巧罢了,他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王志东微微颔首,对曾毅的态度很满意,有这么多县长来迎接,面子也肯定是给足了,自己这位副市长出马,怎么也压过中化市一头。
想到这里,王志东就朝不远处的覃金党看去,腰杆不由挺直几分。
曾毅朝覃金党笑了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但并没有走过去,现场的气氛明显是势成水火。
跟王志东打过招呼,曾毅就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那几名县长区长的队伍里面,并且有意往后面退了退,以方便随时开溜。
张灿阳此时凑过身来,脸上挂着颇有意味的笑容。道:“曾老弟,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
曾毅只能苦笑,难道他还能向张灿阳解释自己是来接别人的吗,别说张灿阳不会相信。就是信,曾毅也没办法解释的,眼下根本就不是解释的场合,这话一出口,曾毅可就成市领导眼里的落后分子了。
等了有十多分钟,就在曾毅想好脱身办法的时候,前面的王志东有了反应。之间他把身板挺了挺,开始整理形容。
曾毅瞄了一眼,发现旁边显示屏上一个从京城飞来的航班的状态已经更新,变成了“已经落地”,看来还真是京城来人了,曾毅就耐着性子继续站在那里,接完这个京城来的大人物,刚好能接到邵师兄。
两分钟之后。一行三人出现在了里面的通道口。
王志东就开始抬起手摇着,示意自己在这边,那边覃金党也做着相同的动作。并且两人脚下步调出奇一致,都朝距离出站通道最近的地方走去,齐齐站在了那里,谁也不肯相让。
等三人走到跟前,王志东就抢先伸出手,热情道:“是地质所的盛工吧?欢迎您到东江,我是佳通市的副市长王志东。”
曾毅一听吃惊不已,据他所知,地质所只是铁路勘测设计院的一个小小下属单位,负责线路的地质勘测工作。如今为了迎接一位地质所的工程师,佳通中化两市竟然出动如此庞大的阵容,可见对铁路站有多么地重视。
那位姓盛的工程师只是和王志东轻轻一搭手,就算是握过手了,看样子,不但坦然接受了这个欢迎阵势。反倒还有点不满意呢,不阴不阳地道:“地方上的同志可真是有心啊,本来不想惊动你们的,没想到也被你们打听到了。”
王志东听出了其中的不满,但他不能有任何不满,陪着笑脸继续道:“盛工的保密工作做得实在太好了,我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打听到你的行程,差一点就误了迎接大事呢。”
“是啊!”覃金党在一旁附和着,道:“上午得到消息,市里马上安排我火速前来机场迎接,张市长本来也是要亲自前来,只是不巧省领导下来视察,实在是走不开。”
姓盛的工程师一听,这才有所缓和,道:“这怎么使得呢,使不得,使不得!”
其余的县长区长等两位领头人物打过招呼,就凑上去也想打个招呼,张灿阳最为积极,别看年纪最大,反倒抢在了最前面,直接伸出手,道:“盛工你好,我是大平县的县长张灿阳,欢迎……”
姓盛的工程师却似乎没有看到张灿阳伸来的手,反而是看着王志东和覃金党,道:“我看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是不是……”
覃金党反应很快,立刻伸出手,道:“盛工请走这边,我们都安排好了!请,请!”覃金党不但要极力争取,更不介意给佳通市一个大难堪。
果然,张灿阳伸出的手就僵在了那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王志东的脸色也有些垮了下来,心道张灿阳真是没有眼色,这一伸手,反倒给了覃金党一个机会,他顾不上计较,急忙道:“现在正好也到了用午饭的时间,来之前,市委沈晗书记就已经给云海饭店打了招呼,在那里定了最好的包间来为盛工接风洗尘。”
曾毅站在最后面,不禁有些摇头,两个大人物如此争相巴结一位工程师,这场面可是很难看到的啊!
最后还是那位盛工道:“那就先吃饭吧!”
这句话,就是接受了王志东的邀请。
王志东顿时神采飞扬,大声道:“请,盛工一路新路了,这边请,车子就在外面。”说完,王志东就领着盛工往航站楼外面走,还不忘挤兑地看了覃金党一眼。
覃金党一肚子的火,早知道这个盛工是个吃货饭桶,自己也去云海饭店定位子了。不过这场竞赛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半会,他自嘲地道:“今天托盛工的福,我们也去尝尝云海饭店最好包间里面饭菜口味如何嘛!”
说着,他倒是厚着脸皮,直接领着一群人也跟在了后面,打算来个锲而不舍。
现场顿时乱糟糟的,曾毅趁着这个机会,就离开了队伍,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消失,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位盛工身上呢。
等车队离开,曾毅又出现在了出站口,等了有几分钟,邵海波就出现了。
“师哥!”曾毅抬起手摇了两下,道:“这里!”
邵海波就看到了曾毅,脚下加快步伐走出来,直奔曾毅面前,哈哈笑道:“小毅,你可是真能折腾啊,没有耽误你的正事吧!”
“没有没有!”曾毅哈哈笑着,道:“师哥还不了解我吗?”
邵海波上上下下大量了一番曾毅,最后挺高兴,道:“看来当县长伙食还是不错的,你的气色很好,似乎还长了点肉。”
“是吗?”曾毅呵呵笑着,道:“长肉可不是好事,说明我这位县长做得不合格,操的心不够。”
“咳!”邵海波笑着叹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呢,不过细细一想,还真有一定的道理。
曾毅帮邵海波提了箱子,就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刚到停车场,一辆黑色轿车就急急驶了进来,车子刚停稳,就冲下来一个人,急急吼道:“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已经迟到了!”
说完这人就往候机楼的方向跑,可眼睛还朝后看,在催促着车里的人,这一下就撞在邵海波身上,差点把邵海波撞翻在地。
第六百四十六章
“你这人怎么回事!”邵海波被撞得不轻,好容易站住脚,就忍不住讲道:“有你这么走路的吗,倒是看着点啊!”
“对不住,对不住!”那人的态度还算可以,自知理亏,道了两句歉,道:“我着急接人!”
说完,那人又催促了一声身后的人,然后也不等一起汇合,就自己撒腿往航站楼小跑了过去。
邵海波很郁闷,看着那人背影道:“这都是什么人,再着急那也得看路啊,好在他今天是撞人了,要是这里有个坑,我估计他得掉下去!”
曾毅笑了笑,道:“哪里都少不了这种急性子的人,丁点大的屁事,就跟火烧了屁股似的。”
邵海波看那人都跑远了,心道自己生气也没用,干脆大度一笑,道:“算了,我们走吧!”
此时那辆车又下来两个人,一老一少,年轻的是司机,他从驾驶位下来,锁好车就催促后面的老者,道:“夏工,您老倒是快点啊,没看王总那边都真着急了。”
老者的脸色很不好看,道:“这事能怪我?要不是他非要去买什么鲜花,我们路上也不会被堵住了。”
司机想说什么,张开嘴想想又放弃了,最后只是叹了声气,道:“夏工,我看咱们还是加快点步子吧!”
老者也没有再说什么,黑着脸跟在后面走,只是这脚下的步伐走得是四平八稳,完全看不出有一丝的焦急。那司机往前跑出两步,回头一看老者还磨磨蹭蹭,再看前面那位王总都消失了身影,只得一跺脚,扔下老者往航站楼跑去了。
曾毅被这几人的行为给逗乐了,心道这有急性子的,就有慢性子的,偏偏还凑到了一块。
等老者走到跟前。曾毅就露出疑惑神色,这老者很面熟啊,再定睛一看,曾毅就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天在省人民医院看到的那位黑脸老者嘛,患者的家属。
黑脸老者此时也看到了曾毅,脚下一顿,黑漆漆的脸上就猛地露出感激的笑容,道:“你好,你是那个……那个县长!你还记得我吧!我是……”
“你好!”曾毅朝老者伸出手,道:“我记得你。患者现在都康复了吧?”
老者就抓住曾毅的手使劲晃着,道:“好了好了,全都好了,真是太感谢你了,那天要不是你出手,我哥这晚年就很难熬了,那个病我找人打听过了,很折磨人的。”
曾毅就笑了笑。道:“康复了就好,不过平时还是要加强注意,不要接受剧烈阳光的暴晒。远离放射性光线。”
“好的好的,我一定把你的建议转告给我哥!”老者显得非常高兴,虽然自己忘了这年轻人的名字,但对方可是个县长,平时那么多的事要处理,竟然时隔这么久,还能清楚记得自己哥哥的情况,这让人感觉很暖心啊!不像某些人,完全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想到这里,老者的脸上表情就突然出现一丝厌恶表情。
曾毅也观察到了对方表情的变化。他心里直纳闷,自己好象并没有得罪这位老者吧。
老者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就赶紧转换表情,连连说道:“对不住,我刚才走神了,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曾毅“唔”了一声,道:“没事!”他也懒得追究对方到底是在想什么,朝邵海波一示意,曾毅就打算抬脚走人了,正要转身,眼光此时瞄过老者的衣服,曾毅突然发现老者蓝色工程师上衣的胸口处,绣着一个铁路的标志,标志下面印有几个字:“铁路勘测设计”。
“你是来接人吧?”曾毅就急忙问到。
老者只是点了点头,但似乎不太愿意讲这个话题,淡淡笑道:“也算是吧!”
曾毅又问道:“是铁勘院地质所的盛工?”
老者眉头先是猛地一抬,随即皱了起来,道:“你认识姓盛的?”
曾毅一听老者说话的这口气,心里突然明白过来了,难怪老者走路慢得犹如老牛犁地,原来是和那位盛工不怎么对付啊,这种事很常见,尤其两人还是一个单位的。曾毅就道:“我不认识盛工,不过我刚才在接站的地方,看到他已经被一大群人接走了,你要是来接他的话,肯定是来晚了。”
老者听了曾毅这话,反倒完全不着急了,气定神闲地往那里一站,道:“晚就晚了,有些人资历不深,派头却不小,做学问没本事,拍马屁倒是专精。”
曾毅就听出味道了,这老者对盛工的意见很大,不过从刚才那位盛工的派头来看,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还没请问您老是……”曾毅看着对方,想打听打听对方的底细,丰庆县虽然是不准备争取铁路站了,但如果能从老者这位“内部人士”口中打听到什么独家消息,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到市里呢。
“我姓夏,你叫我老夏、夏工、夏老头都行!”老者连忙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抱歉地看着曾毅,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上次在医院我心思全在我大哥的病情上,没有记住恩人你的姓名啊,想到这事,我就无地自容。”
曾毅拿出自己的名片,笑着道:“举手之劳而已,夏老不必过于挂怀!我叫曾毅,在丰庆县工作,夏老喊我小曾就行。”
老者拿起曾毅的名片一看,就大声赞道:“说实话,这么年轻的县长,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尤其是医术又这么高明的县长,我更是只见过曾县长一个,实在令人惊讶啊。”
曾毅笑着解释了一句,道:“我是从卫生系统出来的,所以懂一点医术,这个是本行嘛!”
“上次的事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大哥病好之后,一直都在念叨你呢,说是一定要当面向你道谢!”夏工说着,就再次一把拽住曾毅,道:“今天再次遇见曾县长,说什么我都不能再把你放走了,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们一个致谢的机会,否则这事传了出去,倒让大家以为我们夏家的人不懂礼数呢。”
“真的不用这样客气!”曾毅客套着,道:“能帮到你们,我心里也很高兴。”
“我大哥家就在云海!”夏工不肯放开曾毅,道:“我现在就代我大哥诚心地邀请曾县长,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到家里去坐一坐,哪怕喝杯水都行,请你一定要答应,否则我这心里会很愧疚!”
曾毅知道夏工是铁勘院的,心里也有意接近,所以也不推辞,道:“夏老邀请,晚辈不敢推辞,只是眼下怕是不行,我这……”曾毅说着,就看向邵海波,示意自己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
夏工一拍脑门,笑道:“你看我这脑子,你是大县长,肯定有一大摊子的公事要办,那就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随时都欢迎你到家里来做客。”说着,夏工急忙掏出自己的名片,然后又拿出笔,在名片上写了一个地址,道:“这是我的电话,还有家里的地址。”
曾毅笑着收下,道:“有空我一定去拜访夏老。”
“你是县长,我相信你说话是算数的!”夏工看着曾毅,哈哈笑道:“你要是不来,我和大哥就到丰庆县去请。”
“夏老放心,我说话是算数的!”曾毅呵呵笑着做了个保证。
正在寒暄,刚才跑去航站楼的两个人又回来了,看神色就知道他们很懊恼,专门来接人的,结果堵车耽误了时间,换了谁都会懊恼的。
那位王总回来看到夏工竟然还站在停车场,而且跟陌生人聊得火热,当下心里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也不好发作,夏工在单位的资历非常老,而且是退休后被领导返聘回来的,属于是单位的压阵元老级别人物,单位里新进的那一帮吃货饭桶还要靠夏工来带呢。
“没有接到吧?”夏工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似乎还对王总的这种殷勤行为有些不屑,道:“他已经被人接走了!”
“夏工都没有进去,是怎么知道的?”王总就问到,语气也是有些呛。
曾毅此时道:“王总是吧?是这样的,我之前在接站口,看到盛工被人接走了,现在应该是在云海饭店吃午饭吧!”
王总眼神一亮,道:“当真?”
“他是被中化市和佳通市的人给接走的!”曾毅说到。
王总当即一拍大腿,道:“那就对了!肯定是被他们给接走了!走走走,我们现在就赶去云海饭店,应该还来得及!”说着,王总就催促司机,道:“时间应该没有多久,路上你把速度提一提,争取赶在前面。”
说完,王总就颠颠奔向车子,没等司机开门,自己就抢先钻了进去,然后朝夏工道:“我的夏工啊,这次可不能再耽搁了,赶快走吧!”
夏工很厌恶地皱了皱眉,然后又笑着看向曾毅,道:“曾县长,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可就恭候你的大驾了。”
“夏老太客气了,我肯定会去的!”曾毅笑着跟夏老握手道别,道:“夏老快去忙吧!”
夏工松开手,这才转身朝车子走去,脚步依旧是四平八稳,急得那位王总把脑袋都从车窗里伸了出来,不住地催促着,只差下车去拽夏工上车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老照片
等夏工慢悠悠地上了车,那车子就像火箭喷发似地一下蹿走了,曾毅看得直摇头,心道夏工和那位盛工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邵海波也被这一幕给逗乐了,道:“那位王总也是,他带着夏工这个拖后腿的,我看永远都慢人一拍啊。”
曾毅哈哈大笑,道:“不管他了,我们走,先去吃饭。”
两人乘车返回云海市,直接就去魏公记,曾毅本来也打算是带邵海波去云海饭店的,那里的云海特色菜非常正宗,不过在机场碰到了市里的接待团,曾毅干脆就改了地方,免得再撞见了尴尬。
邵海波一看魏公记的招牌,当下笑道:“火锅好啊,最近这段时间医院太忙,搞得我都半个月没吃火锅了,今天正好吃个过瘾。”
“这里的火锅很有名,是云海一绝,跟荣城的火锅比起来也不逊色,可以说是各有特色,师哥一定得尝尝!”曾毅笑着说到,他知道邵海波很喜欢吃火锅,尤其在荣城工作这么多年之后,吃火锅都成邵海波的习惯了。
“那我得尝一尝!”邵海波就迫不及待往里面走去,他是一看到火锅就迈不动脚的人。
曾毅带着邵海波进了一间环境不错的包间,点了这里最特色的海鲜火锅之后,就跟邵海波坐在那里聊着天,顺着问着南江的变化。
“小吴山疗养区如今可是了不得啊!”邵海波提起小吴山,声调都不由高了几分,道:“如今人的观念确实跟以前不同了,以前去疗养院,大家会觉得很丢人,好像家里儿女不孝顺似的。现在不同了,有些老人就喜欢享受那种保姆式的生活服务,他们也不愿意跟儿女住一起,受不得那份约束。反而是搬到养老院去住更好,不但有人照顾,还有一帮老友可以谈天说地,等周末儿女有空了。再回到家里去聚聚,两不耽误,还彼此方便。小吴山的那个养老服务中心,如今不仅人满为患,而且床位预约都排到两年之后了,可以说是一床难求啊。”
曾毅呵呵笑着,当初他上马这个项目。可不是一时脑热,而是经过慎重调研思考的,随着经济水平的上升和社会的发展,过去的养老模式必将解体,只要你能做到服务周到规范、环境优美、设施齐全,那些有消费能力的老人就一定会选择你。
他道:“情况之好,出乎了我的意料!”
邵海波点点头,笑道:“能有如此火爆。我事先也没有想到。现在李伟才可是非常抢手,就连那些住在省人院干部病房的老同志,都开始托人递条子。想要搬去小吴山住呢,我看再这么发展下去,我们医院的养老病房很快都没人光顾了。”
曾毅哈哈大笑,小吴山养老中心抢了省人院的生意,这个他是真没有想到,他道:“省人院也可以在小吴山建个疗养分院嘛。”
“我也正有这个想法呢!”邵海波再次颔首,他也是没办法,省里某些老同志的要求很强烈,对省人院的工作都提出了批评,他道:“小吴山养老金基金如今正在运作。打算以‘小吴山养老’为招牌,推出一个规范性的小吴山养老服务标准,前期可能要在荣城授权建造一座符合他们制定的四星级服务标准的养老院,我打算跟他们合作。上次见到李伟才,我已经跟他讲过了。”
曾毅听了这个消息,心里更加高兴。养老服务标准的事情,是他从开始上马小吴山项目就开始在计划的,只是没有告诉邵海波罢了,但李伟才一直是非常清楚的,看来李伟才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中止了这些后续的发展思路。
只要李伟才坚持这么搞下去,可以相信不用多久,全国很多养老院的门口,都会悬挂一块很显眼的金字招牌,上面会有小吴山养老基金的显著标志,以及清晰的星级授权:“经鉴定,该院符合小吴山养老服务几星级标准”。
这个标准,才是小吴山掘之不尽的宝藏。
事实也证明了曾毅当时的决定是正确,他没有看错小吴山的发展潜力,也没有看错李伟才这个人。
两人聊了一会南江的事,话题又转回曾毅在东江的现状,邵海波突然道:“对了,前几天南云县的康书记来找我了。”
“康书记最近还好吧?”曾毅就关切地问了一句,康德来当初对曾毅非常关照,也是曾毅比较敬重的一位老领导了,听说康德来找邵海波,他自然很关心。
邵海波道:“康书记很好,他是为医保的事情来的,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和省人院合作,把你们丰庆县的模式复制到南云县去。”
曾毅笑了笑,没想到会是这件事,他道:“康书记是位好领导。”
邵海波点点头,康德来没有曾毅那么多的人脉的和资源,也没有上级给予的试点权限,他在南云县搞这些,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一件事,但不可否认,康德来确实是一位少有的好领导,这两年康德来主政南云县,不但将南云县经济搭理得蒸蒸日上,而且在改善民生保障方面倾注了很多心血。
“全省有上百个县,只是一个南云县的话,我不好开这个口子。”邵海波看着曾毅,道:“再者,省人院的医疗资源已经非常紧张了,荣城的人口早就超过千万大关了,可医疗投入始终都没跟上。”
曾毅表示理解,邵海波确实有自己难处,省人院也有实实在在的困难,现在省人院都是人满为患了,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怕是就要被患者挤爆了,他道:“回头我跟康书记联系。”
邵海波也就不再说这件事,他知道曾毅会帮自己去向康德来解释清楚的,而且肯定会有办法帮助康德解决掉这个难题。
曾毅已经拿定主意,打算回头就去找康德来谈这件事,两个县面对的情况是一样的,以县级单位的行政能力,是很难解决医保的全覆盖全流通问题,但通过第三方解决几个大病的保障还是完全可以办到的,在这方面。南云县可以完全照搬丰庆县的做法。
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的,说不定就成一条路了,曾毅并不介意多一个同行之人。
吃过饭。曾毅向邵海波交代了一些和史密斯公司谈判的重点,有些事情孙睿肯定是没有办法向邵海波讲的,毕竟孙睿的身份是史密斯公司的员工。
了解清楚后,邵海波也不耽搁,直接联系史密斯就过去了,打算尽快把设备拿到手运到南江去。
曾毅联系了康德来,搞定大病医保的事情后。并没有着急返回县里,他还记挂着那位在铁勘院工作的夏工呢。
晚上估摸夏工那边忙完了事情,曾毅把电话打了过去,约好明天一早过去看望患者,顺便做一做复诊。
夏工当然是满心欢喜,连连道谢,表示明天一定在家里恭候曾毅的到来。
第二天一早,曾毅去买了些营养品。然后就按照夏工交代的地址找了过去,到了地方,曾毅才发现夏家的住房很有意思。是一栋二层的旧式小洋楼,带着浓浓的欧式风格,看样子有很多年头了,外表斑驳不堪,楼前还栽着一颗梧桐树,寓意是要引来金凤凰。
上前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正是夏工,他一看曾毅,就热情地道:“快进。快进,到屋里坐!”
曾毅跟着走了进去,进门是一间宽敞的客厅,光线有些暗,但能看到屋里的摆设极富特色,家具和楼的风格是一致的。都是欧式古典家具,墙上挂的也是欧式油画。
“哪有医生给患者带东西的道理!”夏工看到曾毅手上的营养品,就道:“曾县长你太客气了,我们怎么好意思收呢!”
曾毅笑着把东西放下,道:“第一次登门,这是礼数,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夏工是个直爽的人,看曾毅把东西都带来了,也就不再说什么,道了声谢,就请曾毅坐下,然后去倒水,顺便摆出几样时鲜水果,道:“曾县长,喝口水吧!”
“我是来复诊的,还是叫我小曾吧,曾毅也可以!”曾毅笑着说到,夏工一直称呼他曾县长,让他感觉很怪异,这又不是来办公事。
夏工就笑道:“那我就卖个老,叫你一声小曾好了。”说着,夏工就坐在曾毅旁边的另外一张沙发里,把水果往曾毅面前放了放。
曾毅左右一看,道:“夏老不在家?”
夏工看了看摆在一旁的一座老摆钟,道:“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他去前面的教堂做祈祷了,可能还需要半个小时吧,要让你久等了。我大哥是个基督教徒!”
曾毅笑了笑,道:“没关系,我今天没什么事情。”说完,曾毅看着屋里的摆设,道:“我能参观一下夏老的家吗,这里非常有特色!”
夏工就爽声应道:“当然可以,你随便看!”
“谢谢!”曾毅道了一声谢,从沙发上站起来,仔细打量着屋里的一切,他走到那尊大摆钟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会,道:“这个钟要有上百岁了吧。”
夏工就道:“有一百四十多年了,是英国货!”
“看来夏老有收藏的爱好!”曾毅不着痕迹地探了一句,就是身价亿万的富豪,家里也未必能保留一整套的原汁原味的旧式家具,这个夏老怕是是有些来头。
“这是家传的!”夏工重重叹了口气,抬头指着天花板,道:“现在的这栋楼,以前只是家里的门房。”
曾毅“唔”了一声,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在以前资本家是被打压的对象,在那个年代和环境下,能保住一栋门房都很不容易了。曾毅心里就有些惊讶,看来夏家以前一定是巨富之家,只是给家里看门佣人住的门房,就已经品味不低了,而且建筑质量标准很高,几十年不朽不垮,当时肯定是花费了巨大的财力和心血。
不过,曾毅也有些遗憾,进来之前,他已经观察过了,周围全是高楼大厦,除了这栋小门房外,已经再也看不到过去的印迹了。
夏工似乎不愿意提家里的过去,就岔开话题,突然问道:“对了,丰庆县属于佳通市吧?”
曾毅点点头,道:“是!”
夏工就道:“昨天在云海饭店,我看到了你们佳通市的副市长,还有好几位区长县长。你也是佳通市的县长,为什么昨天在机场接到了姓盛的,却没有去云海饭店?”
曾毅就笑道:“我是去接其他人,在那里撞见了市里的迎接队伍,没办法才过去站了一会。”
夏工呵呵笑了起来,没想到曾毅还是个翘班脱岗的,他道:“丰庆县对争取铁路站的事情没有想法?”
“有想法,不过不太现实,就放弃了!”曾毅笑着说到。
“你倒是很坦诚啊!”夏工笑呵呵看着曾毅,道:“不过该争取还是要争取的,我看很多县的条件都很离谱,昨天也在那里献殷勤呢。”“夏工觉得我们丰庆县有希望?”曾毅反问。
夏工就摇头,道:“我是搞地质勘测的,丰庆县不在我们勘测范围内,不了解情况,我不好说。但是新线路跟原有线路的关联度并不大,你也不要太悲观!”
曾毅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丰庆县都不在勘测范围之内,证明曾毅的判断还是对的,争取铁路站的希望非常渺茫。再者,曾毅也不能表现得对铁路站的事情太过于关注,否则反而会让夏工有所戒心。
参观完客厅,夏工带着曾毅进了书房,也是很古典的欧式风格,书架上摆满了书,很大一部分还是英文原著,曾毅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外文书可不只是摆设,因为它们都有被翻动的痕迹,有一些书还做了标注和书签,证明书的主人是认真翻看过的。
书桌上面有一本摊开的老相册,里面是几张黑白的照片,曾毅的视线从相册上飘过,突然被其中的一张给吸引住了,凑近了仔细一看,曾毅就问道:“夏工,这张是在哪里拍摄的?”
第六百四十八章 对上号
.夏工走到书桌前,趴下来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道:“这应该是我大哥下乡当知青时的照片,但具体是哪里,我也不清楚,他去过很多地方的。”
曾毅一听眉角就抬了抬,这张照片很普通,有一个知青打扮的年轻人,孤零零站在一棵青松之前,青松之后就是悬崖,除此之外,照片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而引起曾毅注意的,就在年轻人身后不远处,隐约能看到一座山神庙一样的建筑。
曾毅觉得这座山神庙很是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只是并不肯定。
夏工看曾毅盯着那幅照片看,就道:“小曾,你觉得照片有哪里不对劲吗?”
曾毅摇摇头,道:“只是觉得照片的背景有些眼熟,好像是见过。”
“是吗?”夏工一听,就把相册捧了起来,再次看了看那副照片,确信自己认不出照片的拍摄地点在哪里,就道:“时间久了,实在想不起是哪里了,一会我大哥回来你问问他,不过他可能也忘记了。”
正说着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夏工道:“说曹cāo,曹cāo到,他回来了!”说着,夏工就往外走,手里还捧着相册没有放下。
客厅进来一位老者,正是之前曾毅在医院见过的那位患者,他进来往客厅一看,就看到了桌上的果盘,于是笑着问道:“是曾大夫来了吧!”
“是!”夏工出来呵呵一笑,道:“曾大夫来的早!”
“那真是太失礼了!”老者歉意地笑着,正好看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曾毅,于是快步上前。朝曾毅一拱手,道:“曾大夫上门做客,我这个东道主却没能在家恭候,实在是实力至极,请曾大夫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夏老客气了。其实我也是刚到而已!”曾毅赶紧过去寒暄。
“来,快请坐!”老者大手一指沙发,道:“方远向我讲了那天省人民医院的事情,实在是太感激曾大夫了,一直都想找机会当面向你道谢。可惜当时没能记下你的联系方式,这件事让我始终心怀遗憾,好在是这次方远在机场巧遇曾大夫,不然我可能要抱憾终生。”方远是夏工的名字,他叫夏方远。
曾毅一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夏老不必挂怀。”
老者请曾毅坐下之后。道:“听方远讲,曾大夫还是位年轻有为的县长,真是没有想到,你的医术竟然也如此高明,我向人了解过了。放shèxìng灼伤可不好治的。”
曾毅笑了笑,道:“我以前是学医的,懂一点家传的医术,不过这次能治好夏老的灼伤,主要是靠马氏烫伤膏,这是我县一位老名医总结的验方。”
“民间多奇人啊!”老者感慨了一句。道:“不过药再好,还得有懂得切症用药的大夫才行。”
旁边的夏工道:“是,关键是曾大夫会用药。你看看省人民医院的那些大夫。一个个自称主任医师、权威大专家,可就是一个个的放shè灼伤,他们就全都束手无策了。那个从米国请来的什么洋鬼子大夫,我看水平也不怎样,当时他整个人都傻掉了,一点主意都没有。”
曾毅道:“话也不能这么讲。中西医各有擅长治疗的领域。”
夏工就气哼哼地道:“我看推诿责任,他们就很擅长。那天要不是小曾你及时出现,我大哥的病情说不定就被耽搁了。”
老者倒是不生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方远,不提这事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今天的主题是招待好曾大夫。”
夏工就道:“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这么大度!”
老者呵呵一笑,道:“比这更不公的事情都经历过了,眼前这点事又算什么呢,只要人没事就好,何必再生那么冤枉气呢……”
曾毅笑了笑,心道这兄弟两个xìng格竟然截然相反,夏老是一副好脾气,似乎什么事情都难以放在心上;而夏工却是个暴脾气,而且爱憎分明,直言无忌。.
“这次要不是曾大夫治好了你的病,我绝对跟他们没完!”夏工犹自不肯放下,愤恨地又讲了一句。
老者摆摆手,往沙发里一靠,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从容,看到夏工手里拿着的相册,他就奇道:“你怎么把我的相册给拿了出来?”
夏工一听,就道:“刚才我领着小曾在家里参观,就看到你这本相册放在书桌上。”说着,夏工把相册递过来,指着曾毅刚才看的那张照片,道:“小曾说这张照片他很眼熟,好像是见过,你看看……”
“我看看……”老者接过相册,先是笑了笑,然后把相册在腿上平放好,随即从兜里掏出老花镜戴上,这才定睛看过去,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脸上带着沉思的表情。良久之后,老者摘掉花镜,道:“这张照片实在是很老了,具体是在哪里拍的,容我想一想……”
曾毅此时身子往前倾了倾,试探xìng地问道:“那座山神庙我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老者又戴着花镜看了看背景上的山神庙,最后道:“我想起了,这不是山神庙,是当地人修建的宗祠。”
曾毅眉角猛地一挑,老者这么一讲,他突然就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座建筑了,他急急问道:“夏老是不是到过丰庆县?我记起来了,这宗祠应该是建在丰庆县的东王镇。”
“对,没错!”老者在那张照片上重重一敲,用无比肯定的口气说道:“就是东王镇了,应该没错!”
“还没请教,夏老你的尊称是……”
曾毅的心里就激动了起来,那位特种钢材专家王曦就是东王镇的人,为此曾毅前不久还特地去东王镇视察过,在一位乡民家里的桌子上面的玻璃板下面,曾毅看到压着一张老照片,是在宗祠的正面近距离拍摄的,曾毅当时以为那是座山神庙,也就没有细问。夏老这张照片的取景角度不同,曾毅一下没能认出来,但还是觉得眼熟,没想到竟然真的和自己在东王镇乡民家里看到的是同一座建筑。
同样是东王镇,同样是一座建筑,又姓夏,而且还下过乡,曾毅一下就想起了王超曾经对自己提起过的那位知青夏长宁,所以急忙询问夏老的姓名。
“夏长宁,长治久安,宁静致远!”老者就笑着说到。
“夏老在东王镇做过知青?”曾毅就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他平时很少激动,但此刻却实在坐不住了,从入仕以来,曾毅遇到过很多事情,但在王曦这件事上,曾毅花费的心思是最多的,可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始终没有对策,现在突然看到了解决问题的一线生机,他怎能不激动。
老者道:“是,我在那里生活过两年!曾大夫也知道东王镇吗?”
旁边的夏工就道:“你看我办得都是什么事!大哥,我忘了告诉你,小曾是丰庆县的县长。”
“哎呀!”老者也有些情绪起伏,道:“真是没有想到,想不到啊……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丰庆县了……”
“我也是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巧!”曾毅站在那里一搓手,道:“夏老,其实我已经找你很久了呢。”
“哦?”夏长宁指着旁边的沙发,道:“坐下说,坐下说,坐下我们慢慢讲,我也有很多关于东王镇的事情,要向你打听呢。”
旁边的夏工哈哈笑着,心道这事情也太巧了,曾毅救了自己要找的人却不知道,最后反倒是通过自己才又找到,这事情实在是过于曲折了。
曾毅坐下之后,就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王曦的名片,道:“夏老,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夏长宁把名片拿在手里往远处伸了伸,这次没有带花镜,而是直接看,等他看清楚名片上的东西,就摇着头道:“不记得了,完全没有印象。”
曾毅就急忙道:“夏老再仔细想想,这位王工就是东王镇人,当年你在东王镇做知情的时候,应该跟他认识。”
夏长宁还是摇头,道:“真的没有印象了。不过这家工厂我知道,以前我们夏家是做钢铁冶炼生意的,跟这家工厂有业务往来,后来咫尺变天涯,就没有什么联系了。”
曾毅就确认夏长宁肯定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不过夏长宁已经完全不记得王曦了,这倒让曾毅有些着急,他道:“这位王工是东王镇人,三十年前偷偷到了港岛,进入这家工厂做工,后来自学成为了特种钢材的工程师。根据东王镇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回忆,当时王工偷去港岛,大家都认为了受了夏老的指点,夏老为此还挨过批斗……”
夏长宁就陷入回忆之中,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的表情,道:“我那时候几乎三天挨一小斗,五天挨一大斗,至于是因为什么挨批斗,理由实在是太多了……你让我想想……”
曾毅只好按着xìng子坐在一旁等,心道这不是要了命嘛,自己好容易找到夏长宁,夏长宁却不记得王曦这回事了,一定要对上号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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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遗憾
拿着王曦的名片,夏长宁坐在沙发上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良久,他把一些照片从相册里抽了出来,翻过去看着照片后面的备注,在照片的背面,工工整整写着照片上每个人物的名字和简单资料。
只是看过之后,没有一个人能和王曦对上号,夏长宁就摇着头道:“太久了,完全联系不起来了……,”
曾毅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放弃,毕竟时间过去很久了,夏长宁想不起来也很正常,再者,夏长宁当年挨得批斗太多了,挨整的频率太高,以至于他连挨斗的主题是什么都变得麻木了,那个年代的事情对于人的迫害实在是太厉害了。
夏长宁又道:“你提供的线索太少了,有没有他的照片,或者其它什么资料,有这些的话,或许我花点时间还能想得起来。
倒不是曾毅不肯拿,实在是他根本就没有王曦年轻时的照片,王超帮忙搜集到的照片,最早也是王曦三十六岁时的照片,那年他正好成为工厂的副总工程师,王超拿着那张照片让村里人看,很多人都不认得那是以前的王曦,变化太大了,完全像两个人。
“照片我今天没有带来,但关于这位王工的基本情况,我倒是记得一些。”曾毅说到,这段时间他没事就研究王曦的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可以说是熟记于胸了,当下就道:“王曦的父亲叫做王唐胜,母亲叫刘翠花,娘家是龙窝乡的,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王曦本人有个姐姐,叫做王红苗比王曦大三岁,小名叫做红妮……”
“红命……”夏长宁一直都很平静的脸突然出现了剧烈的变化,激动得以致连嘴唇都抖了起来,他急急问道:“你说他姐姐叫什么?王红妮……”
曾毅就道:“是就叫王红妮,初中文化,曾经当过村里的民办老师……,”
“你见过这位王红妮吗?”夏长宁司到。
曾毅说道:“我没有见过她本人,但看过很多她的照异。”
“曾大夫,那你等等,等等”…”夏长宁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朝书房走了过去,看样子十分焦急也非常激动。
曾毅看夏长宁走得急,进书房的时候竟然还在门上磕了一下,差点没摔倒曾毅就赶紧跟了过去,怕夏长宁有个三长两短。
走到书房门口就看到夏长宁直奔那高大宽敞的书架,他把一旁的小书梯推到书架前固定好,就腾腾爬了上去,然后从最高的那一排书里面,抽出一本看起来非常老旧的书,然后棒在胸前小心翼翼地拿了下来。
曾毅在一旁扶着梯子,生怕夏长宁一激动踩了空,心道王超的调查结论根本就搞错了方向,一直以为王曦费心打听夏长宁,肯定是因为感激夏长宁当年指点他逃走,谁知提起王曦,夏长宁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而提起王曦的姐姐王红妮,夏长宁反而突然变得如此激动,这很明显,当年夏长宁跟王红妮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夏长宁走下扶梯,把那本书端端正正放在书桌上,拿衣袖很仔细地擦了擦,那动作很温柔,也很仔细,就是在对待自己心爱的人,他生怕擦掉了书上的任何一根纤维。擦完之后,夏长宁掏出老花镜戴好,然后站在书桌前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地打开书页,从书的第,23页,抽出一张一寸大的小像。
拿出相片的瞬间,夏长宁的眼眶附近的肌肉颤了颤,随即眼睛就变得有些潮红。
曾毅一看,就大概能猜到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位王红妮,很可能是夏长宁的红颜知己,可惜造化弄人,那个时代容不得他们之间任何好的结果。
就那么拿着相片,夏长宁长久站在书桌前,甚至身子都没有动摇分毫,只有脸上的表情在不断变化着,时而快乐,时而悲痛,时而忧伤……,
夏工也站森一旁没有讲话,在他印象中,自己大哥永远都是那副风平浪静的样子,受再大的苦,遭再大的罪,也总是处之泰然,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名字搞得如此失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那尊巨大的笨钟突然发出“咚”的声响,估计是在整点报时。
听到这声巨响,夏长宁这才从回忆之中走了出来,他看向曾毅,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说着,夏长宁微微一转身。
曾毅看得分明,夏长宁借着转身的工夫,抬手在眼眶里抹了一把。
过了有半分钟,夏长宁再次回转过来,脸色已经变得基本正常了,他把相片小心地拿到曾毅面前,道:“曾大夫,你看看,那位王工的姐姐是不是她……”
曾毅都没有敢去接那张相片,只是站到夏长宁的身边,定睛仔细看了过去,只是一搭眼,曾毅就道:“没错,这就是王工的姐姐!”说着,曾毅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欣喜,这张照片终于让他百分百确定,自己要找的那位夏长宁,就是眼前的这位夏长宁了。
王红妮年轻时候的照片曾毅见过,是王超找来的,跟夏长宁拿的这张肯定有差别,但绝对是同一个人。
夏长宁眼眶周围的肌肉又开始颤动了起来,这么多年了,终于又听到这个魂牵梦萦的名字了。他拿着照片,伸手在上面细细摩挲着,照片上有两个年轻人,背景还是那座老宗祠,左边的那位帅气男子就是夏长宁了,而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位长相十分甜美的姑娘,不施粉黛,却有一种惊人的美丽。
曾毅心里有些感慨,自己看过好多遍王红妮的照片了,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可能,不过也不奇怪,仅从照片看,王红妮就有一种让人一见就很难忘掉的魅力了,也难怪夏长宁这么多年还放不下。
“红……,红妮她现在好吗……,“夏长宁问了一句,嘴唇不住颤抖,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发颤。
“王唐胜夫妇,还有王红妮本人,已经在很多年前被王工接去了港岛,现在他们一家都在港岛生活,应该还都好。”曾毅说到。
夏长宁张开嘴,想问曾毅什么,最后又放弃了,道:“好,好,好就好……“
曾毅心道夏长宁果然是太激动了,以至于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了。
良久之后,夏长宁道:“你说的那卜王工,我想起来了!没错,他就是红妮的弟弟,瘦瘦高高的,不怎么爱说话,我总共见过几次,后来有一年的年关,他给家里留了封信就消失了,红妮那时候非常伤心难过……。”
说到这里,夏长宁顿了顿,再次压抑了一下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从脸色看,他似乎一下想起了很多当年的往事,道:“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他的大名叫做王曦,我只记得当时喊他二蛋,这是他的小名。唉,都怪我……。”
夏长宁有些自责,王曦的出走,跟他有很大的关系,当时他很喜欢给王红妮讲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讲钢铁冶炼水平可以决定国防力量,讲外面的世界是怎么一个样子,讲夏家以前的生意。
但夏长宁没有想到,自己给王红妮讲了这么多,最后受到影响并真正付诸于行动的,竟然是那个瘦瘦高高、很少讲话的王二蛋,十来岁的年纪,也不知道用了办法,最后顺利跑到了港岛去。
回到客厅,夏长宁向曾毅讲了很多以前东王镇发生的故事,包括自己记忆中的王曦本人,但没有提王红妮。
虽然没讲,但曾毅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等夏长宁讲完,曾毅突然问道:“夏老为何回城之后,再也没去找到王红妮?”
夏长宁一滞,随即脸上有些痛苦表情,喃喃道:“我找了,我找了……,有人告诉我她嫁人了……”
声音很低,但曾毅和夏工也听到了,心里都是非常感慨,这真是造化弄人啊。
曾毅想了想,还是说道:“王红妮的婚姻只维持了三年,生下第二个孩子后,她就离了婚,一直没有再婚,直到后来去了港岛……。”
“你……你说…。”夏长宁脸色剧变,更加痛苦,他显然没有想到,事情后来还有这么一个变化。
“夏老没想再联系一下她吗?”曾毅等夏长宁情绪稳定下来,再次问到。
“联系?”夏长宁脸上带着苦笑,道:“还能联系吗……。”
曾毅就道:“我们丰庆县最近在筹划搞一个活动,我们打算邀请以前在丰庆县插过队的老知青回来再看看,感受一下丰庆县这些年的变化,另一方面也是让大家联络联络感情,忆苦思甜吧!”说着,曾毅拿起夏长宁相册中的一张相片,反过来看着背面,道:“相片中这些人,我们都会帮忙去寻找的,不过需要夏老提供一些基本资料。”
曾毅已经想到了让王曦主动露面的办法了,那就是搞出个大动静来,自己无法联系到王曦,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联系不到王曦,只要动静搞得大,不愁王曦得不到消息。再说,曾毅现在又多了一个线索,那就是王红妮,只要王红妮现了身,王曦也就不远了。
顺便,曾毅也打算了结了这段遗憾,上代人背负的东西太多了,能让他们在有生之年卸下心里的一桩包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六五零章 小丑上门
“我真的……,真的还能再见到她?”夏长宁问到,脸上的神色很复杂,既非常想见到,却又害怕见到。
曾毅没有把话说死,道:“只要夏老愿意参加,我们会尽力去联络,争取让王红妮女士来参加这个活动。”说完,曾毅就看着夏长宁,等着夏长宁的决定。
可惜夏长宁始终无法做出这个决定,这么多年了,他无数次梦到这个名字,可只能将她埋在心底,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可以见到对方了,他反而有点不敢相信,也有点害怕,这是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旁边的夏工看自己大哥半天没有讲话,急脾气就上来了,一拍茶几,道:“就这么定了,见一面又不会死人,怕什么!”说完,他很肯定地对曾毅道:“曾大夫,我替我大哥做主了,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曾毅就笑道:“行,我们会尽最大努力,为夏老了结这桩久埋心底的遗憾,同时也为许许多多和夏老一样的知青,了结他们心中的遗憾。
或许是曾毅的这句话打动了夏长宁,他坐在那里陷入思索,但没有反对夏工帮自己的做出的这个决定,事情变这么定了下来。
曾毅此时心中大定,只要夏长宁肯配合,自己就一定有办法让王曦现身。真是没有想到,自己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法杳到王曦的下落,最后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今天自己是奔着铁路站的事情来的,谁知却在这里找到了落户特种钢材项目的一线生机。
这件事识定,曾毅向夏长宁打听了很多当年的人和事,并且一一落在记事本上,做完这些事情,曾毅帮夏长宁检杳了一下恢复的情况。
事实证明,马氏烫伤膏确实是马恩和一生行医的心血瑰宝,放射性灼伤这个让西医感到非常棘手的病,马氏烫伤膏却具有非常好的疗效,夏长宁被灼伤部位的皮肤已经完全新生,如果不细看,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病变。
在夏长宁家里吃过午饭,曾毅就告卧离开,打算回县里立刻操持老知青重返丰庆县的活动。
夏工把曾疚送到门口的梧桐树下,道:“小曾,有句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对你讲一下的。”
曾毅就道:“夏工请讲。”
“铁路站的事情,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觉得你还是最好能争取一下。”夏工看着曾毅,道:“据我所知,新干线的绝大多数里程,是不会和旧线路并线的,而且上面有个很好的政策,就是希望能通过铁干线来带动一些过去属于偏僻和落后地区的经济腾飞。”
曾毅就有些动色,看来自己还是把新干线的事情想得简单了,如果新干线和旧线路不并线的话,那丰庆县的机会就大增了,而且丰庆县在东江来说,也符合历史偏僻和落后地区。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意见,具体事情还得看你们的决定,我在这方面也帮不上什么忙!”夏工又补了一句,表示自己的意见仅供参考,就算最后丰庆县决定争取,自己这里也使不上什么力气,只能是精神上表示支持。
“谢谢夏老,你说这条消息对我们太重要了,我们会慎重考虑的!”曾毅赶紧表示谢意。
夏工一摆手,道:“有空的话,常来家里坐坐!”
曾毅笑道:“好的!等联络老知青的事情有了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夏老的。”
“给你添麻烦了!”夏工和曾毅握手道别,从心里讲,他也希望自己大哥能够通过这次的活动,了结了心中的遗憾。
“不会,是我们给夏老添麻烦了!”曾毅笑呵呵说到,完了转身上车,朝夏工挥手,缓缓驶离了这栋颇有风格的“门房”。
回到丰庆县之后,曾毅第一时间找来包起帆和王超,道:“最近我有个想法,打算把以前在丰庆县插过队的老知青,请回来到我们丰庆县重新走走看看,感受一下县里的发展,也算是给我们丰庆县做一次宣传,你们看怎么样?”
王超就有些激动,曾县长找自己过来商量事情,还咨询自己的意见,这明显是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看了,他立刻就道:“曾县长的这个想法太好了,这绝对是一件有益于我县的大好事。”
包起帆心里一愣,大概没想到会被王超抢了先,他感慨道:“我怎么就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呢,还是曾县长更加高瞻远瞩啊!”
曾毅也懒得计较包起帆的这个马屁了,道:“现在也只是个想法,具体要操作,可能还有很多困难。”
王超第一时间表态道:“请曾县长放心,资料搜集的事情就交给我们**部门去做吧,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发动一切力量,把这些老知青都找到。,
包起帆也不落后,道:“可以相信,这个活动届时一定会有很多人参加,我们办公室会认真仔细地做好安排和统筹工作,保证整个活动期间不出意外。”包起帆显然更高明一筹,这句话既是表态,又是间接提醒曾毅,把这些老人组织到一起,届时要担的责任也很大。
曾毅既然决定办,自然心里就有主意,他道:“那我们就分一下工吧,王超同志负责资料搜集,起帆同志负责联络统筹。当然,老知青不可能全部都请到,要侧重一些有代表性的,我们既要争取把这个活动办好,办得出彩,还要考虑到活动期间老知青的身体健康等等因素,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这么一说,王超和包起帆心里就有了底,这次的活动主要是邀请一些距离比较近的,比较方便参加活动,又有一定代表性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身体条件允许的,千万不能盲目地为搞大规模而搞大规模,否则到时候出一个小差错,你这活动就算是搞砸了,好心可不能办了坏事。
从曾毅办公室出来,包起帆对王超道:“王局,这次的活动是曾县长上任以来,首次举行的大活动,你的责任很重啊!”
王超笑道:“有包主任压轴坐镇,我只管往前冲就是了。”
包起帆呵呵笑了笑,道:“我们都是按照曾县长的指示在办事,曾县长指哪,我们打哪,这样做肯定不会错。”
“我是个粗人,有犯糊涂的时候,还请你多指点!”王超的态度很谦虚,大概也觉得刚才抢包起帆的风头有点不合适。
包起帆道:“互相指点,互相学习嘛!”
把王超送到楼下,看着王超离去,包起帆就准备上楼,刚一转身,他看到常务副县长古飞渡的车子从外面回来,后面还跟着一辆挂着外事牌照的车子。
包起帆就积纳闷,于是站在大厅的暗处朝外看着,想看看古飞渡都带了什么人回来。
车子停稳之后,就看古飞渡下车加快脚步,迎向后面那辆车。等看清楚后面那辆车下来的是谁,包起帆就愣住了,看古飞渡领着对方要走进大厅,包起帆赶紧拐进旁边楼道,躲进了一间办公室。
等古飞渡领着那人进了电梯,包起帆拔腿就去跑楼梯,上楼再次敲响了曾毅办公室的门。
“起帆,活动的事情比较急,这段时间你重点来做这件事,要和王超同志加强联系,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活动的事情定下来。”曾毅看包起帆进来,就再次吩咐了一遍包起帆,这件事确实不能拖了,必须要在最快时间内举办,特种钢材的项目拖不起了,多拖一天,事情就可能会发生变化。
包起帆点点头,道:“老板放心,这件事我会全力去做的!”说完,包起帆往曾毅跟前走近一些,道:“刚才我在楼下看到了古副县长。”
曾毅只是“唔”了一声,依旧低头看着自己的文件,等着包起帆后面的汇报。
“跟古副县长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位古浪集团的杰克王!”包起帆就说出了重点,道:“现在杰克王被古副县长请到办公室去了。
曾毅就放下手里的文件,眉头微微紧锁,心道古飞渡和杰克王凑到了一起,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曾毅可不认为杰克王会给丰庆县带来什么好事,他道:“等杰克王离开之后,你去请古副县长过来一趟。”
包起帆赶紧应下,然后就出去办事了。
快下班的时候,古飞渡来了,看气色,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好,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进来说道:“曾县长相召,本该第一时间过来的,实在是刚才有位重要的客人,不好怠慢,还请曾县长勿怪啊!”
曾毅只是笑了笑,道:“飞渡同志,请坐吧,我们坐下聊。”说着话,曾毅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热情的邀请古飞渡坐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曾县长有什么吩咐啊?”古飞渡呵呵笑着,坐在了曾毅旁边的沙发里。
曾毅笑道:“飞渡同志说笑了,你我之间用不到‘吩咐,这个词,是有件事情,我想跟飞渡同志你商量一下。”
古飞渡就道:“曾县长请讲。”他心里很奇怪,曾毅平时可很少有事情要找自己商量的。
“是关于招商局的工作!”曾毅看着古飞渡,道:“想必飞渡同志也知道,自从上一任招商局长因为嫖娼事件落马之后,招商局的工作就一直处于停顿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