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二章 莫装逼
第五三二章莫装bī
马奎山的案子报上去之后,市纪委很快派来了专案组,一番鉴定勘察,又询问了几名办案人员,最后得出结论:马奎山是畏罪自杀的。[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这个结论对于县纪委来讲,无疑是最好的结局了,如果被查出别的问题,那可就要惹大麻烦了。
市纪委的结论,给这起案子做了最终定xìng,马奎山的家属对此也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他们很快就把马奎山的尸体接走了,这样的一起大案子,就这样很平静地了结了,甚至都没有泛起任何的bō纹。
但丰庆县的很多常委,都从中嗅到了一丝风暴yù来的味道。
尤其是县委书记张忠明,他心里明白得很,如果只是暴力执法的事情,马奎山完全不用跳楼自杀,好死不如赖活着,显然这背后的黑幕太大了,大到马奎山必须去死。这才是让张忠明觉得可怕的地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马奎山背后的人会有如此大的胆子,而市纪委颇有默契的结论,更是让张忠明感觉到了危险。
张忠明认为自己始终都掌控着县里的大局,但这个案子给他敲响了警钟,这个隐藏起来的势力,不但能量大得惊人,而且胆子也大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马奎山的案子,并没有影响到南希集团的考察,陪着朴大真考察完所有的投资地点,周子君就返回了市里,接下来的事情,jiāo给了葛世荣来负责。
“叮铃铃!”
曾毅正在埋头看文件,桌上的办公电话就响了起来。
“曾县长,你现在有空吗?关于南希集团投资的事情,我想向你做个汇报。”电话里传来了葛世荣的声音,听起来劲头十足。
曾毅就道:“这会没事,你过来吧!”
放下电话,曾毅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听葛世荣的口气,难道是南希集团投资的事情有了眉目?曾毅心道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葛世荣,这么大的一笔投资,葛世荣还真给拿下来了,这倒是很意外啊。
不大一会,葛世荣就敲mén走了进来,爽声笑着,道:“曾县长,总算是没有辜负县里的重托啊!”
曾毅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道:“世荣同志,坐,我们坐下说话!”
秘书刘响很有眼sè,进来给葛世荣倒了杯,然后退了出去。
曾毅请葛世荣在沙发上一起坐了,道:“南希集团投资的事情,有进展了?”
葛世荣点了一下头,“啪”一声打着防风火机,点燃一支烟,志满意得地说道:“经过一番努力争取,朴大真先生终于松了口,说是可以考虑在我们丰庆县投资这笔项目,现在已经进入了实质xìng的谈判环节,只是在具体的一些优惠政策方面,还存在一点点的分歧。”
曾毅微微颔首,有点明白葛世荣的意思了,怕是朴大真提出的条件非常苛刻,已经超过了谈判组的授权范围,葛世荣今天过来,是向自己要更优惠的条件来了,曾毅说道:“鉴于南希集团这笔投资的数额较大,市领导专mén有过指示,相关的优惠政策,可以酌情向市级开发区标准看齐。”
县级开发区,所能给出的优惠政策很有限,包括用地和税收减免的优惠力度,都远远不如市级开发区,比如更比不上省级开发区。就比如说税收政策,县级开发区只能做到两免三减半,即在企业投产后的五年内,前两年免征,后三年减半征收,而市级开发区就可以做到三免两减,甚至是三免五减。
优惠力度越大,企业当然更愿意入驻,这次为了把南希集团的项目留住,市里特批丰庆县有一定的优惠政策自主权。
“朴大真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的优惠力度再大一些!”葛世荣说到。
曾毅早料到这个朴大真很难缠,刚来的时候,就摆出一副jī蛋里挑骨头的架势,这摆明就是为了要增加谈判的筹码,曾毅说道:“世荣同志具体说说!”
葛世荣就道:“税收方面,朴先生倒是没有提什么额外的要求,三免两减就行了,但他希望我们丰庆县能够免费提供土地,并且无偿建设厂房,这个要求我无法做主,所以来请示一下曾县长。”
曾毅眉头微微一皱,朴大真的这个要求有点太过分了,县里要把土地从农民手里收上来,那是要掏真金白银,建设厂房也需要一大笔钱,这本来是企业投资的正常成本,现在却要县政fǔ来负担,这个朴大真也真敢狮子大开口啊,当初平海集团几十亿的投资项目,也没提这种要求。
“世荣同志是怎么考虑的?”曾毅问到,既然葛世荣来跟自己商量,必然是早有主意了。
葛世荣突出一团烟雾,整个脸庞随即笼罩其中,让人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他道:“不管是什么条件,我认为都可以谈,可以再商量,毕竟这可是一笔两亿美金的大投资啊,不能轻易放走,何况市领导也非常关注呢。”
葛世荣很滑头,没有直接说自己同意这个要求,但意思很明白了,只要能把这笔大投资留下,就算有再苛刻的要求,那也都是可以接受的,否则无法向市里jiāo代啊。
曾毅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但心里已经有些不高兴了,羊máo注定出在羊身上,如果县里替南希集团承担了这笔开支,那么县里就只能向那么农民伸手了,到时候压低征地价格就很难避免了,继而很可能就会引发强拆强征的事件。
不但如此,给南希集团建设厂房的资金照样也没有着落,到时候要么是向银行贷款,要么就是拖欠承建商的工钱料钱,然后再导致农民工拿不到工钱,这就是恶xìng循环的链条。
曾毅对葛世荣的这个态度很反感,建民工子弟学校,你就推三阻四,有天大的困难,也拿不出一máo钱,现在为了争取南希集团的落户,你就变得慷慨了,你这是慷全县百姓之慨,来捞取个人的政绩。
“县里的财政状况,世荣同志是清楚的!”曾毅提醒了一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葛世荣点点头,表示认同曾毅的说法,不过又把烟从左手换到了右手,道:“困难是有一些,不过相信只要上下一心,总是能克服的,只要南希集团投产,那时就可以反哺财政了。”
曾毅看葛世荣态度坚决,也懒得再跟他辩驳,道:“南希集团这笔投资的详细情况,县里是否了解清楚了?”
葛世荣嘴角的皮ròu就不自然地跳动了几下,随即笑道:“这是当然了,不了解清楚情况,我们也不敢他谈啊,朴大真先生已经把整个项目的材料jiāo给了招商局。要不,我让他们把资料拿过来,曾县长给把把关?”
葛世荣心中很是不爽,你曾毅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信不过我葛世荣的立场吗,他故意说要把材料拿过来,这就是反将曾毅一军,指责曾毅对自己的同志不信任。
“也好!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我如果完全当个甩手掌柜,不闻不顾的话,似乎也说不过去啊!”
曾毅脸sè平静地捧起面前的茶杯,淡淡一笑,就把葛世荣这一招给接下了。
这下轮到葛世荣郁闷了,他没想到曾毅还真会借坡下驴,顺着自己的话茬就把这件事给接下了。反将一军,那也是要看对象的,如果你将的是自己的下属,下属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质疑上级;可你反将上级的话,那结果很可能就象眼前一样,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葛世荣对曾毅这位行政一把手玩心眼,是nòng错了对象,曾毅虽然授权给葛世荣全权负责南希集团的谈判,但曾毅作为丰庆县政fǔ的负责人,是随时都可以chā手干预,这是职责所赋予曾毅的权力。
话不投机,葛世荣也就不多讲了,简单向曾毅汇报了一下谈判的进展,就起身告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葛世荣打电话通知贾仁亮,要他把南希集团投资的详细资料拿出来。
贾仁亮很快带着资料而来,道:“葛县长,是不是南希集团的项目有什么问题?”
葛世荣靠在自己的办公椅里,闷哼一声,道:“曾县长很关心这笔投资,想了解一下项目的详情,你把材料送过去吧!”
贾仁亮有些意外,他并没有着急过去,而是道:“有人想摘桃子,葛县长您的提防啊!”
葛世荣摆摆手,道:“你送过去就是了,我心里有数!”葛世荣虽然对曾毅的chā手不满意,但并不怕曾毅摘桃子,谈判的条件朴大真已经给定了,如果不同意的话,投资就黄了,这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姓曾的就算想强行chā手,也得考虑让项目溜走的后果。
贾仁亮就捧着资料去了曾毅的办公室,进mén笑道:“曾县长,关于南希集团投资的详细材料,我给您拿过来了。”
曾毅在批文件,没有抬头,只是指了指办公桌的桌面。
贾仁亮就小心上前,把那份厚厚的材料放在了曾毅的办公桌上,然后请示道:“曾县长,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先走了。”
“这份材料,仁亮同志都看过了吗?”曾毅此时问了一句,头依旧没有抬起。
贾仁亮一怔,随即就道:“局里已经仔细研究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贾仁亮比葛世荣还滑,没有提自己没看的事,更没有讲这份材料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含糊其辞。
曾毅就知道,贾仁亮这位招商局长,怕是连南希集团投资的到底是什么项目,可能都一无所知。
这也是政fǔ招商引资的一大弊病,领导眼里根本不在乎对方投的是什么项目,只看项目的规模和投资额,这就给了很多外企钻空子的机会,只要把项目往大了吹,领导就高兴,只要领导认为这个项目可行,下面就绝对没有反对的声音,甚至还有一大帮子专家,帮忙包装美化,能把一文不值的项目吹得天huāluàn坠,甚至能把剧烈污染的项目,也吹成毫无污染,甚至有益身心健康的绿sè环保项目。
而外企呢,就靠着领导的关注和重视,顺利拿到了最大的优惠政策,甚至把一些原本不能开建的项目给顺利给搞了起来。
领导拿到了政绩,外企拿到了利益,这是个皆大欢喜的双赢局面,所以就算看出了项目有问题,领导也会装作视而不见的。但当地的老百姓,却在不明不白之间,成为了领导和资本利益的牺牲品。
曾毅“唔”了一声,继续批着自己的文件,贾仁亮就悄悄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上午,贾仁亮就接到了曾毅的电话,“仁亮同志,帮我联系一下朴大真先生,关于投资的一些细节,我要当面跟他jiāo流。”
贾仁亮没从曾毅的口气里听到什么信息,挂了电话之后,他就赶紧通知了葛世荣。
葛世荣琢磨了半天,也nòng不清楚曾毅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料曾毅也绝不敢阻止南希集团的投资,就道:“下午不是还安排了和南希集团的新一轮谈判吗?”
贾仁亮心领神会,道:“好,我马上去安排。”
开发区的小会议室,被临时布置为谈判的会场,椭圆形的长条会议桌占了会议室的一半空间,在会议桌的一侧,摆着鲜yàn的党旗国旗,而另外一侧,则是韩国的旗帜,可以说是泾渭分明。
曾毅到达会议室的时候,葛世荣等人已经在了,正坐在休息室里闲聊。
“曾县长!”葛世荣看到曾毅,就站了起来,笑着上前握手,道:“有您亲自过来把关,我们的心里就踏实了,相信这笔大投资,最后一定会落在我们丰庆县的!”他这是拿话顶曾毅,你要chā手的话,那到时候项目落不了地,可就是你的责任了。
曾毅只是摆摆手,丝毫不在意葛世荣的这点小把戏,道:“具体的条件,还由谈判组来谈,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旁听。”
寒暄完毕,开发区的领导进来汇报,说是朴大真一行人已经到了楼下。
众人在会议室mén口等了一会,就看朴大真被人前拥后簇着就上来了,身后跟着漂亮的nv秘书,还有翻译以及谈判专家一行人。
葛世荣此时抬tuǐ上前一步,笑呵呵地道:“朴大真先生,今天的谈判,我们曾县长亲临,相信一定会取得实质xìng的进展。”
朴大真仰着头,只是扫了曾毅一眼,淡淡说道:“曾县长可真是沉得住气啊!”
“彼此,彼此!”曾毅跟朴大真简单一寒暄,就抬起一只手,道:“朴先生,请进!”
跟在身后的葛世荣,得意地把双手背后,tǐng起了féi油肚,心道你姓曾的非要来,现在吃瘪了吧,谈判还没开始,就被朴大真挑了理,人家那是客气,才说你沉得住气,如果不客气,就说你架子大了。
各自分坐两边之后,葛世荣就清了一下嗓子,道:“开始吧,今天的谈判,主要是针对那些存在分歧的地方进行,希望我们能够坦诚地进行jiāo流,实现双赢!”
话音未落,南希集团的谈判代表就站了起来,道:“我们的条件,上次已经讲得非常明白了,这是我们在丰庆县进行投资的必要条件,不知道你们考虑得如何了?”
“这个嘛……”葛世荣看了曾毅一眼,道:“我们已经商量过了……”
“那就请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吧!”南希集团的代表盛气凌人,道:“我们的时间非常宝贵,不想làng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谈判之中。”
葛世荣顿时老脸一红,他今天就是要利用南希集团来bī迫曾毅赶紧做出让步,但即便如此,他也被南希集团谈判代表的话被憋得不轻。葛世荣闷哼一声,就不再讲话了,反正我的态度是明确的,反对的是你姓曾的,老子看你怎么答复吧。
这一下,贾仁亮就难受了,他没有得到县里的准确态度,只能打着哈哈,道:“今天把朴先生和各位请过来,不就是要商量这些细节问题嘛……”
“对于我们提出的条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们只要告诉我结果就行了。行,还是不行?”谈判代表步步紧bī,双目直视贾仁亮。
“嗯……呃……这个……”贾仁亮目光四处游移,回避着这个问题。
朴大真此时咳了一声嗓子,鼻孔微微抬起,道:“我们南希集团不一定非要在丰庆县投资,中化市也开出非常优惠的条件,也是我们集团所考虑的一个投资意向。”
“朴先生,我们佳通市、丰庆县,对于贵集团的这次投资,可是怀着极大的诚意。”葛世荣此时不得不开口了,道:“相信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朴先生已经能够感受到了我们的诚意,这也是我们此刻能够坐在谈判桌前的重要原因嘛。”
朴大真从鼻孔里“嗯”了一声,道:“之所以考虑丰庆县,完全是因为我们南希集团的李南希总裁先生,总裁先生是一位非常慈悲的人物,他希望我们南希集团的高科技技术,可以帮助落后的中国地区,造福这些地区的人民,增进中韩友谊。相信你们也知道,我们南希集团此次投资的第五代瑰丽显示屏技术,是具有国际领先水平的,是我们南希集团的独有专利,可不是随随便便哪家公司都能制造的。”
丰庆县的代表,顿时底气全无,朴大真三言两语,就把丰庆县批得一无是处,什么叫做落伍就要挨打,眼前就是了。在朴大真的话里,南希集团此次投资,完全是施舍和可怜丰庆县。
“想请我们南希集团过去投资的地方,可不止你们丰庆县一个!”南希集团的投资代表乘胜追击,道:“我们南希集团此次拿出了独有的先进专利技术,并且不介意跟你们共享,让你们学习,你们对此应该感到荣幸!”
葛世荣有些慌了手脚,曾毅今天一句话可都没讲,如果真让南希集团走了,那就是自己的责任了,他额头冒着细汗,道:“朴先生,条件的事情,好商量,一切好商量……”
朴大真很舒服地往椅背里一靠,面孔高高扬起,极度傲慢地说道:“葛县长,如果不是总裁先生的训示,你们中国政fǔ就是huā再多的钱,也不可能接触到先进的第五代显示屏技术!这一点,你可明白?”
“我们的要求必须无条件答应,否则我们立刻就走!”南希集团的投资代表大声叫嚣。
“咳!”
此时会议室传来一声咳嗽,恰好打断了那位投资代表的叫嚣,咳嗽的正是曾毅。
“对不起,我打算一下这个谈判进程!”曾毅双手jiāo于xiōng前,以极度蔑视的眼神,看着那位朴大真先生,道:“麻烦朴先生再介绍你们的技术名称,我没有听清楚!”
朴大真顿时有些愤怒,只有他蔑视别人的份,哪轮得到别人蔑视他,他强压着心里的不快,道:“是瑰丽第五代显示屏技术!告诉你,目前国际最先进的显示器技术,也不过是第六代,而且我们南希集团已经初步掌握第六代技术了。”
曾毅就笑了,是从鼻孔里发出的那种冷笑,而且一连笑了好几声。
朴大真当即一拍桌子,怒喝道:“八嘎,你笑什么!”
曾毅冷笑着,道:“看来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啊,竟然不知道南希集团的技术如此厉害。据我所知,朴先生所谓的瑰丽第五代显示器技术,不过是你们南希集团自己内部的称谓罢了,按照国际上显示器技术的水平来划分的话,你们的瑰丽五代技术,不过是已经被淘汰的第三代显示器技术。朴先生故意把你们自己内部的第五代技术,与国际通用的五代技术两者hún淆,不知道是有所用意呢,还是真无知啊?”
朴大真没想到在丰庆县这种小地方,竟然还有这么熟悉显示器技术的行家,他大话吹了半天,现在被曾毅拆穿,当即恼羞成怒,双拳砸着桌子,道:“我们南希集团的技术,是世界领先的,是你们中国人造不出的!”
曾毅摇着头,他并不会被朴大真这无厘头的挑衅所击中,曾毅继续追问道:“请朴先生不要转移话题。据我所知,目前第三代显示器在全球的市场份额,每年不过才一亿美金左右,而且逐年递减。你们南希集团竟然要投资两亿美金,来生产一种即将毫无市场的淘汰产品,能不能请朴先生为我解释一下其中的原因?我本人对于这种有违常理的事情,感到非常费解”
曾毅看着对方,目光已经不再是蔑视了,而是像看着一个白痴。这种连白痴都不会做的事情,你们南希集团竟然去做了,你们不是白痴,还有谁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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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三章 装逼遭雷劈
“胡说八道!”朴大真身子前扑,两只手撑在桌面上,像是只要吃人的恶狼,道:“你是在胡说八道,是对我们南希集团信誉的极大诽谤和污蔑!”
“我们南希集团的技术,是世界领先的!”南希集团的谈判代表也表达着强烈的抗议,“我要求你方立刻收回刚才那番不负责任的无稽之词,否则我方将有权追究到底!”
葛世荣吓得腿都软了,他没想到曾毅一开口,就把南希集团的人给刺激到了这种程度,当下拿出手帕抹了抹汗,陪着笑脸道:“有话好商量,我想这可能是在沟通上存在一些误会,其实只要把话说开,也就没什么……”
曾毅懒得再跟朴大真废话,他打开面前的一个文件夹,道:“朴大真先生既然说我是在污蔑南希集团,但不巧的是,我手上正好有一份文件,是你们韩国政府在去年颁布的显示器技术标准规范,在这份文件当中,贵集团的瑰丽五代技术,被明确划入了第三代显示器技术当中,不知道朴大真先生对此如何解释?”
说完,曾毅随手一甩,那份文件就被扔在了朴大真的面前,这是曾毅提出来的第三个问题了。
朴大真只是用自己的牛眼扫了一下,当时就脸色大变,这份文件正是韩国政府依照本国显示器技术标准协会的意见,而颁布的行政公示文件,南希集团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谎言已经被拆穿了,可朴大真却死都不肯认账,依旧是狂妄地喝道:“你的这份文件,是伪造的,是没有说服力的。”
曾毅早料到朴大真会这么讲,又仲手拿出一张名片,缓缓放在桌上,道:“不好意思我这里正好还有你们韩国显示器技术标准协会金会长的名片,要不我们现在打个电话向金会长求证一下,或者让金会长发个确认函过来?”
朴大真当时脸色大白,随即脖子就憋红了曾毅把这张名片拿出来,朴大真就没有任何抵赖的余地了,他愤怒地一拍桌子,道:“曾县长,你要为此次谈判的破裂,负全部的责任!”
说完,朴大真怒气腾腾地转身一甩袖子,准备走人。
南希集团的谈判代表也傻掉了,他没想到丰庆县的这位县长竟然会如此熟悉韩国显示器界的状况,这个谎言自己用了无数次,没有一次被拆穿,可今天却被人狠狠地打了脸,这个谎言明显是无法继续演下去了,他也一收拾桌上的谈判资料灰头土脸地就要跟着朴大真离开。
“站住!”曾毅此时站了起来,一声断喝,让朴大真一行人停下了脚步。
朴大真转身的时候脸上还是那副愤怒的表情,但眼底却露出一丝得意,我就知道,中国的政府官员都是一些软蛋,只要稍稍吓唬一下,他们立刻就会忘掉一切的真相,他负手傲立,道:“曾县长,你还有什么要讲的!”
“朴大真先生,我要正告你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白痴,你们的谎言实在太拙劣了!”曾毅冷冷看着对方,警告道:“关于南希集团恶意欺诈的事情,我不希望有再一次,否则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让所有的世人都好好见识一下你们的李南希总裁先生,到底是何等一副慈悲的面孔。”
朴大真捏紧了拳头,两眼都快喷出火了,他恨恨地盯着曾毅,却不敢再大放厥词了,否则丢人的只会是自己,曾毅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如果南希集团胆敢再次编造这种谎言的话,那就等着自食恶果吧!
“曾县长,我会记住你的!”
朴大真扔下这句颇有中国特色的撑场面硬气话,转身愤怒离去。
在走出会议室大门的时候,他狠狠地甩了一下门,却没料到那扇门是扇弹簧门,甩出去之后又猛烈地回弹,登时拍在朴大真的后背。朴大真趔趔趄趄绊了几步,一头撞在了对面的墙上,等定住神,他捂着脑袋狼狈而去,眼里带着极度的愤恨。
“朴先生,朴先生”葛世荣下面像是着了火一样,急急站了起来,准备要去追上朴大真,不过走了两步,他又觉得不合适,只好站在那里看着曾毅,道:“曾县长,今天的这个事情,是不是有点太……”
曾毅冷冷扫了一眼,就让葛世荣把后面的半截话给咽了下去。
贾仁亮看到曾毅的视线又朝自己看过来,当时头皮一麻,脑袋顶上的那几根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急忙就道:“曾县长,您听我解释……”
“我会等着你解释的,贾局长,希望你能够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曾毅撂下这句话,重重地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离开了会议室。
等曾毅离开,贾仁亮就看着葛世荣,道:“葛县长,现在怎么办?”
葛世荣气不打一处来,道:“贾仁亮,你到底有没有看过南希集团的投资资料!”
贾仁亮面有尴尬,不过也挺光棍,道:“葛县长,这是市领导重视的项目,我就算仔细看了,又能说什么呢!”
葛世荣咬着牙,狗齤日的,这姓曾的明摆着就是不想让老子拿下这笔政绩,南希集团在项目材料做了假,这种事难道上级部门的人都看不出来吗?
“葛县长,我看姓曾的今天是故意的,如果真看出了破绽,也完全可以私底下向您通个气嘛!”贾仁亮不忘给两位县长之间再掺把沙子,道:“他就是要看您的笑话,打击您的威信”
葛世荣愤怒地瞪了一眼,打断了贾仁亮的话,道:“你去盯着朴大真的行踪,想办法拖住他,我这就去向市领导做一个汇报!”
贾仁亮一点头,道:“葛县长放心,我一定把朴大真给您盯住了!”
曾毅回到办公室,连续喝了两大杯水,才压住心里的怒火,朴大真用一个淘汰掉的项目,才骗取县里的优惠政策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怜悯姿态,好像这个项目能够投在丰庆县,还是大发慈悲了似的,是在无私帮助中国的地方政府。
那副嘴脸让曾毅想起来就压不住心里的火气,恨不得上去直接把朴大真揍个满脸开花。
可就是这么一个拙劣的谎言,负责招商和谈判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能识破,而且一点底气都没有,刚才那种场面能叫谈判吗,那完全就是南希集团单方面地在提要求不是谈判,是明抢!
这才是让曾毅最痛心的地方,我们的政府官员,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感,眼中没有县里的利益,也没有老百姓的存在,他们只是在完成一件领导交代的任务。
曾毅之所以对显示器的情况如此熟悉,是因为在为白阳引入平海集团那个项目的时候他专门下了一番工夫,来认真研究显示器技术的情况。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虽然临时抱佛脚不能让曾毅成为一名显示器技术界的权威和专家,但要做到不上当、不受骗,却是绰绰有余了。
而我们更多的政府官员,却连这临时抱佛脚的工夫也不肯去做。
“砰砰!”
办公室的正门传来敲击声,随即门被推开,张忠明站在门口笑呵呵道:“曾毅同志,能谈两句吗?”
曾毅就赶紧起身,道:“张书记,请里面坐我给你倒杯水!”
张忠明一抬手,笑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竹节杯,示意曾毅不必客气,然后就走了进来,坐在办公室中央的一张沙发里,道:“听说和南希集团的谈判不太顺利我过来向你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曾毅心道这消息传得可真快,自己前脚刚回到办公室,后脚张忠明就得到消息追了过来,他点了一下头,道:“南希集团的人刻意隐瞒了事实,他们投资的项目,其实是生产一个即将被淘汰的产品,完全没有市场潜力,而且条件十分苛刻。”
张忠明喝了一口茶,然后盖上杯盖,右手缓缓地转动着那个杯盖,道:“虽然我不懂商业,但南希集团既然肯投重金来生产这个产品,相信还是有一定市场的。曾老弟,不要因为一点点的分歧,就直接否定了这个项目嘛,谈判就是如此,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无奸不商,他们耍一点滑头,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只要识破了他们的伎俩,我看就很好,相信接下来的谈判,我们会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曾毅没有说话,而是靠在沙发里,双目低垂,一只手不断敲击着沙发的扶手,他不知道张忠明是假糊涂,还是装糊涂,这次南希集团根本就没有任何投资的诚意,他们只是在恶意骗取政府的优惠政策和配套资
那所谓的两亿美金投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很简单,丰庆县政府免费提供土地,无偿建设厂房,那么南希集团要做的,不过就是付一笔搬运费,把已经被淘汰到的生产设备搬到丰庆县来。
第三代显示屏虽然即将被淘汰,但不可否认,它还是有一点市场的,在一些对显示效果要求不高、又需要降低成本的设备上,还会继续采用这种快被淘汰的显示屏。
只是有一点非常肯定,那就是这种产品的利润空间已经几乎没有了,南希集团要把第三代显示屏的生产基地搬到丰庆县,无非就是要尽可能降低生产成本。
他们建这个厂没有花费任何成本,投产之后还会享受三免两减的税收优惠政策,可以想象,除了人工和运维之外,他们几乎不用付出任何的成本,一个即将淘汰的产品,通过这种运作方式,还能被南希集团压榨出最后的一点利润出来。
而三五年之后,这种产品肯定就完全被淘汰了,就算没有被淘汰,那时候没有市场、没有利润,南希集团能对丰庆县财政所做的贡献,也几乎是零,丰庆县花了真金白银,却是白白为南希集团做了一次嫁衣。
当然,张忠明的意思,曾毅也有点明白,南希集团说是投资两亿美金,反正也没人去查,你就当他是两亿美金好了,只要引入这个项目那政绩可是实实在在地拿到手了,靠着这份政绩,往上动一动应该不难。
等三五年之后,自己早就到别的地方去做官了就算南希集团的项目那时破产了,也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那是继任者该头疼的事情了。
如此白拿政绩、又皆大欢喜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为什么非要如此认真呢?
官场上的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曾毅不会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如果连基本的底线和原则都没有,官再大又如何,官越大,只能是出卖的利益更大。
曾毅不是第一天进入体制了,他可以容忍体制内的很多弊端和肮脏,但绝不会慷老百姓之慨来成全自己个人的政绩。
何况南希集团的吃相实在是太不堪了,这种明摆着拿别人当冤大头的项目,就算政策上能接受曾毅的人格和智商,都不能接受。
张忠明看曾毅不讲话,知道曾毅心里还是有想法,就道:“曾老弟,你也不是第一天干工作了,上面领导心里怎么想的,喜欢什么调调,你肯定也都清楚。我们在下面再怎么能折腾,收到第,也不过是领导桌上的一盘菜……”
张忠明是要告诉曾毅小胳膊是拧不过大粗腿的,只要市里铁了心要上这个项目,最后一定能上,你的阻拦,只能是毫无意义的。
“叮铃铃!”
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张忠明眉头微微一皱脸上带着一丝担忧,红色电话只能是上级领导打来的,平时很难响一次,现在响,多半是针对南希集团投资的事情而来。
曾毅向张忠明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就过去拿起电话,道:“我是曾毅!”
“我是周子君!”电话里传来周子君的声音,一听就来者不善。
“周市长,您好!”曾毅客气了一句。
“你们丰庆县是怎么搞的,南希集团的朴大真先生,已经把状告到了市里!”周子君气势汹汹,喝问道:“关于这笔投资的重要性,何市长早已讲得很清楚,你们为什么没有领会,为什么没有贯彻市里的命令和指示。”
“周市长,请您听我解释……”曾毅等周子君发完了火,道:“南希集团投资的项目,出了一点问题……”
“我现在不听你的懈释!”周子君直接打断了曾毅的话,“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子考虑清楚该如何向朴大真先生来解释,明天我会陪朴大真先生再到丰庆县!”
“咔!”
周子君说完,就直接摔了电话,完全不给曾毅解释的机会,但他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他根本没兴趣听曾毅的解释,他要的是曾毅去向朴大真解释,这才是问题的重点。
张忠明虽然隔得远,但也听到了周子君的怒火,他就站起来,道:“曾老弟,那我就不打搅你的时间了,县里这么大一摊子事,都要你拿主意,该抓紧还是要抓紧啊!”
曾毅听明白了张忠明的暗示,这还是要让自己抓紧时间去向朴大真解释,曾毅也没有回应,把张忠明送出了房间。
再次坐回办公椅,曾毅就在想着办法,听周子君的意思,是铁了心要把这项目留下,对于周子君,那是上级,曾毅没有半点办法可想,要想办法,也只能是从南希集团身上琢磨琢磨了。
在办公椅里琢磨了片刻,曾毅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电话本,找到一个号码然后拨了出去。他打给了平海集团在白阳的负责人,想从对方口中,了解一下南希集团的情况,看看有什么办法可想。
“曾主任怎么突然会关心南希集团呢?”那边的负责人笑着,道:“以前没少受曾主任关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得尽快呐!”曾毅说着,道:“这件事很紧急。”
那人负责人就收起了笑容,道:“曾主任一向不开玩笑,这样吧,我马上让人去收集关于南希集团的资料。”
“太感谢你了,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亲自登门致谢!”曾毅说到。
“曾主任这就客气了,我们可不是外人!”那边负责人客气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曾毅就暂时先把这件事搁一边了,现在只能是等拿到南希集团的资料自己才可以想办法,希望平海集团的效率能高一些。
十多分钟之后,曾毅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曾毅想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道:“我是曾毅。”
电话里有轻微的呼吸声,在听到曾毅声音之后,突然变得有些急促,可见对方的情绪波动很大。
曾毅看对方没有回应就又道了一声,“我是曾毅,请问你是哪位?”
“曾︰大夫,是我……”电话里传来非常好听的女生,有些紧张,有些兴奋。
曾毅却在这一刻失神了,电话里面的声音非常熟悉,他一下就知道了是谁这是崔恩熙的声音,只有她始终都称呼自己为曾大夫。
“是恩熙小姐啊”曾毅笑了一下,却发现不知道该讲什么最后只能道:“你好,恩熙小姐。”
“你好!”崔恩熙的情绪逐渐有些平复了,低低说道:“再次听到曾大夫的声音,我很高兴。”
“我也是!”曾毅又笑了一声,道:“恩熙小姐近来都好吧?崔老先生也好?”
“都好,都好,曾大夫也很好吧!”崔恩熙问了一句,这是她讲过最平淡的一次电话了,两人之间的对话,犹如一对多年没有联系的好友带着一丝的陌生感,毫无波澜,但就是这平淡的一记电话,却让她心跳加速,手心一直都在出汗。
“谢谢恩熙小姐的关心,我很好!”曾毅的笑声终于自然了主动说道:“忘了通知你,我现在到东江去工作了。”
“嗯,我知道!”崔恩熙低低地道了一声,然后带着一丝怯意,道:“曾大夫,我现在常住南江了,在南云医学院学习中医。”
曾毅再次失神,这个消息让他感到非常意外,这件事崔恩熙早就讲过,但自从南云医学医学基金的募捐结束后,她和龙美心双双被禁足,这件事也就没有再被提起了,谁能想到,崔恩熙最后还是去了南云医学院。
正如曾毅以前对崔恩熙下过的结论,外表看似柔弱,但内心却比任何人都具有韧劲,当初为了请曾毅出手为崔宰昌治病,崔恩熙就把曾毅缠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
“恭喜你!”曾毅笑着,“这是你的心愿。”
“你以后会来医学院讲课吗?”崔恩熙问到。
曾毅微感头疼,道:“可能吧,这要看我的工作情况而定。”
崔恩熙就道:“我一直都期待能够听到曾大夫亲自讲的课,哪怕只有一堂,我就很满足了。”崔恩熙满怀着期待,她已经打听过了,曾毅是南云医学院中医学院的特聘讲师,每年至少会来南云医学院讲两堂课。
“我尽量争取,不过现在刚换了个工作环境,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你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了。”曾毅笑着说到,“不过要是学习中遇到问题,你可以随时来问我,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因为南希集团的事情吗?”崔恩熙问到,带着一丝歉意,道:“其实刚才你跟李代表通话的时候,我就在一旁。”
曾毅笑了笑,示意无所谓,道:“南希集团给我出个难题,我想了解一下他们在东江省投资第三代显示屏技术的内幕。”
崔恩熙笑了两声,道:“曾大夫,或许这件事我能帮到你!”
“这么说,恩熙小姐了解南希集团的一些情况?”曾毅问到。
崔恩熙道:“不能说是非常了解,但他们在东江投资生产第三代显示屏,肯定是为了降低生产成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肯定会要求你们免费提供土地,无偿建设厂房。”
曾毅无奈苦笑,如此简单的一个道理,所有的人都明白,偏偏我们的领导就“不明白”,他道:“恩熙小姐完全猜对了,这正是他们的条件。”
“这是他们的老伎俩了!”崔恩熙在电话里顿了一下,随即发出银铃般好听的笑声,道:“曾大夫,这件事我一定能帮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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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四章 你不能走!
全文字无广告第五三四章你不能走!
第二天上午,丰庆县的一众领导再次站在了县城入口处的公路旁,等着常务副市长周子君的到来。
张忠明面色深沉,站在那里闷头吸烟,但往往是吸上一口,就任由烟自己燃着,等燃得差不多,他一脚踩灭,然后又重新点燃一支。
葛世荣则毫无谈判失败的晦气,站在那里跟几位常委谈笑风生,大声谈论着今天的天气,不时还引得大家发出笑声。
曾毅背手站在那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也看不出有什么喜悦的成分,一如往常的平淡。
葛世荣一边跟大家聊着天,还不时观察着曾毅的动静,发现曾毅的表情始终都没有变化,他心里冷哼一声,心道这不过是故作镇定罢了。
“车来了!”
葛世荣第一个发现了车队,和上次一样,最前面的仍然是一辆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非常好辨认。
张忠明就踩灭了烟头,整了一下衣服,率领大家往前走去,他这一动,后面的常委就自然而然,按照各自的地位排出了一个顺序,虽然没人指挥,但显得非常有秩序。
车子到了众人面前,稳稳停住,张忠明上前要去拉开车门,谁知车窗却慢慢滑下,露出了周子君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朴大真先生身体不适,就不下车了,我们直接在谈判场所汇合吧!”
周子君扔下这句话,就又合上了车窗,随即车子就直接朝县城内驶了去。
丰庆县的领导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稍微一愣神,全都掉头往自己的车子小跑了过去,准备要去追上周子君的座驾。
只是,大家还不忘看了曾毅一眼,眼里的内容很多,有悲观的,有同情的,还有幸灾乐祸的。周市长今天如此有违常例,到了丰庆县却连车都不肯下,这明显是对曾毅的工作很不满意了,这不是批评,但比批评还厉害,这是给了曾县长一记狠狠的教训啊。
葛世荣上了车,隔着车窗看了一眼曾毅,就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你一个空降的县长,要跟我葛世荣斗,还欠了点火候!你不是很硬气,也很霸道吗,我倒要看看,一会到了谈判桌上,有周副市长亲自压阵,你小子的骨头还是不是那样的硬!
“开车!”
葛世荣吩咐了一声,仰面往椅背里一靠,惬意地吐了个烟圈,然后手指在大腿上有节奏地探着,轻声哼了起来:“跨林海,穿雪原,气冲霄汉;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车子很快到了开发区的办公大楼前,周子君此时已经下了车,负手站在那里,目光冷漠而空洞。朴大真跟他的秘书翻译就站在一旁,依旧面孔冲天,态度傲慢。
张忠明慌忙下车,领着大家迎上去,今天这个事情实在太被动了,周副市长从市里大老远下来,却要站在这里等着自己这些东道主,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往前走的工夫,张忠明还不忘朝曾毅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曾毅一会要见机行事,不要那么一根筋,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啊!
“周市长!”张忠明露出灿烂而愧疚的表情,弯着腰伸出双手,道:“一件事情让您跑两次,我惭愧啊!”
周子君伸手浅浅一划,道:“南希集团的项目,是市里今年招商引资的重头戏,这么大的项目,我怎么可以不重视呢!”说这话的时候,周子君有意无意,朝曾毅瞥了一眼,这是再次警告,你敢阻拦南希集团落户,那就是破坏市里的招商引资大局。
曾毅只当没听见,他的态度很坚决,别说是周子君亲自过来,就是市长和市委书记一起过来,那曾毅的主意也不会有丝毫变化,只要南希集团不改变这种无理要求,那要落户丰庆县就是妄谈,除非先把自己这个县长给撤了。(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周市长,您好!”曾毅朝周子君伸出手,打着招呼。
周子君和张忠明握了手,却大手往背后一操,道:“朴大真先生的时间很宝贵,我看就不要耽误了,先谈正事吧!”
说完,周子君一转身,就朝开发区的大楼内走去,张忠明赶紧跟上,小跑了两步,在前带着路。
周围人这次没有再去看曾毅的表情,只是在往里面走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大家都跟曾毅保持了一段距离。如今大大得罪了周副市长,曾县长的前途难料啊,而且曾县长目前还只是个代-县长,说不定熬不到明年的人大全会,就得让市里给调整了。
会议室里,还跟昨天的情况一模一样,泾渭分明,南希集团的代表和丰庆县谈判组的人各占一端。
周子君进来之后,就直接在靠墙的一张椅子里坐下,道:“具体的谈判,你们该怎么进行,就还怎么进行,我今天只带了眼睛和耳光,没有带嘴巴过来!”
张忠明陪着坐在了一旁,不住点头微笑,但心里却暗暗叫苦,周市长这哪是只听不说的架势,这分明就是亲自压阵:我倒要亲眼看一看,有哪个王八蛋敢在老子的眼皮底下出幺蛾子。
周子君这么讲了,大家自然不敢有异议,与谈判无关的人员,全都坐在了靠墙的那排椅子里,陪着周子君旁听;而曾毅、葛世荣、以及开发区的领导,则坐在了谈判桌前。
各自就位之后,葛世荣侧头看了曾毅一眼,见曾毅没有任何表示,就“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正式谈判开始之前,请允许我先讲几句:首先,我要对朴大真先生的宽宏大量表示感谢,虽然昨天的谈判,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但朴大真先生依旧给予了我们解释的机会,并再次回到谈判桌前,这种气度,令我非常钦佩……”
“哼!”
朴大真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过脸色稍微有所缓和了,葛世荣的马屁,还是让他很受用的。
“……其次,我预祝我们今天的谈判,能够一锤定音,实现双赢!”
葛世荣用极富渲染力的语调,结束了自己的开篇语,然后就抬起双手拍了两巴掌,他以为会有人带头鼓掌呢,谁知会议室里的气氛今天很压抑,其他人竟然忘记了鼓掌,这让葛世荣的拍手,就显得十分怪异。
“啪!啪!啪!”
周子君此时却举起双手,缓慢有有力地鼓掌,随即整个会议室就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朴大真更为受用了,自己明明就是欺骗对方,谎言也被揭穿了,可非但没有人追究自己的谎言,反而对方还在帮自己维护着谎言,甚至还要感激自己的“大度”,这天底下,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爽吗?
眼光一扫,朴大真的脸又一黑,好像那个曾毅就没有鼓掌嘛,别人都在鼓掌,他却装作要去喝水,拿着杯子不肯撒手。
等掌声停下,葛世荣道:“现在谈判正式开始,目前的分歧,主要还是因为优惠政策方面没有达成一致,对此,我方经过仔细商议之后,认为……”
“对不起,我要打断一下!”朴大真开口,打断了葛世荣的话,道:“在谈判之前,我也有一句话要讲:鉴于昨日你方的一些言论,已经对我方的谈判代表造成了人格上的极大羞辱,并严重损害了我们南希集团的声誉,我要求你方在谈判之前正式道歉,否则我们是不会进行这个谈判的!”
说完,朴大真的视线,就飘向了曾毅,这一次,他带上了蔑视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戏谑。
张忠明当时眉头一皱,心道这个朴大真也真是欺人太甚,我们都不计较你们的项目是真是假了,你还较这个真干什么,这不是添乱嘛!如果曾毅能给你道歉,昨天就不会拆穿你们的谎言了。
在座的丰庆县的领导,也觉得这个朴大太多事了,你装个糊涂,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不就结了,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葛世荣回头观察了一下周子君的脸色,看周子君没有任何表示,他就侧脸看着曾毅,道:“曾县长,既然朴大真先生如此有诚意,再次回到了谈判桌前,我们是不是也拿出十二分的诚意?”
脸上表情十分谦恭,葛世荣心里却是幸灾乐祸,姓曾的,只要你今天当众道了歉,我看以后看你还怎么有脸抬得起头来;你要是不道歉,我看你今天又要如何收场。
得意之下,葛世荣放在桌子下的那只大腿,都不由自主地微微抖动了起来。
“不好意思!”曾毅放下杯子看着朴大真,道:“我不明白朴先生指的是哪一些言论?”
朴大真忍不住又要去拍桌子,只是瞥了一眼周子君,又强行按住了自己的冲动,道:“就是关于我方瑰丽五代技术的不实言论,那些都是纯属污蔑。”
“这么讲,朴先生认为你们韩国政府颁布的文件,也是在对你们南希集团进行污蔑?”曾毅斜斜地看着对方,道:“那就恕我不能道歉了,如果你们的韩国政府向南希集团道歉了,我会考虑的!”
“你……”朴大真“腾”一下就站了起来,拿手指着曾毅,怒骂道:“八嘎,你这个混蛋,我要求你必须立刻道歉!”
“啪!”
曾毅一掌拍在桌上,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道:“朴大真,你别蹬鼻子上脸,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今天是谈判,但如果你胆敢再对我个人进行攻击和侮辱,我一定会追究到底,让你付出不可承受的代价!”
对于这个傲慢无礼、狐假虎威的朴大真,曾毅已经受够了,别人怕朴大真,曾毅可不怕,他要让一个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动动手指就能办到!
朴大真被曾毅的气势给吓住了,微微一愣,随即更加恼怒,他没想到曾毅还敢威胁自己,身子前倾,一副要冲过来跟曾毅上演文武行的架势。
旁边的翻译急忙站起来,死死地拉住朴大真,然后附在朴大真的耳边讲了几句。
朴大真这才逐渐冷静下来,自己跟曾毅闹翻了绝对没有好处,对方既然如此熟悉韩国的情况,弄不好还有办法把这事给抖出去,这种事情一旦被曝光,对于南希集团的声誉,也将是极大的损害,朴大真可不敢承担这种后果。
重新坐回到位置上,朴大真又回到了平静的状态,他看向了周子君,道:“如果你方拒不道歉,我方也将拒绝进行谈判。”
朴大真被曾毅激怒的神智恢复了过来,他不再去跟曾毅搞直接对话,而是向周子君施加压力,中国的官场,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朴大真对此非常了解,只要周子君这个大领导表了态,他曾毅不道歉也得道歉了。
“咳!”
周子君就咳嗽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强烈不满。
葛世荣接到信号,又低声劝曾毅,道:“曾县长,市里的招商引资大局高于一切,我认为其它都应该无条件服从这个大局,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曾毅冷笑一声,道:“葛县长为了我市的招商引资大计,可真是尽职尽责啊!”
葛世荣听出了曾毅话里的讽刺,为招商引资大局而尽职尽责的人,往往眼里根本没有大局,而只有自己的前程和利益。他索性扭过脸去,不再跟曾毅讲话,你小子不道歉,那就等着挨市长的大板子吧,反正我很乐意看你倒霉。
会议室里的丰庆县领导,此时心里却开始同情曾毅,这是一种处于兔死狐悲的伤感,领导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政绩,从来都没有下属的尊严和人格,平时大家为了前程,不得不去讨好巴结领导,放弃了这份尊严,但不代表大家就没有,为领导者,谁没有几分自尊自傲啊!
可眼下呢,为了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投资项目,周子君和葛世荣为了拿到自己的政绩,竟然联手逼曾毅向那个可恶的韩国鬼子道歉。
大家心里都有些气愤,朴大真的傲慢态度,这几天其实早已经刺痛大家内心那根叫做自尊的神经了。
“周市长,我们南希集团在东江的投资项目,可不止眼下的这一个,如果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我们南希集团跟东江省的良好合作关系,相信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朴大真冷冷看着周子君,他已经开始威胁周子君了,今天你们不道歉,我就要去省里告状了。
“啪!”
周子君手里的打火机故意掉在了地上,又被他一脚不小心踢开,然后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周子君借着这个动作,再次向曾毅施压,这已经是要跟曾毅摊牌了,你小子不识相的话,老子就要把你一脚踢开了!
曾毅对周子君的这些小动作忍无可忍,站起来,居然和颜悦色地诚恳说道:“周市长,刚才世荣同志说得很有道理,南希集团的这笔投资,关乎到我市的招商引资的大局。如此重大的事情,我认为只有您亲自出面负责谈判,才能体现出这个项目的分量。”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周子君坐在那里,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去,甚至双手微微颤抖,可见他内心有多么愤怒。
曾毅的意思很明白,这种坑人的勾当,我曾毅做不出来,你周子君愿意做的话,你自己出来做就是了,我曾毅主动让贤,把谈判权交给你,有什么话你来讲,免得你在背后又是咳嗽又是摔东西的,你不急我急。
旁边张忠明惊得嘴巴都长大了,心道曾毅这个年轻人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呢,这话表面听起来,是在恭维和奉承周子君,但实际上摆明了就是告诉周子君,这种黑锅,我曾毅坚决不替你背,要背你周子君自己来背。
会场冷寂了足有半分钟,静得吓人,静得在场的人屏气静息,谁也不敢大口喘气,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某些同志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导致情绪不佳,很难再担负谈判的重责,我建议今天的谈判,就由葛世荣同志来负责。”周子君沉着脸,咬牙冷声说道。
说完,周子君扫了一圈会场,要看还有谁敢反对自己的意见,我就不信了,这丰庆县居然能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张忠明就低下头,默认了周子君的提议,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赞同,今天曾毅算是把周子君给得罪死了,今后周子君必然会狠狠地报复,这时候自己必须要站稳立场,坚决不能跟周副市长的敌人站到一块去。
“曾县长,听说你感冒了,脑子发烧?”葛世荣心领神会,接过了周子君的话茬,他此时看曾毅,就像看死鱼一样,得罪了周副市长,你这个代-县长肯定是做到头了,他不痛不痒地道:“身体不适,就应该好好休息嘛,革命的本钱可不能丢哇!”
曾毅笑眯眯地道:“葛县长,那谈判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了,我对你是十二分信任的!”说完,曾毅就朝会议室的门口走去。
丰庆县的领导心中齐声叹息,虽然曾毅的政治水平不成熟,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位好干部,大家其实都想做一个好干部,但这很难呐!
“曾县长,回头谈判结束,我会把结果第一时间向您汇报!”葛世荣还不忘再次挤兑了一下曾毅。
曾毅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大门“砰”一声被人推开了。
走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脸色凝重,看起来十分地威严霸道,他直接说道:“你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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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五章 重磅炸弹
第五三五章重磅炸弹
会议室的人都吃了一惊,心道这老者是谁啊,怎么hún到谈判现场的?
曾毅也是眯眼看着对方,他觉得这位老者有点眼熟,但认不出来,这肯定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人了。「域名请大家熟知」
“哗啦!”
坐在谈判桌对面的南希集团一行人,在老者lù面之后,就像是有人开了发令枪似的,齐刷刷推椅子站了起来,然后垂手肃立一旁,毕恭毕敬地看着那位老者,身子微微半弯,态度谦卑到了极点,再也没有丝毫的傲气。
朴大真从人群中走出来,小跑着过来,第一时间出现在了老者的面前,道:“总裁先生,您什么时候到的?没有远迎,请您原谅!”
“总裁先生?”
会议室的人全都lù出意外的表情,朴大真称呼对方为总裁先生,难道这位老者是南希集团的总裁李南希先生吗?
仔细一看,这位老者可不就是李南希嘛,南希集团是国际知名的企业,李南希本人经常在报纸杂志上lù面,大家对于他的长相不能算是陌生。
“呼啦,哗啦!”
会议室再次发出这种声音,大家争先恐后地都跟着推椅子站了起来,齐齐看向李南希。周子君作为在场职位最高的领导,他一抖jīng神,脸上lù出热情的笑容,就朝李南希迎了过去。
此时会议室的大mén口,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周子君眼前一亮,脚下步伐更是加快,双手老远就伸了过去,掉转脚头却直奔刚进来的这位,道:“陈省长,您来怎么也不派人通知一声,我们好做接待的工作啊!欢迎,欢迎!”
后面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东江省的副省长陈为民,他没有同周子君握手,而是矜持地摆了摆手,道:“同志们,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韩国南希集团的总裁,李南希先生。”
“李总裁于百忙之中,拔冗莅临丰庆县,这是我们的荣幸,同志们,请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李总裁的到来!”周子君反应很快,伸出去的双手立刻抬高,由握手直接变成了鼓掌,成功化解掉了眼前的尴尬。
会议室之中,谈判双方首次达成一致,全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周子君一边鼓掌,一边琢磨陈为民今天突然袭击的意图所在,片刻之后,他就得出了结论,一定是南希集团把状告到省里去了,省里这才派人专程陪同李南希先生到丰庆县来了,难怪陈为民刚才都不愿意跟自己握手,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葛世荣噼里啪啦地鼓掌,幸灾乐祸的眼神就飘向了曾毅,姓曾的,你这次绝对完蛋了,得罪周副市长也就罢了,现在还把篓子给捅到省里去了。这大板子打下来,很有可能诞生佳通市有史以来最短命的一位代-县长哇!
最年轻也是最短命的,姓曾的,你要出大名了!
等掌声停下,朴大真往前迈出一步,道:“总裁先生,按照您的指示,我们正在和丰庆县政fǔ商谈投资的事情。虽然出了一点意外,但相信会得到圆满解决的!”
朴大真说话的时候,还冷冷看了曾毅一眼,这回你们的省长都来了,你不道歉的话,就等着被摘掉乌纱帽吧!
李南希只是负手站在那里,面孔微微扬起,压根没有理会朴大真的意思。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从李南希的身后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打开手里的一个文件夹,从里面chōu出一张白信封,伸手一递,道:“朴大真,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朴大真看到那个白信封时,脸sè顿时惨白,比白信封还要白上几分,作为职业经理人,他对白信封所代表的含义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收到总裁助理递来的白信封,这就意味着自己被解聘了,已经不再是南希集团的人了。
“总……总裁先生,这……”朴大真完全懵了,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可是尽心尽力为集团在办事啊!
李南希像是看空气一样,目光直接穿过了朴大真,他脸上lù出淡淡的微笑,向陈为民问道:“陈省长,哪一位是曾毅曾县长,还请你为我引见一下。”
引见?
会场有人不禁发出惊呼,李南希那是什么人物啊,每到一处,必然是由省领导全程陪同,就是市长市委书记,都未必放在眼里,可他现在竟然会用“引见”这个如此谦虚的词,而且还是用在曾毅的身上?
陈为民就微微一笑,上前半步,抬手指向曾毅,道:“李先生,你说的曾毅,就是这位年轻的同志了。”
李南希就lù出惊yàn的表情,然后主动伸出右手,道:“早就听闻过曾县长的名字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啊!”
啊呀!我的天!妈呀!
会议室的人集体跌碎了下巴,一个个目瞪口呆,李南希不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却变成了眼前这个模样,不但不追究,反倒是夸奖起曾毅来了。
周子君的大脑,一时也有些短路,完全mō不清楚状况了,他侧头看了一眼葛世荣,想从葛世荣这里得到一点提示,却发现葛世荣的嘴巴都现在还没合住呢,周子君不由恨恨地咬了咬牙,到用你的时候,半点都指望不上,太被动了。
“李总裁过誉了!”
曾毅伸出手,不卑不亢,跟李南希握了握手,对于李南希的反应,曾毅也有些意外。
朴大真此时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他还在纠结自己被解聘的事情呢,凑上前道:“总裁先生,我……”
李南希冷哼了一声,继续拉着曾毅寒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在朴大真身上停留过片刻。
“朴大真,请你马上离开这里!”那位金丝眼镜冷冷地挡在了朴大真面前,道:“在此次谈判之中,你恶意制造虚假投资文件,诋毁公司的声誉,甚至对总裁先生本人的名誉也造成了极大负面影响,关于这件事,我们南希集团的律师会跟你好好谈一谈的!”
金丝眼镜把“谈”字咬得非常重,说完一使眼sè,有两名孔武有力的jīng壮男子上前,一左一右,夹着朴大真就出去了。
会议室的mén合上,大家还能听到朴大真在外面的惨呼:“我是为了集团……,为了总裁先生……”
会议室里面,所有人都沉默了,看来南希集团不光是对外人心狠手辣,他们对自己人也是同样心狠手辣。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啊,大家都疑huò地看向了正在跟李南希寒暄的曾毅,难道曾县长的能量竟然大到了连南希集团都不敢得罪?
“陈省长、李总裁,请坐下说话吧!”曾毅指了指现场的椅子,道:“不知道你们要来,所以一点准备工作都没有做,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陈为民微微一颔首,心道还是曾毅这小子有定力,现场这么多人,竟然到现在都还傻站着呢,他抬起手,笑道:“李先生,请坐,我们坐下慢慢谈!”
李南希一点头,就在自己集团人员的前呼后拥之下,坐在了刚才朴大真的那个位子之上。
丰庆县的这边,陈为民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上,周子君在左边陪同,这两位一坐,其他人的级别就远远不够了,只得都到后面靠墙的椅子上去坐了。张忠明很有眼sè,立刻吩咐人重新上一批新茶,看李南希的架势,谈判似乎大有希望啊。
陈为民左右看了看,就朝后面的曾毅招了招手,然后指着自己右边的位置,笑道:“小曾,你就坐这里吧!”
曾毅没着急答应,而是看着张忠明,道:“张书记,您看……”
张忠明急忙摆手,道:“快去,快去,你去协助陈省长和周市长,跟李总裁地好好谈一谈!”
陈为民亲自点了曾毅的名,张忠明哪里敢拦着,他此刻心里直后怕呢。这曾毅的能量,可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大很多啊,自己以为他就是跟省长公子的sījiāo不错呢,谁知陈为民这位副省长,进来第一眼就认识曾毅,可见也是老关系了;而且南希集团的态度突然大变,甚至不惜都把那位尽忠尽力的朴大真给拿下了,要说这不是为了平息曾毅的怨气,张忠明也实在找不出别的解释了。
想想刚才自己没有站出来为曾毅讲话,甚至还默许了周子君的提议,张忠明肠子都悔青了,周子君是市里的领导没错,但曾毅的靠山,可是省里的大老板啊!
其他人看着曾毅大大方方坐在了陈为民的身边,甚至还小声低语了两句,大家就都lù出羡慕的表情,难怪曾县长敢向周子君撂挑子,原来他是陈副省长的人啊,这底气还不是一般地足!
只有葛世荣面sè铁青,他这位才刚刚被周子君点了名的谈判总负责人,屁股还没坐热,就只能靠墙而坐了。“作壁上观”这个词,简直就是为葛世荣量身定做的。
人员就位之后,李南希清了清嗓子。
坐在他身旁的金丝眼镜就站起身来,道:“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南希集团和我们的总裁先生,因为之前一些员工的不良行为对贵方所造成的伤害,表示最真诚的歉意!”说着,金丝眼镜的腰像是机器弯曲一样,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脑袋几乎顶在了桌面上。
啊呀呀!
会场的人再次震惊,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南希集团吗?
“姜助理,你太客气了!”陈为民很大度地摆了摆手,道:“南希集团是国际知名的大企业,有十多万的员工,出一两个害群之马,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不必太在意,只要误会解除,我们之间的友谊仍然常青!”
说着,陈为民笑眯眯侧脸看了看曾毅,心道曾毅总是能让人惊奇啊,自己跟他认识,还是在英国的商贸会上,当时曾毅就把一文不值的将军茶,成功推销给了英国nv王,从而引发万人空巷抢购,如今南江省的茶叶出口量,已经都快赶上茶叶大省东江了,这一切全靠曾毅一人之力。
而今天,曾毅又给了自己的一个大惊喜,要知道李南希这个韩国佬,平时可不是一般傲慢,以前自己也接待过他,那真是要事事陪着小心才行,可今天呢,陪着小心的却成了韩国佬,还得乖乖道歉!
这种待遇,就是让人舒服,就是跟以前不一样!
“是啊!”周子君接过陈为民的话茬,笑着摆手,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不打不相识……”
“关于这次在丰庆县的投资,经过我们集团董事会的重新商议,已经做出了重大改变!”那位姜助理压根没在乎周子君要说什么,他直接就打断了周子君的话,然后侧身恭敬地看着李南希,道:“具体的细节,就请我们的总裁先生来亲自公布!”
周子君只好把自己的半截话咽了下去,他现在总算看明白了,南希集团依旧还是那么傲慢,至于他们的谦恭,那是要看对象的。
李南希“咳”了一声,双手放在桌上,道:“经过我们董事会的商议,决定增加此次投资的额度,由之前的两亿美金,追加为九亿,投产的项目,为国际标准的第五代显示屏。”
啊!
会议室的人齐齐倒chōu一口冷气,九亿美金,这可是佳通市有史以来引入的最大一笔外资项目了,而且还是目前市场上最为主流的五代显示屏,这也是佳通市引入的最具高科技含量的一个项目了。
就是陈为民,此刻也不禁有一点失神,南希集团在东江省投资有好几个项目,其中之一,就是第四代显示屏生产基地。可现在第四代已经明显落伍了,为了争取能让南希集团把第五代显示屏的项目也落在东江,自己之前可没少努力,好话说了一箩筐,只差给李南希当孙子了,甚至省长顾明夫都亲自出面了,可李南希始终都不肯松口。
没想到的是,今天自己还没开口呢,李南希就主动提出要将这个项目落在东江,陈为民的jīng神不由为之大振,这曾毅还真是一员猛将啊,仗还没开打,就直接让敌人缴械投降了。
周子君的喉咙一阵阵发紧,手心开始出汗,他再清楚不过这个项目意味着什么了,有了这个项目,有了这份政绩,下一次自己绝对有实力向佳通市的一、二把手位置发起冲击。
“李总裁!”周子君不得不主动出击了,他一下就站起身来,道:“我代表佳通市,向贵集团对我们佳通市投资环境的信任,表示感谢;同时也对贵集团的这个决定表示欢迎。我有理由相信,这个决定将会是贵集团所作出的最为英明的一个决定,我们的合作,将会实现共赢。”
对于周子君的这个举动,陈为民心里不悦,但他也明白周子君的心思,刚才李南希只讲了这个项目的变动,却没讲项目就一定落户在佳通市,面对这种情况,周子君又怎么能坐得住呢,他必须趁热打铁,让李南希把话给坐实了。
李南希只是微微颔首,淡淡笑了一下,但并没有表态。
旁边的金丝眼镜却腰板一tǐng,道:“关于这笔投资,总裁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只跟贵方的曾县长谈。”
陈为民靠在椅背里,两只手放在肚皮上,大拇指不断绕来绕去,心里直觉得好笑,周子君啊周子君,刚才你都要赶曾毅出谈判的会场了,现在人家却指定了要跟曾毅谈,我看你这位大市长如何收场?
这个面子,你不丢也得丢了!
这个项目的政绩,最后不管落在谁的头上,我看都不会落在你周子君的头上!
周子君当时脖子就红了,他已经是连续吃瘪了,不过也只能是尴尬笑笑,然后坐下,道:“曾毅同志,那市里就把这件重任,jiāo给你了,可不要辜负了市里的重托啊!”
周子君也是老政客了,自己强求不来,那就只能改变立场,主动把曾毅捧出来,只要曾毅把项目谈下来,那也是自己举荐有功、有人得当!
好在金丝眼镜也没有再为难周子君,他还专mén解释了一句,道:“感谢陈省长和周市长对我们南希集团这笔投资的重视。这次我们之所以选定和曾县长进行商谈,是因为曾县长在这方面具有丰富的经验。”
“放屁!”
葛世荣在心里就骂了一句,他一个máo都没长齐的小娃娃,有什么丰富经验,县里开发区这么多的项目,有哪一个是他姓曾的负责引入的?还不都是我葛世荣引入的!
也许是看出了大家的疑huò,金丝眼镜道:“我们韩国平海集团在南江省的第五代显示屏生产基地,这个项目,我想在座的诸位可能都听说过吧?”
在座的人更加疑huò,这个项目大家都知道,几十亿美金的大投资,大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东江省也极力争取过,但最后落在南江,这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金丝眼镜就郑重地看向曾毅,大手一抬,身子半弯,道:“那个项目,就是在曾县长的运作之下,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哇!我的小妈啊!
在场除了陈为民之外,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那个几十亿美金的大项目,竟然是曾毅以前为南江引入的,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怎么可能呢!
金丝眼镜冲曾毅笑了笑,然后又tǐng直了身子,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跟曾县长这样懂投资懂技术的人合作,将会取得南希集团的再一次成功!”
“姜助理说得好!”陈为民抬起双手,率先鼓掌,道:“我也相信,南希集团在这次投资,必将结出硕果!”
现场的人全都跟着鼓掌,现在大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曾毅能对显示屏的技术标准如此了解,一举就揭穿了朴大真的谎言,原来这是真行家啊!
开场白之后,就进入了具体的谈判环节,陈为民大撒手,完全jiāo给曾毅去负责,他相信曾毅一定会jiāo出最圆满的答卷。
而周子君则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眼神空dòng,神思早已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
对面负责谈判的是,就是那位金丝眼镜的姜助理,李南希也不参与,只是坐在那里喝着茶,静静听着谈判的进程。
对于今天的这个谈判,李南希是必须拿下的,情况不同了,昨天还是别人来求自己,而今天,是自己有求于人啊。
就在昨晚,李南希接到了平海集团的大千金崔恩熙的电话,平海集团要终止准备向南希集团转卖的两项技术,其中一项,就是第五代显示屏技术。
第三代显示屏技术即将被淘汰,李南希对于它是否能找到冤大头买单,一点都不在乎,他真正在乎的是能不能得到平海集团的第五代显示屏技术,这才是目前市场的主流产品,是巨额的盈利来源。
和平海集团那样的巨无霸不一样,南希集团主打的是市场和产品,但他们在技术研发上的力量比较弱,只是凭着和平海集团的良好关系,从平海集团购买一些生产技术,然后自己生产,并开发自己的产品,凭借着价格优势,向市场大量倾销。
如今平海集团已经开始投建第六代显示屏生产线了,缩减五代产品产能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南希集团对此是志在必得,这笔jiāo易,之前双方已经谈过一段时间了,可昨天崔恩熙的电话,却把李南希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丢失了平海集团的技术转让,南希集团就只能从平海集团采购成品来加工,那样价格的优势也就dàng然无存了,这将威胁到南希集团的立足之本。
而且不止是五代显示屏一项技术,另外一项技术,南希集团也是势在必得的。
在这方面,企业跟官场也有些相似,都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平海集团吃ròu,南希集团跟着啃啃骨头,也照样赚得钵满盆满,可如果一旦没了这颗大树,南希集团连骨头都没得啃了,只能喝喝汤了。
这是李南希所不能容忍的,听明白崔恩熙的暗示之后,他立刻就对曾毅展开了调查,一查之下大吃了一惊,如果不是曾毅治好了平海集团掌舵人崔宰昌的不治之症,平海集团早就换掌mén人了,难怪崔恩熙会如此生气啊。
半个小时之后,双方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南希集团不再要求免费供地和无偿的厂房,但要求在税收优惠方面,按照省级开发区“三免两减”的标准执行。
对于这个要求,陈为民当场拍板,答应了下来。
双方签订初步的意向书之后,会谈结束,陈为民邀请李南希参加丰庆县准备的酒宴,此时佳通市的一二把手,也得到消息,赶到了丰庆县。
六千字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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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六章形势的变化
第五三六章形势的变化
得知副省长陈为民突然出现在丰庆县,一同现身的,还有南希集团的总裁李南希,而且南希集团还把原本两个亿的投资追加到九亿,整个佳通市委市政fǔ都被震动了。[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市委书记沈晗立刻结束了正在召开的重要会议,连同市长何思贤一起直奔丰庆县而来,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怎么可以不在现场呢。
刚进入丰庆县城,就看到了前来迎接的张忠明一行人。
“沈书记,何市长,接到市里的通知,我们就赶过来了!”张忠明上前先忙着解释一番,今天迎接来迟不能怪他,实在是市领导的动作太快了,接到通知张忠明就立刻出来迎接了,可还是晚了。
沈晗很大度地一摆手,笑道:“忠明同志,这次你可给了市里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等南希集团的项目落户,我建议为丰庆县的同志集体请功!”何思贤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笑呵呵地站在一旁看着张忠明,今天这个事情,确实令人惊喜。
“沈书记、何市长,这次南希集团之所以能够选中丰庆县,一是陈省长的大力举荐,二是曾毅同志的极力争取,我不过是做了一点点配合的工作。”张忠明老老实实讲到,他可不敢贪功,周子君的教训就在眼前,只是他还是夹带了一点sī货,小小地提了一下自己的功劳。
沈晗一听,就追问道:“这么说,南希集团落户的事情,已经定了?”
张忠明提高了语调,大声报着喜,道:“就在十分钟之前,由曾毅同志代表县政fǔ,跟南希集团签订了投资意向书,陈省长在一旁做了见证。”
“好哇,好哇!”沈晗连道了好几声,大力地一拍张忠明的肩膀,爽声笑道:“忠明同志,你干得不错!”
何思贤脸上带笑,但心里却隐隐有些焦虑,今天这么重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不在场,以周子君的风格,岂不把功劳全都抢了过去,这对自己很不利啊,他左右看了看,问道:“忠明同志,怎么不见曾毅同志啊!”
张忠明就赶紧解释道:“两位领导一定想不到吧,以前平海集团落户到南江的那个几十亿美金的大项目,就是曾毅同志负责引入的。他跟韩国许多的大企业,都保持有良好的联系,今天李南希先生过来,就专mén指定了要跟曾毅同志进行谈判,本来他也是要过来迎接两位领导的,但被陈省长强行留下来接待李南希先生了。”
沈晗的眼神顿时一亮,我道这个项目为什么能够如此顺利落户,原来是曾毅同志深藏不漏啊,他就说道:“可不能怠慢了贵宾啊!忠明同志,你坐我的车,这就带我去见南希集团的贵宾。”
沈晗的心情此时无疑非常好,张忠明更是喜出望外,他三步并作两步,抢先帮沈晗拉开了车mén。
何思贤也朝自己的车走去,脸上浮现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刚才张忠明的话,让他又看到一丝希望,南希集团既然指定了只跟曾毅谈判,那么就是说,周子君完全被排除在谈判之外了,看来周子君多半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只是何思贤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了,这个曾毅,一定就是副省长陈为民的人了。还好自己前几天下来的时候,暗中捧了一下曾毅,有了这个缘由在前,自己今天说不定就能把这个功劳争取到手啊。
huāhuā轿子人抬人,上次自己暗中支持一下曾毅,这次曾毅无论如何,也要多少维护一下自己的。
到了县委招待所,陈为民一行正在休息室聊天喝茶呢。
进来的时候,沈晗看得清清楚楚,李南希跟曾毅亲切做着jiāo谈,好像是在曾毅的耳边讲了个什么事情,竟然把曾毅给逗笑了。
这让沈晗大为震惊,李南希并不是第一次来佳通了,上次他来的时候,自己亲自接待,还过去敬酒,结果李南希始终拉着个脸,好像别人都欠了他几百亿巨款似的,谁知在这里,竟然还有主动讨好一位年轻县长的举动,实在令人想不到啊。
“陈省长、李总裁!”沈晗老远伸出双手,热情笑道:“迎接来迟,还请两位多多恕罪啊!”
陈为民同沈晗一握手,笑道:“今天行程紧急,就没有通知二位,你们可不要有别的想法啊。这位是李南希先生,相信两位以前也都认识了,不过这里我再郑重介绍一下吧!”
众人一番握手寒暄,然后各自落座,沈晗看了一眼,发现曾毅还在一旁站着,心道这位年轻人很有分寸,即便是今天立下了大功劳,也没有翘尾巴,他主动一抬手,笑道:“曾毅同志,怎么到了你的一亩三分地上,你反倒拘束起来了,不会连茶都不肯让我们喝一口吧?哈哈!”
“今天没有准备,接待工作有些仓促了,但茶肯定有,而且还是好茶!”曾毅呵呵笑着,连忙吩咐人重新上茶。
沈晗就道:“能不能把我们招待好,这都无关紧要,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把陈省长和李总裁招待好。这个要是做不好,小心我处分你!”沈晗这话虽然说得很严肃,但脸上却带着笑容,这就是做领导讲话的艺术,既显示了自己的权威,又让你觉得平易近人。
陈为民也指了指刚才曾毅坐的沙发,道:“小曾,坐吧!沈书记讲得没错,你的任务,就是把李总裁接待好。”
寒暄完毕,沈晗向陈为民、李南希重申了一下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坚持特事特办,全力支持南希集团把这个项目建设好。
何思贤随后也做了同样的表态,表示会全程关注这个项目的进展,做好协调工作。
陈为民微微笑着,道:“两位这么讲,我就放心了,佳通市的招商引资工作,我是很满意的。刚才小曾已经同我讲了,沈晗同志大局把握得好、高度重视招商引资的工作,思贤同志也是亲力亲为,前几天还针对南希集团的投资,过来做了专mén的指示和部署。正是在两位的集体领导之下,才取得今天的重大成果,这一点,我会向省里如实汇报的!”
沈晗和何思贤心中大喜,两人再看曾毅,目光就又不一样了。
坐在最末端的周子君却是脸sè一黑,南希集团的项目,是自己力荐落户丰庆县的,事情的从头到尾,自己都有参与,刚才的谈判,自己也在现场,可就因为陈为民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功劳被全部抹杀了。
他看了一眼曾毅,牙齿不由咬在一起,把手里的茶杯攥得死紧,要不是极力克制,他能把杯子直接朝曾毅摔过去,我堂堂一个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今天却被一个小小的县长给yīn了。
曾毅感觉到了周子君的视线,于是也看了过来,对视之下,曾毅始终保持一幅微笑的表情。
周子君的脸就变得铁青了,曾毅的微笑在他眼中,简直就是一种嘲笑,一种极大的讽刺。
这真是六月的帐,还得快!
上午周子君来的时候,还是气势汹汹,一幅兴师问罪的架势,故意不跟曾毅握手,故意给曾毅难堪,甚至还要把曾毅从谈判队伍中踢出去。谁知一转眼,那个被从谈判队伍中彻底踢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周子君本人,而狠狠踹出这一脚的,正是曾毅。
周子君被这一脚踹得着实不轻,从小小的乡党委书记,一路干到常务副市长,二十多年了,他还从没栽过如此大的跟头。
寒暄完毕,众人前簇后拥,围着陈为民和李南希进了宴会厅,现场已经摆了十张大桌,坐满了丰庆县的一些头头脑脑,今天副省长难得下来,而且又出了大喜事,市里的大老板也肯定高兴,大家也就壮着胆子,跑过来lù个脸。
宴会开始之后,周子君和大家一起向陈为民、李南希敬了酒,然后就借口有事,铁青着脸离开了宴会现场,事情已经和他无关了,留下来只能是个笑话。
葛世荣站起来,准备去送一送周子君,但看抬头看到坐在首桌的领导一个都没有动,他只得又坐了下去。
葛世荣此时的心情极差,南希集团的项目,本来是周市长极力争取到丰庆县的,这是要给自己一件大功劳的,但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呢,反对这个项目的人,最后拿到了这个项目的主导权,而费尽心思要留住这个项目的人,却被一脚彻底踢开了。
麻痹的,为什么好运气总在姓曾的那边,葛世荣越想越生气,闷闷喝下一杯酒,就把杯子狠狠磕在桌上。
“啪!”
葛世荣实在太倒霉了,他摔杯子的时候,恰好宴会厅内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安静,这一声在宴会厅顿时显得异常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葛世荣看了过来,葛世荣当时脸sè一白,后背的寒máo就竖了起来,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啊!
好在葛世荣机灵,立刻拿着杯子又站了起来,lù出灿烂无比的笑容,道:“我提议,让我们丰庆县的干部,集体举杯,为各位领导以及李南希先生的健康而共饮一杯!”
现场依旧是异常地寒冰,葛世荣这话喊出去了,却没有一个人响应,大家的视线,竟然齐刷刷地往曾毅看了过去。
张忠明心中叹气,他坐得近,看得是一清二楚,心道这个葛世荣完全认不清眼下的形势,要说以前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今天的事情,就让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强龙就是强龙,地头蛇就是地头蛇,强龙不压地头蛇的事情,在曾毅身上根本不成立,因为这条过江龙实在太猛了,就凭你葛世荣这只地头蛇,根本就斗不过。
眼下大家的这种集体反应,已经说明了本质,这丰庆县的天,已经变了!
葛世荣脸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没想到自己的提议,竟然会是这么一个下场,当时两条大tuǐ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世荣同志的提议很好!”曾毅此时看了看张忠明,然后举着杯子站了起来,道:“让我们为各位领导和李南希先生的健康,共饮此杯!”
冷寂的现场,顿时像被注入了新鲜带氧的空气,一下就活了过来,所有人纷纷举着杯子站起来。
张忠明也跟着站了起来,心道什么叫做大势所趋,这就是了!
葛世荣举着空杯子做了个假喝的姿势,等重新做回到椅子里,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衣服已经让冷汗打湿了,要不是曾毅刚才主动打破僵局,他今天绝对要出大难堪了。
酒宴结束,李南希就要返回了,陈为民也要赶回省里,向省里的主要领导做一个汇报,丰庆县的领导浩浩dàngdàng地站在招待所mén口,目送领导上车。
“小曾,好好干!”陈为民临上车的时候,笑呵呵拍了拍曾毅的肩膀。
“谢谢陈省长的鼓励!”曾毅道了一声,转身又伸手跟李南希握手道别,道:“李先生,有空的时候,还请再到丰庆县来,下次我们一定做好接待工作。”
“客气了,客气了!”李南希笑着跟曾毅握手,然后身子稍稍前倾,低声道:“平海集团崔总裁那边,什么时候机会合适的话,还请曾先生帮忙引见一下。到时候我来做东,请你尝一尝我们韩国地道的美味。”
曾毅笑了笑,道:“相信会有机会的!”
李南希就哈哈笑了起来,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和曾毅有力地握了几下手之后,他就在陈为民的陪同之下,返身登上了车子。
“我和何市长要去送陈省长,多余的话就不讲了!”沈晗看着曾毅,道:“你们一定要做好协调工作,尽快促使南希集团的项目真正落地!”
“我们一定高度重视,紧紧盯着这个项目的所有细节!”曾毅说到。
沈晗也就不再多说,和曾毅大力一握手,然后上了车,紧跟前面陈为民的座驾。
送走一众领导,丰庆县的干部集体松了口气,烟瘾大的人,就已经mō出了打火机烟盒。
张忠明看有些人喝了酒,脸红脖子粗,就道:“曾毅同志,明天上午咱们开个专项会议,把南希集团这个项目的事情责任到人,你看如何?”
曾毅点头,道:“我听张书记的安排!”
这种事本来要趁热打铁,可眼前这些人喝了酒,怕是也nòng不出个成果来,只能是明天再议了!
众人散去,曾毅回到自己的住处,就给崔恩熙打了个电话,今天南希集团态度大变,肯定是崔恩熙帮的忙,曾毅要向崔恩熙道声谢。
“南希集团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谢谢恩熙小姐的帮忙!”曾毅电话里笑着,“等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到南江向恩熙小姐当面道谢。”
崔恩熙电话里就紧张了起来,急忙说道:“曾大夫,你不要这么讲,真的没什么,请你千万不要客气。”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帮我解决了一件头疼的事情,道谢那是应该的!”曾毅笑呵呵再次说到。
“能……能帮到曾大夫,我就很高兴了!”崔恩熙低低说到。
曾毅就岔开话题,道:“李南希临走之前,提到了崔老先生,没想到因为我的事,还惊动了崔老先生。”
“没,我爷爷不知道这件事!”崔恩熙就解释了一句,随后又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他们南希集团要从我们平海集团手里购买第五代显示屏的生产技术,我稍微吓唬了他一下!咯咯。”
崔恩熙电话里笑得很开心,心里有一丝丝小小的得意。
曾毅却在摇头苦笑了,李南希这个老家伙,实在是jīng明了,他答应在丰庆县投建第五代显示屏的生产基地,原来这技术他们根本还没拿到手,这不是拿九亿美金做yòu饵,让自己去做平海集团的工作嘛。
崔恩熙电话里笑道:“所以,你真的不必太客气,其实吓唬一下他们,我们正好也可以以此为借口,抬高一下技术转让的价格。”
曾毅笑了笑,脸上多少有些无奈的表情,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从南走到北,买的从来没有卖的jīng!
不过,曾毅还是很感jī崔恩熙的,技术转让这么大的事情,没有经过崔宰昌知道,也就是崔恩熙背着家里偷偷帮自己去做了南希集团的工作。虽然崔恩熙嘴上说得是为了平海集团,但真要是为了平海集团,她就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了。
真正的企业家,会把sī人jiāo情跟生意分得非常清楚,绝不会把两者hún为一谈,更不会拿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当儿戏。从这点讲,崔恩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企业接班人,但她很可爱,是个可以做朋友的人!
第二天上午,在张忠明的主持下,进行了一次专项会议,最后形成决议,为了让南希集团的项目顺利实现落地,县里成立专mén的领导小组,由曾毅担任组长,全权负责此事。
葛世荣看起来jīng神不佳,对于这个提议没有任何反对,这种成立领导小组的事情,又不需要表决,只要一、二把手形成一致意见,就可以随时成立。
领导小组的副组长,是县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葛世荣被彻底从这个项目中被踢开了,这个结果,很多人在昨天都是不敢想象的。
散了会,曾毅回到办公室,秘书刘响就送上了新沏的茶。
曾毅就道:“对于这份新工作,还适应吧?”
刘响赶紧点头,道:“谢谢曾县长能给我这个机会,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您多批评,我会尽力改正。”
曾毅笑了笑,其实人都是会做出一些改变的,因为适者才能生存,这个刘响以前愤世嫉俗,是因为他的位子太低,对于手上没有丝毫权力的普通大众来说,愤世嫉俗,是他们要改变不公现实而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但只要有了能够真正改变这种不公现实的机会,哪怕再难,曾毅也会去做的。
刘响其实也差不多,他能够很快就进入秘书的角sè,也是出于这种原因,做好秘书,是他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最佳机会,也是他有能力改变那些自己看不惯事物的最大捷径了。
“曾县长,这两天大家都在议论你!”刘翔说到,作为秘书,他还负责做领导的眼睛和耳朵,汇报机关里的动向。
曾毅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笑道:“都议论些什么?”
“大家都很钦佩您,这次要不是您的坚持,南希集团的那个旧项目落到我们县里,今后肯定是麻烦不断。”刘响看曾毅没有打断的意思,就道:“很多人不懂投资和技术,很多人是懂了装不懂,像曾县长这样真正为老百姓考虑、为人民负责的好领导,太少了!”
曾毅摇摇头,放下杯子,道:“下周召开全县经济工作会议的通知,都发下去了吗?”
刘响就知道曾毅不愿意听这些,道:“都发下去了,我一一确认过了。”
“回头你再和包主任沟通一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曾毅吩咐了一声,就打开了面前的文件夹。
刘响应了一声,就退出了办公室,下周的全县经济会议,是曾县长上任以来最大的一次会议了,上次上任的时候,虽然也开了全县干部大会,但那毕竟只是lù个面,而这次是亲自主抓工作,是要下达指示的。
刘响不敢怠慢,出了mén就到楼下的包起帆的办公室,要把会议的事情再落实一下。
等刘响把mén合住,曾毅打开chōu屉,拿出一份文件,这是负责文教卫工作的刘宏民新提jiāo的民工子弟学校建设方案,这次刘宏民的方案更仔细了,所有的细节都基本考虑到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钱从哪里来?
曾毅靠在椅背里,捏了捏下巴,眼下唯一能够nòng到钱的地方,就是龙窝乡的煤矿了,只是马奎山跳楼自杀,反倒让龙窝乡的干部提高了警惕,自己再想抓他们的把柄,怕是就很难了。
龙窝乡的煤矿问题,必须解决,但可能要采取一点迂回的办法了。
曾毅坐在椅子里思索了很久,突然直起身来,在面前的便笺上写了一个名字,然后狠狠地圈注了起来,再打了一个叉。
六千字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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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七章 桃子的交易
县政府的大会议室内,坐满了各个乡镇的主要领导,以及县局办委部的头头脑脑,今天新的县长曾毅要召开全县经济工作会议,鉴于曾县长最近的强势表现,大家谁也不敢偷jiān耍滑,全都早早前来报到了。
龙窝乡的乡长王荣标走进会议室,就有人同他打着招呼:“老王,这里坐嘛,我最近新弄了两条好烟,正想跟你分享一下呢!”
“王乡长,坐这边吧,这个位置好,看得清,听得明!”
“老王啊,最近怎么老不见你到县里来,难不成你的龙窝乡还出了金凤凰?”
王荣标上前派烟,跟众人一一打过招呼,最后婉拒了大家的邀请,反而来到会场的最后一排,找了个角落靠门的位置坐下。
点上一支烟,王荣标靠在椅子里出神,他在想着这段时间县里局势天翻地覆般的变化。在以前,王荣标三天两头必来县城潇洒一把,龙窝乡穷,但他这个乡长消费,却从来不缺钱;就是来县里开会,那也肯定会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去;其他兄弟单位的领导,对王荣标也是客气有加,甚至是好言相求。
这一切,只因为王荣标是实力派领导葛世荣的心腹,在葛世荣跟前说得上话,而是王荣标掌管的龙窝乡,有丰富的煤炭资源,别的不敢讲,哪个单位的资金出了亏空,暂时周转不开,求到了王荣标的门头,几百万不敢说,但几十万王荣标还是能够轻松帮助解决的。
可曾毅这位新的县长一来,情况就全变了:先是毛步德被双开送检,紧接着马奎山在纪委跳楼自杀了,葛副县长的人马是接二连三折损,威信大跌。而这次南希集团的投资项目,更是让大家清楚见识到了这位曾县长的雄厚实力副省长陈为民都亲自前来助阵了。
要说县里这帮油滑的干部心里没有一点变化,那是不可能的,就刚才的那番寒暄,可就远远不如以前热情了,甚至有的是夹枪带棒、明朝暗讽,王荣标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只是眼下他不好较真罢了,底气不足啊。
按照葛世荣的吩咐王荣标最近都异常低调,不到县里潇洒了,也不到处走动了,整日待在龙窝乡不出来,今天来开会他依旧恪守着低调的准则,选择坐在了最后一排。
正想得出神呢,身后的大门走进来一个人。
“荣标同志来了!”那人站在那里,淡淡问了一句。
王荣标一回头,就急忙站了起来身子条件反射般地摆出个恭敬的姿势,道:“曾县长,您好,今天是您亲自主持的会议,我只怕来得晚,哪敢迟到啊,早早就出发了。”
话虽如此王荣标心里直纳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曾毅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这不可能啊,整个县里的人都知道自己是葛副县长的铁杆心腹,难道新来的县长至今还没搞清楚县里的情况吗?
“不要这么拘束嘛!”曾毅很大气地摆摆手然后压了压手,道:“坐坐下我们聊两句!”
王荣标就更加意外了,一时直愣神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曾县长要跟自己聊两句?这怎么可能呢!我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就在王荣标愣神的工夫,曾毅已经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然后拍了拍隔壁的椅子,道:“荣标,坐!”
“啊………………啊,好!”王荣标心惊胆颤地坐下,道:“谢谢曾县长!”
直到此刻,王荣标还没回过神来呢,实在是这个炸弹的太剧烈了,把他脑袋搞乱了,这根本就搞不明白曾毅的意图是什么。
会议室的一些人,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整个会场一下就变得安静了很多。
不少人回头一看,甚至眼睛都瞪大了,嘴巴更是惊讶得能塞下半个鸡蛋,我的天啊,我不会看错了吧,曾县长竟然和王荣标坐在一起聊天,这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啊。
“来,吸一根!”曾毅笑着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一盒大熊猫,这烟虽然不是极品,但也是特供省里领导的那种,对于县里和乡镇的干部来讲,平时是非常难接触到的。
会场就有人发出低声的惊呼,大家都知道,新来的曾县长是不吸烟的,可今天竟然主动给王荣标这位下属派烟,而且还是专供的大熊猫,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含义呢。
所有人都在浮想联翩,难道说,曾县长已经成功把王荣标拉入了自己的阵营?
王荣标也是吓了一跳,紧张得又要站起来,道:“曾县长,这曾毅一伸手,把王荣标按在了椅子里,笑呵呵说道:“你看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坐下说,坐下说!”说完,曾毅把那盒烟又往王荣标面前推了推,道:“来,吸一根,提提神,今天的会议非常重要。”
王荣标心惊肉跳地接过那盒烟,道:“曾县长,我………………”
“龙窝乡最近情况如何?”曾毅打断了王荣标的话,直接问道:“马奎山的事情之后,同志们都有什么想法?”
王荣标就道:“曾县长,马奎山那是罪有应得,畏罪自杀是便宜了他!乡里的同志,情绪都非常稳定,表示要引此为戒,积极提高自身修养,并且改善工作的方式方法。最近我们乡里更是组织了新一轮的学习活动,始终都在强调这个问题。”
曾毅就哈哈一笑,道:“有你在龙窝乡,我放心得很呐!”
“感谢曾县长的信任,我一定会继续努力,把龙窝乡的工作向前稳步推进!”王荣标急忙表态,但心里却道这曾毅满嘴都是鬼话,说是对我放心,其实巴不得把我拿掉呢。
曾毅此时站起身来,抬手在王荣标的肩膀轻轻一拍,道:“荣标同志,干得不错!”说完,曾毅笑了笑然后两手背后,朝会场前面的〖主〗席台走去。
等曾毅往前一走,很多人就回过头,目光怪异地看着王荣标。
王荣标起初没觉得有什么,曾县长跟自己聊了几句,大家有点好奇,这也能够理解,不过他一抬头,突然看到葛世荣就站在会场的侧门口同样也是目光怪异地看着自己,王荣标脑门上的冷汗,当时就淌了卜来!
***,我上当了!
王荣标终于是回过味来了,曾毅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非常yīn损啊,他故意在众人面前跟自己亲切聊天,又是派烟,又是表扬,这分明就是一出反间计啊!
别说葛副县长看了之后心里会有想法…现场随便哪个人看到,又听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表态,要是不产生误会,那简直就白长了一个脑袋!
想到这里,王荣标的脸都白了,抑制不住地冷汗狂流,他朝葛世荣投去一个恳求解释的眼神…葛世荣却一皱眉,转身朝前面的〖主〗席台去了。
王荣标两tuǐ一软…瘫坐在了椅子里,完了,完了,这种事情自己又如何能解释得清楚啊!就算解释了…葛县长心里会怎么想,那也是个未知数…今后就算不追究自己,但肯定也不会拿自己当以前那种铁杆心腹对待了…至少要防上三分的。
王八蛋,无耻!
王荣标心里把曾毅咒骂了无数遍,然后脑袋里全装的是如何向葛世荣解释这件事,至于曾毅在会上讲了些什么,王荣标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散会之后,王荣标急急追上葛世荣,要向葛世荣解释一下。
葛世荣捧着自己的茶杯,眼光一瞥,正好看到了王荣标手里的大熊猫,就道:“荣标啊,曾县长待你很不薄嘛,这么好的烟,我可是都没福气抽上一根呢!”
王荣标急忙把烟一递,道:“葛县长,这烟还是您抽吧!其实刚才的事情,真不是您想的那么回事……”
“我什么也没想啊!”葛世荣故作糊涂,然后笑呵呵地说道:“荣标,我不信任你,还信任谁啊!”
王荣标感jī涕零,道:“葛县长,感谢您的信任,我那还是那句话,葛县长指到哪里,我就冲到哪里,绝没有半点含糊。”
葛世荣抬起手,在王荣标肩膀上轻轻一拍,道:“好了,你回去吧,把心搁肚子里去!”
王荣标连连躬身,道:“葛县长,那我这就回去了………………”说完,他一转身,发现大熊猫还在自己手里,就又转过身,道:“这烟…………”
“既然是曾县长给你的,不抽白不抽,你拿走吧!”葛世荣说完,捧着自己的茶杯迈步进了电梯间。
王荣标目送葛世荣消失,才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今天好歹是过关了,但至于葛县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自己完全就没有底啊。这真是倒霉透顶啊,自己已经老老实实待在龙窝乡了,今天只是来开个会,竟然还有飞来横祸,这姓曾的真不是个东西。
只是想起马奎山的死,王荣标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如果葛县长真对自己起了疑心,那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带着这份胆战心惊,王荣标走出了县政府大院,至于是怎么回到龙窝乡的,他完全不知道。
“老贾,你给我分析分析!”葛世荣把贾仁亮叫了过来,道:“王荣标到底靠不靠得住?”
贾仁亮坐在沙发里,一阵摇头晃脑,他这个军师,最喜欢帮葛世荣出主意,这时候习惯xìng地拿捏了一番架势,最后说道:“葛县长,我早就说过,姓曾的城府很深,不容易对付,今天的这个事情,就是证明。”
“这么说,王荣标靠不住?”葛世荣站在一尊巨大的玻璃鱼缸前,盯着里面正在游弋的风水鱼。
“那倒不至于,王荣标在龙窝乡涉水很深,他就是想投靠姓曾的,那也得先看看自己屁股下面的屎坨子!”贾仁亮分析着“在眼下县里局势不明的情况,王荣标还不会蠢到自己去找死。”
葛世荣站在鱼缸前,凝滞了很久,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贾仁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当初姓曾的刚来,如果我们能给他来个下马威,现在事情也就不至于如此被动了。如今他慢慢站稳了脚跟…南希集团的项目,又让他大出风头,县里的这帮老油条,现在人人心里都有本帐,不好弄啊。”
葛世荣皱了皱眉头,贾仁亮这个王八蛋,说你胖,你就真喘上了,你以为给姓曾的来下马威就那么容易吗…真要是按照你当初的办法,这火挑起来容易,可要灭掉就难了,弄不好反要烧到自己。
想到这里,葛世荣心里莫名有些烦躁…老子早就叮嘱过你们不要惹事,姓曾的能够这么快就站稳脚跟,还不是你们这帮无法无天的混蛋,给老子惹的祸吗,这才让姓曾的抓到了把柄…甚至都害得老子不得不壮士断腕,牺牲了马奎山。
“老贾,说现在,现在该怎么办?”葛世荣强调到。
“按照县里眼下的情况,咱们再跟姓曾的明刀明枪地来,肯定就不合适了,必须要来暗的!”贾仁亮看着葛世荣…道:“姓曾的现在只是刚站稳脚跟,但县里那帮老油条…也还没有急于投靠,这就是在观望了。在这个时候,咱们只要让姓曾的跌个大跟头,威信受损…县里的局面就完全能扭转过来。”
葛世荣点点头,贾仁亮这家伙虽然爱显摆…但不可否认,这家伙肚子里坏水就是多…天生就是块干幕僚的材料,对于县里的局势分析得很到位,他道:“你有什么办法?”
“南希集团的项目,没有一大笔配套资金的支持,很难搞得顺利,听说姓曾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准备建什么民工子弟学校,这也需要一大笔钱啊!”贾仁亮yīnyīn地笑着,一幅运筹帷幄的样子,道:“〖书〗记官帽子,县长管票子,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如果姓曾的这么搞下去,把大家搞得连工资都发不出来,那时候我想一定就有大热闹看了!”
葛世荣隐隐抓到了一丝线索,站在鱼缸前思索良久,突然紧皱的眉头就松开了,然后捏起一撮鱼食,扔在了鱼缸之内,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啊!”
贾仁亮微微点头,道:“这次我们必须从长计议,不能出什么的岔子。”
葛世荣哈哈一笑,道:“老贾,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从来都不缺好主意!”
开完经济会议,曾毅又赶到了市里,一来是向何思贤汇报南希集团项目的进展,二来是看能不能争取一笔资金。
南希集团的项目虽然现在还没启动,但相关的准备工作都要提前展开,征地、修路、组网,这样样都需要钱,以丰庆县自给自足的财政状况,目前很难负担这样的大项目,还得靠市里的大力支持。
听了曾毅的汇报,何思贤也很痛快,表示只要项目落地,市里会提供一笔数千万的启动资金。
曾毅得到这个保证,目的也就达到了,他知道何思贤不可能直接把这笔钱掏出来的,他把饼画出来,就是要让丰庆县争取让这个项目确确实实落地,而不仅仅是个投资意向。
出了市政府大楼,司机小张早已把车子开了过来,看到曾毅过来,就急忙拉开车门,等着曾毅上车。
曾毅向车子迈了几步,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他就乐了,这个电话tǐng让他意外的,竟然是那个“江湖巨骗”陶桃打过来的。
“我是曾毅!”曾毅接起电话“桃子小姐有何指教啊?”
“雷锋叔,救命啊!”陶桃在电话里大嚷了一句,一幅惨兮兮的口wěn。
曾毅就皱了皱眉头,道:“到底有什么事,你把话说清楚。”
曾毅就皱了皱眉头,道:“到底有什么事,你把话说清楚。”
“电话里说不清楚,要不我们见面再说?”陶桃在电话里不断央求,道:“你这次可一定要救我啊,不然我会死的。雷锋叔,你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吧?”
“我没兴趣管你那些坑méng拐骗的事情。”曾毅直接说到,他可不会轻易上当,这陶桃嘴里十句话有九句都是假的,他道:“我还有公事,你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别怪,别挂!”陶桃那边有点急了,道:“不用这么绝情的吧,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出事,都跟你有很大的关系。
“有我什么事?”曾毅说到。
“上次你告诉我,车轱辘是圆的容易跑得快,我认为很有道理,于是就弄了辆车,结果现在出车祸了,人就在医院躺着呢,你不会真的不管了吧?”桃子苦巴巴地讲到,还带了几丝哽咽和害怕的语气。
曾毅“嗯”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笑道:“没别的事了吧?那我就挂了!祝你早日康复!”
“喂,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人道主义精神啊!”桃子那边发飚了,道:“我都快不行了,要死了!”
“你的这种谎话只能骗骗别人!”曾毅说到,他听桃子的话,就知道是在鬼扯,如果我上次说鸡蛋是圆的,那你岂不还要弄个养鸡场?
桃子那边立刻有点泄气了闷闷说道:“好吧,我想找你帮个忙,不过不会让你白帮的。”
“我说了,我对你那些坑méng拐骗的事情没兴趣!”曾毅说到。
“这次不是坑méng拐骗好不好!”桃子有些急了,道:“我人就在云海,你爱来不来,不来的话你可别后悔!”
说完,桃子就狠狠撂了电话。
曾毅摇头苦笑收起了电话,心道这个江湖巨骗,可真是实至名归啊,明明有事找自己帮忙竟然还要编一大堆的鬼话,连车祸住院的事都整出来了也太离谱了。
上了车,司机小张发动车子道:“曾县长,是回县里吗?”
“去云海!”曾毅道了一声。
司机小张一丝意外也没有,驶出市政府大院后,直接就朝通往云海的高速方向开去,他是做领导司机的,当然是领导去哪,他就送到哪里,根本不需要知道原因,知道多了,有时候反而是一种祸根。
不到三个小时,曾毅就到达了云海市,在一个繁华的路段,他让司机把自己放下,然后吩咐司机小张先去驻省办。
等司机离开,曾毅在路边找了一家环境还不错的茶馆,然后打了桃子的电话,道:“我在青叶路的香茗茶馆,给你半个小时时间,过期不候!”
“我马上到,马上就到!”电话里那边陶桃立刻开怀笑着,道:“我就知道,雷锋叔你是不会不管我的。你放心,我一定赶得到,等着我!”
说完,她又急匆匆挂了电话,估计是赶路了。
点了一壶茶,曾毅从手包里翻出一本书惬意地看着,一边等着陶桃的到来,曾毅有点好奇,自己到东江的事情,可没有告诉陶桃,这丫头居然神通广大,直接就出现在了云海。
等了有二十多分钟,陶桃jiāo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到曾毅,挑起来一挥手,等到了跟前,整个人直接往对面的沙发椅一栽,道:“可……可累死我了,都快跑断气了。”
曾毅收起书,看着仰面躺在沙发椅子里大喘气的陶桃,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让………………让我先喘口气好不好?”陶桃甩着手,累到动都不想动,躺在那里直喘气,高耸的xiōng部随着呼吸而不断起伏。
看到曾毅一脸奇怪的笑,陶桃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姿势不对“蹭”一下就爬了起来,恨恨朝曾毅瞪了一眼。
曾毅此时把自己的书收回包里,道:“说吧,到底什么事?我现在可是很忙的!”
“知道!”陶桃撇了撇嘴,道:“不就一个小小的县长,有那么忙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省长呢!”
“说事!”曾毅提醒到,一边心道这陶桃果然不简单,连自己做县长的事情都知道了。
“我最近接了一单买卖!”陶桃看着曾毅,道:“有一家公司,委托我帮他们申请一个新药的批文!你放心吧,其实不算是新药,不过是仿制药,新换一个名字罢了,药xìng肯定是安全可靠的,这次负责新药审定的专家,是京城医院的院长周耀明。雷锋叔,这个忙对你来说,简直就是举手之劳,你可一定要帮我,我已经把钱都收了。”
曾毅一听,就双手交于xiōng前,道:“没兴趣,你找别人去吧!”
陶桃嘴角一扬,lù出得意的神sè,道:“别着急拒绝啊!如果我告诉你,我这里有你们佳通市某些领导的黑材料,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第五三八章 仿制
曾毅都不得不佩服这些掮客的神通广大了,这简直就是地委兼组织部的副部长,不但能帮人办跑动提拔的事,还能负责帮人消灭政治对手,至于一个仿制新yào的批文,倒是一点也不起眼了。非常文学].
“怎么样?”桃子看着曾毅,戏笑道:“是不是有点心动了?心动就成jiāo吧!”
曾毅摇了摇头,然后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茶,道:“不好意思,我对黑材料没什么兴趣。
这些黑材料到底能有多少真实xìng,曾毅本身并不看好,连陶桃这样假掮客都随随便便能得到的黑材料,肯定不是什么致命xìng的东西,说不定其中很多部分都是捕风捉影的成分,真要是有确凿的证据,谁会去找假掮客啊!
在如今的官场上,只要握住了对手的致命xìng证据,那就是捏住了对方的命根子,随时都能收割对方的政治生命。象这种关键xìng的东西,是没人会傻到随便jiāo出去的,这都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充当杀手锏的。
就像是一场赌局,不到最后的一刻,那张底牌总是藏匿于黑暗之中,等底牌亮出来的时候,也就是大家立见生死的时刻了。
“是你们佳通市领导的黑材料啊!”桃子继续推销着自己的货物,鼓动道:“说不定其中就有你能用到的呢,没大用,防身也tǐng好啊!”
曾毅再次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幅不为所动的样子。
“砰!”
桃子看曾毅不上当,美丽的脸孔顿时无力地栽在桌面上,嘀咕道:“为什么你会是这么一个怪物呢,简直是油盐不进······”她有一种深深的失败感,自己的骗术,从来没在曾毅身上成功过一次。
“如果你没别的事讲,那我可就走了!”
曾毅放下茶杯,作势准备走人·他要bī一bī这个桃子,看她到底能有多少秘密。
“雷锋叔,求求你了,帮帮忙好不好?”一抬头·桃子又换上一幅可怜兮兮的表情,真是我见犹怜,这变脸速度之快,比奥斯卡金像奖演员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啊!”曾毅很痛快地讲到。
桃子立刻变悲为喜,两眼冒着光,道:“真的?我就知道,雷锋叔你是不会不管我的……”
“拿点有用的出来·我可以考虑一下。”曾毅继续讲到。
桃子的欢喜就半途而废了,脑袋再次栽倒,捏着粉拳狠狠捶了一下桌面,道:“雷锋叔,你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已经完全崩塌了。看来这男人果然不能去做官,官越大,心就越黑,你就忍心欺负我一个弱nv子?”
曾毅笑着坐在那里·一幅毫不在乎的样子,反正你拿不出值得我出手的东西,我肯定不会帮忙。
“京城有位贵公子·在办公室玩偷情被抓了jiān,人被揍成了太监,至今还在医院躺着。”桃子一抬脸,又变成了讨价还价的样子,挤着眼睛道:“怎么样,这么火爆的消息,你应该会感兴趣吧?”
曾毅愕然,让桃子这一提醒,他倒想起那个孙友胜了,按时间计算·孙友胜现在也该出院了,不过好像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啊
“这个你没兴趣?”桃子微微翘了一下白皙jīng致的鼻翼,又抛出下一条,道:“某省有位领导,为了得到竞争对手的弱点,利用手中的权力·把对手搞了监听,你想知道是谁吗?”
曾毅又摇摇头,对于这样的八卦,他一点兴趣都没。
“发改委准备批一个大型的化工项目,我有内幕,你不想争取一下吗?”桃子又问。
曾毅还是摇头,化工项目不适合丰庆县,污染太大了。
桃子就有点抓狂了,咬着嘴chún一番思量,又讲了好几条,比如朝中最近可能会有变动,比如某大佬跟谁不和,比如哪个省最近捅了大篓子。
但不管怎么讲,曾毅都是在摇头,他对于这些消息,确实没有什么兴趣,距离自己太远了,丰庆县的事情自己尚且cào不过心来,哪还有闲工夫去cào别人的心。
“我快疯狂了!”桃子狠狠抓了一下头发,说了这么多,没一个曾毅感兴趣的,让她实在有些崩溃,道:“你干脆直接说不肯帮忙好了,别折磨我了,我真不知道你想要听什么。”
曾毅还是那副表情,不说帮忙,但不说不帮忙,看着这个江湖巨骗抓狂,曾毅的心情格外地好。
桃子冲曾毅捏了捏拳头,有一种揍人的冲动,但最后只能往背后的沙发里一靠,无力说道:“有一个很出名的nv明星,得罪了个大纨绔,要倒霉了;有个道貌岸然的大学者,其实个斯文败类;有个·……”
桃子没脾气了,讲得非常快,像是念报纸标题一样,她似乎也不指望曾毅能帮自己的忙,只是在一味地把自己手里的消息往外抖。
“有个很傻帽的海龟医学博士,拿了一个新专利检测技术,回国来找投资,结果市里找来一群白痴的专家,他们谁也没听过这种技术,只好建议海龟博士回米国去,说是米国人生产了,我们就生产;有个……”
桃子靠在椅子里,两眼盯着天huā板,念到这一条时,她嘴角还浮现了一丝鄙视,国内的这些专家还真是坚定的“拿来主义者”,甚至无知到连常识都不需要了,人家那可是专利技术,如果米国人生产了,你想生产的话,对不起,等专利过期吧!
“打住!”曾毅突然讲了一声,道:“你详细讲一讲这条。”
“呃?”桃子直起身子,眼神还带着mí茫,问道:“你说的是哪一条?”
曾毅呵呵笑了起来,敢情这丫头背书背得自己都mí糊了,他提醒道:“海龟博士那一条!”
短暂意外之后,桃子突然来了jīng神,道:“我告诉你,这一条可很重要的,是我的独家消息,别无分号……”
“不想讲的话,那就换下一条吧!”曾毅说到。
桃子的牙齿咬得嘎嘎响·太可恶了,自己还想提高一下筹码呢,这家伙完全不吃这一套,她恨恨瞪了曾毅一眼·道:“那个海龟博士带回来的技术,是一种新型的检测试剂,成本只有现行检测试剂的五分之一,而且检测速度更快、准确度更高,所检测的范围,也是常见病,市场潜大。本来他是想回报家乡的却碰到了一群白痴专家,听说海龟已经打算游回米国去了。”
说着的时候,桃子的两只手指,在桌面上做了一个跑路的姿势,白yù般的修长手指,让人看着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就这一条了,我需要详细的资料!”曾毅说到。
桃子有些意外,好奇问道:“你打算改行去做yào了?”
“这你就不必cào心了如果我觉得这个技术还有价值的话,或许我会帮你的忙!”曾毅笑yínyín盯着桃子,道:“不过如果那个海归博士已经游回去了的话,我也就只能表示无能为力了。”
“不可能!”桃子俏眼一瞪,道:“放心,只要是你雷锋叔看中的项目,他小子就是跳了太平洋,我也能帮你一网捞起来的。”
曾毅笑了笑,道:“那我就等你的消息!”
“最迟明天下午······。不,今天晚上,我就把详细的资料给你!”陶桃很痛快,说完就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又往外面跑,道:“那什么……你等我消息啊,可不能反悔!”
似乎是怕曾毅又反悔,所以没等曾毅回复,陶桃已经一股风似的,消失在了茶馆里只留下那种淡淡的香气。
曾毅无奈摇了摇头,自己依旧还是没nòng明白这个陶桃的底细,不像是一个正经的掮客,倒像是一个八卦的娱乐记者。
只是,曾毅对桃子提起的这个海龟的事情感兴趣,倒不是一时冲动,他很想了解一下这个专利技术,如果潜力真的很大,曾毅想引入丰庆县,到时候做成功的话,不仅对丰庆县的经济模式会有所启发,甚至会影响国内很多企业的短视做法。
桃子委托曾毅帮忙的事情,是拿到一种仿制yào的注册批文,这很常
我们平时在yào店里看到的大多数西yào,比如阿莫西林、氟哌酸,同样一种yào,大家会看到有很多企业在生产,这就是所谓的仿制yào了。
新yào的研发成本很高,只有百分之三的成功率,为了保证研发者的利益,每一种新yào会有一段时间的专利保护期,在专利保护期内,只有得到专利授权的企业才能生产这种yào品,而专利保护到期之后,所有的企业都可以生产这种yào品,生产yào品的成分、剂量,都必须和原产品保持统一xìng,这就是仿制yào了。
而专利yào呢,就比如众所周知的伟哥万艾可,全球只有一家企业可以生产。
国内拥有专利yào的企业,少之又少。他们基本不做研发方面的投入,他们的最重要业务,就是生产那些过专利期的yào品。每年国际上出现的新yào,只有寥寥几种,而在国内卫生部注册的新yào,每年都有几千种之多。数量惊人,但这里面几乎全都是仿制yào,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新yào,区别仅在于包装盒上是张三牌阿莫西林,还是李四牌阿莫西林,他们都在生产这种yào,但不是这种yào的研发者。
大家都这么做的话,就产生了一种恶xìng循环,越多的企业做一种yào品,那这种yào品的价格肯定就会越低,企业的利润就会越薄。利润少了,自然就没钱做研发,而且为了打败竞争对手,扩大自己的销量,还不得不去大量地做广告和营销。
如此更没钱去做研发了,甚至还要在生产成本上去做节省:在能治病的前提下,减少一下剂量;包装盒用最便宜的;能做片剂的,就不做胶囊,这样可以省下胶囊壳的成本;必须做胶囊的,就用最低成本的胶囊壳,甚至是劣质胶囊壳、带“毒”的胶囊壳。
yào品本来是为治病的,把成本降到最低的结果,就是非但治不了病,还会增加副作用,这就是盲目生产仿制yào的恶果。
为了拿到一个仿制yào的生产批文,企业甚至不惜出钱雇佣掮客来上下打点,而海龟博士拿回了真正的专利技术,他们却把人家给轰走了,理由是米国人不做的东西,我们就不做。
看来这“拿来主义”的风气,已经渗透到各个领域了,如此下去,还有谁愿意去做真正的研发?
换一个名字,换一个生产企业,就算是制造了一种新yào,虽然要huā一些打点费,但比起巨额的研发投入,却不知道节省了多少钱呢。
我们的很多企业,就是这种思维模式。
桃子今天的事,给了曾毅很大的触动,所以桃子无意提起的海归博士,反倒引起了曾毅很大的兴趣,他这一趟下来,就是做企业工作的,要改变企业的经营思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要触动他们的思维,就必须先拿出一个另类成功的样本。
坐在那里想了很久,曾毅拿起电话,拨给了肖江bō,道:“肖总,我是曾毅啊,你晚上有没有空?”
肖江bō对曾毅的电话很意外,短暂惊讶之后,就惊喜说道:“曾主任相召,就是有天大的事情,那也必须让路,哈哈。”
“晚上我想和肖总见个面,有一件事,我需要你这位专业人士给把把关。”曾毅笑着说到。
“这么说,是医yào上的事情了?”肖江bō呵呵笑着,曾毅这么一说,他就大概心里有数了,道:“只要是医yào上的事情,我全都有兴趣啊,你不叫我去,我还非要过去呢,曾主任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很多事,我还要当面向你请益呢。”
“那晚上我们就在云海湖见吧,我请肖总喝茶,顺便欣赏一下云海湖的美景!”曾毅说到。
肖江bō很痛快,道:“好,那就定八点吧,我会提前安排好一切的,只等曾主任大驾光临啊!”
挂了电话,曾毅坐在那里喝完那壶茶,这才起身离开了茶馆,顺便把地点时间的安排通知给陶桃。
今天事情较多,紧赶慢赶,只能码出四千字了,争取明天多更一点。
另:推荐静夜寄思的新书《警神》,继《超级巡警》和《丹警》之后,警界三部曲的最后一部终于出来了。
第五三九章 深水
晚上曾毅到达云海湖边,肖江bō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特意包一条比较大的船,上次因为曾毅的帮忙,肖江bō得以进入梁滨副部长的眼中,这给他的江bō医药带来了很大的益处,今年他申报的几个基础医学研究项目,就总共得到了数千万的科研资助经费,这在以前是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数目看起来虽然不大,但却是极大缓解了企业本身的投入成本,要知道研究十有**是不会出成果的,能够得到这笔科研经费,对江bō医药来说帮助还是很大的。如果每年都能得到一笔补贴的话,这对江bō医药来说就很厉害了,节省下来的这部分经费,肖江bō可以启动更多的研究项目。
肖江bō一直都想感谢一下曾毅,今天曾毅主动打来电话,给了他机会。
“听董总讲,曾主任现在已经是县长了。”肖江bō很热情地朝曾毅伸出手,道:“希望我的这个恭喜,没有迟到太久。”
“其实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就是要操心的事多了!”曾毅哈哈笑着,跟肖江bō握手寒暄。
寒暄完毕,两人就登上了船,能够坐七八十名乘客的游船,此时上面就曾毅和肖江bō两人,正中央摆了一张大圆桌,上面摆了各式美味,还有一整套的茶具。
“听说曾县长是个茶道高手,我平时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趁着今天的这个机会,我正好向曾县长讨教一二,曾县长可要不吝赐教啊!”肖江bō呵呵笑着,一句话,就把今天晚上泡茶的差事给揽了下来。
曾毅笑道:“那你可要失望了!对于煎药,我倒是很在行,但对于泡茶,我也是个门外汉呐。”
“曾县长谦虚了!”肖江bō抬手指着首座的位置·道:“请坐!”
曾毅客气了两句,但实在架不住肖江bō的热情,只好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但稍稍把椅子挪动了一下。
肖江bō泡茶的工夫确实很专业·一番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船室里就全是云海茶的扑鼻香气了,肖江bō给曾毅倒了小小的一杯,端到曾毅面前,道:“曾县长,尝尝看。”
曾毅笑着接过来,先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举起来放到chún边,先是浅尝辄止,随后再是大口饮下,道:“好茶啊!入口虽然带着一股寒苦,但下喉之后,却有一股极甜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肖江bō就竖了竖大拇指,云海茶只能在云海本地吃香·在外面却没有多大的名气,正是因为这入口的苦味,让很多人都喝不惯。其实云海茶入口之后·会刺jī口中分泌大量的津液,等云海茶下喉几秒,再将这丝津液吞下,那时候非但再没有半丝的苦味,反倒是甘甜无比,令人回味无穷。
云海茶的魅力,也正在于这个“苦尽甘来”。
两人品完了茶,肖江bō就道:“曾县长下午电话里讲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曾毅抬手看了看时间,道:“正主还没到·等她来了,由她给你讲吧,是肖总专业领域内的事情。”
“据我所知,曾县长本身就是一位医学权威啊!”肖江bō恭维了一句。
曾毅笑道:“术业有专攻,我会看病,但不懂做药·尤其是西药,我除了知道它们的名字和适应症外,其它就一无所知了。这方面还得要请教肖总这样的大专家。”
肖江bō笑着谦虚了两句,但也弄清楚了曾毅的大概意思,今晚可能是要向自己咨询一些西药方面的知识,这个肖江bō确实是内行,而且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内行。
等了有二十分钟,陶桃的电话打了过来,说自己已经到了云海湖边,曾毅就把船的名字和位置简单说了一下。
过了有三分钟,就看陶桃风风火火地找了过来,一阵风似的,进入船室,她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而是直奔桌前,然后拿起一个茶杯,连续倒了三杯,全都一口气喝完,彷佛三天没喝水了,等喝完了茶,她才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茶,苦死我了!”
肖江bō打量着眼前这个明媚的女孩,心里揣摩着这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女孩,到底跟曾毅是什么关系,她在曾毅的面前,似乎毫无拘束感,如此看来,两人的关系应该很不一般。
“肖总,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陶桃,算是我的一位朋友吧。”曾毅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和陶桃的关系,完了又道:“这位是东江省有名的大企业家,江bō医药的肖总。”
陶桃上下打量了一番肖江bō,道:“不是吧,难怪你下午那么痛快,原来早就找好买主了啊。害我紧张地跑了一下午,tuǐ都快断了!”
肖江bō已经站起来,准备要跟陶桃握手,听到这句话,当时就愣住了,什么买主,到底要卖什么东西啊。
曾毅无奈摇头,道:“行了,赶紧说正事吧!”
陶桃就打开自己的挎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文件袋打开,道:“这是那位海归博士的资料,包括联系方式;这是试剂的专利文件;这里试剂的使用说明;这是试剂的样品。”
不到十秒,陶桃就把一大堆东西全摆在了桌面上。
肖江bō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疑huò地看着曾毅,道:“曾县长,这是……”
“这是一位海归博士的专利发明,他目前正在国内寻找投资,但我这一行完全不懂,想请肖总帮我做个鉴定,分析一下这种试剂真假,以及市场的潜力。”曾毅这时候也就不再对肖江bō隐瞒,道:“如果项目有搞头的话,我打算引入到丰庆县。”
肖江bō这才明白过来,道:“没有问题,我们那里有最专业的试验室和分析师。”
“那就拜托肖总了,希望能抓点紧,这位海龟博士随时可能都会离开国内的。”曾毅说到。
“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最专业的分析报告。”肖江bō道。
陶桃此时抓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道:“那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雷锋叔·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啊!”
“拿出来吧,我先看看具体的材料!”曾毅说到。
陶桃放下水果,又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道:“呶,都在这里了,放心吧,我坑谁都不能坑你的。”
曾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份申请注册生产诺氟沙星胶囊的文件,也就是氟哌酸了,这种药目前都泛滥成灾·上百家企业在生产,平均一板卖不到一块钱,利润低得惊人,没想到还有人想往这里面挤。国内企业不搞研发的后果,就是只能大家都生产同样的药品,而药监局才不会管这个市场竞争有多jī烈呢,只要你能搞得定那几个负责审核的官员和专家,就能拿到生产批文。
“肖总·你也看看吧。”曾毅把那份文件递给了肖江bō。
肖江bō一看,也是有些无语,这个药几乎没有利润了·他大概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了,道:“桃子小姐,其实想生产这种药,完全没必要去拿批文。”
陶桃就看着肖江bō,道:“肖总有别的办法?”
“我们江bō医药就有这个药的批文,现在我们需要腾出更多的生产能力去制造新药,所以打算把这个药的生产批文转卖,不知道桃子小姐有没有兴趣?”肖江bō呵呵笑着,道:“办新的批文需要很长的周期,而且这种药以前批得太多了·现在不太好批得下来,而我们所有的手续都是现成的,甚至生产线都可以出售,只要办理了更正手续,随时可以开工生产。”
陶桃有一丝的犹豫,道:“这样也可以?”
“如果是桃子小姐做的话·我建议你最好不做,说实话,正因为这个药没有利润,我们才打算出售的。”肖江bō脸上带笑,其实心里更míhuò了,曾毅跟这位桃子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自己越来越糊涂呢,他道:“就是这个药的客户和市场,我们也可以一起打包交给买主,这样甚至可以省掉在市场开拓上的成本。”
“赚不赚钱,不是我要考虑的,我只负责把这件事办成就行了!”桃子就扭头看着曾毅,道:“你帮我拿个主意,怎么做更好?”
曾毅明白肖江bō的想法,他多半认为陶桃跟自己关系很好,才给指出了这么一条捷径,说实话,这确实是最佳的解决办法了,有现成的批文、设备、市场,至少不会亏死,他点了点头,道:“肖总是医药界的大行家,也是我的老朋友了,他的办法,肯定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陶桃一听,道:“我听你的!”
肖江bō这时候倒是有点回过神了,看桃子小姐对曾毅的这份充分信任,就知道这里面的意思了,如果只是泛泛之交,怎么可能会一点怀疑都没有呢,肖江bō就觉得自己今天的这个建议提得非常正确,江bō医药确实有出售这个药的打算,但并不急于一时,有现成的市场,这个药每年还是能贡献将近一千万的利润呢。
他提这个建议,一来是帮曾毅解决个小麻烦,肖江bō很清楚曾毅在卫生部的能量,让曾毅帮忙拿这么一个批文,那绝对是轻而易举,但人情可不是这么用来浪费的,而是要用在刀刃上的;二来他觉得曾毅和桃子关系非同一般,正好借机结交一下曾毅身边的人,这对江bō医药来说,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肖总,回头我让他们跟你联系!”陶桃随手抽出一张名片,道:“如果你们江bō医药还有什么现成的药品出售,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帮你找个好买主!”
肖江bō哭笑不得,就这一笔,自己都损失很多呢,不过他还是很痛快地拿出名片,道:“那就请桃子小姐多多关照。”
桃子收起名片,就站了起来,锤锤自己的肩膀,道:“为了这单生意,本姑娘今天东奔西跑,骨头都要散架了,既然事情办妥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得去做个SPA·顺便捏捏脚、松松骨,犒赏一下自己。”
曾毅直摇头,也没有挽留,这个桃子对自己来讲·可能永远都是个谜了,为了这么一个没利润的药品批文,从京城追到云海,曾毅觉得不可理解。
肖江bō本想挽留,但看曾毅没讲话,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笑着站起来·准备送陶桃离开。
陶桃走到舱门口了,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又打开挎包,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回身拍在曾毅面前的桌上,道:“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买一赠一,这个送你了!记得感谢我啊!”
说完·这丫头一如往日般的潇洒,转身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抓了两下·就算是说再见了,然后出了船舱跳上岸,很快消失了影踪。
“曾县长的这位朋友很有趣。”肖江bō笑了笑,这话讲得明显是言不●衷。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算不算是朋友!”曾毅跟着笑了笑,道:“不过,她确实tǐng有趣的,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
临走的时候,曾毅主动朝肖江bō伸出手,道:“感谢肖总的盛情款待,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有机会的话,请肖总到丰庆县来,给我一个做东的机会。”
肖江bō明白曾毅指的是药品批文的事,但故意打了个马虎眼,道:“那件事曾县长放心·报告一出来,我就马上通知你!”
曾毅笑了笑,也不再讲什么,意思到了就行,肖江bō替曾毅解决了批文的事,曾毅tǐng感jī。正如肖江bō所想,人情不能滥用,只能用在刀刃上。毫无节制地用,你本身就成了别人眼中的麻烦,别人就算欠你,但也不会欠你很多的,没有义务次次都必须帮你。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曾毅在云海滞留了一天,顺便去拜访了一下黄灿黄老,他到云海之后,还没有拜访过黄灿呢。
周一回到丰庆县,正好赶上县长办公会,这是曾毅早就安排好的事情,今天的这个会议,主要是解决南希集团落户的一些相关问题,所以除了县政府那些副县长参加外,县开发区的领导,以及财政、规划、城建等部门的负责人也被要求到场。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的,一些早到的干部,都坐在那里吸着烟寒暄,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葛世荣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大家都站起来主动打着招呼,换作以前,葛世荣可能就是嗯哈两声,然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去,但今天他很例外,跟每个人都打了招呼,态度极其和蔼。
这个行为,让不少人心里都有了念头,有的认为是葛世荣地位不保,才改变了态度,而有的则认为是葛世荣在拉拢大家搞团结,准备继续和新来的曾县长搞对抗。
曾毅走进会议室之后,也没人吩咐,在场的不少干部,就急忙掐灭了手里的烟,包起帆更是主动过去,把会场的窗户开大了一些。
葛世荣就闷哼了一声,心里极其不满,平时的大烟枪,今天竟然一个个主动掐灭了烟,这里面是什么意思,葛世荣不会不明白,都知道姓曾的不吸烟,这帮拍马屁的东西在这个时候肯定要拼命表现一下了,这还真是“上有所好,下必践之”啊。
“啪!”
葛世荣此时旁若无人,自行点燃了一根香烟,靠在椅背里吸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有一些还没来得及掐灭烟头的干部,就不好再掐灭了,只得尴尬得夹着手里。
曾毅看到了,但只当没有看到,他坐在端前的位置上,道:“人到齐了,开会吧。今天的会议,主要是决议几项关于南希集团落户的议题,至于南希集团这个项目的重要xìng,我这里就不再重复了,我只讲一句,这个项目不但市领导在看,省领导同样也是高度关注······”
在场的人就把精神都提了起来,市领导和省领导都高度重视的事情,他们哪里敢马虎,除非是乌纱帽不想要了。
几个议题之后,曾毅道:“关于刚才的几项决议,希望大家都能从思想上高度重视起来,会后有关部门要把责任落实到人,如果因为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从而影响了项目的进度,县里将绝不姑息,追究到底!”
葛世荣也是点了头,道:“曾县长的指示非常重要·谁要是敢在这件事情上偷jiān耍滑,我葛世荣第一个饶不了他!”
大家心中一凛,葛世荣这位实力派的副手竟然会表示支持,看来这次真不是闹着玩的。
只是·葛世荣真甘心就当个老老实实的副手吗?很多人心里都表示怀疑,葛世荣可不是这样的人,想想那位被赶跑的前一任的县长,就能知道了。
曾毅就没把葛世荣的话放在心里,道:“下面,谁还有疑问的地方,或者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拿出来讲一讲。”说完,曾毅拿起杯子开始喝水。
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王东根左右看了看,看没人开口,就道:“曾县长,按照您的指示,我们管委会从速办理征地事宜,第一期四百亩的征地工作,现在已经基本和涉及到的拆迁户达成了协议·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就是何时执行协议、何时向拆迁户发送补偿款了。只要补偿款到位,我们保证绝不会因为土地使用方面的问题·耽误了南希集团项目的建设进度。”
曾毅有些意外,开发区是葛世荣的地盘,本以为葛世荣可能会暗中弄点麻烦呢,没想到最难啃的征地工作,居然进行得如此顺利,他道:“关于征地的补偿方案,有没有什么争议?”
曾毅最关心的也是征地工作,他可不想因为开发区的从速征地,再制造出什么摩擦事件来。
“按照曾县长的指示,这次我们的补偿方案·在以前的标准上优惠了10%,对于这份方案,拆迁户均表示同意并接受,目前签订征地协议的进度,已经完成了99%”王东根就说到,“至于剩余的两户·是因为这两户人家都在外地做生意,家里没有代表,不过我们已经联系到了他们,他们也表示没有异议,会尽快回来签署协议的。”
“如果情况属实,我看可以尽快发送补偿款,进入下一个环节的工作!”曾毅表了态。
王东根就拿出一份文件,道:“曾县长,这是具体的统计数字,上面有每一位拆迁户的资料,以及补偿款数额,总数额是三千六百四十四万七千三百块。”
包起帆立刻起身,过去接过王东根的文件,拿起来放在了曾毅面前,然后再次坐回自己的位置。
曾毅打开看了看,这上面的数字,与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基本是相符的,看来开发区这次确实没有从中捣鬼,这让曾毅有些意外。
仔细看完上面的统计数字,曾毅抬手把文件朝葛世荣的方向一推,道:“世荣同志,你也看一看吧!”
葛世荣接过来看了看,随后掐灭手里的烟头,道:“看来开发区同志的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嘛。”
王东根得到表扬,就朝葛世荣的方向笑了笑,带着感jī和献媚。
曾毅看葛世荣没有反对的意见,就道:“既然如此,等最后两户签订了协议之后,就由财政局拨付补偿款。”
“曾县长······”葛世荣的身子,此时向曾毅的方向侧了侧,以商量的口气讲道:“稳妥起见,是不是再慎重一些,我觉得补偿款不能一次xìng全到位,应该分批次地发放;或者是先发放其中的一部分,等他们搬走了,再发放剩余部分也不晚。”
曾毅一时琢磨不明白葛世荣的用意,但在征地方面,曾毅也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当初白阳高新园区以及小吴山的征地规模,可比眼下这个要大了很多倍,仔细琢磨了一下,曾毅还是驳回了葛世荣的意见,道:“南希集团的落户,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建设进度也是迫在眉睫,既然拆迁户已经签署了协议,我看没必要再搞这么复杂了!”
对此,曾毅的态度非常坚决,丰庆县的财政状况不富裕,但要拿出这笔补偿款,还是完全有能力的,真要是发一半、留一半,反倒会把征地工作搞复杂了。
在国内这种大环境下,民众对政府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既然签了协议,又拿到了补偿款,他们一般是不敢恶意反悔、拒不搬迁的,所以根本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事情越简单,民众越容易理解,也最不容易出差错。
葛世荣看曾毅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脸上有一丝难堪,不过还是道:“那就按照曾县长的意思办吧!”
说完,葛世荣靠在了椅子里,再次伸手mō向自己的打火机,面无表情地又点上了一支烟。
从这个举动看,葛世荣现在肯定是不高兴的,但距离葛世荣最近的副县长郑辉煌,却意外发现葛世荣藏在桌子底下的右tuǐ,在不断跳动着。
郑辉煌脸上不动声sè,心里却十分诧异,根据他对葛世荣多年的观察,他发现葛世荣只要是在心中十分得意的时候,右tuǐ就会不自然地做出这个举动,可眼前葛世荣刚吃了瘪,怎么也不会得意啊,这很反常!
议完这件事,副县长刘宏民清了清嗓子,道:“曾县长,我这里也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
曾毅就道:“宏民同志,请讲。”
刘宏民要讲的事,是事先请示了曾毅的,他准备正式把民工子弟学校的事情在办公会上提出来。
这也是曾毅的意思,就算不能一次xìng建设到位,但只要建一所学校,就能解决一批民工子弟的入学问题,曾毅不可能等到解决了龙窝乡的问题,再回过头全力来做这件事,那就成了无限期拖延。
如果解决不了龙窝乡的事情,那是不是民工子弟学校就可以永远不建了呢?
曾毅的办事风格,向来脚踏实地,有多大的力,就办多大事,绝不搞拖拖拉拉的事情。如果总是在讲困难,总是要等到条件完全成熟了再干事,那时候黄花菜估计都凉了。
刘宏民环顾在场的人,道:“关于建民工子弟学校的事情,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以前县领导也多次做出指示,表示会支持这件事,但因为县里的一些实际困难,这件事始终被搁置着。我最近又重新做了一份方案,只需要八百万,就能把这个事情运作起来,希望······”
“宏民同志!”葛世荣就打断了刘宏民的话,道:“这件事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了再讲。县里的财政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你不清楚吗?何况眼下县里的经济发展,又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南希集团这么大的项目,需要很大的一笔配套资金,仅仅是第一期征地,快四千万的资金就没有了,这时候你还要八百万,县里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是啊!”财政局局长立刻大吐口水,道:“刘县长,不是我向你哭穷,真要是给你批了这笔钱,全县党政事业单位的干部职工,就得去喝西北风了。”
郑辉煌的眉角又动了动,他发现,葛世荣虽然是在反驳刘宏民,但那条右tuǐ,却再次跳动了起来,似乎刘宏民的这个提议,让葛世荣感到非常的欣喜和意外。
郑辉煌本来也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但看到这个奇怪的现象之后,就选择了装聋作哑,看来这水远比自己想象得要深啊。
七千字送上!新一轮的斗争,马上展开!!。
第五四零章 威虎山
百书屋 全文字 第五四零章 威虎山
“宏民同志,民工子弟学校,县里肯定是要建的,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嘛,任何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如果因此建设民工子弟学校而影响到了县里的大局,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葛世荣喷着烟雾又接了一句,警告之意很是浓厚。百书屋 全文字无广告
曾毅此时就盯着财政局的局长苏党生,道:“党生同志,县里真的拿不出这笔钱来?”这话表面虽在询问,但眼神极冷。
苏党生就有些坐立不安,现在全县的领导,几乎人人都知道,建民工子弟学校的事情,是新来这位县长的要搞的民心工程、政绩工程,自己如果硬要反对的话,那就是跟新来的县长作对。
想了片刻,苏党生道:“曾县长,建民工子弟学校,确实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只是眼下县里财政的情况,确实有些紧张。”苏党生很油滑,这话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反对这个提议,只是县里财政真有困难。
郑辉煌一听,就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苏党生你这是自己找死啊,县里每年光是公车购置的经费,都要好几千万,今天为了区区几百万的开支,你竟然就得罪新来的县长,我看你真是昏了头。
开发区的王东根征地需要将近四千万,你这位财政局长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就默许了;而曾县长需要八百万建民工子弟学校,你就拿“全县干部职工喝西北风”的话来威胁,你苏党生的屁股,到底是坐在哪一边的?
财政局长如果不能跟县长站一条线上,那迟早要靠边站的,不管换了任何一位县长,都不会对这样的财政局长满意的。
前一任的县长在任的时候,苏党生的态度就摇摆不定,跟张忠明、葛世荣的态度都很暧昧,可惜那位县长还没来得及拿下苏党生,自己就先被葛世荣赶跑了,但眼下新来的这位曾县长,可不是个软柿子,你苏党生要是还继续玩这套骑墙派的把戏,那就要完蛋了!
郑辉煌心里明白,但坐在那里一幅老僧入定的模样,什么也不讲,只等着看好戏。
“既然县里的财政情况如此紧张,回头党生同志你拟个通知,一年之内,各单位不得有新增盖楼、购车、提高福利方面的计划,凡有此类性质的支出,一律不批。百书屋 全文字无广告 你去做一做同志们的工作,号召大家齐心协力,帮助县里共同渡过这个难关。”曾毅直接说到,眼神冰冷。
苏党生额上的冷汗,就直接淌了下来,曾县长这话明显是针对自己来的,上周自己还刚交上去两份申请拨款盖楼的文件,其中一份,就是为财政局修建新的办公大楼,申请的财政拨款是三千万。
郑辉煌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心道苏党生啊苏党生,在这个时候你不支持曾县长,那曾县长的大板子不抽你,还能抽谁啊!
“曾县长,其实……”苏党生就坐不住了,财政局盖楼的工程,他已经许诺给别人了,连红包都收了,这事可不能黄,如果因此还挡了其它单位的好事,那自己岂不是被人恨死了,他道:“其实通过一些办法,这笔钱还是可以挪出来的。”
曾毅拿起茶杯,不冷不热地说道:“党生同志,办事还是要量力而行啊!”
苏党生额上冷汗直流,自己可真是捅了个大马蜂窝啊,他急忙摆手,道:“曾县长,真的不为难,我们的财政资金,就是要优先用在这些民生工程上的。”
曾毅放下茶杯,脸上毫无表情,他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个苏党生,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拿下的,对于这样毫无立场的财政局长,曾毅是无法放心使用的。他侧头看了看葛世荣,道:“世荣同志,你怎么看?”
“既然财政局的同志都这样讲了,那曾县长就拿个主意吧!”葛世荣还是没有一句肯话,他把皮球又踢给了曾毅。
曾毅看了看葛世荣,心道葛世荣今天的表现,可是有点奇怪啊,不过他还是立刻拍了板,道:“既然如此,那宏民同志会后就交个经费申请过来吧。建民工子弟学校,关系到我们丰庆县的社会稳定,对于我县经济的持续发展,也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希望各部门都能高度重视,做好配合工作。”
散会之后,郑辉煌拿起杯子往办公室走,走在他前面的是葛世荣,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郑辉煌仍然能听到葛世荣嘴里哼着的腔调:“……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这是《智取威虎山》的经典选段,由此可见,葛世荣此时的心情无疑是很好的。
这是要智取什么呢?
郑辉煌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但什么也没说,直接回到自己办公室,然后把门给合了起来。
回到办公室,曾毅接到了肖江波的电话,是来告诉他分析结果的。
“曾县长,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那份专利文件确实是真实的,之前曾有国际巨型药企,开出三千万美金的价格,要收购这份专利,但专利持有人给拒绝了。我们也分析了那种试剂,准确度非常高,检测速度也提高了三倍,不但可以取代现在医院通用的检测试剂,而且还可以开发一些家庭日用快速检测产品,市场潜力非常大。”肖江波说到,语气里有些意外的惊喜,看到报告之后,他对这种试剂非常感兴趣。
曾毅道:“肖总初步估计一下,这种试剂的市场能有多大?”
肖江波道:“目前能做这种检测的试剂,主要是由欧洲一家企业生产,市场基本处于这家企业的垄断之下,每年全球的消耗量,大概在50亿美金左右,国内市场规模约为11亿美金,如果我们能拿下这个专利的话,我想国内市场每年至少能拿下30到40亿的销量吧。”
曾毅算了一下,觉得这个试剂还是非常有搞头的,肖江波说的仅仅是国内市场,但如果打开全球市场的话,那每年的销量就很可观了,如果能够达到10亿美金的话,那对国内的药企来说,就可以产生极大的震动。
“谢谢肖总,回头你把详细的报告,传真一份给我!”曾毅说到。
肖江波又道:“曾县长,如果你打算引入这个试剂的话,一定要优先考虑和我们江波医药合作啊。”
曾毅笑道:“有好的项目,我当然会优先照顾朋友的。”
肖江波就放了心,笑道:“那我就打搅你了,回头我就把详细的报告发给你。”
说实话,肖江波对这个试剂非常感兴趣,要不是这是曾毅拜托他做的分析,他肯定就抢先下手,先找这位海归博士联系了,欧洲药企能出三千万美金来买这个专利,肖江波同样也敢出这样的价格,通过严格的测试之后,他对这个试剂很有信心。
只是要做试剂,肖江波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跟药品还有点区别,药品有临床报告可以证明药效,但试剂这个领域,基本是国外药企垄断的,所有的检测标准,都是他们制定的,江波医药就算生产这种试剂,但医院肯不肯采用,非常难说。
但要是和曾毅合作的话,肖江波就敢大力投资,曾毅在卫生部的关系非常强力,只要能说服部里同意推广这种型新型检测试剂,那国内市场就绝不是问题,而且曾毅还和戴维医学基金有着良好的关系,戴维家族在世卫组织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要改变检测标准,非常容易。
包起帆此时敲门进来,走到曾毅的办公桌边,道:“曾县长,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到葛副县长出去了,听说是去了省城。”
曾毅就稍微思索了一下,葛世荣今天在会议上的态度很奇怪,事事反对,但事事又不坚持,刚开完会,又急匆匆去了省城,这里面肯定有玄机,只是曾毅又不可能完全猜到葛世荣的打算,所以干脆就不猜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现在也等着葛世荣来翘尾巴呢,他要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自己还真不好收拾他呢。
“包主任,我得出门一趟,这几天县里要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你及时联系我!”曾毅说到,他准备亲自去找一下那位海归博士,把这个项目争取到丰庆县来。
包起帆就道:“曾县长什么时候出发,我去做做准备。”
曾毅明白包起帆的意思,所谓的准备,就是采购一大批特产,但这次曾毅又不是去拜访上级领导,根本用不到这些,他就道:“无需什么特别的准备,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就出发,顺利的话,两三天就回来了。”
包起帆就没有再多问,帮曾毅倒了杯茶,就退出办公室,然后吩咐司机小张和秘书刘响立刻去做准备,曾县长说是两三天,但准备工作必须按照出门一个星期来做,该准备的东西,全都是带齐。
三千字送上,先争取保住全勤,坚持二十七天,可不想放弃啊。
今天字数少,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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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一章 提壶揭盖大法
飞机降落在乾州,曾毅从机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刘响,两各提着一个箱子,为了节省时间,曾毅这次是直接从云海飞到乾州的,所以把司机留在了东江,只带了秘书刘响过来。
刘响跟了曾毅一段时间,眼力劲大涨,出了航站楼就道:“县长,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叫车!”
曾毅摇摇手,道:“我们一起过去吧!”
出于维持秩序的考虑,机场的出租车,一般都会停在专门的候车区,而不会直接在航站楼的门口来揽客,这中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两人按照机场的指引标志,很快到达候车区,曾毅看了看时间,道:“小刘,我要到市里办一趟事,你先去把住的地方找好,安排妥当之后给我电话。”
刘响也没有多问,他以为曾毅这次来乾州是办sī事的,当下赶紧把一个准备好的手提包送到曾毅手里,里面有各种可能会用到的东西,还有一大笔现金,主要是方便曾毅办事的,“等安排好住的地方,我第一时间去找您。”
曾毅打开手提包看了看,然后一点头,就朝前面的那辆出租车走了按照陶桃给的资料,这位海龟的博士,名字叫做马恩,是乾州人,他这次回国找的投资对象,就是乾州市政府。这让曾毅有些意外,如果换做是一些小城市、小地方,他们找来的专家毫无见识,那也可以理解,但乾州市可是人口近千万的省会城市,而且还是副省级城市,他们找来的评审专家,至少应该都是有些水平的,但说出如此没水平的话,确实让人惋惜不已。
我们的专家尚且如此,那些企业只愿意做仿制药·也就不难理解了。
车子很快到了地方,是一个国营机械厂的家属院,里面很大,有几十栋宿舍楼·马恩的家就在这里,他的父母,都是这家机械厂的退休工按照资料上写的地址,曾毅找到了36栋楼3单元,然后敲了马恩家的门。门是那种老式的铁栅栏防盗门,上面覆盖一层铁网,很有些年头了·上面锈迹斑斑,隔着它,能看到里面还有一扇绿sè的门。
敲了几下,里面的门就开了,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道:“你找谁……”
曾毅就道:“请问,这里是马恩马博士的家吧?”
那人看着曾毅,点了点头·疑huò道:“对,这里是马博士的家……”
曾毅就笑着道:“那你肯定就是马博士了吧?”
那人又一摇头,道:“我不是马博士·我是他的老同学。”说着,那人打开面前的防盗门,道:“请问你是······”
“我是从东江过来的,专程来拜访马博士。”曾毅看不是正主,就简单介绍了一下。
“马博士不在家,他生病了,在医院住院呢,我正要去医院看他。”那人走了出来,手里夹着一个小包,道:“要是事情不急的话·你就等他身体好了再说,要是着急的话,就跟我去医院吧!”
曾毅没想到还遇到这样的事,他就是个大夫,既然马恩生病了,自然得去过去看一眼·如果能帮上忙,说不定对接下来要谈判的事情还有好处呢,当下就道:“马博士病了,我当然要到医院看望一下才好。”
那人就锁好门,在前面下楼,道:“那你跟我过去吧!”
出了门,那人的车子就停在楼下,是一辆很普通的车子,但从挂着的车牌看,这应该是一辆政府机关的公务车,但至于是哪个单位的,就看不出了。
那人请曾毅上了车,就发动车子,一边问道:“你是从哪里·……哦,是从东江来的。你找马博士有什么事?”
“有一些医学领域的事情,要向马博士请教。”曾毅把话只讲了三分,这是因为对方的身份也是公务员。
对方也没怎么上心,随口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大老远从东江过来,也tǐng不容易的。”
曾毅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过去,道:“还没请教这位朋友贵姓?”
“我姓关,关正bō,你就叫我老关吧!我跟马恩那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都是从这个厂里走出来的。”关正bō接过曾毅的烟,看了一下,道:“兄弟你这烟可很好啊,做生意的吧?”
曾毅又笑了笑,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只是道:“出门办事,不带两盒像样的烟怎么能行。”
关正bō就笑着点着烟吸了一口,道:“一看你就是在经常在外跑动的。”
“马博士的病很严重吗?”曾毅回到正题,问了一句。
关正bō眉头一紧,道:“还是tǐng严重的,前几天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他一着急上火,就病倒了,其实这事我也有点责任,要不是我劝他回国的话,也就没这事了。”
曾毅就有点明白了,马恩这次回国,很可能是跟这位关正bō有点关系。关正bō就是政府工作人员,说不定就是他牵的线,让马恩回国找乾州市政府投资项目,只是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一个tǐng好的项目,却让一群没见识的专家给毁了,搞不好那些专家连基本的分析检测工作都没有做。
这也是国内所谓专家权威的毛病,肚子里墨水没多少,但偏偏架子很大,一幅高高在上、可以一言定人生死的模样,谁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无知害死多少人。
关正bō是个很健谈的人,一路上跟曾毅不断聊着天,聊得还tǐng投机,车子很快到了地方,曾毅往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并不是匣院,而是乾州市电视台。
把车子停好,关正bō道:“曾老弟,我去里面要再接个人,你就在车里等一会好了,等接到人咱们就出发。”
曾毅摆摆手,道:“关大哥你快去吧,我就在车里等着。”
关正bō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瓶饮料递给曾毅·这才匆匆忙忙地进了电视台。
过了有二十分钟,关正bō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为首的一个人·四十岁出头,身材矮矮,脸盘非常圆,看起来有些气势。
曾毅一看,嘴角就浮出一丝笑意,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乾州有名的大神医白木通,站在白木通身边的几位,看样子应该是电视台的领导和主持人,似乎有些问题正在咨询白木通。
好容易等白木通忙完,白木通的那辆奔驰商务车就开了过来,关正bō请白木通上了车,然后一路小跑地过来了。
没等曾毅开口讲话,关正bō就发动车子驶出了电视台·在前面为白木通的车子带路。
车子驶出一段,曾毅问道:“刚才的那位先生,应该是白木通白神医吧?”
关正bō眼睛一亮·道:“你也知道白神医?”
“白神医可是非常有名的,我在电视上见过,还看过他的书。”曾毅说到。
“是啊,白神医的名气,那是非常大的,在我们乾州,很多大领导生病了,都要去找白神医呢,白神医做的那几档养生节目,也是我们省里的招牌。”关正bō介绍了一番·道:“这次马恩病得厉害,我托了人情,才联系到白神医的这一个空档期,专程请他过去为马恩看一看。”
曾毅就道:“马博士能有关大哥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朋友,真是幸运。”
关正bō摆摆手,道:“不管怎么说·马恩生病,那也跟我有点关系,不把他治好了,我这心里不得劲。”
十多分钟之后,车子驶进了乾州市中心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关正bō用最快的速度把车子停好,就推门下车,跑去为后面的白木通开车门。
白木通走下车,身后就有助手提着行医箱紧紧跟着,这副做派,就跟曾毅当年第一次见到白木通时一模一样,那次是在名仕集团的楼下,白木通前来为顾明珠治病。
“白先生,有劳了。”关正bō迎上白木通,趁着地下停车场人不多,飞快把一个红包塞进白木通的口袋,道:“这是诊资,请白先生收下。”
白木通也没在意,任由关正bō把诊资放进自己的口袋,他在乾州给人看病,基本都是先收钱后看病的,实在是名气太大了,很多人甚至花钱都请不到白木通的,“小关啊,晚上我还有个重要的病人,是一位省里的老领导……”
关正bō立刻点头,表示明白,道:“我的那位朋友就在楼下,我这就领白先生过去,可不能耽误老领导的事。”
白木通“嗯”了一声,背着手跟在关正bō的身后,他这次也是受人之托,不得不过来走一趟,他的日程安排,其实已经排到两个月之后了。
曾毅还站在车子旁边,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呢,他跟白木通之间以前有点过节,所以不希望把事情搞复杂了,自己来乾州,只是找马恩商量引入试剂的事情。现在白木通要看病,就让他他去看,看好了那是最好,如果看不好的话,自己稍后再出手,毕竟都是同行,虽然有过节,但曾毅还是准备留一线。
如果同时出现,以白木通的xìng子,不闹出点事情才奇怪呢。
其实刚才在电视台看到白木通,曾毅就准备回避一下了,只是关正bō急于在前带路,白木通的车子又死死跟在后面,让曾毅没办法脱身罢了。
关正bō走出一大截,才想起了曾毅,急忙回身道:“曾老弟,你不是要见老马嘛,快跟上点。”
白木通循着方向看过去,等看清楚曾毅的样子,当时脸sè就变了好几变。上次在京城的王府饭店,他本来想故意考究一下曾毅的医术,谁知自己却丢了个大人,虽然事后没有人外传,但白木通这两年都没有再踏入京城一步。
看白木通的反应,曾毅就知道白木通认出自己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很大方地仲出右手,道:“白前辈,好久不见了!今天能够再次遇到你,晚辈非常高兴。”
白木通打了个哈哈,道:“原来是你啊,我们有快两年没见了吧?”说着·白木通仲出了手。
曾毅笑了笑,道:“是啊,没想到白前辈还能记得我。”
白木通道:“这怎么能忘记呢,你可是令人印象深刻啊·我就是想忘,那也忘不掉的!”脸上笑着,白木通握手的力度却加了几分,老子出道以来,就没丢过那么大的脸,如此奇耻大辱,能忘掉才怪呢。
一旁关正bō朝曾毅lù出诧异神sè·道:“曾老弟,你跟白先生以前认识?”
曾毅笑了笑,道:“以前白前辈到南江出诊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白前辈还能记得我。”
关正bō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曾毅刚才在路上没有完全交底·换了是自己,怎么可能还会记得两年前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呢,刚才曾毅真要是交了底·说自己和白木通认识,等见面白木通却认不出,那脸就丢大了。
关正bō并没有多想,笑着道:“那可真是一种缘分啊!”
白木通看曾毅只提给顾明珠看病的事,而没有提王府饭店,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一些,是依旧皱紧了眉头,道:“小关啊,没想到你在中医界还有如此大的人脉,竟然把曾大夫都请了过来。”
关正bō就知道白木通误会了请大夫最忌讳的就是同时请两位,他急忙解释道:“白先生,其实我跟这位曾老弟,也是半个小时前才认识的,我到朋友家里取个东西,正好碰到他来找我的那位朋友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于是我就带他过来了。”
曾毅就笑着道:“白前辈不要误会,关先生讲的都是事实,我是因为有公事要找马恩博士商量,今天才刚刚到的乾州。”
白木通很不愿意看到曾毅,早知曾毅在,他肯定不会过来的,但关正bō已经把诊金都塞到自己口袋了,当着曾毅的面,他也不好再拿出来,而且已经来了,真要是走掉的话,一来不好对那位拖了关系的人交代,二来倒显得自己怕了曾毅,倒白白让这小子高兴了。
曾毅看出了白木通的顾虑,道:“病情要紧,要不白前辈先上楼给马恩博士治病,等你诊完病,我再上去吧,我的事情再重要,也没有看病重要。”
白木通一听,却心道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讽刺我怕了你不成,他当时就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上去看看嘛,我们互相探讨一下。”白木通觉得曾毅是在刺jī自己,自己真要是答应了,那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乾州混,人家都上门挑战了。
曾毅知道白木通误会了,但也没法再解释了,只好道:“探讨可不敢当,能有这个向白前辈学习的机会,是晚辈的荣幸。”
白木通嗯哈了一声,沉着脸就抬tuǐ往前走,他觉得曾毅句句都在讽刺自己。
说实话,经过上次的挫败,他对曾毅确实有些忌惮,但他要说怕曾毅,那却是不可能的,白木通对自己的医术仍然是相当有自信的,他觉得自己输给谁,都不能输给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子。何况白木通能在乾州博得这么大的名气,手底下绝对有真工夫的,否则早就混不下去了,他的医术水平,在国内算是顶尖的。
关正bō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过节,他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还向曾毅使劲吹嘘白木通的医术之高,讲了好几个自己听来的白木通治病案例,说得神乎其神。
这让白木通多少有些尴尬,只得沉着脸不讲话。
好在曾毅只是笑呵呵地听着,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虽然之前只有过两次接触,但曾毅对白木通的医术,也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白木通水平应该要高于那个韩国的大国手李东毅,但又略逊于潘保晋,在如今中医界水平普遍偏低的大环境里,白木通这种水平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如果他选择入仕的话,也是可以轻松进入省保健系统之列的。
曾毅对白木通的气度是有些看法,但今天见面,他还是很客气的,同行相妒的事情,自古就是如此了,真要是因为这个生气,还不如努力提高自己的医术水平呢,江湖向来都是靠实力讲话的,只要你医术高别人就会知难而退。
很快到了病房,是一间普通的三人病房。
“马恩,你看我把谁给请来了?”
关正bō进门直奔最里面靠窗的那个chuáng位,chuáng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胖子应该就是马恩博士了,在米国待久了,也染了那边的肥胖症,整个人往chuáng上一趟,就占了大半的空间áng边坐着两位老人,看样子应该是马恩的父母。
“叔,阿姨!”关正bō向两位老人打了个招呼就热切地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乾州市鼎鼎有名的大神医,白木通白先生。”
马恩的父母立刻站起来,上前拉住白木通的手,道:“白神医,辛苦你了,我在电视上见过你的。”
白木通此时很和蔼,呵呵地笑了笑,道:“就几步路的事情谈不上辛苦。”有曾毅在场,他的名医风范也出来了。
关正bō记着白木通的吩咐,没等马恩父母再寒暄就道:“叔,白先生一会还有好几个病人呢,都是提前就约好的,我看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给马恩看病吧!”
马恩的父亲就赶紧把chuáng前的位置让出来,很客气地请白木通上前,道:“白神医,孩子的病,就全拜托给你了。”
白木通压压手,就上前看着chuáng上的马恩,马恩的情况并不好一张大脸此时就是酱紫sè,嘴chún发青微微颤抖,看到白木通,他似乎想起身,但一动弹,却满脸都是痛苦只得躺在那里,轻轻道:“辛苦了,白神医……”
几个字,却让马恩博士脸上的紫青之sè更重了了。
关正bō就在一旁介绍道:“白先生,这位就是我的朋友马恩,前几天他突然发病,小便排不出来,大夫给开了很多利尿剂,但吃了不管用,憋了两天,最后实在顶不住,插管才排了出去。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吃了很多药,仍然无法自行进行排尿,总插管也不是个事,您看……”
“我瞧瞧吧。”
白木通摆摆手,身后的助手立刻打开行医箱,把白木通的设备拿了出来,顺手拉过椅子放在白木通的身后,然后给马恩的胳膊下塞了一个脉枕。
上前诊脉之前,白木通还斜瞥了曾毅一眼,发现曾毅只是站在靠墙的位置,他心里就暗爽几分,关正bō甚至都没介绍这位曾大神医呢,这让曾大神医情何以堪啊,他的心情此时肯定不太好啊,哈哈。
不过,这也说明关正bō没说谎,两人之前确实不认识,曾毅也不会为了给马恩治病才过来的白木通心情大好,就不再耽搁,上前坐在那张椅子里,伸手搭了个脉。
曾毅也看到了白木通的那个眼神,不过他也只是一笑了之,他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管什么人看到自己的年纪,都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这是很多人根深蒂固的一种观念。
在京城医院的时候,曾毅还目睹到相似的一幕,有两位大夫同时坐诊,一位是花白胡子,一位年轻轻轻,最后那位年轻的大夫直接要求院里给他调班,甚至说是上晚班也无所谓,因为有花白胡子的大夫在旁,他永远一个患者也接不到,只能是一天一天地空坐下去。
在医生这个行当里,年龄是个宝,年轻的医生想出头,只能慢慢熬了。
白木通很快为马恩诊了诊脉,似乎有点不太确定,道:“把他的治疗记录拿过来,我参考一下。”
关正bō立刻应了一声,就出门找值班的大夫去。
白木通此时站起身来,掀开了马恩的衣服,发现马恩的肚皮已经涨得很大了,这可不是肥胖导致的,而是因为膀胱积满了尿液,导致膀胱给撑大了,这两者的表现还是很好区分的。
白木通仲手感觉了一下,轻轻地一按,马恩顿时眉头紧锁,脸上lù出痛苦的表情,为了不被插管,他现在也是努力忍受呢,相比插管的痛苦和那种羞辱,他宁愿选择憋着尿。
站在那里思索了片刻,白木通就大概有了判断,看治疗记录还没送来,他有些不耐,转身又吩咐自己的助手过去催一催。
再次看到了站在墙角位置的曾毅,白木通就邀请道:“曾大夫,你也上手瞧瞧吧。”
曾毅就摆摆手·道:“有白前辈出手,这病肯定能解决,晚辈还是在一旁观摩学习就行了!”曾毅这次来是来办事的,不想搞节外生枝的事情·如果白木通真看不好,他会等白木通走了再帮马恩看一看。
白木通就道:“无妨嘛,你mōmō脉,我们两个交流一下看法。”
曾毅还是摆手,道:“真的不用了。”
“这可不是医者该有的风范啊,医者就应该急患者之所急,既然都已经来了·就上手瞧一瞧嘛。说不定这上手一mō,还能发现点什么别的东西呢!”白木通继续说到。
马恩的父亲看白木通一直在邀请病房里的这位年轻人,就有些疑huò,问道:“白神医,这位是……”
“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可是南江省保健委的大专家——曾毅曾大夫,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来找你们家马恩。”白木通故意这么说到·就是要存心跟曾毅一较高下,你既然是有事来找人家,现在那人就躺在病chuáng上·你作为一名大夫竟然袖手旁观,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马恩的父亲就道:“曾大夫,刚才不知道是你,有失礼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啊!”
曾毅连忙道:“言重了,言重了,是我冒昧造访,唐突失礼了。”
白木通在旁边又介绍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吧,曾大夫的医术,那可是非常高明的·在中医界我最佩服的人里面,曾大夫就是其中之一呢。”
马恩的父亲听白木通这么夸奖曾毅,就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儿子的痛苦模样,他还是道:“曾大夫,马恩的病·还请你费费心呐。”
马恩的父亲是个明白人,知道同时请两位大夫是个犯忌讳的事情,但为了儿子,他还是把这话讲了出来,能够让白大神医都赞不绝口,说明这位小伙子是有大本事的,遇到这样的神医,自己儿子又那样痛苦,谁不想抓住机会啊。
曾毅就知道自己无法再推辞了,再推辞的话,后面可就不好跟马恩开口谈引入试剂的事情了,他就客气道:“其实晚辈的医术相当有限,是白前辈抬爱了,既然你们信得过,那我斗胆试一试吧!”
白木通一背手,笑道:“曾大夫,你可是谦虚了啊!”
曾毅微微一摇头,心道白木通怎么就老是爱跟自己较劲呢,他只好上前仔细看了看马恩的气sè,然后伸手把了个脉,仔细体味着。
此时关正bō也把治疗记录给拿了过来,白木通趁着曾毅诊脉的工夫,就接过来在一旁仔细看了起来。
等曾毅把完脉,白木通也看完了治疗记录,道:“曾大夫,对于这个病,你怎么看?”
“那我就随便说两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白前辈指正。”曾毅笑了笑,他也不避讳,抢在白木通前面把自己观点讲出来,能避免不少麻烦,总比白木通讲完了之后自己推翻要好,那时候白木通还不知道要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呢,他道:“我觉得这是······”
话音未落,病房门口突然传来笑声,有人快步走了进来,老远伸出双手,道:“白神医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欢迎,欢迎!”
进来的人,是乾州市中心医院的一位副院长,白木通的助手跑去借治疗记录,一提白木通的名字,就把医院的领导给惊动了,乾州市很多卫生领域的人都知道,白木通是省市领导家里的常客,是不在编的“御医”,大领导眼里的红人。
“胡院长,好久不见!”白木通只好笑着跟那人打了个招呼。
“白神医今天来了,可一定要给我们院里的医生都上上课啊!”胡院长客气地向白木通发出了邀请,其实他的目的主要是想跟白木通多聊几句,因为乾州市中心医院的中医科,根本就没什么力量,已经行将解散了。
“我哪有那个水平,胡院长就不要开玩笑了。”白木通不愿意跟这位胡院长多做纠缠,道:“我晚上还有一位非常重要的病人,看完这个病人就走了。”
胡院长就往病chuáng上看了看,身后的人立刻附耳过来,低语了几声,把马恩的情况简单介绍了几句。
“既然有重要的病人,我们也不能强行挽留不过能亲眼目睹白神医施展医术,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胡院长就说到,白木通所说的重要病人,谁知道会是谁他可不敢耽误。
说着,胡院长一转身,对身后的人道:“白神医可是非常难请到的,你们一定要做好记录,认真学习白神医的辩证思路。”
曾毅都忍不住想笑,心道这位胡院长也真是一位人才啊,拍马屁的工夫已经是神乎其神了让一群根本不懂中医的西医大夫在这里想白木通学习中医的辩证思维,也真难为他能讲得出口了,也不知道这些西医大夫能不能听懂。
白木通也是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好心捧场,他也不好驳了面子。
“白神医,这个病属于是疑难杂症同志们都等着聆听您的高见呢。”胡院长客气说着。
白木通就不好再推脱了,只好道:“我刚才已经仔细为这位患者检查过了,也查看了对方的治疗记录我认为他之所以排便不力,是因为肺气郁阻所致。”
现场的医生就傻了眼,下面尿不出来,跟肺有个什么关系啊。
曾毅倒是笑了笑,心道白木通确实有点道行,这个说法,完全符合中医上“下病上治”的说法。
白木通也知道这些大夫听不懂,他对自己的助手道:“把我的紫砂壶拿出来!”
助手打开行医箱,就从里面拿出一尊精巧的紫砂壶,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看做工,应该是大师手笔,否则白木通也不会贴身携带了。
白木通一使眼sè,助手就捧着紫砂壶过去,拿起病房里的一个暖壶,往里面开始灌水。
“至于人体的排尿系统我就不讲了,各位肯定比我清楚。”白木通说着,道:“但是,我们中医认为人体是一个整体,人之所以能顺利排出小便,是因为肺气推动的缘故。大家看,这位患者身体异常肥胖,这种人体内容易生痰,我刚才mō了脉,他应该他前几天情绪比较jī动,导致内火旺盛,体热生痰,导致痰多堵塞肺窍,肺气无法往下传达,失去了肺气的推动力,小便自然难以排出。”
在场的大夫们,全都目瞪口呆,排尿靠肺气推动,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这个从生理学上无法证实啊。
一旁的关正bō却道:“白先生,你真是神了,前几天马恩确实是情绪比较jī动,他发了一场大火,这才得了这个毛病。”
啊!
病房里的大夫就有些惊讶了,病人前几天发火的事,竟然也能mō脉mō出来?
白木通对关正bō这个恰到时机的捧场,感到十分满意,他对关正bō一颔首,然后从助手那里接过那个紫砂壶,“至于其中的道理,我用这个紫砂壶演示一下,你们就明白了!”
说完,白木通指着紫砂壶的壶嘴,道:“假如这里是人的排尿口,壶身是膀胱,而壶盖上的这个气眼,便是肺窍。”
说着,白木通还仲手在壶盖的气眼处敲了敲,紫砂壶立刻发生特有的金属质的声响,非常清脆。
“如果松开气眼倒水的话,是这样的!”白木通说着,直接拎着壶往下倒水,一股晶莹细长的水流就喷了出来,他又正了正神sè,道:“但如果我们堵住这个气眼的,那么就是这样了!”
讲话的同时,白木通用一根手指按住了气眼,水流便戛然而止,整个壶身滴水不漏,而手指稍稍一抬,水流又喷涌而出,再按住气眼,水流又再次停止。
如此几次之后,病房就发出齐刷刷的惊呼声,让白木通这么一演示,大家是再明白不过了。
曾毅笑了笑,白木通的演示非常浅显易懂,很清楚地解释了人体气息的运行规律,甚至很多人平时都这样玩过茶壶,对茶壶盖上的那个小气眼,也是非常熟悉的,也知道那个气眼的作用是什么。
现在只不过是换到人体上去了而已。
这是中医独有的一种治疗方案,是其它医术所没有的方法,这个办法,就叫做“提壶揭盖”。不光是小便,在一些因肺窍堵塞而导致的便秘问题上,这种治疗方案也同样有着非凡的效果,其治疗的思路,就是化痰理气,疏通肺窍,让人体的气息远转恢复正常状态,气息正常了,排便自然正常。
胡院长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虽然无法理解,但他还是带头鼓掌,道:“精彩啊,精彩!”
白木通在众人的鼓掌声中,放下那只紫砂壶,笑着压了压手,道:“献丑了!”
“白神医一席话,有胜读十年书之功效啊!”胡院长又夸了一句。
白木通摆摆手,要不是为了在曾毅面前显lù一下实力,他才懒得向不懂西医的大夫解释这些呢,他笑呵呵转过身,对曾毅道:“曾大夫,我的结论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你指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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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二章 奇之不去则偶之
第五四二章 奇之不去则偶之
病房里的医生,就齐刷刷看向了曾毅,心道这是谁啊,大名鼎鼎的白神医,竟然还要请别人来指正。
曾毅此时正在看马恩的治疗记录,听到白木通的话,眉头就皱了皱,心道白木通这个人医术是不错,但实在不懂得做人要留一线的道理,我今天已经几次三番地退让,没有做出任何为难你的举动,反倒是你,却总是步步紧逼,想看我的难堪,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难道这天底下其他人的医术,就只能不如你白木通吗?
“白前辈认症极其准确,提壶揭盖的治疗方案,更是让晚辈大开眼界。”曾毅淡淡讲了一句,随手把治疗记录放在了一旁。
“年轻人,你的这个态度很不错嘛!”胡院长哈哈笑着,道:“要知道,能够亲自向白神医学习,这种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有的。”
其他大夫纷纷附和,把白木通又夸奖了一番,先不论提壶揭盖的方案是否有效,单是白木通的诊脉水平和刚才那番解释,就让大家觉得很是惊艳了。
白木通没有理会众人的恭维,而是继续针对曾毅,道:“曾大夫,就当是同行之间的交流,说说你的看法嘛!”
胡院长再看了曾毅一眼,心道这就是个年轻到不能再年轻的年轻人,白木通为什么非要让对方讲一讲呢,难道对方的医术比白木通还厉害?胡院长觉得这不太可能,最靠谱的解释,就是这个年轻人估计是哪里得罪了白木通,白木通这才想让他丢个脸。
想到这里,胡院长道:“年轻人,白神医让你讲,你就讲嘛。讲错了不要紧,能够让白神医亲自指点一下,这对你今后的医术提高,是有很大助益的。”
其他人没有胡院长这么灵通,想不到那么深,只是说道:“一个年轻的大夫,我看也讲不出跟白神医不一样的看法。”
“是啊,他刚才都讲了,完全认同白神医的判断。”
“白神医做出的诊断结果,那还有错吗?”
白木通听着大家的话,心中大爽,他平时出诊,可从来都不看西医的治疗记录,今天为了确保自己的结论万无一失,他还专门看了医院的治疗记录,目的就是要力压曾毅一头,要让曾毅知道,自己神医的名头,那绝非是浪得虚名。
“哎!”白木通一幅谦虚的样子,使劲一摆手,道:“你们这次可看走眼了啊,这位曾大夫,可不是普通的大夫,而是鼎鼎有名的大神医,是南江省保健委的专家呢!”
啊?
病房里的大夫们齐齐发出惊呼,白木通没有开玩笑吧,这么年轻的大夫,就能进入省保健委的专家组?
曾毅眉角扬了扬,他没法再退让了,白木通把自己以前的身份给曝光了,自己再退让的话,那就是整个南江省保健系统被羞辱了。
想了一下,曾毅淡淡笑着道:“白前辈过誉了,医生这个职业,任何名誉都是虚的,关键还是看手底下的疗效,这是真工夫。”
病房里的大夫集体点头,这话让他们觉得很舒服,同样都是医生,没人希望自己的医术比别人差。
白木通沉着脸,心里稍稍诧异,难道曾毅还真有别的不同见解吗,不可能啊,自己已经把工夫做到很扎实了,这个结论绝对没有任何错误之处,这位马恩博士的排便不力,就是因为肺窍淤堵而导致的。
“这么说,曾大夫不太认同我的结论?”白木通问到。
曾毅摇了摇头,道:“我刚才说了,白前辈的认证极为准确,马恩博士的病,病因正在于肺气不畅。”
白木通松了口气,我道你也说不出什么,我白木通的医术,那是经得起考验的,也是实实在在的真工夫。
胡院长一听,也不罗嗦,直接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白神医的方案进行治疗吧!”
曾毅此时一抬手,示意不着急,他道:“我认同白前辈的结论,但还几个小小的疑问,需要向白前辈请教,还请不吝赐教!”
白木通顿时又紧张了起来,曾毅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既然认同自己的结论,那除了提壶揭盖的治疗方案外,也没有别的方案可以行得通了,他道:“请教谈不上,你讲,我们互相探讨一下。”
“如果按照提壶揭盖的方案来治,白前辈认为所开的药方,几剂能够见效?”曾毅问到。
白木通细细琢磨了一下,就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剂!三剂绝对见效,五剂我保他可以痊愈!”
讲这句话的时候,白木通神色十分傲然,要知道,在中医界敢下这种包票的,也没有几个,而我白木通就是其中之一。我对自己的药和方,有着十足的把握,就是现在换了任何一位大夫过来,白木通也自信其他人不可能比自己做得更好了,三剂药治愈这个病,已经是极限了。
“三剂就见好,白神医的水平还真是神啊!”
“听说白神医治病,还从来没有超过十剂的呢!”
“什么叫做药到病除,这就叫药到病除了!”
病房里的大夫们纷纷议论,他们平时可只会告诉病人需要几个疗程的治疗,但从来不敢对疗效打包票,疗程结束之后如果治不好,顶多就是再换一个方案重新来。白木通敢打这种包票,让他们都有些激动。
曾毅微微一笑,继续道:“那么请问,在服完三剂药之前,病人的排尿怎么办?这三剂药喝下去,会不会加重病人的痛苦呢?”
啊!!!
病房里的人顿时全傻眼了,是啊,这中药全是汤汤水水,病人现在的问题是小便排不出来,这至少三大碗药喝下去,怕是没等到这药发挥疗效呢,病人就已经被憋死了,这三碗药哪里是救命啊,根本是在催命!
想到这里,大家的视线顿时就移向别处、罔顾其他!
太尴尬了,好像自己刚才还卖力地为白神医喊了一句“药到病除”吧,结果一转眼,这招牌就被这位年轻人给砸烂了,药到病除,瞬间变成了药到人憋死,让自己情何以堪啊,让白大神医如何收场啊!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
“排不出尿,可以插管!”白木通的助手就答了一句,道:“等三剂药喝完,病人说不定就痊愈了……”
“闭嘴!”
白木通大喝了一句,脑门上已经微微沁出一层细汗。
病人排不出尿,确实可以通过插管来排出,而且还很方便,但问题是,这样做岂不是就证实了一件事情,西医是强于中医的,在没有出现这些现代化的设备之前,中医拿这种病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被憋死胀死!
白木通是个坚定的中医,他绝可能接受用西医的手段来应急,更不可能让中医比西医还不如。
而且真这么做了,白木通的神医名声也就完了,神医治不好人,反倒能用药汤把病人憋死,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木通捏了捏手心的汗,有些着急,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失误在哪里了。
中医拟方行药,最讲究的是因症适宜,也就是“急则治标,缓则治本”。这马恩现在躺着床上,就等着排尿呢,怎么可能还能等到自己慢慢疏通肺窍呢,眼下最着急的事情,就是赶紧帮马恩顺利排出尿,其次才是治本。
在促使病人排尿方面,中医其实有很多应急的法子,可以一剂见效,可白木通的心思,刚才全放在如何力压曾毅一头上了,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在辩证的时候,也没有在这方面下工夫,现在匆忙之间,他完全找不到切入点,怎么敢轻易下方呢。
万一忙中出错,让曾毅抓住实在的把柄,那就更被动了。
胡院长也是替白木通暗自着急,谁能想得到,名震乾州的大神医,今天竟让一位年轻的后生被崩住了,自己刚才的那一番马屁,岂不成了帮倒忙。
“这个……,是不是按照白神医的方案,先用上一剂药看看效果?”胡院长笑呵呵地看着大家,道:“大家都知道,白神医为人非常谦虚,他的很多病案,其实都是一剂见效的嘛。”
病房里的大夫立刻纷纷附和,道:“是啊,说不定吃上一剂,这病就彻底好了!”
曾毅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木通,心道你白木通的医术,不会就是这样吹出来的吧。
白木通让曾毅看得很不自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曾毅质疑,他要是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实在有失神医的体面,也拉不下这张脸,于是恨恨地一咬牙,道:“那么,请问曾大夫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案?”
曾毅道:“其实让我来接手马恩博士的病案,我的结论肯定也会跟白前辈一样,只是我会在采用提壶揭盖方案之前,先给马恩博士用一剂急效的药,来缓解一下痛苦。”
“那你要用什么急效的办法?”白木通问到,如果自己能抓住曾毅的一个失误,那今天就能扳回这个局面来。
曾毅听白木通这么问,也就不再给对方什么面子了,对白木通这样的人,与其退让谦虚,不如狠狠地给他一个大教训,只有让他彻底痛了,他才能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只要人类一天没有实现健康长寿的目标,医学就没有终止,所有的医生都得不断提高自己。白木通的医术和悟性其实都很不错,之所以始终没有大突破,可能就跟他这种不谦虚、不服人的心态有关。
从这一点讲,狠狠教训白木通,对他来讲未必是一件坏事。
“我看了医院的治疗记录,这几天的治疗,有西药,也有中药针剂,但全部都采用的是利尿的思路。”曾毅指了指那份治疗记录,道:“有时候小便不畅,不是利尿就能解决了,一味使用利尿剂,反而会事排尿更加困难。”
胡院长一听曾毅在批点医院的治疗方案,就有些不高兴,道:“小便不畅,当然得使用利尿剂了,这是常识问题!”
“是啊,不使用利尿剂,难道还要使用固缩小便的药吗?”其他大夫纷纷质问。
曾毅也不跟他们辩解,道:“没错,我认为要让马恩博士迅速恢复排尿功能,必须得使用固缩小便的药。”
“荒谬!”胡院长脸一黑,“简直是无稽之谈!”
“真是胡说八道!按照你说的这个道理,那如果病人饿了,你是不是就不给病人吃饭,反要给病人开点消食片啊!”
“就是,太荒谬了!”
病房里的大夫们纷纷指责,这位年轻人到底会不会治病啊,哪有这么乱来的。
曾毅淡淡一笑,反问道:“既然排便不畅就要用利尿剂,那么请问,病人连用了几天的利尿剂,为什么不见好,反而更严重了呢?哪位大夫可以给我一个符合常理的解释?”
胡院长气得闷哼一声,索性侧过头不看曾毅,心道这小子不会是来捣乱的吧,白神医的方案你也否定,医院的方案你也否定,你到底要闹什么啊!
其他的大夫,此时也哑巴了,正如曾毅所讲,疗效才是检验方案正确的唯一标准,你说你的方案是对的,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病人没有被治好,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白木通思索了一下,道:“曾大夫,小便不通,反倒要用固缩类的药物,这是什么道理啊?”
曾毅笑呵呵地看着白木通,道:“《黄帝内经》上讲了:奇之不去则偶之,偶之不去则反佐以取之。既然大剂量的利尿剂无效,就说明思路出现了方向性的错误。”
白木通就道:“黄帝内经是这么讲的,但它有使用的规则,曾大夫仅以利尿剂无效,就断定要使用固缩剂,是不是有点草率了,这好像不符合辩证的思维吧!”
曾毅笑了笑,道:“道理其实也很简单!就拿这间病房来讲,现在屋里站了将近二十个人,如果一声令下,大家都往外跑,白前辈认为谁可以跑得出去?”
白木通一愣,随即就有点明白过来了,如果大家都往外跑,只能是所有人一起卡在门口,到时候谁也挤不出去。
看屋子的其他大夫都没明白过来,曾毅就在屋里扫了一眼,然后走过去两步,弯腰从白木通的行医箱里,拿出一瓶风油精。
曾毅把瓶盖拧开,瓶口朝下,然后说道:“就像这只瓶子,明明装满了药水,口也是开着的,可你们看一看,却不会有一滴的药水淌出来。但如果我们换成矿泉水瓶子,同样的结构,同样的远离,可结果却完全不同了!”
说完,曾毅拿出之前关正波给自己的那瓶饮料,拧开瓶口,把口朝下,里面的饮料立刻倾泄而出,片刻之后,瓶子就空了。
大家看着那只瓶子,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心道今天可真是有意思了,白大神医为了讲明白自己的治疗方案,拿出了紫砂壶;而这位年轻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正确,又拿出了两只瓶子。
而令人惊诧的是,这两人拿出的东西,似乎都能分别证明他们的观点是正确的,如果气眼不通,茶壶里的水确实流不出来,而同样的结构下,风油精瓶子里的药水,确实不会淌出来。
曾毅看着那些大夫,道:“结果不同,原因是瓶口的大小不同。膀胱出口的大小是不会变化的,产生变化的是膀胱,大量利尿剂的使用,让患者的膀胱在短时间内挤满了尿液,从而撑大了膀胱,导致两者之间的比例产生了变化,再加上患者肺气不通,小便自然难以排出来。如果固缩小便的药物,一来可以阻止尿液的继续产生,二来有扩大水道的功效,这小便自然就排泄出来了。”
“一派胡言!”胡院长很是不满,虽然道理是这样的,但从来没听说小便不通还能这样来治,他道:“我看你当医生真是可惜了,你应该去研究物理!”
其他的大夫这次倒是没有附和,但也对这样的办法充满了质疑。
曾毅已经解释明白自己的治疗思路,也就不再多说,“唰唰”几笔,开了一个方子,交到马恩父亲的手里,道:“四分水煎去三分,只留一分让马恩博士服用,我保证服药之后十分钟,就能顺利排尿,之后再使用白前辈的方案,可保痊愈。当然,如果你们信不过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讲。”
马恩的父亲接过药方,一时没了主意,他不懂医术,觉得两人说得都有道理,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木通却有些不肯甘心,道:“既然曾大夫对自己的药方有如此大的信心,那就先用你的方子!”
曾毅道:“这个还是交给患者和家属来做决定吧!”
胡院长此时道:“在我的医院里,是绝不允许来历不明的人,拿病人的性命和健康来开玩笑!”他是很反对曾毅的,心道白木通根本没必要和这个小子较真,就按照提壶揭盖的方法治,顶多三剂也就治好了,和他费那么多事干什么!
“曾大夫的办法,一定有效,我可以保证!”
此时门口传来一声斩钉截铁的声音,一位穿着大白褂的老大夫,迈步走了进来。
五千字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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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3章 师生
曾毅抬眼看过去,发现这位走进来的老大夫十分眼生,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印象,这应该是不认识的人才对,可为什么会帮自己打这个包票呢。
“钱教授,你老怎么到这里来了呢!”
病房里认识这位老大夫的人,就纷纷打着招呼。
胡院长更是亲切前,道:“钱教授,你来我们市中心医院指导工作,应该提前通知一声,我好组织大家一起过来观摩学习啊。”
钱教授微微一点头,“唔”了一声,就算是跟胡院长打过了招呼,然后直接穿过众人,来到曾毅的面前,伸出双手,热情道:“曾助理,你什么时候到的乾州?真是没想到啊,会在这里遇见曾助理你。”
曾毅一听这个称呼,就有点反应过来了,伸手跟对方握住,道:“您老是我们京城医院的……”
“我是老年心血管科的副主任,这次院里派我带队前来乾州进行医疗教学援助方面的工作,在出发的仪式,曾助理还给我们讲过话呢!”钱教授抓住曾毅的手,使劲晃动着,对于这位年轻的院长助理,他可是印象极其深刻,赶走了不学无术的副院长李益善,还在全院开展以老带新的工作。
钱教授在京城医院工作几十年了,见过几任的领导,大多都是混日子的,人浮于事,而曾毅算是一个特例,以挂职锻炼的身份,却在很短的时间内,促使官僚风气最重的京城医院做出了良性方向的改变,这非常了不得。如果能让曾毅在京城医院待的时间更长一些,相信京城医院一定会有更大的改观,再差,也不至于被协和、军总院越抛越远啊。
“钱主任,辛苦了!”曾毅笑着说到,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京城医院派出的医疗援助队伍,道:“在这边的工作还顺利?”
“都好,都好!”钱教授松开曾毅的手,道:“谢谢曾助理的关心。”
曾毅笑道:“我现在已经不在京城医院工作,钱主任千万别再这么称呼了。”
钱教授跟曾毅客气寒暄了几句,然后站定身子,微微侧过脸,面色一肃,看着那些仍旧一头雾水的大夫们,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京城医院的院长助理,曾毅,曾助理。曾助理不仅是我们京城医院的领导之一,同时也是我们京城医院的医学大权威,多次成功挽救老同志的生命危险,并出色完成重要的保健任务,受到了级首长和老同志一致肯定赞扬。”
哇呀!
胡院长的嘴巴就长大了,眼不可思议之色,眼前这个年轻到不像话的人,竟然会是京城医院的院长助理?
病房里的其他大夫也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京城医院那是什么地方,进出的央机关的领导,能在那里担任院长助理,绝不是普通的人啊。
就拿眼前的这个钱教授来讲,他被京城医院外派到乾州市搞医疗教育援助工作,这说明他在京城医院肯定不被重视,真正的一线专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出京,那都是要随时应付领导的突发情况的。
可钱教授到了乾州,在欢迎京城医院医疗工作队的仪式,不仅市里各大医院的院长集体到场、主管文教卫的副市长出席、省卫生厅的厅长致欢迎词,就连乾州市的市长,也赶到了欢迎宴会的现场,亲自向钱教授一行人敬了酒。
领导大老远过来,参加这么一项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活动,奔的就是京城医院的这块金字招牌。京城医院的专家,平时因为工作性质,经常跟中央部委的领导以及家属接触,人脉就是无形的财富,今后市里省里如果有大项目要进京跑动,这些专家肯帮忙牵线的话,你不知道要省多少力气呢。
钱教授一行人在乾州,所到之处,必定是高规格的礼遇,就是各大医院的院长、医学院的校长,那都是要处处陪着小心的。
白木通也是非常意外,他对曾毅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曾毅是南江省保健委专家那里,他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两年时间,曾毅就发展到如此地步,竟然到京城医院担任了院长助理,之前从来没听说有中医大夫能够担任这个位置啊。
“曾……曾助理……”胡院长回过神来,立刻前伸出手,道:“不知道是你大驾莅临,失礼的地方,还请多包涵啊!”
“胡院长客气了!”曾毅笑着打了招呼,但是没有同对方握手。
胡院长有些尴尬,自己刚才都把人家斥为“来历不明的人”了,人家心里有意见,那也是在所难免的。看着曾毅的年轻面孔,胡院长心里感慨不已,自己熬到了快五十岁,才混了市中心医院副院长的位置,正处的级别,可这个年轻人才多大啊,竟然跟自己一样,也是正处的级别。
这真是人比人得丢,货比货得仍啊!
胡院长心里更是后悔不已,比起钱教授这位心脑血管科的副主任,曾毅这位院长助理,那才是实打实的强力人物,再怎么巴结钱教授,那也赶不院长助理的一只脚。可惜自己刚才有眼无珠,把人给得罪了,否则搭人家这根线,那可是直通部里了,今后就算不能平步青云,但再一层是绝对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胡院长的肠子都悔青了,自己竟然为了一个白木通,而得罪了京城医院的院长助理。白神医再厉害,那也只是个大夫,真要论社会地位,甚至还不如自己这位副院长呢,白木通顶多就是能在领导那里提自己一句,概率还非常低,可曾毅却是实实在在卫生系统的人,两者手里掌握的话语权,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我看就按照曾助理的方案先吃一剂!”胡院长转得倒是挺快,道:“有曾助理出手,相信肯定能够药到病除!”
曾毅还是那句话,道:“这个还是交给病人和家属来决定!”
钱教授此时看着病房里的三张病床,道:“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做马恩的患者?”
曾毅就有些意外了,自己本以为钱教授今天是到乾州市中心医院开展工作,偶尔路过,正好碰见了自己和白木通的辩论,但听他这么一讲,似乎他也是也专门冲着马恩来的,曾毅就问道:“钱教授不认识马恩博士?”
钱教授摇了摇头,道:“是这样的,这位马恩博士是许老以前的学生,听说最近回国办事,突然病倒了,许老得知此事之后非常关心,许部长也有指示,所以院里就安排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看是否有派专家过来的必要。i”
许老?许部长?
病房里的大夫你看我,我看你,全都露出震惊的神色,卫生部里,可只有一位姓许的部长,那就是部长许盛容。
胡院长这时候不仅是肠子青了,连脸都开始发青了,谁能想到躺在病床的一个大胖子,会是许老的学生啊,他急忙就道:“钱教授,这位就是马恩马博士了,刚才曾助理已经做过详细的检查了。”
钱教授也是很意外,没想到曾毅还走在自己前面了,他道:“既然有曾助理出手,那我就放心了,院领导和徐老也该放心了。”
胡院长又听出了一层意思,徐老也是知道这位曾毅曾助理的。
一直病床边不吭声的关正波,在短暂震撼之后,脸神色就变了好几变,他和马恩是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但至于马恩大学之后的导师是谁,他就不清楚了,他也是刚刚才知道,马恩的老师,竟然是许盛容部长的老父亲,这可是非常强力的关系啊。
躺在床的马恩,此时就要挣扎着起来,他也是前两天跟许老通电话的时候,无意中提了一句自己生病的事情,谁知许老竟然如此重视这份师生情谊,还安排了京城医院的教授专程过来了解病情,这让马恩很是感动。
“躺着,躺着!”胡院长第一时间出现在床边,按住了马恩,道:“马博士,你现在不方便活动,等吃过曾助理的药,那时候就可以随意活动了。”
白木通牙根咬得嘎嘎作响,这个可恶的胡院长,简直是卑劣至极,不知道曾毅身份之前,使劲巴结自己,知道曾毅身份之后,又能立刻把自己这位神医扔到大海沟里去,这份变脸的工夫,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
只是白木通现在半句话也插不,有京城医院这块金字招牌顶着,自己这位神医就完全不够看了。
马恩的父亲前跟钱教授握手表示感谢,最后道:“钱教授,您看现在马恩的病该怎么来治疗?”
钱教授毫不犹豫,道:“这方面就得问曾助理了,他是大专家,他说的办法一定能行。”
马恩的父亲就回身看着曾毅,道:“曾助理,你看……”
曾毅这时候也不客气了,治病要紧,他道“先按照我的方子吃一剂,等排出小便,就没那么痛苦了,再按照白前辈的方子来治疗,达到‘标本兼治’的效果。”
马恩的父亲就点了头,道:“为了马恩的病,辛苦你们这么多的专家亲自过来,我这里替他谢谢你们了,真的很感谢。”说着,马恩的父亲弯着身子,向众人道谢,谁也没落下,包括那位胡院长在内,他也都进行感谢了,马恩的父亲是个很明事理的人,把一碗水端得很平。
胡院长就道:“没看到马博士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嘛!大家都别在这里站了,马按照曾助理的方子去抓药,煎好之后立刻送来,越快越好!”
白木通有些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今天一比,自己再次落了下风,而且还被曾毅抓住辩证中的一个大失误,如果自己之前辩证的时候能够考虑得更周全一些,而不是想着如何压曾毅一头,可能就不会犯这样的低级失误了。
中医对付这种急症,不是没有办法,但在自己身没有得到丁点的体现,反倒是曾毅给在场的西医大夫了一堂课,维护了中医的尊严。
想到这里,白木通更待不住了,没等助手收拾东西,他就迈步朝外走去。
曾毅看到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去,自己此时前,无异于打脸,会让白木通更难堪的,自己教训白木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把事做绝,还是留一线比较好。
马恩的父亲,却是快步追了去,道:“白神医,我送送你!”
二十多分钟后,医院送来了煎好的药汤,按照曾毅的煎法,四分水煎去三分,眼下只剩下浓浓的半碗药汤了。
马恩的膀胱已经快爆炸了,硬着头皮把这半碗药喝下,不到五分钟,他的脸色突然一白,还没等开口说话,下面就像开了闸的水库一样,洪水倾巢而泄,片刻之间,就把病床弄湿了一大半。
还好马恩父亲一旁反应及时,赶紧拿来了便壶,否则马博士能把这积攒已久的一尿,全撒到这张病床去。
这尿的时间可真够久的,足足三分钟还多,马恩才把膀胱给排空,当时脸出现十分舒服的表情,憋了这么久,终于能够痛快地撒出尿来,换了谁都会舒服无比的。
在场的医生,此时终于相信,曾毅的那番理论不是随口瞎说的,事实已经证明了马恩小便不通的情况之所以会越来越严重,跟使用了大量的利尿剂有着极大的关系。
这让现场所有的大夫都了一堂课,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呢,小便不通用利尿剂无效,而用固缩小便的药,反倒是大通特通,这跟自己所掌握的医学知识,完全是相反的。
胡院长也是诧异不已,中医治疗方案之灵活,简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利尿不行,还可以反过来用缩尿,而且还收到了奇效。这方面西医根本想不通,只要确定了一个病症的名字,西医治疗的思路就完全标准化了,区别只在于用什么药、用多大剂量。
但绝不可能做到像中医这样,在治疗思路能够来个一百的大转弯。
马恩舒服了,那张床却遭了殃,好在胡院长机灵,道:“这里就交给护士来处理,我为马博士另外再安排一间病房。”
马恩看着床的一片狼籍,也有些尴尬,只得接受了胡院长的好意,他之前憋得难受,力气全用在咬牙硬挺了,此时浑身一舒服,才赶紧向曾毅道谢:“曾助理,谢谢你了,你真不亏是京城医院的大专家,这药太管用了,我这三十多年来,从没感觉像现在这样舒服啊!”
曾毅笑着道:“你不必太客气,医生就是要治病的。”
关正波此时前,道:“马恩,你这个样子也不方便讲话,要不我先带你去换件衣服?”说完,向马恩打了眼色。
马恩就只好笑着道:“不好意思,那我先去换件衣服,一会我再向诸位道谢。”
关正波就带着马恩出门,等走远了,附在马恩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远,众人也听不清楚。
等马恩换好衣服,众人来到新的病房,是一个单人小套的病房。
马恩的父亲请大家坐下,又帮众人倒了水,马恩这才道:“曾助理,听老关讲,你是从东江过来的?”
曾毅就笑着拿出名片,道:“正式做个自我介绍,我是东江省丰庆县的代-县长,以前在京城医院工作。”
马恩接过名片,就露出吃惊的表情,道:“曾县长可是我见过最年轻的一位县长了,真了不得。”
曾毅又道:“马博士同样也了不起啊,你发明新型检测试剂的事情,我可都听说了。”
马恩一听,就直叹气,摆手道:“不提这个了,提起这个就让我伤心啊,这次回国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曾毅笑了笑,道:“马博士不要这样悲观。实不相瞒,我这次来乾州,就是想邀请马博士到东江去,我们丰庆县非常看好马博士的这个项目,愿意用最优厚的条件,把这个项目争取过去,希望马博士能郑重考虑一下。”
马恩有些意外,道:“曾县长是为试剂的项目而来?”他很疑惑,曾毅一会是中医大夫,一会是县长,现在又要搞试剂,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曾毅郑重点了点头,道:“我们是认真的,我这次就是代表县政府而来的。”说着,曾毅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江波医药做的那份分析报告,放到了马恩的面前,道:“我们也不是一时兴起,这里有我们委托专业机构做的报告,相信马博士看完这份报告,应该能够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坐在一旁的关正波,就清了一下嗓子,笑道:“没想到曾县长远在东江,竟然也知道这个项目,而且还做了这么仔细的准备工作,真是令人意外啊。”
曾毅淡淡一笑,道:“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对于那些根本无心做事情的人来说,就是机会放在眼前,他们也会视而不见的!”
从关正波那不太自然的笑容,曾毅已经猜出了关正波的心思,之前乾州市否决这个项目,是因为完全不懂这种试剂的价值,甚至连专业的分析报告都没有做,而现在,乾州市照样不了解这种试剂的价值,只是他们知道了一件事情,马恩的老师是许老。
仅凭这一点,乾州市就会再赌一把,有这么强力的关系不用,那就是极大的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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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酸溜溜
关正波已经听明白曾毅的意思了,曾毅虽然是在说乾州市视机会而不见,其实也有批评关正波之意,你关正波费尽心思地把马恩劝了回来,但说到底,你对这个试剂的价值到底了解多少呢?如果你事先能做好万全的准备,有个仔细的计划,怕是这次项目引入工作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换言之,你现在又动了再努力一把的心思,这其中有多大成分是因为真正看好这个项目的前景,又有多大成分是因为马恩的老师是许老?
“曾县长,请问这个丰庆县属于是东江省的哪个市?”关正波问到,把话题岔开。
“位于佳通市!”曾毅笑了笑,他知道关正波肯定是故意这么问的,意思是想提醒曾毅,东江省的一个县城,根本无法和人口近千万的省会城市相比,曾毅说道:“我们丰庆县虽然不大,但发展潜力很好,就在一周之前,韩国南希集团决定要在丰庆县投资九亿美金,建设一个显示屏生产基地。”
关正波就吃了一惊,九亿美金的大项目竟然被一个小小丰庆县给拿下了,就是乾州市也从来没拿下过这么大的项目啊。而且眼前的这位年轻县长,真的是非常老道,一番交锋下来,在气势完全压住了自己,对于这个项目的势在必得,也要比自己坚决多了。
身为体制中人,关正波见过不少的干部,但还是头一次见到曾毅这样自信而果敢的人。
马恩是个呆子式的人物,完全没听出两人已经针锋相对地较量了一番,他拿起那份分析报告,只是看了开头的两页,就赞道:“曾县长,你的这份报告太专业了!”
曾毅笑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没有一个完全的准备,我们也不敢轻易来找马恩博士,对于这个项目的投资和运作,我们已经做了全盘的计划,马恩博士想听的话,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好啊,好……”
马恩立刻点头,表示自己很有兴趣他能够拒绝国外企业三千万美金的价格,而选择带着项目回国,本身就是非常希望这个项目留在国内,而乾州市政府的表现,让他大受挫折,这时候碰到曾毅这样如此懂行,又高度重视这个项目的人他心里自然非常高兴。
“咳!”关正波就咳嗽了一声,道:“马恩,今天曾县长远道而来,又为了你的病劳心费神的,我们是不是先请曾县长去休息,等回头你看完了这份分析报告,再找曾县长交流也不迟嘛!”
马恩不知道关正波的心思,一琢磨觉得很有道理就道:“曾县长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我抓紧时间看这份报告,看完我们再细聊。”
关正波不等曾毅再说话,就站起来,道:“马恩,你大病初愈,就好好躺着,招待曾县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让曾县长满意的。”
“那……那就拜托你了,老关!”马恩说着,完了又看着曾毅,道:“曾县长,回头等我出院了,一定亲自摆酒向你致谢。”
曾毅一看,就知道今天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了这马恩本身就是糊涂蛋,现在又有关正波在一旁故意搅和,自己还是再找别的机会,曾毅就站起身来道:“也好,你好好养病!”
马恩的父亲是个明白人他把曾毅送到楼下,趁着关正波去取车的工夫,道:“曾大夫,今天招待不周,还请你多谅解,改天再请你到家里来做客,我让马恩他妈给你做几个好菜,我们好好聊一聊。”
曾毅笑了笑,道:“马伯伯客气了,回头我一定专程登门造访,到时候可不要嫌我叨扰啊!”
马恩的父亲连连摆手,道:“欢迎还来不及呢!曾大夫,马恩那孩傻了,又喝了几年的洋墨水,所以办起事来颠三倒四的,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别人帮他操心呢!”
“吃一堑,长一智,我相信这次的事,肯定会给他很大启发的!”曾毅呵呵笑着。
马恩的父亲就叹道:“如果我们家马恩能有曾县长一半的本事,我们也就放心了。”他确实有些感慨,自己儿子的智商没有任何问题,但在情商和为人处事简直就是一塌糊涂,关正波随便一忽悠,他就跑回国内来了,结果却把自己气得住了院,这办的都是什么事啊!
虽然是到国外开了眼界,但跟眼前这位年轻县长比,还是完全没法比!
马恩的父亲今天目睹了整个过程,包括白木通和曾毅的一番争斗,他也是看在眼里了,对于曾毅的表现他是赞赏不已,不仅有水平,更有见识,比起乾州市那些专家,不知道要高明了多少,办起事来也是非常稳重妥当,让人一看就觉得值得信赖。
关正波很快把车子开了过来,道:“曾县长,我先带你去吃饭,住的地方,我也会帮你安排好的!”
马恩的父亲此时前,从包里掏出一沓钱,道:“小关,招待曾县长的费用,都由我来出!”
“马叔你这不是寒碜我嘛!”关正波一把将钱推回去,道:“马恩的事,就是我的事,马叔你就放心,我一定把曾县长招待好!”
说完,关正波不等马恩父亲再客气,就发动车子,载着曾毅离开了医院。
出门找了一家饭店,关正波生拉硬拽,非要和曾毅去喝酒,结果坐到桌没几分钟,他又借口肚子不舒服,要到卫生间去方便一下。关正波前脚刚出去,后脚包间就走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曾县长是?我是小李,是关处长的下属,关处长身体不舒服,吩咐我一定要把您招待好!”小李很是热情,桌就倒了满满三杯酒,道:“我自罚三杯,替关处长向您说句抱歉。”
曾毅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一定是关正波在医院取车的工夫,就做好了安排,曾毅知道关正波肯定会想办法阻止自己,但没想到他的行动会这么快,既然对方要喝酒,曾毅也没拦着,任由他喝完三杯酒曾毅道:“关处长真是太客气了,其实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小李立刻站起来,道:“曾县长,住的地方我也安排好了,司机就在楼下,我送您过去!”
“不用了住处我提前订好的,替我谢谢关处长!”曾毅说着,就往外面走。
“那我送您过去,有车,很方便的!”小李三杯酒连续下肚,脑子却不糊涂,紧紧跟在曾毅的屁股后面,这是关正波对他的指示哪怕曾毅就是睡觉、就是厕所也必须紧紧盯着,一刻都不能放松。
曾毅只当不知道对方的打算,笑呵呵地道谢,然后一起往楼下走去,刚走到饭店门口,曾毅一拍脑门,道:“你看我,光顾着走了,竟然把东西给落在包间里了。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楼去取。”
小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去,我去,这点事怎么还能麻烦曾县长您呢!”
“就一盒烟,还有一个打火机,刚才我随手放在桌的!”曾毅说了一声。
小李不疑有诈,他依稀记得好像刚才桌是有一盒烟的就立刻拔腿往楼跑,等跑到包间,果然看到了曾毅说的那盒烟和打火机,他拿着东西又往楼下跑前后不到半分钟,可再到楼下时已经不见了曾毅的踪影。
小李顿时慌了,立刻找来饭店里的人,把整个饭店里找了一遍,结果连饭店门口的门迎,都没有看到曾毅的身影,就这短短半分钟的时间,曾毅就像蒸发在了空气中似的,完全消失了踪影。
几分钟之后,小李只好给关正波打电话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关正波一听,气得直跳脚,道:“你这个笨蛋,那个人根本就不吸烟,人家只用半盒烟,就把你给打发了,你有没有脑子啊,会不会做事,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住!”
小李唯唯诺诺,也不敢顶嘴,心里直道倒霉,他也不知道曾毅不吸烟啊,等挂了电话,他恨恨地把烟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出门坐车离开了饭店。
曾毅联系了秘刘响,先到了找好的住处,然后想着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关正波找人来盯着自己,肯定是要防着自己再次接触马恩,自己虽然甩开了盯梢的人,但想要再到市中心医院接近马恩,怕是就没那么容易,马恩肯定让人在那边守着呢,只要不让自己接触到马恩,乾州市就有希望。
这让曾毅有些无奈,钱教授今天可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倒忙啊,他透露的信息,足以让乾州市疯狂了!
不过今天医院之行,也不算没有收获,虽然马恩是个糊涂蛋,但马恩的父亲却是个明白人,这个项目要想拿下来,看来还得着落在马恩父亲的身了。
第二天早,曾毅洗漱完毕,刚准备去吃早餐,肖江波就把电话打了过来,道:“曾县长,我刚才接到了乾州市的电话,他们有一个好项目,问我们江波医药有没有兴趣到乾州去投资。”
曾毅就知道马恩那个糊涂蛋把那份分析报告都交给关正波了,这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啊,曾毅说道:“马恩博士的事情,稍微有点变化,不过我正在想办法解决。”
肖江波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已经明确告诉他们了,乾州市不在我们江波医药的考虑范围之内。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还是和曾县长合作,我们心里踏实一些,乾州市根本就不懂这一行,我可不会为了别人的政绩而犯傻的!”
曾毅笑了笑,道:“你放心,这个项目我肯定是势在必得的
肖江波道:“有什么需要协助的,曾县长尽管吩咐就是了。”
“有的话,我肯定会通知你的!”曾毅说着,道:“我一会再过去见一下马恩博士,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到饭厅匆匆吃了早饭,曾毅就带着刘响往酒店楼下去,刚到酒店的大厅就看到关正波已经等在那里了。
“曾县长!”关正波抬手摇了两下,然后快步前,道:“门口车都备好了,曾县长好容易来一趟乾州,我打算领你在乾州市好好转一转。”
曾毅的眉头微微一皱,关正波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自己的住处,说明他已经做通了乾州市的工作,而且乾州市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和自己一样,是势在必得的。
“我还打算去医院为马恩博士复诊呢!”曾毅说到。
关正波就道:“也好,那我们就先去给马恩复诊,然后我再带你在市里转转。”关正波答应得很痛快,说完在前面带路,就把曾毅领了车。
等到了医院,曾毅就知道关正波为什么会如此痛快·在马恩的病房里,此时挤满了人,都是乾州市的领导:有主管招商引资工作的副市长,还有招商局的领导,甚至连马恩以前校的校长,还有过去的班主任老师,以及关系好的老同学,全都过来了·房间里堆满了鲜花水果保养品。
这些人围着马恩的病床·借着关心病情的工夫,努力地旁敲侧击,表扬马恩的同时,也提醒马恩一定要回报家乡。
关正波负手站在一旁,斜斜看了曾毅一眼,神色间稍稍有些得意,你曾县长能干,我关正波也不差啊,我今天出动这么大的阵仗·又二十四小时贴身紧跟着你,我看你这位曾县长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把这个项目争取到丰庆县去。
这个项目,肯定留在乾州了!关正波心里这么想着。
曾毅看清楚屋里的情况,也不多说,心里微微一思索,就有了主意·他拨开人群前,道:“马博士,今天感觉舒服一点没有?”
马恩急忙从床下来,道:“曾县长·太感谢你了,我现在好多了·昨天到现在,排便都很畅通。”
曾毅压压手,道:“你躺着,我再帮你诊诊脉,看看治疗方案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马恩客气了几句,就坐在床边,伸出胳膊让曾毅给把了脉,把完脉,曾毅又让马恩躺在床,在他的身按了几个地方,询问马恩的感受如何。
问完之后,曾毅道:“已经无大碍了,把白前辈开的三剂药吃完,相信就能痊愈了。不过你平时得注意减减肥,太胖了,内脏的负荷很大啊,你这次的病,也跟肥胖有很大的关系!”
马恩连连道谢,道:“曾县长,我今后一定注意。”
曾毅点了点头,讲了几点注意事项,然后也没有问马恩是否看完了那份报告,而是选择了告辞。
关正波看曾毅没有问,心里就松了口气,他觉得曾毅已经是放弃了,有这么多的熟人在做马恩的工作,以马恩那个面瓜的性格,肯定会抹不开面子,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出了病房的门,关正波道:“马恩的事情,让曾县长费心了。”
“举手之劳而已!”曾毅摆摆手,道:“关处长,我记得乾州市之前不是已经放弃马恩博士的这个项目了吗?”
关正波面色就有些尴尬,道:“之前有专家不懂这个试剂的价值,就信口开河,差点误导了市里的决策,不过市领导非常谨慎,在经过仔细调查之后,还是决定要争取一下这个项目。真是不好意思,如果丰庆县要争取这个项目,我们之间可能就要搞一搞竞争了。”
曾毅叹了一口气,道:“除了有十二分的诚意外,在其它方面,似乎我们很难和乾州市竞争啊!”
“其实以曾县长的水平,肯定还能争取到更好的项目!”关正波这句话看似恭维,其实是劝曾毅趁早放弃。
曾毅看着关正波,脸带笑,道:“其实马恩博士能有你这位重情重义的老帮着操持一切,才是真的幸运啊!”
关正波脖子一红,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曾毅话里的讽刺意味呢,不过在他看来,这个项目本来就是自己争取到国内的,虽然之前有点不愉快的小插曲,但自己拿到这个项目,那绝对也是名正言顺的,也是最有资格的,而曾毅才是在半路横插了一腿的人,要不是你横插这一腿,我用得着这么多手段嘛。
“曾县长,我们边走边聊,乾州市有几个地方,还是非常值得一看的!”关正波只当没听到曾毅的讽刺。
曾毅却道:“不了,县里一大摊子事情,还等着我回去处理呢。既然诚意已经带到,报告也交给了马恩博士,我就先回去了,也让马恩博士有时间能好好考虑一下。”
关正波没想到曾毅还打算放弃了,道:“既来之,则安之,就是要返回东江,也得给我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嘛。”
曾毅摆摆手,道:“关处长公务繁忙,我怎么好留下来给你制造麻烦呢,机会以后有的是!”
关正波恨恨捏了一下拳头,随即脸又换笑,这个曾毅肯定是放弃了,才会接二连三说出这种酸溜溜的话,他道:“那我送送曾县长
曾毅也不客气,领着秘就了关正波的车,先返回酒店办理了退房手续,然后直奔机场,在关正波的亲眼监视之下,穿过安检通道,走进了候机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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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五章 大缺口
第五四五章大缺口
“老板,我们就这样回去了?”刘响提着箱子,脸上有些不甘心的表情。由网友上传==
曾毅笑了笑,道:“这里是乾州,在别人的地盘上,是不会有人跟我们讲道理的。项目肯定还要争取,但不是只有留在乾州才能争取。”
刘响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但看他的表情,并不是真的完全明白了。
曾毅也没有再解释什么,现在乾州市视马恩的项目为自己碗里的一块ròu,铁了心要争取这个项目,怎么可能容许别人从他们的碗里来抢ròu吃呢?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留在乾州,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的,说轻了,就是关正bō每天跟屁虫一样二十四小时紧跟着,说重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曾毅不是第一天做招商工作了,以前在南江的时候,他就见过很多因为招商工作而产生的摩擦和争斗,乾州市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自己的住处,那要给自己制造一些麻烦,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再说了,要争取项目,不一定非要是明刀明枪地搞,有时候桌子底下的工作才起决定xìng的作用。
找到登机口,曾毅和刘响找了位置坐下,然后等着航班的登机通知。
曾毅这时候掏出电话,拨给了马恩的父亲,道:“马伯伯,我是曾毅。县里有点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我现在已经在机场,特地打个电话向你道别。”
马恩的父亲一听就焦急了,道:“曾县长,怎么这么匆忙啊,我和马恩他妈都安排好了,晚上请你到家里吃顿饭呢,菜都买好了。”
曾毅呵呵笑了笑,道:“下次吧,相信以后会有机会的。”
“你看这事闹的,你万里迢迢过来,本身就是为了我们家马恩的事情,昨天又治好了他的病,我们却连一顿饭都没有招待,真是太失礼了。”马恩的父亲很是不好意思,道:“曾县长你是几点的航班,我去机场送送你吧!”
“不必这么麻烦,飞机很快就要起飞,就不折腾你了。”曾毅笑了笑,道:“其实把诚意带到,我这次来乾州也就算不虚此行了,能够认识马伯伯一家人,我很高兴。”
马恩的父亲在电话里顿了顿,最后还是说道:“项目的事,回头我会帮马恩把把关的,他这人比较糊涂。”
曾毅道:“骑士乾州市的一些做法,我可以理解,至于马博士的苦衷,我也能够明白。我这次到乾州,除了非常看好马恩博士这个项目的价值外,也是不想看着这么好的一个项目荒废在不懂行的人手里,本来还打算向你们详细介绍一下我们的全盘运作计划,现在看来可能有点不太现实。但作为一个朋友,我还是有一条衷心的建议,不管马恩博士最后选择把项目留在哪里,如果当地政fǔ无法帮助马恩博士拿到这种试剂的生产批文,还是希望马恩博士最好不要轻易把底牌jiāo出去,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总是没有错的。”
“曾县长,谢谢你!”马恩父亲感jī说着,道:“你的建议,我会牢牢记住的。”
说实话,马恩父亲此时也正在为乾州市的这番阵势犯愁呢,他不想答应,但又无法直接拒绝,而曾毅的建议,正好给了他一条解决的办法,只要乾州市能够帮助马恩拿到这种试剂的批文和手续,我就把项目留在乾州,否则就只能无能为力了。
刘响坐在旁边,此时lù出了思索的神sè,难怪自己老板会决定提前返回呢,原来早就想好了办法,自己老板敢对马恩的家人提这种建议,肯定是有办法比乾州市更容易拿到批文。
虽然不清楚医yào行业的规矩,但刘响也不是没见过的世面的人,面对这么一种全新的试剂,卫生部的专家也比乾州市找来的那些专家好不到哪里去,出于谨慎方面的考虑,任何人想要拿下生产批文,都会难于登天。
而只要拿不到批文,乾州市的领导就是心再热,那也只能是干着急了。
曾毅对许老还是有了解的,他可以为了马恩的病,去联系一下京城医院的医生,这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但不可能为了一个试剂,去帮马恩讲话的,许老从不干涉许盛容的工作,更不可能拿许盛容的政治前途开玩笑。
也就是说,乾州市想拿下这个试剂的批文,只能正儿八经地去卫生部走流程,一个试剂的批文从申请到排队,再到走完流程,没有大半年的时间绝对拿不下来。
那时候马恩还能不能有耐xìng再等下去,都很难讲,毕竟专利是有保护期限的,等过了期限,马恩就什么好处也没有了。
再者,曾毅每个月都要和许老通电话,了解许老的身体情况,如果许老知道曾毅也在争取这个项目,这屁股就算不坐在曾毅这边,也不可能坐到毫不相干的乾州那边去,顶多就是不掺和而已。
乾州有他们的优势,但曾毅也有自己的优势,两边真要是公平竞争的话,曾毅的赢面反而更大一些。
回到东江,两人直接返回了丰庆县。
第二天曾毅刚上班,副县长刘宏民就跑了过来,道:“曾县长,您可算回来了。”
曾毅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笑道:“宏民同志,有话坐下来讲。”
刘宏民在椅子上坐下,就开始告状,道:“曾县长,财政局的苏党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同样都是您签的字,开发区的王东根去财政局领钱,三千六百万,苏党生眼睛不眨就全批了,可等我去的时候,他就说一分钱都没有了,让我等一等。您说这像话嘛,难道我的工作就不重要?”
“宏民同志不要jī动!”曾毅示意刘宏民稍安勿躁,不过眉头也是皱了皱,这个苏党生必须尽快拿掉了,“我先找党生同志了解一下情况。”
刘宏民还是不解气,道:“当初你批这笔钱的时候,他就推三阻四!”
曾毅摆摆手,拿起电话,准备把苏党生叫过来,自己强调了很多遍的事情,他也敢故意制造困难。
刚拿起电话,刘响敲mén进来,道:“曾县长,财政局的苏局长来了,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看样子非常焦急。”
曾毅就把电话一磕,道:“让他进来。”
不大一会,苏党生进来了,正如刘响所说,一脸的焦急神sè,往曾毅面前一站,有些神态不安。
“苏党生,现在当着曾县长的面,你给我说,我的那个项目,到底是不是曾县长签的字,你为什么不执行?”刘宏民就发了飚,直接质问到。
“刘副县长,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抗曾县长的命令啊!”苏党生叫着苦,道:“不是我不给钱,是真的拿不出来。”
“开发区的钱,你怎么就能拿出来?”刘宏民继续质问,就算排名靠后,他好歹也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副县长,地位在那里摆着呢,现在同样都是县长的签字,结果开发区拿到了钱,而他这位副县长却一分钱都没有拿到,这让副县长的脸往哪里搁,传了出去,这丰庆县还有他这位副县长的立足之地吗。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这个理,刘宏民无论如何,也要跟苏党生争到底,否则他咽不下这口气。
“苏党生,在政fǔ常务会议上,你可是拍了xiōng脯,向我保证这笔钱不会出任何差错!”曾毅盯着苏党生,冷冷问到。当初苏党生确实是做了保证的,这让曾毅也很生气,连县长都敢糊nòng,苏党生的胆子也太大了。
苏党生就抹了抹额上的汗,道:“曾……曾县长,您听我解释一下,情况稍微有一点变化!”
曾毅就把手上的茶杯,狠狠地磕在了桌上,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原本……原本我的计划,是先发放开发区的征地补偿款,然后等这个月的财政转移支付款到账,就立刻发放刘副县长这个项目的费用,每个月的7号,省财政厅都会按时把财政款拨付下来,只是……”苏党生脸上直冒汗,说话磕磕绊绊的,似乎是出了很大的状况。
“只是什么!”刘宏民生气地问到,7号就是前天,也就是说,在开完政fǔ会议的第二天,省里的款子就该拨付下来了,可直到现在,苏党生也没给自己钱呢。
苏党生就道:“这个月的财政款,省里到现在都还没有拨付下来,昨天我已经联系了省财政厅,工作人员告诉我可能会晚几天,时间无法确定。现在还有一个情况,县里每个月发放干部职工工资的日子,是10号……”
此话一出,刘宏民的脸sè都变了变,明天就发工资的时间了,可苏党生现在却跑来告诉曾县长,说是省里的财政款没有拨付下来。我的天,这要是传了出去,整个县里还不炸了窝!
曾毅就狠狠地捏了一下拳头,这个苏党生还真是油滑无比啊,谁都不肯得罪!
眼前的这个局面,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葛世荣搞出来的yīn谋诡计,开发区在征地工作上大干快干,目的就是要把县财政局的资金一笔chōu干,在这个时候,如果省里的财政款再不能及时发放,那么整个丰庆县将会面临没有一分钱可用的尴尬局面。
葛世荣费尽心思设计了这么一出戏,无非就是要给曾毅难堪,以前县里再怎么搞,工资那也是照常发放的,现在新的县长一来,又是引来了大投资,又是要建民工子弟学校,全都是大手笔,结果呢,却把大家的工资搞没了。
让大家都勒着kù腰带跟你搞工作,这怎么可能呢,谁也不是靠喝西北风就能过日子的!到时候拿不到工资,丰庆县的热闹可就大了。你这位新来的县长,绝对是威信扫地,今后谁还会听你的。
省财政厅没有及时拨付财政款,这么大的事情,按说第一时间就该向县里汇报了,可
苏党生这位财政局的局长,却硬生生拖了两天才来汇报,既配合了葛世荣的yīn谋,又没有得罪曾毅,因为他毕竟还是提前向县里汇报了,这明显是要骑墙看戏,准备谁得势就往谁那边靠。
这一点,才是曾毅最为痛恨的,也更坚定了他拿下苏党生的态度。
“苏党生,你给我讲实话,县里现在账上到底还有多少钱可以用!”曾毅喝问到,心里怒火有些不可压抑。
苏党生想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道:“还有二十万!”
二十万?
刘宏民直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二十万能够干什么啊,光是县里这些常委和副县长加起来,每个月的工资都远远不止这个数字了!
“你这个财政局长,当得可真够可以啊!”
曾毅冷冷撂下一句,就站了起来,再也懒得多看苏党生一眼,径自推开办公室的正mén,出mén上楼,找张忠明去回报这个情况了。
办公室就剩下了刘宏民和苏党生,刘宏民咬了咬牙,指着苏党生,道:“苏党生,这次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苏党生只是抹着额上的汗,却什么也没讲,别人认为他是在玩火,但他可不这样认为。眼下县里的局势,只能说是新来的局长稍微打开了一点局面,可谁输谁赢,还都是未知数呢。曾县长的后台,是省里的副省长陈为民,可葛世荣的后台,那也丝毫不弱。
在这种形势未明的情况下,自己为什么要急于表明态度啊!上一任那位县长的教训,可才过去没有几天呢,谁知道最后谁走谁留!
刘宏民站起身,也不跟苏党生废话,他刚才已经注意到了,曾毅得知消息的一刻,没有慌忙,更没有焦虑,而只是冷漠的愤怒。这种表现非常奇怪,明天就要发工资了,可今天县里的账上还只有二十万,换了任何一位县长,都不会是这种表现,这都要火烧眉头了呢。
曾县长有这种表现,只能说明曾县长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或者是早就有了应付的办法,总之,苏党生这次绝对是完蛋了。
“二十万?”张忠明一听曾毅的话,直接就从座椅里站了起来,道:“曾毅同志,怎么能出这种情况呢!”
说完,张忠明就在办公桌里面焦急地踱了两个圈,最后双手按在桌上,道:“明天可就是发工资的日子了,这是要出大luàn子的啊!”
曾毅仔细观察了一下张忠明的表现,最后在心里确定,这次的事情应该跟张忠明无关,看他的表现,他也是绝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得知消息之后,曾毅首先就到张忠明这里来了,目的是想nòng清楚张忠明到底有没有参与这次的事情,他想知道县里面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着的对手。俗话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于这样的暗箭,曾毅绝对不希望再挨第二次,他必须趁着对手跳出来的机会,争取一次xìng全部解决掉。
“张书记,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渡过这个难关!”曾毅说到。
张忠明沉着脸思索了片刻,道:“事情重大,关乎着我县的稳定大局,马上召开一次会议,把大家都叫过来,一起想想办法。”
“好,我这就让人去通知!”曾毅站起身来,张忠明的这个回答,让曾毅很满意,至少张忠明没有把责任推卸出去,而是选择了大家一起想办法,看来这件事真的跟张忠明无关。
半个小时后,丰庆县的常委们都到了常委会议室。
“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因为发生了一件很紧急的事情。”张忠明神sè严肃地看着大家,语速都比平时快了很多,道:“长话短说,这个月的财政款,省里至今还没有拨付下来,明天就是县里发工资的日子了,大家都想想办法,看要如何渡过这次的危机。”
常委会全都被这个消息被惊呆了,谁都清楚这里面的干系有多大重大,在党政机关里,靠工资吃饭的,永远都是绝大多数,很多人就指望着工资过生活呢,这要是发不出工资,丰庆县的天都得反过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啊,丰庆县的财政虽然不算富裕,但也不能算是贫困,财政上总会有点余粮吧,怎么会闹到连工资都无法发出来呢!
张忠明狠狠地看着苏党生,道:“苏党生,具体的情况,你来讲,到底有多大的缺口!”
苏党生还是那副模样,抹了抹额上的汗,道:“全县所有党政事业机关的缺口加起来,大概有两千多……”
“我不要听大概!”张忠明猛地一拍桌子,他这个县委书记,对于县里的情况远比曾毅清楚,至于谁搞的鬼,谁做的配合,他一清二楚,要不是眼前不是追究的时候,他恨不得活剥了苏党生。
苏党生一jī灵,道:“总的缺口,是两千三百七十二万六千四百五十三块六。”
“两千三百多万!”葛世荣就猛吸了一口烟,皱着眉闷声说道:“如果是几百万的话,我们几个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解决。可这么大的一个数字,要如何解决呢,我们又不是开银行的,更没有印钞机,而且明天就要发工资了,现在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让我们如何才能找来这么一大笔钱啊。”
郑辉煌看了一眼,发现葛世荣放在桌子底下的右tuǐ,又不由自主地跳跃了起来,联想到前几天开会时的情景,郑辉煌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葛世荣是早有预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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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斗争,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第五四六章 步步紧逼
“发不出工资的后果,各位心里一定都很清楚,相信大家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发生,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快想办法解决!大家都讲一讲,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张忠明用手指的关节,轻轻地敲了两下桌面,这是在提醒葛世荣,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
会议室里有些安静,吸烟的吸烟,喝茶的喝茶,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在座的常委,哪个不是分管一大摊子事?如今离了钱,什么也玩不转,回头手底下哪些个部门的人得到消息,过来全找自己要钱哭穷,也是件很头疼的事。
二千多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又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大家就是神仙转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变出这么多钱啊!
这种情况下,谁敢冒然发言呢!
纪委记吴光辉看没人发言,就掐灭了手里的烟头,道:“前几天的政府常务会议,开发区不是刚拿到了三千六百万的征地补偿款吗,可以拿这笔钱先应应急,等省里把财政款拨付下来,再给那些拆迁户发放补偿款也不迟嘛。堂堂一个丰庆县政府,难道还能赖了他们的钱不成?”
吴光辉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面前的那只笔记本讲的,但矛头却直指坐在他对面的葛世荣,开发区一直是葛世荣的地盘,他这是要给开发区制造一点麻烦,次马奎山跳楼,受打击最大的就是吴光辉了,他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葛世荣弹了弹烟灰,道:“吴记,据我所知,开发区已经把这笔钱全额发放给那些拆迁户了,这装进了老百姓口袋的钱,我们总不能再强行掏出来?”
吴光辉气得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索性不再说话,心里却恨不得撕了葛世荣,自己这位纪委记刚抖了两天的威风,就让马奎山的案子给毁了,前途一片黯淡。
曾毅坐在那里,脸什么表情也没有,他心道葛世荣倒是也费心思了,三千六百万的款子在短短两天就发了下去,这说明那天开会时开发区的王东根对自己说了谎,很可能那两户没有签拆迁协议的人,其实早就签了,否则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完成发放的!
宣传部部长肖伟一直对刘宏民有意见,此时也有样学样,准备给刘宏民下点绊子,道:“刘宏民同志要建民工子弟学校,不是也刚批了八百万嘛,我看这个事倒是可以缓几天,只要渡过这个难关,面包总是会有滴。”
财政局局长苏党生就道:“肖部长,这笔钱刘副县长其实还没拿到呢,原本准备等省里下拨财政款,就给刘副县长拨款的,可……”
肖伟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苏党生的话,自己这个主意算是瞎了,还白当了一次恶人。
张忠明的一张脸,此时带着浓浓的黑气,这都火烧屁股了,让你们出个主意,结果主意还没出,自己人先斗得不可开交了,掺沙子、下绊子的,皆而有之。
“明……”
张忠明本来想点名,结果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专职副记宋明华,就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宋明华在常委会中就是个最忠实的举手党,你让他举举手还行,可让他拿出两千万,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葛世荣此时拿起茶杯,喝水的同时,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曾毅看了看,心里非常得意,你小子平时吆五喝六的,这个时候怎么变哑巴了,怎么不抖你县长的威风了?
放下茶杯的时候,葛世荣道:“我们丰庆县的财政情况,一直是自给自足,但又略有盈余,能发生今天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想不到。这是个很大的教训,值得我们今后始终牢记,并且要认真反思其中的原因!”
在座的人常委们谁也没有去搭话,这话明显是冲着曾毅去的,以前从来没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你曾县长一来,略有盈余的财政状况就变成了入不敷出呢?所谓的要反思原因,不过是要让大家的火气都拉到曾毅那里去,没有你曾毅的大跨步,也就没有现在的被动了。
“其实只要我们把工作的进度缓一缓,安排得更有条理一些,这样的事情,我看完全可以避免!”宣传部长肖伟紧跟着葛世荣,也开了炮,目标直指曾毅。
其他人虽然没有跟着一起发炮,但心里难免也是有些想法的。
前几天在政府常务会议,有人要签字批钱的时候,葛副县长是苦口婆心地劝阻,劝你不要把步子迈得太大了,可有些人偏偏就是不听,大笔一挥,几千万的财政款就花掉了,自己是痛快了,过了签字的瘾,可现在闹出了情况,却要大家跟着一起遭罪,凭什么啊!
年轻人果然是靠不住啊!
郑辉煌坐在一旁什么也不讲,冷眼旁观着这一出葛世荣自导自演的好戏。
葛世荣的视线在会场转了一圈,看自己的效果已经达到,就再次斜瞥了曾毅一眼,结果发现曾毅只是平静地喝着水,当时他心里就要骂娘,你小子的脸皮未免也太厚了,简直比城墙的拐角还厚,老子都把话讲到这个份了,你竟然还在装没事人。
葛世荣有些生气,他一番指桑骂槐,目的就是要刺激曾毅,在他想来,以曾毅的年轻气盛,肯定受不了这番挤兑,说不定一拍桌子,就把解决资金缺口的问题全给揽过去了。这可是两千万多万啊,你小子敢揽过去,我葛世荣就敢让你丢个大人,让全县干部职工都看你的笑话。
可令葛世荣意外的是,曾毅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沉得住气,并没有主动跳出来。
张忠明不得不再次敲了桌子,道:“教训是要总结,但还是先想办法,大家都说说自己的办法。”张忠明说完,就看了看曾毅,意思是让曾毅讲句话,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很清楚,曾毅在省里的关系远不止只有陈为民一个,只要他在顾省长面前吭一声,丰庆县的财政款分分钟就会拨付下来。
可令张忠明失望的是,曾毅似乎完全没有收到自己的暗示。
葛世荣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道:“张记说得对,教训要总结,但眼下该考虑的,是如何渡过这个难关。i我这里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起个抛砖引玉的作用。这次我们的资金缺口,是两千四百万,我们这里有十一名常委,每人分担一下,到人头也就是只有两百多万了,大家一起想办法凑一凑,我看还是很有可能解决这个难关的。”
说完的时候,葛世荣往背后的椅子里依靠,右脚抬起,搭在了左腿之,然后微微晃动,显示他心情很不错。
葛世荣这是要再添一把火,他自己财大气粗,市里又有后台,解决两百万很轻松,但不是每一个常委都有这个能力的,比如专职副记宋明华,就是光杆司令一个,平时出去吃点喝点,还得找张忠明签字报销,否则就得自己掏腰包,你要让他找两百万过来,无疑是逼他跳楼。
再比如宣传部,下面分管了县报社,发行量不过几百份;分管了县电视台,可早被入网的卫视电视台给挤垮了,就是本县的老百姓,也都收看不到县电视台的节目,他们每个月还靠县里拨款,才能发得出去工资,指望他们筹钱,那是想也别想了。
还有没有签字权的副县长,他们同样也没有多大的能力,更没有什么小金库,一天的时间,你让他们到哪里找这笔钱来。
就是手底下管辖着实权部门的常委,他们可以向小金库伸手,但同样也无法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筹集两百多万啊!而且小金库的事情,大家捂着藏着还唯恐被别人惦记,怎么可能傻到主动暴露呢。
果然,宋明华就道:“我也非常想为县里分担一下,可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肖伟紧跟着道:“我们宣传部,就是管舆论的,搞经济不在行啊!”
两人一开口,其他常委也是纷纷大吐苦水,反正就一个主题:哭穷。精神支持可以,但要真金白银的话,那就免谈。
葛世荣心中更加得意,不过还不忘再添一把火,他猛地一拍桌子,道:“县里遇到了难关,正是考验我们这些干部忠诚和能力的时刻,我这里表个态,我个人负责解决四百万的缺口,这也是我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至于剩下的,大家每人两百万!”
郑辉煌一直没急于表态,其他人或许还没明白过来,但他太清楚葛世荣的打算了,葛世荣作为一位常务副县长,就包揽了四百万的任务,这分明就是逼曾县长揽下更多的缺口,一个正县长,总不能比副县长还少!
何况葛世荣前面还早就挖好了坑,他已经明确告诉大家,这次的事情就是曾毅搞出来的麻烦,现在我葛世荣为了县里的大局,慷慨的解决了一大部分,难道你曾毅就好意思袖手旁观、一毛不拔?
你真要是这样做了,不但威信扫地,还会站在其他常委的对立面去,因为你一毛不拔,就意味着大家要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且是为你曾毅惹下的麻烦而擦屁股;但你要是揽下了更多的缺口,肯定也完不成,到时候会丢更大的人。
不管你应不应,都是个麻烦,都会威信扫地,这就是葛世荣的如意盘算,现在就看你曾毅敢不敢接招了。
“为县里分担,那是义不容辞的,我个人能力有限,就负责解决两百万!”郑辉煌此时说到,与此同时,他向曾毅投了一个笑眯眯的眼神。
葛世荣提出这个办法,目的是想让大家一起去逼曾毅表态,而郑辉煌这么一表态,就分担了不少火力,如果每位常委都欣然接受,主动要一起承担,这非但无损于曾毅的声望,反倒显得大家都是齐心支持曾毅的。
郑辉煌虽然知道这是葛世荣的圈套,但他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表一下态,不管自己到最后能不能解决了这两百万,但这个时候表态愿意主动承担,肯定会在新来的曾县长那里落下个好印象。
不管葛世荣是怎么考虑的,但郑辉煌也有自己的考虑,如此年轻的县长,省里又有后台,如今还争取来南希集团的一个大项目,葛世荣想靠这一招就挤走新来的县长,怕是还欠点火候啊。
那天南希集团谈判的时候,郑辉煌也在现场,李南希指定了只跟曾县长谈,这意思还不明白吗?现在投资还没落地,就是为了能然这笔投资能顺利落地,面的大领导都不愿意看着曾县长吃瘪的。
诚心而论,葛世荣的办法确实很毒辣,可以说是釜底抽薪了,换了另外一位县长,绝对只能是败走麦城了,但葛世荣错就错在操之过急了,眼下的时机病不合适。只是葛世荣也无法再等了,再等下去,新来的县长就会借着南希集团的项目彻底站稳脚跟,到时候葛世荣自身都难保了,更别提兴风作浪了。
以前县里的绝对实力人物葛世荣,如今都要使出狗急跳墙的办法了,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跟新来县长赤身搏斗,这种迹象,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的本质吗?
丰庆县的主导权,已经逐渐向新来的年轻县长倾斜了。这就是郑辉煌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结论,也是他要表态的原因所在。
在座的常委,就通过一些独特的动作,表达着对郑辉煌这个表态的不满,有的把茶杯磕得叮当作响,有人的笔掉在了地,啪啪响着。你郑辉煌能够解决两百万,但也不能拖大家一起下水啊!
听到郑辉煌的表态,张忠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随即道:“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我看难关也就不那么难了嘛!葛世荣和郑辉煌两位同志不错!”
张忠明的态度,无疑是支持了所有常委均摊缺口的提议。
葛世荣又有些意外,张忠明居然没有选择落井下石,这还是张忠明啊,眼下这可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只要轻轻踏一脚,他曾毅在丰庆县将永无翻身之地了。
“为县委分忧,协助曾县长搞好县里的财政工作,这都是应该做的!”葛世荣阴测测地补了一句,表面是客气,其实是继续挑拨,为县委分忧那是理所应当,但协助曾毅搞好财政工作,怎么能是每一位常委应尽的义务呢,难道大家的本职工作都不用做了吗?
葛世荣这次是豁出去了,不但点了曾毅的名字,而且直言财政工作是曾毅的本职工作,他倒要看看,这曾毅还能不能厚着脸皮装没事人。
曾毅此时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通过这半天的观察,他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判断,当下道:“搞好县里的财政工作,是我这个做县长理所应当该做的事情,除去葛世荣和郑辉煌同志的六百万,剩余的一千八百万,由我个人负责解决。”
此话一出,会议室出奇地沉寂,常委们心里各有想法,有的认为曾毅早就该如此表态了;有的惋惜不已,年轻人啊,到底还是太冲动了,一千八百万,可不是嘴皮碰下嘴皮就能解决的。
葛世荣稍稍一愣神,随即那只右腿又微微晃动了起来,姓曾的,你就等着倒霉,一千八百万你也敢大包大揽,到时候发不出工资,看你怎么交代。
张忠明早知道曾毅是有这个能力的,但还是提醒道:“曾毅同志,时间可不等人啊!”
曾毅微微颔首,道:“最迟明天下午,一千八百万肯定到账,这个月工资,照常发放。”
张忠明长舒一口气,他真怕曾毅和葛世荣斗得眼红,而影响到县里的稳定大局,到时候不管闯出什么大祸,挨板子的肯定还是自己这位县委记,自己可没那么硬扎的后台啊。他当时就看着苏党生,道:“苏党生,下会之后,你马做好发放工资的所有准备,这次要是再出了纰漏,老子绝饶不了你。”
苏党生立刻道:“张记放心,只要钱一到账,我马就为大家发放工资,绝不耽误一秒钟。”苏党生一身的冷汗,张忠明连粗口都爆出来了,可见对自己的工作已经很不满意了,自己这次玩火确实玩大了。
下会之后,曾毅回到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包起帆就敲门走了进来,道:“县长,刚才我看葛副县长匆匆出去了,好像是去市里了。”
曾毅点点头,心道包起帆倒是个精明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对葛世荣的一举一动竟然是了如指掌,他道:“包主任,省里拖延财政款拨付的事情,以前县里发生过吗?”
包起帆摇了摇头,道:“省里的财政款拨付,向来都很准时,这还是头一次呢。不过,以前我跟一任的刘县长曾经去财政厅跑过一笔政策扶持款,结果吃了闭门羹,别说有杯招待茶,就是凳子都没给我们坐;后来葛副县长去跑,就很顺利拿到了这笔扶持款。对了,当时接待我们的,好像是财政厅国库处的一位副处长,姓聂。”
曾毅就明白包起帆的意思了,这是暗指这位姓聂的处长,很可能是葛世荣的一个关系。对于县里的这个财政缺口,曾毅其实并不放在心,因为想要解决的话,一点都不困难。
这次资金的缺口,主要是出在了开发区的征地补偿,这笔钱是为南希集团在征地,曾毅可以去找南希集团,让他们提前支付这笔土地费用;也可以去找市长何思贤,之前曾毅已经找到他了,何思贤答应市里会提供给丰庆县一笔款子的。
只是现在听了包起帆的话,曾毅决定去省里,亲自会一会这位姓聂的处长,帮助葛世荣“梳理”一下人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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