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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Deathstate     魔门正宗txt下载     魔门正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龙树的疑惑

    艾尔铁诺历五六七年十二用三日雷因斯象牙白塔

    缓慢踏步往宫廷内侧的小花园走去,兰斯洛心内非常地紧张,彷佛要面对强敌一样地紧张。其实,就算真的要面对强敌,他也未必会像此刻这般地不安。

    平时行事,兰斯洛并没有很在意旁人的眼光,那是因为他不认为旁人的看法与己有什么相干,也不认为那些人有评论自己作为的资格。不过,世上还是有少数人,是兰斯洛不得不去在意的,那包括他的妻子、妹妹与兄弟,还有此刻他要去见的这个人,一个自己视为是榜样,几乎可说是人生目标的大师兄。

    自从暹罗城一别之后,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对兰斯洛来说,除非自己有所成就,不然他是不会去武炼见大师兄的。

    但回想这段日子的作为,实在颇为汗颜。阿里巴巴四十大盗曾纵横艾尔铁诺境内,创下好大名号,但最后仍是给人剿灭,烟消云散;好不容易到了雷因斯,却陷入了一个如此尴尬的窘境,变成一个没人愿意跟随的王,这样子的自己,实在是没什么颜面去见师兄。

    兰斯洛的个性倔强自傲,王五虽被视为当今武林正道领袖,但如果没有暹罗城外的那一场相识,兰斯洛对此亦不会推崇若斯。

    这位大师兄明显对已期许甚深,不但一见面就将平生绝学倾囊相授,更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全然不顾他自身立场,万里迢迢赶来助阵。身为艾尔铁诺第五军团长,纵然实力强绝,却也是有诸多顾忌,可是为了这只有一面之缘的师弟,王五竟把那些全部放下,亲自到来。想到这其中的心意与道义,兰斯洛整颗心都温暖起来。

    再怎么长的路,仍是会走到尽头。兰斯洛进到小花园,举目四顾,在一株大菩提树下,看到了倚树而坐的王五。

    洗去面上彩绘,摘下遮掩虎耳的小丑帽,身上仍穿着那件七彩戏服,浑然没有绝世天刀应有的霸气,一如初识时的自然平和,在他身旁,有几尾小松鼠跑来跳去,还有一尾站上他肩头,啃食树果。

    吸了一口气,兰斯洛快步走到师兄面前。他有许多话想讲,但每一句话也都不晓得该如何启口。

    “大师兄,真是抱歉,让你看到了这么难看的一幕,我这个雷因斯王实在是混得有够差劲的了。”

    兰斯洛道:“我本来想混出一些名堂之后,再去武炼找你比划的,结果从枯耳山一战后,就一直给人追着跑,到了雷因斯,又一直在闹笑话,实在是很糟糕,与你的差距越来越大……我不大知道该怎么去当一个大国领袖,你掌控王家多年,能给我一点经验吗?呃……你传我的鸿翼刀,我一直都有好好练喔!”

    最后的这段话,实在是讲得杂乱无章,没有头绪,而看出师弟心情紧绷的王五哑然失笑。这并不是太陌生的场面,风之大陆上不知道有多少成名英杰,在他面前亦是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武炼的年轻子弟,更是将他奉若神明。尽管,这不是他所想要的东西……

    并没有答腔,王五自袖中取出某样东西。那是一管食指般大小的黑卷,质料不明,抖手轻挥一下后,前端擦亮起红色火星,紧跟着冒起了白烟,初时的呛鼻味过去之后,就升华成一种淡淡的薰香。

    兰斯洛方自好奇,王五已递给他同样的一管黑卷,道:“要来一根试试看吗?”伸手接过,学着之前王五的样子,以内力点燃前端,放在嘴边,深深吸一口。“咳、咳—咳!”

    比预期中更呛的味道,兰斯洛禁不住大声咳起来,模样甚是滑稽,连周围松鼠都转着圆溜溜的眼珠瞪他。

    “哈哈,这东西叫雪茄,是我武炼西北的特产。”王五微笑,凝视兰斯洛道:“很不适应吗?新手都是这个样子的。”

    带有双关意义的说话,正是他对师弟的回答。兰斯洛一怔,尚未答话,王五在他肩上一拍,道:“师弟啊!你那么想缩短你我之间的差距,是觉得我这样子很棒,想要变成和我一样吗?”

    “但……这是当然啦!师兄你武功盖世,天刀惊神,又是武炼一方之主,当今英雄以你为首,我……我希望以后能像师兄你一样,当个真正的英雄。”

    这番话自兰斯洛口中说出,着实不易,因为他天生的硬派作风,令他不允许心内有任何的偶像崇拜,自己应该是让人追随,而非追随某人的。但王五的气度、行事却一再使他心折,特别是入主雷因斯之后,兰斯洛体验到了天位力量买不到人心尊敬的事实,对于这位受人崇敬的大师兄,也就更为尊敬。

    “是喔?可是我却不怎么喜欢现在的自己呢!”

    王五蹲在草地,逗弄窜到他手掌的松鼠,叹气道:“在武炼忙得要死,家族里的小一辈血气方刚,整天捅出纰漏,老婆又喜欢和人单挑打架,害我整天向伤者道歉;曹寿那混蛋皇帝又罗唆,动不动就召我晋见,逼得我整天躲在被窝装病危……唉!好累,这就是中年上班族的悲哀啊!”

    实难想到位高权重的一方霸主,会有这样的说话,兰斯洛一时间目瞪口呆。

    “当这劳什子王家家主,你以为我不想好好疯狂一下吗?妻管严啊!”王五长长呼了口雪茄烟,叹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东方玄龙前辈退隐未久,江湖上到处都是他的风流韵事,那时候我们听了,心里不晓得有多羡慕,总想说有一天把刀法练好,在江湖上闯出名头,后面就会有一堆漂亮女孩子跟着跑,想想都过瘾。”

    无法想像东方玄龙听了这番话会有何表情,兰斯洛只有苦笑的份。

    “谁知道千错万错,就是不该结婚大早,现在整天被唠叨,多喝两瓮酒、多抽两根雪茄,老婆就在旁边一直念,说这样对身体不好……嘿,她整天打架才对身体不好。”

    王五叹道:“贪睡赖床要被念、穿的邋遢要被念,就连走在路上多看漂亮妞两眼,都给念得希哩哗啦。我们武炼地方湿热,又不像你们人类有这么多臭规矩,女孩子穿衣服质料又薄,露的又多,是男人看了都会心痒痒的,可是立刻就会被老婆拧耳朵。你好歹也当过已婚男人,能懂这种痛苦吧!”瞧师弟呆若木鸡的样子,便在他肩上重重一拍,道:“你早晚会懂的。”

    兰斯洛只是怔怔讲不出话。本来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缺点,和这位盖世豪雄的师兄相比,天差地远,但听了这番庸俗的男人抱怨经,师兄原本高高在上的形象,开始破灭。

    不过,倒是有一种和他更为接近的亲厚感…

    “干嘛一副这种表情?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天刀名过其实?”王五笑道:“可是,又不是我自愿成为天刀的,人生在世,你常常会不知不觉地,当你并不想当的那种人啊!”

    兰斯洛心头一震,好像从这话里明白了些什么,偏生又捕捉不到。

    没再继续话题,王五弄熄手“的雪茄烟,抬头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上去看看?“

    “上去?”兰斯洛看看左右,附近较高的建筑物是北边那座楼阁,可以遍览整个花园。

    “不是那里。”王五指指上方,笑道:“我是说更上头的那里。”

    兰斯洛抬头仰望,只看到一片深邃辽阔的星辰夜空:当高手运起天位力量,身体便会缓缓地向上飘移,这是天位力量的必然特征。

    但是飘移的高度有限,小天位高手的自然飘移高度,约莫是二、三十尺,要再拔高,就必须凝聚力量,刻意为之。只是寻常作战,离地二十尺便已足够,如非特殊需要,谁也没必要飞到与云同高。

    在师兄的带领下,兰斯洛缓缓浮空,越升越高,直至离地面近千尺,才在半空中止住身形。

    今晚天色极为晴朗,明月当空,看不到半片云朵,师兄弟二人就这样盘膝坐在半空,俯视着下方的一切。

    “如河?从天上看下去的感觉还不坏吧!”

    攀登高山,俯视大地的经验,兰斯洛曾经有过,但拥有天位力量之后,飘到这个高度往下看,这种经历倒是头一次,而那感觉果然大大地不同。

    已是深夜,稷下王都无复白日的热闹,万籁俱寂的黑暗中,隐隐儿到十数处摇映,那都是专门做夜间生意的酒店。

    冷月清辉,无声地遍照整个城市,象牙白塔中心的祈愿塔,反映月光照射,发出一层珍珠般的柔和白光,充满神圣气息,煞是好看。

    在天上可以看得很清楚,下方所有的屋舍楼房,都缩成一个个小方格;构成稷下防卫结界的数条主要道路,构成了一个整齐的五芒星,隐约泛着白玉似的淡淡光泽。

    视线放远,稷下城外是一大片的树林,伴着出城的公路,远远延伸出去,在数十里处与河流相接,波光邻邻,水漾晶璨,像是一条淡青色的蜿蜒丝带。

    无比辽阔的景色,比十斗烈酒更加醉人,令兰斯洛深深浸濡其中。近千尺高空,风势、压力均是强劲,温度更是凝若冰点,但以两人现下的武功,自也无惧,行功维持身躯暖意,就这么乘风飘移。

    万里长风迎面而来,当集中精神去感觉,就可以清晰感受到,藏蕴在风中的大地气息,连同这阵风先前经过的地方,山峦、河流、湖泊、平原,还有栖息在这些土地上的生物,大千万象,在脑内不住变幻。

    当兰斯洛再睁开眼睛,只昆明月在天,万物皆俯于我,难以言喻的感觉,使得胸中开阔,所有的不快一扫而空。

    “感觉很舒服吧!我在武炼的时候,常常一个人飘到比这更高的地方午睡,躲在云里,阳光也照不到,像水母一样飘呀飘的,等到醒来,再看看自己飘到了什么地方,很有趣喔!”

    王五又燃起一根雪茄烟,道:“武炼的高山不少,我小时候登山,就常常在想,要怎么样才能看得更高更远?如果我能飞上天,看到的东西会不会比这更美?因为这个理由,我想要得到能飞上天的力量。”

    源五郎曾对兰斯洛说过,高手要从地界进入天位,必须有一种很强的意念,去突破自己目前的修为,以妮儿为例,她是强烈地希望自己能成为兄长的帮手;兰斯洛本身则是在枯耳山上,希望提升力量,挽救弟兄们的性命。

    欲望、嗜杀、想要保护某样事物……什么都无所谓,但就是得要有一股呼唤力量的强烈欲望,天位力量才会出现在身上。当然这法则也还需要其它条件配合,不然这世上想要天位力量的人千千万万,如果想要就能得到,花天邪早就进了天位。但源五郎也有着不解,像武炼王五那样的人,既不嗜武,也不欲权,更几乎是与欲望绝缘的人,他进入天位的动力是什么?这委实费人疑猜。

    而现在,兰斯洛知道了。从王五的语气、眼神,他就清楚地晓得,这就是师兄进入天位的动力:想要从更高的地方俯视大地!

    “我现在的修为还不够,如果有一天,我能修练到传说中的太天位,那时候,我希望能到月亮上去看看。从月亮上往下看,那种景色会比现在更美、更有意思吧!”

    王五拍拍师弟肩膀,笑道:“你看看月亮,千千万万年来,她始终挂在那里,看着脚下一切的人事变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淡淡地看着。在她眼中,我们这些傻不隆冬的笨家伙,一定很可笑吧!抢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就在那边沾沾自喜,可是过不了多久,又给人抢了去,再不然,时候到了,所有掌握在手里的东西,还是会还诸大地。”

    聆听这番说话,兰斯洛忽然有种体悟。自己与面前这男人的差距,不在权位、不在经历,而是与生俱来的心胸与性向,就有着背道而驰的分别。

    明白师兄的话意,知道他对极力想出人头地的自己不以为然,有那么一瞬间,兰斯洛的志向产生动摇,但随即又克制下来,因为,如果自己仅是走这男人走过的路,那只会与他差得更远,、水没有超越他的一天。

    “师兄,我觉得我还是……”

    “不用多说,我很清楚,少年……是需要梦想的。”王五微笑道:“不管那个梦想有多荒唐、多不切实际,为着梦想而冲刺的岁月,就是你生命中的黄金时期。不要顾忌,不要在你犹豫不决的时候,失去更多的东西。你就好好地去闯吧!用脚下的这片大地当舞台,把它闹得天翻地覆,看看最后会有什么结果,要是失败了,就再到我面前来,让我嘲笑你的选择错误吧!”

    言语严苛,但兰斯洛却清楚地体会到对方的关心与善意。大师兄是一个与苍穹明月为友的人,在他眼中,下心想追赶他的自己,这样汲汲于争夺大陆霸权,想必是很可笑吧!但他却仍是以笑意宽容看待这一切,给予支持,这样的作法,就给了兰斯洛一种罕有的亲情感觉……

    接下来,兰斯洛认真地请教作一个领袖的道理,谦虚地希望师兄能给自己一点教导。

    “有几件事你要特别注意。首先,认清楚什么是事实,什么又是事实之后的真实。”王五道:“好好分清楚这两样东西,你就不会轻易被自己看到、听到的东西所欺骗,这样一来,或许你的人生可以少掉很多遗憾吧!”

    兰斯洛不是很懂,仅是把这些话牢记在心。妻子聪慧无双,回去请她解释,总是能理解的。

    “再来,世上的事,有只不过是这样的事,还有不只是这样的事。永远先想好,什么东西对你而言是最重要的,别在你得到一切的时候,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语重心长地说了这句,王五语气忽变,正色道:“综观如今大陆各势力,艾尔铁诺已不足为惧,白鹿洞根基雄厚,周公瑾实是一代人杰,但只要你稳扎稳打,不争一时之气,终究是可以与之抗衡,进而凌驾其上,唯一要顾虑的,就是表面上看不见的势力,如果没有必要,你切勿与青楼联盟敌对,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青楼联盟之名,兰斯洛听闻已久,除了知道那是七大宗门之了源五郎与之颇有渊源,其他细节就模模糊糊,师兄这样慎重,难道青楼联盟会比白鹿洞更可怕?“青楼联盟并不如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既然你已经成为风之大陆主要势力的领袖,有此责任,我必须要让你知道。”

    从王五口中说出的,是一项罕为外人知晓的秘闻。故老相传,有一个潜藏在黑暗中的组织,自神话时代开始,就以它的力量,在背后操纵整个混沌世界的历史。这个组织的名字,外人并不清楚,但它的势力范围却涵盖馄仑四大陆,渗透进各家各派,既远且深,比号称风之大陆第一大派的白鹿洞,拥有更久的历史,更深不见底的实力,足以让任何强者深深忌惮。

    总部据说是在炎之大陆上,而风之大陆的分支势力,随着历史流转,而换过许多不同的名称,在目前,它以青楼联盟的称号为人所知。

    “这个组织的执掌者,习惯以玫瑰为代号,操控风之大陆支部的,是三个以玫瑰为号的人,而目前在执掌青楼联盟的,就是三朵玫瑰之一……”

    这番秘闻若非从王五口中说出,兰斯洛定然难以置信,可是仔细想想,在青楼联盟一直以来的神秘面纱下,有这样的内幕并不出奇,而若非有这样的暗盘实力,它也没可能建构出这样庞大的情报网,更令众天位高手隐含三分惧意。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是最值得顾忌的地方。历史上也曾有不少仁君、霸主,因为和这组织敌对,最后被弄到众叛亲离,黯然收场。我不希望你贸然与他们为敌,但如果你已立志要拿下自由都市,就算你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与你接头的。”

    王五把手边的雪茄烟弄熄,缓缓对师弟做交代。他并没有解释,既然这组织如此深不可测,他又是如河知道这许多内幕?

    道理很简单,因为他那“活泼好动”的老婆,就是风之大陆上的三朵玫瑰之一

    “不过,这组织有个永不变更的基本信念,他们永远只深藏在历史的阴影里,不会浮上台面,纵要参与大陆争霸,也绝不能亲身下场,必须要选择一个外人,全力扶植于他。只是……与虎谋皮,这交易是否划算?就要请师弟你那商业天才的大舅子好好算算了。”

    将这一番话说完,王五斜望师弟,道:“听说,你打算调动西西科嘉岛上的五色旗,是真的吗?”

    兰斯洛有些不敢回答。虽然下令,但他也知道这命令的惊世骇俗,光看源五郎誓死反对的样子,就晓得事情的严重。师兄是正道领袖,对于这种会危及全大陆人类的作法,肯定是不能认同的…

    “是没错,师兄以为不妥吗?”

    “当然不妥。我虽然没接触过魔族,但参考古籍中有关九州大战的记载,只要恶魔岛结界失守,魔族破关而出,我保证在三个月内,你的雷因斯只剩王都一处……不过,那和你现在的处境也没什么不同就是了。”

    王五摇头道:“畏首畏尾,到最后只会一事无成……算了,你就尽管放手去做吧!不管你还有多少荒唐的想法,什么也不要顾忌,放胆地作你的蠢事,所谓的英雄豪杰,行事在旁人看来往往匪夷所思,但最后仍是能凭实力在危机里找到胜机。”

    “可是……我现在还不大能说服身边的人,我……”

    “呵呵,我教你一句万试万灵的秘密咒语,好好地使用它,去留名青史吧!”聆听完那四字咒语,兰斯洛真是大大吓了一跳,这时,王五忽然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调动五色旗之后,你要好好加油啊!可别让我在西西科嘉岛那种地方住太久……”

    兰斯洛浑身剧震,这才明白师兄来到此地的真正用意。纵然想助师弟一臂之力,但以他身为艾尔铁诺军团长的立场,若轻易表态,势必将王家牵连入战祸之中,亦未必能服众。

    但五色旗移防,恶魔岛结界出现空缺一事,却关系到大陆上的所有生灵,他以一个风之大陆武者的身份,独自去镇防无兵驻守的恶魔岛,让人知道了,也只会说他大仁大勇,无法对王家有任何责难,也不致危害到武炼的立场。

    五色旗的兵力,对目前的自己而言,可说是绝对重要,而这仅与自己见过两次面的师兄,为了相助自己,可说是煞费苦心,竟然完全把武炼、王家的事务抛下,要独自去镇守恶魔岛。

    就好像一个期盼弟弟成长的兄长,虽然知道他此刻的选择不妥,但为了让兄弟磨练经验,仍是笑着去包容,宽厚地对他的错事进行弥补。想到这其中的情义、对自己的重视与期许,兰斯洛激动莫名,强烈的亲情感觉,再次拍击胸口。除了小草、妮儿等寥寥三五人,世上有什么人会对自己这么好……

    “什么也不要讲,什么也不用多想,我要教你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王五微笑道:“如果你周到什么失败,觉得自己是孤单一个人,那就记得想起来,总有人会在这大陆的一角看着你,至少……这边就有一个。”

    这瞬间,亲情的感觉无比浓厚,让兰斯洛满心感动地看着师兄,在这一刻,眼前这男人无疑就是他最敬重的人。

    只是,纵然觉得亲厚,但由于双方阅历、心境上的差别,兰斯洛尚无法聆听到师兄的心语。

    每个男人都是凝视着另一个男人的背影在成长,此刻,再次体会到自己已成了某人凝视的对象,王五心头有着此薇的奇妙感。

    少年是需要梦想的……这是我一直相信的事。在未来的几年里,你会走出什么样的未来呢!

    我已经过了作梦的年纪了,曾经拥有过的梦想,已随着曾经凝视过的对象,一同被我亲手破灭,如果我把希望放在你身上,在不久后的将来,你会重现我当初做过的梦吧?

    而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如我所愿,把这场梦的终点带到我面前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挑战者

    属于白天行的军队,朝稷下王都缓慢推进,只是由于心有所忌,一时亦不敢轻启战端。

    但在莉雅女王告别式的这个夜晚,白天行虽不能亲自到场,却是派出了众多探子,进入王都探听消息,看看各大势力代表的态度。

    当然,除了女王灵柩破空而去,横飞天际的荒谬消息,探子们得不到什么重要情报。

    不过,这些担任探员的白家子弟里,却有人正在进行极为重要的机密任务。

    已经是拂晓时分,即将天亮,在兰斯洛常常去的酒店街,因为众多酒客受邀前往参加告别式,畅饮免费的美酒,因而顾客一空,不复平时的喧嚣。

    一家名叫“不羡云”的酒店,招牌上画了个镂空的裸女图案,还热情四射地送着香吻,店内本来有提供火辣辣的舞娘表演,不过因为料到今天没什么客人,所以取消一天,尽管是这样,仍是有人在店内包厢待了一夜,并且访客不绝。

    数名隶属于白天行一方,奉命入城查探的探子首脑,正齐聚包厢内,作着简报。

    “……大致情形就是这样,以上,请当家主裁决。”

    众人目光的中心,浑身冒着浓郁酒臭,正以热呼呼的毛巾敷面,清醒酒意的他,开始对聆听过的资讯做出处理。

    “告诉韩特,拿两份薪水这种事想都别想。白家的钱没那么好赚,契约上白纸黑字讲得很明白,如果他要一拍两散,我保证白天行没能力发薪水给他,到时候他只好打光棍离开雷因斯。”

    “军费欠缺的部份,以锦绣织坊为首,分七十家商行提出献金,可以完全供应五十万大军三月所需。你们也把白天行盯紧一点,不要漫无目的地增兵,徒然做出没必要的浪费。”

    “想办法提个策略,在大军经过的时候,强制取缔所有的麻药,集中销毁,把黑市的价格炒高,十日后海外舰队会有一大批货进来,刚好赶上这阵空缺,另外,肉桂、胡椒、大蒜,也依样办理,就说是受到污染好了。”

    “这张名单上的人,是世家之前土地交易失败的对象。在大军过境的时候,会收到告发信与证据,你们就落力办理,最终目的是让那几笔土地再没有所有人,依法充公,之后自会归于世家。”

    一连串的指令下达,聆听的众人没有丝毫怀疑,仅是用心记忆,因为发生在这包厢里的一切,出去之后就再不存在。

    战争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时机,可以让旧有的既得利益重新分配,却也可以成为现在最大利益掌握者的工具,用来作一些平常不方便作的事,清除一些发展中的敌对势力。

    既然战争的爆发是早可预期,亦没办法阻止,那么被人视为绝代商人的他,就要把这些不利于己的影响,尽情利用,去谋求最大限度的利益。

    “招募义勇军的工作不要停,西西科嘉岛上的开发部门,最新一批的魔化兵种需要实战测试。运送船只会在半月之内把实验体送到,你们把人安插进部队里,送上战场,最好是能与天位高手对战,测验一下实验体的威能状况。”

    大致上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为避免形迹漏泄,众人向真正效忠的主子行礼后,纷纷告退。

    做卧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主子却已为他们安排好后路,若真的给人察觉了身份,收了大笔保险金的韩特,就是最好的天位保镖。不过,潜藏在白天行身边多年,众人实在安心得很,怎么也不认为这人有识穿真相的能力。

    直到众人离去,他仍是坐在那里,敷面的热毛巾渐渐冷却,仍没有任何起身的打算,似乎已经在那里睡着了。

    包厢外却来了今晚的最后一名访客。

    “老板,打搅您了,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二。”

    “呵,一位长得帅帅又坏坏的男人是吗?往那边的包厢走,人就在里面。阿猫,又有女朋友来找你了。”

    店老板早已见怪不怪,这类酒店以男性客户为主,女性客人的比例少得多,像这样漂亮的女客,一进来就打听旁人,那百分百是为了包厢里的那风流客人……

    唉!等会儿多半又要洗椅子、洗地了。

    不过,当这位女客解下面纱,朝包厢走去时,偶然瞥见她面容的店老板不由惊呼出声。

    “咦……你、你的样子,好像前任女王陛下!”

    “哦?是吗?呵呵,我是大众脸嘛!以前就常有人说,我从左边看像莉雅女王,从右边看像冷梦雪呢!”

    “唷,幸好你从中间看不像曹寿,不然一辈子都毁了……呼、呼噜……”

    话只能说到这里,店老板在这位女客以纤指拂过面门后,趴在桌案上,深深地进入梦乡,并且在睡醒后,会对此刻发生的一切全无印象。

    将门轻轻敲了两声,小草推门进入包厢,颇感歉意地看着一地狼藉的酒瓶,还有那不知是醉是睡的兄长。

    “哥,是我。”

    “……去,天不是快要亮了吗?怎么还有幽灵在街上到处跑?全不照游戏规则来的。”

    将敷面的毛巾摘下,他的眼神仍然朦胧,却已不带半分酒意,深沉巨疲惫地望向这好一段时间没见面的妹妹。

    “小姐你是哪位?尊姓大名?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美人,不该孤单一个人上酒店街啊,有没有兴趣和我来一段下半身的交往啊?”

    对于这段惯用的搭讪词,小草为之沉默,也只能沉默。就像预料中的一样,兄长正在生气,而且是表面上看不出的高度愤怒,所以才在自己日到王都之后,全然避不见面,与自己玩着捉迷藏,令己大费周章,最后才从彼此血缘的感应,找出他的所在。

    原本也曾想过,若兄长不愿与己见面,那也不该强自把他找出,违逆他的心意,但现在的情形已不好再这样下去,还是得与兄长见面,逐步把问题解决才行。

    “哥,你在生我的气啊?”

    “哥?想不到还有人会这样叫我。上一个这样叫我的人是谁呢?让我想想……呵,是我的笨蛋妹妹莉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野男人,就这样死在基格鲁,全然不管家人的感受,不过她已经死翘翘了,那现在仍叫我哥哥的小姐你,又是什么东西啊?”

    小草从怀中取出名片,递到兄长面前,轻声道:“我是追随兰斯洛大人的机要秘书,苍月草,请自家家主多多指教。”

    “唔,苍月草是吗?”白无忌没有接过名片,淡淡道:“既然一心要与过去切断关系,那又为何还来找我?”

    “因为我方现在的军费严重匮乏,只好找雷因斯既有的富户募款。白家在雷因斯势大无朋,您又被公认是大陆首富,要找人募款,当然不能漏掉您。”

    “哈,可惜我这个大陆首富,不巧也是大陆上最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捐款这种事我可没兴趣,现在内战方酣,你们的那头山猴首领处于劣势,我看不出投资在他身上有什么回本机会啊。”

    “只要哥哥你不继续提供资源给白天行,就很快有回本机会。”小草幽幽说着,一双妙目凝视兄长。

    她早有怀疑。白天行的军势之旺,已超越原先估计,而本无多少产业的他,不*掠夺,就能支付这样大笔开支,又有众多商号行会不断捐赠献金,这怎么看都是极不合理的。

    略微查一下白字世家的重大资金流向,事情就很清楚了。若非身为家主的兄长首肯,并且亲自操作,这些一军费、物资不可能以如此迅捷的速度在流通,全无窒碍,每一枚铜币都发挥到最大效用,这几乎是一种近乎艺术的花钱技巧。

    对于自己想要将雷因斯大权交给夫君的这个计画,从头到尾,兄长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得出他是反对的,只是违拗不过自己,这才一直协助从事。

    基格鲁招亲时,虽然事先曾答应过兄长:“无论如何都会好好保护自己”,但当夫君遇险,自己仍是不顾一切,付上生命地去使用五极天式,将天草挫败,只是这个抉择也严重触怒了兄长,令他在协助稷下开城后,就此潜藏,大搞地下工作。

    体谅兄长的心情,小草着实感到歉意,晓得自己没资格对他做更多的要求。但是,为了避免这一时的意气用事,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还是有些东西要先说清楚的。

    如果仅是金钱,那倒还好,自己和源五郎仍可设法筹措资金成军,但是白字世家手“的实力,并不只是大量金钱,还有一些不为外人知晓的力量,假如兄长将这些力量投入战役,纵然己方最后获胜,也必扰民过甚,战后起码要花三五年才能回复国力。

    无论如何,我希望哥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小草道:”白家的太古魔道兵器,不要流入白天行手里,不要出现在这次的战役,可以吗?“

    “呵,白天行怎么说也是白家人,为着捍卫白家权益而战,使用白家研究出来的武器,这是很应该的啊!”

    “哥……拜托你……我要在这里哭给你看喔!”

    用着苍月草的身份说话,却仍对兄长动之以情,这并不是公私不分,而是因为小草很清楚,兄长不满的源头,是认为自己重视夫婿多过血亲家人,若自己再以纯办公事的态度,冷淡地与他应对,那只会把他气得更厉害。这种时候,像从前那样,以妹妹的身份撒娇,反而是抚平他愤怒的良方。

    而这结果便和预料中一样有效,在些许沉默后,对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地耸耸肩,算是对这要求做出妥协。

    “……最近我那边真的是很穷,又要应付很多开支,如果照这样下去,可能就要开始卖我的遗物来支付城防警备队薪水了,像是妈妈留在宫里的那座黄金竖琴……哥,你也不忍心看到它被卖掉吧!”

    这句话说完,对方在给了一记白眼之后,递来了张巨大面额的支票,可以在众多隶属青楼联盟旗下的钱庄兑换。尽管不是很够用,但勉强可以筹措第一期的军饷与装备了。

    暂时只能要求到这样,这时如果大贪心,只会让以后更加要不到钱,若二哥玩起踢皮球,说他仅是代管白家资产,要自己去找真正的白家家主拿钱,那……呃!

    想起来就恐怖啊!

    淡淡地施了个礼,小草起身告辞,临去前特别帮兄长泡了杯热热的草药茶,醒酒提神,算是作妹妹的一点心意,也是勒索完大笔金钱的附赠谢礼。

    那杯茶就这么放在桌上,散发着袅袅白烟,白无忌一直也没有动它,直至天明,阳光自窗口射入,照在这已经冷却的磁杯口。

    “……这边给钱,那边也给钱,稳赔的投资法……哼!我还真乖呢!”

    将杯中的草药茶慢慢饮尽,白无忌不禁苦笑,不晓得为什么,这一刻,自己忽然很同情天草四郎……

    “为什么呢?呵,大概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傻瓜吧……”

    女王告别式的纠纷摆平后,兰斯洛阵营开始有了积极的动作。

    提供自苍月草的大笔金钱,有效地暂解了众人为贫穷所苦的窘境,而在东方玄龙的协助下,众人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向东方世家采购了大批刀枪弓矢之类的武器,作为建军的装备。

    只是在这时候,兰斯洛面临了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武器是买好了,但是通往自由都市的道路全数给封闭,要如何将那些装备运到稷下呢?

    如果委托青楼联盟协助运输,以他们无孔不入的管道,该是有办法化整为零,将货物运到,但肯定要付出大笔委托金,对于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的财政状况,绝对是雪上加霜。

    自己对雷因斯不熟,偏生敌对一方的白天行,他手下的白家子弟都是雷因斯地头蛇,自己要找台面下的管道,偷偷把武器运进来,那是不太可能的,既然这样……那就反其道而行吧!

    在集合众人的讨论会议上,属于兰斯洛一方的重要人物园列在座,而他本人则是蹲在门口,仰望悠悠蓝天,若有所思。

    而当众人讨论陷入胶着,身为首领的他才站起来,回身做出指示,“没有办法了,为了省钱省时省力,妮儿,你去自由都市把货物运回来吧!”

    被吩咐的人明显一呆,惊道:“运回来?又不是走到巷口买酱油,哪有那么简单说运就运的,起码也得告诉我运输计画啊!”

    “没有计画。你就把货物扛着,一路从自由都市飞奔回来,这样就可以了。兰斯洛道:”应该很容易吧!虽然有点多,但运起天位力量,用你平常扛大石头砸我们的冲劲,运这点东西只是小事一件嘛!“

    技术上可行,但却有着其它的顾虑。

    源五郎举手发问,“老大,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答应过人家,在这一战中不使用天位力量,没错吧?”

    “是没错,天位力量不能用在战争上,但妮儿运的是与战争无关的一般物资,只是单纯对稷下做补给,不在此限。”

    “那么……弓矢刀枪也能算是一般物资吗?”

    “就因为不是,所以妮儿你这趟去自由都市,顺便买几大车白米、青菜、蒜头回来,啊!宫里的厕纸好像不够了,顺便买一箩筐,等会儿你大嫂会给你购物单。”

    “老大,这样子会不会不太好?”源五郎皱眉道:“谎话撒得大不是问题,但也要有人肯信啊!你觉得那票宫廷大老会相信这种谎话吗?”

    “说得没错,所以就要找个让他们相信的人去撒谎。”兰斯洛拍拍义弟肩头,笑道:“这就是你一展所长的好机会了,努力干吧!”

    源五郎只有苦笑的份。给这两掌拍在肩头,他心中暗自悲叹,自己一定已经成为众人眼中的说谎大王……

    运输计画就这样走下了。东方玄龙原本就已经将货物运到国境边界,妮儿运起天位力量,以轻功全力赶去,饶是迅捷无比,这一来一往也花了近十日功夫。

    兰斯洛也没有闲着,众人以手边的资金募兵,但成效不彰,迫于无奈,只好解放部份监牢里的囚犯、自人口市场买来奴工,再加上一些为钱卖命的佣兵,组成了一支八千余人的部队。

    利用现有皮革,赶制软甲,再施以一定程度的操练,订出军规予以组织化,这些工作让兰斯洛、小草、源五郎三人忙得不可开交,最后结果虽是差强人意,但短短十日,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而十日之后,稷下王都的民众,见到了有生以来最匪夷所思的景象。

    首先是连串隐约作响的问雷声,好像有什么体积庞大的重物,自远方快速*近,没过多久,整个地面也隐隐晃动起来,好像有几百头大象并肩往稷下冲锋而来。

    当实际的景象出现,没有人能形容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一座小山压着一个人,那个人没给山石压扁,还能扛着那小山似的大黑团块,纵跃如飞,高速*近。

    那并不是单单奔跑而已,为求快速,运货人连跑带跳,每一次落地,就籍着重力反弹,高高跃起,到几乎是白云缭绕的高度,再斜斜地落下。

    连开城门的过程都省掉,运货人直接由空中往城内跃下。小草先撤去稷下的防卫结界,源五郎则凝运天位力量,将紫微玄鉴的卸劲功夫催运到最高,这才不至于在妮儿着地时,撞出一个陨石般的大坑。

    不过这样子的长程运输,连续催运天位力量,不眠不休,在抵达目的地之后,妮儿却也禁受不住,进入一段深深的睡眠。

    这次运输行动,非独在城内造成震撼,城外亦然。已经将军队推进到稷下城外数百里处,当面无人色的属下冲进帅营,向白天行报告,出营查采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幕奇景,好似大片蝗虫过境,席卷而来,声势骇人,手下军队别说封锁、阻拦,连看也看傻眼。

    “这……这就是天位力量吗?果然深不可测啊!”白天行这段话,是对位于他身后的保镖韩特而说。

    “天位力量有很多种,像这种纯卖蛮力的动作,我看……大概已经超越人类极限了”韩特淡淡说着,心内却对妮儿的怪力连连咋舌,暗叹自己无能为力。

    总之,托了妮儿一场辛苦的福,采买进来的武器得以运进城内,装备完全。而率领这一群配备齐全、训练欠佳的部队,兰斯洛要出兵去平定内乱。

    在率队出征时,兰斯洛对于部队行进速度感到气结。过去四十大盗行动时,清一色全是骑兵,得以维持高度机动力,但现在手边军费不足,这支八千余人的部队就仅有一千骑兵,剩余的全是步兵,人多脚慢,行进速度当然快不起来。

    莫可奈何,兰斯洛仅带领一千骑兵出城,剩余的步兵交由源五郎负责,编组人守城的防卫任务。

    出发前,妮儿间兄长本次作战计画为何?兰斯洛苦笑道:“一千对十万,又是我们主攻,地利掌握在敌人手里,这能有什么作战计画?”

    最后,两人商议出这样的策略:利用一千骑兵在黑夜进行游击战,一攻即退,扰乱敌人,主要目的,是让这些新兵练练经验;不能运使天位力量的兰斯洛与妮儿,则以地界顶峰的实力压阵,凭着两人的武学修为、天心意识,纵不运使天位力量,也有自信在万军中全身来去。

    突击行动展开,两人不愧是四十大盗的首领,娴熟的马贼技术立刻展现出来,在妮儿与兰斯洛的首尾指挥下,“千骑兵的行动整齐,效率、水准都远在其应有表现上。

    也由于敌方大意,欠缺防备,夜袭进行得相当顺利,射箭、冲锋、放火断后,这些昔日与艾尔铁诺地方军对抗而磨练出的技巧,在此时大派用场,闹得敌方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妮儿在冲入敌阵后,便将指挥工作交给兄长,自己迳自策马人阵,天魔功狂轰着所经之处的一切。单凭着地界顶峰的力量,再配合天魔功挥舞,敌方的反击全然无效,所有羽箭被拒诸三尺之外,试图逼近攻击的敌人,没有人接得下少女的一击。

    少了天位力量支援,天魔功的吸蚀异能不显,但刚猛无匹的威力,仍不失为一门高效率的攻击技巧,只听得沿途问哼、惨叫声不绝,也不晓得有多少人伤亡在她手里?

    留心敌方动作,当察觉到敌人已渐渐回过神来,将要组织反击,兰斯洛立刻下达撤退命令,要在正式对战爆发前撤走。

    己方人少,若是正面对战,一千对十万,所有部队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今次出战的目标仅是训练新军,同时取得一次作战胜利,鼓舞军心,既已成功,就不该多做耽搁,得在伤亡出现之前撤退。

    以几声长短不定的呼啸,兰斯洛通知妹妹结束攻击,负责断后,掩护撤退,跟着就指挥骑兵队掉头回奔。

    整个行动非常流畅,堪称是一次成功的突击行动,要不是在最后阶段异变突生,兰斯洛在雷因斯的首战,确实可以划上个完美句点。

    奔驰在众人之前,兰斯洛心中警兆忽现,似是有敌攻来,但自己的天心意识却察觉不到有敌人*近,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念头刚起,一道好亮好亮的白光,像是天空闪电直击地面,但却是由不远处的一座山头发出,笔直地直射兰斯洛一方。

    白色光柱射中两名奔驰中的骑兵,他们连做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刹那间就消失无踪,只剩一颗射程外的马头、两根马腿,坠落地面。事情发生得如此之怏,无声无息,要不是白光刺眼引人注目,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发生何事。

    兰斯洛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过去在艾尔铁诺大小数百战,可从没见过这等攻击。这是火炮吗?可是听说发射火炮时,会发出轰隆巨响,绝不似刚刚那样悄然无声。

    而且要像刚才那样,瞬间将整具人体摧毁不见,不管是融化、分解,都属于地界顶峰的极限发挥,甚至要动用天位力量才能做到。自己在那个山头感应不到高手气息,究竟是有天位强者坐阵?还是放置了某种强力武器?

    这念头还没转过来,那种白光已经连续直射过来,便如妮儿适才人阵,以天魔功狂轰敌人一样,这道刺眼白光就如同一头吐火恶龙,每一次吐火,兰斯洛一方就多了个无法填补的空缺。

    众人全然暴露在这武器的射程下,无力招架,待要反击,攻击来源又是数百尺外的山头,弓箭难及,只听闻惨呼声不住响起,却不是死者的哀嚎,而是目睹身旁同伴就这么气化蒸发,士兵们理性为之崩溃的惨叫。

    兰斯洛有心以身相护,但这白光每次一闪即逝,他待要行动,白光熄灭,伤亡已成,全然没有出手机会。

    这样不行!得要先把这武器毁掉,大伙儿才有生路……一念头闪过,兰斯洛跃离马背,展开轻功,便欲往那山头奔去。可是,他此刻的部属却非四十大盗旧部,与他毫无默契,更不明白他的想法,一见主帅离队,只以为他要凭个人武功舍众逃命,大惊之下,整支部队再也维持不起来,朝四面八方一哄而散。

    兰斯洛看得都呆住了,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解释自己的动作,当下不由得一愣。

    心内错愕一问即逝,他仍是决定先去那山头阻止白光再射来,掩护众人逃生,一阵尖啸响起,只见“件圆锥型的金属物体,凌空朝自己射来。

    一什么暗器?

    兰斯洛大奇,不敢鲁莽,脚下连点,身体斜斜飘飞,打算避开这古怪东西,哪知这手臂般大小的金属锥,竟似生了眼睛一样,也改变方向,朝他追来。

    连试了几次,始终无法将之摆脱,反而给越迫越近,兰斯洛不耐烦起来,内力运聚于掌上,刀劲凌空发出,隔着三尺距离,将那金属锥斩为两段。

    原本的想法,隔着三尺距离,纵算那古怪暗器有什么连发机关,也该威力大减,哪想到刀劲破物之后,一声震天巨响,跟着就是一股山洪爆发似的热浪,连同沛然冲击力,当头而来……

    殿后在全队尾端,理应负责断后的妮儿,却迟迟没有追上来,因为她也遇着了极麻烦的阻力。

    在阵内杀进杀出,妮儿没有遇到什么值得一提的对手,敌人的武力素质比先前估计更差劲,想来是和雷因斯尚武风气不如他国,有极大关系。

    但在撤退杀出时,忽然有五道黑影,身法极快,瞬间便掠至附近,阻住马匹去路。感应到对方杀气,更察觉到对方不是三两招可以随便打发的角色,妮儿立刻弃马跃空,在马匹被五道拳劲分尸的同时,与敌人交上手。

    这五人武功极佳,甚至可以说是妮儿遇过武功最好的雷因斯人,招数精妙,更带奢极大的杀性,五双不流露情绪的眼瞳,有着与大雪山杀手极为类似的冰冷。

    而这一轮交手,给妮儿的体验极怪;她非但没有见过这种武学,甚至也没有经验过这种感觉。倘若说被别派高手围攻,像是有一群猛兽对己虎视耽肱;那么跟这五人交手,就像是被五件强力兵器瞄准锁死,充满截然不同的冰寒感。

    只是,以天生神力配合自身武功,虽以一敌五,妮儿仍稳稳站着上风,将这五人攻得喘不过气,忽然,为首一人发出尖啸,当妮儿出拳击中一人肚腹时,感觉变得很怪,好像敌人的皮肤变硬,拳劲发挥不开。

    定睛一看,不是好像,敌人的皮肤确实产生异变,生出一层亮晃晃的鳞甲,将拳劲杀伤力大为抵销,使他们在中拳时能够迅速反击,反攻敌方一个措手不及。

    “什……什么鬼东西?”

    妮儿险些就给迎面击中,百忙问避过,却瞪大眼睛,惊异地看着敌人的异变。感觉起来还真像是雪特人的荒谬怪谈。在月光下,敌人的肉体或生出鳞甲、或变成一种蛇皮似的软滑,五指长出锋锐的利爪,蓝光泛闪,还有两名竟然在腋下生出一层肉膜,跟着就振翅翔空,俯冲下击。

    “我、我是不是在作梦啊!”

    战斗经验丰富,也见过不少风浪的妮儿,此刻却着实是傻掉了。诡异的气氛,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是置身于一场非现实的幻梦中。

    体型骤变,再配合本身武学,敌人的杀伤力顿时大增,刚开始,从没与这等怪物交手过的妮儿,确实有几分畏惧之心,但十几招一过,她立刻板回上风。

    连妮儿自己也觉得奇怪,敌人是变得更厉害了没错,但面对自己发出去的掌劲,异变之后的他们似乎感到畏惧,没等掌风及身,就远远地避了开去,这样子的打法,效果反而比先前更糟。

    “难道……我的武功能克制他们?”

    这个念头一闪,妮儿立即重新拟定战术。先是尽敛攻招,抱元守一,将一股内息集中在口唇之间,蓄势待发。

    五名敌手见她收招不动,一齐集中攻去,这时,妮儿樱唇微启,闷雷似的连响,彷佛无形重槌,狠狠敲击在五名敌手的耳内,轰然爆发,正是天魔密技之一的“天魔怒震”。

    当日基格鲁婚礼上一战,枫儿曾以此术抵抗天草四郎的镇魂音剑。妮儿也在场,又身怀正统天魔功,对这武学的领悟远逾他人,立刻便以天心意识模拟记下,之后暗中练习,便于今日一举奏功。

    这五名敌手仍未及地界顶峰,天魔功又对他们有先天上的克制效果,近距离给这一震,七孔一齐喷出鲜血,严重些的连脑袋也炸了开,当场倒毙。

    妮儿吃了一惊,倒是意料不到自己初试新招,便有如斯威力,心下正喜,刚想要快奔追上兄长,忽然听见一声巨响。

    前方数里处,一朵彷似香菇模样的火云,燎天而起,恍若要将整个夜色烧红一般,笔直往上冲去,声势骇人之至。

    “这…。:这又是什么啊?”

    迭遇怪事,挫败敌手的妮儿傻傻看着眼前奇景,浑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半个时辰后,妮儿与兄长回到稷下王都,一反离去时的意气风发,两人狼狈地为我意王的首战,划上难看的失败记号。

第一百五十二章:不好的兆头

    艾尔铁诺历五六七年十二月雷因斯象牙白塔

    自从练成乙太不灭体之后,兰斯洛从来没有遇过这样怪异的伤势,令他甚至需要借助外力来疗养。

    整个身体浸在大水缸里,将体内毒素往外逼,水的颜色越来越浑浊,等到完全变黑,再换成新水,如是反覆五次,完全把躯体复原的兰斯洛才离开水缸。

    “好厉害!这是究竟什么毒物?就算是传闻中的毒皇,恐怕也不过如此!”

    兰斯洛着实惊叹。他斩落那枚金属锥后,遇着的大爆炸,近距离之下,他全力抵御,这才在那高热又强烈的爆炸中幸存,之后便用乙太不灭体全力催愈破损肉体。

    爆炸中,有一种前所未见的毒素侵入体内。说是毒素,有点奇怪,因为这东西的感觉不像一般毒药,性子不算剧烈;但若不是毒物,它又确实对肉体产生破坏,而且一沾即渗入骨髓,无色无味,要不是乙太不灭体对伤害会自动产生反应,兰斯洛可能就难以察觉。

    “毒皇的毒物会比这更厉害,不过,即使是毒皇,也调不出这种东西的。”小草苦笑道:“正确来说,这也不叫中毒,算是辐射污染吧!”

    出身白家,有着太古魔道的知识,当见到远方一朵蕈状红云直冲天际,小草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下不胜错愕。

    如果一早知道兰斯洛此行,会碰上太古魔道兵器,那么自己就该跟在左右,或是让他携同魔导部队出击,最起码就不会发生正面与浑沌火弩冲突的傻事。

    纵然不用天位力量,只要以地界顶峰的力量使用柔劲,将浑沌火弩笔直轰至高空,在高空爆炸,杀伤力就会比如今小得多。

    这一次,除了兰斯洛与妮儿,一千骑兵连人带马,全数阵亡,甚至连装备也捡不回来,彻底惨败到家,对士气打击甚重。

    小草心中极为不满,她不愿意相信兄长会欺骗自己,但眼前情形似乎只能做此解释。浑沌火弩是白家太古魔道研究院的机密武器,特别是照夫君的描述,那枚浑沌火弩还具备自动导向、追踪的功能,这更是机密中的机密,以兄长对研究院的掌握,除非有他首肯,白天行怎么可能掌握到这种机密武器?

    时间一过就是两千年,技术不住地翻新、进步,昔日九州大战时,无法在战局中产生决定影响的太古魔道,今日已有了截然不同的突破。

    自九州战后,雷因斯为了能在魔族卷土重来的战争中获胜,一直在开发新武器、新战术,希望能弥补当日人魔两方的过大实力差。有恶魔岛在恻,又有全大陆最齐全的古籍资料做参考,白家在太古魔道上的研究成果,独步大陆,更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将研究目标对准传说中的天位高手。

    魔族若是再度入侵,天位高手势必重现。以此为大前提,若开发出来的太古魔道兵器不能对天位高手产生威胁,那么对整个战局就毫无意义。有鉴于此,白家投入无数心血与物力,一西对所谓的天位力量进行研究,一面开发能克制天位的武器。

    这些研究已在目前渐渐开花结果,虽然对于天位战仍显得不足,但即使人魔大战爆发,再有天位高手攻击稷下,白家的研究员也自信满满地表示,会让对方大为惊讶,在没有防备下,碰个一鼻子灰。

    就因为这样,自己才不希望这些武器出现在此次内战中,徒令白天行获得强助,更使得战争出现不易掌控的变数……

    兰斯洛入主王都后,始终也没正式涉足稷下学宫,更没造访过位于学宫内的太古魔道研究院,当然,这片属于白家高度机密的禁地,过去就达雷因斯女王也不易入内,更别说他这个地位未稳的亲王。

    莉雅女王已逝,小草以“兰斯洛亲王的机要秘书”身份,重新踏上这片禁地,为了不让人认出,她在自己周身长设一层魔力护罩,让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仅觉得是个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的旧人。

    安全起见,她还拉了源五郎共同前往。没有这位目前在稷下学宫超人气的偶像傍身,她这“外人”还没进入研究院,就会给轰出来。

    可是,研究院的人员却出奇地友善,对这两名代表新任亲王的调查使者,展现高度的配合意愿。

    理由很简单,因为昨晚的那场爆炸,同样也震惊到他们……

    “不管外头的政局如何转变,我们的精神只放在研究上,任谁坐上帝位都与我们无关。”一名负责接待的白家代表道:“虽然白天行是我们白家的人,但在这场内战中,太古魔道研究院将保持绝对中立,不会参与任伺一方。”

    小草点点头,这些叔伯弟兄的个性,她很清楚,大凡研究人员都有这样的性子,只要能有个好环境专心研究,经费充足,就根本不想管外头世界的转变,所以这番言语,便是这间研究院的基本立场。

    “诸位的诚意我很明白,但是昨晚亲王殿下出征,对方使用的确实是浑沌火弩。”源五郎道:“在雷因斯,除了这间研究院,是否还有别的地方能够制作太古魔道兵器?”

    “绝无可能!”十几名代表异口同声,给了一致的答案。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这武器是从研究院里流出的,甚至可能是诸位中有哪一位提供给白天行的,我这样的推论,各位以为然否?”

    众研究员代表自是不以为然,偏生又提不出有力解释,急得跳脚。

    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试着说明,白家研究院的戒备森严,为了防止白鹿洞与各国的间谍,甚至是自身人员产生二心,一向有很严密的警戒、监视系统,在资讯保密上也下足功夫,照理说是不该有机密文件外流这种事。

    就算有设计图不慎流出,像昨晚使用的那些高级兵器,也早已超出各学员工作室所能独立制作的范围,必须使用研究院里的设备,动员十数人力,联合制作,这才有办法完成。这样大体积的东西,绝无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偷运出去,更何况,近两个月内,研究院根本没有从事这方面的生产。

    源五郎微笑道:“我明白各位的诚意,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白天行手里握有极犀利的太古魔道兵器,而这些兵器除了此地,全大陆没有第二个地方能制作,各位能给我什么合理解释呢?”

    事关整个太古魔道研究所的清白,但谈到深层问题,众研究员代表却显得不太关心。

    正确来说,他们根本不在意新任亲王会怎么想,也不屑向那个野蛮的外乡人解释、证明些什么东西。他们之所以开门让这两名调查使者进入,只为了两个理由:第了他们对于昨晚那场爆炸的详情,同样感到好奇;第二、当家主在今天一早下达了密令,务必要查出白天行手里的太古魔道武器由何得来?否则收回明年度的研究预算。

    晓得情况不妙,研究院已立刻对所有人员展开彻查,想要知道是否有些尚未开发成功的高机密档案流出,被制成武器,但一时之间仍未有结果,这些事属于研究院的家丑,他们自然不愿意对两个外人提起。

    很清楚他们的想法,源五郎在离去前,亦只能与他们约定,若有新发现,请通知亲王殿下,共同协助调查。

    “哥,这和我们先前说的不一样,你曾经答应过我的。”

    晚间,小草再次找到烂醉中的兄长,质问有关太古魔道兵器流出的事。

    料到妹妹会有此一问,白无忌这晚并没有待在酒店街,而是选择了一个颇为僻静的秘密宅第,连惯常跟在身边的女伴也全数遣开,做好与妹妹密谈的预备。只是小草出现的方法,委实也异常了一些。无声无息,就这么从镜子里跨越出—来,完全鬼魅式的登场法,让白无忌险些喷出嘴里的酒液。

    “我的确是答应过你了,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也可以保证不会有太古魔道兵器流到白天行的手上,只是,世事难料啊……”

    “什么意思?”

    听出兄长话中有话,更嗅出事情有异常之处,小草且不作声,等待兄长的说明。

    “你对太古魔道了解得比我多,前一阵子也帮研究院监制好几项研究计画,对于目前研究院的进境多少该知道一些吧?”

    小草点点头,虽然不是太多,但她对目前研究院的各项研究进度,仍算是有个基本印象。

    “研究院里的叔伯,有些话没有讲出来,也讲不出口。昨晚白天行阵营使用的武器,是中量级的阳电子炮,研究院已在试验,但截至目前为止,系统过热的技术问题无法解决,每发射一次,要停机三分钟冷却,即使如此,还是有能源失控,产生爆炸的危险。而昨晚的那一座阳电子炮,在整个攻击过程中,连续发射,完全没有过热的问题。”

    “……”

    “至于那枚浑沌火弩,则有一些更好玩的事。你应该知道,浑沌火弩的爆炸,除了本身杀伤力之外,事后的辐射污染更是危险。但是今早研究院叔伯穿着防护衣出去检测时,完全探测不到半点辐射指数。”

    “怎么会这样?那个计画不是才刚被提出,还没……”

    “你说对了。前阵子研究院曾提出一项计画,希望能研究净化装置,在每枚浑沌火弩爆炸的一个时辰后,会自动净化先前被污染的区域,兼顾环境保护的理想,但是,这个计画才刚被提出,连正式研究都还没开始,更别说付诸实现。”

    白无忌道:“所以,事实很明显了。昨晚的战斗,并不是研究院机密外流……根本就还作不出来的梦幻武器,哪有可能外流出去?这么丢脸的事,叔伯们自然不会对你们说。”

    小草理解兄长的意思,但却因此更添疑猜。照这样看,难道白天行掌握了超越现今研究院水准的技术,独自开发出这些犀利武器?这不太可能,以往对白天行的、调查,从没发现他修习过太古魔道,更没道理忽然变成此道高手。

    那么,目前投奔他的白家子弟中,确实有一些曾是研究院的学员,是他们之中出了某个优秀人物,将这些东西开发完成的吗?

    小草望向兄长,以眼神做出询问。

    “似乎不是啊,小妹。”白无忌耸耸肩,道:“放在白天行身边的探子,定期向我报告白天行阵营里的优秀人物,在太古魔道方面,技工是有的,也组成了一个小组,但都只是些学艺不精的小人物,没有大古魔道大师在里头。”

    “探子们有没有提到这次武器从何而来?”

    “有。白天行昨天凌晨忽然造访技工小组,交给他们几张设计图,还有一堆半成品与材料,要他们尽速组装出来。才刚装好,预备试用,结果你老公就带头杀了进去,刚好成了新武器的试射靶标。”

    昨晚的进攻,看来真是选了个最坏的时间,小草心下寻思,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出白天行手里那几张设计图的出处,如果是有高人在他背后指点,那么,将这位高人拉拢到自已阵营,长远利益高过五十万大军。

    “除了研究院,世上还有什么地方能开发太古魔道兵器吗?”

    这问题源五郎曾问过研究院的一众代表,小草如今扪心自问,却仍是得不到答案。

    东方世家曾经设立研究部门,近数十年来投下大笔经费与人力,但毕竟为时未久,从“戊火神雷”一事的合作接触中,可看出他们起码落后雷因斯八百年。艾尔铁诺在曹寿的指示下,也曾于百年前成立一个研究部门,目标放在如何以太古魔道技术,做出一些取悦皇帝的新奇玩物,不过,由于人才匮乏,兼之雷因斯一直拒绝与其技术交流,成果不值一哂。

    若非组织,那便该考虑少数精通太古魔道的前辈高人。

    首位人选自然是“日贤者”皇太极,他在这方面的成就,堪称太古魔道之父,研究院到处悬挂他的背影画像,迄今仍在努力钻研他当年留下的手稿、笔记,作为开发重点。

    如果是他,自然有能力制造出超乎研究院水准的武器,然而,根据自己的感应,还有源五郎的证实,这位前辈已于两年前溘然逝于阿朗巴特山,不复再现。只是,日贤者有没有留下传人呢?

    唉!想到这点就觉得悔恨,这位日贤者大人的太古魔道修为,堪称风之大陆第了自家老公跟了他那么久,怎么半点技术都没学到?若非如此,现在纵不能使用天位力量,只要到研究院去露“两手,包管从此让那些研究痴的叔伯为之疯狂,全力拥戴于他。

    不过,老公那种脑子与个性,确实也不是太古魔道的料啦……

    “哥,你的探子能不能跟踪白天行,查出他到底从哪边取得设计图?”“有困难啊!白天行的轻功着实不错,几下分身化影,探子们看得眼花撩乱,根本就追他不上啊!”

    “分身化影……咦?白天行为什么会使光电腿?”

    虽然自己没修过,但小草却听兄长提过,分身化影,没有半招攻招,这是白家六艺中光电腿的两大特色,白天行能轻易分身化影,乱人耳目,那自是练过光电腿了。

    “这个嘛……半年前,有一位他家里的老仆投奔于他,顺便呈出一本陈旧的秘岌,上头没有封皮,也不晓得里头是什么东西……”

    “哥!”

    “别这么生气嘛!如果白天行没有一枝傍身,随随便便给人干棹,那岂不是浪费了你的一番心血?”白无忌笑道:“再说,他怎么样也还算是白家人,我并不是把六艺绝学外传啊!”

    被这么一讲,小草只有噤声的份,因为她自己便是恣意妄为,把六艺秘岌传给没有白家血统的夫婿……

    “好,这件事姑且不论,我会去找出白天行背后的高人,也请哥哥你的探子多加留意。”小草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个明白。妮儿说,她昨晚要回来时,被五个身份不明的敌人拦住,这五个人的肉体会发生兽化异变,你对这有什么解释呢?”

    皇太极遗留的手稿之中提到人魔双方对战时,纵使同等功力,人类的精神力较佳,但魔族的肉体仍比人类大占优势,为求消弭这项不利,可以试着用基因改造的方式,使人类肉体兽化,甚至以更具杀伤力的型态,压倒魔族的力量优势。

    白家进行这项研究已数百年,在恶魔岛上捕获魔族,解剖研究,从移植肢体到基因改造,目前已有小成,试着开发一支魔化兵种。过去几年,开发出的实验体要进行实战测验,都是送到稷下的北之塔,由住在里头的大哥亲自实测,而妮儿叙述昨夜五名敌人的样子,摆明就是魔化兵种的实验体。

    “我确实答应过你,白家的太古魔道兵器不会流出。”白无忌道:“可是魔化兵种是生物,不是兵器,不应该包括在内。况且,如果连这种程度的战斗都没法应付,那么我的妹夫也没什么未来可言了。”

    小草为之默然,兄长说得也没错,现在还是把心神集中在破解敌方的太古魔道兵器上吧!

    之后的几天,兰斯洛一方委实大伤脑筋。首仗大败,还落得全军覆没,只剩两名主帅狼狈逃回,这个消息严重打击兰斯洛的形象,如果说在这之前,雷因斯人虽然鄙视新任亲王的野蛮,却仍对于他的蛮力忌惮三分,那么现在连这份惧怕也开始动摇了。

    兰斯洛这边的人心不稳,就是白天行一方的士气大振。不明白事情真相,士兵们看到的仅是敌人逃命而归的事实,还有太古魔道兵器的那份超级威力,原本对天位力量的恐惧一扫而空,纷纷声请进逼稷下,一举拿下王都。

    这正合白天行的心意,只是为免引起城内百姓激烈反弹,他亦不敢过度强攻,仅是在城外百里处驻扎,将整座王城团团围住。

    要对城内百姓施压,当然不只是如此简单,然而白天行也遇上了困难。整个稷下王都,包括内里的王立学院、象牙白塔,那不但是高度历史价值的古迹,更是所有雷因斯人的精神寄托,若不小心被自己的炮击所毁伤,结果肯定掀起全国民愤。

    结果,白天行放出数十只半人高的铁鸟,在稷下上空盘旋,投掷爆裂物,做简单的空袭。但守城的一方也非泛泛,被轰炸过的第二天,妮儿亲自守在城头,见到铁鸟飞来,立即挽弓搭箭,以其神力进行远距离神射,将高空铁鸟一一摧毁。稷下城内物资丰富,自给自足并不困难,如果没有猛烈的攻击,大军围城在短期内不易儿效,双方一时间陷入僵局。

    而在事情有进一步发展前,源五郎则需离城而去。五色旗的调动指令已经秘密发出,大军也已开始调动,为了指挥这支强大战力,兰斯洛必须派个有能力的将领去统率,环视目前身边众人,也仅有源五郎够这资格。

    “这样子走掉真的可以吗?!说真的,我实在是好担心。”源五郎叹息道:“稷下这边局势未稳,可别我一走,老大又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荒唐事来,你多少也要叮咛他一点。”

    “只要我还在,不会有太大乱子的。”小草微笑道!“我不但会盯住他,就连漂亮小姑我也会盯牢,阁下你就放心的去吧!”

    在指派源五郎去统率五色旗时,他曾拍桌大声抗议,要求妮儿也一同前往,否则拒绝上任。

    好不容易和妮儿建立起一点感情,忽然说要分开,以她如今在稷下的人气,整天都有大批追求者跟在后头跑,说不定自己外出统军,她就在大后方给自己闹兵变。这种事如果发生,自己可就真是双料雪特乌龟了。

    但是就像自己不愿意离开一样,妮儿怎么样也不愿意与兰斯洛长程分离,任自己好话说尽,百般利诱,她大姑娘就是直摇头,怎也不肯离开稷下一步。

    事情发展成这样,也只有悲叹三声无奈,独自去统率五色旗上路。从会合地点到北门天关附近,必须穿越雷因斯好几个省分,里头也包括白天行的势力范围,但以五色旗的声势与实力,应该是不至于有人前来阻挡。

    若有人胆敢出兵阻挡,那是再好不过,兰斯洛下达的密旨之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利用五色旗扫荡反对势力,要是能把不愿参与内战的五色旗,拉拢到自己一方,参与内战,那就更为理想了。

    这想法不能说不好,只是……太一厢情愿了点,不晓得是哪本兵法书给他的灵感?

    一直到前天,源五郎才被小草告知,近月来兰斯洛白天常常跑得不见人影,其实是一头栽进了雷因斯的书库,一本接着一本地阅读,希望弥补他没有受过正统教育的缺陷。

    这个动机是很好,无奈一个人的武学天分,并不等于他所有的学习天分,兰斯洛的阅读与学习,同时也面对了与睡魔的艰苦奋战,其高难度绝不亚于与天位高手激战。

    源五郎出发在即,自然也没法多管些什么,只希望义兄能有所节制,别念书念得走火入魔,行为更加荒诞离奇。以教学严谨的白鹿洞,历来也出了不少狂人,一言以蔽之,就是寒窗生涯压抑过度,连续在考场与现实失利后,自暴自弃,结果就成了最无可救药的破坏狂。

    “我也不想让你这大将离开稷下啊!但是眼前的情况却非你不可。”

    小草的话里有两层含意。要统率五色旗,抵御花家入侵,眼下兰斯洛一方,只有源五郎方有能力做到,但除了花家大军,源五郎还必须要负责挡住一个人。险些盂基格鲁让兰斯洛阵营全军覆没的狂绝杀剑,天草四郎!

    当日也只有小草付上生命,强行运使五极天式,才将他败走,以他的伤势来论,纵然天位强者回复力胜于常人,但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回复战力。若他伤势痊愈后卷土重来,源五郎便是最有能力阻挡于他的人选。

    这个考量双方心里有数,倒也不用于此多费唇舌。

    “对了,有关你上次说的,不属于白家研究院的太古魔道天才,我……可能有个人选。”

    当小草与兄长会面归来,将结论告知源五郎,他心中立刻浮现了一个人影,那是曾与他在阿朗巴特山有过一面之缘的矮人族少女,只是一时间不知她的行踪,要花上时间调查。

    “我已经请青楼代为调查,如果有消息,我会立刻与你联络……唉,稷下城内就交给你了,把该盯紧的人盯好,别让他们做出什么会连续上报纸头条的事啊!”

    “不用担心,你尽管安心去吧!”

    “我壮士一去不复返啊?安心去吧……”

    摇头叹气,源五郎只身离开稷下,一众宫廷派大老对他这贤者首徒的离去,几乎是用膜拜的态度恭送,也因为是他,大老们才安心坐视五色旗的指挥权落于外人。

    天位力量配合九曜极速,城外封锁根本没可能拦到飞空而去的源五郎,便连收。匿起自身气息的韩特,也只有自叹弗如的份。

    只是,才在城头目送源五郎离开,小草跟着便收到一个令她眼珠突出的消息:兰斯洛亲王正在大闹大古魔道研究院……

第一百五十三章:修士的贪婪

    事情的起因,非常简单。兰斯洛在书库里研读之余,也尝试锻炼自身武学,希望能从里头的一些武术秘签,学会一些自己尚未领悟的诀窍。

    他回忆到日前与师兄谈论各派武学时,自己衷心表示对鸿翼刀的喜爱与推崇,认为这必是天下第一神刀,师兄却不置可否。

    “天下第一神刀?谈何容易,昆仑世界浩瀚无边,莫说称雄四块大陆,就算要号称武炼第一刀,那也未必啊!”

    “咦?师兄这么说,难道武炼还有更强更霸的刀法?”身为武者,对所有强绝武学都有好奇之心,兰斯洛极盼一闻。

    “唔,我也仅是听兄长提起过……”王五口中的兄长,自然便是曾与他义结金兰,最后却为他亲手斩于鹏奋坡的“武霸”忽必烈。

    “数百年前,其时艾尔铁诺尚未建国,我武炼的护国神将释鬼藏前辈,于酒泉关独力抵抗大石国入侵,当时释鬼藏前辈的修为未至地界顶峰,却以他临阵创出的绝学大梵炼狱刀,尽斩敌军三十万,连当时的大石国主石霹雳都给一招斩下,挽救了我武炼的减族危机,也是因此一役,大石国高手尽空,才会被手下武将叛变篡国,成为今日的艾尔铁诺。”

    兰斯洛不胜诧异,要以一人之力尽歼三十万敌军,天位力量全面发挥下,如果天时地利配合得好,理论上是有可能,但如果是地界级数,自己实在作梦也想不出要怎样才能缔造如此战果,就算敌人肯呆站不动,让自己挥刀一个个砍下头来,顶多砍上近千,人就给活活累趴在地上。

    “果然厉害,怎么这套武功没人修练吗?”

    “那是我武炼历史上极混乱的一个年代,很多史事都记载得语焉不详。典籍上也只记载,释鬼藏前辈当时任职于颜龙静儿将军麾下,两人亦在酒泉关一役双双殉国,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相关纪录,大梵炼狱刀也随着释鬼藏前辈的逝去,就此长埋黄土。”

    “唔……酒泉关一战没有任伺生还者吗?或许可以……”

    “的确有部份大石国士兵,侥幸于该役生还,我义兄嗜武成痴,曾为了这套幻影神刀寻访当日生还者的后人,也亲至酒泉关遗迹探勘,但却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说到此处,王五为之叹息。现在想来,以忽必烈的雄心壮志,钻研这套强绝凶刀,自不只是为了将失传绝学重现,而是为了在征伐艾尔铁诺时,有一个足以与剑圣陆游相抗衡的底牌。

    “以地界级数,能够造成这样的杀伤力,确实堪称第一凶刀,但这样大杀性的武学,就此失传,或许也是人间之福,否则传至今日,又不知添了多少无辜亡魂,造了多少杀孽……”

    对于师兄所言,兰斯洛频频点头,心中却大大不以为然,认为既已翻脸动手,自然要用最有效的方式杀败敌人,哪还有这许多顾忌?

    因此,当他听妻子提起,在女王御用的秘密书库里,也收藏了不少失传秘岌,便立刻想找找看,是否有这大陆第一凶刀的存在?

    结果是让人失望的,因为书库里的收藏仍是以自家绝学为主。而所谓的失传秘笑亦多属白家发展失败或走岔路的作废产物,偶尔看到些与龙族或是白鹿洞有关联的武学典籍,却都是些不上不下的半调子功夫,因此兰斯洛只得将注意力转放在白家最顶尖的六艺绝学上。

    六艺神功里,核融拳、光电腿、乙太不灭体,兰斯洛已把秘岌背熟,亦将乙太不灭体练得炉火纯青。

    第四艺双重禁咒曲,修练起来旷日废时,非朝夕之功,不练也罢;第五艺是项名叫武中无相的怪功夫,单是秘岌的目录就厚厚一大本,手握不住;秘定的正本更整整堆满了十八个房间,让兰斯洛一看就心领神会,晓得这武功不是给人练的。

    记录中有提到,武中无相是世上唯一以地界武学模拟天心意识而成功的技巧。

    这种武功,在阿朗巴特魔震前或许很有用,但是现在天位高手重现大地,练的是正牌天心意识,这种模拟技巧和废物没两样,没必要在它上头花时间。

    至于第六艺,兰斯洛找遍书库,也没有看到相关纪录,连确切名称都弄不清楚,只看到创出这项绝学的第八代家主白世情手喻:非到白家覆亡时,不得有子弟修习第六艺,违者必倾全族之力杀之,凡我子孙,尊此血誓,不得有误!

    无所谓,兰斯洛并不希罕。昔日第十代白家主人白金星曾言:“虽称六艺,但仅凭核融拳、光电腿、乙太不灭体,加修无相诀,就足以傲视大地,与白鹿洞三十六绝技一争长短。”在翻过书库一遍后,兰斯洛已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所谓的白家六艺,只有前三艺具实用性,后面三项根本就是乱七八糟的垃圾武学,因为没有子孙能练成,又不好意思扯祖先的后腿,只好把它说得神神秘秘。

    讲起来,兰斯洛实在好崇拜第八代家主白世情。这位前辈居然能把那十八个房间的秘岌全部读熟,然后归纳简化为无相诀,造福无数白家子孙,这才是真正的伟大。

    不过,大概是念书念到精神崩溃,所以才创出那歇斯底里的第六艺,书上说他老人家晚年自挖双目,废去一身武功,在禅室里枯坐成了一具干尸。

    果然是疯狂的白家人,就不晓得是练了这些鬼功夫,最后通通变成疯子;还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疯子,所以才创出这些稀奇古怪的功夫。

    首三艺里,兰斯洛只练了乙太不灭体,并侍之屡建奇功。妮儿欣羡之余,央求哥哥传授,同时也质疑,既然白家神功这等高明,为何兄长从不用另外两门绝学克敌致胜?对于这问话,兰斯洛实是有苦说不出。

    大凡练拳,都是模拟猛兽、灵禽的动作,诸如龙、蛇、虎、豹、鹤,乃至海中巨鲸,空中雄鹰,取其势态而成拳,所以在修练时,要感受那股独有的势,才能得其真髓。

    可是,核融拳的招数不仅匪夷所思,连招数名称也是稀奇古怪,什么机枪、导弹、雷射炮,看得兰斯洛瞠目结舌,只以为自己拿了本异世界的天书,全然不知如何练起?

    至于那光电腿就更加荒唐了。在武者战斗时,常会嘲笑对方:“你的轻功好,原来是用来逃命的。”但光电腿确实是这种心态下的最高成品。

    快速身法、错综迷步,当这两样东西配合在一起,就组成了光电腿。一经施展,速度直逼源五郎的九曜极速,并且扰乱敌人视觉,变出众多分身幻影。基本设计比花家的身法要成功,如果利用这份优势掩护攻击,想必有不错的效果。

    很可惜,光电腿里没有一招是攻招,而且一经发动,使用者立刻不由自主地远离原地,就算想出拳打人都来不及,整个人就在众多分身幻影环绕下,越跑越远,待得敌人惊醒,人早已逃之夭夭,追之不及。

    听说创出这套腿法的白家前辈,是一个武功虽高,胆量却很小的书呆。秘岌首页写着:“舍得舍得,唯其尽舍,方有大得”,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彻底放弃了攻击机会,全心全意地逃命,所以才能百分百长命百岁。

    核融拳无守势、光电腿无攻招,白家人为此留下禁令,绝不能、也不可能同时运使这两大神功,试想:上半身拼命往前攻击,下半身却不由自主地没命逃跑,这种架怎么打得起来?敌人只怕笑也给笑死了。

    对光电腿不感兴趣,兰斯洛觉得核融拳或许有钻研的价值,在几番思索无功后,他有了一个念头。

    听妻子说,核融拳里的招数,是模拟太古魔道的利害兵器而成,自己无法修习,只因为不识,那么实际去认识一下,该可以克服这方面的困难吧!

    在这念头的驱策下,兰斯洛什么招呼也没打,独自问路来到稷下学宫内的太古魔道研究院。

    三天之前,研究院接到了魔导公会的通知,说根据占卜部门的反覆演算,研究院这几日内有火难,务必做好准备。尽管两边阵营的研究项目不同,但彼此的交情退算不错,接到这项通知后,研究院立即着手做各种防火演习与预防。

    也是事出巧合,几位主管级的长者,因为忙于调查白天行的武器究竟从何而米,正自忙得天昏地暗,无暇处理外务,而负责打理今日防火检查的低辈子弟,听说新任亲王到来,俱是大吃一惊。

    到了研究院门口,只见兰斯洛衣衫简便,手里叼着一根点燃的雪茄烟,神情轻崧地提出参观要求。

    二话不说,他们先要求这狂得可以的不速之客,熄掉手上的烟,跟着,聆听完阐斯洛的要求后,众研究员礼貌而冷淡地拒绝,表示研究院事务繁忙,无暇接待外各,请亲王回宫。

    但兰斯洛并不吃这一套,死缠烂打地就是要进去,双方因而发生争执,研究员代表遂说了重话:雷因斯人都知道,太古魔道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智商没有一定程度的人,是不够资格进入研究院的。“

    兰斯洛也搞不清楚自身智商是高是低,瞧源五郎看自己的眼神,想来大概和猴于同等级,但今天既然来了,就这么两手空空回去,实在不像话,总得想个办法进去才是。

    “智商高低我是不知道,但从现在起,是天位力量挂帅的时代,你们那些破铜烂铁,根本不值一哂。在至高的力量之前,所谓大古魔道也不过是种小孩子玩意儿,上不了台面,两千年的研究都是白费。”

    说话同时,兰斯洛观察对方表情,果然如己所料,这些只会念书的傻蛋,被自己这样侮辱,一个个都是气愤填膺的模样,激将计已经成功了一半。

    “唷唷唷,表情这么恐怖,想唬谁啊!”兰斯洛手一摆,冷笑道:“这样吧!,”

    “别说我欺负你们,不给你们机会。听说你们研究武器是以夭位高手当假想敌,我今天自愿当你们的试验体,你们就尽量用那些天器往我身上打,看看伤不伤得到本大爷的一条毛,如果不行,那就证明你们这整间研究院都是最烂的东西。”

    被这样一挑衅,众研究员再也没籍口推辞,气愤地将这狂徒领进门,在一阵商议后,所有人用着一种“你马上就知道厉害”的眼神,瞪着兰斯洛。

    兰斯洛自是无所畏惧,甚至期望让自己眼界大开。日前挨了那一枚浑沌火弩,也明白世上有种器械力量,竟能对己造成威胁,为了以后的战争,现在先行见识,让心中有底,日后对上就不会手忙脚乱。

    同时,如果核融拳是模拟这些武器而成,那自己亲自体验过一次后,该可以领悟其中威力,进而理解,将这神拳练成。

    不过,首次进到这凡事透着新奇的研究院,兰斯洛一时间也眼花撩乱,对这陌生的一切叹为观止。

    与稷下学宫的学。主服类似,里头的人都穿着一种宽松自袍,胸口绣有代表研究院的徽章,十分地神气好看。

    有些穿着红衣、绿衣制服的,那是研究员的助手,将来可能升为研究员;或是单纯在研究院里打杂的杂工。

    人人的表情都是十分专注与忙碌,待在专属自身的研究室里,全然不问外界的动静,门上挂著「谢绝访客、请勿打扰“的告示牌,还有几个另外挂上”违者后果自负“的吓人字样。

    “好家伙,这灯是什么啊?不用燃油,也不用点火,居然可以这么亮,嘿!我吹了它也没有熄,连晃都没晃耶!”

    “土包子,这个光明魔焰是太古魔道的基础,又叫电灯,是你这种野蛮人在艾尔铁诺抢一辈子都不会抢到的东西。”

    从外观上,兰斯洛晓得这间研究院是栋较高的楼房,但进入内部,这才发现大部分设施都建在地下。

    随着引路人的带领,兰斯洛直下到地底十余层,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数个空旷的大厅,上方闪着白色灯光,四面墙“痕迹斑驳,若不是先知道这是一处实验场地,兰斯洛必会认为这是高手的练功处。

    众人先进到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头有着许多的萤幕、按钮,还有五颜六色的闪光,不住在墙上跳跃着,看来便是这一层的枢纽。

    “你先在这里待一下,我们要去做点准备,你什么东西都不要乱碰。”

    将兰斯洛领进主控室后,众研究员心中后悔,忆起这两天是火难的高危险期,带这么一个祸胎进来,不晓得会闹出什么祸事,只是现在后悔已来不及,而他们也确实需要一个拥有天位功力的实验体,来更新两千年前的旧记录,所以众人分头去准备武器、防火用具。

    和两个研究员一起在主控室中等待,怎么撩拨对方说话,都没有效果,兰斯洛正感烦闷,忽然有人推门送东西进来,那是众研究员的午餐饭盒,菜色着实不错,兰斯洛一个早上没吃东西,腹中正感饥饿,看到那肥嫩嫩的鸡腿,不禁食指大动,无奈却被送餐盒的杂役阻止。

    “这些便当”都有主人的名字,你吃了,他们吃什么?你们干强盗的连这点基本道德都没有吗?还是你连白纸黑字都看不懂?“

    给这样不客气地抢白,兰斯洛不好答话,侧目一瞥,看到在旁边那辆餐车的最底层,有一杯黄色透明的液体,气味甚香,更重要的是,这杯子上头没写名字!

    也不多说,兰斯洛举手便将杯子拿过,凑近一间,果然芳香馥郁,分外刺激饥饿的食欲。

    “啊!那个东西你不能……”

    “不能什么?这饮料没写名字,没有主人,招待客人一下会死吗?连这点待客之道都不懂,太差劲了。”

    说完,不顾那位杂役的阻拦,兰斯洛迳自举杯一饮而尽,这一幕看在众多取好装备归来的研究员眼中,人人俱是大惊失色,吓得连手里的东西都掉了地。

    “那……那杯东西该不会是……”

    “那是:。…是专门为阳电子炮开发的新隔热物质,teortcoco的半成品啊!液态时遇金属有高腐蚀性,而且还有爆炸的可能……”

    听见为首研究员的话语,想起这几天是火难高危险期,已经有人掉头就跑,还有几个立刻趴下找掩护。

    只听得兰斯洛肚里一阵闷响,他眉头一皱,天位力量全力施展乙太不灭体,几下运转,他一张口,一道水箭笔直喷到左面墙上,发出袅袅白烟,散失无踪,本人全然行若无事。

    研究员多是白家子弟,见他能将六艺神功中的乙太不减体练至如此,这样严重的伤害顷刻间便痊愈无事,心下无不佩服赞叹。

    “好……好厉害!天位力量果然非同凡响!”

    “我、我看这不纯粹是天位力量,这个野蛮人的肉体构造可能已经和寻常人类不同了……”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马上着手笔记,将刚才的事件钜细靡遗地记录下来,换成可用的数值。

    这一轮表演发挥功用,兰斯洛颇感得意,果然不枉自己肚子犹自发痛的结果。

    看见有几样黑黝黝的东西棹在地上,是刚才研究员们拿进来,模样和核融拳秘岌中记载的机枪颇像,便俯身拾起,拿在手中把玩。

    “唷!这就是机枪吗?还挺重的嘛!”

    “霍,这机枪已经是古董级的货色,我们早就不用了,不过现在还是可以拿出来看看……喂!你不要掣开保险,它已经上膛了……”

    话才刚刚说完,枪口已喷出火花,“答答答”连串机枪爆响,疯狂扫射这房中的一切,多亏众研究员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平日勤修家传武学,在这子弹乱飞的危险时刻,窜高跃低;还有人脱下外袍,鼓劲成盾,竭力保护房里价值昂贵的设备。

    当一名研究员贴近目瞪口呆的兰斯洛,以擒拿手夺下他手中机枪,枪里的一百三十五发子弹已经射出九成,房间里烟硝弥漫,许多设备故障,喷着火花。

    “糟了!系统当机了,你看看萤幕上的乱码,好像中科沙奇病毒了一样在乱跑啊!”“不、不得了了,这样子损失起码有五千金币,长老们如果发现……”

    “不要紧,大家先把火苗扑灭,只要不酿成火灾,一切就还有挽回余地。”

    众研究员强自镇定,二处理目前的损害,当好不容易把室内的星火全数扑灭,忽然有一把僵化的合成女声,说出令众人血液僵凝的话语。

    “自毁程式已经启动,将于十分钟后爆破十里内的相关建筑,请所有人员尽速撤离,现在开始倒数计时……”“什、什!!么!!!”

    众研究员的下巴几乎要落了地,一辈子都没有遇过这么荒唐的事,当他们在倒数声中回过神来,确认这不是梦境,所有人都忙得慌了,连责怪肇事者的时间都没有,第一时间进行补救措施。

    “中央系统又不在这里,为什么这里的问题会让中央系统出错!”

    “谁知道啊!总之是有问题了,早就说不该用便宜货了!”

    “中止程式啊!赶快把倒数停住!”

    “密码!紧急停止的密码是什么?”

    手忙脚乱的惨状,已不是鸡飞狗跳四字能形容,这房间里的设备给流弹损伤不少,现在要做什么都不行,众人唯有拿出身上的通讯设备,各自联络所属部门,进行紧急应变,分别开始疏散人员,抢救资料、重要物质,同时也竭力停止这将把整座稷下学宫轰上天去的自毁爆炸。

    “神啊!请多给我一点时间吧!”

    这是所有研究员的共同祈求,他们竭力与时间赛跑。听着倒数声一分一秒的过去,想起魔导公会做出有关火难的预言,每个人耳边就仿佛听见丧钟被敲响……

    整个过程,兰斯洛都*在墙边,好整以暇地吃着研究员的便当。横竖帮不上忙,就算真有爆炸,自己也可以凭乙太不减体活下去,问题不大,倒是这些好饭好菜,被炸掉实在可惜,横竖这些研究狂没心情吃饭,鸡腿就由自己来啃吧!

    “最后二十秒……所有人员请尽速撤离,如果您此时仍在地下三层以下,请准备超生……十、九……”进入最后倒数关头,众研究员个个脸色苍白,汗如雨下。他们虽然早已在数分钟之前联络上高层主管取得中止自爆程序的密码,但因为系统故障,根本不接受任何外部指令,操作人员仍努力地试图找出让系统接受指令的方法,但看来这火难是在劫难逃了!

    “……六、五、四……叽叽叽叽叽……”

    当倒数已至最后三字,忽然一阵奇异声响,先是整层楼的灯光闪烁不定,跟着,整座研究院的能源中止供应,自毁系统就此停顿了下来。

    “发……发生什么事了?”

    失去能源供应,所有灯光俱减,陷入无边黑暗中,众研究员暗中视物的本事倒还有,只是今日已让心脏承担过多负荷的他们,再也禁不起任河的惊吓,更不清楚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事。

    “咦?你们看,墙壁被腐蚀了一个洞……”

    “啊!是刚才那野蛮猴子吐出来的teUrtcoco,腐蚀了金属,融穿墙壁,好像还伤到里头的线路了。”

    “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让电路短路,反而把系统停住!”

    “哪有可能啊?不过是一个小房间的电线短路,让整层楼停电就已经够夸张,怎么可能会影响到中央系统?”

    “可是,除此之外,已经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啊!”

    聆听一众研究员的争论,将所有鸡腿啃光的兰斯洛,抹抹嘴巴,心中好笑,这些研究狂做什么都要找出理由,不累吗?

    反正不会爆炸了,那就休息一下吧!师兄曾经说过,饭后干什么,会快活似神仙呢!

    “等一下,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先是有个人这样说,众人细心一嗅,果然间到一股奇特气味,而他们也立刻晓得这意味什么。

    “不妙!这里头有瓦斯管线,现在已经外漏,大家运龟息功压低呼吸,先离开这里,记住,绝不可以有任何的……”

    记起来师兄的话语,兰斯洛拿出放在胸前口袋的雪茄烟,运功点燃。

    “……火花!”霞!

    引自前任魔导公会主席莉雅。迪斯。拉普他。苍月的名言:“命中注定的东西,该来的总是会来。”轰然巨响声中,白家太古魔道研究院,终究是逃不过这一次的火难……

    爆炸范围仅有地底的一层,兰斯洛在察觉事情不对时,立刻以天位力量压制爆炸威力,抢先护住众人,加上众研究员武功不差,因此倒是没有什么重大的人员伤亡,比起之前可能炸飞整个稷下学宫的大危机,能以这样的形式解决,可以说是非常便宜了。

    但众研究员却不领情,一致认为这是研究院史上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根据事后统计,因为这连串骚动造成的损失,高达三万枚金币。

    这三万枚金币的请款单,由白家第一长老白德昭亲自递交新任亲王,要求其在三个月内,将这笔债给还清,否则整个大古魔道研究院立刻投向白天行一方,供应所有武器设备,再没有第二句话好讲。

    身为首席幕僚,听到丈夫捅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小草一时间也只能瘫坐在地上,努力地想让大脑回愎理性。

    白家研究院是务必要争取到的,但目前财政状况毫不宽裕的兰斯洛政权,哪有可能付出三万金币?没可奈何,她只有厚着脸皮,再次找兄长乞讨救济金。

    “三万金币!不是铜币,是金币耶!你知不知道世家要走私多少货物、要有多少人吸毒,我才能赚到三万金币?随随便便就这样用掉,要我出钱,作梦吧你!”

    一轮怒吼,向来形象极佳的白无忌,将上门哀求的妹妹轰了出去。这股愤怒其来有自,他委托研究院开发的数项产品,在这场骚动中出了纰漏,进度严重落后,别说自己没得玩,就连下个月要交给旭烈兀的东西都出不来,大伤脑筋。

    没法可想,兰斯洛、小草、妮儿、有雪四人齐聚,商讨应变对策,会议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如何筹到大笔金钱。

    当兰斯洛接管稷下城内的行政权,小草已着力于回复各项针对城内的税收,用(缺……)!兰斯洛眼光望向外头的庭院,没等他开口,小草已紧张地先声明,绝对不卖掉这宫里的任何纪念性物品,也绝不答应砍柱子卖钱这种事。

    “伤脑筋,那么试试看这个办法吧:”兰斯洛道:“不卖纪念品,我们卖前任女王的遗物。”

    “我的遗物?”

    “没错,你想想看,凡是现在被你用过的东西,都可以算是莉雅女王的遗物,把这些遗物拿去卖,有雪负责穿凿附会,编点幸运传说,多少可以赚一些钱吧!”

    “听起来是还不错,可是只有这样远远不够啊!”

    “所以还需要卖别的东西。”兰斯洛转过头,望向旁边笑着看戏的妹妹,道:

    “五十六,你去卖内衣裤吧!”

    “什么?”妮儿惊叫出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现在在稷下这么受欢迎,一定有很多色情老头和变态狂对你垂涎尺,愿意出高价收购你穿过的内衣裤,加四个零卖掉不成问题,很赚耶!”

    “我会答应才有鬼!要卖怎么不卖你的?”

    “我也很想啊!但是老哥魅力不够,没有女人愿意啊!”

    “是吗?那你可卖血啊:哦,对了,还可以卖内脏,有乙太不灭体做后盾,你去卖器官一定赚钱!王者的内脏耶,加五个零卖掉大概没问题吧!”

    这句话才出口,兰斯洛立刻发现三对冷冷的目光集中在身上,显然是认为此计可行,这下事情可大大糟糕。

    左计不成,右策碰壁,苦思之下,兰斯洛只想到一个办法,也不答话,长声叹气,迳自就预备出门。

    “老公,你要去哪里?”

    “去追那个铁面人妖啊!他上次答应要赞助我一亿金币,只要有了这笔钱,还债就不成问题了。”

    此言非同小可,妮儿和小草急忙设法劝阻。

    “哥,你怎么能与那个家伙妥协?弟兄们的仇你都忘了吗?”

    “没忘啊:我拿了他的钱,削弱他的实力,再晃点他,背后摆他一道,让他恨!!”

    “将无信不立,老公你这样做,以后会很危险的。”

    “笑话!。有什么东西比穷还危险的?”

    百般阻拦,兰斯洛出之不去,忽然又想到一个办法。

    “小草!恶魔岛撤军的事还没有正式发,对不对??”

    “是啊!因为这事关机密,等到已成事实再发布,会会比较有利。”“我师兄要到恶魔岛去的消息,你没有走漏风声吧!”“目前就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还没敢传出去。”“好!有办法了。”兰斯洛拍掌道:“你马上把恶魔岛撤军的事通告全大陆,要求各大势力付我赎款,要是不给钱,我就真的把五色旗撤走,让魔族破关,全大陆一起完蛋!”“你……你想用这件事向全大陆勒索吗?”小草惊道:“可是,五色旗已经开始撤军,就算你拿到了钱,军队也不会回岛上,这种讹诈法当心成为大陆公敌啊!”

    “军队是没了,但是还有一柄强过十万大军的绝世天刀啊!”兰斯洛得意道:

    “反正师兄也不太在意名声,就说是我花了重金聘请他,请他驻守恶魔岛,那不就成了。”

    小草与妮儿对望相看,都觉得自己没什么选择余地,只是,明早的报纸一定又会非常精彩……

第一百五十四章:灌输规矩

    艾尔铁诺历五六七年十二月自由都市香格里拉

    “这茶是炎之大陆的天冥冰清,滋味绝佳,当地人视作珍宝,你且品尝一二,试试味道如何?”

    “既香且醇,果然不枉龙苔之名,想不到别块大陆上居然有这样的好茶。”

    “再试试这块脆饼,是香格里拉卢记饼店的大师傅亲自烘焙,每天限做五十个,一大早就有人排队的梦幻酥饼,香喷喷的饼馆洒上芝麻、海苔,是最好的配茶点心了。”

    “确实是美味,难怪上次曹寿造访香格里拉时,会对这点心赞不绝口,只是,这脆饼价值不斐吧……”

    “呵呵,何必讲话这么见外呢?别忘了,我们是好姊妹,好姊妹啊!”

    给人这样笑着,在脸颊上亲昵地捏上两把,源五郎险些将含在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来,再次为自己的女性长相悲叹。

    因为放不下心,想尽可能多帮兰斯洛做点事,本该直奔会合地点的他,在与调动中的五色旗会合前,先绕到别的地方,去处理一些潜在问题。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要紧的地方自然是香格里拉,就算争取不到,起码也不能让别人争取了去。

    周公瑾上趟前来此地,是凭着代表陆游的身份与地位,这方面自己做不到,但是与对方最高领导人的私交,却是周公瑾不及自己的所在。

    果然,才一通报,自己就已获邀进入这所大宅,见到了这宅院的主人,风之大陆的暗女王。

    完全不同于公瑾上次的造访,室内是完全不同的摆设,什么檀香、珠帘、软榻……全部收了起来,小小桌案上摆着精致而丰富的六样茶点,清茶散着芬芳,地上不设椅凳,改之以数个绣着不同花鸟图案的坐垫,完全是适合轻松谈话的场景。对谈的方式,也不像上趟与公瑾说话那般姿态做作,反而像是闲话家常般,一言一语尽是无拘束的自在。

    “茶点吃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谈点正事呢?”

    “说得也是,茶喝过了,点心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就带你看看我新种的花吧!是从冰之大陆引进的名种,很漂亮呢……”

    “啪”的一声,却是源五郎在桌案上重重一拍,正色道:“我要问的事只有一件,为何当初龙族进攻枯耳山一事,青楼刻意隐瞒?以你们的情报网,这种事不可能不知道的……”

    “哎呀,你这样说,我们也很伤脑筋啊!如果我们事先把这情报告诉你,让你有了预备,肯定有人会很不高兴,要是因此离开白鹿洞,过来砸我们的场子,那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你知道的,如果为了你,得罪别的客户,这样是违反我们规则的。而且,我们事后不是立刻提供给你第一手资料作补偿吗?”

    发现源五郎的面色凝重,对方的声音也抬高起来。

    “怎么脸色这么坏啊?该不会是想翻脸动手吧?好啊,无所谓啊,如果你不在乎殴打一位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就尽管动手啊!”

    说完之后又笑了起来,伸手在源五郎的脸上捏两把,笑道:“开玩笑的,你怎么可能会对我动手呢?我们是两姊妹,两姊妹啊!”

    给这样连接着戏要,源五郎一时间也无计可施,只有暗自叹气。要与青楼保持良好关系,这是重大主因,考虑到今后仍对青楼有所求,现在别说翻脸,就连大声讲话的余地都没有。

    再者,外人或许难以相信,这位以情报、诸多黑暗资源在影响全大陆的暗之女王,是真的不会武功,尽管如此,会因此而小觑于她的人,肯定要栽个大大的筋斗。

    除此之外,自己不管怎么样,也不会笨到在这间屋子里与她动手……

    源五郎斜抬望眼,瞥视外头的庭院。整座宅院已经相当陈旧了,但却保养得很好,一瓦一木,泛着经过岁月洗涤的温和光泽,没有任何的蠹蚀与生锈,池塘假山、树木花草,都有着最好的照料,尽管如此,大致上看来却是非常地平凡,没有任何会使人印象深刻之处,更不会有人想到,这座已成古迹的宅院,就是整个香格里拉结界的枢纽,传说中的不落魔屋。

    如果说白家研究院是风之大陆的太古魔道研究圣地,那么,自己此刻所在的这间处屋,就是当前大陆上机关土木之学的颠峰杰作。

    “每一片砖瓦之下,都藏着机关,就连庭院里的一只蚱蜢,都可能是机关的一部份”,这是一位前辈在参观魔屋后留下的感言。不算夸张,因为当初青楼联盟就是倾尽手上所有资源,来建设这所魔屋。

    在机关装设之外,魔屋的建造,也活用了东方仙术中的奇门遁甲、堪舆之术,另外再参以多门秘咒,才让魔屋在这块极凶之地上屹立不摇。

    日贤者皇太极曾在参观后,留下他的蜃言:“这是一间活着的屋子。”对于这话,源五郎绝对相信,因为黑魔法中确实有几门术法,能赋予死物生命,而进入这屋子五次,每次感觉都不尽相同,就算此刻置身于屋内,整个宅院的气,连带其所影响的过百个大小结界,都在不住变幻,有意无意间,更似乎在刺探、封锁自己的力量。

    从这此微兆,源五郎明白一件事。自九州大战后,白家研究院、魔导公会都在致力研究的目标:能干扰天位力量的结界,青楼联盟也同样投注了心血,就不晓得进度如何了……

    “你的九曜极速真是好用,轻轻松松就在大陆上跑来跑去,没人比你快,将来没事干大可去送快递,不怕失业啊!”

    这番话的用意,自是在嘲弄这本该赶去与五色旗会合的人,居然跑到香格里拉来兴师问罪。

    “如我所料不错,前一段时间周大元帅来过此地吧?”源五郎说出此行正题。

    以前一段时间,各方传媒对兰斯洛的攻击,就不难看出青楼联盟参与其事,再就公瑾的地位去思考,很容易就可以推出他曾到此委托。

    “是没错。唉,可惜一个挺俊的男人,整天板着脸,真是浪费了……”

    “那么,他有没有提出与青楼结盟的相应要求呢?”

    “有。”

    “那么你的答覆呢?”

    “以我们姊妹俩的交情,以你对我的信任,以他周大元帅的地位,……那当然是不行啦!不过,周大元帅提出要求,希望青楼联盟能代为调查你的底细……”

    骤闻此语,源五郎确实感到一阵颤栗。周公瑾非是无识之辈,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该推想出自己并非大陆人士,而是出身海外岛国日本,自然也会针对这方面作调查。

    但要探听海外消息,白鹿洞只怕力有未逮,不得不求助于青楼联盟,也幸而如此,自己才有办法利用私交做情报封锁。

    “你应该没有告诉他吧?”

    “呵呵,我们是好姊妹啊……我怎么会出卖你呢?我当场就拒绝他了。”

    源五郎笑道:“他是代表陆游而来,你敢这么直接地给他吃闭门羹,不怕剑圣大人仗剑挑了香格里拉吗?”

    “作我们这行的女人,最懂得如何拒绝那种瞧不顺眼的男人。我告诉周大元帅,天香苑马上要开始巡回演出,无暇商议大事,请他下次再来。这样一说,他也只有知难而退了。还好是这样,不然如果你在日本的过去,传遍风之大陆,你现在的同伴肯定是众叛亲离啊!”

    这件事不用人说,源五郎自己自是心里有数,看着对方笑眼眯眯,活像捉到把柄似的神情,连忙将话题转移。

    “闲话莫提,我今次来,是希望能在这次的内战中,取得青楼联盟的协助,特别是武器与资金上头的援助,只要兰斯洛陛下顺利登基,雷因斯与魔导公会都会有所答谢,不知你意下如河?”

    话才说完,对方神色严肃,很惋惜似地说道:“对于你的提案,我很有兴趣,不过天香苑马上要开始巡回演出,无暇商议大事,可不可以请你下次再来呢?”

    源五郎心里只有暗骂的份,好在原先就没有想过她会一口答应,提这要求,也只不过是以退为进的交涉技巧。

    “那么我们就退一层说吧,希望在这次内战中,青楼联盟能发挥对媒体的控制力,就算批评我家陛下也没关系,但绝不能鼓动寻常百姓参与战争,这点可以做到吗?”

    “既然不违反我先前与周公瑾的约束,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我为什么要这样苇助你呢?”

    “因为我们姊妹俩的交情,因为你对我的信任,因为兰斯洛陛下的未来性,还有……”源五郎微笑道:“之前你们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枫儿小姐明年二十六场巡回演唱的合约。”

    “成交了!”

    由于在研究院掀起的那场骚动,大量信件急速涌进象牙白塔,除了抗议代表每天来之外,信件里也写满了臭骂与诅咒的字句,只不过身为太古魔道的研究生,骂人的言词果然也与众不同。

    “你这只愚蠢的三叶虫”、“卑鄙无耻的纤毛菌”、“没有智商的节肢动物”……诸如此类,让兰斯洛在阅读信件时大伤脑筋,频频找妻子过来翻译。信件中还藏有邮包炸弹,第一次遇到时,确实让兰斯洛一阵手忙脚乱。

    诸事不顺,这日兰斯洛独自溜出王宫,本来是打算到酒店街去痛饮一场,结果时候太早,熟悉的酒友一个也没看到,就连那大色胚阿猫,都不免去向。

    听店老板说,五日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猥琐老头,自称是阿猫的亲戚,叫做阿狗,与阿猫碰头后,两人相视一笑,跟着就熟稔地勾肩搭背,相偕出门鬼混,在这几日内游遍附近的风月场所,名声大噪,称雄欲林,真是猫猫狗狗,不晓得在搞什么东西?天知道以后会不会再跑一头阿猪出来?

    没可奈何,只得寻找别的消遣所在,听小草提过,出城往东北走,未及半里,就会看到莱茵希比河,在那里有一片树林,平时人迹罕至,很是清雅,以想要避开吵闹为大前提,是个很理想的所在。

    当自己打算到那里去逛逛,小草在一番忙碌后,递上一个竹箱,表示一切的酒食都装在里头,好好去放松一下吧!

    “咦?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哪有空啊?有一堆事要忙着做呢!现在我努力想要多赚一点钱,这样大家就可以更宽裕一点,而且……”小草微笑道:“男人也有想要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吧!”这话确实不错,小草就是这么样地了解自己心意。虽然说烦闷时,多半是找人聊天,问问意见;但偶尔也有些时候,什么人都不想见,只想自己清静一下。只不过,把所有收拾善后的麻烦都丢给妻子,肇事的自己一个人跑开,这点多少有些愧疚就是了。

    时节已是冬季,前两天也下过几场雪,人们将道路上的雪扫至两旁,让交通无碍,只是在街道两边,堆高的雪经二俚寒风吹拂,凝结为冰,就成了一长排过小腿高的冰堆。

    果然就像小草所说,这地方非常地清雅幽静,如果师兄在此,也一定会点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午睡所在。

    如茵绿草,已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地表看来像是铺上了一层皎洁白被,平坦光滑,林中树木似松非松,一时也叫不出名字,所有绿叶已经尽落,徒留下光秃秃的枝干,别有一股沧桑味道。

    目光左移,眼前是辽阔的河面,莱茵希比河横亘,即使在冬季,河面上也仅只漂浮着碎冰,并未封冻,船只也仍可以行走其“,不时还可以看到三五野鸭,在河面上扑扑打水游动。

    天空颜色灰沉沉的,可能再过不久就要下雪,但是有十几头海鸥盘旋飞舞,姿态甚是轻逸灵动。当自己知悉这种鸟的名字叫海鸥,曾很好奇地探问,此地距海颇有一段距离,为例会有海鸟?有雪也答不上来,只是说海鸥不一定只在海边出现。呵……其实雪特人很是有趣,满多时候,自己非常羡慕他们旅居各地,看遍诸般异事的眼界。这样说来,也就难怪李老二会远扬海外,多长长见识总是不错的。

    寻到了小草说的凉亭,在里头坐下,打开竹箱,内里除了烧鸡,酒壶也是必备品,正好可以驱散胸口些微寒意。

    此地景色不错,本来该找妹妹一同来饮酒赏雪的,但围城已有了段时日,为免城内民心涣散,身为目前稷下新偶像的妮儿,正担起振奋人心的任务,除了指挥城防,还常常在学宫内带起各种活动,

    由于有歌唱活动、戏剧表演,自有擅长作曲、写剧本的仰慕者,写好稿子奉上,接着也有人供应服装与器材,诸般事宜备妥,弄得是有声有色。

    在凝聚城内民气之余,也有意料之外的效果发生。本来负责传递情报给源五郎的青楼信差,在把新情报供应给妮儿时,顺便也问她,城破失业后,有没有兴趣到自由都市,青楼联盟希望能高薪聘请她,培育成与冷梦雪分庭抗礼的新一代红人。

    自己对全大陆的勒索,目前尚未得到确切回音。妮儿也提案,既然要勒索,不一定要勒索金钱,可以勒索一些无形的利益,像是转而要求艾尔铁诺,不得让花家兵出北门天关。这个提案不久便被否决,因为若花家不出兵,兰斯洛也就没有借口调动五色旗,再者,以花家如今的跋扈,恐怕艾尔铁诺的王命不会有什么效果。想想实在是满烦的,还是喝酒解闷比较舒服。

    酒方沾唇,忽然听见一阵奇异的机器声响,叽叽嘎嘎的,过没一会儿,好像有什么东西朝这里*近了。

    侧头一看,是一只半大不小的机械狗,黑色长方框的眼睛里有红光闪动,摇头摆尾,模样甚是可爱,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这倒有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兰斯洛方自诧异,想要伸手去摸,那头机械狗蓦地加快速度,吠叫着奔窜过来,跟着便一口咬在兰斯洛的脚踝上。

    “哎呀!好痛,你这畜生有够阴险的!”

    内劲爆发,一脚踢飞出去,这狗儿随之被甩出,在雪地滚了几滚,冒出一阵白烟,跟着就不动了。

    “教育失败的动物,一定有一个烂主人,就不知道这家伙的主人是什么德行?纵狗伤人!”

    拖着犹自发痛的脚踝,兰斯洛举目四望,寻找这头机械东西的主人。果然,没几下功夫,不远处就传来声响,一名穿着太古魔道研究院制服的少女,快步奔了过来。

    “六十七号?实验体六十七号?你跑到哪里去了?啊!又坏了,不会吧!我明明检查过,这次没理由再坏了啊!”

    全然忽略一旁的兰斯洛,少女捧起自己的新作品,迳自专心地检修。她的手艺极巧,几样小工具连番使用,也没见换装什么,两三下功夫后,那头本来还冒着烟的机械狗,又摇摇摆摆地走了起来。

    兰斯洛看得大为叹服,几乎要鼓起掌来,却忽然想起自己的本来目的,也不多话,出手揪住那少女的衣领,把人给提了起来。

    “喂!丫头,你纵狗伤人,连句道歉也没有,本大爷今天要教训你!”

    先前兰斯洛没有仔细看清楚对方相貌,直到此刻将少女拎起,双方才近距离打了个照面,首先映入兰斯洛眼帘的,就是一双尖尖的耳朵和宝石般的紫红色眼瞳。!咦?这家伙不是人类吗?!不是人类也没什么好吃惊的,自己的义弟有雪、师兄王五都不是人类,所以自己并没有什么种族歧视。

    少女容颜俏美,戴着一副无框的金边眼镜,长发用红绳梳柬在后,配着研究生的白袍,本应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但不知为何,当蔺斯洛凝视她一双红瞳,却只感觉这双眼眸的主人,是个娇憨、没有心机的傻女孩。

    “对……对不起,实验体六十七号真的咬了你吗?我真是很抱歉,可以让我赔你钱吗?虽然不是很多,但请您接受我的诚意。”

    少女一面说着,一面慌忙地往腰间掏钱。她的身材极为瘦小,给兰斯洛这一拎,双脚立刻离地,无力地在空中晃来晃去。

    而兰斯洛则是一听到钱,就显得火冒三丈高。

    “钱?有钱了不起?你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解决吗?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仗着几个臭钱,就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当初四十大盗在艾尔铁诺作案时,钱来得容易,需求量又不大,兰斯洛乐得大方,救济贫苦,大笔钱财转手便空;但现在诸项事宜都缺钱缺得凶,偏生没法像以前一样去偷去抢,这才体会到所谓“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的痛苦。

    激愤之下,他骂得是声色俱厉,只是在少女错愕的眼神下,兰斯洛才发现自己已从对方颤抖的手里接过赔偿金,不由自主地往怀里塞。

    “糟糕!这样子什么钱都拿,那岂不是和那个无耻韩特没有两样了?”

    想到这个在基格鲁之战临阵脱逃,累得妻子亡故的鼠辈,兰斯洛着实有气,只恨一时间分身乏术,不然定要找到这家伙,打他一顿出气。

    再一瞥向掌心的硬币,发现那全是铜币,这下子胸中怒气更增,大喝道:“混帐东西!用几块钱铜币就想打发本大爷,你当本大爷是不值钱的烂肉吗?”答不出话,少女只是一个劲地道歉,请被害者息怒,但兰斯洛还来不及再度发言,腿上忽地又是一痛。

    “啊!混蛋!你这臭狗又咬我!连本大爷你都敢张口咬,你这头臭狗实在是……”

    愤怒的语音说到这里忽然没了下文,少女惊讶地睁眼一看,却发现那恶形恶状的大恶人面色转为祥和,一副和蔼的模样,伸手抚摸机械狗的脑袋,表情转换之快速,看得人眼睛突出来。

    “……实在是一条好可爱的小狗狗啊!”

    将一只肥嫩的鸡腿撕下,递给面前的小食客,兰斯洛慷慨道:“没关系,尽量吃,好好填饱你空虚的肚子吧!”

    之所以态度转变得这样快,是因为兰斯洛想起来,自己现在和太古魔道研究院关系恶劣,如果能试着与里头的人有所交往,建立人脉,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因此说话也就很大方。

    没等兰斯洛开始招呼,少女已经快动作地拿起竹箱中的小菜,忙不迭地送进嘴里,瞧那模样,真的是给饿坏了。

    兰斯洛皱眉道:“奇怪,你们院里没提供伙食吗?怎么你看起来好像饿了好久的样子,没道理啊?”

    “有啊!可是,我忙着做事,像这两天,就是忙着忙着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哦,为了做你的研究,这么辛苦啊!真是了不起。”既然有心结交,兰斯洛讲话也就很客气。

    将烧鸡吃去半只,少女这才重新注意到兰斯洛,很不好意思地问道:“真是对不起,到现在都还没请教先生您的姓名……”

    事先兰斯洛就已经想过,如今自己在雷因斯形象恶劣,太古魔道院尤其恨已入骨,每天都派一队人进宫抗议兼讨债,假如自己老实讲出姓名,这女孩可能面色一沉,掉头就跑。

    但该用什么假名,一时间又没有头绪,给人家一问,随口便道:“这个嘛!我叫源大郎……”此言一出,心头暗叹,自己果然没有取名字的本事,连取个假名都要拾义弟的牙慧。

    “你要小心啊!研究工作固然很重要,但是身体也要注意,如果没有一副好身体,你哪有办法支撑下去呢?”

    “嗯,我知道啦,只不过真的是有时候工作太忙,忘记吃饭而已……”少女抬了抬眼镜,笑道:“你别看我笨笨呆呆的样子喔!我在所里可是高材生呢!有很多重要工作都要我来做,好比说像前几天,有个可恶的家伙差点让研究所自爆,就是我突破故障主系统的线路阻碍,把那个自爆程式中止的拗……”

    听见这话的前半段,身为罪魁祸首的兰斯洛登时缩了半截,不敢出声,但听完整段话,心中顿时大喜。虽然不晓得她讲的工作困难度如河,但看那日十几个研究生代表忙得团团转,一副无力回天的凄惨模样,就晓得阻止自爆的艰难,而这艰难问题最后却给她解决,可见果然手段非凡,与她结交,那是必然不会错的投资。

    “厉害,果然是了不起。”兰斯洛拍手道:“咦?我好像也还没请教你的姓名呢?高材生。”

    少女侧着头,笨拙地笑了笑。在先前多次旅程的经验中,她已学会别一次就报上自己的全名。

    “隆。爱因斯坦。大郎先生可以直接叫我爱菱。”

    爱菱笑着,摸摸脚下凑近过来的机械狗,将它捧上桌面。自从阿朗巴特山事件后,她与韩特等人分手,来到稷下学宫留学,正式学习有关太古魔道的基础知识,几个月后,便获准推荐进入研究院,直至如今。

    “自爆什么的,我不是很懂啦:但是你能把这么严重的问题解决,一定是很厉害,不愧是杰出的高材生啊!”

    “这些没什么了不起的啦!但是最可恶的,还是那个破坏系统的人。你知道吗?就是那个新任亲王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恶劣的人耶,”

    讲到这话题,爱菱就变得很气愤,光是从每天的报章、同事们转述那日新任亲王的挑衅言语,就知道这个人有多么蛮横。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像那样什么事都只想用武力来解决的人了。你看看他在雅各城发表的宣告,还有进入稷下以来的所作所为,真是一个最差劲的家伙。”自顾自地说着,却发现对面的男子冷汗涔涔,爱菱奇道:“咦?大郎先生,你衣服没有穿够吗?为什么好像很冷的样子呢?”

    兰斯洛哪里答得出话来,全然想不到在一般百姓眼中,自己是这么一个恶劣透顶的讨厌鬼。呃……其实也不至于说想不到啦!只是实际听人这样讲,还是这样一个不会说谎的少女,心头的冲击也就特别大。

    “你……真的觉得这样子很糟糕啊?”

    “当然啦!不管是武力、金钱,都没有办法买到人们的尊敬。像那样子的暴虐者,历史终究会证明他的失败。”

    非独是大力点头,兰斯洛简直要肃然起敬地鼓掌起来。自己在连番经历后,才深切体认的事实,这个小丫头可以侃侃而谈,面对这样的一个高材生,自己确实有种心虚的感觉。

    “啊!别这样看我啦,其实,这些一话也不全是我说的……”发现对方面色有异,爱菱忙道:“是老爷爷教我这此一的……”

    “老爷爷?”

    “嗯……他对我很好,教了我很多东西,如果老爷爷还在,看到我现在这样,他一定会……”回想起当日相处的种种温馨,爱菱的眼泪就不禁要掉下来。

    “哎呀!不要这样子嘛!你其他的亲人呢?”

    “我还有布玛……就是我父亲。他人很好,不过古板了些,听说我要来稷下留学,布玛把我赶出来,叫我、水远别回去,并且再也不准用他的姓。”

    兰斯洛为之傻眼,这些话说得更直接些,那不就是“赶出家门,从此断绝父女关系”?哪有这么顽固、不通情理的老爸?

    “没有那么糟糕啦!太古魔道是我的理想,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放弃,更希望有一天能用它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我在工作的时候,常常会想,只要我的表现好,有一天闯出名号了,就可以再回家去了……”爱菱微笑道:“而且,我也要坚强起来啊!因为我还有一个小弟要养呢!”

    “小弟?”兰斯洛着实一惊,没想到她孤身在外,还要抚养亲属,真是不容易。

    “嗯!只不过我与他好久没见面了,如果他信上没说错,现在大概在医院里头吧……”

    “医院?”

    “是啊!我小弟常常进医院里,因为看病很贵,他打工的钱不够付,只好痛心地写信来找我要医药费。我是作人家大姊的嘛!小弟看病没钱付,当然要负起责任,所以在所里接的工作就多了一点,有时候忙着忙着,连自己也进了病院,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呵呵……”

    兰斯洛几乎听得热泪盈眶。看看眼前这丫头,瘦瘦小小的,脸色有些苍白,说不定还营养失调,虽然总是在笑着,但眼神里的一股抑郁,让人觉得她是在强打起精神。

    过去在艾尔铁诺,也见过不少人间惨事,但是已经对那种呼天抢地感到麻木,现在这女孩的情况,反而让兰斯洛大有所感。

    为了坚持自己的理想,这个女孩与父亲泱裂,独自来到雷因斯留学,在辛勤从事研究工作的同时,还要赚钱照顾重病的小弟,这样的人格实在是伟大,而和她相比,自己确实是太惭愧了。

    枉费来到雷因斯,费尽了心思想要成为雷因斯王,可是,在成王的过程中,自己全然没有想到,有没有为这里的人民做些什么?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只*武力在服人啊……

    “谢谢今天的招待,你真是个好人,仙得法歌大神一定会保佑你的。”

    “咦?什么神?”

    “糟糕,时间已经这么晚了……”爱菱惊道:“午休时间快要结束,我要赶回研究院去了,大郎先生,多谢你的招待……啊!请别对人说见过我好吗?我们院里管得很严,如果知道我在这种时候跑出来,我就麻烦了。”

    “没问题,我答应你。呃,……小姑娘,不嫌弃的话,你明天中午还可以到这里来。”兰斯洛笑道:“我看你们研究所的伙食也不怎么高明,你来这里,起码我可以弄点好吃的东西给你喔!”

    “不,这样太不好意思了……”

    “没有关系,这也是我对雷因斯人的服务啊!哈哈……”

    最后,两人相约明日午时在此碰头,而当兰斯洛拎着竹蓝,踏上归途时,他心里已经有了构想,要好好地做一点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葬龙

    在宫内,小草正自一个头两个大,人家常常说死了就一了百了,毫无牵挂,如果说此话属实,自己一定是这世上最不得安宁的幽灵了。

    今天,研究院代表由大长老白德昭亲自领队,在通完抗议书之后,除了希望尽快付给赔偿金,也要求亲王殿下亲自向代表们道歉,为了他的破坏行动表示悔过。“我们的要求只有这两样,难道说就连这样也做不到吗?”

    要求是只有两样,但这两样都是小草难以草率答应的。三万金币的钜款,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变得出来?至于道歉,以丈夫倔强的硬脾气,不当场痛殴诉求代表就不错了,要他低头道歉,这委实困难,何况妮儿肯定与兄长同一阵线,声势更涨,对于此事自己压根就不敢向丈夫多提。

    也幸好妮儿出去参与学宫活动,不然护兄心切的她,可能立刻就和这些代表闹起来了。

    对方一时间没有回答,白德昭诸人亦从容静待,等这位代表亲王殿下的机要秘书,给一个确切的答覆。

    说起来很奇怪,来这里之前,众人都信誓旦日下要以强硬的铁腕作风,表达研究院的愤怒与不满,可是当见到这个名叫苍月草的女性,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有种敬畏感。

    被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左半边面容,又戴了眼镜,面目难辨,可是当镜片下的妙目凝视过来,众人就仿佛为她积威所慑,不敢造次。

    “赔偿金的问题,我们已在设法,相信能在约定期间以前,给各位满意的答覆,但至于道歉问题二……”

    小草缓慢地说着,还未有个结论,却听儿有人踏着大步,飞快奔近。豪迈的脚步声,她一听就认出了是自己丈夫的声音,心下亦是错愕,为河这么怏就野餐完毕?要是和这些抗议代表发生冲突,那可不妙……

    这个顾虑是正确的,但事情发展的方向却非小草所能掌握。

    门一打开,兰斯洛大步跑了进来,原本似乎是要与妻子说话的,但看到一众外人在场,便转了方向,来到白德昭的面前。

    “亲王殿下,对于您上次在研究院的破坏行为,我们要求您……”

    话还没讲完,兰斯洛双手已在老人肩上一拍,正色道:“大长老,我要为自己以前的无知,向诸位致歉。”

    “这很好……咦?”

    “过去我一直误解了各位,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各位是何等的伟大。”兰斯洛说着,在诸位抗议代表的惊愕眼神中,一一与他们握手,说道:“为了雷因斯与全大陆的未来,诸位辛苦地从事研究工作,没日没夜的,吃不好也睡不好,连家里的亲人都放在一边,没人体谅这份辛苦……”

    这番话说得极为真诚,本来众人仍心中存疑,猜想他是不是想用怀柔手段混过去;但聆听这一段话,平日在研究院的辛酸,全都浮了上来,想起那份不为外人知晓的工作压力,情不自禁地频频点头。

    “而这份辛苦,我现在已经完全明了。我诚心地为之前的过错道歉,看,我现在向你们鞠躬道歉……希望各位能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

    比起一众抗议代表,熟悉丈夫性格的小草,惊讶只有更深。矫揉做作不合兰斯洛的个性,这样低姿态的说话,更不是他的作风,何况他此时语出诚挚,显然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他有这样大的转变呢?

    看那些研究院代表,一个个点头赞同,态度比起之前已大为软化,甚至还像是对说着这番体谅话语的兰斯洛,大有好感。不管说这番话的动机是什么,看来已经赢得了相当的利益。

    “这样了不起的诸位,应该享有更好的待遇才是啊!我兰斯洛保证,只要我登上帝位,一定彻底改善研究员的福利……不,这样还太慢了,缓不济急……唔,你们要求的赔偿金是多少?三万是吗?我现在多加一倍,付你们六万金币,这个数字不错吧!”

    当兰斯洛讲到最后几句话,小草已经意会到不对,想要拦住,却是晚了一步,被他把这没可能实现的承诺说出,然后就握着白德昭的手猛摇。

    “大长老,我们一起携手创造太古魔道的未来吧!”

    洒狗血的滥情对白,在此时却有不凡效果,那些一原本为着抗议而来的研究院代表,不约而同地疯狂鼓掌,脑里亦开始作着加薪后的美梦。

    现场气氛热络,只剩一个呆若木鸡的小草,由衷地希望魔导公会早日研究出一种能让天空下金币雨的折两法术。

    这场会面的影响,好坏参半,至少白家研究院一反之前憎恶的态度,觉得这野蛮猴子也还不至于无药可救,是个可以沟通的对象。要是真的能付出六万金币,让全体研究员加薪、改善福利,那就算宣誓效忠于他,也没什么不好啊!

    但真正棘手的部份,仍是如何变出钱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是小草聪明慧黠,却也没办法凭空变出大笔金钱,只好在设法筹措财源的同时,也下令魔导公会,多派人手进行炼金术的研究。

    恪守与爱菱的约定,当妻子问起为何有如此转变,兰斯洛仅是微笑着说,因为受到了某件事的激励。

    这份转变传入稷下百姓耳里,人人啧啧称奇,都不解这死强盗怎么突然转了性?绝大多数的人则是认为兰斯洛在装模作样。

    姑已不论呈内的情形,在城外数里处围城的白天行,已是大大地焦急。虽然已将稷下团团围住,但却没有太大的效果,这是因为白天行的顾虑大多。怕炮火损及稷下建筑、古迹,引起舆论指责,不敢放手进攻;怕断绝城内水粮供应,引起民怨,惹上“不仁”的罪名,不敢把包围网完全封死,让稷下仍能保持一定的对外运输;更怕逼得太紧,让敌人毁诺以天位力量出击,打一场胜负难料的硬仗……

    诸多顾虑,使白天行的军队包围在稷下城外,却难以有什么实际动作。

    看在小草眼里,实在是不由得为这与己同宗的族人长声叹息。围城之法,以攻城为下策,最好的方法是藉由外部压力,迫使城内大乱,于焉溃败,尘言之,白天行应该在围城之势甫成时,就彻底封死稷下对外交通,断绝一切粮秣运输。为了增加压力,应该以破坏力不强、却次数频繁的疲劳攻击,不分昼夜地进攻,让城内笼罩在一片紧绷气氛中。

    纵然稷下本身的物产,几乎能自给自足,但老百姓未经历战争,在这重大威胁下,累积的怨气、恐惧,必然向兰斯洛爆发,将他赶出稷下,消弭这场战争。

    若是这局面真的出现,小草与源五郎必是万分棘手,那唯一能采取的策略,就是立刻以处导公会的力量,暗杀白天行,让城外军队先行溃散,来解去城内之危。

    只是以长远利益来看,这方法并非良策,非到没有选择,实在不愿走上这一步。

    但便是白天行省悟,采取这样的攻击策略,却也晚了一步。在这段时间里,源五郎、妮儿已经成功笼络了以稷下学士为主的众多贵族,在此时受到攻击,很容易就可以藉由资讯操作,把人民怒气转导向城外的白天行。

    再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军列阵城外多日,锐气已丧,城内百姓亦有了心理准备,就算发动攻击,也收不到预期效果了……

    小草把情形看得极准,而这份认知,白天行也终于领悟到。察觉围城多日,一事无成,反而让自己陷入一个进退不得的窘境,白天行终于下了决心,豁开诸多顾忌,采取正式攻击。

    首先是彻底封死稷下的对外交通,亦不准任何外援物资进入。仗着军队人多,

    这一步封锁并不困难,但当白天行想要更进一步,连稷下对外通讯都一并断绝,就立刻遇上了技术难题。

    雷因斯是魔法王国,莉雅女王过世后,魔导公会易主,有部份魔导师因而脱离公会组织,但却也没有投向白天行一方。因此,明知城内藉着魔导公会的秘密管道,维持与城外的情报畅通,白天行也无法进行封锁。

    此外,青楼联盟的情报管道无孔不入,纵然大军将城外封死,负责向妮儿传讯的使者,仍是每两天定期出现,告知外界的最新消息,同时也把城里状况传回香格里拉总部。

    除了封锁之外,白天行也发动了正面硬攻,将目标先定于城墙,希望能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

    担任攻击的,是当日曾让兰斯洛手下骑兵惨败的那座阳电子炮,隔着数里遥距,蓝白色光柱连环射来,单是目睹,都令眼睛一阵灼痛,委实威力非凡。

    只是,既已知道敌人手里有这样的武器,小草又怎么可能不作防备?

    察觉白天行有攻击的打算,小草立即下令给参与城防的魔导部队,发动稷下本身的防御结界,同时要求白家研究院配合,提供反制设备。

    结果,射来的蓝白光柱,先是被防御结界减弱三分,再射中经过特殊处理的城壁上,折射掉五成,而最后的这几成威力,则是由城墙本身吸收扩散。虽然被光柱射中的城墙部分在被击中的同时变成炫目的红色,但随即在城壁上扩散开来,由整面城壁平均吸收,就算是有几发威力较强,也仅仅只是在城壁k留下了淡淡的一圈黑影。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小草心中颇有所叹。这两千年来,雷因斯的心血与研究果然没有白费,纵是人魔大战再次爆发,以那尊阳电子炮的威力,配合大量生产的浑沌火弩,定然可以对魔族军队造成威胁;而像这样子结合魔法、太古魔道的防御壁,也是九州大战时所没有的技术,要是当时就能做出这样完美的防壁,又何致一败涂地?

    这情形看在攻击一方是相顾愕然,守城军自是欢声雷动,为着能克制敌人的武器而欣喜。

    把握住这空档,守城军发动反击,利用投石机,将数粒大石投掷出去,目标是那台在速射之后,必须稍停补充能源的阳电子炮。

    视之为手上的重大筹码,白天行岂容有失,本想下令防卫,却随即发现自己是多虑了,投石机投射的射程,根本就不可能跨越数里遥距,再砸中炮台。瞧着那在大老远外就坠下的笨重石块,白天行一方爆起连串轰笑。

    “唉!一边在用太古魔道兵器,另一边还在用投石机,这样子荒唐的仗,你以前看过没有?”

    亦在城头观战,兰斯洛为着己方窘境,向身边的妻子长声叹息。

    只是,世事难料,有时底局科技武器仍会败在原始蛮力之下……

    白天行一方正自哄堂大笑,陡然劲风响起,二辆投石车从天而降,以巨山压顶之势,连石带车,正中炮台。轰然巨响声中,那座阳电子炮已经成了一摊没用的冒烟废铁,破损时的爆炸,还令周遭出现数十名死伤。

    在稷下城头,众人仍为着适才见到的东西而呆愣。发现投石车无法发挥功效,妮儿一语不发,走到二辆填装完毕的投石车旁,两臂握住,劲道一发,竟将投石车直抬过顶,高高举起,跟着就在一众惊呼声中,将这庞然大物抛掷出去,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准确地命中目标。

    “真……真不愧是人形暴龙啊!”

    “叫做人形投石车会不会更贴切?”

    非同凡响的震撼,守城军议论纷纷,却几乎都是喜悦的呼声。缔造了这份功绩,妮儿一脚踏在城头,一手插腰,绑成马尾的长发,顺风劲飘脑后,回头朗声道:“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动我哥哥的城!”

    骄傲又帅气的俏模样,换来的是后方一片强烈鼓掌。妮儿展现的武勇与美态,再一次深深烙印进了稷下城民的心内,更把士气疯狂提升。

    这正是小草要的东西。就算不理性也无所谓,己方在建军时,需要一个像旭烈兀那样的精神指标,只要这个指标人物长在,士兵们就有不败的斗志与信心,因此,夸张的演出,有时候是必要的。

    守城这方的胜利,相对地就是白天行一边的重大打击。强力武器可以再造,但见识到敌方超乎常理的力量,对士兵们的震撼,却不是轻易能够抹灭的;想到以后要和这样的怪物敌对,有人不禁发起抖来。

    白天行亦心生忧虑,从探子们的资料显示,那个强盗的妹妹,纵然不使用天位力量,也有着一身恐怖怪力,所以即使她做了这么荒唐的攻击,亦不算违反兰斯洛成王的三个约束。

    要重振士兵们的信心,就只有向他们证明,己方也有同样强大的力量。念及此处,白天行将目光移向后方,瞥向那名坐在躺椅上,把玩手中金币的男子。当初与他的约定,是聘请他担任护卫,负责杀退一切来犯的天位刺客,可是刺客一直未来,总不成就让他这样整天干领高额薪水?

    感受到这股视线,韩特哑然失笑。白天行的窘迫,他完全可以理解,只不过不做薪水份外的事,是自己的大原则,既然任务仅是护卫,横竖刺客没来,自己乐得清闲。

    然而,自己之所以到雷因斯来,还有另一个目的……

    “喂!雇主大人。”韩特起身,在白天行肩上一拍,笑道:“就算是跳楼大拍卖吧!我帮你做一次额外服务,不另收费……”

    尽管守城初战获胜,但被围城是不争的事实,在城内暂时无力反攻的情形下,这样的封锁不知河时才能解除?

    物资上是还好,因为在九州大战时期,魔族曾将稷下围城数百年之久,所以城内的建筑与设施,都有针对这点做出准备,能独立生产大部分的资源,一时无匮。比较麻烦的是人心。为了证明即使在围城之下,仍可运进大量物资,妮儿就自告奋勇,要再进行一次运输工作。

    这次有备在先,所有采买委托青楼联盟进行,而青楼联盟神通广大,虽不便送货到家,却也将货物以船只装载,运送到雷因斯近海港口,以妮儿的速度,一来一往不过两日,快捷得多。

    而自攻城战开始,兰斯洛自觉派不上用场,整日读书、练武,再来就是与小爱菱碰面。

    由于战事方酣,已不便在城外碰头,两人便将儿面地点改在城内的一处茶馆。

    兰斯洛带着做好的午餐料理,听少女说一些研究院里的事,同时也向她请教一些大古魔道的军武,让爱菱画图解说,理解这些东西的伤敌原理,与防御之法。缺乏基础知识,大部分兰斯洛并不是很懂,不过这么听着、学着,他确实是打算往后可以出其不意地吓所有人一跳。

    与爱菱的谈话,兰斯洛感觉得出她在研究院里的工作很重,而且做得也不是很开心,除此之外,也经常要寄钱给她那个不晓得是住在哪间医院里的小弟。受到这些对话的刺激,兰斯洛回去之后,认真地与小草讨论,要如何改善现行雷因斯的医疗体制,减少病人花费与负担。小草虽是吃惊,却也依着丈夫心意,拟定一些草案给他过目,同时在人前发表声明。

    对于这些动作,有雪直嚷“老大被鬼迷了”。兰斯洛本身却是一笑,他有一个想法,就是一直这样子与小爱菱碰头,不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如果有一天她对兰斯洛亲王的印象转变,有了好的评价,那个时候,稷下百姓或许也就能像她一样,对已改观……而自己也就算真正的成功了。

    不过这个想法无疑是太天真了,因为口说无凭,在没有足够金钱与能力将计画付诸实现的情形下,企画案提得再完美,也是无法取信于人,发表这项演说的兰斯洛,立刻便引得群众大喝倒采,不少人当众质疑,如果要展示他的能力,与其说这比湮用的话,不如先逐退城外叛军。

    稷下城内的各媒体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其中甚至有一家小报,不顾种族歧视,采访在丰盛酒席后大醉的有雪,询问他对此事的看法。

    “那有什么话好讲,我老大绝不干没好处的慈善事业……”

    这句话随即以头版形式出现在隔日报纸“,报上甚至质疑,这个以野蛮武力为唯一长处的强盗头,是否已经失去他蛮横野心,沦落到以这样的手法博取同情?这样的结果自是让兰斯洛大受打击,只能偷偷躲在象牙白塔的角落抽雪茄,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愿意相信我?”

    这个问题旁人自然是回答不出来了。

    两天时间一晃即逝,预知了妮儿归来的时间,大批拥护者等上了城头,预备为胜利女神的归来而喝采,瞧在兰斯洛眼中,这种崇拜实在有些病态,不过受欢迎的是自己妹妹,也不好说些什么,顶多眼不见为净就是了。

    过不多时,预期中的大地晃动准时出琨,一个小黑点快速地自东南方*近,踢起漫天烟尘,声势就如前次般骇人,东南方的围城军队哪敢阻拦,纷纷让出一个缺口,让闯入者通过。

    当妮儿的身影变得清晰,城头上甚至大声鼓掌起来。一切看来是这么样地顺利,谁也没料到,就在妮儿闯过围城军范围,距离稷下城墙里许,忽然有一道冷电似的剑光,自白天行的阵营窜起,直射向奔驰中的妮儿。

    “是你!”

    “哈!正是我,臭丫头,终于有机会报上次的一箭之仇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城头上惊愣的群众,只见到一道璀璨电光,恍若破天黄龙,笔直落下,跟着连串霹雳爆响中,妮儿一路背负过重的物资,被剑劲绞成片片,似雪片般狂乱飞舞,遮蔽众人视线。

    一时反应不过来,妮儿全然落于下风,只有节节后退的份。当初也曾想过,要是这家伙养好伤、回复天位力量,会不会前来找自己报复?没想到这预感成真,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恶劣的时候。

    “别想跑,今天不在你身上斩个十七八剑,我们的帐不能算完……”

    韩特大叫着挥剑,回想到当日与妮儿共同逃亡,这没心没肺的女人,竟将自己当暗器掷向天草,面对生平未有之险,真是想起来都气炸了肺,新仇加旧怨,就在此战一并了结。

    “当初你把我当暗器丢,丢得很爽吧?现在要你知道受害人的愤怒……”

    “挑在这种时候动手,就只是为了报一箭之仇,你这男人也未免太没度量了吧!”

    “喔,真是抱歉啊,我收了天行老板的钱,现在是他的金牌打手,除了防范刺客之外,还顺便负责消灭你们这些乱党。”

    “不过就是钱而已嘛!我们也给得起啊,如果我们能付你两倍酬金,那你是不是可以调转过来,帮我们干掉白天行?”

    “有钱?且慢动手。”

    韩特将剑势一收,凝声问道:“真的给得出?一天两百金币,当天现付,收现款不收银票?”要一日付出两百枚金币,妮儿登时语塞,两枚金币,足够让寻常四口之家吃用一个月了,财政吃紧是兰斯洛一方目前最大的窘状,哪可能这么宽裕地说付就付?而这情形看在韩特眼里,自是一目了然。

    “付不出来就是诈欺,你知不知道上一个拖欠我钱的人是什么下场?吃我一记鸣雷断空!”

第一百五十六章:威信(一)

    艾尔铁诺历五六七年十二月雷因斯稷下

    “……所以,我和我的同事都说,那个伪王真是世上最差劲的男人了,像这样子的勒索行为,对象还是全大陆,简直胆大妄为到了极点。”

    “唔,这种说法也是满有道理的啦……”

    如往常一样的午间相会,兰斯洛正自与爱菱对谈,听到她这样子批判自己的行为,确实也只有苦笑的份。

    勒索的结果已经慢慢浮现了,七大宗门里,只有东方世家付上五千金币,表面上说是为了维持恶魔岛驻军的费用,其实彼此心照不宣,兰斯洛衷心感谢义兄东方玄龙的献金。

    不过东方世家本身财政也不见得多宽裕,加上白鹿洞的政治压力,能给出五千金币已经是极限了,没法供给更多的援助。倒是有另外一笔五千金币的献金,对方是透过自由都市的钱庄来捐赠,出手相当大方,就是不晓得是何方神圣在赞助。

    能一出手就五千金币,这份财力纵非是大陆上的主要势力,那便是富商巨贾。

    由于此事出乎预期,小草特别花心思去调查,费了不少力气之后,得到了一个让人错愕的结论。

    五千金币来自艾尔铁诺皇家,有极大可能是经由曹寿授意认可后拨发下来的!实在难以想像有这种可能,小草一时间也呆住了,怎样也料不到,那个痴肥愚蠢的曹寿,居然也会像自己夫君一样,偶有惊人之举啊!而根据魔导公会藏伏在艾尔铁诺宫廷的眼线,再配合青楼的情报,推出了最接近事实的结论:听到恶魔岛即将撤军,曹寿被吓得屁滚尿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密令宫内省汇钱过去。

    得知此事的兰斯洛,惊愣处绝不少于妻子,万难料到自己当初抢劫艾尔铁诺皇帝的壮举,竟然在这种情形下得到实现。看来,那个死老胖子是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或许是认为远在雷因斯的战祸与他无关,反倒是恶魔岛的结界若破,大批魔族入侵人界,更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帝位,所以忙不迭地付上赎款,期望能保持现状。

    对于这结论,兰斯洛只有苦笑,特别是想到自己居然如此给人瞧不起,这苦笑实在是笑得很难看,西对小爱菱的愤怒,也就显得没精打彩。

    “当好人没人相信,做坏人又做得半调子,这年头作人真是难啊……”

    小爱菱接着也提到日前在报上看到的东西,有关兰斯洛对医疗体制发表的演说,她就像社论上说的一样,把批评话语再重复一次。

    这就是两人多日来相处的过程。有些时候,爱菱会教兰斯洛一些大古魔道的相关常识,再不然,就是与兰斯洛谈及她在研究院里的工作,听得出来,她以自己的天分,在研究院里备受器重,总是参与此极重要的研究课题。

    不是人类,却能在研究院里独挑大梁,光是这样,就足以证明她的真材实学,每每念及此处,兰斯洛就感觉到万分佩服。

    两人谈话时,那尾小小的机械狗就一直在桌下乱跑,有时候还会坐下来,用脚抓抓耳朵,看那股灵活模样,几乎就和真的生物没有两样。

    兰斯洛眼光一直瞄着这阴险的小动物,从初次碰到至今,不知给它咬了几口?

    这小东西的智能设计非常地卑鄙,平常总爱偷偷躲在桌下,逮着机会就忽然窜出来,专门咬人脚踝最痛的地方,实在是可恶之至。

    爱菱解释过,狗狗设计是看到凶恶的人就采取敌对,关于这点,兰斯洛就常常感叹,自己是不是真的长得像坏人?

    兰斯洛拾起一根树枝,往左侧一掷,狗狗汪汪叫着跑去拾起,反覆几次后,手劲大了,树枝卡在一株小树上,位置大高,机械狗碰不到,跳了几下,无功而落,跟着就一口咬上小树根部,一声爆响,那株小树从中炸成两段,整个烧了起来。树枝也随之化为灰烬,狗儿没东西可咬,只好悲呜着跑了回来,贴在爱菱腿边磨蹭。

    兰斯洛则是看得眼睛也斜了,惊道:“这狗……”

    爱菱笑着把狗抱起来,捧在怀里,笑道:“六十七号是我最新的作品,我常常把一些薪的发现和想法加到里头去,希望有一天狗狗可以真的活过来喔!”

    “不是,我是有点好奇……”兰斯洛道:“你养条狗弄这么大杀伤力做什么?”

    “没办法啊!最近在所里头研究的、做的几乎都是这些东西。”爱菱道:“其实有些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人们总是喜欢把新技术用在武器上呢?战争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吗?不然,怎么所里在研究武器上头的经费花得那么大方,其他时候又好吝啬?”

    身为掀起战争的祸首,兰斯洛只能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呃……这个……”

    “不过满多时候真的很难说。人们把新技术应用在武器制造上,可是在开发新武器的时候,又刺激了新技术的诞生,所以,世界上的事很多时候真是难以论断呢:”

    对最后一句话深有所感,兰斯洛连连点头,才刚想要答话,爱菱发现时间已晚,得要赶回研究院了。

    “喂!小爱菱啊!”兰斯洛把机械狗拎着脖子提了起来,阻止它再次发动偷袭的企图。

    “你说希望这小东西有一天能真的活过来,我觉得这想法很好,可是,对于一个真的有生命的生物来说,你整天这样用编号叫它,我想它一定很难过的。”

    “啊!那该叫什么名字好呢?”整天忙着工作,爱菱只能利用闲暇时间作自己的研究,忙得都昏了头,当然没有闲情逸致去为实验体取名字。

    “随便啊,像是……叫卡布其诺就还不坏。”

    “好啊!谢谢大郎先生的命名,卡布其诺,我们走吧!”

    爱菱领着机械狗往研究院方向跑回去,兰斯洛则是预备回宫去,继续处理那堆让人烦闷的问题。

    这时,连串雷声爆响人耳,天位战的激烈能源波弥漫在大气中,兰斯洛察觉到事情不对。

    “怎么搞的?是什么人打起来了?”

    电光灿闪,轰隆声大作,一道道金蛇连续晃动问,爆发出强大冲击波,令伫立在城头的众人呼吸维艰,不得不撤足后退。

    豁尽全力,韩特就没有做任何保留,剑势夹着雷电,源源不断地攻击。仅仅数年之前,一旦使用就会让身体被吸成干尸的大耗力招数,现在已经可以运用自如,在天位力量的支援下,急电窜发,不往往敌人身上攻去。

    与上趟在基格鲁相比,韩特武功明显大有长进,呜雷断空一式,本是集电于剑上,直劈而下,但他现在随意挥洒,斩、挑、刺,于强大威力下,做出细密而快速的变招,使得杀伤力更增。

    妮儿暗自咋舌,那天看这家伙与天草敌对,甫一照面就重伤落败,委实是满看不起他的,却想不到他武功果然有不凡之处,当日之败,实在只是因为对手太强…在韩特的一轮急攻下,妮儿仅有招架之力,一方面犹自脑筋迷糊,不知能不能使用天位力量与这人放手对拼;另一方面,终究是吃了长途跋涉的亏,手足酸软,又没有兵器,只能竭力问躲。

    “对了!这家伙是佣兵,又是外地人,不能算是雷因斯的一般军民,用天位力量与他对战,不算违规!”

    心念一动,妮儿几下身形变动,迅捷无伦,已用上了九曜极速的部份诀窍,以源五郎与她的关系深厚,自然会将这天下无双的保命绝技相授,转眼间自韩特剑网中脱出,斜斜地直往上飞,与他拉开距离。

    “你跑得了便跑吧!”

    急喝声中,韩特如附骨之蛆,快速追来。位置一高,呼唤雷电的速度更快,层层剑网阻住妮儿退路,慢慢收拢。

    只是一旦与城墙拉远距离,毋须顾虑波及他人,妮儿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天位力量发动,周围的感觉变得阴森凝重,无形的腐蚀异劲慢慢朝敌人卷去。身在空中,韩特忽然觉得气息不顺,手腕衣袖斑驳碎裂,跟着就是肌肤微痛,像是被什么烈性毒药给腐蚀了。

    “云梦古泽的金蛊化龙诀?这野蛮女人从哪里学会这么歹毒的功夫?看来似乎比传说中的威力更强啊!”

    心中一凛,韩特忙收回几分功力自保,手下剑网劲道登减。把握住这个空档,妮儿将天魔劲剧烈爆发,如江河倒溃的强猛势道,瞬间就攻破已力弱的剑网,更直飘射到敌人跟前。

    “以为这样就行了吗?你太天真了!”

    韩特手腕一转,又是一式呜雷断空,剑上电光闪烁,近距离朝妮儿当头劈下。

    九曜极速仅是初窥门径,妮儿没法像源五郎一样,瞬间闪形避过,但之前连对了多记呜雷断空,已经大概知晓这招的威力,趁着韩特两招远发的空隙,忽地拿出一个早就揣在怀里的护身镜符。

    镜子模样的小东西,却是由魔导公会主席苍月草亲自施咒的护身符。当日与韩特联手战天草,见到天草以咒术阻止呜雷剑唤雷,妮儿心里就暗自记下,因为顾虑到往后可能再遇上这样的对手,甚至硬拼韩特的呜雷断空,所以她便向小草索取一个能令招雷咒术暂缓的法器,却想不到这么快便派上用场。

    镜符一现,呜雷剑上的电光登时黯然,在这没有雷电助威的一瞬,妮儿举臂硬档宝剑,贴身发动硬攻。

    韩特的呜雷剑虽非神兵,却也是一柄难得利剑,又是灌注天位力量,一拼之下,妮儿手臂登时见血,但她却也如愿贴近敌人,一发重拳就往韩特身上轰过去。没有其余的招数相辅,仅是平实的一拳,正中对方胸口,之后天魔劲汹涌爆发开来,单凭这样,已是让人难以招架,把韩特击飞了出去。

    下方的呼叫声不住传来,那都是妮儿的拥护者,见她战胜,喜悦地大叫,但妮儿却累得直喘气,在长程奔跑后,体力已消耗得七七八八,再经历这样一轮交手,几乎要趴下来了,手臂“的伤尤其痛得厉害。

    “傻瓜!你的呜雷断空有致命缺点,天草当初就说过了,你还死都不改……”

    妮儿轻声说着,扯下另只手的衣袖,包裹臂伤。呜雷断空虽然强,但致命缺点却早就被天草窥破,令自己有法可破,加上使用次数过多,什么细微奥妙都被人看光,要恃之作为得胜杀着,委实是不够。

    “是吗?那就如你所愿,大家来看点新东西吧!”

    冷冷的一声传入耳内,然后便是闪光骤起,一道厉电猛往妮儿劈来。

    “来不及避开……”

    电光来得太急,要问避已不可能,妮儿一面举起镜符,一回运起护身气劲,预备硬接下这一击。

    痛楚如预想中的发生,却不是剑气产生的冲击波,而是货真价实的电击,全然超乎估算的攻击,在镜符爆成粉碎的同时,更几乎一击就把妮儿的护身劲摧破。“怎么搞的?”

    先后儿韩特出手多次,妮儿明白呜雷断空这一式,是让闪电击在剑身,助长剑之威攻敌,在地界时诚然威力万钧,但一日配合天位力量施展,虽然得以连续施用,但雷电的威力却没有提升,反而被剑气盖过,变成以剑气为主,以电为副,失去让两者合了倍增杀伤力的本意。

    然而,适才挨的那一击,却是百分百以天位力量推动的雷电,威力较诸先前的

    呜雷断空暴增数倍,一极之下,虽然皮肤没有发黑,却明显闻得出一股焦臭,手脚四肢也全数麻痹,软弱得提不起劲。

    在下方观战的小草同样吃惊,镜符会爆碎,那就代表韩特并非以剑中魔咒召唤雷电,而是以自己本身力量发电,他河时练成这等武校了?

    还有一件事妮儿非常在意,韩特刚刚的那一击,没有“剑”的感觉,是练了什么新武学吗?

    这个念头在下一刻,以最现实的形式呈现。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凶猛霸气,韩特的第二击已伴随电光攻至。

    全然模不清楚敌人的进攻方式,好不容易回复上半身气血的妮儿,唯有举臂护头硬档,两力相撞,先是狠恶电流再次轰溃护身劲,紧跟着,在辨认出敌人攻势是腿招的同时,双腕仿佛被一管重检刺中,剧痛难当,劲道更长驱直入,直破心腹要害。

    也亏得妮儿反应机警,在两腕骨折、腑脏受伤之前,先将天魔劲竭力爆发,自己则趁势飞退,却仍不能化去敌劲,整个人从空中坠下,直往稷下城墙撞过去。

    城墙及时发挥作用,在小草的操作下,城墙再次变得柔软,希望助妮儿化去身上承受的敌劲,只闻得连声巨响,守卫城墙的结界给紫电劲通得剧烈晃荡,好不容易才完全定住。

    妮儿整个身体嵌入城壁,嘴角血沫不住流出,神情萎靡,谁也看得出她一时间没能力再战了。

    旁观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忆及适才看到的东西,有些颇有江湖见识的稷下学士已经惊讶地叫出声来。

    “紫……紫电功,那是麦第奇家的紫电神功啊!”

    这话登时点醒众人,而脑里联想,另一样比紫电功更具盛名的麦第奇家绝学,更同声出现在他们口中。

    “睥世七神绝!”

    此语一出,众皆大哗,谁也知道“脾世七神绝”是近五百年内,号称无敌的第一神功,虽然随着忽必烈战死于鹏奋坡,光芒不再,但只要是风之大陆的武者,都会对这绝学充满敬意,记得其曾代表的辉煌。

    如今,在阿朗巴特魔震后,睥世七神绝终于伴随紫电功重现人间,那么照道理推算,莫非是麦第奇家主旭烈兀亲临此地?

    不,并不是的。

    在这时候,韩特才威风凛凛地自云端现身,彷佛乘风驾云,缓缓飘降下来,右手拿着呜雷剑,左手凝扣成爪,五指间紫电飞耀,灿然夺目,气势非凡。

    只是当人们认出了他的身份,惊讶却只有更深,其中白天行最是不解,自己确实是因为确认过韩特有天位力量,这才以高薪礼聘这恶名昭彰的奖金猎人,但为何他会使用麦第奇绝学,这点就委实想不透,特别是,麦第奇家不是已经宣告与韩特反目,并要求各大势力通缉于他吗?

    稷下城头的防卫军反应过来,对着逼近过来的韩特,真个是万箭齐飞,更有人开启小型火炮,对着敌人连轰,尤其是妮儿的亲卫队,人人勇字当头,卖力护花。

    “明明白家研究院藏了大批强力兵器,城防却仍在使用这种落后货色,嘿!或许你们雷因斯人就是这么鬼头鬼脑,喜欢对自己人隐藏实力吧!”

    漂浮空中,韩特在身前建起一道坚固气罩,尽档射来羽箭,就算是炮弹也轻易接下,内劲一发,反弹回城头,炸毁发射的炮台。

    外表看来轻松之至,却没有人察觉,韩特正在争取时间回气,平复胸口的气血沸腾,还有那蚀骨的剧痛。不久前硬挨妮儿的当胸一击,绝非说笑,杀伤力甚至连妮儿自己都估算不到,要不是护身金绝及时奏功,说不定胸前肌肉已经整片腐烂殆尽了。

    脾世七神绝本是针对紫电功而创,为了让韩特能发挥七神绝的真正威力,旭烈兀自有另外补送一本紫电功秘定。凭着天心意识的模拟领悟,短短时间,韩特将紫电功、七神绝练熟,自觉武功大进,便想找些敌人来试剑。

    以他此时武功,试招对手自然也得是天位高手。但天草四郎行踪不明,就是碰上也讨不了好;要说上白鹿洞挑战陆游,却是打死他都没有这个胆子,最好办法就是到内战中的雷因斯当佣兵,一举两得。

    本以为凭着现在的一身神功,该可以在天位战中逞雄一番,哪想到一个照面便在妮儿手中吃亏。旭烈兀说得没错,当前的天位高手都在强烈竞争,不进则退,要不是自己功力骤增,单凭着天亟剑与呜雷断空,已经不够资格在天位战中争胜了。

    只是这丫头也不简单,与她同行的那段时间,可从不知她有这么一手,毒皇的金蛊化龙诀果真歹毒,要是配合精妙招数施展,杀伤力绝不止于此。奇怪的是,在妮儿一拳轰来的瞬间,自己心头赫然有股莫名惧意,以致迟了反应,这真是想不出理由。

    “既然你们这样喜欢隐藏实力不用,我就让你们如愿以偿,今天凭一人之力挑了稷下,算是给我的便宜老板一点甜头……”

    韩特慢慢飘近城墙,身上环绕着一层电光,狠恶声势完全震慑城头守军,令他们停止放箭。

    白天行却没有利用这空隙,指挥大军抢攻。韩特事先曾有警告,天位力量敌我不分,要是在他施展神功的时候挥军攻城,以两军人数来算,他重创友军的机率更高。

    “你……你这卑鄙小人!”

    人影晃动,妮儿已跃回城头,护在众人身前。鬓发散乱,嘴角溢血,狼狈神情中更有着气愤。

    “如果不是我用光体力,绝不会输给你!”虽说韩特梓施突袭,但若非妮儿连续两天跋涉,耗光体力,让两人平手相搏,纵使胜负未知,却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两招一过就惨败。

    “那只好怪你自己蠢了,现在是战时,你不考虑有强敌在侧,做这种耗体力的运输表演,怪得谁来?”韩特淡淡道:“我是奖金猎人,出手目的就是杀人,不趁你最弱的时候出手,难道要等你体力日复,与你哥哥联手,被你们兄妹围殴吗?”其实韩特本来确有以一敌二,试试七神绝威力的打算,但与妮儿一交手,发现敌人实力不容小觎。利益为先,还是各个击破方为上策。

    妮儿运气镇伤,心中对于兄长的姗姗来迟勃然大怒,就算没有天心感应,刚刚雷响得那么大声,这猪头也该听见,为何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才想要设法拖延,这想法已经被韩特窥破,数道电光尽封退路,强横重剑当头劈下。

    “哼!这么爱放电,你怎么不去放给天草看!”妮儿勉强闪过,却令自己陷入绝境,避不过追击而来的第二剑。

    “这你不用担心,如果我现在碰上天草,绝对会让他刮目相看。”感应到有一股天位高手的气息快速*近,估计是兰斯洛赶来,韩特下手更不容情,预计三招内将敌人解决,哪知一种令头皮发麻的冷彻感,忽在后方出现。

    “让我刮目相看?凭什么?”

    似曾相识的语调,勾起惨痛回忆,韩特顾不得下杀手,连忙回剑自保,隐约一瞥,更见到天草四郎飘立于后方,一抹剑光直奔眼前,心中大骇,紫电劲尽集于剑刃上,全力出招,要档下这记攻击。

    怎料却挡了个空,而天草四郎的影像亦消失不见,恍如梦幻。

    “幻术?糟!”

    刚想要立刻回防,固守住适才急速变招露出的破绽,腹侧要害已传来痛楚,给妮儿的全力一击正中,天魔劲像是数十柄锐利小刀,痛击腹侧肌肉,与护身金绝的内劲激烈攻防。

    也是韩特运气不好,姗姗来迟的兰斯洛,终于此时赶到,看到有人与妹妹进行天位战,而妮儿明显落于下风,心下大惊,再发现这人就是那日基格鲁临阵脱逃的韩特,新仇旧恨齐涌上心头。

    “鼠辈!吃我一刀!”也不管什么偷袭不偷袭,风华刀离鞘,兰斯洛几乎是全力出刀,朝韩特劈下。

    韩特曾预估过的以一敌二,就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心头大恨,先以七成内力抵挡腹侧攻击,余下三成全面发挥紫电功,呜雷剑疾舞,要同时接下两边的攻击。

    七神绝中由指绝延伸出的剑绝,诚然不凡,但兰斯洛的鸿翼刀法创自忽必烈与王五两大刀道奇人,又是全力劈下,瞬间与韩特刀剑交击数十次,将剑网轰溃,风华刀直劈敌人颈项。

    妮儿力弱不能持久,此时攻势已老,韩特把头一偏,希望在刀刀砍中肩膀时,以护身金绝暂阻敌势,拼着硬挨一刀,转守为攻,取回主动。

    怎晓得刀刃及肩,韩特骤然发现不对,附在刀上的内劲,赫然是与妮儿相同的吸蚀异劲,两相夹攻下,杀伤力大大地倍增,就是护身金绝也抵挡不住,稍微僵持之后,护身真气被破,两股天魔劲长驱直入,腑脏登时创伤。

    “妈的,云梦古泽的那些像伙在搞什么鬼?这金蛊化龙诀怎么会搞到人人会使呢?”

    韩特心里大骂声中,已给兰斯洛一脚踢中下颚,整个人掠过天际,倒飞撞回白天行阵营。兰斯洛脚踏城头,扬起风华刀,提气对摔落在白天行阵营的韩特喊话。

    “趁围攻的时候杀你这鼠辈,不算英雄好汉,够胆的你就再来,本大爷下次定把你斩成十八块!”

    在展现力量的同时,先前由韩特营造出的气势,就尽数转移到兰斯洛身上,城头上一时无声,虽然没有鼓掌与喝采,却有一种另外的震慑,开始在守城军心头升起。

    趁着旁人不注意,小草悄然来到妮儿身边,以自身的圣力帮她把伤势日复,却不敢做得太好,不然以妮儿的火爆脾气,可能伤势一好,立即冲入白天行阵营技人算帐。

    也是可惜了,如果兰斯洛能早到一点,那自己便毋须以术法使韩特产生幻觉,可以让他们两人正面交手,好好搜集有关睥世七神绝的资料,以备日后敌对所用。

    今次的交手,委实是可惜,妮儿、韩特先后落败,却都是非战之罪,根本没机会发挥自身实力,以实际状况来评,确实是打了场没意义的拙劣战争啊!

    不过,至少也证明了一件事,纵使白天行一方也有天位高手加盟,但目前在实力上,己方占了绝对的人数优势……

    呵,真是个无聊又无谓的结论……

第一百五十七章:威信(二)

    艾尔铁诺花家总堡之内,现任家主花天邪正自苦练家传腿法,从最基本的扎根练习,到仅传当家主的凤凰神腿,全都反覆练习。

    基格鲁招亲之役惨败后,从能够下床行动的那一刻开始,花天邪把一切俗务屏弃,专心练功,希望能有所突破,凭实力再振雄风。

    精赤上身,胸膛犹自裹着绷带,花天邪已是汗流浃背。如凤凰神腿那样的耗力招数,他不住反覆运使,忽略肉体即将崩溃的痛楚,将自己力量催运到极限,以这样的形式,去加深对腿法的驾驭。

    地狱式的苦练,短短两个月时间,他的力量便大有进步,比以前强横许多,虽说如此,他仍未能突破地界,甚至连如何进天位的诀窍都摸索不透。

    花天邪心中有恨,只是他很清楚自己已没有多少时间可浪费,所以把全副精神投注在修练上。

    看在其他花家子弟眼里,这只不过是一种徒劳无益的努力而已,但驱使花天邪这样拼命的动力,却不仅是夺回尊严与大权这样简单。

    基格鲁之役战败的羞辱虽然大,但真正的打击,却是从醒来那一刻,得知莉雅的死讯后才真正开始。好不容易与天草四郎取得联络,当问到“莉雅女王是否死在你手中”,天草在片刻沉默后,淡淡地出言承认。

    对于这名慧黠而高傲的女子,是出自真心地爱慕,希望能与她共结伴侣,当知悉她已不在人世,花天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就和当初呆愣在水晶棺旁的兰斯洛一样,怅然失神,完全失去了往常的生气。

    是自己的愚蠢行动,最后逼死了莉雅,这样的想法不住在脑里盘旋。寂寞、空洞、懊悔,与一股不愿承认的悲伤,连续袭击仅余的理智,而唯一他所能做的,就是立刻起身练功,藉由疯狂苦练来压下这些令他不知所措的情绪。

    为了要静心修练,他对属下宣告闭关,暂时不处理花家俗务。事实上,也没有什么俗务好处理了,在基格鲁的败战后,花字世家的威望如江河日下,门下子弟不约而同地觉得,跟在这当家主旗下毫无前途,甚至可说败亡之祸就在眼前,因此纷纷力求自保。

    有人试图自立门户,但花天邪并不像白无忌那样好说话,若自身没有足够实力,想要高举叛旗的结果,必然是死得惨不堪言;有人百般努力找上了一直在暗中守护花家的花残缺,希望推举他为首,但却被一口拒绝。最后,大批花家子弟叛逃他去。

    为了躲避世家追捕,不少人离开艾尔铁诺,躲入武炼或自由都市,不久,石字世家更明目张胆地吸收这些叛离份子,壮大本身势力。这起了连锁效应,在花家中央无力遏止的情形下,一批接着一批的子弟兵叛离,当由花天邪一手提拔、代表花家年轻一代菁英的六朵花,有四朵投入石家旗下,所有人都明白,花字世家已经崩溃在即了。

    这些事花天邪全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做出处置,只是下命令给身边部属,命他们结集大军,待他练功出关后,亲自指挥,攻入雷因斯领域。

    没有人反对,部属们以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迳自去执行命令。但在这命令下达不久后的晚上,花天邪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兄长,花残缺。

    “这时候出兵扰民大甚,也未必会占到便宜,但……我知道我说你也不会听,这东西或许能帮到你。”

    花残缺递来的,是他练习凤凰神腿的心得、雨花神剑的秘岌,对于苦练花家绝学的弟弟,应该是大有助益的,不过,花天邪则是如往常那样,以仇视的眼神,将这两卷手札化为灰烬。

    人们可以宽容敌人,却无法接纳叛徒。在目送兄长背影离去时,花天邪脑里想起了这以前听过的句子。

    这本名叫做花天养的男子,是花天邪同父异母的兄长。与自小表现优异、备受世家长辈期许的弟弟相比,花天养就是彻底地平凡,文才武功均不出色,而且由于母亲出身卑微,世家中人人瞧他不起,当他是花家垃圾一般地看待。当时,反而是高傲的花天邪存有手足亲情,对这名平凡的长兄极好,什么好处都会排开众议,分他一份。

    然而,这样的情形却在花天邪留学稷下时有了转变。剑仙李煜复出,剑试天下,在秦淮血战大杀各方高手,其中花家死伤尤重,后来李煜第三次闯入中都皇城,与五大军团长及其部众发生激战,青莲剑歌所向披靡。连续两次战役,花家年长一辈的高手菁英,几乎给李煜杀得一干二净,就连上任花家当家主都给打得重伤垂死。

    花天邪闻讯自稷下赶回,就仅看到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父,还有满目疮痍的花字世家。没有第二句话好说,花天邪代替父亲执掌花家,要把当时风雨飘摇的世家稳定下来,再创旧日荣光。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花天邪自然开罪不少人,加上他年轻气盛、眼高于顶的个性,花家内部遂有了推举别人为家主的零一曰,其中呼声颇高的,竟然就是花天邪从没放在眼里的长兄!花天养。

    和忙于整顿世家的弟弟不同,花天养仅是侍奉着伤重的父亲,日夕不离,这是他纯粹孝心的表现,但看在旁人眼里,自然就觉得他真诚至孝,而花天邪冷血不仁。因为这理由,还有身为花家嫡长子的身份,在上任当家主没有明确公布继承人选之前,花天养也有相当的支持者。

    此事为花天邪所知后,反应是绝对的怒不可抑。在他看来,兄长背叛了自己当初的信任,趁着自己忙于整顿外务的空档,装模作样,以卑鄙手法谋夺家主之位。忍无可忍,在身边部属的鼓动下,花天邪正式与兄长反目。

    花天养的母亲,仅是个美艳的歌妓,为花家家主强占后,生下子息,不久便即亡故,因此,一直以来就有谣言,花天养并非花家家主的亲生子。利用这个传闻,花天邪要把它证实,兄弟两人在众目睽睽下,于父亲病榻前滴血认亲,若花天养不具有花家血缘,理所当然就失去继承资格。

    在盛着父亲滴过指血的清水碗中,花天邪滴下血液,将碗推至兄长面前,看着这将决定一生命运的东西,花天养的面色就变得极度难看。出乎众人预料,他当场把碗打翻,出言承认自己没有花家血统,更没资格继承家主大位。

    按照族规,他应该被废去武功后,逐出花家,这刑罚由花天邪亲自执行,一记直轰胸膛的重腿,花天邪将兄长打成废人。拖着重伤的身躯,花天养向父亲磕头后辞别而去,自此不见踪影,众人一直也以为他已倒毙在某处,成了一具无名尸首,却万难料到仅仅数年之后,他以花残缺的名字重新出现于花家人面前,更练成了一身天位武学。

    对这情形,受打击最大的,自然也就是花天邪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兄长,尊严更不允许自己一直弱下去,他竭力修练,就是希望能改变目前的一切。

    进步的程度仍不满意,但出关的时间已到,伤势亦复原八成,花天邪离开闭关的所在,号召仍忠于己的部属,整顿军备,预备兵出北门天关。

    只是,在花天邪面前,奉命应召而来的合众,死气沉沉地直视着他,对于这些一视线代表的意义,花天邪心里有数,寒声道:“对于目前的世家来说,与其坐以待毙,只有向外征伐才能缔造生路,我认为我的作法绝对正确,对此有异议的人可以明白表示出来,或是试着在这里阻止我!”

    如果要反叛,早就采取行动了,既然奉召至此,自然不会在此时出言反对,然而,在花天邪下令之前,一名花家子弟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向当家主禀告机密消息。

    闻言,花天邪脸上浮现一抹自嘲的笑容,冷笑道:“是吗?后山禁地的清华园里,溢出了檀香气味啊!”

    在座的花家人,多数都不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意义,只是相顾愕然,知道后山机密的极少数人,则无不面现喜色,想起除了花残缺之外,后山还有另外一名花家守护神。

    “鬼头鬼脑的家伙,挑在这种时候露面啊!”花天邪冷冷一笑,起身往后山行去,也不顾后山的机密性,迳自让部属们跟在身后,一同去到后山。

    遍植玫瑰的清华园,内里小木屋飘出了独特的香气,那是隐先生随身携带的“泛玉禅香”,此刻檀香既然出现,也就代表这位与花家大有关系的神秘异人,已经驾临清华园中了。

    没有参拜、没有寒暄,花天邪率众进入清华园,将小木屋环绕围住。过去他并不曾和隐先生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此刻脸上也完全是和尊敬、景仰相反的表情。

    无论知不知道清华园的秘密,众人看到花天邪明显的敌意,亦只有配合他的动作,把清华园的各处进口封死,做好围攻的准备。而屋内之人亦可以感觉到这份杀气,温和而低沉的嗓音传了出来。

    “世侄,你此刻的行为,就如同你莽撞出兵一样,甚为不智啊!”

    “不智的是我那死人老头子,引狼入室,弄来你这儿不得人的鼠辈,而我绝不会犯与他相同的错误。”

    花天邪的话声极冷,他深信攘外必先安内,对于自家内部这个扮神扮鬼的无耻骗徒,他早就起了杀意。如果这个叫做隐先生的骗子真有本事,能帮到花家,那怎不直接出手把李煜除掉?花家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子?

    “唔,多年不见,想不到世侄你的狂妄自大,已到了难以救药的地步,这般敌我不分,我纵有心相助,也已无意义,既是如此,他日你兵败如山倒,众叛亲离之时,你可再回到清华园……”

    这番诅咒战败的不吉话语,令得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望向当家主。花天邪仍是冰着一张脸,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冷冷道:“你的确是不用再多言了,因为对将惨死在此的你面言,什么遗言都是多余的!”

    话声一毕,花天邪立刻发难,展开快速身法,腿影幻动,他已破窗而入,凌厉杀招跟着就要注敌人身上轰发。

    才破入木屋,却看到另一侧的窗户摇动,屋内则是敌踪杳然,显然已给这鼠辈趁隙溜掉。花天邪怒吼一声,跟着直追出去,迎面两记腿招攻来,却是把守在外的部属出招拦截。

    愤怒发劲,花天邪将部属震倒,举目环视,除了满面茫然的手下,根本就找不到敌人的踪迹,稍一查问,人人都说看到窗户一动,才要拦截,当家主就冲杀了出来,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看到敌人的模样。

    围杀行动可以说是彻底失败了,而敌人能这样子逃去,自然是凭着远远超越他们的轻功身法。花家以腿功身法驰誉江湖,如今却被人以轻功胜过,在势力衰弱的此刻,连这最后的尊严都不能守住,众人想起来全都是垂头丧气。

    “提起精神,我们没有浪费时间的余裕。”花天邪叱喝着手下,道:“内贼既除,现在便立刻出兵,出北门天关,攻入雷因斯!”

    这声命令应该是颇能提振士气的,但几名花家子弟气急败坏跑来的模样,却再次给众人心头一记重击,而他们带来的消息也是绝对糟糕。

    雷因斯方面奇兵突出,不晓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毫没征兆地出现,突袭边境,眨眼功夫就将守军全灭,占领了北门天关。

    众人面固相龈,想不到还未出兵,就已经先败一阵,这实在是情报漏泄得太早的缘故,以致让雷因斯有了防备。然而,这支军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伪王兰斯洛被困守于稷下城内,自顾不暇,难道是白天行背盟,先发制人?

    众多目光一齐望向当家主,花天邪静静地下了命令,大军仍旧出发,以消灭窃占北门天关的贼军为第一要务。

    源五郎行兵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北门天关的消息,在不久后传遍整个风之大陆,也传至稷下。

    凭着九曜极速、高速移动的魔法,源五郎由香格里拉直奔与五色旗的会合地,之后就由计画好的路线,在十天内穿越雷因斯数个省分,越龙腾山脉,直抵北门天关。

    上趟妮儿、韩特与天草四郎在北门天关遭遇,妮儿发动深蓝的判决,用以摆脱天草。深蓝判决、镇灵一曰剑,两股力道对撞时,合并起来的冲击波猛往周遭疯狂肆虐,首当其冲的就是北门天关。

    虽说坚固,却到底仍是寻常的砖瓦土石,没有特殊结界守护,瞬间就造成巨量死伤,事后整座关卡成了一片断垣残壁。待得基格鲁一战完结,花家连番内讧,修复工作进度缓慢,亦是因此,富源五郎突然率军出现,发动攻势,守城军无险可恃,几下功夫就被轰得七零八落,战败投降。

    在源五郎取得首胜的同时,他所率领的部队也广为各方势力所知。人人都晓得,原本驻守在恶魔岛上的五色旗,已经正式撤军,改为将兵力投注在人间界的实战上。

    以石家为首,各大势力多半严厉谴责兰斯洛的行为。因为五色旗的行动能如此神速,固然是领袖统军有方,但也代表在兰斯洛发布勒索告示的时候,五色旗的撤军行动就已经开始,卑劣度等同于一面发勒索信,一面撕票,是再明白也不过的诈欺行为。

    兰斯洛没兴趣去回应对这些指控,只是在采访媒体之前,淡淡说:“横竖你们也不肯付钱,那被撕票就是活该,这是必然后果啊!有权指责我的,只有付过钱的人,请他们直接出来讲话吧!”

    姑且不论东方世家,兰斯洛知道曹寿是不可能出面发表谴责的,身为一国之君,却懦弱地屈服在敌国勒索之下,传出去不仅举国哗然,恐怕那位以个性严肃出名的周大元帅,第一个就要上书数落皇帝的愚行。

    “真好,我们国内没有这种人。”兰斯洛叹道:“有这种属下,皇帝干起来太辛苦了,我实在是很同情那死老胖子啊!”

    “就是因为我们阵营里没有这种人,所以才由得老公你横行霸道啊!”

    微笑说出反讽的,是以首席幕僚之身,忙到不知今夕是河夕的小草。虽说她百分百支持夫君的作为,并且以不断地拨乱反正为己任,但有时候确实也觉得很辛苦,倘使集团里有周公瑾这样的人,大概就能对夫君那些无法以常理推断的行为产生批评制肘,最起码,原本三万金币的财政压力,不会在顷刻间就暴增一倍……

    这个胜仗消息有其他的实质意义。对于围城在稷下之外的白天行军队,他们现在知道,号称雷因斯最大战力的五色旗,已经以实际行动表示了效忠的对象,在稷下城里的那个伪王,麾下并不是完全无兵无将的。

    想到自己大有可能要和这号称大陆最强的军队敌对,白天行底下的士兵不自禁地打起寒颤。

    兰斯洛或许该觉得汗颜,因为他们的想法与事实有段距离,五色旗宣誓效忠正统王权,但也表明不参与内战,这一次之所以服从调度,那仅是因为出面抵抗外侮,不让艾尔铁诺攻入雷因斯。

    “怎么搞的?五色旗为什么会向那个伪王效忠?难道他们认为那个男人才是雷因斯的大义所在吗?”

    这样的疑问强烈冲击着全大陆人民,因为五色旗这三字,对风之大陆面言,就有着魔幻般的慑服力。

    创建于九州大战初期,以雷因斯御林军为主干,统合各种族联兵而精选成军,初期号称五十万,在九州大战中,是绝少数尚能与魔族大军互有胜败的军队,内中培植出众多传奇人物,“日贤者”皇太极、“星贤者”卡达尔,还有如今的山中老人西纳恩,都曾在五色旗中担任军职。

    九州大战结束,五色旗仅余二十万之数,奉命镇守西西科嘉岛上的封魔结界,从此两千年如一日。在人们心中,五色旗就是曾走过九州大战的历史儿证,代表超越现今水准的战力,因为纵然九州大战已结束,它仍是风之大陆上唯一一支以魔族为战斗对象的军队,所受到的训练,是寻常人间界战争无法比拟的。只是有关它的一切,外人却仅能得到一个模糊的印象。

    在雷因斯宫廷刻意安排下,只有“些夸耀五色旗武勇的传说,在大陆”流传,剩下的情报则存藏在神秘中。照理说,两千年的亢长时间里,曾参加过九州大战的兵员早已病故殆尽,五色旗也该进行过不知多少次的世代交替,但就算是雷因斯人本身,也从没听说过哪一家的子弟被选为五色旗成员,加入其内。

    换言之,现在的五色旗,兵员究竟由何而来?是些什么人?外界全然无从得知,甚至一度还有“五色旗早已不存在”的语言传出。不过谣言很快就被粉碎,因为若非五色旗两千年来守住恶魔岛,魔族早已再次侵入大陆,而自从九百年前恶魔岛招募佣兵部队,归来的人们也再次证实,五色旗确实是存在的。

    如今五色旗撤守,原本静观雷因斯内战变化的全大陆人民,全都感到一种恐慌。恶魔岛结界若破,大批魔族重现人间,重演九州大战时候的局面,那对整个风之大陆都是一场毁灭性的浩劫。

    然而,与平民百姓的担心迥异,不少的习武之人却是认为,两千年前的传闻过半失真,记载中的魔族力量夸大不实,未必真有那样厉害,就算记载属实,在这两千年来人间界不断进步,阿朗巴特魔震后天位高手更再次重现,即便是人魔大战再次爆发,孰胜孰负仍难说得很,说不定,这一次轮到人间界武者将魔族撕杀得七零八落。

    只是,不管他们怎样想,对兰斯洛的憎恶仍是不变,大量指责挞伐交错而至,激烈的程度,让象牙白塔中的兰斯洛叹息连连。

    “这下子当定坏人了……”

    兰斯洛在有雪的调侃中,重新有了这样的体悟。另一方面,或许是忧心五色旗迅速回援稷下王都,白天行再次组装出新的太古魔道兵器,除了之前的阳电子炮,更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武器,或是放电、或是喷火,均能造成强大的杀伤力。不过除了阳电子炮的直接射击,剩下的东西,兰斯洛一人已能尽挡。占了机械里头无人操作的便宜,鸿翼刀全力施展,轻易将这些玩物毁灭。

    虽然有些越过防线,但是稷下城防亦非同凡响,更绝非单凭这些武器所能攻破,在妮儿的指挥下,这些东西就被当作烟火似的消遣。

    小草仍在追查,想知道白天行手上太古魔道兵器的来源,为此她频频与兄长会面。

    “还是没有线索吗?”

    “只知道设计图是白天行亲自拿来,剩下的就不清楚,追踪仍然失败啊!”

    “你可以亲自去跟啊!”

    “我白无忌好歹也是堂堂自家家主,叫我去干跟踪这种任务,大辱没我了吧!”

    “人家可是要造你反的叛徒啊,!要是被白天行造反成功,你这家主就没得干了!”

    “无所谓,要是他真的造反成功,我就把白家所有产业的资金吸干,坐船出海,到别块大陆”继续做生意,有专长的人到哪里都活得下去。“

    看着一副笑吟吟模样,打定流亡海外当经济犯主意的兄长,小草也只能叹息了,为何自己身边的男人都是这么无赖呢?

    自从那日妮儿与韩特交手后,韩特便没有再出现过,或许正在暗中等待时机吧:毕竟在天位高手的人数上,白天行一方处于劣势,而在伤势回复力上,韩特更绝对不利,因为对方暗藏了一个可以瞬间治愈天位高手伤患的前雷因斯女王。无意义的攻防行动一直进行着,但在某一天,守在城头的兰斯洛,为着白天行使用的攻击武器变了脸色。

    那是一大堆机械狗。利用白天行大军列阵之时,悄没声息地在地底潜行,直到遭受城防结界阻挡,这才破土而出,然后集结在城壁下,张口吐出超小型的浑沌火弩,直击城壁,当弹药发完,再整个撞往城壁,发生强烈爆炸,作着最后的攻击。有效的攻击系统,瞬间就让城防受到极大的压力,小草连忙指挥应对,而本该跃下城去,以本身力量将这些自爆武器远远轰走的兰斯洛,却是掉头就跑,让妹妹一面叫骂,一面接应下兄长的工作。

    兰斯洛的去向当然只有一个。认出这些机械狗是什么东西,晓得了究竟是什么人在提供白天行武器,兰斯洛以最快速度直奔太古魔道研究院,要找人问个明白。到了研究院外围,兰斯洛躲在旁边的树丛里,想当然而,自己上趟在研究院里干了那么多好事,人家绝没理由欢迎自己进去,得想一些其他方法。

    时值傍晚,正是晚餐的用餐时间,不少人离开研究院往外走,是摸混进去的好时机,兰斯洛刚要起身,忽然心念一动,运转天心意识,施展天位高手的锁魂异能,登时感应到爱菱的大概位置所在。

    不在研究院里头,爱菱正随着一群离开研究院的人群外出,跟着走向旁边的一排小木屋里。

    在自己住处内,爱菱刚刚忙完一天的工作,把制服换下来。桌上的饭盒已凉,只是还考虑不定要先吃饭,还是先去洗个澡,洗去一身疲惫,最近的工作量比较大,身上弄得臭烘烘的,实在不太好受。

    门“呀”的一声推开,是领班先生,这个时候还会过来,那大概是晚上又有新工作了。

    “喂,垃圾妹,小梁今晚有急事,他的班你来代,记得在八点之前要弄干净,最近那些研究员大爷的火气都很大啊……”

    很显然地,今晚又有得忙了,下次该考虑制作一个能帮忙收垃圾的机械出来,不过领班前天刚刚警告过,不许再带莫名其妙的机械进去,否则后果自负,所以这主意大概是不成。

    打开便当,刚刚扒了两口饭,一片青菜还吊在嘴边,忽然门被推开,脚步一听就知道是男人,九成是领班先生又来追加任务了,这样今晚别说会忙昏头,连睡的时间都没有了。

    只是,转过头,她却看到预料之外的访客。

    面上看不见任何的表情,沉重的脚步完全代表了他此刻心情,兰斯洛好似很疲惫一样,缓缓、缓缓地说着。

    “爱菱,你平常对我说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没有答话,“当啷”一声,铁饭盒砸落地上,青菜与饭粒就这样洒了一地。

    昏黄夕阳斜斜地照进黑暗的屋里,因为极度惊愕,瞬间呆若木像的少女,就这样望着眼前静默中带着黯然的男子身影,无声对看……

    风姿正传之十二(完)

    请续看风姿正传之十三

第一百五十八章:灵戒宗的资料

    阳眉的笑容倨傲,语气平淡地对那结丹修士道:“你问得好,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达葬龙潭,我就给你们讲解一下这次的战斗。”

    两个门派的修士端坐在原地,身子都挺拔起来,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方才的敌人,出身应该是大型门派,还不是宗门的人。你们也不要小瞧,比起散修来,他的基础扎实百倍。此人至少是金丹七劫的修士,如果正面战斗,我想要赢他,也要遍体鳞伤,甚至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孤身一人前来,就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阳眉假大空的开始,却让这些修士听得如醉如痴。敌人为什么注定死亡,她可没说。

    “我有天道神算,知道这个位置上必然出现敌人,就请叶公子配合,释放了一道玄妙的法术,这法术不在五行之中,让那敌人措手不及。这就是配合的重要性,你们之前大多数是散修或者联盟出身,或者是小门派,没有配合的概念。”

    众人点头,阳眉这话说的也是没什么营养,但是能说到这些人的心里去。

    “我们两个人夹击对手,一人负责牵制,就是我,另外一个人负责攻击,就是叶公子。这样的配合,并非固定的,随时可以相互转换。叶公子境界虽然不高,但是战斗天赋惊人的很,能够和我配合无间,这也说明境界并不代表战斗力,更何况叶公子手中剑器乃是上品法器,敌人再强……”

    “其实,已经是法宝了。”叶庭傲慢地打断阳眉的话。

    众人都是大声赞叹,法宝啊!

    阳眉也没介意,继续到:“那敌人把自身的力量都放在防御上。叶公子的法宝都不能直接斩杀,可见此人的力量之高。但是力量再高,一味的防守,结局也是必死无疑。”

    “狭路相逢,你拼上一点勇气,还有赢的可能。这个敌人告诉我们,心中的畏惧,才是败亡的根本原因。”

    阳眉的话,让这些修士一个个沉思起来。

    那敌人之强,他们都感同身受,如果大家齐心协力上去,也能将其斩杀,问题是,谁能勇往直前?

    大家相互认识的时间不长。没有盟主和叶公子那种心胸,可以相互信任。即使围攻上去,也是乌合之众,最终的结果没准是让敌人斩杀几个同伴之后逃走。

    “今天我心情好,传授你们一招通用法术,可以提升大家一点防御的能力。”阳眉说着,用手指凌空书写了一段魔文,众人仔细的盯着阳眉的手指。各有领悟,纷纷闭目沉思。

    叶庭忍不住传音道:“师姐。你什么都没说啊。”

    “法不轻传,这些人没有缘分。”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敌人来了的?”

    “你呢?”

    “我心生感应。”

    “千里之外,一只蝴蝶告诉我的。”

    “我不信。”

    “爱信不信。”阳眉撇嘴,自己说的是实话,这小家伙真是多疑。

    “你那傀儡怎么回事?”阳眉见叶庭不理她了。反问道。

    “青傀儡啊……”

    “不是,是有战斗力的那个。”

    “那不是傀儡,是摩罗神甲咒。魔神破咒法衍生出来的技能。师姐要是喜欢,我可以送给师姐。”

    “不是自己修来的,都没什么用处。你要是诚心的话。就给我寻一样东西。”

    “为什么?”叶庭没见过阳眉主动索要未知之物。

    “我自己寻的,对我修行没帮助,本来想要等几年再说的,什么时候撞到什么时候算,现在看来,麻烦越来越多,都是师傅闹的。”

    “那你说吧。”

    “我要天生神灵的一点本源,多少都无所谓,不过越多越好就是了。”

    这个还真的挺难,要是寻找后天神灵,在本世界出现天地大变的时代,机会多的是,会有很多神灵出现在本世界,陨落的数量不会太少。但是先天神灵,本世界已经绝迹,万界之中的数量也是不多了,任何一个先天神灵,都不会冒险跨界的。

    “我会留意。”

    “那就好,你得手之后,也不必告诉我,我自己会从你那里夺取。”阳眉神神秘秘。

    “师姐,那修士身上,有什么好东西么?”

    “没有,只是一个穷鬼,比驭龙城的修士差远了。”

    “师姐又骗人。”

    “爱信不信。”

    “真的不信。”

    “哼,你身上又有几枚青玉符钱?”

    “十枚。”

    “给我九枚。”阳眉伸手。

    叶庭当即取了九枚青玉符钱,放在阳眉手中。

    “这才是好师弟,懂得尊重师姐。”阳眉开开心心的收了青玉符钱,不理叶庭了。

    叶庭也没觉得肉痛,师姐要这东西,肯定有更大的用处。自己还有四块青玉,大量的紫玉符钱,战斗需要足够了。

    阳眉在她的位置上养神,心中也是欢喜。自己向叶庭索要了不少青玉符钱了,不管什么时候,叶庭都没问过为什么。

    这样的师弟,也值得自己护道了。

    现在自己进阶结丹,只差一点机会,等自己结丹了,陨落的风险才会降到最低。

    那修士身上的确很穷,不过带了一件东西,恰好给自己修行之用。这就是天机六道的神奇之处了,针对屠龙联盟的人,出动了一个结丹修士,身上就恰好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寻找九州,最大的麻烦就是八极横亘中间,对空间都造成了阻碍,想要突破八极,只是靠飞行装备,就要几十年的时间,那一带的海中可是妖兽无数,步步杀机。

    而八百大洲之上虽然强者如云,却没有下门修士那样的难缠。自己也要开始积攒家底了,师弟那边的装备差不多足够用。龙树也是个贪婪的妖物,萧白是个短板,应该给叶庭再找一个像是方才那个修士一样的追随者,怎么砍都不死的类型。

    凑足人手之后,自己指挥逢州修士在前面开路,师弟就不必再冒低级的风险。

    叶庭身边。周项尝试传音,对叶庭道:“门主……”

    “不必客气,可以叫我叶公子,离开鄞州之后,我就不是百丈门门主了,你也不是百丈门的修士。”

    “叶公子,方才那敌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不是莫名其妙,我师姐他说的对,这人必死无疑。因为一切都是按照命运的轨迹运转的,除非他能摆脱命运。”

    “这是我不懂的,不过叶公子,您手中的真是法宝么?”

    “勉强算是吧,甚至有点灵器的味道。”

    “有这样的武器,都不能直接斩杀那修士,境界的压制还真是可怕。”

    “呵呵,你是羡慕我的装备吧。”

    “当然。我天落门也不算穷困,我这样的长老也是待遇丰厚。可是身上也只有一件法器传下来。”

    “你这次要是不死,我将天落神符的一些东西告诉你。”

    “多谢叶公子!”周项惊喜莫名,他没想到叶庭会有天落神符的知识。

    “没有什么,肯舍了逢州根基前往九州的人,都值得赞许。我师傅把天落神符中总结的东西给了我,我再传给你。这算是我师傅夺了天落神符的机缘,最终转嫁在你的身上。你也是有运气的人,就是不知道……”

    “我会努力活下去。”周项冷静下来,想到叶庭说的话,这次参加葬龙大会。首先要活下去,叶庭才会传授给他天落神符的秘密。

    “嗯,越是天资出众的人,越要承受更多的风险。结丹才是开始,婴境算是入门,想要长生不死,那虚境是必须的。我真希望逢州出身的修士,能全都到达九州,可惜你也能明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叶庭和阳眉的状态都恢复的时候,葬龙潭也到了。飞艇缓缓落下,两个门派在葬龙岭外和月剑宗负责守门的修士交接了飞艇,验证了身份之后,这才结伴前行。

    葬龙潭本身就是一处地脉节点,这地脉节点在潭水中央,附近的天地元气浓郁,原本就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灵戒宗以飞鸢学院的名义买下这个地方,大兴土木,建造了一处用来生死拼杀的场所,这投入可是相当的大。

    叶庭看到前方两处高峰对面耸立,悬崖陡峭,中间一条长路穿过,长路上方十丈的位置上有青石横贯,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葬龙潭。

    有飞鸢学院的修士迎出来,恭敬的见过叶庭和阳眉,将两个门派的修士带入其中,安排在临近的两处园林之中。

    这一带地势平整,地面全部都是坚硬的石头,红黄相间,坚硬如铁。园林纯粹是在石头地面上人为搭建起来的,一共一百零八座。

    周围群山环绕,正前方三十余里,就是葬龙潭。叶庭的星辰定界法展开,已经探查到葬龙潭边缘,前方忽然一空,感知顿时模糊起来。

    安排修士们住下,叶庭展开飞鸢学院送来的资料,先研究这次大会的细节。

    当他看到资料的内容之后,叶庭收起了轻视的想法。灵戒宗几乎是毫不隐瞒,将一百零八个霸占擂台的门派写的清清楚楚,哪个门派背后有什么宗门支持,各个修士的实力,特征,出身等等,都在这资料上。

    就是叶庭这样拉拢来散修的门派也不例外,叶庭看到自己手下散修的资料,顿时觉得灵戒宗不好对付。

    叶庭回头去看灵戒宗收集自己的资料,上面清楚的写着——南海叶家,叶惊天,此为化名,身份不实,出身逢州驭龙城,师从虚境修士宇文玄,筑基七重楼,战力未知,至少相当于金丹四劫……(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佛门的介入

    艾尔铁诺历五六七年十二月?雷因斯?稷下

    爆炸声轰隆轰隆地响起,烟硝弥漫,稷下城墙正受到强烈的轰击,数千头机械狗,在迫近城墙之后,张口吐出浑沌火弩,一枚接着一枚,快速而集中地轰炸城墙,令稷下城的防卫结界承受巨大压力。

    稷下城的防卫结界分为数层,主要是针对天位力量直击、干扰魔法运用,但对于物理性攻击,也有一定程度的防御作用,将攻击威力尽可能地减低后,这才直击到城墙上,由城墙本身内蕴的结界来负荷。

    在这些机械狗的连续轰击下,城墙外的无形结界已经不能有效压制,令浑沌火弩的爆炸力直接击在城墙上,开始让稷下城的防御系统感到压力,当然要继续支撑也是做得到,只是为了减轻负荷,防御一方也得要采取些积极措施。

    连挨百八十枚浑沌火弩仍可生存,没有天位修为是做不到的,在这些小型浑沌火弩的连续轰击下,就算是精擅石家金刚身的高手,也会在挨上十多枚后,成为一堆烧焦的排骨。

    在这种情形下,仍要主动出击的话,那就只能动员城内的天位高手了,只不过这时候……

    “混蛋哥哥!这种时候还一个人跑掉,太不负责任了!”

    妮儿跃下城头,天魔功凝运,就往地上轰去。爆炸的冲击波往四面迸散,却没法破她的护身真气,脚一站定,立即就出掌摧毁周围的机械狗。

    上趟与韩特交手,妮儿领悟到自身招数不足,希望能在这上头追求改进,但源五郎不在,缺乏明师指导,寻常武学又配不上天魔功的独特劲道,目前尚在摸索中,对着这些机械狗,只能老老实实地以掌风刮起,出拳摧毁。

    有一招“天魔怒震”是不错的招数,但这种音波功敌我不分,自已又没有天草四郎那种让音波功定向的本事,在城下贸然使用,说不定干掉的友军比敌人还多。

    妮儿拳飞掌舞,在机械狗群中开出一条路来,天魔功的吸蚀异劲,所经之处溃铁蚀钢,顿时营造出一大片连锁爆破,远远望去,只见尘沙飞扬,火光乱窜,声势极是骇人。

    白天行阵营察觉这一次攻击多半也要无功而返,便有人去催促那有能力改变战局、却坐视不理的薪水小偷。

    “韩特大人,请你出面好吗?只有你去敌住那个小妖女,我们的攻击才能奏效啊!”

    “闭嘴!不要吵,我现在正忙,要叫我出头,先拿钱来!”

    坐在帐棚内,韩特把前来催促的人斥回。他躲在帐棚里不见人已经两日,面前摊着旭烈兀所赠的紫电功、七神绝秘笈,正自凝神参悟里头的奥秘。

    “七神绝的威力竟不如预期,怎么会这样……是我还有什么地方没参透吗?虽然说数得出来的不解处就过百处,但是说不过去……”

    修练上乘武学并不简单,纵然已经会使、能用,但往往还是有些精微转折处难以参透,只要一个领悟,就可以倍增原本的威力。深信七神绝的威力不仅于此,韩特在那日败战后,便一直努力改进目前的缺点……

    也因此,这几日以来,稷下城外并没有机会再掀起天位战,也让兰斯洛放心地丢下城防,将所有责任交给辛苦干活中的妹妹,自己去面对另一场尴尬、不知所措的困局……

    “只有几个问题。我记得,你前几天才和我说过,你不喜欢人们总是把新技术用在战争上,大家和和气气的,为什么总要发明新武器杀人呢……去!我差点被你感动到流眼泪!”

    在屋内来回踱步,兰斯洛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气,尽量用理性一些的态度弄清楚整件事。

    在刚刚得知事实的震惊过后,胸中就充塞一股要爆开的愤怒。他最讨厌被人欺骗,除了自己对其负欠良多的妻子苍月草外,兰斯洛就不容许任何人再将他当傻瓜耍。而事情摆在眼前,这个自称是太古魔道高材生的小丫头不过是个在研究院做杂工的垃圾妹。做打杂的并不可耻,不过说谎话骗人就不可原谅,照自己一贯的脾气,本来应该揍她两拳后走人,但想起师兄王五当初说过的话,这才停下动作。

    “好好分清楚什么是事实,什么又是事实之后的真实。这样一来,或许你的人生可以少掉很多遗憾吧!”

    就如师兄所言,在做出决定之前,该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吧!况且,在看到少女落魄狼狈的样子时,自己心中的难过确实不假,既然彼此有一段友谊,就不该这样轻易地任它碎裂……

    “提供武器给白天行的人,就是你吧!如果你不是研究院的院生,当然也不可能设计出这些东西,换句话说,是你偷出了研究院里的设计图,转卖给白天行……或者你根本就是他派进来的奸细?直是可恶透顶!”

    另一方没有说话,兰斯洛便依自己的推断进行推算,结果自然与事实有点差别。对于这些控诉,只是默默聆听的少女,并没有答辩。太阳已经下山,屋内没有点灯,仅有从外头照映进来的一点微光,隐约照出房里事物。

    才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没来得及沐浴更衣,身上散发着一种惹人的酸臭,不住飘进鼻端,又是坐在最阴暗的屋角,就是不接触旁人的眼光,爱菱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堆正自腐的垃圾……

    撒的谎话忽然被揭穿,过大的心灵冲击,让积压已久的疲惫,忽然占据整个身躯。或许……早也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此刻,不想说话、不想听、不想看,只想呆呆地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去管了……

    “简直混蛋到家了!倒垃圾又不是什么很可耻的事,用得着这样讲谎话吗?你是觉得愚弄我这样的蠢人很好玩?还是说,冒充研究生会让你有成就感?”

    兰斯洛滔滔不绝地说着,对方始终保持缄默的态度,更点燃他的怒火,在讲了一长串话后,叹道:“这样子做人不是很累吗?我一直以为你和那些脑袋空空、只会用服饰、珠宝来装饰自己的笨女人不一样的……”

    终于有了反应,少女从蹲坐的地方站起来,向发怒中的兰斯洛微微一点头,迳自往外头去。

    “等一下!”后头的兰斯洛嚷道:“这样一声不吭就想走,现在的小丫头做错事都不懂得道歉吗?还是你觉得没必要和傻瓜说话?”

    停止脚步,少女慢慢地回身,向兰斯洛欠身鞠躬。弯着腰,长发披垂下来,遮住面孔,加上光线昏暗,实在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

    “对……对、不……起……”

    声音缓慢,拉得很长,但与其说语气中含着歉意,倒不如说是深深的疲惫,好像整个心灵都被掏空一样的疲惫感,而在说出这三字后,少女慢慢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有人道歉这么没诚意的吗?我的心被你伤得血淋淋,就用三个字便想把我打发,你当本大爷是垃圾一样,可以被你随便倒啊!”

    兰斯洛大声嚷嚷,对方似乎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地往外走。

    “哗啦”一声,一张木椅砸烂在少女的去路上,阻住她出门的路。回过头来,

    兰斯洛已经坐到卓子上,高高翘起二郎腿,朝这边瞪视过来。

    “刚才的道歉我不接受,嘿!我可被你骗惨了,每天听你说些有的没的,每次听完都好感动,心里到现在还刺刺痛!结果我不但花时间准备第二天的午餐料理,还为了你去欠人家一屁股债,现在债主天天上门追债,(缺)可别以为赖在地上哭就可以了事,既然要道歉,你不觉得该做点更有诚意的事吗?”

    连番趾高气昂的说话,终于迫得少女再一次打破沉默,颤颤地说道:“真……真的对不起嘛!人家……人家也不晓得该怎么道歉,你的损失,我一定会赚钱赔给你的,多少钱都会想办法赔的,如果你觉得这样子还不够,那……我向你磕头道歉好不好?”

    不仅是弯腰,少女这回屈膝跪了下去,她身形甫动,兰斯洛已经从桌子上翻落下来,只是另外的第三者动作更快,兰斯洛脚才着地,脚踝已经传来剧痛,一直躲在屋角的“卡布其诺”飞身扑了上来,张口便咬住这恶形恶状的男人。

    “我干……又是你这头臭狗……”

    在这种情形下被咬,兰斯洛实在很想叹气,瞧这家伙一副死咬不放的样子,要它松口大概是不可能了,要运气把它弹开当然可以,不过多半也会把这不识好歹的臭狗震成一堆废铁就是了……

    摇摇头,拖着发疼的左腿,还有死咬着左腿的机械狗,兰斯洛把少女揪起,走到屋子左侧一个存水的大水缸,亳不客气地便把她扔进水缸去。

    “我说过要你磕头了吗?搞清楚,你把一个男人的心伤得这么重,磕头道歉是摆不平的!”

    水缸虽大,装的水却还不深,淹不死人。泡在冷水里,摔成落汤鸡的爱菱,似乎终于对这粗暴的动作有了反应,没等爬出水缸,就大声地顶了回去。

    “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人家已经说对不起了,钱我也一定会还给你的,你这样还不满意,我也没办法啊!”

    “哦!终于舍得说话了吗?告诉你,钱你是还定了,就算去买身也得还给我。不过,道歉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次抓住少女衣领,兰斯洛将湿淋淋的她拎出水缸,道:“一个男人最有价值的时刻,是他真心流泪的时候;一个女人最有价值的时刻,则是她全身光溜溜的时刻。要弥补我心里流的眼泪,办法只有一个……丫头,你跳曲裸舞来当赔礼吧!”

    万分错愕,难以想像这个一直待己十分和善的男人,会突然露出野兽般的狰狞面孔,少女不自禁后退几步,又发现全身湿透后,衣衫贴着肌肤,曲线暴露,这男人更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模样,连忙拉紧领口,手遮在胸前,阻挡他的视线。

    “想不到……你原来是这种人?”

    “哈!谁教你不带眼识人着?当初是看你堂堂一个研究院的高材生,和你弄好交情,以后好处多多,想不到成了错误投资,害本大爷损失惨重,只要你跳一次裸舞算是便宜你了!”

    此时才知道这男人原来包藏祸心,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自己,那根本就不必对他存有愧疚,只是现在情势危急,身上又没有携带自卫武器,得要马上设法溜掉求救才是。有了这想法,心中立刻振作起精神,警戒绷得紧紧的,再不像先前那样死气沉沉,只是被这人堵住门口,逃不出去。呼救也未得及,该如何是好?

    情势越来越愈危急,最后只好铤而走险,凭着当初学过的一些内功与自卫武术,爱菱强行夺路外闯。

    兰斯洛着实一惊,没想到这丫头会武功,内力还不低。如果是普通的习武者,搞不好就这样给她出其不意地重创,但面对自己,这却连搔痒都不够,随手一擒一带,就把她推撞回地上。

    “想跑,你跑得掉吗?嘿嘿!既然你脱得这么不干脆,那就由我来帮你脱好了,保证三两下就光溜溜了喔!”

    “你!救……”

    呼救声还没嚷出来,便已经被捂住嘴巴,发不出声音。少女竭力挣扎,却无力阻止对方的手慢慢摸上自己颈子,往下移动,情急之下,眼泪汨汨流了出来。

    “现在你知道了吧!世上的事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说清楚,好人与坏人更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分清的,在你轻易把一个人定好恶之前,要多花点脑子去想啊!”

    意外地,那只要解自己衣扣的大手停了动作,只是在耳边轻抚发梢,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和。

    “我家老大曾经说,看事情不只是看事实,也要懂得看真实。你确实是对我撒谎了,不过你说的话,并不完全是谎言吧!”

    兰斯洛叹息道:“就算你不是高材生,也没有重病的小弟,可是你那天说讨厌人家总是拿太古魔道来打仗,讲出口的这句话、讲这句话的心情,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吧!我愿意相信说这些话的你,你是不是也能多相信我一点呢?虽然我长得像坏人,卡布其诺也是一看到我就咬,但并不代表我就是一个不能沟通的人,别老是一个劲地认错嘛!既然是朋友,就把你的苦处说出来啊!”

    紧绷的神经一时松弛下来,少女无法判定眼前这男人,究竟是好是坏?抚摸在耳畔的手掌,本来是那么恐怖、那么让自己恐惧的,但怎么现在的感觉会那么温暖呢?好像回到了数年前,自己刚来到稷下的那个时候……

    晶莹的眼珠,一点一滴在脸上滑过,最后化作无法扼抑的哭音,大声地奔流着。??“呜、呜……哇!”

    兰斯洛没有讲话,只是静静地聆听。而自少女口中说出的,是她来到稷下后,在这两年间所发生的一切……

    “因为想要正式接受太古魔道的教育,被布玛赶出来以后,我就一个人到稷下来……”

    甫到稷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爱菱首次感觉到一个文化大都的艺术气氛,而在稷下学宫丰富的人文精神,更是让她一头就栽进茫茫书海里。

    太古魔道属于专门知识,并非人人可修,通常只有极度杰出的白家子弟,才能获准进入研究院,但是为了对来自各方、希望研究太古魔道的外国留学生有个交代,雷因斯在国际压力下,亦有开放一两门太古魔道的基础课程,不限资格,任何人都可选修。

    纵然仅是基础,可是太古魔道绝不容易,这些东西已经够让普通学生皓首穷经,不过,在去年三月,却有一名貌不惊人的留学生,拿下了超越两千名同期学生的优异成绩,那就是她,隆。爱因斯坦。

    被师长们视为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在几次会商之后,他们决定向研究院提出保送,希望能让这名拥有无限可塑性的天才少女,进入研究院发挥她的专长。

    与这些教授们的看法相反,研究院里头则是一开始就抱持着反对的态度,几乎是清一色的白家子弟的领域,就不充许一个身份不明的外姓子弟进入,而他们压根儿也不认为,一个非白姓的外国人,在这之前仅有自修自学,程度会好到哪里去?

    只是在诸位教授联名保的人情压力下,白家研究院勉为其难地收下这名外国学生,以研究员助理的名义,聘用她进入太古魔道研究院。??到这里为止,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爱菱自己雀跃不已,自从在阿朗巴特山认识老爷爷皇太极之后,听他的描述,对于那些整天穿着白色研究服,从事太古魔道研究工作的学者,她敬慕有加,现在,这个梦想终于近在眼前了。

    只是进入研究所后的情形,却远远不如预期。从踏进研究院开始,爱菱就可以感受到明显的隔阂与敌意,一双双冷淡来的目光,让少女面上挂着的笑容顿时僵住。??情形已经很明白,自己在此并不受欢迎。这感觉不算陌生,因为自己一直也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人物,过去总是给身边人添麻烦,早就习惯了挨人白眼的感觉。只不过,当这情形在自己毕生向往的研究院内重现,仍是颇受打击,特别是她明明没有捅什么纰漏!

    问题只出在她的姓氏,白字世家把持研究院大权过千年,早把里头不属于白家的研究员驱逐殆尽,怎容得这样一个非但是外姓,甚至连雷因斯人都不算的外人加入研究院?只是三小姐最近求才若渴,有意积极整顿研究院的人事,众人为情势所逼,总是得做做样子,给这丫头一个闲差。

    情势一开始便已不妙,但真正的灾厄,却是在爱菱捧着自己的研究计画,进入内院见指导教授的那天。

    魔导公会与太古魔道研究院之间,一直有着相当程度的技术合作,为了安全考量,当初在建造研究院时,魔导公会就协助设立结界,布置在进入内院的那条长廊上,不具攻击性,却能让大多数的伪装术法失效,令意图混进研究院的奸徒无所遁形。

    伪装术法要识破不难,本意是针对一些隐身秘咒,但却想不到在此时派上用场,自踏入人间界以来,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爱菱配戴一些由父亲制成的魔力道具,伪装外貌,变成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她本就有一半的人类血统,与人类朋友相处久了,根本也就忘记自己的外族身份。

    然而,通过长廊的瞬间,爱菱忽然有些头晕,耳里跟着就听见一片惊呼声,抬起头来,周围众人看自己的目光仍是不友善,但里头轻蔑、鄙夷的意味更浓更深,似乎在讥讽、嘲笑些什么。

    “大家……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句,就连平常本来还有几分有友善笑意的人,都露出一副嫌恶表情,直瞪着她。

    事情到底是怎么了呢?爱菱一时间满心不解,直到有个研究员拎起桌上花瓶,走到她跟前,冷笑道:“本来是该让你找泡尿,照照自已丑恶的样子,不过研究院是神圣的地方,就便宜你,让你用水吧!”

    粗蛮的话语,配上毫不客气的动作,手一翻,在一众哄笑声中,花瓶里的水连同花枝,全数浇洒在爱菱脑袋上。

    (丑恶的样子?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一点、一滴,从慢慢积聚在地上的水滩,少女看见自己容颜的倒影,也得到了解答。那不是普通人类女孩的外貌,尖耳、红眼,是自己的本来面目,已经许久未曾现于人前的另一张脸。

    雷因斯对人类以外的种族严重歧视,爱菱先前仅是听闻,并未亲身感受,但在此时,这项传闻以最糟的形式,发生在她的身上。不管她是为了什么理由而隐藏身分,但在这种情形下被揭穿,自然就难逃居心叵测的嫌疑。

    是白家研究员的幸运,也是爱菱的不幸。时值暹罗事件,对外假称于象牙白塔内闭门祈祷的白家三小姐,偷偷溜到自由都市;白家家主白无忌也行踪不明,研究院得以全权处理此事,秘密地做出处断。

    *着先前推荐她的师长担保,被下狱审问的爱菱,总算在受到严刑拷打之前,无罪开释。但出狱的感觉也不好受,那些本着惜才心理救她一命的教授,仍旧无法摆脱种族歧见,以曾经有过她这样的学生为耻辱,将爱菱拒诸门外,不肯面见。

    走投无路,成为孤单一人的爱菱并未放弃。坚持自己的理想,她找尽门路,最后谋得一个在研究院打杂的工作,就算整天受尽白眼,也要继续留在研究院里头。

    对爱菱来说,除了太古魔道方面的天份,自己什么长处也没有,这间研究院就是她唯一的舞台,只要还能站在台面上,就算只是阴暗角落的后台,自己终有一日会大放光彩,吸引所有人的眼光。

    之后一年多的见习生涯没有白费,白天打工,晚上研读各种相关书籍,纯以资源而论,稷下堪称是作学问的圣地,参考资料遍拾即是,用不着像以前那样凭空摸索。有了基础学识后,爱菱的作品更不像以前那样漏洞百出,用没几下就会走火炸毁,渐渐成为一个真正的杰出创师。

    学艺已成,但一直被孤立在后台的她,始终没有登场的机会。曾在研究院里闹出大丑闻,她仅是整日被人指指点点、拿来取笑的题材,没有人愿意给她一个公平的机会。

    过着这样的生活,少女的心境渐渐有所改变。由于真面目已被揭穿,再改扮成人类女孩已无意义,她索性就此以本来面目示人。一日揽镜自照,赫然惊觉已进入停滞期的自己,竟又开始发育长大。和以前小女孩的可爱模样比起来,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娇滴滴的少女了,特别是眉目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郁郁神情,掩去过往的天真纯稚,更添几分成熟气氛。

    看着镜中影像,捏捏脸上僵硬的肌肉,爱菱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镜中这样的自己……

    精神上仍未放弃,但物质生活却已开始支撑不住。当初在阿朗巴特山分到的钱财,多数已转赠给韩特还债,没有研究院经费支持,一切研究、创作都得自掏腰包,坐吃山空,时日一久,当然支持不住。数着手边一日少过一日的存款,爱菱开始担心,钱花光了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有心夺取白家家主之位,白天行一直在留意雷因斯境内的奇人异士,希望招揽到自己旗下,增添实力。爱菱受推荐进入研究所之事,实乃难得罕事,虽然事后所有相关人士视之为奇耻大辱,绝口不提此事,但白天行仍在一个偶然机会下知悉此事,好奇心起,秘密亲访这位不得志的小贤才。

    恰好碰到爱菱在试作作品,白天行一见之下,便知道奇货可居,表明招揽之意,却被爱菱拒绝。

    没有放弃,白天行摸准爱菱个性,慈眉善目地与她攀交情,更不时提供研究经费,等待时机。也亏得他谨慎,不愿旁人知道自已与一个低贱外族交往,将此事当做最高机密,连身边心腹都密而不宣,不然早就经由重重眼线,传八白无忌耳里。

    白天行的盘算不久后得以实现,当雅各宣言传遍大陆,预备起事的他来到爱菱面前,巧如簧舌,进行劝说。

    “那个盗贼出身的伪王,是个只懂得用蛮力解决一切的邪恶之徒,如果真让他登上王位,雷因斯的百姓就很悲惨了。我现在要打一场正义的圣战!但要与邪恶对抗,目前我方的力量并不足够,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

    看过雅各宣言的全文,爱菱认定这位新任亲王不是好人,确实是个意欲荼毒雷因斯百姓的奸徒,在白天行的连续劝说下,爱菱终于点头。

    “好,我帮你设计武器,可是你必须答应,这些武器只用来对付那个强盗,战争完结之后,要立刻把武器销毁,可以吗?”

    白天行答应了,两人便开始交易。当爱菱完成武器设计,会去到城外的密林,将设计图交给白天行,同时按件收取报酬,也就因为如此,那日才会在城外遇到兰斯洛。

    “遇到大郎先生你的时候,我是真的很高兴。”少女慢慢说道:“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欺骗你的,可是……和你一起说话,感觉很开朗、很愉快,我好像回到刚来到稷下的那个时候,作着一个才要开始的梦……”

    回忆起两年前,那个怀抱着梦想踏入稷下的自己,爱菱真的有很多感慨,在每次与兰斯洛会面回来后,看着镜子,她总会觉得自己好像阴沉许多,找不太到从前事事乐观的之境。

    如果所谓的成长,就是这么悲哀的事,那么有时候她还宁愿去当以前那样的小傻瓜,虽然笨拙,但身边总是有着支持自己的朋友,因为他们,每一段人生旅程都成了弥足珍贵的回忆。

    但这想法应该是太苛求了。人生不会总是走在坦途,也不可能总是被人疼爱,还是会有些时候,会陷于孤立无援的处境,所有的冷眼、嘲讽都只能独自承担,为了要负荷这种冰冷,所以人才需要成长……

    虽然她一点也不愿意……

第一百六十章:门派的相互狩猎

    夜色已深,远处传来的杀伐声也已停止,今天的攻城战应该已经到一个段落了。

    给兰斯洛扔进水缸里,浑身湿透,爱菱已经重新换过衣服,只是吹着夜风,感到凉意,兰斯洛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拉过一张椅子,一直聆听她的说话。

    而现在,该说的已经听完,兰斯洛扬扬眉,喃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打个呵欠,兰斯洛踱步到门边,把门一拉,回头道:“肚子好饿,你晚饭的便当不是打翻了吗?我们去吃好的!我请你喔!”

    讲的是很好听,但由于两人都是囊中羞涩,结果所谓的“吃好料”,最后也仅能在小店铺里买两碗清汤面,又因为店里座位已满了,两人就只好蹲在路旁吃面。

    “虽然没什么料,不过汤头很好,这样的也不错喔!”将嘴里的面囫囵吞下,兰斯洛笑道:“听完人家讲故事以后,喝个小酒,吃点小菜是最好的。”

    “太没礼貌了,我才不是讲故事呢!”

    爱菱嘟着嘴,慢慢吃着热烫的汤面,心里没有怒意,反而不时偷偷窥看着身边这个男人。

    在她讲述自己的经历时,对于他听完之后的反应,有过许多猜想,会生气吗?会不会就此拂袖而去?或着……会不会同情自己的遭遇,而一起感到悲伤呢?

    虽然被他的反覆不定弄得有些糊涂,但他应该不是坏人吧!早先听他说,他是在象牙白塔里头担任卫兵,现在知道了提供武器设计给白天行的人是自己,该不会把自己当作间谍抓起来吧?那样的话,就是二度入狱了。

    猜测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少女心中惴惴不安,面也不怎么吃得下,直往旁边望。

    察觉到爱菱不安的视线,兰斯洛将面汤一口气喝光后,开始说话了。

    “虽然还有些地方不是很懂,不过大慨已经明白了,总归一句,整件事情错的是你!”

    “……是我吗?果然……”

    这句话在预期之内,爱菱黯然低下头,大郎先生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她不该隐藏相貌进入研究院,但是,她真的不是存心去欺骗什么人啊!

    “我不是说你改扮不对,而是说你太天真了。”

    兰斯洛哂道:“你在期待什么?希望那些研究员有一天会向你道歉,说他们不该对你种族歧视,应该重视你的才能,让你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与其说他们无知,你才是最蠢的人咧!”

    “可是……难道这样不对吗?”爱菱争辩道:“我相信种族歧视是件不好的事,很多书上也说种族歧视不对,而且我并没有要求特权,只要给我一个公平的竞争机会就好了,难道这样也算太过份了吗?”

    “没有不对,只是你太天真了而已。”兰斯洛笑道:“狮子本来就该吃肉,老虎从来也就不是草食动物。种族歧视早就是雷因斯人血液里的一部份,你希望他们不歧视你,这就像是要求一个饿坏的老虎不吃你,去啃旁边的草一样,没有不对,只是你这天真的傻女人会被老虎一口吃掉。”

    “但那明明就是不对的……”

    “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对与不对从来就是不重要,就算你辩了,能改变些什么吗?”兰斯洛道:“改变事情的关键不在口才,在于你的实力,如果你真的有本事,就好好表现出来,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好看。既然不能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就干脆成为他们的头,把这些混蛋家伙全踩在脚底,这样这才叫痛快啊!”

    激烈的言词,好像在闭塞已久的思路里,打出新的一面,爱菱悠悠神往,好半响,低头叹道:“大郎先生,你真是坚强,可是我……”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两年了,所有的努力仍不见效果,现在真的觉得心灰意懒,要不是此刻放眼天下无处可去,实在好想放弃在此的无谓坚持,到别处去休憩旅行。

    之前帮白天行设计武器,有一部份也是想试试身手,满足一下被人忽视已久的成就感,但看到那些武器实际用于战阵,那种感觉不好受,结果心里愈来愈疲惫,现在也不知道该为什么坚持下去……??“你已经放弃你刚到稷下时候的梦了吗?”兰斯洛道:“就算这辈子再也不碰太古魔道,那也没关系吗?”

    “……我还想坚特下去,但是……”看了身边人一眼,爱菱低着头道:“大郎先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坚强的……”

    “我没有那么坚强!人这种东西啊,在只有一个时候,都是很脆弱的,但如果很多人在一起,彼此加油打气,那样就会变得很强。”

    在少女肩上重重一拍,兰斯洛笑道:“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来干?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说不定也能让研究院里的那些混蛋大吃一惊喔!”

    心乱如麻,爱菱一时间无法回答,但给兰斯洛拍在肩上,抬头一看,却对着那张笑脸,心中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

    长得一点都不像,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给自己的感觉,竟有些像是皇太极老爷爷,一直鼓励自己,给着自己勇气,让自己有继续前行的动力。

    是不是就真的像他所说,有同伴支持的人,心里最坚强的,那么,或许自己就是个需要同伴支持,才晓得该怎么走下去的人吧!

    “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整个人觉得好累,就算能进研究院,也不知道该为了什么而继续下去。”

    偷偷瞥了身边人一眼,急忙低下头去,爱菱怯声道:“不过如果大郎先生希望我继续下去,那我……我就再试试看吧!我会停止与白天行联络,以后不会再帮他设计武器,至于先前交给他的那些,杀伤力只能算中等,我也可以去设计克制用的机关,应该……”

    “不用帮他设计武器?那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一手按放在爱菱肩头,兰斯洛道:“我要你继续帮白天行的忙,还要把你最厉害、最具杀伤力的武器都交他。”

    “咦?”

    “相信我吧!小丫头。”

    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兰斯洛低声道:“从现在起,我们两个里应外合,联手篡夺白家的太古魔道研究院,三个月之内,我要你当上研究院院长,把这些瞧你不起的家伙一个个踩在脚底吃黄泥!”

    这天晚上,实在是个多事的夜晚,城外的战火好不容易停歇,人们也准备就寝休憩,但却仍是有些画伏夜出的特殊份子,选在此刻忙碌有加。

    还差几天就要过年了,对稷下城内的百姓来说,这个新年的滋味实在很特别,在大军围城、战火隆隆的情境下渡过新年,这是他们去年此时完全想像不到的事。

    最近的稷下城实在是很不安宁,内忧外患频仍,外患指的是城外大军;而内忧,则是一个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据说前一阵子因为风声太紧,被迫远走他方的“第一淫贼”柳一刀,已经重新潜回稷下,意欲大展身手了。

    这消息传出来,有人暗自窃喜,也有人发怒欲狂,但至于(缺)发狂的总是男士,偷偷窃喜的却是女性,这点就很难解释了。

    总之,为了严防淫贼,稷下城内的贵族名门,纷纷加强警戒,希望能雪长久以来的侮辱,将这号称无花不采的淫贼抽筋剥皮,永弭绿帽之忧。

    名门贵族未必个个都武功高强,自然少不了众多保镖护院之类的,负起宅院警戒,然而,在有心人的眼中,他们所谓固若金汤的防卫,其实处处都是漏洞。

    就好比此刻,雷因斯宫廷派大老白德昭的宅院,在屋顶上就有两道黑影,快速而诡秘地朝着内院前进,动作灵巧,下方担任警戒的护卫根本没法察觉,任由这两名不速之客长驱朝入。

    内院是女眷们的住所,守卫自然更加严密,两人在抵达内院前,先在屋瓦隐蔽处趴下,确认目前情形。

    “阿猫,你真的确定没有问题?”

    “放心吧!阿狗,这宅院里的巡逻路线、警卫分配,我全都了若指掌,就连养的狗里头有几头母的,我都查得一清二楚,绝对是万无一失。”

    以黑布蒙面,低声说话的,是平表流连在酒店街中,化名“阿猫”的男子,他和新结识的好友“阿狗”,连续多日携手合作后,今晚选择了最具挑战性的所在,预备犯案。

    白德昭家族中美貌女眷不少,特别是曾孙女白牡丹,是个挺出名的标致闺女,追求者众,这两人既然自命色中之雄,当然不会放过此处。??“但是我们不能太过大意,因为这些警卫只是个幌子,真正厉害的是周围机关。别看这庭院普普通通,空无一物,其实有太古魔道的机关暗藏,你看那个角落,看起来好像很安全,但是半年前我趴在那里偷窥白牡丹洗澡,还没有看到什么,就触发了电击,把我电得七荤八素,还给人追杀了十几条街,真是好危险啊!”

    “我明白。三百年前我也趴在那里过,不过那时候他们是用魔导公会的结界,我也同样是没来得及看到什么,就触发了结界,给人狂追了十几条街,真是好丢脸啊!”

    “什么!三百年前你也在这里偷看过白牡丹?”

    “喔,那倒不是,我当初看的是白牡丹她娘,唉……真是光阴似箭,往事不堪回首啊!”

    两人一阵交谈,讲的话非独是不堪回首,听在道德心重的人正里,简直就是猥亵得不堪入耳,可是,如果把他们面上的黑布揭下,让这两人在这种情形下暴露身份,那却肯定是超越雅名宣言的政治大丑闻。

    “阿猫,既然机关重重,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当然不会是回家睡觉啦!既然来了,我早有准备。”

    说着,他从怀内取出一个怪模怪样的机关,戴在头上。

    “这个东西本来叫夜视镜,我命令研究院秘密改良,加强功能,现在不但能视黑夜如白画,还具有放大功能,十五丈内连一片叶子的脉络都看得清清楚楚,拿来偷窥……嘿嘿!连那些黑黑的……”

    “好厉害!?好东西不该一个人独享,拿来借我也爽一下。”

    “才不要咧!你们东方家前阵子一直派奸细到研究院来刺探机密,这么有本事的话,自己去做一组出来啊!”

    “好小子,临阵翻旧帐,别以为只有机械才是唯一出路,老夫多年苦练,早就有了解决之道,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用天位力量配合我东方家神功的厉害!”

    说话同时,天位力量已然运集,一旁的阿猫也停止动作,惊讶地看着这位战友,不知他将展露何等惊人神技?

    “战友,你运气不坏,见到老夫首次施展此神功。配合著天位力量,别说区区十五丈,百丈之内,连一根毛也别想逃出老夫的视线。”

    “这么强?难道是你们家的六阳尊诀?”

    “错,是老夫自创的六阳第七诀,火眼金晴!”

    话声一落,这强力绝招已同时发挥效果,是不是真如同创招者所言,目视百丈,一时间是不得而知了,只知道他双眼忽然爆绽出强光,恍如千万盏灯光同时点燃的亮度,顿时令他们趴伏处大亮,暴露了藏身所在。

    “去你的,想自首也不必这样吧!你眼睛是人工太阳啊?没事点那么亮!”

    “怎么会那么亮?难道我不该把真气全集中在眼睛?估计错误,喂,战友,出师不利,赶快闪人,我们明天再来窥吧。”

    “怎么窥都不要紧,麻烦你带我一起跑,刚刚被你一照,我眼睛整个睁不开了……”

    “没问题,老夫有天位力量,我们两个一定能……”

    “别天位力量了,这次就是被你该死的天位眼睛给害了!”

    “这次开溜是不是又要报柳一刀的名?”

    “随便啦!先溜就是了。”

    两个人嘴里犹自争议不休,想要趁警卫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之前逃跑,却忽然听到人声喧哗,大批人马调动、砖石粉碎爆炸的声音,而且正往这边*近,两人同感愕然,怎么这样快就给团团包围了呢?

    答案很快就出现,轰然巨响中,进入内院的牌楼给炸成粉碎,众多护院踉跄跌退,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显然都已经受了内伤。

    一众惊呼声里,造成这些破坏的祸首缓缓现身。

    一套黑衣劲装,黑色套头蒙面,完全隐蔽了自己身份,只是整条手臂给绷带密密麻麻地裹住,让人不禁产生联想。

    “大家听好,本大爷……本逐魔猎人到此只为求财,什么废话也别说,男左女右趴在墙上,把金币通通拿出来,别逼我放电,让你们好看!”

    再清楚不过的宣告,这人赫然是来抢劫的,碍于他展露的骇人神功,受恐吓的一方自然仅有照办的份。

    只是,在接受赎款之前,这名劫匪微带诧异地朝东首屋顶上瞥了一瞥,与忙着隐匿行藏的两人互相交换了个错愕眼色。

    “简直是太荒唐了,堂堂稷下王都,竟然任由敌人来去自如,还在城内行抢!真是我雷因斯的耻辱啊!”

    宫廷派首席大老白德昭家中遇抢的消息,项刻间便传遍稷下,更上了第二天早报的头条,由于抢匪留下的种种迹象,右臂缠绷带、具有天位力量、自称逐魔猎人……线索直指白天行身边的金牌护卫,“逐魔猎人”。

    白德昭昨夜原本是接到当家主的密令,请他在稷下学宫等候,有要事相商,因而外出等候,哪想到一夜过去,发函邀约的人始终没现身,知道中了调虎离山计的老人才悻悻回家,却没想到出了如此大事。

    这一气非同小可,立即伙同数名宫廷派大老,一同进宫,希望主事者给一个交待。

    宫廷方面的回应是,兰斯洛亲王一夜未归,才刚刚回来睡下,不容打扰,接待、调查的工作,由首席幕僚长苍月草代理。

    这正符合几位大老的期望。与兰斯洛一方交涉至今,他们已完全理解,也许这集团里真正能作主的是兰斯洛,但是有能力帮到他们的,肯定是这位自称仅是侍女之身的首席幕僚苍月草。

    关于劫匪是韩特一事,几位大老嘴上频频称是,表下气愤,心里可未完全信服。只要有点智商,谁也都看得出来,昨晚的劫案疑点重重,只是现在两军对垒,兰斯洛一方既然要把这笔帐算在敌人头上,他们自然难说什么。

    再者,不久兰斯洛曾经透露,当日莉雅女王之所以亡故于天草四郎手里,韩特的阵前脱逃难辞其就,更辜负了女王施圣力救愈他的一片恩德,不太清楚实际情况究竟如何,但这番话传出去之后,稷下百姓对韩特无不气愤填膺,视他为雷因斯国敌,恨不得立即将他千刀万剐,现在听说劫匪就是他,当下人人唾骂。

    民气激愤若此,看得出情形不单纯的明眼人,也只好保持缄默,不说不该说的话。

    整个劫案中,没有人员伤亡,这劫匪下手不重,对待侍女也极持重有礼,没有半点轻侮,虽然说也有人报告,当时另外还有两个采花淫贼,只不过逃的速度好快,众人追之不及。

    会有采花贼出现,白德昭倒是不意外,知道自己昨晚空等是被人刻意调离,对方的企图是什么,用大腿想也想得出来,除了哀叹如此不肖的晚辈,(缺)是自己世家的当家主,老人倒是有些纳闷,过去一直独来独往的当家主,究竟是与何方神圣一起行动。

    为了协助调查、确认损失,小草不得不亲自到这位九叔公的府上探勘。虽然在名义上,她仅不过是个小小幕僚,没资格做什么决定,但对着她,众位宫廷大老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总感到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愿意尊重她做出的一切裁示。

    在满目疮痍的犯案现场勘查过一遍,小草大概掌握到整件事的轮廓,再向一众目击者询问后,心里已经有底了。

    韩特是不可能跑到这里来作案的,更何况昨晚协助城防的魔导部队,并没有发现有任何高手进入稷下。这样拙劣的计谋,与其说是嫁祸,还不如说是单纯泄愤,同时找个理由推托。

    幸好是赖在韩特头上,要是当时老公直接报上“柳一刀”的大名,事情还很难处理呢!

    老公最近也不晓得在忙什么,这么需要钱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说呢?用这样的方法捞钱,总不会是过去当强盗当上瘾,一段时间不作案,职业病犯了吧?

    摇头叹气,小草将目光斜瞥向东首屋顶,众人指称两名淫贼被发现行踪的所在。

    “宫务尚书大人,我不得不说,你实在是非常的荣幸……”

    没头没脑地向九叔公说了这一句,小草心里微感莞尔。能让当今七大宗门里的两位当家主,联袂蒙面到府上偷香窃玉,这份荣幸确实不是人人都有啊!

    宣称自己极度疲惫,要在象牙白塔里呼呼大睡的兰斯洛,并没有如他所说的一样,反而在确认妻子离宫后,立刻传令把正在稷下学宫办事的妮儿召来。

    昨晚一番忙碌,扮贼行劫,弄到了大概一千金币左右,全交给小爱菱当采买材料的经费,预备实行计画,不过在那之前,要先把几个碍事的家伙给调开……??妮儿几乎是以最快速度回奔进宫,对于兄长最近神秘兮兮的动作,她早感不满,想要与兄长(缺)谈,只是这次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兰斯洛就丢下了一个命令。

    “我们家老三不停地传讯过来,说是敌军势大,他一个人守不太住,要我们加派援兵,我刚刚决定,派你为援兵的统帅,赶赴北门天关助阵,三天内启程。”

    这段命令让妮儿一时间无法理解,直过好半响才明白里头的意思,跟着就十分正常地发起脾气。

    “你疯啦!在这种时候把我调走,那谁来守城啊?”

    “守城没有你也办得到,城外那群杂碎还没有实力威胁到我,北门天关那边的战线比较重要,你不去(缺)我看老三会每天写告急信写到手断。”

    这话倒不算离谱,在源五郎以正式书面报告占领北门天关的消息时,也一同递上了告急求援的申请,虽然说占据北门天关,会面临敌人的夺还进攻,这是必然常识,但如今敌人连个影都还没有,告急书信已雪片般飞来,忧患意识之强,委实骇人听闻。

    只是,谁都明白这些告急书信的真正意义。稷下的人力极度吃紧,哪有可能派得出援军?况且整个城都给人包围了,援军又怎出得去?

    由妻子协助,兰斯洛透过水镜问源五郎,需要多少援兵,对方的回答十分直接。

    “多少都行,重要的是由妮儿小姐统兵,有了优秀的统帅,就可以弥补数量上的不足了。”

    这段话有两个意义,其一就如源五郎所说,军队在一名优秀将领的指挥下,确实可以发挥超越本身实力的战力,其二则是即使没有援军也无所谓,快点把妮儿调派过来就行了。

    在兰斯洛回答之前,一颗本来当作假山布景的大石头,被妮儿抛掷进水池里,强行中断通讯。

    源五郎大概也没指望妮儿真的能来,因为眼前的稷下城,妮儿的存在虽非绝对必要,但却是重要的保险因素,少了她的确不便,之所以发出这些无谓的告急,主要也只是让伊人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别因为两地分隔就把人抛诸脑后。但现在兰斯洛却很义气地决定派出援军,让这整日担忧的义弟得偿所望,不再牵挂。

    “外头的那些家伙还不至于威胁到我,韩特那个胆小鬼我一个人也能摆平,并不是非你不可。”

    兰斯洛道:“老三那里的压力比较重,所以调你过去是正确的。”

    也许这话说得没错,可是听到兄长说“并不是非你不可”,少女的心登时受到伤害,好半响,她才道:“那个女人……嫂嫂知道这件事吗?”

    不是怀疑有人阴谋陷害,因为比起兄长的不按牌理出牌,小草嫂嫂反而比较算常识派,妮儿不相信她会同意兄长的命令,在这时候把自己调离稷下,而从妮儿会用小草来当抗命的挡箭牌,就可以看出她有多不想离开。

    “何必问这个?下达指令的人是我,你又什么时候在意她的竟见了?”

    兰斯洛道:“问题只有一个,是你要尽自己的职责,奉命出援北门天关?还是凭着你是我妹妹的身份,继续在这里撒娇耍赖?”

    兰斯洛的话直指问题重心,妮儿目前并没有正式职称,在雷因斯也无官衔,仅被授与一个骑士称号,以皇家亲卫的身份在执行种种公务,就形式而言,当兰斯洛以命令的口吻向她下令,她就没有抗辩的余地。

    当然妮儿可以理都不理,直接把这些命令当作没听到,可是就如兄长所说,那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在大人面前耍赖抗命……妮儿并不喜欢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待。

    兄妹两人无言地对望一会儿,最后妮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两肩松软下来,低声道:“知道了,我会去的,如果哥哥你真是这样希望的话……”

    拍拍妹妹肩头,示意嘉许,兰斯洛温言劝慰了几句,在心里,他其实也希望有这机会让妮儿在外磨练一下,不然,自己太过依赖妮儿,妮儿也太过倚*自己,长久来看,这并非一件好事。

    “可是,关于援军……”

    “只能号召义勇军了,你在稷下学宫的人际关系不是不错吗?就去号召看看,能招募多少就算多少了吧!”

    兰斯洛道:“我会找小草商量一下,她应该有办法让你们平安离开的。”

    不是很甘愿,妮儿几乎是垂头丧气地离开,而看着妹妹的背影,兰斯洛确认实行计画的障碍又少了一个。

    “钱也弄到了,碍事的人也走了……接下来就该开始篡夺太古魔道研究院的大计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和尚的出现

    艾尔铁诺历五六七年十二月?雷因斯?北门天关

    北门天关这个地方,在过往的数百年里,一直是隶属于风之大陆西北方的势力,从最早石氏王朝的大石帝国,到现在曹氏王朝的艾尔铁诺,始终座落在龙腾山脉的隘口,居高临下地俯视东方的雷因斯。蒂伦。

    照当初建筑关卡的大石国创师估计,想要自外围攻下北门天关,非有百万雄兵不能做到,而纵有百万强兵攻至,北门天关也能凭地利与驻兵暂阻一时。

    这个自我评断中肯与否不得而知,但却在不久之前被打破,失败的理由有三:防御结界的操作法失传、建筑年久失修与天位高手的重现。

    当时,妮儿的深蓝判决与天草四郎的镇魂音剑激烈对撞,以力量面言,仅以地界推动的深蓝判决,怎么也不可能敌得过强天位力量,只是,天草四郎漏算了一件事,耶路撒冷的教廷武学有一定程度是向神明祈愿,倍增本身威力,就如同武炼的引神入体术。

    一般情形下,这种实功甚至可以发挥出超越使用者本身的实力,但在那时,却出现了一个创招之人未曾料到的局面。从古至今,便是魔族本身也从未有人能与深蓝魔王缔结契约,创出镇魂音剑的先人,自然也无从估计深蓝判决的威力。

    双方神明级数相差悬殊,结果,当两力相碰,妮儿的力量虽然远远不及,可是蕴含在招数里的深蓝魔力,却在瞬间压倒了镇魂音剑里的神圣气息。非战之罪,两股威力齐往天草四郎倒卷而归,在将他轰退的同时,爆发出的冲击波横扫整座北门天关。

    天崩地裂,威力绝不亚于十数道龙卷风同时逞威,驻守北门天关的部队死伤惨重,巡防城头的士兵瞬间就尸骨无存,坚固石材在冲击波狂扫下,比面粉做的还要脆弱,摧枯拉朽般化作碎砾、石粉,消失在暴风强光之中。

    当一切归于平静,这座屹立数百年不摇的名关,几乎成了一个血流成河的废墟。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幸存的士兵相顾愕然,仅能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事后,驻军代表向花家总堡提出申请,希望能拨款重修北门天关,同时调派别批人马来此驻守。无奈,花家内部大乱特乱,这些申请无人受理,更无人能处理,重修进度极度缓慢。

    一个多月过去,正当北门天关守军个个垂头丧气,没精打彩地驻守这座破落废墟的时候,北门天关落成以来的首批敌人,终于发动攻击。悄没声息地出现,精确迅速的效率,完整的规划,几乎只是一瞬间,他们就凭压倒性实力控制了大局。

    守军九成以上都不抵抗投降了,而在知道敌人的身份后,他们甚至有一种战栗感,庆幸自己选择正确。雷因斯的五色旗,两千年来号称大陆第一的强兵,名声远播魔界,纵是关卡完好,也未必能与之一敌,更河况是凄惨的现在。

    反抗者全数活埋,一个不留,投降的守军则受到保障,除了提供食物与医疗,也立即将他们重新编组,成为新的守关力量。因为谁也看得出来,不管五色旗在传说中怎么强也好,这支仅有一万五千人不到的部队,确实是人手不足啊!

    看着飘扬在城头的雷因斯军旗,这些原本领取艾尔铁诺薪俸的士兵,心情很是复杂,特别是看到那个抱了一把五弦琴,独坐新盖好的城楼上,缓缓弹奏的俊美男子。

    这个人就是他们目前的新主帅。和旧领导人花天邪相比,这个秀气得几近纤弱的男子,看起来实在很*不住,然而,事实证明,看起来很*得住的花天邪,在面临大事时,表现委实令人失望,那么,这个叫做天野源五郎的男人,会不会有一些比较值得期待的表现呢?

    独自坐在城楼飞檐,源五郎放眼远眺眼前的苍郁崇山,心中颇感舒畅,再回看自己脚下已经快完成一半的新建筑,不由得哑然失笑。

    不愧是白字世家的菁英,能以这么高的效率在短时间内重建北门天关,除了白字世家的技工,风之大陆上恐怕没有别支工兵部队能够做到。远自十多年之前,由白家创师群组成的侍者队,其名声就响遍大陆。

    当时,各大世家均有比夸富豪的习惯,但相较于其他世家夸耀财宝的俗气举动,白无忌以更大手笔的动作,奠定风之大陆首富的地位。

    白家携带用展示室、白家携带用庭园、白家携带用美术馆、白家携带用神殿……地点是香格里拉,在麦第奇、石家两家家主的面前,白无忌一声令下,由众多巧匠、创师组成的侍者队,平地起高楼,随着当家主的命令,变换拼组出不同的房舍建筑。

    当一间金碧辉煌、装饰满无数高价珠宝的“白家携带用精舍”,于一刻钟内矗立在众人眼前,瑰丽生光,在白无忌的开朗大笑中,纵然是一向光彩夺目、抢尽群众目光的旭烈兀,刹那间也不得不黯淡下来,俯首认输。

    这样的壮举,在寻常民众的眼中,只看见白字世家的无比财富,但在明眼人看来,却同时也暗示了没有高手坐镇的白字世家,仍有着不容忽视的组织力与实力,非独是麦第奇与石家,就连青楼联盟高层也为之震动,成功地暂时吓阻了外来势力对雷因斯的进逼。

    此事之后,虽然白无忌没有再参加任何夸耀富豪的比赛,但全大陆人都将这整天穿着白袍、木屐,在稷下城里“踢踏踢踏”漫步的悠闲男子尊为风之大陆首富,而未曾再现的白家侍者队,也为民众津津乐道,让雷因斯人大感面上生光。

    当源五郎知道北门天关的概况,便明白要夺取这个已经没有防卫力量的废墟并不困难,麻烦处是如何据地而守,那么与其需要强兵,更需要一支效率奇高的工兵部队,之后,向小草查询手边资源,这才惊讶地晓得,所谓的侍者队,便是五色旗的一部份。

    这对于源五郎来说,当然是意外之喜。要如何防守北门天关,他心中已有腹案。时代已经不同,现在的攻城战,不仅是要防敌人大军,更要与万夫莫敌的天位高手对抗,如果不在这上头下功夫,那么区区一道城墙根本毫无意义,为此,源五郎需要一支高效率的工兵部队。

    很幸运地,虽然做不到“白家携带用北门天关”这么夸张,但这支侍者队确实是以惊人的高速,把北门天关依照源五郎的新设计重建起来。如此一来,当敌人攻至,爆发天位战时,源五郎就很好奇对方的脸色。

    对于自己现在所统率的这支五色旗,和两千年前的资料相比,也有不少地方让源五郎感到惊奇。当双方终于碰头,他的第一个感想就是:旗分五色,姓氏倒是清一色啊!

    打开名册,五色旗的士兵九成以上都是同一个姓:白。换言之,这支驻扎在西西科嘉岛上的部队,经过两千年的重组、排除异己,已经完全变成白字世家的私人部队,之所以会在内战爆发时,宣誓效忠正统王权,与其说是遵从女王遗命,不如说是现任家主的授意吧。

    ——原来如此,连青楼联盟也不敢确定的所谓里白家,是真正存在的……

    这点源五郎很清楚,因为他交付给五色旗代表的命令书上,只有寥寥五个大字:“他、是、自、己、人”。那个字迹不像苍月草的手笔,恐怕就是当家主的直接授命。

    在人数上,五色旗号称二十余万,但是根据源五郎的观察,实际人数应该不只如此,这次奉命自恶魔岛撤军的,仅有一万五千人,据他们表示的理由,是因为既然目标是北门天关,兵贵神速,为求以第一时间抵达,一万五千人是五色旗目前最大战速所能运输的极限人数。

    这句话源五郎明白,他事先也规划好一条路线,让一万五千骑兵翻山越岭,循山路小径急速前进,沿途行踪保密,该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给敌人一个意想不到的奇袭。然而,不久之后,他才明白五色旗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我没有看见马匹,该不会……你们都是步兵吧?”

    “如果要求最大行进速度,骑兵队会造成阻碍,所以我们都是步兵。”

    “步兵队要比骑兵队还快,又要能长途跋涉,你们该不会……”

    聆听对方的说话,源五郎脑里出现许多念头。在正常情形下,一支全是武学好手的部队,全力施展轻功奔驰,在崎岖山路上,确实有可能比马匹更快。但是一万五千人的部队,不可能每个人轻功修为一致,跋涉起来会有先后之分,造成脱队;另外,若在奔驰中用尽体力,没法上阵作战,那也是毫无意义,以五色旗的素质,没可能犯下这种错误,那么,他们的计画是……

    想到白字世家一直以来给予外界的印象,源五郎就有些发毛,开始猜测他们的运输工具。

    北门天关一战,以高度神速震惊于世,各大势力都认为,能制造如此战果,除了五色旗本身的快速移动外,肯定是兰斯洛甫至稷下时,就已经对五色旗下了命令,不然再快也不可能如此快法。

    这个结论并不正确,因为兰斯洛自己也暗自纳闷。照时间来算,从源五郎与五色旗会合,到他正式拿下北门天关,时间短得吓人,算起来,倒是很像以天位力量飞行赶路的速度,然而,如果仅是源五郎一人那还有话说,总不可能整支五色旗部队都有天位力量吧?

    这个推想只对一半。整支部队里头,拥有天位力量的仅有源五郎一人,但他们确实是用飞的抵达北门天关。

    行军时,望着后头的飞行大军,源五郎喃喃自语:“飞毯、飞船、个人飞行器……你们两千年前的资料,好像没这么夸张?”

    “因为时代在进步。”回答的是紫旗统领,负责协助源五郎统帅全军的青年军官,白千浪。

    “两千年来,我白字世家记取当日九州大战的教训,不断开发新技术、挖掘太古遗迹,再将研究心得与魔导之术结合,缔造如今的成绩,当人魔大战再次爆发,这次吃亏的可就不是人类了。”

    源五郎回头审视后方大军,那里头包含了许多不同的飞行方法。有些人是乘坐飞毯,这种流传在别块大陆上的魔导器物,风之大陆的魔导公会尚未开发成功,白家经营航运,竟从别块大陆秘密引进。

    有十来艘大铁鸟一样的飞行物,是太古魔道的飞船,以机械力量推动,速度比气球、滑翔翼快得太多。还有少数人背后背了一个喷火的铁块,叫做个人飞行器,据说还没有到实用阶段,这次是顺便进行测试。

    为了这次奇袭,五色旗确实是集结手上所有的空运设备,将一万五千人的部队横越雷因斯领地,飞天运到目标。

    但最奇怪的,还是自己身边的这个白千浪,他头顶戴了一个不住旋转的小道具,就这样飞在自己身旁。

    “你头上这东西,是不是叫做竹蜻蜓啊?奇怪……我之前也曾经向人问过,白家研究院好像还没有开发成功吧?”

    “负责五色旗装备的,是设置在西西科嘉岛上的白家长老院,以技术而论,领先稷下分部一百年。挖掘遗迹得到的成果,多半也直接送到长老院,先天上的优势,稷下分部是没法比的。”

    “唔,这就是所谓的里之白家吧!你把这些秘密告诉我没有关系吗?”

    “按照家主的指示,五郎大人是自己人,让您清楚这些资讯并无不妥。”

    “太大意了吧!虽然是当家主的命令,但是也可能……”

    “不服从当家主命令的白家人,没有活下去的必要。”白千浪道:“五郎大人是代替当家主来指挥,所以对于您的命令,我们也会绝对配合。”

    简单而冷淡的应答,让源五郎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与外界的印象不同,五色旗效忠的对象,已经不是雷因斯女王,而是白家当家主,很明显地,这支已经变成白字世家私人部队的五色旗,绝对是不好带啊!

    也难怪白无忌完全不将白天行的叛乱放在眼里,驻守在恶魔岛上的五色旗,才是白字世家真正的实力所在,而当这个事实渐渐为人所知,大陆上各方势力想必会对白家重新评价吧!

    不是势力中衰,而是数百年来隐藏实力,等待发难的一日啊……

    “唔,我好像接下了一支很危险的部队啊……”

    结束回忆,源五郎环视北门天关。顾虑敌人可能在重建完成前,便已杀到,源五郎将工兵部队分成两边,其中一组在艾尔铁诺通往北门天关的山道上,广设陷阱,阻慢敌人的行进速度,另一组则率领新归降的士兵,加快工程进度,横竖是半俘虏的地位,最适合派去做苦工。

    想着想着,副手白千浪来到身旁,递上一封由魔导公会紧急传来的秘密书信。“这是由稷下传来,兰斯洛亲王殿下的紧急军令,请五郎大人过目。”

    接过书信,在拆开阅读之前,源五郎有些纳闷。兰斯洛不擅军务,照理说不太可能下什么重要命令,但假如这封信真的是由他所发,那……希望不是什么荒唐指令吧!

    “唔……真的派援军来了啊?是由妮儿小姐领军耶!有这种够义气的老大还不错嘛!咦?”

    本来满面笑容的源五郎,在看完整封信件后,忽然脸色大变,呆了好一会儿后,肩膀无力地垂垮下来,低头叹气。

    “唉……老大你果然还是干了……”

    接受了兄长命令的妮儿,凭着她在稷下学宫里不逊于冷梦雪的人气,很快就招募了两万人的义勇军,除了本身是学生的年轻贵族们,也包括服侍这些贵族的杂役、仆厮,林林总总,编织成了一支四不像的队伍。

    维持这支队伍士气的,是抵抗外侮的爱国心、在长腿美人面前力求表现的男性尊严,就兰斯洛看来,实在是一支不值得信赖的队伍,但是在这种时候,人力就是人力,不能苛求太多。

    要如何将这支队伍送出城外,是小草的工作。对丈夫的命令感到不解,但在他绝对坚持下,小草并没有反对,默默地执行命令。请动宫务尚书白德昭,让他出面与白天行谈判,以国家大义为理由,要求让这支援军出城,援助北门天关。

    对白天行而言,这是个百利而无一害的提案。那个伪王竟然如此轻敌,将最令自己顾忌的两名天位高手先后调走,这下子,双方天位高手的数目是一比一,对自己大大有利。

    表面上看来,若花家军队被阻于北门天关外,不能入关援助自己,似乎是件很可惜的事。但事实上,谁也都知道花家所谓的“援助”根本不怀好意,白天行巴不得花家与驻守在北门天关的五色旗同归于尽,这样子他就彻底高枕无忧了。

    以这些(缺)为大前提,双方达成协议,在约定好离城的这支援军不会调转过头,反攻白天行阵营后,白天行让出了道路,让妮儿率军离城。

    值得顾忌的天位高手少了一名,白天行急忙重组攻势,预备发动攻击,而在这些攻击计画实行之前,他更得到了一个天大喜讯:稷下城里的那个蠢笨女人传来讯息,要将最具威力的新武器交给他使用。

    没带任何随从,展开光电腿的身法,他独自来到与爱菱约定的地点。除了设计图,还有一辆马车,装着二十多口装着半成品设备的大箱子,光看外表,实在瞧不出那是什么样的利害武器。

    “等会儿你找人把这些东西运回去,依图组装,最晚三天之内可以完工,相信能帮到你的攻城战。”

    “能够得到你的帮助,实在是太好了,前几次要与你联络都联络不上,我还以为你不肯帮我设计武器了呢!”白天行道:“不过,这次的武器够强吗?前几次的设计虽然优秀,但似乎拿那个伪王没办法呢!你……”

    “你要用我,就得信我。既然不相信我的能力,那又何必找我?”爱菱冷冷道:“这次的武器不比前次,是专门针对天位高手设计,就算力量再强,也得忌惮三分。”

    “当真?那实在是太好了!”

    闻言(缺),但爱菱强硬的高姿态,令白天行暗中一惊。和过去的印象相比,今夜的爱菱似乎有所转变,不但说话变得世故成熟,更让人感到一股特别的……冷。

    “我明白了,那么就多谢你的帮助了,我会立刻将这些东西运回去,在此谨代表全雷因斯的人民,感谢你在解放战争中所立下的功绩……”

    “我不需要感谢,也别再拿那些无聊理由来哄骗我。”爱菱道:“这次你如果想要使用我的作品,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要你发表声明,保障稷下城内百姓的生命安全,还有……”

    “还有要我在战后销毁这些武器吗?没问题啊,你……”

    “我才不管你销不销毁,我要你答应我的是,在使用这样武器取得胜利的当天,立刻发表宣告,城破之后,你会毁掉白家研究院,杀尽里头一切的人,鸡犬不留。这是我对他们不带眼识人的报复。”爱菱道:“你别想要毁约啊!这些设备里我设了自毁系统,如果你说话不算话,我随时都可以从稷下城内引爆的。”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白天行为之一愣,心中开始盘算。取得强力武器是当务之急,白家研究院始终也不肯表态支持自己,那这个女人就是自己务必要掌握的资源。

    以能力而论,这女人在太古魔道上的天才,似乎还领先整个白家研究院,又会设计对付天位高手的武器,掌握她一个,似乎比取得整个研究院的支持更有益处。

    不过,如果以为这样就可以要胁自己,那也未免太天真了,现在答应她又何妨,到时候依她所愿发表宣告,先用这样强力武器扫平敌人,攻破稷下城后再反口不认,向白家长辈道歉认错,事情便可圆满结束。

    就政治意义来看,整个白家研究院的人脉比一个天才重要得多了。狡兔死、走狗烹,当内战结束,她的武器就失去利用价值,而自己折节与一个矮人女子交往,那只会给各大媒体逮到丑闻题材,就算不杀她灭口,也得与她断绝往来。

    心内在瞬间做出决定,但为着交涉技巧,白天行装出为难的表情,反覆思索后,这才给了爱菱承诺。

    “你是在解放战役中建立重大功绩的功臣,有资格做出这样的要求,如果这就是你的期望,那我就答应你,为你复仇吧!”

    双方一言为定,白天行留下资助爱菱购买材料的金币后,驾车离去。当确认他已远去,爱菱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浑身乏力,瘫软坐在地上。

    饶是事前已经排练过很多次,可是冷冷地绷着脸,说着不合自己个性的话语,装出一副冷酷高傲的模样,爱菱就怎么样也不习惯。好不容易把这场戏做完,没有穿帮,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最激烈的运动,耗光了心力与体力。

    “可是,这样子做真的可以吗?真的会成功吗?大郎先生?”

    发问的对象,是一直隐匿在旁、窥看整个交易过程的兰斯洛。为了担心交易破裂,白天行会对爱菱不利,他躲起来担任保镖。感觉上有点可惜,因为只要他一出手,立刻就可以把白天行宰掉,不过,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也只好把他放过了。

    “放心啦!一定会成功的。”兰斯洛微笑道:“这一次,我很有自信喔!”

第一百六十二章:叶庭的道理

    行动隐密,白天行这次与爱菱的会固,就没有被不相干的人发现,而为了配合这样强大武器,他停止了所有攻击行动,让军队养精蓄锐,以配合武器整备完成后的攻击。

    稷下城外因此而风平浪静,不少人在猜测白天行是否已然技穷,但是在明眼人看来,总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

    小草透过白无忌,去探听白天行目前的计画,但是除了知道他得到了新的太古魔道武器,并无法得知更进一步的详情,只能加紧戒备,通知丈夫小心。

    直到妮儿离去后的第三天深夜,一道火光划破夜空,自白天行的阵营飞升,以惊人高速直冲天际,眨眼间就突破云端,不知去向。

    在稷下城头巡防的守军,目睹了这幕奇异光景,急忙想往上呈报,但是在这同时,象牙白塔里的小草有所感应,匆匆奔出室外,刚好看到了那道橘红色的璀璨火光,在云端隐没。

    拥有太古魔道的知识,小草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只是一时间难以置信,心内更是错愕难当。

    “不是吧?能够做这种事,那代表他们已经拥有长程弹道的技术了,白天行从哪里找来这种高手?还是……还是二哥说话不算话,动用了恶魔岛长老院的资源?”

    感到不安,小草在隔天向丈夫发出警告,点醒他白天行可能使用极强力的太古魔道兵器。

    “哈哈哈,什么太古魔道兵器,玩具而已!”兰斯洛大笑道:“凭我的天位力量和鸿翼刀,雷因斯境内没人是我对手,小小的太古魔道玩具,奈何得了我吗?”

    “唔……很可疑喔!”

    丈夫满不在乎的态度,立刻引起小草的疑心。聪慧的头脑、对丈夫的了解,她立刻就感觉到,丈夫好像在故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该不会背着我在策划什么事吧?”小草道:“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先告诉我一声,不然每次都让我措手不及,很难收尾啊!”

    早就晓得没有可能完全把妻子瞒过,兰斯洛仅是笑一笑,没有更多表示,更不会说一些“我和某人不同,是绝对不会背着配偶暗中策划”的无聊废话,这就是他的个性。

    小草对丈夫最近的行径早有疑心,然而,兰斯洛是一个不喜欢多问旁人隐私的人,同样地,他也不太喜欢别人对他干涉太多,这点小草很清楚,所以在不是绝对必要的情形下,她也让丈夫保有这份自由。

    “嗯……真的是很可疑唷!”

    “放心啦,我有分寸的,就算我在外头和女人鬼混,也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什么?你真的在外头有女人?”

    大意之下说溜了嘴,面对妻子陡然提高八度的音调,兰斯洛一时间难以应对,刚刚想要解释,有雪冲进来报告,白天行发动攻城战了。

    “哎呀!老四,看到你真是高兴,会在这种时候适时出现,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

    打着应付白天行的名义,兰斯洛得以开溜,反倒是有雪一脸愕然,全然搞不懂自己何时这样受欢迎,让老大一看见自己就来个热烈拥抱。

    由象牙白塔奔出,匆匆赶至稷下城头,兰斯洛看见白天行阵营动作频频,调集兵马,似乎在做进攻准备,当然,他心中明白这不过是假象,要运用爱菱新完成的那样武器,进攻的方式就不会是这样。

    负责城防的士兵看到主帅出现,并没有多兴奋的表情。从城防队正式组成开始,负责叱喝众人、提振士气的人就是妮儿,指挥各种应变、稳定军心的则是首席幕僚苍月草,相较之下,以打天位战为存在意义的兰斯洛,在士兵心中虽然有若干份量,却总没有身为全军主帅的感觉。

    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兰斯洛自己要付上相当责任。他并非没有指挥能力,当初四十大盗由他一手草创,在把指挥权交给妮儿之前,他带领四十大盗立下无数实绩,如果他有那个意思,应该是可以在妮儿离去的此刻,填补空缺,建立自己在士兵心中的形象。

    不过,或许是沉思之后的自觉吧!兰斯洛总觉得以现在的自己而言,并不适合成为全军的信仰中心,无论是能力与个性,他并不敢大声说出要士兵们放心地把性命、信仰交付在他身上的豪语。当然,很多比他更没资格的人,一样把豪语说得很大声,但兰斯洛就是没法跃过这个心结,甘于目前的状况。

    “嘿!这样下去要拖到什么时候,简直是浪费本大爷的时间嘛!”对敌人的动作不耐烦起来,兰斯洛一脚跨在城头,对着白天行的阵营大声喊话,对象不是敌军总帅,而是数十万敌军中唯一有能力与自己正面过招的敌人。

    “喂!那个死要钱的,你听得到我的话吧!”兰斯洛提声振气,话音远远传出去,“跟了个没种的主人,整天吃他喂的软饭,你终于变成一个狗娘养的东西了吗?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勇气,就出来和本大爷单挑,要是接得了我十招,就输给你一条金子打的内裤如何?”

    话语粗鲁不堪,更是极尽侮辱,不过看在稷下这边的士兵眼里,主帅的狂态,无疑是种信心满满的保障,有时候确实很能刺激士气。

    但听在白天行一方耳里,许多人当场变了脸色,纷纷回骂;就连正在与白天行讨价还价的韩特,似乎也受到刺激,霍然站起。

    “好家伙!竟然这样侮辱我!”韩特道:“刚才答应我的价钱,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

    “好,那就由我出阵,把这自大的野蛮人斩下。”将呜雷剑一提,韩特大步出阵。

    旁人都有些惊异,暗叹那野蛮人骂人的功夫果然高明,能将这守财奴给激怒,一名与韩特错身而过的小勤务兵,却听到他正在喃喃自语,“……真的才好,接十招就有一套金内裤,拆个一百招这趟就不亏了……”

    尽管双方作战目的都有些问题,可是既然上了战场,那便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对兰斯洛来说,当日基格鲁与天草一战,韩特的临阵脱逃,令他愤恨不已,一直想找机会讨回这笔帐;就韩特而言,上趟与妮儿交手,被这野蛮人打横杀入,狼狈击败,也是一笔非算不可的帐,除此之外,身为武者,他很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相较于站在城头的兰斯洛,位于城墙下的韩特气势就输了一些,为此,他运起天位力量,身体缓缓上飘,到了与兰斯洛差不多的高度,朗声说话。

    “唷!死强盗,在稷下城里好像过得还不错嘛!死掉一个便宜老婆,可以换一场大富贵,这笔买卖作得好成功啊!”

    韩特的冷言挑拨,登时引起了城头雷因斯守军的愤怒,人人出声喝骂,这些韩特浑不在意,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兰斯洛,看他有否因为自己的挑拨而发怒,露出破绽?

    兰斯洛表情平静,并没有什么明显动作,只是在听见一句话之后,神情顿紧。

    “无耻的韩特狗贼,竟然敢明目张胆进城抢劫!被你抢走的一千金币,他日必定要你十倍奉还。”

    不知是哪个受害者喊了这一句,正在对峙中的双方均是神色大变,韩特失声叫道:“什么?一千金币?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一点!”

    话刚出口,对方没来得及回答,凛冽刀光瞬间就问晃至韩特面前。

    “废话少说!韩特,纳命来吧!”

    气势万钧,兰斯洛的风华刀笔直斩向韩特面门,激愤的模样,似乎恨不得与这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只有在不远处观战的小草,才真正明白丈夫的心情。

    “唉!老公,你是急着想要杀人灭口吧!”

    自信本身实力在敌人之上,但对于他的一手紫电功有所顾忌,兰斯洛一开始就主动抢攻,希望能一举将敌人压倒,令他未够时间发动威力强大的紫电。

    不过,这个战术构想才刚实施,就无疾而终。紫电功能享如此大名,自然不会有那么明显的破绽,韩特手腕一翻,紫色疾电交织成网,立刻就封住了兰斯洛的攻势。

    但随着双方内劲震荡,一股阴寒的腐蚀异劲,沿着韩特腕脉直上,整条手臂隐然生疼。

    “好家伙!兄妹两个都练成金蛊化龙诀,毒皇一脉已经正式介入大陆斗争了吗?”

    不敢怠慢,韩特连忙将入体异劲驱出,抽出腰间呜雷剑,急往敌人靳去,喝道:“练这等阴毒武学,你也配当一国亲王吗?”

    “武功阴毒总好过人格下流,你这蒙面抢劫的恶贼没资格教训我!”完全看不出半点心虚,兰斯洛挥动神兵,刀风夹带光影,就往韩特剑刃迎去。

    难以取巧,两人正面硬碰硬,走得全是以快打快的路子,刀剑互击,星火四溅,每一记夹带天位力量的斩击对撞,都爆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只让下方的稷下守军人人掩耳,更需要张开防护结界,抵御暴乱迸散的紫电、天魔劲,否则单是观战,城头上便已死伤惨重。

    兰斯洛尚未施展鸿翼刀,韩特的天亟剑使到三分之上,双方已快速对拚了两千多记,一时间难分胜负,这时兰斯洛劲蓄双腕,握住风华刀,一记重劈就往韩特攻去。

    “要蛮干吗?怕你不成!”鸣雷剑旋动,韩特再次与兰斯洛刀剑互撞,只是这一次,却爆出了这趟交手以来的第一声惨叫。

    “哎呀:我的剑!我的剑啊!”叫得像杀猪一样凄惨,韩特跟跆后退,要拉开距离,手中呜雷剑赫然出现了缺口。

    这就是兰斯洛的目的。在适才一轮交手中,从刀剑交击的状态、反震回来的力道,他就已经肯定,风华刀的材质强过对方兵器。既然紫电功强横难破,那不如先废其兵器,再恃强凌弱,这样取胜的机会就高得多。照这样的计画去实施,此刻果然奏功。

    “身为武者,应该重视本身的锻炼,你这样依赖兵器,那就注定你今天要死在此地!”得势更不饶人,兰斯洛穷追猛打,带着天位力量的斩击,将韩特笼罩住。

    “去你的!宝剑一把那么贵,弄断了你赔我吗?我重视兵器有什么不对?风凉话讲得那么痛快,带种的话就不用兵器,大家在拳脚上见真章!”韩特怒喝着,为了彰显说这话的气魄,他更索性将剑回插腰间,摆出一副空手对敌的姿态。

    “两军对敌,谁跟你见什么真章?见你娘亲去吧!”浑没把韩特的挑衅听进耳里,兰斯洛斩破已弱的防御电网,刀势展开,杀着步步进逼。

    空手对付锋锐神兵,韩特似乎显得应付维艰,几招一过,险象环生,脸上明显露出惧意,好不容易逮着空隙,立即全力撤退,却给兰斯洛抢先挡着,一式“大江东去”,便往韩特颈项斩去

    “死要钱的,到地狱去继续你的恶名吧!”

    “嘿!死猴子这还不上当?”

    当兰斯洛一刀已迫至颈项,韩特慌张的表情,忽然转为镇定,两手一收,连变了几个姿势后,双掌合什,身躯放软,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了鸿翼刀的杀着。和世上其余掌法绝学相比,睥世七神绝中的掌绝,结印而后发掌,就是一种别开门径的神功。当日忽必烈参考各派掌法,始终觉得有所缺憾,没法制造出自己所希望的效果与威力,最后在一个偶然机会下,他见到魔界皇族绝技“皇玺剑印”的相关记载,再参考一个千多年前便自武炼灭绝的宗教,以其意境推动神功,创出掌绝。

    自交手以来,兰斯洛对韩特抱有几分戒心,因为既有传闻他练成七神绝,自己就不该太过大意。只是,连续对战了多个回合,自己始终占着上风,将韩特压制住,便觉得他定是学艺未精,武功有限,哪想到在这决定性一刻,他忽然有这样的奇招。

    在韩特合掌的瞬间,兰斯洛心头一震,有一种被冰冷波浪迅速淹没的感觉,那个合掌动作的完成,似乎也张开了某种领域,去影响周围的敌人。像这时的兰斯洛,就觉得周遭一切、连同手中的刀,全都慢了下来。

    这仅是他心灵上的感觉,事实上,他的刀势并未受到影响,然而,就像是用刀挥斩一片柳叶,韩特身体突然发挥惊人的柔软度,顺着刀风翻滚,徜徉自在,轻轻巧巧地飘开了去,使这凌厉一刀非但落空,更因为招数使老,兰斯洛的身形露出了老大破绽。

    “好机会!”

    七神绝中的掌绝,甫一使出便得到了绝佳战果。把握住机会,韩特飞身掠近,迳自一掌,印向敌人心坎要穴。

    来势太快,迅速后退已然不及,兰斯洛急变“赤壁故垒”式,硬生生将韩特攻势截住,如若他强行抢攻,风华刀的锋利立刻便将他双腕斩下。

    “哈!傻瓜,拿刀子就稳赢,世上还会有人练拳脚吗?”

    韩特大笑声中,双掌翻动后合什,难以形容的“领域”,影响兰斯洛的判断,令浑然无瑕的赤壁故垒,出现了极短暂的小破绽。破绽虽小,对韩特已然足够,灵巧之至的擒拿,握住兰斯洛双腕,截停他的护身刀网。

    “糟糕!”

    手腕不能动弹,兰斯洛立即运劲要挣脱,却也知道晚了一步。只见韩特哈哈一笑,腰间的呜雷剑弹飞出来,被巧劲转了一个圈后,竟直往兰斯洛后脑刺去。

    纵有乙太不灭体护身,被这柄夹带天位力量的利剑破脑,那仍是死路一条。剑锋来得好快,顷刻间寒意便已令头皮发麻,意欲闪避,双腕仍给韩特扣住,避无可避,眼看生死一瞬就在眼前,兰斯洛的狂性整个被激发出来。

    “死要钱的,你要本大爷的命是吗?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双手被锁,出腿距离不够,兰斯洛索性一仰身,在剑锋刺痛后脑的刹那,凭籍强烈痛楚,爆发出最强力道,头对头往韩特撞去。

    “头锤?死猴子用这种笨蛋伎俩来拼命吗?嘿!他脑袋难道还能硬过我的金绝吗?”

    占尽上风,韩特方自庆喜,忽然惊觉对方攻势未如想像中简单,一股狠恶之至的凌厉刀气,夹杂在这记头锤里,往自己额上撞来。

    鸿翼刀的演化用法“破颅斩”,在兰斯洛极限催运下,不逊于以风华刀全力斩下的威力,若然击实,纵有天位力量护体,也得脑袋开花。

    然而,韩特的护身劲并非仅凭天位力量,还有号称当世第一护身硬功的睥世金绝。

    千钧一发,韩特将护身金绝催至最高,浑身隐约泛起一层淡淡金芒,在额头剧痛的同时,已经与兰斯洛硬碰拼上。亦在双方额头对撞的同时,鸿翼破颅斩赫然再生变化,四重刀劲先后爆发,逐浪似的往敌人攻去。

    一刀四劲,比起上趟对决天草时又有精进。在金绝劲道交替的空档侵入,就是攻破护身硬功的最佳技巧,换做其余的小天位高手易地而处,这一记便足以将他们从中剖开,分尸杀毙。

    可惜,兰斯洛此刻所进行的,是一场近乎同门对决的战斗。七神绝号称涵盖七大宗门武学精华于其内,鸿翼刀更是由王五、忽必烈所合创,既是如此,七神绝又怎会没有针对王家刀法的应对措施了?

    一种连韩特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变化,本来含劲内罩的金绝劲道,忽然爆发外破,劲分三重,先后抵销兰斯洛的三道攻击,解去分尸之厄,却仍是逊之一筹,被鸿翼刀劲轰入脑内,头痛欲裂。

    这样一番内力对拼,最后激烈地迸炸开来,让相互牵制的两人得以分开,而失去韩特的内力操控,呜雷剑亦力尽坠下,险死还生的兰斯洛,顾不得后脑仍痛,挥手一记劈空掌,将呜雷剑远远轰飞,横竖单单一击无法伤及韩特,那就先继续确保兵刃上头的优势。

    饶是金绝护体,韩特虽然没有像兰斯洛那样鲜血流了一头脸,脑袋却也疼得要命。既然失去掌握兵器的先机,他唯有采身扑近,要以七神绝再分胜负。

    眼看战斗要再次爆发,蓦地一道金黄色闪光,划破云层,直击而下,目标是正在回气的兰斯洛。

    “混蛋!居然挑在这种时候!”

    早已等着此刻,兰斯洛心中暗骂,挥臂便挡。震天巨响中,他赫然被狼狈轰退,虽说是在与韩特一轮比拼剧烈耗损后,回气未足,但他挨着的这一记,威力绝对不亚于一枚中型浑沌火弩的近身爆发,两力一震,非独是手腕剧痛,连胸口也是一阵气闷。

    惊讶于这样武器的威力,比预期中更强,兰斯洛不禁后悔自己太过托大,以致此刻陷身夹攻之内。在下方城头观战的小草,心中也是剧震。

    “轨道光炮!果然是卫星兵器!”

    白家研究院针对天位高手研发的克制武器中,就有这一个大项的存在。自从数百年前的白家大灾变后,这样东西的研发转移到恶魔岛上进行,稷下分部并没有制造、使用它的技术,这样东西的出现,就代表战况演变再一次脱出了自己的掌握,而从它制造的效果来看,果然是很强啊!

    每一发攻击,均来自肉眼所无法捕捉的虚空尽头,光影一闪,炮击就已经及身,奇快无比的速度,兰斯洛应付得相当吃力,完全没办法反攻或间躲,仅能催起护身劲道、乙太不灭体,强挡那连环炮击。

    此刻,场上除了极少数能明了这武器原理的人,大多数都看得傻眼,不明白这一道道强光究竟如何而来?在形象上,这仿佛是天神打下来的轰罚,来自地面人类无法反抗的所在,威力万钧,惩罚这个伪王。

    这种想法,令白天行一方士气大升,热烈疯狂;稷下守军则是面面相觑,慌乱了起来。

    无暇理会士兵们的想法,兰斯洛仅是全神贯注来面对危机。准头奇佳,每一发光炮都正中目标,在短时间内连挨多记之后,兰斯洛也有些吃不消,手臂、肩头的愈合回复速度减慢,浓烈焦臭溢满鼻端。

    “看不出这小丫头还真有两手,如果九州大战时候就有这种兵器,战果说不定就会改写了啊!”

    忙着运功抵抗,兰斯洛心中暗赞爱菱的武器厉害,虽然之前已蒙她警告,但自恃功力了得,总是不相信那堆破铜烂铁真有如斯威力,现在亲身体验,不得不佩服太古魔道果然神奇。

    只是,纵然这些光炮威力强横,却仍无法对兰斯洛造成致命威胁,因此仅凭这样,确实还不具有克制天位高手的力量。然而这样的武器被使用在天位战,另一边就占尽便宜。

    见到兰斯洛处境不妙,韩特稍稍一愣,便再不迟疑,飞身掠去,要配合光炮的压制,取敌性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在下方城头观战的小草,呼喝部属,预备要发动掩护攻击。

    “死强盗!这就是你小看我的代价,到阴间去忏悔自己的愚蠢吧!”

    尚未能摆脱光炮攻击的牵制,韩特已经贴近攻来,情形对兰斯洛极为恶劣。幸好,个性粗豪的他并非蠢蛋,既然料想得到今日之战会出现这等局面,虽说对自己武功有信心,但他仍然是做了预防。

    “爱菱啊!如果你的武器能够把那个伪王打得抬不起头,当然是很好,不过如果威力太强,把人杀掉,那我们的计画就难以实现,所以……你另外再帮我做个小东西吧!”

    那个小东西,就是此刻放在兰斯洛怀中的一个按键,当他将按键掣开,本来认位极准、锁死敌人的光炮,忽然间锁定系统大乱,更不再接受白天行的操控,连续发炮,密密麻麻的光雨,将兰斯洛笼罩住,敌我不分地乱射一通。

    没料到会有此演变的韩特,自然是倒足大楣,仓促问忙转攻为守,以睥世金绝守住全身要穴,免得给密集炮火轰得稀巴烂。说也奇怪,虽然讲说是不分敌我,但总和来看,仍是韩特挨的多了一些,当连续数记都给轰中后脑勺,尽管有金绝罩身,他还是给轰得喷了点鼻血,当然,如果换做是旁人,流出来的肯定不只是鼻血。

    光炮连击百余记后,忽然停了下来,兰斯洛与韩特对望,还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继续对拼,光炮又再度发动。这一次敌我不分得更厉害,猛烈炮火疯狂扫射敌我两方阵营。

    稷下城头,小草开动防御结界,暂时阻往光炮袭击,但轰向白天行阵营的就没那么简单,若非韩特闪电回奔,竭力拦截,肯定酿成重大伤亡。

    场面大乱特乱,这场仗自然打不下去,在白天行好不容易关掉开关,令光炮停止发射后,今日的攻城战无疾而终,每个人都需要回归自家阵营,休憩一番。

    只是,在韩特找回呜雷剑,回营休息时,他忽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真是怪了!刚才那一阵子光炮乱轰,为什么让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呢?”

    结束战役,回到象牙白塔的兰斯洛,在众人之前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狂怒,责问为何白天行阵营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太古魔道兵器?

    论及责任归属,该为此事负责的单位当然只有一个。于是,带着没人敢阻挡的怒气,兰斯洛直奔太古魔道研究院,与那边的代表发生激烈争执。

    “除了白家研究院,还有别的地方能制造太古魔道兵器吗?听说艾尔铁诺、东方家都有成立相关的研究单位,他们的技术有可能在你们之上吗?”

    这是兰斯洛对研究院代表提出的问题。以白家研究员的自傲、身为太古魔道技术顶峰的自尊,他们是不可能否定这个问题,恶魔岛上研究院本部的存在,稷下分部仅有少数长老知道,而他们自然也不会把这机密对兰斯洛明说。

    结果,一个更糟糕的结论就出来了。

    “既然那种武器只有这里做得出来,那你们就脱不了干系了。”兰斯洛道,“不是已经表明要中立了吗?为何你们的武器会流到白天行手上,是不是你们暗中在给予他支持,想要背后捅我几下子?”

    “绝对没有这样的事。研究院在这场内战中,肯定会严守中立的立场,我们怀疑是研究院内部出了叛徒,将技术外流,现在正在追查中,一有消息,立刻就会……”

    “哈!讲得好听,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从上次事情到现在,已经有多久了?你们一直也给不出交代,堂堂白家研究院会这样没用吗?是不是你们存心想要包庇谁啊?”

    双方的对谈气氛极为紧绷,由于兰斯洛采用高压姿态,彼此间溢满了浓厚的火药味,最后,是由兰斯洛自己做出了这次面谈的结论。

    “攘外必先安内,这就是我的主张。也许我是个不懂太古魔道的傻瓜,但也绝不会任你们愚弄。”兰斯洛道:“一个月之内,揪出太古魔道研究院的内奸,或是给我想办法造出(缺)更好的武器去把敌人轰下,否则别怪我扫平你们的研究院。”

    “亲王殿下这是在威胁我们吗?我们可不是唬……”

    “我知道,你们全都不是唬大的。”兰斯洛冷笑道:“不过你们也务必要相信……我不是在唬你们的!”

    在说这话的同时,一种形诸于外的冷冽杀气,无声笼罩住整个房间,令众人噤声无言,而没等研究院代表有所回应,兰斯洛已经拂袖而去,徒留下他们相顾愣然。

    对于这份威胁,研究院上下气愤难平,包括整个稷下学宫在内,无不对象牙白塔大加挞伐,声讨这次的野蛮行为。

    只可惜了一点。稷下学宫里武艺优秀的学生,有不少人都参加了妮儿的义勇军,离城而去。不然此时群情鼓荡,说不定就组织起来,杀进城去,将兰斯洛推翻。

    对于兰斯洛突然表示出的蛮横,众人着实气愤不已,然而在愤怒之余,他们也不得不认真的考虑,要是兰斯洛一个月之后,真的到研究院大开杀戒,那么他们该如何是好了?

    无疑,兰斯洛会面对非常沉重的反击,纵是以他的天位力量,也难保不受伤。这份力量应该可以造成阻吓,但若不能、但若兰斯洛豁了出去,拼着受轻伤,也要实现自己的威胁,那研究院确实是没有与他正面相抗的力量,血腥屠杀的后果必然凄惨。

    更何况他还有乙太不灭体护身……

    光是想像那份光景,众人就感到一种本能的颤栗,尽管嘴上喊得响亮,心里却不期然泛起一份怯意。

    受到(缺)的胁迫,苦无对策之余,有人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如我们改投向白天行吧!”

    比起那粗鄙无文的死强盗,白天行怎样也算是自家人,之前他不知道多少次希望研究院站在他的阵营,助长声势,当时研究院没有答应,除了不想涉入内战,多少也有些待价而沽的心态。

    但现在情况演变成这样,结合白天行的力量来对付兰斯洛,似乎是上上之策,而梦寐以求的太古魔道研究院与他同一阵线,白天行想必会卑躬屈膝地来迎接吧!这个想法迅速在众人耳语间传播,正当他们打算付诸行动时,却被抢先狠狠打了一耳光。

    时间是兰斯洛与韩特决战的次日傍晚,白天行登台发表演说,内容由各大媒体传入稷下城内。

    演说的言词温和,但意义却非常辛辣。白天行认为这场战争不该牵涉百姓,稷下城内的子民非常无辜,他入城后必会善待民众。只是,对于始终高傲自大的太古魔道研究院,居然罔顾民众期望,私下倒向人民之敌,他非常地无法原谅,因此在破城之后,必将血洗研究院。

    “怎……怎么会这个样子?”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一众研究员们目瞪口呆。本来拥有雄厚实力的他们,应该是两边阵营相争拉拢的对象,但现在却被兰斯洛、白天行联手给压迫,地位一文不直。

    兰斯洛这莽夫的思考方式,是可以理解的。凭着天位力量,他压根儿就不把太古魔道放在眼里,也不觉得那些东西能帮到自己什么。

    白天行那边,既然他能制造出超越研究院技术的兵器,自然也就不需要研究院的辅助。

    检视目前的处境,众研究员赫然惊觉,他们一直自以为是的实力基础,其实并不稳固,当利用价值不再,旁人一改之前的讨好笑脸,他们竟是全然处于劣势,无力反击。

    “我……我们不是人类菁英中最顶尖的一群吗?为什么会被那群低智商的笨蛋逼到现在(缺)呢?”

    一名研究员瘫痪在椅子上,抱头喃喃说着。四周的同僚,没话可以安慰,仅是用一种很疲惫的眼光望着他。

    一个月之后,太古魔道研究院的未来会在哪里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种魔

    艾尔铁诺历五六七年十二月?雷因斯?稷下王都

    “研究所里头的状况怎么样?那些家伙有没有很慌张?如果他们不慌张的话,计画就有问题了。”

    “大家都被吓到了,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担心一个月以后,研究所不知道会怎么样?”

    对于爱菱的叙述感到满意,兰斯洛点头道:“这样最好。那些家伙一向眼高于顶,该是时候给他们一些教训了。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永远也都自以为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为了庆祝计画成功,两人在半夜相约聚餐。自从上次从白德昭府里劫掠了一票,两人的经济状况大为改善,该可以吃一些昂贵料理,不过,在讨论之后,他们仍然是决定到巷口的小面摊,蹲坐在街边,吃着热呼呼的面条。

    “不过,大郎先生比我想像的还要聪明呢!计画能够成功,都是你的功劳。”爱菱皱眉道:“可是,那个伪王……兰斯洛亲王那边,大郎先生不是他的护卫吗?如果他因此而受伤了,那不是很糟糕吗?”

    前两天硬接光炮,手臂给打得发麻,为此兰斯洛确实感到恼怒,但此时自然不能明说,仅是含糊道:“不用担心这个啦!那个人狂妄自大惯了,就连我这个当护卫的也看不过眼,难得有机会让他受受教训也好,你不是讨厌他吗?现在就正好让你出气啊!”

    聆听这个解释,爱菱点点头,从大碗里喝了口热汤。她的吃法并不会特别含蓄,但和身边兰斯洛大口、快手的粗鲁效率相比,她总觉得自己吃得好慢。

    依照计画,太古魔道研究院受迫于双方压力,必须要尽速找出内奸,或是尽速设计出足以抗衡的兵器。爱菱在研究院内从未有过表现机会,根本也就没人知道她的天赋与实力,研究院的调查始终也没有想到这方面,换言之,要找出内奸应该是不可能的。

    当情形陷入胶着,只要找个机会让爱菱脱颖而出,以她的实力去解决这个问题,就可以建立她在研究院的实绩与形象,一跃而成为领导者,这样计画也就大功告成。

    计画本身尚称完美,但细部实施还有些问题,因为兰斯洛和爱菱都不是那种善于筹谋、施计的细心人物,事实上,光是能顺利走到目前,兰斯洛就已经觉得真是老天保佑。

    如果和妻子商量,藉助她的智慧,应该可以更安全一些了。但不知怎地,兰斯洛这次很是有种冲动,想要一切*自己来试试看……

    “大郎先生。”

    “嗯?”

    “为什么作人得要这样呢?”低头看着面碗,爱菱道:“我只是想在研究院里做研究而已,并不想要当头,也不想要在谁之上,为什么非得要像现在这样子呢?”

    简单却困难的问题,兰斯洛一时为之语塞,直思索了好半晌,才缓缓回话。

    “这问题不好回答啊!丫头,因为作人就是这么样的麻烦。好比每个人都想要和平,但到头来,和平这东西却非弱者所能拥有。”兰斯洛道:“当你所处的环境一开始就不给你公平,不管你怎么付出善意、忍耐,旁人也只会嘲笑你。除非你能展示出自己的实力,让他们震惊和佩服,这时候,尊重才会在彼此间出现。”

    “可是,这样子好累喔!为什么不能和和气气的相处呢?那样不是比较舒服吗?”

    “因为生命的本身,打从一开始就不给我们太多的选择,像你的出身、我的个性,都只能依照弱肉强食这个规律走下去。”

    在爱菱肩上一拍,兰斯洛笑道:“但最起码,我们还有二选一的机会。既然别人不接受我们的和平共处,那么我们就雄霸天下,他妈的去骑在这些家伙头顶上吧!”

    给这股豪气、霸意感染,爱菱呆呆地点了点头,然而,承受她信赖视线的兰斯洛,自己心中却仍在迷惘……

    制订计画的两人正在密谈,但于此同时,另外一场密谈也在稷下城内发生。既然那拥有天位力量的强人宣称在一月后要血洗研究院,研究院高层又怎会不做准备,任由这狂徒恣意胡为了?

    除了备妥各项武器,他们也需要更直接的武力。众研究员虽有修习白家神功,但多数没有战斗经验,虽然修为不弱,却未必能在厮杀中派上用场,为此,几名研究院的首脑人物,费了不少辛苦,终于在今夜联络上匿迹多日的当家主,共商大计。

    对着裸着上半身、躺坐在皮椅上、旁边有上空婢女倒酒伺候的白无忌,几位大老报告目前研究院的准备与对策。以当家主的堂叔白军泽为首,席上三人都是高当家主一辈的长者,知道白家在西西科嘉岛上的真正实力,希望当家主能够表态,守护白家的利益。

    “之前我们已一直在隐忍,但是这个兰斯洛今次实在闹得太过份,直接欺侮到我们头上来了。若不是我们白家的忍让,他能在雷因斯这样嚣张吗?如果不在此时给他一些教训,让他明白谁才是雷因斯真正的主人,恐怕他以后无法无天,再也不把我们白家放在眼里了!”

    “是啊,家主,这场闹剧闹得也够久了。天行小子的这场骚动,闹到这里也该结束了。既然三小姐过世,雷因斯不再需要女王,不如由您正式出面,将雷因斯正式置于我白家的统治,结束世家三百年来的等待吧!”

    你一言、我一语,众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希望当家主拿定主意。在整个过程中,白无忌任由这些长辈说话,自己和旁边的美婢打情骂俏,对那些报告恍若无闻。

    明显的不受尊重,众人自然深感屈辱与怒意,但却没有形诸于外,仍是态度恭谨的述发己见。

    他们太清楚一个事实:不管人格、(缺)有多荒唐,白家当家主的位置上从未坐过庸才,若有人对这事实存有怀疑、对那看起来像一件废物的当家主、心存不屑,他的生命就像风中残烛一样危险。

    正因为他们了解此事,所以他们才得以长命至今,成为白家上一代硕果仅存的几名长辈之一

    话说了许久,而当终于听够了建言,白无忌有了动作。他从躺椅上坐起身,拎过热毛巾敷脸,之后,他热烈的鼓掌起来。

    “呵……好主意啊!横竖我妹妹死了,又何必让那个便宜妹夫占便宜?现在把他给干掉,再发动白家的所有实力,席卷雷因斯,最后再继承金星祖先的遗志,让白家一举雄霸天下,这样我就是白家史上最了不起的当家主了!”

    说话同时,白无忌大笑起来,声音似乎极度开怀,而受到这股欢愉气氛感染,三名白家长辈也跟着笑起来,只是越笑越感到心虚,因为像这样几乎把眼泪笑出来的狂笑,完全不合白无忌平时的形象。

    “为了庆祝这个了不起的好点子,咱们就好好干一杯吧!”

    在笑声中,白无忌拎起桌上的酒瓶,倒转过来,毫不客气地将冰凉的葡萄酒浇洒在三位长辈的头上。

    美酒的味道虽然芬芳馥郁,但在这种情形下,相信没人能够好好品尝。冰凉酒液与心内沸腾的怒火成为极端对比,若不是仍存一丝的理智竭力克制,他们都有出手的冲动,以压元功将这不识好歹的后辈轰杀。

    只是在这时候,一把比酒液更冰凉的声音,再次冻结了他们的怒火。

    “真是一群又老又没用的丑陋东西,说话颠三倒四,做事也乱七八糟,也许当年我就不该劝大哥留你们活命,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家人胆敢质疑当家主的决定了?”

    白无忌在三人因前坐了下来,面上表情与其说是凝若寒霜,不如说是一无所有。饶是如此,他此刻散发出来的压迫气势,却比之前的每一刻更强大百倍。久远的畏惧感觉,让他们想起了上一任白家主人的绝对威严,三人噤若寒蝉,进一步在心理上被压倒。

    “口口声声为着白家,结果你们到底为白家作了什么?近百年来,研究院既没有重大的技术突破,也没有培育出宗匠级的人物。我辛苦赚来的钱,就只是为了养一群抬着鼻子看人、与现实脱节的废物吗?”

    “那、那是因为……”

    三人都想要辩解,和设置在西西科嘉岛上的总部相比,稷下分部掌握的资源和技术都不足,会落后也是理所当然,这不该是他们的错啊!

    “嘿!想拿恶魔岛的本部来当借口吗?但如果你们真的有能力,为何不可以反过来,让分部的成就超越本部?你们好像忘了,白家人憎恶无能的同志,更胜于强力的敌人啊!”

    白无忌的武功深浅,一直以来众人都不清楚,但从未有人见他展露或修习武功,感觉上应该不会太高。论实力,在座三人联手,要杀他应该不是难事,可是在这一连串说话中,一种冷澈的压迫感,慢慢压倒了他们,连句话也讲不出来。

    “既然知道我那便宜妹夫能在雷因斯横行,是因为我的纵容,那你们还来多问什么?他要血洗研究院,我并不反对,因为你们这些几乎已经变成瘀血的东西,是该好好被清洗一下了。如果想要生存下去的话,一个月后就*自己的力量把敌人打退吧!”

    白无忌冷冷道:“至于有一点我很好奇。遇到了这样的事,你们不先设法去对付我那便宜妹夫,却跑来我这边哭诉,该不会……你们是认为我没有他可怕吧?”

    威力十足的一句话,众人根本无法应答。相较于来时的趾高气昂,他们几乎是以踉跄窜逃的姿态离开,而把自己态度表明的白无忌,看着这三名长辈的背影,喃喃自语。

    “除了九叔公还懂得进退之外,白家实在没剩什么值得期望的长者了。大哥,或许你说得对,让该死的人留下来,总是很麻烦啊!”

    同时为白天行、兰斯洛两大阵营所排斥,当家主又摆出了这样的冰冷姿态,太古魔道研究院可以说是完全给当权者抛弃了。

    一直以来,不管外界发生什么事,研究院始终保持超然态度,不干涉俗事,或许亦因为如此,研究员们都养成了一种高人一等的心态,但现在,强烈风暴终于吹进研究院内部,疯狂地席卷一切。

    在三名长者将当家主的回答告知所有高层人员后,最后一张可以依恃的底牌也已失去,那感觉就好比直接被宣判了死刑。中下阶层的研究员,虽然不清楚这些内幕,但看到本来自信满满、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的长老们,忽然间垂首丧志,像是受到重大打击的样子,当然对前途更加悲观。

    各项武器的开发,全部加紧步伐,希望能派上用场。努力的目标一共有三个:找出内奸、造出可以摧毁轨道光炮的武器,还有……能够击杀兰斯洛亲王的武器。

    三项目标一时间都没有进展。研究员们本来就不是侦探的人才,调查范围也仅限于研究员之间。如果仅是器材流出那还好,但白天行一方既然能掌握更胜研究院的技术,又有谁会想到,罪魁祸首仅是个在研究院打杂的垃圾小妹?

    特别是,当连续调查没有得到结果,众长老早就把嫌疑犯的来处,直指恶魔岛本部,因而放弃了持续追查。

    在击毁白天行武器的制作进度上,众人知道,那台轨道光炮如今是位于肉眼难见、人类难以到达的虚渺高空。即使是使用最强力的浑沌火弩,要将之击毁,那就要拥有将浑沌火弩送至该处的技术,然而……

    “怎么可能说有就有?那是长程弹道的技术啊!能做到这种事的话,就可以直接用浑沌火弩攻击白鹿洞或是大雪山了啊!”

    这件事的困难,每个研究员都知道,而越是深入检讨,他们越是惊于白天行背后那位智囊的绝高技术!

    不需要数十丈高的巨大建筑,也不用分节脱落的推进器,单凭一座简易搭造的发射台,就把一尊轨道光炮准确送到目标地。

    同样是浑沌火弩,对方却已经掌握到以微生物自动清理放射能的技术,那已经不单单是器物的设计组装,牵涉到的层面之广,简直骇人听闻。

    如若对方是一个组织、团体,有极大的可能,对方在挖掘太古遗迹的成绩上,远远超过白家,所以才能有此全方位的超越,如果对方仅是一个人,那与其说是天才,无疑更像是个全能神了。

    现在,存在研究员心中的共同疑问就是:对方的技术到底领先研究院几个世纪?

    焦躁、茫然,直接导致了判断错误,一直以来深信自己站在太古魔道的顶端,更是最优秀的人类,这份精英自信忽然间破灭,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镇定下来的,众研究员们如今就像走入一个无底迷宫,浑然找不到出路。

    值得庆幸的一点,自那日的攻城战后,虽然白天行持续进行攻击,但至少没有再爆发天位战。请韩特出动一次所需的军费,让白天行不得不将这位兼差护卫当作最后武器使用,另外一方面,由于轨道光炮上趟胡乱射击,波及韩特,致使他借口养伤,讨了一笔医药费之余,更藉机调涨了每次出击的索价。

    没有天位高手的配合,白天行只得以大军配合轨道光炮来攻击。然而,每使用一刻钟,轨道光炮就会出现失控乱射的情况,耗去储存了一整天的能源。在其失控的同时,有强力结界守护、防御设施充分的稷下守军,得以将伤害减到最低;但全军暴露在光炮攻击范围内的白天行一方,就倒足大楣。

    到最后,为了避免让士兵们对主帅产生不信任,白天行也只有暂缓攻击行动。

    无疑他是有着强力武器与天位高手,可是要如何将这两样东西配合使用,在战场上发挥到最大效果,这件事却充分考验着他的将才。

    稷下城内,居民们整日自我调侃,在稷下城住了那么多年,风风雨雨也见了不少,却从没像这个月一般精彩,天天被雷劈。

    由虚空高处直击而下的光炮,看来确实有雷电声威,要不是因为稷下学宫宣传妥当,让老百姓知道这是白天行所使用的武器,真会有人错以为是神明降下的天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战况持续僵持,兰斯洛亦藉机向研究院施压,两边气氛紧绷,随着一月之期越来越近,兰斯洛显得极为火爆,尽管这份怒气九成以上都是演技,但显诸于外的破坏力委实不同凡响,旁人猜不透他内心想法,自然就深深为其震慑。

    “一个月的期限,你们该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到时候还没办法给出我答覆,我就他妈的把你这烂研究所夷为平地!”

    伴随着这句话,兰斯洛将研究院大门斩为两段。这个举动,让兰斯洛与研究员之间的关系几乎是彻底破裂,但也无人敢再怀疑,他会对研究院血腥报复的决心。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兰斯洛在稷下城内迎接了他来到雷因斯后的第一个新年。

    气氛不算坏,尽管外部情形不稳,老百姓仍是能过个尚算平安开心的新年,这有相当大的因素,要归功于稷下城内的物资充足、小草也想尽办法不让百姓感受到战争影响的缘故。

    不过,由于雷因斯政局混乱,象牙白塔也未能像往年一样,担任众多祭祀仪式的主办,这年的新春活动不可免地被取消许多,象牙白塔内更是前所未有的冷清。

    “新年新气象,值得干上一杯啊!”

    兰斯洛坐在象牙白塔宫门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家家户户点亮的,微笑举壶自饮。

    在象牙白塔如今资金、人手都不足的情形下,当然不可能举办什么盛大庆祝活动,有雪曾经提案,要不要找来一些杂耍艺人,来办个小型的庆祝宴会?这个提案被兰斯洛否决。因为明明是没钱,就不用作这种多余的花费,要办奢华宴会,掌握雷因斯大权之后有得是机会。小草明白丈夫心意,也就从善如流,在新年夜晚让所有仆役、护卫放假回家,结果,象牙白塔就变成了一座冷冰冰的空虚宫殿。

    “唔……感觉好怪,好像又回到我刚来雷因斯时候的那样……”

    拎着酒壶,兰斯洛缓缓说道。还记得刚进稷下城时,由于自己的形象不良,象牙白塔内的所有仆从一哄而散,饶是拥有亲王的称号,却连半个侍者都没有,堪称野心家的最大笑话。

    现在的感觉也差不多,然而,那时候妮儿、源五郎都还在自己身边,相较之下,此刻的感觉孤独多了。

    新春佳节,会一个人躺坐在宫门台阶上喝酒,看着路人来去,自己肯定是雷因斯王者史上的第一人,那种感觉非怛孤单,而且有种强烈的落魄感。

    这种感觉……很冷。

    但这种冷却不是坏事,因为可以让自己从忙得昏头转向的日常事物中抽离出来,好好让脑袋清醒一下。想清楚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想一下这些日子自己到底作了什么?又该作些什么?

    师兄王五喜欢在三更半夜漂浮到高空,枕着云海、映着月色睡觉,不晓得是不是为了感受这种冷意?

    想着这些念头,兰斯洛微微一笑,仰喉再饮一口。这时,应该出现的人亦已出现。踩着全然无声的步伐,小草翩然出现,提着乘装食物的竹篮,坐在丈夫的身旁。

    “有雪拿了钱以后就跑出去喝酒了,现在象牙白塔就只剩下我们两个罗!”仍是作着平时的套装打扮,小草在把手边工作告一段落后,便来此与丈夫共同庆贺新年。

    虽然未正式成王,但像兰斯洛这样,在新年夜晚沦落到坐在宫门喝问酒的王者,肯定是前所未有;而应该分别以国王、前任女王身份戴上至尊之冠的两夫妻,会一起像乞讨般的坐在台阶上,若记载于史册,这非但是难以想像,简直就是……雷因斯的国耻了!

    事实上,由于他们两个蹲坐在台阶上的样子太过寒酸,还真有路人搞不清楚状况,经过时不经意地掷了一两枚铜币。

    不过,这对夫妻却并未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窘迫,而是相当怡然自得地在街边野餐起来。

    “(缺)这壶梅酒吗?这是地下酒窖里头的珍藏喔!”

    “啊……那就麻烦你帮我倒一杯吧!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的舌头没有那么灵敏,分不出那么细的好坏啊!”

    天气极凉,空中飘落着雪花,没有运功抵御,白色的雪片慢慢覆盖在两人身上,兰斯洛与妻子调笑着,将梅酒倒在杯里,两人各分一半。

    “杯子是给你用的,我这样子喝就可以了……”

    牵着丈夫浑厚的手掌,食指点沾梅酒,小草轻啜兰斯洛指尖,舔去上头的酒液,亲昵的动作,看在彼此眼中,都是一阵让心头舒畅的暖意。

    “嘿!鬼也会喝醉酒吗?”

    “嗯……只要我想醉就可以……”

    颇为取巧的回答,小草转移了视线,兰斯洛顺着她的目光,瞥向街角。那是一个卖面点的小摊子,长相很憨厚的店老板,正在把一个个刚做好的点心放进蒸笼;看起来很慈祥的老板娘,忙着用油纸包起热呼呼的面点,交给客人们。

    两人都已经有相当岁数了。花白的头发、眉毛,这时又因为面粉而镀上另一层雪白;工作不算轻松,由于劳累、蒸笼的热气,两人的额上都有汗珠,不过一直挂着微笑的面容,显示了他们此刻的喜悦心情,而且,两人虽然忙于工作,但在空闲时偶尔目光相对,总会露出和煦的笑意。

    凝视这对老公公、老婆婆,小草微微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很幸福的笑容,看在兰斯洛眼里,他多少也能明白妻子想的东西,随即伸手过去,握住妻子的手。

    “喂!不用太羡慕人家啦!我们有一天也可以这样喔!”

    “我才没有羡慕呢!我们现在不就已经是这样了吗?”斜斜倚*在丈夫怀里,小草微笑道:“我啊,能够和老公你这样在一起,干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傻事,就已经很满足了喔!”

    说“乱七八糟的傻事”时,小草的语气有异,兰斯洛心中一动,朝妻子看去,接触到那隐蕴着笑意的眼神,就晓得妻子已经知道自己最近有所谋画了。

    “干什么这样笑?你知道了什么?”

    “虽然我还不大确定老公你现在想作些什么,但多少也感觉得出来,你正在进行一些自己的计画。”小草道:“你真是很不够意思喔,我们是两夫妻,你有什么计画都不告诉我,我会很担心的……唔,该不会你真的在外头藏女人,想娶进门来当第二房小妾吧?好过份唷!你元配夫人还尸骨未寒呢!”

    给这样一讲,兰斯洛顿感难以回答。事实上,每次与妻子对话,他总是落尽下风,不晓得该怎么样站稳阵脚。

    “(缺),我是打算……”

    “你不用特别向我解释啊!我相信你的选择,也想支持你的决定。”小草笑道:“更何况,我们现在的确是遇到了瓶颈,如果老公你有突破它的办法,那也好得很啊!”

    小草说的是实话。自从雷因斯内战爆发以来,兰斯洛也好、白天行也好,双方都等若陷入了僵局。以实力来算,双方都有一张压倒性的王牌,白天行拥有五十万大军,兰斯洛则依恃着自己这一方的天位高手。

    纯粹以战局来审视,五十万大军、天位高手群都是相当强力的资本,可是当两个因素孤立起来、彼此敌对,却缺乏了决定性的致胜因素。

    白天行一方始终苦于缺乏天位高手压阵,纵算成功攻破稷下,若兰斯洛坚持不退位,那战胜也没多大意义。说得极端一点,若把兰斯洛逼得急了,让他放弃对宫廷派大老们的承诺,以天位力量大开杀戒,虽然未必能单挑五十万大军,但至少干掉白天行不成问题。

    兰斯洛则是限于除了天位力量之外,什么资源都没有的困境。假如没有办法建立自己的家臣集团,即使杀掉白天行,驱退敌军,他仍然是只能枯坐空无一人的象牙白塔,而马上就会有另外一个反对派领袖统合雷因斯人叛乱,无济于事。

    要打破这样的僵局,一是让白天行掌握更多的天位高手,在攻破稷下之后,以实力将兰斯洛彻底压倒;二是兰斯洛一方建立自我势力,在打倒白天行后,能组织化地接管他的权力。

    小草对这情况是有一些计画的,不过,难得丈夫有主动抢事作的想法,但不妨把手边工作暂缓一缓,看看他有什么惊人大计吧,老这样自己一头热,不是好办法啊!

    “不过,我很高兴喔:因为最起码你没有想过要把我也调走……”

    小草指的意思,自然是兰斯洛在这一次作战前,故意先将妮儿调走的动作。若是妮儿还在,有两名天位高手坐镇稷下,纵然韩特配合轨道光炮攻击,也没法造成这样大的威胁;再者,如果妮儿没有把稷下学宫内武艺较高的学员、贵族带走,现在说不定就爆发难以收拾的动乱。

    除了这些,兰斯洛似乎还有些其他的打算,小草打算静观其变,看看丈夫究竟有何妙策。

    “让你留下,是因为老婆要负责操心她老公的事。”兰斯洛道:“至于我老妹的问题,就交给别的男人去操心吧!对了,妮儿的队伍大概还有多久会和五郎他们接触?”

    “嗯……大概还有个十天吧!”

    “唔……研究院的那票死鬼是不是又来要钱了?”

    为了应付兰斯洛的压力,太古魔道研究院这两天采用了一个滑头的借口:要制造出足以匹敌轨道光炮的武器,技术上不成问题,只是需要极为庞大的资金,如果兰斯洛亲王能够将曾经允诺的六万金币尽速缴来,相信就能够如期制作出反制武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是一个拖延的借口,但如果兰斯洛给不出钱来,那责任就只在他自己。

    “是啊,这次要我怎么样去回答他们呢?”

    “告诉他们,十一天以后我会把钱交给他们,到时候可别赖帐啊!”

    看见丈夫自信满满的笑容,小草晓得他必然又有惊人之举,只不过这一趟倒楣的除了众研究员,是不是也包括了自己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点将

    带着一票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跋山涉水,对任何将领来说,都是一件头痛的事。光是看许多人甚至带着家里的仆佣一同上路,就晓得这是一支怎么样的队伍。

    体能劳动上还不成问题,毕竟这些人原本就有相当的武术根基,只是平时过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渥日子,忽然间要万事自立,心理上极度难以调适而已。

    要驾驭这样的军队,即使是像王五、周公瑾那样的一流名将,势必也会大伤脑筋,相形之下,声望、统御技术都远远不如他们的妮儿,能将这支队伍整治得服服贴贴,那委实是一件让人啧啧称奇的事。

    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理解,因为兰斯洛在任命妹妹为义勇军指挥官时,就多少预见了这种情形的出现。别的将领要三申五令、严刑峻法才能控制住的恶劣情况,妮儿只要叉着小蛮腰,秀眉紧蹙,娇叱一声:“连这种小事都作不到,你们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而为了展现男子气概,在佳人面前表示自己是男人中的男人,这些本已对烈阳、山路叫苦连篇的贵族子弟,只好一个个挺起胸膛,装出一副“这种小场面算得了什么”的傲然模样。

    严格说来,妮儿是凭着个人魅力在带兵,只不过这种魅力与其说是人格、能力方面的感召,不如说是雄性动物被美丽雌性同类吸引,无法抗拒。

    尽管这种带兵法是兵学上的邪道,但是妮儿却将自己的影响力发挥得淋漓尽致,除了将这批贵族少爷慢慢锻炼得比较像样,也把那些随行的仆从一并编入体制内,彼此一视同仁,无论是主是仆,此刻都仅只是一名新兵。如果那些贵族少爷不想被原本服侍自己的仆佣骑在头上,那么就要加倍的表现杰出。

    妮儿认为,要加快速度,那就只得把全军变成骑兵队,但虽然这些贵族少爷是乘马参军,他们的仆佣却是徒步,为了要买新的马匹,就需要筹措军费,稷下城内是不可能送钱来的,自己唯一所知道的生财方式就是掠夺,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那些贵族少爷们携带的豪奢器物,诸如金饭碗、精绣绒毯、孔雀羽扇之类的东西,在妮儿眼中全是拖慢行军速度的主凶,根本没有保留的必要,所以在离开稷下的第三天,就被她以强迫手腕全数没收,转卖给附近的商人变换粮食、马匹。

    仓促间要把这么多的豪奢器物贩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在青楼联盟的协助下,妮儿成功换取了大笔现金,再转购马匹与粮食。惊人的效率,让身在稷下的兰斯洛着实吃了一惊。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个程度,主要是因为源五郎离开稷下时,委托青楼联盟将本来要传递给他的情报,转传给妮儿,然后在屡次的接触碰头里,青楼联盟对这逐渐在大陆上打响名声的怪力少女,感到值得结纳,双边有了一定往来,于是顺水推舟成就了这次交易。

    当然,这样强硬的举动,也引起了贵族们一定程度的不满,可是妮儿理直气壮地说着:“你们都几岁的人了?还需要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吗?既然娇生惯养到这种程度,那就龟缩在稷下城里,由我来保护你们就好了,从什么军?有谁敢说自己没抱着薰香丝被就睡不着觉的,现在就给我站出来!我让他见识我天位力量的厉害,一脚踢他回稷下见妈妈!”

    姑且不论后面半截的威胁,妮儿的前半段话,充分刺激了这群年轻贵族的矜持与自尊,让他们的怒气与不满转朝其他方向发展,一方面觉得妮儿小姐真是严格,一方面也觉得千万不能在妮儿小姐眼前丢人。

    “真是差劲,反应这么迟钝,如果当初我是率领你们这样一群人去抢劫,早就被石家、花家给消灭了。”

    说着这样的讽刺话语,妮儿却不会过份刺激部属们的反感,有很大一部份和她的作为有关。虽然嘴巴毒辣了一点,但妮儿的动作没有半点娇气,诚然她要求严格、标准极高,但在部属们感到怀疑的同时,她亲身将这些要求一一做到,以身作则,而对于自己作不到的事,也不会拿来苛求属下,这点就让人能够服气。

    就这样,妮儿克服了许多难关,成功地带领着这支二路援军,尽可能地快速的到北门天关,整个过程可圈可点,成员也都维持一定的士气,如果与她易地而处又要达到同样的效果,这种事恐怕只有四铁卫之中以性感艳姬形象闻名于敌我双方的郝可莲才能做到。

    匆匆赶到北门天关,人瘦马困,妮儿的警戒并未松懈,反而更加绷紧神经。和先前的行军相比,即将掀起的大战才是重头戏,她不至于连这点都搞不清楚。感应到妮儿的气息,部队尚未*近关下,在城楼上眺望的源五郎就已经展开九曜极速飞奔过来。

    “哦!亲亲的妮儿小姐,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想……”

    啪!

    一只沾满污泥的鞋底,正中绝世美男的俊逸帅脸,结结实实的一记踹脚,阻止了他的热情拥抱。

    “妮……妮儿小姐的美腿还是一样有力啊……”由于大半张脸都被鞋面覆盖,这位可怜仰慕者的苦笑声显得不太清楚。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都为之一笑,觉得非常地熟悉,因为当初在稷下学宫内,这样的情形就反覆上演,源五郎死命追赶着妮儿,又是鲜花、又是情诗,不时还夹杂眼泪攻势,希望能获得佳人一眼青睐,但每次不是一拳正中眼窝,就是给一脚踹在脸上。

    说来也真是了不起,每天饱受拳脚斗殴,那张俊脸不青不肿,连鼻梁都还又美又挺,看在旁人眼里,均是争相请教究竟要修练何等护身神功,才能有此铁脸皮的奇效。

    “喂!不要废话,赶快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妮儿催促着源五郎,长程跋涉之后,如果不让将兵们尽速休息,是没办法派上场作战的,同时,也得让这些新兵早些熟悉北门天关的地理环境才行。

    “是啊!快点让我们进关去吧!我们已经等不及要上阵杀敌了!”

    年轻贵族们大声鼓噪着,虽然疲惫,但声音里却有掩不住的兴奋。对这些不明白战场险恶的世家子弟们来说,与枯燥乏味的行军相比,实战当然是比较刺激的。

    另外,知道如今驻守在北门天关里的,是号称雷因斯最强军队的五色旗,此刻城墙上没见到人影,但是充斥在周围的凝重气氛,就充分显出五色旗的不平凡。对于这建军久远的传奇部队,他们感到紧张与敬畏,但同时也有强烈的表现欲望,希望证明自己是不逊于五色旗的强人。

    “知道了,城门马上就会开了。”摸了摸被踢到的脸,源五郎朝周围环视一眼,目光中着实有讶异之色,他的确是想不到,妮儿能把这支部队整顿得这么成功,这是一件可喜的事。

    “五色旗听令!作你们该作的事吧!”

    源五郎一声令下,五色旗立刻有所反应,现身出来,但却不是打开城门。北门天关的城头、周围的山壁上,骤然涌现出大批人马,占据各个制高点,手里拿着许多前所未见的稀奇火器,看样子都是太古魔道的厉害兵器。

    完美的合围,犹如瓮中捉鳖,将这近两万人的支援部队团团包围。搞不清楚状况,贵族们除了呆愣在原地,浑然作不出任何应有的反应。五色旗士兵们散发的气势非比寻常,每一个也是武学好手,就算不倚仗太古魔道兵器,众人也是万万难敌,只是,这支奉命抵御外侮的神话部队,为何要将枪口指向来赴援的他们了?

    “等一下!你们这是作什么?”

    妮儿何尝不是大吃一惊,只是她的应变速度远高过手下贵族,立即运起天位力量,要作众人的屏障,将可能爆发的攻击挡下。

    只可惜,这反应全落在一人眼里,而他的速度比妮儿更快百倍,妮儿的天位力量尚未凝运,本来就贴近在妮儿背后的源五郎,骤然出指,小天星指的妙着叠出,眨眼间连封妮儿背后十多处穴位,将真气截断、封死,力量凝聚不上来。

    “你……”

    遭受偷袭,妮儿再笨也知道下手的人是谁。转过头来,愤怒的一拳才挥到半途,一双剑指就戳中她眉心,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昏昏沉沉,整个人就软倒进源五郎的怀里。

    而她所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则是源五郎的高声喝令:“五色旗听命,奉兰斯洛亲王殿下的军令,二路援军自主帅山本五十六以下,全体收押,不得擅离北门天关,违者……”

    在北门天关所发生的事,以最快速度传到象牙白塔,形式上当然是完全保密,甚至连首席幕僚苍月草,都不晓得这封魔法密函的内容是什么。

    当然,以她的能力,要透视这封密函只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然而,小草却不愿意这样做。假如有些事丈夫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么自己最好还是别知道……人生就是这样,不该自找太多的烦恼啊!

    阅读完密函,兰斯洛笑了笑,要小草请来研究院的代表们,他将要在象牙白塔的演说台上发表宣告。

    获邀而来的众代表,心内可说是七上八下。兰斯洛成为雷因斯亲王后,只公开上台过两次,撇开女王告别式的致词不算,那就是震惊国际的雅各宣言,现在他又要上台宣告,自己一方被要求到场,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

    战战兢兢,众人被安排在讲台的一侧,满心担忧着今日的发展。怀抱着同样心情的,还有下方的大群听众,对他们面言,自从这男人成为本国亲王之后,雷因斯政局便为之惊涛骇浪,一夕数变,现在他摆明要大干一场的样子,任谁都会感到不安。

    而兰斯洛果然没有令他们失望。

    像这类以全体人民为对象的演讲,开头都是颇为制式的,像曹寿每年的新年演说,都是以“我亲爱的艾尔铁诺子民”作为开头称呼,虽然虚伪,但怎么也好过兰斯洛此刻的开头。

    “嘿!你们这群愚民,给我张大耳朵,仔细听好本大爷现在讲的话。”

    艾尔铁诺的贵族,有许多人在演说时也是以“无知的贱民们”作为开头,两相比较,兰斯洛的称谓倒也不算别出心裁,何况台下众人早有心理准备,当下也没有过大的反应,静静聆听这头山猴亲王究竟弄什么玄虚。

    “唔,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吗?非常好,因为本大爷现在要的,就是你们的服从与金钱。现在白天行的贼军占据城外,封锁稷下的对外交通,时间长了,大家都要倒楣。”

    兰斯洛朗声道:“如果不是顾虑多伤人命,本大爷可以轻易把他们赶走,不过现在却出了一点问题,白天行那厮招聘了我雷因斯的国敌韩特,又与太古魔道研究院勾结,以他们提供的武器来攻击稷下……呃,虽然这些奈何不了我,但对于城内的你们却是重大威胁。”

    被指称与白天行勾结,众研究员代表怎肯心服,只是兰斯洛继续把话讲下去,没给他们发言机会。

    “太古魔道兵器威力强大,波及甚广,明知道这样会伤及无辜,却仍把武器交给白天行,在我眼里这就是一样不可饶恕的罪行。本来我应该立即铲平他们的老巢,不过念在他们有悔改的诚意上,我决定给他们一次机会,在一个月之内造出能匹敌白天行的武器,而这些家伙也没有辜负稷下百姓的期望,已经把东西设计出来了,但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的资金不够!”

    兰斯洛道:“象牙白塔已经没钱了,既然保家卫国人人有责,那现在就是各位奉献的时候。为了支付太古魔道研究院的经费,我已经拟定了一张表单,稍后公布,每一位稷下百姓都必须按照表单缴纳国防税……”

    弄清了这场演说的真正意义,台下群众开始有了反应。喧哗鼓噪都是免不了的,性急一点的已经指着兰斯洛鼻子高声叫骂。

    “我们平常都有按时缴税,为什么现在还要多付什么国防税?”

    “你去问研究院的那些家伙啊!他们开的价那么高,我又有什么办法?不爽的话叫他们减价啊!”兰斯洛回吼道:“按时缴税?骗谁啊!本大爷进城以后从没拿过你们半毛钱,现在只是要讨回本金,没有另外向你们收利息,你们这群愚民该偷笑了.”

    “就算你是亲王,也不能随便征税,你以为你还在艾尔铁诺干强盗,什么钱都可以用抢的吗?”

    “哦!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在抢劫,那还这么多废话!给我乖乖的把钱掏出来!”

    场面整个失控,台上台下彼此对吼,闹作一团,最后当然直接走向武力压制的破局,兰斯洛抽出风华刀,凌空一记斩出,爆出响亮鸣声,利用这声音将吵杂压下,同时扬声道:“少说废话,乖乖把钱拿出来,别逼本大爷翻脸啊!”

    “翻脸就翻脸,你以为血腥大屠杀我们就怕了吗?稷下不是雅各城那样的二流都市,你想蛮干,没那么容易!”

    “你想蛮干就来吧:要不是看在五郎先生、妮儿小姐的份上,谁愿意支持你啊?我们现在就开城欢迎白天行进来!”

    各式各样的声音,一一传入耳内,兰斯洛忽地仰天长笑,道:“哈!本大爷脑子不笨,又怎会只得一技傍身?明抢不成,你们以为我连勒索也不会吗?告诉你们,你们的父兄子弟,凡是日前参加义勇军的人,现在已经全部被扣押在北门天关,变成人质,如果我两天后还收不到国防税,那就开始撕票杀人质,每一时辰杀一百人!要是想向白天行哭诉就尽管去吧!我看看谁第一个踏出城门,就从他家的亲戚杀起!”

    犹如晴天霹雳,当这番话传入所有群众耳内,刹时间整个场面静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事实。

    近两万名肉票的大型勒赎案件,这已经为风之大陆的犯罪史写下最新一页,而*着这种形式来进行统治,那简直就是恐怖政治嘛!这个男人真的想把雷因斯变成炼狱吗?

    在群众们的怒瞪中,兰斯洛转向研究员代表们,开始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此刻,却能清楚地传入众人耳内。

    “各位老兄,现在研究经费有着落了,你们满意了吧?”

    对于这问话,一名代表苍白着脸,颤声道:“你……你作了这种事,以为自己可以没事吗?”

    兰斯洛耸耸肩,淡笑道:“我有没有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为你们现在会不会有事?”

    对于稷下百姓而言,太古魔道研究院现在等若与兰斯洛共谋,在他们为着税金咬牙切齿的同时,绝对不会忘记为这些勒索犯印上诅咒之名。

    在政治立场上为两大阵营所排斥后,又进一步成为民众之敌……想到那其中代表的意义,所有代表全瘫在椅子上,连起身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唉!我实在不想夸奖你啊!”

    对着在演说中再次令群众震骇莫名,凯旋归来的丈夫,小草虽然仍是微笑以待,却禁不住地这样说道。

    “哦?有什么问题吗?”

    “很久以前我就说过了,将无信不立,信用对一名领导者而言,是再重要也不过的东西了。”小草道:“这次招募的义勇军,至少在名义上,他们是为着守护自己国家、对抗外敌而参军,离开稷下去驻防北门天关,老公你如今这样对待他们,在义理上很难站得住脚啊!”

    兰斯洛点头道:“这个我晓得,还有吗?”

    “有。”小草摇头道:“受你招募而来的士兵,现在变成人质,在行为上这是一种诈骗,甚至可以说是背叛。有了这样的例子在前,你要怎么向人民交代?往后又要怎样取信于人呢?你整个形象都可能毁于一旦喔!”

    不是斥责、也不是强硬的质问,小草仅是用一种感到惋惜的语气,温和地对丈夫说话,也因为如此,一向作风强硬的兰斯洛,甚少反对妻子的谏言,不过,一旦他已决定要去作某事,那是谁也挡不住的。

    “事情已经作了,现在讲有什么用呢?”

    “我可以无条件接受老公你所做的一切,但如果你要用这样的说法来封住我,我是没法服气的。”小草道:“你决定这样做之前,有仔细考虑过吗?”

    “没有啊。”

    “有没有想过如果事情演变失去控制,要如何收拾呢?”

    “担心那种东西干什么?”

    “老公啊!事情不能这样做的,你事先什么都不想,这样子要是……”

    “要是怎么样?”兰斯洛道:“思前顾后想那么多,最后还是什么事也作不成,结果只是让自己后海为何当初没有果断去作,既然无论作与不作都会后悔,那我就豁出去,先作再说。”

    “可是,这个样子…?”

    “小草,我有一个问题?”兰斯洛搔搔头发,皱眉道:“如果我今天没有这样做,稷下的百姓会对我有好印象?我的形象会越来越好吗?”

    明知道这个答案会对自己不利,小草仍是答道:“不会。”

    “那又有什么差别?不管我作什么,在雷因斯人的眼里,我都还是个一步登天的强盗头,永远都不会变成他们的同类,那我又何需在意他们怎么想我?”

    当兰斯洛正着神色说出这番话,小草一时间也无言以对。丈夫在适应他的新身份、新任务上,确实是下了不少苦功,只是成绩始终未见理想而已。除此之外,不少雷因斯人将他当作是一名攀龙附凤、一步登天的投机之徒,对自尊心极强的兰斯洛来说,这种形象比身为强盗头更屈辱百倍,小草明白丈夫的心情,所以也一直避免在这方面给他刺激。

    “你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啦。我没有那么容易受到刺激的。”见到妻子露出自责的表情,兰斯洛收敛适才剑拔弩张的态度,微微一笑,伸手轻抚莉雅耳畔的发丝。

    “我确实是没有多想,但是,我还是计算过的喔!”

    “咦?”

    “小草,以我个人和白天行相比,你认为我有什么绝对优势呢?”

    “那当然是老公你的武功啦!”

    “还有呢?”

    要给一个答案不难,但是小草看着丈夫高深莫测的表情,心中亦推测他的想法,跟着,一种了悟闪过她心头。

    “没错,就是我的定位。从零到负号其实没有多大差别。”兰斯洛道:“雷因斯人对我没有抱半点期望,不管我作什么,顶多也不过是从讨人厌变成更讨人厌,既然什么包袱都没有,你不认为这是我大展身手的机会吗?”

    说着这些话,兰斯洛的表情亦十分奇特,虽然说不上自信,但却让人有一种奇妙的安心感,见到这一幕,小草也只有认输投降的份了。

    “嗯,我知道了,那你要好好加油喔!”微笑着与丈夫双手相握,小草却给他奇袭成功,在额上敲了一记。

    “嘿!你刚才的表情很可爱喔!”兰斯洛笑道:“平常你总是冷静镇定,什么事都吓不到你,不过偶尔看看你生气、担心的脸,我觉得……这样的你也不错,好像以前四十大盗在石家领地作案,你经常偷偷来探我的那时候一样。”

    “喔,所以你就整天作一些奇怪的事来气我吗?”嘴上这样讲,小草心中着实是感到一阵暖意,与丈夫相视而笑,才要再说话,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严重的事。

    “对了,妮儿呢?你这样做她一定会很生气的,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对她交代呢?”

    被提到妹妹,兰斯洛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叹气道:“我叫五郎先把她给关起来……我想那个丫头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至于她会不会谅解,或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作法,那都是更以后的事了,现在……”

    “你有准备就好,小心别让一切玩得太过火啊!”

    “放心啦!目前一切也都还在我的掌握中。”兰斯洛道:“就像你说的,力量就是我的本钱,即使有了什么变故,我还是可以凭力量去压倒不利条件,除非白天行能得到其他的天位高手助阵,不然仅凭韩特一个,我有信心去应付这些变局的……”

    听兰斯洛说得肯定,小草一笑,刚要说话,一声轰然巨响,震扰了两人的注意力。声音来自上方,抬头一看,象牙白塔中央的祈愿塔最高端,浓烟四散,发生了原因不明的大爆炸。

    祈愿塔是历代女王修练术法的重要圣地,也是整座象牙白塔的最高禁地,除了女王,一切外人不得擅入,就连兰斯洛本人,也被小草要求“尊重前代女王遗迹”,始终未曾涉足。此刻,唯一有资格进入祈愿塔的小草就在此处,祈愿塔会莫名其妙的爆炸,这毫无道理啊:

    而且,这个爆破并非寻常,除了固守住祈愿塔的强力结界被轰开一个大洞,在那阵烟雾中,兰斯洛更感应到天位高手的气息,有人正发动天位力量,流星般往稷下城外飘射而去。

    是韩特吗?那个感觉不像,何况韩特应该没能力穿越层层结界、悄然贴近自己到这种程度。

    似乎也不是义兄东方玄龙。虽然自己一直知道他在城内,但这感觉与他相差许多,武学的波动也不相同。

    那么,稷下城里还有其他天位高手吗?还有其他不为自己所知的天位高手?假如自己不晓得,那么有谁或许会知道呢?

    脑内数个念头急速变化,兰斯洛缓缓转过头,将目光瞥向嫌疑最大的祈愿塔主人。

    “嗯……别这样看嘛……我保证,这一切都有合理解释的。”小草吐了吐舌头,尴尬笑道:“或许……老公你不介意自己忽然多了一个新亲戚也说不定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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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门正宗介绍:
道门修天意,佛门修彼岸,魔门修红尘。
长生之道,歧路万千。
我乃魔门正宗,踏遍红尘证天道,重建昆仑傲九州。
魔门正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门正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门正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